《砖石计画》 序 你有听过鑽石计画书吗? 一颗鑽石的生成,从一块碳石,在约5万大气压力,摄氏1200度的高温下,经过时间慢慢磨礪而成。 一块不起眼的碳石,可以蜕变成一颗耀眼闪亮的鑽石。 人类也可以吗? -------------------------------- 终于决定要写文案了,呜呜,上面中二的部分就继续留着吧。(摀脸 呃...实在不知道文案怎该么写... 文案一: 五百多年前的世界还是不断的动乱与战争,人们所生存的大地因为大规模的战争走向死亡,就在人类觉得无法再活下去的那天,女神出现了。祂带来了乾净的雨水,净化了空气,并且让植物生长。人们便把女神出现的那年称为新历年元年,从此开啟了新的纪元。 金灵国一直以来就分裂成两边,一边就是安齐所在的金灵,另一边则被称为黑金灵。当初为什么会分裂,已经无从考据,只知道两边的人都为了"荣耀"而战。双方都宣称"荣耀"在对方手上,至于"荣耀"究竟是甚么东西则是眾说纷紜,有人猜测是女神的信物,有人猜测是可以治癒所有疾病的万灵丹,有人猜测是大量的黄金,反正不管双方的人民如何猜测,大家都坚信东西一定就在对方手里,而这纷纷扰扰的战争,就一直持续到了两年前,金灵政府研发出史上最强的战争兵器,在"光荣一役"后,长达百年的战争终于画下句点。 金灵国在长期的战争中国力衰弱,使得邻近的国家一直对于金灵虎视眈眈,在国际之间也总是对金灵使尽各种手段,让金灵被联合政府排挤在外。"光荣一役"的胜利使金灵人民陷入巨大的狂热之中,既然拥有这么厉害的武器,不如势如破竹的成为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建立新的世界秩序,于是报名从军的人数大量激增,安齐也是在那个时候加入军队的。 那是一个女生样貌的机器人,白色的头发,白色的皮肤,旁边的资料只有显示这个机器人的身高1米6,就没有其他更详细的内容了。安齐听到忠武发出小小的抽气声,他完全可以理解,不只因为想不到最强兵器居然是个人形机器人,还有因为这个机器人实在做得太仿真了。虽然投影出来的影像是静止的,但是从外观看,从手指的关节到手腕到肩膀,撇除掉她冰冷的白色到有点透明的肌肤,单就这样看真的跟常人无异。 而安齐在第一眼看见白榕的时候,还不知道他的人生会因为他的某个决定,產生巨大的转变。 -------------------------------- 文案二: 安齐身为天海师团第二连第二小队队长,曾一个单兵炸掉敌方两个营,还连拿两届天海师团格斗赛的冠军。在一次特殊任务和国家最强人间兵器--屠戮机,一起战斗。 "你是真人对不对?" 白榕看着他,却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安齐:"呃,还是应该这么问,你是人类吗?" "不知道。"白榕回答。 "蛤?"安齐没有预期到会是这样的答案。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人类。"白榕的眼里毫无波澜,好像她在讲一件跟自己无关的事。 "你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人类?"安齐思考了一下:"那你为什么来找我?" "不知道。" 安齐:"......" 这到底要怎么沟通啦?! ----------------------------- 分类虽然是科幻,但没有很科,也没有很幻。(应该吧 非星际文,非abo,纯架空世界,微冒险,微末世,八个人又吵又闹又哭又笑的故事。 标籤:#科幻#虐#甜#搞笑#硬核#he#命中注定 人物:受-安齐攻-陆楠风(鬼)白榕札慕(坦克)织若萤(幻影)莫竹(保鑣)瓶兰知燕(科学家)蓟腾山(死神) 第1章 第1章 "欸,你准备好了吗?"问问题的是一个留着寸头的壮汉,名字叫忠武,据说是因为他是在正中午的时候出生的,所以他的妈妈给他起了这个名字。他穿着全套特製水陆战斗服,深色的迷彩并没有将他黝黑的皮肤衬亮起来,反而让他显得更黑了。忠武习惯性的斜靠在门框上,浓浓的眉毛让他那有稜有角的脸庞稍微柔和了些,他微仰着头,侧脸下巴还可以看见一条被刮鬍刀刮出的淡淡血痕。 "啊,快好了。"安齐将最后一条备用毛巾塞进包包里,这才拉起拉鍊起身站起来。他将衣柜门关上,转头问忠武:"长官们都到了吗?" "应该都到了吧。"忠武看了一眼安齐的包包,虽然包包都是军队制式包,但安齐的包包外观乾瘪瘪的,看着挺空虚的。忠武忍不住问道:"你东西也不多,怎么收拾那么久?" 安齐訕訕笑了笑:"第一次参与这种任务,总是有点紧张。"安齐将寝室又寻了一遍,确认没有东西被落下。两张空空的床,只有一张床的床角叠了一叠整齐的出角的棉被,另一张床则是连床垫都没有,只剩单硬的床板。安齐的室友自从退伍以后,宿舍长就一直没有安排别人住进安齐这间,等于安齐享受了几乎一年的单人房。这件事忠武羡慕的不得了,常常挖苦安齐是从街边的灰姑娘进了军队变成军队小王子。确定东西都带上了,安齐才背上背包走出房间:"觉得很不可思议,我才加入军队两年,竟然就要执行特殊任务了。" 今天湿度比较高,安齐吸了吸鼻子,眉头微微皱起来。金色的头发薄薄的贴在安齐耳后,走廊上,昏黄的夕阳透过窗户染橘了那头灿金色,水蓝色的灵动大眼眨巴眨巴好几下,想将眼中的湿润眨掉。 "说这甚么话。"忠武走在安齐旁边:"你一个新入伍的菜逼八,去年第一次参加天海师团格斗赛就拿了冠军,今年的冠军又是你。一个可以在马籐广门一个单兵炸掉对方两个营,还连拿两届天海师团格斗赛冠军的人,长官不选你选谁?" 安齐摸了摸胸前的荣誉勋章,对忠武咧嘴笑了笑:"那长官为什么选了一个刮鬍子会刮到自己的人?" "要你管,我是太兴奋了才会手抖。"走廊上,窗外的夕阳洒在忠武脸上,将他的笑容打得更灿烂。 金灵国一直以来就分裂成两边,一边就是安齐所在的金灵,另一边则被称为黑金灵。当初为什么会分裂,已经无从考据,只知道两边的人都为了"荣耀"而战。双方都宣称"荣耀"在对方手上,至于"荣耀"究竟是甚么东西则是眾说纷紜,有人猜测是女神的信物,有人猜测是可以治癒所有疾病的万灵丹,有人猜测是大量的黄金,反正不管双方的人民如何猜测,大家都坚信东西一定就在对方手里,而这纷纷扰扰的战争,就一直持续到了两年前,金灵政府研发出史上最强的战争兵器,在"光荣一役"后,长达百年的战争终于画下句点。 金灵国在长期的战争中国力衰弱,使得邻近的国家一直对于金灵虎视眈眈,在国际之间也总是对金灵使尽各种手段,让金灵被联合政府排挤在外。"光荣一役"的胜利使金灵人民陷入巨大的狂热之中,既然拥有这么厉害的武器,不如势如破竹的成为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建立新的世界秩序,于是报名从军的人数大量激增,安齐也是在那个时候加入军队的。 叩叩,忠武敲了敲门,朗声说道:"报告长官,天海师团第二连第一小队队长,忠武报到!" 安齐:"报告长官,天海师团第二连第二小队队长,安齐报到!" 会议室里面已经有五个人了,安齐逐一看过去,坐在会议桌最左边的是带领天海师团的师团长,师团长有着如鹰眼般锐利的眼神,两道眉宇中英气焕发,他抿着薄唇,朝安齐跟忠武点了点头。再过来是天鹰师团一连第一小队队长与天崚师团一连第二小队队长,与安齐他们一样穿了水陆战斗服,这两个人安齐都有见过,但这次是他们第一次进行合作。最后面坐在主位的是四星上将,蓄了小小的鬍子。而站在会议桌最前面的人是主导这次行动的召集人,怀舒准将。 "你们都确定要参与本次行动吗?"怀舒虽然问你们,却是看着安齐问的。 "报告,是,长官。"安齐身材精瘦,他站挺了身体,眼神虽然坚毅却没有上过战场的军人会有的那种肃杀感,这让安齐跟其他军人的风格有点格格不入。 "好,那你将桌上切结书与保密协定签一签,签好我就可以开始报告了。"怀舒抬手指了指,剩下的位子上刚好各放着两张纸,安齐和忠武填完单子,发现大家好像都很随意,便将紧绷的身子松了松。 "这次的行动名为血狼突击,由天海师的忠武、安齐,天鹰师的明阳和天崚师的雨天成组成的"血狼小组"来完成本次行动。"怀舒手指轻点桌面,会议桌立刻立体投影出四位小组成员的资料。 忠武擅长爆破,任何种类的爆破都行,被天海师团的人戏称是"炸弹超人"。曾在"光荣一役"的时候完成水下300米的潜水爆破行动,炸了黑金灵建在王海下的海下堡垒,得了两个功勋。还在与马籐"府门战"中带领他们小队完成三次爆破行动,全员无人受伤,又得了一个功勋。 安齐擅长侦查、潜入与格斗搏击,在"府门战"的前线开战时,独自一人潜入马籐位在广门的军营中,本来是要偷取机密资料的,结果"顺便"炸了他们个措手不及。 明阳个子高壮,脸上还有一道疤痕横跨他的左脸,擅长狙击,而且是超级擅长的那种。在与马籐对峙的海战线上,从金灵的三纵舰队用v42涡压狙击枪击中联合海洋舰队的主舰上的总司令,完成4公里的海上狙击。目前最远纪录是5.2公里,整个金灵找不出第二个能够跟他比拚的人。 雨天成看起来比较憨厚,擅长军用电子设备、军用密码编译解译、多国语言。加入军队之前是一位大学助理教授,平常都是做后勤,在马籐前线溃败后有前往战地做通讯装置架设的经验。 "府门战才刚结束两个礼拜,大家在府门战中都有一定的贡献,目前马籐政府正在与我方政府做求和的协议,这边先谢谢各位为国家无私的奉献。"怀舒推了推脸上的眼镜:"那我们直接进入本次行动的重点。"听到重点两个字,忠武马上坐挺起来,脸上是藏不住的兴奋与期待。连明阳和雨天成的眼睛都闪闪发光起来。 "你们应该已经得到消息,本次行动上面长官决议使用我们的"人型兵器-屠戮机z1"一同作战。这是目前世界上最强的武器,虽然他也有参与我们的光荣役与府门战,但是相信大家都没看过。"怀舒在桌上又点了点,桌上立马跳出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女生样貌的机器人,白色的头发,白色的皮肤,旁边的资料只有显示这个机器人的身高1米6,就没有其他更详细的内容了。安齐听到忠武发出小小的抽气声,他完全可以理解,不只因为想不到最强兵器居然是个人形机器人,还有因为这个机器人实在做得太仿真了。虽然投影出来的影像是静止的,但是从外观看,从手指的关节到手腕到肩膀,撇除掉她冰冷的白色到有点透明的肌肤,单就这样看真的跟常人无异。安齐抬眼偷看师团长的反应,发现师团长居然正盯着自己看。 "这个就是当今最强的兵器,是由政府的军武科技部研发出的仿生机器人,她全身都是由特殊的人造细胞组成,所以可以通过所有金属测试,也具有自我癒合的能力。"在场的果然都是军人,不然应该会有更激烈的反应才对,怀舒默默有点小失望。 "我们可以现在直接看实体吗?"雨天成的眼睛盯着机器人的影像看,眼睛都瞇了起来。 "今天不行,她目前还有其他任务在执行。"怀舒终于露出微笑,人类还是禁不住强大的好奇心啊。 "之后你们就可以看到她了。"上将突然开口说话,不苟言笑的脸显得有些冷:"目前各国都还不知道我们最强武器的秘密,所以也请各位保密,否则就是军法处治。" "痾,是的,之后执行任务一定会看到她的。"怀舒又推了推眼镜:"这个机器人的代号是'白榕',血狼突击的详细内容都会使用这个代号称呼她。"怀舒还是不太喜欢他这位老长官,大家正兴奋就给泼冷水。 "任务详细内容在这里,各位先看过一遍,有问题随时可以讨论,毕竟实际执行的人是你们。" 白榕的投影消失,取代的是任务内容。作战计画大概就是:在马籐投降之后,其他三国组成的联合军一定会採取更强大的武力要制裁我们,所以这次由血狼小组出动,潜入联合军所在地,偷取对方军事机密。 看完后大家都觉得没有甚么大问题,怀舒便接着说:"特战水陆装也发给各位了。会议结束后,血狼小组成员立刻出发移动到熙关营区那边,我给你们四个安排住同一房,顺便培养感情默契。" 怀舒拍拍手,投影立时关闭,会议室的灯跟着亮起来,所有人也站了起来。四星上将:"谢谢各位为国家的奉献,在这边祝大家,武运昌隆。" 会议结束后,等大家都走掉了,师团长特地留了安齐几分鐘:"加入军队以后一切都还好吗?" "很好,谢谢长官的提拔。"安齐靦腆的笑笑,师团长从他进入军队以来就对他特别关爱,连这次行动也是师团长的推荐他才加入的。 "最近战事比较频繁,辛苦你们这些前线人员了。"师团长拍拍安齐的肩膀,脸上却是欣慰的表情:"你看了白榕有甚么感想吗?" "嗯...还好欸。"安齐想了想:"怎么说呢?...有种...违和的感觉?"其实安齐想说的是,他觉得白榕的眼神好像在哪里看过,好像是他小时候从镜子里看见自己的模样,但他不敢这样说。 "是吗?"师团长笑了出来:"这次任务,务必平安回来。"师团长伸手从军外套的兜里掏了一个东西出来,递给了安齐。"这是给你的平安符,希望你可以永远平平安安。" 平安符是一个吊了乳白色女神像的吊饰,安齐将它掛在脖子上,收进衣服里贴身放着。 师团长:"好啦!那你们也好好加油,车子在等了快过去吧。祝你武运昌隆。" "谢谢长官,再会长官。安齐本次行动必定安然回来。"安齐行了军礼,背上行李赶紧与忠武他们匯合。 安齐一路赶到办公楼前的广场上,此时夕阳已经莫入了天际线之下。广场上停着一台军用浮空车,浮空车底部的反重力环发出刺眼的白光。血狼小组的其他三人已经先上了车,安齐跳上车子直接坐在离车门最近的位子。在浮空车发车前,安齐从车窗往外看,只见已经暗下来的天空灰灰矇朦的,一点月光都没有。师团长独身站在办公楼前,目送浮空车越开越远,直到完全看不见了,才转身离去。 ---------------------------- 作者的话: 1.攻在第9章出现 2.这部是不太像bl的bl(?? 总之本书的主角有八个人,是在讲这八个人的故事 3.后面会有比较hardcore的东西 4.里面含有恋父情结,不喜欢的朋友避免踩雷 5.内容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第2章 第2章 "安齐你好,之前天海师团格斗赛的时候我有去看,你真的好厉害。"车子出发没多久,雨天成就出声称讚了安齐:"听说去年的冠军也是你啊,整个天海师团真的没有人可以打赢你了。" 雨天成突然想到甚么:"啊我还没自我介绍,我叫雨天成,希望这次合作愉快。" "你好,我知道,刚刚会议里的人员资料有看到。"安齐笑咪咪的,两颊的酒窝增添了几分稚气。 "欸你真的叫安齐啊?"这次换明阳说话了,他靠着椅背,斜头过来看向安齐:"你妈是怎么想的取了这个名字。安齐,安琪,这根本是女生的名字吧。" "不准你这样说我们的安琪!!"忠武马上叫了起来:"只有我可以叫他安琪!" "啊听起来不是都一样!!"明阳给忠武翻了个白眼:"你的名字更好笑,你是不是在正中午出生的啊?" "你怎么知道!!?"忠武情不自禁喊了出来。少了令人拘束的长官,大家的本性马上就露出来了。 "欸欸你们觉得白榕怎么样啊?那台屠戮机。"比起大家的名字,雨天成对这台仿生机器人更感兴趣。 "干你这样突然讲,被司机听去了就换你被屠戮了!"明阳紧张的朝司机的方向看过去。 不过这台车的后座跟司机座之间隔了一道隔板,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看着雨天成。 "对不起..."雨天成也紧张起来:"到时候被屠,是只屠我还是我们都要被屠啊?" 安齐抿了抿嘴,小心翼翼地拉开隔板上的窗户,然后轻轻咳了咳。"那个,司机先生,你刚刚甚么都没有听到对不对?" 司机先生是一位后勤兵,位阶看肩膀徽章是个上士而已。"我有听到喔。"上士回答得轻松又自然。 忠武一听手心瞬间爆汗,正想着这个上士也太不识好歹,就听到他继续说:"不过我也有签保密协定,我是这次行动里的成员,负责接送你们。" "吓死人!!!"忠武把手上的汗胡乱抹在椅背上:"你有签保密协定你要先讲!!" 上士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车子快到传送带的入口了,到时候咻一下就到了,你们可以先休息一下,到了熙关宿舍你们再讨论比较安全。" 金灵国建了主要四条大传送带,分别从中央通往四方。普通民用车无法通行,只有政府高官或是经过特殊申请的车辆才能使用。因为进入传送带的瞬间加速度太大,所以车上的人都要装戴防护头盔,可以稍微减点不适感。血狼小组四人从坐位底下拿出头盔戴上,戴了头盔也不好再聊天,于是大家便各自闭目养神。 熙关营区比中央本部小很多,安齐他们到达的时候整个营区已经过了晚寝时间了,只剩夜哨兵与巡逻兵,还有一个专门接待他们的士兵还醒着。等大家到了熙关的新宿舍,洗完澡躺在床上的时候,明阳才又开了口:"你们觉得,为什么机器人要做成女生的样子?" 雨天成想了想:"不知道欸?你觉得是为什么?" 明阳猥琐的笑了笑:"我觉得啊,这个机器人既然是仿生机器人的话,搞不好连女性生殖器都有仿造喔。" 安齐不禁又想起会议室中,那张白色机器人的脸,她的眼神明明是不具任何情绪的,可是安齐还是觉得那是一双悲伤的眼睛。 "熄灯了,睡觉吧。"安齐将灯关上,翻身闭眼。 明阳看安齐不想理他也不气恼,转头朝雨天成说:"你觉得呢?是不是有这个可能?" "...我也不知道..."雨天成小声地咕噥,好像也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 "嗤,睡觉吧。"明阳躺好身子,这一屋子的人都太无趣了。 "我觉得啊,你明天可以亲自问问那个机器人。"忠武眼睛直直瞪着天花板:"长官不是说这个机器人具备对话的能力吗?你明天就去问问她,问她有没有生殖器。" 明阳:"我才不要嘞。意淫女生是一回事,亲自问女生要不要打炮是另一回事。" 忠武:"我是要你问她有没有生殖器,又不是要你问她要不要打炮。" "闭嘴了睡觉吧!"安齐觉得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就要走鐘,赶紧出声阻止。 "而且你刚刚说意淫是怎样?你意淫一个机器人?"忠武却是不依不挠。 明阳:"我觉得白榕的样子还不错啊,你不觉得?" 忠武:"是还不错啦,可是那是机器人啊,当然可以把她的样貌设计得很好看啊?" "还要不要睡觉了!?"这次换雨天成受不了了。 "好,好,我睡我睡"忠武闭上眼睛乖乖躺着不动,不到一分鐘就出现鼾声。 明阳叹了口气,也老实睡去了。 隔天早上天才刚亮,四位军人就已整装待发前往早饭堂。安齐昨天晚上整夜脑海里都是白榕的脸,一直到后半夜才睡着,现在满脸疲惫。 军中的伙食一直都不错,也是因为战事朝天火热,所以政府把大预算都编到了军事来。食堂里满满都是刚操完早课的士兵,因为这边比较靠近联合军驻扎的军营,所以纪律比安齐他们来的中央本部严谨很多。照昨天接待他们的人的说法,食堂里设有一个小包间给他们在里头吃饭,毕竟他们是特殊任务的特殊人员,总是有些优待。包厢里墙上还掛有一台电视,安齐他们打好了饭走进包间,忠武就顺手将电视打开。电视刚好在播放马籐与金灵协议的新闻,马籐愿意每年用高价进口金灵出口的货物,并支付高额的军事保护费,甚至解散马籐军,只留下自卫队,而金灵也会派驻自己的军队至马籐,等于以后马籐在军事上都要看金灵的脸色。 "这样马籐不就等于是成为我们的小弟了吗。"安齐在心中默默觉得马籐有点可怜:"他们怎么愿意接受这些条件啊?" "你没有看到马籐在府门有多惨吗?"明阳吃饭速度很快,饭碗已经快要见底了。 "安琪在府门战的时候去了广门,所以没有看到吧?"忠武看了安齐碗里的饭菜,他兄弟真是大胃王。 "我最后有去府门那边看到府门的状况。"雨天成跟安齐说:"那边本来是马籐的重军基地,据说本来是有架核子炮50座,还有雷射防网、重力弹、还有五台重炮遁形机,照理说应该是攻不进去的。" "我是在我们军队大部分撤了之后进去的,你知道我看到甚么吗?"雨天成声音越压越低,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你看到甚么?"安齐也跟着压低声音问他,彷彿怕被人听去了。 雨天成往左右附近瞄了瞄:"整个被打烂。"说完又往左边右边看了看。 "这里没有别人,不用偷偷摸摸的。"明阳有点搞不懂,雨天成到底为什么这么天兵还可以被推荐进血狼小组。 "被打烂是甚么意思?"安齐觉得自己可能也被明阳列进天兵清单里了。 因为没有任何媒体去拍摄现在府门的情况,或是有拍摄,但是所有画面都没有公开,所以除非亲自去看过,否则不知道府门的状况是怎么样。 "就跟遇到怪兽一样。"雨天成说:"你知道一台遁形机有多大吧?大概高10米重600吨,如果是搭载重炮的那种,可以高到20米重1000吨以上,而且这种机种速度很快,最高时速可以有800公里,你如果没有亲眼看到,真的很难相信,这样的遁形机,居然可以整台解体,像是被砸烂一样的倒在地上。"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雨天成舒了口气:"如果是被核子炮击中,或是被超导电磁弹击中就算了,问题不是,我看了五台变成废物的遁形机,上面没有大量烧焦的痕跡,是真的被打烂的。" "这应该就是那台机器人的杰作。"忠武说道:"我不知道目前还有甚么武器可以达到这种效果。" "而且她还可以穿过雷射防网,她可以穿过雷射防网,然后把五台遁形机弄烂。"雨天成说得口沫横飞:"然后核子炮台被打烂将近一半,这也是被打烂的,就像怪兽挥了挥手掌打下去那样。"说完还挥了挥手掌,模仿怪兽的攻击状。 "而且你知道最屌的是甚么吗?"忠武对安齐挑了挑眉:"最屌的就是明阳明明看过府门的情况,他还可以去意淫一个机器人。" 安齐:"......" 到底为什么话题总是会转回来。 "所以你们在府门作战的时候都没有看过白榕吗?"安齐重新整理好表情问道。 "没有,一开始根本攻不进去,上头就指示要我们先待命,他们要啟用那台最强兵器攻破。后来通知说可以进军府门了,就看到那些情况。"明阳白了忠武一眼,忠武则嘻皮笑脸的对明阳吐舌头。 "好啦,目前我们知道的就是这样。而且我们的大胃王也吃完了。"雨天成看着安齐面前刚刚像一座小山的样的食物现在剩空空的盘子默默觉得佩服。 "时间差不多了,整理一下去卫武场吧。到时候就可以见真章了。"听到可以见真章,眾人又精神奕奕起来。 血狼小组回到宿舍将所有军备整理好,离开这个只住一晚的宿舍,前往约定好的卫武场。此时卫武场上停着一艘中型飞艇,而安齐在第一眼看见白榕的时候,还不知道他的人生会因为他的某个决定,產生巨大的转变。 第3章 第3章 那天的天气很阴鬱,天空灰冷灰冷的,好像随时可以飘下雪花来,卫武场上的风呼呼赤赤的吹着,吹得安齐思绪凌乱,也把白榕的头发吹得飘动飞舞。她就这样定定的站在原地,动都不动一下,好像连眼睛也不需要眨。她似乎远远的望着安齐他们,又好像没有在看,她身上穿着黑色的两截式战斗服,背上跟右腿侧边各掛了一把黑色的刀,腰间还吊着一颗白色的球。 安齐是靠近了才发现白榕的眼睛是紫色的,比起之前在投影中看到的悲伤,面对面看反而更多的是空洞。四个人就站在白榕的对面,每个人明明心中有一大堆话想讲,现在一句话都讲不出来。白榕身后站着一位戴着墨镜,穿着西装的人,再旁边是驻守在熙关的准将。行了军礼,准将才介绍道:"这位是我们人型兵器-屠戮机z1的监管人。" 这位西装人点了点头当作是招呼。 "啊你好。"雨天成表情有点疑惑:"你不是军人?" "不是,我只是这台机器的负责人而已。"西装人挪了挪脚步,站得稍微前面一点。 "她会说话吧?我们长官说她会讲话。"明阳盯着白榕的脸,好不容易才移开眼睛看了西装人一眼。 "当然,这是基本的能力。"西装人依然面无表情:"白榕,自我介绍一下。" "我的型号为'屠戮机z1',代号'白榕'。"白榕的声音与一般女生无异,甚至听起来很悦耳,完全没有机械音或是忠武他们预期机器人讲话会有的音调。 "我有稍微看过你们的任务,待会你们就要出发去树海了,任务预计三天完成吧我记得。"西装男看着四双黏在白榕身上的眼睛说道:"这期间你们可以与白榕对话,如果任务有突发状况,我已经给你们开了权限,你们可以及时给予白榕任务。" "要怎么给予任务?"雨天成对这台机器人充满了好奇。 西装男:"用说的就行了,她可以理解。" 雨天成还想再说甚么,准将就出声了:"咳咳,各位血狼小组的组员。"听到咳声,四人赶紧站正,恢復军人该有的纪律。 "此次任务重大,希望各位务必完成任务。我们已经与当地的基地兵进行过通讯,如果有任何突发状况请即时与我们联络。"准将沉了沉声:"如果各位被联合军发现,或是被俘虏了的话,知道该怎么做吧?" "知道!"血狼小组整齐划一地大声回答。在签属切结书加入血狼突击任务的时候他们就知道了,此次行动如果有人被俘虏,就是吞下藏在牙齿后方的毒药自戕。 准将:"现在各位可以登上飞艇了。祝各位武运昌隆。" 中型飞艇里面并不大,含主驾副驾可以坐八个人。雨天成有点紧张:"这是我是第一次搭这种飞艇。" "是吗?"安齐说:"你可以放心,除了速度有点快之外,飞行过程蛮平稳的。" 从熙关基地到树海,中间乘坐超音速飞艇,不用半天就可以到他们位在树海联合兵部10公里外的小基地。树海顾名思义,就真的是一片树海,这个地方被联合军拿来当作基地也是因为大片的树林可以给予外界一些屏障,还能给基地一些掩护。安齐他们到小基地的时候正好是正中午的时候,小基地藏在树海里的一片树丛之中,这片树丛特别的茂密,刚好可以让中型飞艇也藏起来。小基地里面只有两个侦查小兵,他们是为了此次任务才来这里驻扎的,这驻扎基地几乎甚么都没有,只有一套监控设备,还有简单搭起来的小屋。 "目前状况如何?"安齐问了其中一位小兵。 "目前状况一切正常,刚刚才做了巡逻兵的交接。"这两位小兵显然是第一次见到白榕,因为他们盯着刚下飞艇的白榕,两人的嘴巴张着合不拢。 "抱歉,我之前只签了保密协定,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传说中的最强兵器。"另一个小兵非常诚实。 "如果都没有问题的话,傍晚他们再做一次交接的时候,我们就直接潜入情战室。"安齐对着忠武说,然后转头面向明阳:"依照刚刚在飞艇上的结论,你去制高点做掩护,然后你,你就在这边看这些仪器,我们会把通讯仪背进去。"安齐最后对着雨天成说道。 "那我再给我的宝贝保养一下。"明阳说着拿出了他的专用狙击枪,被他称为他的爱人的狙击枪。 "那白榕呢?"雨天成弱弱的问了句。雨天成第一次搭飞艇,整个人都不太舒服,以至于刚刚他们在飞艇上确认战术的时候有点迷茫。 "白榕跟我们一起潜进去,如果遇到突发状况,她应该可以解决。"安齐看了一眼白榕。刚刚他们在飞艇上的时候白榕一句话都没说,他到现在还不确定白榕的能力到底有多少,不过听大家对府门的叙述,显然是不少就是了。 "欸我其实一直很想问,既然白榕可以打爆一个基地,干嘛不让她把树海联合军基地打爆就好了?"雨天成今天不只第一次搭飞艇,还是第一次参与这种实地突击任务,现在整个人因为肾上腺素思路变得清晰起来。 "因为我们只是要拿资料反制联合军而已,没有要统治全世界。"安齐耐心的回答他。 "蛤?"雨天成脸上满满的问号:"甚么统治全世界??" "不要问太多政治问题,这是上头的决定,我们只要负责执行就好。"明阳这下真的把安齐列在天兵清单里了。 "那白榕需要吃饭吗?"现在正好是午饭时间,基地里的两个小兵正好把营养罐头跟杂粮乾拿出来要分给大家。听到雨天成问这句话,两个小兵看看手里的东西,犹豫着需不需要递一份给白榕。 "不用吧,机器人干嘛吃东西,你应该是要问她需不需要充电吧?"忠武是一个有问题就问的人,于是他大方地转头问站在旁边的白榕:"白榕,你需要吃东西吗?" "不需要。"简短的回答。 忠武:"那你需要充电吗?" "不需要。"简短的回答。 "看,她应该是有一个超级电池,或是她是太阳能驱动的,所以续航力很久。"忠武开心的吃起杂粮来。 "她是仿生机器人应该不是用电力做驱动吧?"雨天成孜孜不倦地继续提问。 "我换个问法。"安齐看着白榕的脸:"白榕,你可以吃东西吗?" 原本毫无表情的看着虚空的白榕,这才将视线聚焦到安齐的脸上,一样是简单的回答:"可以。" "可以吃,就代表有消化系统。"雨天成对自己的推论很满意。 虽然白榕说她可以吃,可是她没有说她要吃,大家也就自顾自地吃自己的那份。安齐看看手中的杂粮,本来想给白榕吃的,后来想想又算了。于是吃完东西再休息一下,明阳拿着上完保养油的爱人,忠武带着一些简易炸弹,安齐背着通讯包,与白榕一起出发了。因为很靠近联合军基地的关係,大家只能徒步行走。一路上密密麻麻的树丛,途中还有遇到几个跑出来间混的联合兵,忠武悄声在安齐耳边说道:"看他们这么悠间还不知道要大难临头了。"安齐只能耸耸肩膀。到了大约距离军营三公里处,明阳就挑了一颗看起来还不错的树,两三下爬到树上,蹲在树上作掩护。后面的路就剩安齐三个人继续前进。这样一路躲躲藏藏前进,到了离基地最近的一棵树后面,再过去就是军营的围墙了。 安齐:"你准备好了吗?" "ok!"忠武将一颗干扰器放入发射器,然后对准围墙的根基的方向。 "等等你听我号令再发射。"安齐紧紧盯着大门的方向看去,这个角度看不到大门,但是现在应该是卫兵巡逻兵交接的时间。 "欸,你觉得我们命令白榕直接潜入防护网,然后将防护网关掉怎么样?"忠武虽然刮鬍子会手抖,但是现在手却很稳。 "现在?都这个时间你说这个?"安齐转头看着忠武,这位他一直非常欣赏的兄弟:"我觉得你这个想法很好,在飞艇上确认任务的时候,我有想过上头为什么不让白榕自己潜入拿资料就好。" "那你觉得是为什么?"再继续聊天的话交接时间都要过了,但是现在这个话题不能停止。 "因为他们知道这个任务她办不到吗?不可能吧,我听了你们对于府门的描述,应该不是办不到。"安齐搓搓下巴。 "那是...??" "这我实在是不知道。"这些思考对安齐来说太困难了。既然不能思考,那就直接上吧:"白榕,你去情战室里面,找代号是"n9-a36"机密资料,拿出来交给我们。" 这次白榕没有说话,她站起身来,将腰间的白球拿在手上,然后随着她用力一蹬,居然一跳就跳了超过围墙的高度,而且速度之快,连安齐跟忠武都还没看清楚,就整个人越过围墙翻了进去,而防护网则是完全没有发出任何警报,也没有遭到破坏的跡象。 这时安齐身上的通讯器传来说话的声音:"欸你们在搞甚么,交接时间过了你们不是应该要把干扰器装到墙上吗?"明阳的声音听起来又气又急,他可不想再等下一个交接时间。 "啊抱歉,我们这边临时出了状况。"忠武难得有点不好意思。 明阳:"甚么状况?" "我们让白榕跳进去了。"安齐回答。 "......甚么??!"明阳差点从树上跌下去。 "我们临时决定让白榕进去拿资料。"安齐依然保持着冷静:"你一直盯着这边没有看到吗?" "没有,我甚么都没有看到...我现在注意到白榕不在你们旁边了。"明阳一直盯着联合军大门跟瞭望台的情况,没有特别注意自家组员在搞甚么。 "好吧,那等等白榕应该就会拿东西出来了。"毕竟刚刚被白榕的身手吓了一跳,安齐很确定白榕可以很快完成任务。 第4章 第4章 果不其然,没过几分鐘后白榕就从原来跳进去的地方又跳了出来。 "怎么样?拿到了吗?"忠武霎时对这个机器人崇拜不已。 "没有。"白榕只穿了战斗服,两手空空如也,甚么都没有。 "没拿到的原因是?"安齐疑惑,这种拿资料的任务对机器人来说果然还是太困难吗? "因为资料不在这里。"白榕蹲回安齐躲藏的树丛后,两眼又开始放空,似乎只要没有任务就是这样的待机状态。 "不在这里?"这下安齐跟忠武同时低声叫了出来。 "现在是怎样?上头不是说了资料在这边吗?"忠武有点慌张。 "应该是上头得到的消息有误。"安齐拿出通讯器就要跟组员对话。 "等等,你怎么确定是上头消息有误,有可能是这个机器人在找资料的时候判断出错,或者是她在说谎啊!"忠武狐疑得看了白榕一眼。 "应该是真的不在这里。"安齐不觉得白榕会在这方面出错。 "应该真的是白榕的问题,我知道为什么上头不让她独自完成这个任务了,因为她办不到。"忠武还是不太能相信这台机器人。 安齐想了一想,然后说:"不然我们让她找一找资料在哪里好了。搞不好只是不在情战室里面,因为我刚刚的命令是要她找情战室,所以她没有找其他地方。" "你还要相信她啊?"忠武有点不解:"我觉得我们等下一个交接时间,然后潜进去吧。" "反正都要等下一个交接,不如再让白榕去一次啊。"这个理由倒是让忠武无法反驳。 忠武:"好吧,那你现在要怎么命令白榕?" 安齐侧过头对着白榕说:"你去里面找一找,代号"n9-a36"的资料在哪里。"说完还给了白榕一个微笑。 白榕没有去看安齐的微笑,她一样不发一语站起来,拿着白球跳了进去。这次安齐终于看清楚了,当白榕快要触碰到防护网的范围时,白球会张开成一颗薄膜的球体将白榕包住。也不知那薄膜是甚么材质,居然可以穿透防护网。 "难怪她可以在府门的时候穿透对面的雷射防网,"忠武感叹了一下:"为什么不发给军队每人一颗这个球呢?" "给了你球你也跳不进去。"虽然安齐也很羡慕白榕的这颗球,但还是吐槽了一下他的兄弟。 这时通讯器又传出明阳的声音:"欸搞甚么,我看见白榕又跳进去了。她没拿到资料吗?" "呃...她说要找一找。"安齐努力找了一个听起来比较容易消化的说法。 "找?她刚刚去情战室没拿到资料?"明阳觉得这个任务快要被他的组员搞到失败了。 "对,她没在情战室拿到资料。"忠武真是无语问苍天。 "那你又让她进去干嘛?"明阳试着让自己镇定一点。 "我让她找资料在哪里。"安齐也想让他的组员镇定一点:"她等等出来就会说资料在哪了。" 话才刚讲完,白榕就从围墙跳了回来,时间比上一次进去还快。 "怎么样?资料在哪里?"现在血狼小组非常急切。 "资料代号"n9-a36",位在文国的第三号航空母舰上,座标位置"n29.3688,e141.1457"。" "......" 这句话大家都有听到,一时之间所有人无语。 "你确定资料在航空母舰上吗?"从头到尾状况外的雨天成,刚加入通讯就听到这句话。 "确定。"白榕回答。 "我还是不太想相信这个机器人,"忠武保持原先的想法:"我觉得我们自己潜进去看比较保险。" "如果让白榕背着视讯再进去一次呢?我们就可以看到她看到的东西。"明阳说。 雨天成:"不行,这种防护网可以阻挡通讯的,防护网不关掉,里面外面无法视讯与通讯。" 明阳:"那就把防护网关掉。" 雨天成:"那应该不用一分鐘,联合军就会开始全员出动找小偷了。" 明阳:"那让白榕背着视讯录影就好,录影出来我们看看,看到底为什么资料在航空母舰上。" 安齐出声打断组员的讨论:"白榕,你知道为什么资料在航空母舰上吗?" 白榕:"知道。" 安齐等了片刻,发觉白榕没有要继续说的意思。 "为什么资料在航空母舰上?"安齐理解问白榕问题最好直接的问。 白榕:"因为现在联合军在做资料的交接,目前资料刚移交到文国手上。" "所以现在??"忠武的表情有点扭曲。 "我把目前的状况整理一下,"安齐真的不太喜欢动脑:"上头发佈了血狼突击的任务,任务内容是要把在树海连合军军营里的资料偷出来,结果资料因为转移的关係现在在文国的第三号航空母舰上。" "所以我们目前能做的,就是通知本部的长官,告诉他们资料不在树海,然后等上级指示。等等,不对。" "怎样不对?"雨天成不解。 "上头的情报都可以知道资料位在树海军营的情战室里面,他们会不知道最近要做资料移交吗?" "你这甚么意思?你在质疑我们的长官给我们假情报让我们去送死吗?"明阳有点怒了。 "不是,我只是单纯有点疑惑。"安齐还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总之我们先回到小基地匯合,再来处理后续的事情。" 回到小基地,基地的两个小兵就看见怒气冲冲的明阳走在最前头,还有跟在后面的无奈的忠武跟试图思考的安齐。 明阳说道:"好啦,现在我们可以回报了吧。你刚刚也同意做回报的。" 安齐点点头:"嗯嗯,雨天成你给上级一个回报吧,就说我们发现资料在文国的第三号航空母舰上,然后目前全员无人伤亡。" "好。"雨天成发了讯息过去,没过多久上头的指令就下来了:"上头要我们先回去,回本部,他们还需要拟定新的计画。" "等等。"安齐突然灵光一闪。 "又怎么了!?"明阳现在比忠武还无奈。 "我知道到底奇怪在哪里了。"安齐将其他人扫视了一遍:"为什么上头不让白榕去拿资料就好,干嘛现在又要拟定新计画。照刚刚的情况,如果资料在情战室的话,白榕早就拿到资料了。白榕是可以拿资料的,可是上级却不让她一个人去拿。现在的状况也是,他们知道资料在航空母舰上,却只是要我们回去,他们依然没有派白榕去拿。" "那就是上头有他们的考量啊!"明阳瞪着安齐,安齐却没有理会明阳的怒视。 "白榕,从这里搭飞艇到文国的航空母舰要多久?" 白榕:"大约2个小时又20分鐘。"白榕定定地望着安齐。 明阳:"干安齐你要干嘛?你不听上级指示你要犯军法的。" "那就将功赎罪。"安齐头也不回朝着飞艇藏匿的树丛走去。 "三小??这是可以将功赎罪的事情吗?"明阳哀号,安齐真的彻底刷新了他的眼界。 "就像安琪炸了广门一样,"忠武跟在安齐后面,经过明阳的时候顺便拍了他肩膀一下:"当初上级可没有叫他炸军营,可是他还是炸了,而且还拿了功勋。" 雨天成有点不知所措:"安齐,安齐你真的要去吗?" "你们留在这里吧,我也不确定这次拿了资料上头会不会赦免我们。"安齐一脚已经踏进舱门里面,转身对所有人说道:"白榕,你跟我过来就好。" "不!我要跟你去。"忠武喊道:"凭甚么只有你一个人逞英雄。" 安齐看了看忠武,这傢伙真符合一些网路文章说的,你最好的兄弟应该要怎样怎样。从安齐刚进军队,忠武就一直是这样的人,那种永远都不会放弃自己兄弟的人。 "好吧。"安齐笑了出来,忠武也跟着笑了。 飞艇悄声无息在树丛上升空,昏黄的太阳洒在金属色的外壳上,上升至一定高度后飞艇便全速朝着一个方向前进。 忠武:"所以你到底要气到甚么时候?" "我在气我自己干嘛跟来,跟你们无关。"明阳坐在飞艇最后面,双手抱胸把自己挤在座位上,嘴里低低估估个不停,表情却像即将要壮烈牺牲的烈士一样,忠武只好把他晾在一边由他去气自己。 "原来你炸广门的时候是自己决定要炸的,不是任务要求要炸的啊?"雨天成也跟了上来,这时正坐在安齐旁边。 "对啊,那时的任务内容也是要拿资料,但是拿完资料要离开的时候,发现对方正在动员要前往府门做支援。我知道那时有很多弟兄正在府门作战,所以我不能让他们过去。"安齐苦笑。 "这样啊。"雨天成露出真诚无比的笑容:"虽然你的行为很脱序,但是你是一个真汉子。" 安齐:"...谢谢...。" 这个算称讚吗?? 经过眨眼即逝的2小时,对明阳来说是如坐针毡又度日如年的2小时,总算可以在海际线上看见远远的有一个小点,那是对方的航空母舰,而飞艇也停了下来稳定悬浮在空中。 第5章 第5章 "到了。可以看到对方的船了。"安齐拍拍雨天成的肩膀。 雨天成还有点头昏脑胀:"嗯,好,等一下,我想吐。" "我看看。"忠武跟明阳从后面凑上来。四个人就这样挤在驾驶前挡,隔着透明窗遥遥望着海平面的另一端。 "我们这边有没有第三号航母的资料?"安齐问。 明阳呲牙裂嘴地说:"我们这边有所有树海联合军军营的资料,要多详尽就有多详尽,就是没有这艘航母的资料!!" "我知道,我大概知道。"现在飞艇已经停了下来,雨天成也缓了一缓:"之前我在我们本部的情战室翻资料的时候有看过,我还记得一点。文国的三艘航母上面都架有核子炮,数量应该是2到3座,停机坪大概可以停20架瞬杀100,或是瞬杀200,第三号航母我记得特别装有正负荷子炮,还有就是基础的机枪,雷射枪之类的吧。" 雨天成滑了滑透明窗,将望远镜比例拉至最大:"太棒了,你们看到了吗?上面刚好停了一台遁形机。" "没关係,我们有白榕。"安齐一点都不紧张,他回头看了一下白榕,她依然是那样空洞的坐在后头的座位上,彷彿飞艇上的人都与她无关,现在发生的事也与她无关。 "所以我们让白榕去拿了资料就可以走了吧。"忠武也看了白榕一眼:"她要怎么过去?"现在的飞艇距离航母至少有30公里。 "试试看吧。"安齐走到白榕坐位旁边,蹲下来与白榕平视。"白榕,你去拿代号"n9-a36"的资料过来吧。" 白榕看了眼安齐,站起来逕自走到舱门旁边,打开舱门的同时把腰间的白球也拋出去。这次白球不是张开成薄膜的巨球,而是摊平成一张白色的飞行机。然后白榕不知从哪拿出一个白色的呼吸罩,她将白色的长发束起,将呼吸罩戴好跳到飞行机上直接朝航母飞了过去,血狼小组四个人都看傻了。 "袜赛有够屌。"雨天成有点激动:"现在的科技已经这么进步了吗?刚刚那片白色的是甚么?那个球可以张成一张飞机?飞行器?而且那个飞行器速度也太快了吧?" 飞行器的速度真的很快,在雨天成还在袜赛的时候,白榕早已经踩着飞行机飆到了航母上方,然后就看到白榕不知道从哪个方向跳了下去。 "希望这次也可以很快。"忠武紧张地搓了搓手。 "可能不行,里面的结构甚么的我们完全不知道,你觉得白榕会知道吗?"明阳道。 "难讲,负责白榕的人可能已经把所有资料都输入白榕的脑袋了,所以白榕甚么都知道。"雨天成刚刚在树海的时候没有看到白榕翻墙的过程,所以这会儿还在兴奋着。 安齐一伙人等了片刻,见白榕还没出来,都有点不安起来。 "应该不会有事吧?早知道给她带个通讯器在身上,不然我们在这边乾着急。"明阳不想再盯着航母的动静,他在两排座位之间来回不停踱步。 "不然我们看看可以帮..."忠武还没说完要帮甚么,就看到一道闪光突然朝着飞艇照过来。 "干!!"明阳骂了一声,安齐离驾驶操作仪表板最近,他立刻按了一个按钮,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被发现了啊!!操!!"飞艇里面连雨天成都爆了粗口,但是四个人却是有条不紊各自做好准备,刚刚安齐已经将飞艇的防护罩调成最高级,明阳已经把他的爱人组装好,忠武坐上副驾驶位操控飞艇的机枪对准航母,雨天成则是站在飞艇最后面,嘴里喃喃念着:"求女神保佑..求女神保佑..对面有一台遁形机啊..."。 超音速飞艇虽然最高速度很快,但是瞬间加速不太行,尤其现在是静止的状态,情况实在不太妙。 "不知道我们可不可以躲过第一下。"飞艇已经由自动驾驶改为手动模式,安齐手上抓着操作桿,眼睛紧紧盯着对面,眨都不眨一下。 眼见航母上核子炮的发射口越来越亮,安齐把方向桿打死,让飞艇往左边尽可能加速移动,核子炮的炮口却是轻轻松松地跟着转动。就在那个炮口已经亮到不知道还可不可以更亮的时候,安齐突然把重力筏卸掉,飞艇少了重力筏的支撑立刻急速往下坠,瞬间的失重让站着的雨天成双脚离地,嘴里连叫都来不及叫,就看到一束爆亮的光束勘勘从飞艇上面擦过,然后就是巨大的爆炸声,直直的光束不知道延伸了几百公里,整条炸了开来。爆炸馀声还轰隆隆的没有结束,安齐已经将重力筏重新拉回来,但是重力筏的拉升没有那么快,就在飞艇快触碰到海面时才刚好拉住,这下飞艇是贴着海面在飞行,从透明窗可以看到一架一架战斗机从航母的甲板上起飞。 "干,白榕到底在哪?我们直接逃走好了,还不知道逃不逃的掉。"明阳将他的爱人架在专为狙击手设置的狙击窗口上。 "应该是逃不掉了。"安齐将飞艇拉回原先的高度,一边绕着航母继续飞,几架瞬杀已经快飞到跟前了,幸好刚刚一直都维持着加速的飞行,现在飞艇的速度跟战斗机不相上下。 "你怎么突然这么没自信?"忠武将机枪对准后头追击的战斗机就是一阵扫射。 "...因为甲板上的遁形机已经不见了..."雨天成的语气听起来快要哭了。 "干!!干安齐别再绕了!!直接离开!!不要等白榕了!!"在这种高速行驶的状态下,明阳居然还能射中航母甲板上一名倒楣的士兵。 突然一片阴影笼罩下来,安齐抬头去看,就看到刚刚不知道去哪的遁形机出现在飞艇的正前方。遁形机巨大的旋转锯刀已经开啟,就在等着飞艇投怀送抱被割成千万碎片。安齐故技重施将重力筏洩掉,结果这次没有完全躲开,在金属的摩擦爆裂声中,飞艇的上半部被锯刀搅个稀巴烂,飞艇也因为锯刀的力量被甩了出去。 "上救难艇!!!"安齐大喊。四个人立刻移动到救生舱前面将救生衣套好,随着安齐拉下逃生筏门,一个巨大的充气像皮球立刻将他们包住。 四位血狼小组成员互相拉着手形成一个圈,在一个巨大的衝击力之后,像皮球落在海面逐渐洩气,成为一艘救生艇。大家还因为衝击力而昏昏呼呼的,安齐努力张眼往上看,发现遁形机居然也在下坠,而且遁形机的样子看起来不太好,它的中央机体凹了一大块,反重力环也整个脱落出来。救生艇被坠落到海里的遁形机產生的波浪在海上摇摇摆摆,眾人现在是头又晕又不敢松懈。 "欸,你们看那边。"雨天成虚弱的喊着。 本来在追逐他们的瞬杀也坠落了好几台,安齐瞇着眼去看,发现白榕的飞行机正跟着一架瞬杀。她几乎是贴着瞬杀在飞的,近到白榕可以跨脚走到瞬杀的驾驶舱盖上,然后安齐看到白榕蹲伏着,她的右手抽出背上的刀,直直朝舱盖下的飞行员的脑袋穿过舱盖插了下去。做完这一系列操作,白榕走回白色飞行机后继续去追击所剩无几的战斗机,那架飞行机速度比瞬杀快太多了,没几秒天空中一架战斗机都不剩了。 "噁...我们得救了吗...?"忠武抱着头努力坐起来。 "干...刚刚以为真的要死了。"明阳抱着他的爱人,刚刚那种情况居然还不忘带着一起逃生。 "给。"白榕不知何时已经来到救生艇旁边,她看起来毫发无伤,脸上的呼吸罩发出响亮的呼吸声,她伸着手将手上的文件夹递给安齐。 "嗯。"安齐接过文件,还有点跟不上状况。航母上的人好像也没有进入状况,一时之间对方没有发动攻击,救生艇上的人也互相面面相覷。 "...呃...所以我们...现在..."安齐的语言还没组织起来,就听见连续的"碰碰"声朝这边一路打过来。从安齐的角度看刚好可以看见航母上的正负荷子炮一发一发毫不停顿的射击着,而另外三座核子炮也开始重新蓄能。眼看荷子炮就要打过来,白榕踏着飞行机就朝炮口衝过去,在接近炮口的时候,白榕轻轻跳了起来,脚下的飞行器变形成一个圆形的炮筒被扛在白榕肩膀上,然后炮筒迅速充能发光,居然打出了像是微型的核子炮一样的光束,直接把荷子炮口轰掉。 在荷子炮口爆炸的时候,白色炮筒又重新变成一叶飞行机,白榕踩着飞行机毫不犹豫衝向最近的核子炮台。这次白榕没有用炮筒轰炸,她双手拿着原本掛在腿上及背上的刀,藉由飞行机的速度直接将砲台削掉一半,然后是第二座、第三座。三座核子炮都无法再充能了,白榕就站在第三座砲台上往下看着航母的甲板,她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指勾着刀柄的环开始转起刀来,越转越快就像旋转锯刀一样。安齐看不到甲板的状况,但是他可以听到步枪与机枪的声音,然后就是白榕旋转着刀往甲板跳了下去。 第6章 第6章 虽然看不到画面,但是场面一定非常惨烈。甲板上不时传来撞击的巨大声响,还有白榕手上的刀发出高速旋转的嗡嗡声。随着再有几次撞击声,甲板上突然爆炸了,连续四五个爆炸,然后就看见白榕居然从航母侧面的船舱里面撞了出来。出了船体,白榕一踩飞行机,又从旁边打了一个洞进去,这样来来回回几次,整艘航空母舰变得残破不堪,甚至有点开始倾斜。这时安齐听见一些呜呜闷闷的声音从海底传上来,随着这个声音离海面越来越近,航母附近的海水出现浅浅的漩涡,一开始小小的漩涡,后来越转越大,竟将整艘航母吞了进去。不过才几分鐘,海面就重新恢復平静,好像甚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彷彿这里不曾有过航母,也没有发生刚刚的战斗。 "敬礼!"台下的鼓掌声起起落落。从安齐他们回来已经过了三天,雨天成在救生船上发了信息给怀舒准将,于是军部派了飞艇来接他们。这次任务虽然成功交了资料,但也毁了文国一艘航母,幸好世界各国还不知道最强兵器的秘密,现在联合政府对金灵已经从原先的忌惮变成有些恐惧。而安齐他们原先以为会被军法处置,结果上头不仅没有施加处罚还给他们立了功绩,当然他们在会议室里给怀舒跟小鬍子上将解释了很久到底发生了甚么事,上将才表示需要跟高层开个会才能决定最后的结果。授勋典礼结束后,四位血狼小组成员又被叫进会议室里。会议室里有怀舒跟小鬍子,令安齐惊讶的是西装男居然也在。 "各位要知道,此次给你们颁发勋章是国家的决定,你们位国家付出,国家也会同样回报给你。恭喜各位。"小鬍子上将道:"另外在这次任务结束后,如同之前讲的,国家会给你们放一个长假,各位好好利用这个时间作休息。" "是,谢谢长官。"四人一齐说道。 "好了,没事就回去吧。"怀舒一脸笑咪咪,这次行动召集人也得了枚勋章。 关上会议室的门,雨天成问:"你们长假有要去哪里吗?" "我应该会回老家一趟吧。"明阳伸了伸懒腰:"好久没看到我爸妈了。" "那你嘞安齐?"雨天成又问。 "如果西装男在会议室哩,那白榕会在哪?"安齐还在想这个问题。 "不知道,送回原厂吧。"忠武说:"安琪你长假可以来我家啊,我家的庄园里可以烤肉。" "该不会白榕在隔壁的会议室等吧。"在经过隔壁的房间的时候,安齐探头往窗户里看。 忠武:"唉安琪我是认真的,我家的庄园还有空房间可以给你睡。" "欸她真的在里面。"明阳看安齐盯着窗户不动,也跟着往里看去。白榕就这样动也不动的坐在一张椅子上,她刚好侧身对着窗户,所以只能看见她右半边的脸,而白榕脸上依然毫无表情。 "所以安琪你要来吗?"忠武还在问。 安齐转动门把,发现门没锁,于是便将门打开。 "欸安琪你要干嘛?"忠武也跟着进了会议室。他们四个人进会议室的动静那么大,白榕却是看也不看一眼,依旧无聚焦的看着前方。 "那个,你好。"安齐与白榕打了声招呼:"我想说,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们。" 白榕终于将头转向安齐,她看着安齐,但除了看着没有别的反应。 "噗"明阳笑了出来:"你跟机器人道谢干嘛?" "对啊,保护我们是她的任务,就像你跟自动扫地机器人道谢一样。"忠武也跟着笑了:"你谢谢一台扫地机器人把地板扫乾净吗?" "我就是想谢谢她咩。"安齐抿抿嘴:"你这阵子会去哪里?" 白榕一直盯着安齐的脸,让安齐有点尷尬起来:"呃..你如果没事的话,我是说,没有任务的话,可以来找我,我都会在军营里。" "我说安齐你该不会是疯了吧?"雨天成忍不住出声,刚刚安齐跟白榕说话的样子彷彿她是一个真人而不是机器人。 "对啊,你说你都会在军营是甚么意思?你不去我家了吗?"忠武问道。 "嘿,既然安齐都发疯了,我也来问问她好了。"明阳朝白榕走去:"白榕,你有生殖器吗?..欸!干嘛啊?" 明阳不满的叫嚷起来,还不等白榕说任何话,安齐就将全部的人都拖出了会议室。 "她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明阳把肩膀拍了拍,深怕军服起皱了。 "你不要问她这种问题。"安齐瞪着明阳。 "你才在发疯说甚么叫她来找你。"明阳也生气了:"把机器人当真人的疯子。嗤,再见,我要走了。" 明阳走了之后,安齐也朝另一个方向离去,剩下的雨天成跟忠武只好远远跟着安齐走,雨天成弱弱的问了忠武:"你跟安齐感情很好啊,他还会去你家玩。" "没有,我每次邀他去我家他从来没来过。"忠武无奈地笑笑:"他说他小时候是在育幼院长大的,没有家人,所以我才会在每次放假的时候问他要不要来我家。" "这样啊。"雨天成点点头:"那就休假结束后见了。" 隔天忠武收好行李,他一样习惯性地靠在安齐房门口,在安齐房门口问道:"安琪我要走囉,你确定不跟我走?" "不用,你快回家吧。"安齐躺在床上不想动。 "唉我有句话要跟你说。"忠武走进去,在安齐对面的床坐下:"其实啊,我觉得你是个自由的人。" "甚么?"安齐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说,你是个自由的人。"忠武的表情很认真,他一字一句对着安齐说道:"我觉得,像你这样自由的人,不太适合军队这样的环境。你这两次的自主行动都刚好是有成果的,你懂吗?"忠武摸摸自己的后脑勺,有点略为尷尬。 "我知道。"安齐躺回床上:"之后如果我又擅自行动,结果没有达成任务的话,我就要倒大楣了。" "对,我要说的就这样了。"忠武看安齐了然的样子,觉得不好再多说,便拍拍屁股站起来:"你是一个很棒的兄弟,真的,每次跟你一起执行任务都很愉快。" "谢谢。"安齐朝忠武笑了笑:"你也是很棒的兄弟。" "那就再会了。"忠武也笑了。 安齐每次放假期间都留在军营里,他也习惯了,反正就只是平常不需要操课,照样每天去食堂吃饭。而关于他自己适不适合军队这件事,这几天他一直在思考着,至于白榕的事,安齐以为这件事就到此结束了,毕竟是国家最强的武器,怎么可能有时间往他这边跑,结果他就被打脸了。那天他吃完晚饭回到寝室的时候,一打开门就看到白榕坐在他的椅子上。 "!!!!!"原来心脏是可以吓到暂停的! 看到白榕出现在这,安齐赶紧往走廊左右看一看,幸好这区房间本来就没住几个人,刚刚自己吓到跳起来的画面应该没有被其他人发现。他赶紧进房把房门锁好,还检查了窗户,这才坐到床上好好的看着白榕。白榕会来,安齐几乎可以确定一件事,这件他从第一眼见到白榕就想问的事:"你是真人对不对?" 白榕看着他,却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安齐:"呃,还是应该这么问,你是人类吗?" "不知道。"白榕回答。 "蛤?"安齐没有预期到会是这样的答案。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人类。"白榕的眼里毫无波澜,好像她在讲一件跟自己无关的事。 "你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人类?"安齐思考了一下:"那你为什么来找我?" "不知道。" 安齐:"......" "那你..呃.."安齐的眉头都皱了起来:"你现在过来找我,并不是因为我命令你来你才来,而是你的自由意识想来才来的,所以你是人类,对吧?" "......"白榕突然定格,安齐以为她又进入了待机状态。这时白榕突然说话了:"甚么是自由意识想来才来?" "嗯?"她居然还会问问题,安齐乐了:"就是你想来,你想要来,你想做这件事。" 白榕:"甚么是想要做这件事?" "就是你会想要做让你开心的事啊,或是你想做自己喜欢的事啊。"安齐努力挤出脑袋里的东西。 "甚么是开心的事?"白榕虽然问着问题,但是表情没有一点疑惑。她的眼睛直直看着安齐,紫色的瞳孔在宿舍鹅黄色的灯光下微微闪着光。 等等,为什么问题变得这么哲学? 安齐揪了揪脑袋上的头发:"呃..开心的事就是..你做了会快乐的事.." 白榕:"甚么是快乐?" 敢情你来找我是为了上哲学课的啊? 安齐继续解释着:"快乐就是一种情绪,就像..就像我吃的很饱就会很快乐。" 这个例子显然她是不会懂的,果然白榕又停格了。 "就像你..呃..你完成任务的时候会快乐。"这个例子应该不错了吧。 白榕:"那是快乐吗?" 安齐:"是啊,你完成任务的时候心里应该会有某种感觉吧。" 白榕:"没有感觉。" 安齐:"那..你应该会有不快乐的事吧?像是..任务失败的时候?" 白榕:"...不知道。" 怎么又不知道了。 第7章 第7章 这下安齐真的有点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了,他叹口气道:"你应该知道甚么是情绪吧?" 白榕点点头:"知道。" 安齐愣了一下,这是白榕第一次在与他的对话中做出肢体语言。还不等安齐回过神来,白榕又继续说道:"情绪是对于主观认知经验的通称,是由感受、想法、和行为反应综合產生的心理和生理状态。最普遍、通俗的情绪有喜、怒、哀..." "好,你停一下。"安齐扶着额头,将自己从白榕刚刚那串像是从网路知识库捞出来的东西抽离出来,一边回味刚刚白榕的行为。在执行血狼突击任务的时候白榕完全就像个机器人一样,连安齐都怀疑过自己可能是搞错了,人家搞不好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机器人,然后自己自作多情,看了白榕的眼神就把她当真人了。怎么现在才回来短短几天突然有这么大的转变,变成一个勤问好学的...人?等等...勤问好学...? "我知道了!"安齐整个人嗨了起来:"你刚刚不是不知道甚么是快乐吗?我找到了,我找到你会快乐的事了。你问我问题的时候很快乐,对吧?" "不知道。"白榕回答。 安齐:"......" "那你试试看记住现在的感觉呢?"安齐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有耐心。 "现在的感觉?" "对啊,你现在有甚么感觉呢?想笑?或是很放松的感觉?" "没甚么感觉。" "......。" 结果这些对话聊了快两个小时一点进展都没有,完全在原地鬼打墙,白榕突然站起来往窗边走,安齐看白榕站起来,也跟着站了起来:"你要去哪?" "目的位置,座标"w120.3577,n48.5387"。" "你要去那里干嘛?" "执行编号'c69'任务。"白榕回答。 "这样阿..."安齐訕訕地摸了摸头:"那...你有空还过来吗?" 白榕望着安齐,好像又定格了一样一动不动,安齐知道这其实是白榕正在思考。 "来。"这是白榕给的答案。 当夜安齐整晚睡不着,白榕已经可以确定是人类了,但是甚么样的女生会变成一个无法感知情绪,无法拥有情绪的杀戮机器。这个女生是怎么变成这样?还是说她本来就是这样?政府在两年前研发出了这台机器人,那两年前的白榕是甚么样的状况呢?一个又一个的问题不断縈绕在安齐的脑袋。接下来的每天,安齐不管做甚么事情,去食堂吃饭,在操场跑步,去上厕所,满脑子都是白榕的事。然后这天晚饭后回到宿舍,他的心脏又暂停了几秒。 "你一声不响出现在我房间里太吓人了阿!!"安齐忍不住小小抱怨了一下。 白榕不知道要怎么应对,只小声地嗯了一声,安齐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你在这边等我一下。" 只见安齐走到衣柜旁边,打开柜子在里边翻了一阵,从一个小包里掏出一些零钱。拿了零钱安齐便离开房间,关上门前还特意再叮嚀了一下:"你等我一下喔,我马上回来。" 白榕坐在椅子上,她朝安齐点了点头,虽然脸上没有表情,但是安齐觉得白榕的眼神里充满了好奇。几分鐘后安齐便回来了,怀里还兜着两个东西。 "嗯,给你。"安齐将怀里的东西递给白榕,一杯葡萄汁,是安齐去了楼下的贩卖机买的。 "我本来想买奶茶的,但是卖完了。"葡萄汁有两杯,安齐将一杯给了白榕后,便自然把自己那杯插上吸管吸了一口。 "好凉。"安齐笑咪咪地看着白榕。白榕手里拿着葡萄汁,她观察安齐的动作,模仿安齐把侧边吸管拔起来插在饮料盖上,也学着安齐吸了一口。 "好喝吗?"安齐观察着白榕的脸,观察结果依然是毫无表情。白榕看了看安齐,再看看自己手上的果汁,停顿了一阵子才回答道:"不知道。" "嗯?"安齐料想也是这样的答案:"你平常有在吃东西吗?" "没有。"白榕又吸了一口葡萄汁。 "那你平常怎么...呃...获取营养?...维持生理机能?"安齐不太确定怎样的用词比较正确。 "打营养剂。"白榕说完又吸了一口。看起来这果汁还不赖,虽然白榕喝饮料的表情很空洞,但起码是愿意喝的,安齐稍稍放了心。"那你有吃过甚么食物吗?" "不知道。"白榕终于将嘴从吸管移开,她看着安齐的脸,停了几秒才继续说:"没有印象了。" "这样阿。"安齐点了点头。 "不然这样吧,你下次甚么时候来,我可以先去小卖部买许多吃的跟喝的,就像同乐会那样。"说完安齐不禁莞尔,同乐会阿。念小学的时候,班上同学都喜欢相约去同学家里玩,这个周末去你家,下周换我家,然后家里会准备一大堆零食,大家吃吃喝喝一整天,可以一直玩一直聊天。安齐也曾经去同学家玩过一次,不过也就那么一次而已。 白榕没有回应安齐,这厢安齐还在回忆,那厢白榕已经把饮料喝的一滴不剩。她模仿安齐将空饮料杯压扁压实,安齐的杯角捏得又扁平又整齐,白榕便捏出一模一样的形状,然后她看看安齐放在桌上的扁饮料杯,再看看自己手里那一个,想了想后,白榕将饮料杯整整齐齐叠在安齐的那一个上面。 "阿不用阿!"听到安齐突然出声,白榕回头看向安齐。安齐接着说道:"我现在在放假阿,我干嘛去小卖部,我可以跟长官申请出营,然后去市区买东西吃阿!你觉得怎么样?" 白榕直愣愣的看着兴奋的安齐,似乎在思考应该讲甚么。安齐赶紧改了改口:"阿阿抱歉,我换个问法。你下次甚么时候来?" 问白榕觉得怎么样这种问题明显太困难了,问她想不想吃外面的东应该也不会有答案。安齐这会儿心里有些矛盾,希望白榕可以早点来可是又不能太早,跟长官申请出营需要一天时间,然后他得先查好要去买甚么东西,最好就是大后天再来。这次白榕停了比较久的时间,安齐还在暗搓搓的计画同乐会当天要干嘛,去市区的时候要不要顺便买本心理学的书回来,还没决定好,这时候白榕回答了:"新历562年5月6日。" "咦?"安齐顿了顿。 等等我没听错吧?安齐在心里咆哮:562年是明年吶。明年5月不就是半年后吗?虽然我这次是长假但是也只有4个月啊! "你是要执行一个长期任务吗?"安齐顿时像洩了气的皮球,刚刚还想着要不要去速食店买炸鸡的呢。 "嗯。"被白榕这样盯着看,安齐觉得自己心里的失望被摊开来在白榕面前一览无遗。 "这样阿。"安齐抹了抹脸叹了口气,顺便臭骂了已经上20岁还想要开同乐会的自己:"那就先祝你武运昌隆吧。" 半年后吶,安齐都不知道自己还在不在军营里了。或许他真的会听从忠武的建议,去外面找一份工作吧。白榕盯着安齐看,安齐也盯着白榕,他有点说不上来,究竟是他比较需要白榕,还是他觉得白榕比较需要他。想到白榕第一次来的时候,他还跟白榕说因为白榕来找他,所以白榕很快乐,结果比较快乐的可能反而是自己。 "你要来吗?"白榕突然问了一句。 "甚么?" "你要来参加我的任务吗?"白榕问得那样自然,好像在问安齐晚餐要不要吃麵。 "你的任务?我可以参加你的任务???"安齐满脸问号,现在是甚么情况? "可以。"白榕停滞了片刻才继续回答道:"任务只有限制身份,我可以给你身份。" "甚么身份?"安齐脑袋朦呼呼的只能顺着问下去。 白榕:"a级杀手。" "等等,等等。"等一下这又是甚么状况??为什么人生好像突然变成英雄电影了一样?讯息量太大,安齐做了两个深呼吸,才开口问道:"这个世界有杀手?"说完又摇了摇头:"不对,这不是我最想问的,我最想问的是,你要怎么给我杀手身份?不对,我搞错了,我应该先问,你为什么突然问我要不要加入你的任务?" 白榕:"不知道。" 现在不是回答不知道的时候啊。安齐的房间好像分成两个世界,一边的白榕端坐在椅子上安静得一派祥和,另一边做在床上的安齐则是皱着眉头把脸埋在双手里,还不时拍拍自己的脸颊,像是要把自己从这个幻境中打醒一样。 "那你要怎么给我杀手身份?"安齐左思右想还是问了刚才的第二个问题。 "我先给你身份卡,再把你的资料输入到杀手资料库里。"白榕回答道。 听起来很简单方便呢,而且连杀手资料库都有,看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杀手组织这样的存在。安齐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现在不是感叹的时候! 第8章 第8章 "那这个任务是甚么时候开始?" "11月29日。" "大后天啊。"原本是最期待同乐会的那天,现在变成是出任务的那天了。 "你这样把我加进任务里不会出事吗?"在过度震惊后,安齐的声音有点虚虚飘飘的不真实。 "出事。"白榕重复着。 "对啊,那位西装人不会说甚么吗?" "西装人。" "就是我们在卫武场上第一次见面,你旁边那位穿西装的人,你的监管人?"安齐突然发现当时准尉给他们做介绍的时候居然没有介绍那位西装人的名字。 "他是御皇家的外长孙涅鸣慑,在血狼突击任务时被指派为监管人。"白榕毫无顾忌直接说出来。 居然是御家的人吗?安齐在心里诽腹着自己知道那么多会不会死得早。 金灵政府,由三个大家族把持着,分别是御皇家,御军家与御神家,金灵国的最高领导人就是从这三家推出。而这三家虽然是政治家族,但是都很神秘,人民对于这个政府是怎么运做的完全不清楚,只知道一直是御家带领着金灵对抗黑金灵。安齐对这个政府也不甚了解,只知道目前的最高领导人是御神家的门棨能任,而门棨能任担任最高领导的时候做了一件轰动全国的事:他娶了一个不是御家的人作为国母。御家之间好像有做甚么协议,总之御家的人只与御家的人通婚,也难怪门棨能任娶了一个平民女子会引起这么大的风波。但是这个美丽的麻雀飞上枝头成为凤凰的故事并没有美丽的结局,几年后国母意外身亡,而御神家为了这个平民国母办了据说是百年来最盛大的葬礼。金灵人民为了感念这位虽然做了国母,却依然为了社会底层的弱势付出爱心与关怀的'最仁善的国母',当时葬礼上来哀悼的民眾听说绵延了好几百里。 "你要来吗?"白榕又问了一次。 安齐看着白榕,虽然不知道她实际年龄是多少,但这个外表看来大概也是二十出头的年纪,那双紫色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经不只有空洞,这时看着里面好像有点点亮光。她似乎对于人类的感受很好奇,她在成为最强兵器前是一个可以因为开心而笑出来的人吗?如果白榕没有遇见他的话,这个世界还会有人愿意这样跟她聊天吗?安齐想起小时候的自己,他也曾经希望有人可以跟他说话,把他当个人一般的说话。那样一个小小的又卑微的小男孩,同龄小孩的愿望都是想要玩具,想要出去玩,想要吃大餐,而他的愿望竟然只是希望有人可以跟他说话。 "好。"安齐像吃了定心丸,斩钉截铁地给了答案:"我跟你去。" 安齐是一个既然做了决定,就会执行到底的人。隔天早上他去了文书室一趟,跟负责在文书室做文书处理的中士姐姐印了一份退伍书。 "甚么!!!你要退伍?"中士姐姐惊讶的下巴都掉下来。 安齐靦腆的笑笑:"对,就是自己的生涯规划。" "可是你不是才受了勋吗?"中士姐姐不解,她站起来看了看,确定整个办公室没有别人,便朝安齐勾了勾手指。安齐凑过去,中士姐姐在他耳边悄声说:"该不会上面没有发奖金给你吧?" "不是啦。"安齐笑了出来。 "那是怎么回事嘛?"中士姐姐嘟着嘴,就是不肯按下列印键:"是不是你觉得军中伙食不好?" "军中伙食很好,就真的是生涯规划而已。" "可是你离开的话,之后格斗赛冠军就要变成一连的皮旺队长了啦!"中士姐姐继续抱怨道:"没有人想要他当冠军啦!" "那我通知一下忠武,叫他多练习把冠军拿下来。"安齐哄道。 "可是我想要冠军是你。"中士姐姐小声的咕噥,不情不愿的印了退伍申请书给安齐,安齐很快将资料填好。 "那我以后还会见到你吗?"中士姐姐泪眼汪汪,眼泪躺在眼眶旁边要掉不掉的,煞是可怜。 "一定可以的。"安齐笑的很温柔。 "好吧。"中士姐姐吸了吸鼻子,带着鼻音说道:"如果真的是你自己的规划,那我只能祝你前程似锦了。" "好。"安齐原本温柔的表情突然变成坏笑:"那我也祝你升官之路平步青云。" "哎哟,你一定要在这个时候说这个。"万年中士姐姐怒捶一下安齐。 填好申请书,剩下就是去找长官盖章了。按照昨天晚上跟白榕的约定,安齐申请退伍需要两天,退伍当天安齐离开军营就直接出发前往约定地点会面。如果这边申请没过关那那边就要开天窗了,安齐捏了捏手上的纸。师团长的办公室安齐去过几次,却没一次像现在那么紧张,办公室里的陈设一如往昔,墙上掛了满满的勋章与锦旗,桌上放了师团长的全家福照,待在天海师两年,跟在师团长身边这么久的时间,安齐从来没有听过师团长谈论他的家人。师团长看了看安齐放在他办公桌上的申请书,他看了很久,搞得安齐有点不知所措。 师团长似乎将这份申请书从头到尾读了五次,才终于抬头看向安齐:"你有做好之后的打算了吗?" "报告,有。" "那你之后要做甚么?"师团长继续问道。 安齐没料到会被问这么细,突然被这么问一下,一时之间答不上来。 师团长看了安齐的迟疑,才缓缓开口道:"你要退伍,我当然不会不同意。我只是希望你可以在做任何决定之前先想清楚自己要干嘛。你之前跟我说,你加入军队之前是在各地打零工维生对吧?" "是的。" "我觉得那种流离失所,没有家的感觉一定不好受。既然这里无法成为你的家,我希望你之后可以找到自己的归属。"师团长顿了顿才继续说道:"你给我的感觉跟我的儿子很像,所以我才会不自觉把你当我儿子看,希望你不要觉得我的这番话很烦人。" "师团长..."安齐开了口又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 "我知道,你猜的没错,他已经走了。"师团长叹了口气,虽然他看着安齐,但是眼神却飘得好远好远,好像要去追逐一个遥远的画面。 安齐一时不知道该说甚么,正想请师团长节哀,师团长又开口了:"你们两个都一样优秀。如果你现在还没想好,那我想你离开军队后再想也是可以的。" "谢谢师团长。" "不用谢我,放心去做你想做的事吧。"师团长笑着摆了摆手。 "谢谢师团长这两年的照顾,天海师团第二连第二小队队长安齐没齿难忘。"安齐深深鞠了个躬,语气里难掩激动。 "没事的,去吧。"师团长不忘叮嚀:"好好照顾自己。" 回到宿舍,安齐直接躺倒在床上。这几个礼拜发生了太多事,从第一次遇见白榕,到今天居然提了退伍申请。安齐想起第一次遇见师团长的时候,那是在新兵训练结束,要入选师团的誓师大会上。安齐在新兵总训中拿了第一名,百来个新兵站在广场上,而安齐就站在第一排,一抬头就可以看见台上的师团长们。那时候天海师团长看着英气逼人,在台上显得特别出眾,甄选新兵时他第一个就点了安齐。 想到这里,安齐伸手从领子里掏出血狼任务时师团长送给他的平安符。乳白色女神像是双手抱拳跪着的姿势,似乎在做虔诚的祈祷。世界各地有各种各样的信仰,但其中最大宗就属女神教,因为女神教里,被供奉的女神被称为唯一的真神,而且还是史书有记载的真神。五百多年前的世界还是不断的动乱与战争,人们所生存的大地因为大规模的战争走向死亡,就在人类觉得无法再活下去的那天,女神出现了。祂带来了乾净的雨水,净化了空气,并且让植物生长。人们便把女神出现的那年称为新历年元年,从此开啟了新的纪元。 说到女神,昨天晚上在白榕离开前,安齐又问了一些关于任务的内容。任务的名称是'女神的秘密',任务目标就是要找出女神的秘密,白榕只知道这两个东西,不管安齐怎么反覆詰问答案还是一样。这个任务中女神不知道跟女神教的女神是不是同一个女神,史书里面有纪录女神出现的事蹟,但是后来就再也没有人看过女神了,玄幻的让人觉得不是在看国立编译的正本史书,而是一本奇幻小说。 两天后退伍令发了下来,安齐行李不多,一下就打包好了。离开前安齐又回头打量了宿舍一遍,这个住了两年的地方,每次出任务前,安齐都会看一下宿舍,但是这次是真的不会回来这里了。心理抱着小小的感叹,安齐站在中央军营大门外,单肩背了一只包包,一手拿着终于从保管处拿回来的手机查询集合地点该怎么过去。随手叫了辆计程车,安齐对司机说道:"到游二光电厂。" 安齐坐在后座,搜寻有关杀手的资料,但是都是些电影小说之类,没有甚么有用的资讯。司机从后照镜看了安齐一眼问道:"小哥去光电厂是要去探险是吗?" "嗯?"安齐不明所以:"甚么意思?" 司机操着浓厚的口音说道:"游二光电厂已经废弃很久了啦,小哥你不会不知道吧?" "知道啊,我当然知道。"安齐不慌不忙扯着谎。 "跟你说啊,去这种废弃工厂探险啊,最好半夜再去才刺激。你看现在大太阳的,现在去那里有甚么好玩。"司机一付探险大师的口吻说着:"以前大哥我啊,最喜欢带女孩子去那种地方探险,带女孩子去才好玩嘛。" "原来如次,受教了受教了。"安齐打着哈哈,我这次去也有女孩子的呢,而且我这个女孩子跟大哥你的不一样,大哥你的女孩子害怕会躲在你后面,我这个女孩我害怕了我可以躲在她后面啊。 第9章 第9章 光电厂真的废弃很久了,一幢超级巨大的工厂耸立在杂草丛生的草地上。工厂的外墙上有开一排窗户,玻璃都破得差不多了,从外面看里面黑漆漆一片。巨大的铁门紧紧闭着,上面是整片锈蚀的痕跡。司机离开前还祝安齐玩得愉快,但是现在安齐真的愉快不起来。大前天忘记问白榕这个任务除了他们两个还有没有其他人了,如果有的话,那就会是具有a级杀手资格的人。想到这里安齐就不寒而慄,在这种荒郊野外被干掉全世界都不会发现的。 安齐鼓着勇气稍微走近工厂一点,才发现大铁门的旁边还有一个小门,小门微微掩着,白榕说集合地点在游二光电厂,可是她没说是在里面还是外面,安齐有点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走进去。左右晃了晃,又在原地绕了几个圈,安齐终于硬着头皮拉开门走进去,一边走一边祈祷不要遇到白榕以外的人。结果女神完全没有站在安齐这边,安齐的眼睛才刚适应工厂里昏暗的光线,马上就看到有一个人靠着一张桌子站在那里。 那是一位黑发男子,目测身高有1米87,比安齐还高了快10公分。那个男子穿着一件黑色运动外套,他就那样双手抱胸靠着桌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刚走进来的安齐。安齐困难的吞了下口水,如果警察列了一排照片问他哪个人是兇手,他绝对会选这个黑发男的,他的眼神实在太兇恶了。就像是盯上猎物的野狼一样,安齐被盯得浑身不自在,他突然可以理解被猎食者盯上的猎物的感觉了,明明知道应该要逃走,可是两条腿却完全不听使唤,他想要看看其他地方,眼睛却移不开那恐怖的凝视。 "嗯?最后一个人来了。"突然一个声音响起,把安齐从死亡的恐惧中拉出来。他转头朝声音的来源去看,这才看清整个工厂里面的模样。 工厂里宽阔的空间空荡荡的,只停了一架民用飞船,跟之前安齐搭的飞艇差不多大。一个人斜倚着飞船站着,也同样的双手抱胸的姿势,他穿着深蓝色的夹克低头盯着地上,完全没有要看一眼安齐的意思,整个人散发出不要靠近我的气息。再过来是一位超级巨大的壮汉,2米5的身高站在空地上就像是一堵立在地上的墙壁一样。安齐心里喀噔一下,这应该就是教科书里介绍金灵国各个民族,其中有一种种族平均身高有2米的的巨山族人了。这还是安齐第一次亲眼见到巨山族的人,而这个巨山族恐怕在族人中也算是高的那个,他的肌肉从白色t恤爆出来,看着就不是好惹的傢伙。这个巨人看着安齐,但是表情却是百般无聊,好像会看安齐实在是因为这个工厂里没有其他东西好看了,才勉强看你一下。 再右边隔了一段距离,站着一个身高也很高的男子,但是站在巨人旁边就没那么高了,他套着黑色西装外套,看着肌肉也不少,他稍微看了安齐一眼就转头看向别处,安齐也暗自庆幸这个男的把头转开了,因为这个男子的脸实在太恐怖了,他的眼窝跟双颊凹陷,眼睛下方的黑眼圈深到像瘀青了一样,充满了满满的病态感,有点像是从精神病院里的变态杀人魔的感觉。 离安齐稍近一点的地方,一个男人坐在不知道哪里来的椅子上,他的身型比起巨人与病态瘦了许多,穿着比病态稍微休间一点的西装。他手上拿着一张红色的纸,安齐猜测刚刚说话的人是他,因为他是唯一一位对安齐微笑的人。跟其他人比起来这个人看起来正常多了,可是现在这种情况看起来正常的人好像也有莫名的恐怖之处。然后安齐才看到白榕站在稍远的地方,虽然白榕白色的头发跟白色的皮肤应该要最显眼,但是身在一堆怪人堆里她反而没那么突出了。最后安齐才看到远远的一端,一个女人站在角落,离所有人远远的,因为站得太远了,安齐看不清楚她的脸。 安齐看这七个人彼此之间都隔着距离,还有这个奇怪的氛围,显然他们几个刚刚完全没有交流,安齐也不知道该不该打招呼,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是赶快衝到白榕旁边站着,但是走过去要经过微笑男跟病态男跟那个巨人,安齐觉得可能还走不到白榕那里自己可能要先死在半路。如果喊白榕过来吧,现在这种情况好像不太适合,这时跟白榕表现得比较亲近不知道会不会出事,安齐正犹豫着,这时靠着飞船的冷漠男讲话了:"都到了就出发吧。" 听到出发,所有人立刻朝飞船走去,等微笑男站起来后,安齐才偷偷从后面绕过他溜到白榕旁边,动身前他回头偷瞄了一下,那个黑发男居然还直直盯着自己,安齐可以感觉自己背后的寒毛全部炸了起来。搓了搓手上的鸡皮疙瘩,安齐靠近白榕小小声地叫:"白榕。" 白榕侧头看着安齐,微微点了点头,态度不冷不热,不过对于安齐来说这已经是莫大的安慰了。稍稍感到安心,安齐这才注意到刚刚站得远远的女人慢慢走了过来,走得近了安齐才发现原来他是一个男人。这个男人身高跟安齐差不多高,留了一头及腰的长发,发色是近乎白色的金色,这个男人不仅留了长发,连脸蛋都很美丽,整个人瘦巴巴的,也难怪安齐会误认为女生。这个长发男显得很紧张,他双手紧紧揪着身上的丹寧外套,双眼紧盯着所有人的动向并露出紧惕的神色,显然他一点都不想靠近其他人。 飞船后侧的舱门打了开来,巨人第一个踏了上去,后面接着冷漠男病态男跟微笑男,再来白榕也跟着踏了进去,安齐则紧紧跟着白榕,他可以感觉到他的背后就是那个黑发男。那种感觉很像一群人去鬼屋玩,你明明知道鬼就跟在背后跟着自己,可是你还是得装得很镇定的样子往前走。 飞船里面的座位分为左右两排,两排位子面对着面,左边的位子现在坐了巨人跟病态,右边坐了冷漠跟微笑,白榕上了飞船直接坐在了微笑旁边,安齐也立刻往白榕旁边坐,这样右排就满了。结果黑发男上了船他不靠着病态坐,反而坐在安齐正对面,硬生生在自己跟病态中间留了最后一个位子。长发男最后才上飞船,看到最后的空位,面上露出恐惧,居然就站在船尾不肯入坐。 微笑男看了笑笑道:"不然那个位子我坐吧。"然后就站起来坐到左边去。可是长发男看着白榕跟冷漠男中间的空位还是没有移动脚步,安齐想他可能觉得坐在病态对面也很恐怖,便小声对白榕说:"你往右边移一个位子吧。" 白榕移了安齐也跟着移一个位子,长发男这才愿意坐到安齐旁边。安齐觉得自己实在太机智了,这下他的对面变成比较不可怕的微笑男,虽然黑发男还是一直盯着自己,但至少不是在他正对面了。所有人都坐定后,飞船正前方,工厂巨大的铁门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缓缓地打开了。外头的阳光一下照进来,亮得安齐睁不开眼,然后飞船也跟着发动起来,飞出了工厂。 飞船似乎已经设定好了目的地,所以不需要有人去驾驶。飞船飞了一阵子,里头的八个人没有任何人说一句话,安齐眼观鼻鼻观心,也不敢到处乱瞄,他对于任务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到底实际要干嘛,飞船正在飞往何处,安齐一点儿也不知道。正想着要不要偷偷问一下白榕,这时安齐左边的长发男突然戳了戳他的肩膀。 "欸。"长发男似乎是鼓起很大的勇气才开口说了话:"你就是那个,昨天才升上a级的人,对吧?" "甚么?"安齐一头雾水。 "你的杀手等级啊。前天a级里只有六个人,昨天变成七个,那应该是你吧?"长发男声音虽然不大,但是整个船舱很安静,现在所有人都在看着这边。安齐冒了些汗,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种情况。如果老实跟对方回答自己是特权加进来的,不知道自己的尸体会不会直接从舱门给扔出去。安齐偷瞄白榕一眼想要求救,结果白榕根本没在看这边。安齐眼看求救无望,只好见招拆招了。 "嗯。"安齐微微点点头,边祈祷长发男不要再问他任何问题,他绝对回答不出来的。 "嗤,都是废物而已。"冷漠男突然开口了:"一个昨天升上来,一个上个月侥倖升上来。在我看来都是废物。" 巨人闻言哈哈大笑:"还真的是侥倖,喂,女人,你杀了艾丁格的时候,他看到你有没有勃起啊?" "...我不是女人..."长发男怒视着巨人小声抱怨道,不过因为很小声,只有安齐听到。 巨人看长发男瞪着他的模样又不禁哈哈笑了出来:"唉呦,这就生气了欸。"巨人笑完之后看了看白榕,才又说道:"不过我对你倒是很有兴趣,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传说中的s级杀手呢。" 白榕直直盯着巨人,巨人也仔细端详着白榕,嘴上问着:"欸,科学家,红单上写她的代号是甚么?" 科学家指的就是微笑男,因为他懒洋洋地回了白榕两个字给巨人。 "你叫白榕啊。"巨人看起来对白榕更感兴趣了:"那个单子上写我们可以对这个机器人提出命令,是任何命令都可以吗?" "你想提甚么命令?"科学家问道。 "比起这个,我们应该先了解这个任务怎么进行吧?"病态男突然说话了,他的声音有点沙哑,不过他说话的神态看着挺正常的,不知道是不是只有外表恐怖而已。 第10章 第10章 冷漠男也跟着问:"对啊,科学家。女神要怎么找啊?" "而且这次政府怎么会出单让a级杀手执行这种任务,这种任务不是应该给考古学家去进行吗?"病态男沙哑的继续说道。 "我目前还不能确定。"科学家摇了摇手中的红纸,刚巧看到安齐正看着他手上的东西,便笑笑的问了安齐:"想看吗?刚刚在工厂每个人都看过了,剩你没看。" 如果是在路上遇到这个人,安齐应该会觉得科学家的笑容很和蔼,但是现在知道这个人是一个杀手,安齐就是怎么都不能把和蔼两个字跟眼前的人做连结。不等安齐回答,科学家已经将手上的纸递到安齐面前,安齐顺手去接纸,但是手在要碰到纸的瞬间,科学家的手突然抖了一下,搞得神经一直处在紧绷状态的安齐吓了一大跳。 "你真的很无聊。"巨人对科学家的行为嗤之以鼻。 "坦克你也是无聊至极的人。"说话的是从头到尾一直沉默的黑发男,他连说话都还一直看着安齐,安齐实在搞不懂那里惹到他了。 被称为坦克的巨人知道鬼指的是他嘲笑长发男的事,便笑道:"原来我们的鬼也会说这种话啊。" 鬼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拿去吧,不闹你了。"科学家这次对安齐下了保证,安齐这才迅速将纸从科学家手里抽走。 红色的纸上写着任务的名称与内容,还有一格栏位是执行人员,里面有八个名字,这些名字应该就是刚刚他们几个人互相称呼的代号,安齐看到里面有写着:坦克,死神,鬼,科学家,保鑣,幻影,胖子这七个名字,最后面还有用括号刮着的白榕,再下面就是一些关于白榕的简单事项,大概就是可以直接口头下达命令之类的,跟安齐之前执行血狼任务时知道的差不多。 这时在安齐旁边的长发男说话了:"不过你的代号是胖子蛮奇怪的,我本来以为会看到一个胖子,没想到实际的你一点都不胖。" "这个代号是谁取的啊?"原来这个胖子是我的代号啊,安齐有点无言。 "不是你自己取的吗?"长发男面露疑惑:"你升上a级的时候没有帮自己填代号吗?" "有的,有的。只是我那时候随便填一个,所以填完就忘了,哈哈。"安齐真想为自己的说谎功夫点个讚,顺便还要找个时间问问白榕这是怎么回事:"那你的代号是甚么?" "我的代号是幻影。"代号为幻影的长发男现在看起来比较没那么紧张了。 "总之我们现在先前往仙赫村,到了那边再看看怎么办吧。"科学家伸展伸展了坐的僵硬的背脊,他们那排坐了一个巨大的坦克,也难怪科学家会挤得全身痠动。 仙赫村位在金灵国的边陲地带,这里科技发展不如中央地区,大部分的车辆都不是浮空车,所以当他们的飞船缓缓降落在降落台的时候,路人纷纷停下脚步观看难得少见的异乡人。安齐一下飞船马上就知道为什么他们要来这里了,这里的街道上,每个路口都立了一尊女神像,每栋房子都可以看到女神教的装饰,或是壁画,或是浮雕经文,而这里的村民,每个人胸前都吊着跟安齐身上类似的或大或小的女神符。 仙赫村,又称为女神村,整个金灵国女神教发展最蓬勃也是信仰最虔诚的地方,从这里开始寻找女神看来是个非常正确的决定。所有人都下了飞船,科学家就逕自朝一个方向走去,安齐看着他是最清楚现在要干嘛的人,便赶紧跟了上去,安齐跟着科学家走,鬼也立刻跟着安齐走,安齐发现鬼也跟上来了简直欲哭无泪,但还是强押心中的恐惧当作没看见,顺便回头示意白榕跟上来,但是白榕显然看不懂安齐的挤眉弄眼,直到安齐用口型说了'跟着我',白榕才跟了上来。剩下的人见这四个人离去也都跟了过来,安齐走到科学家旁边问道:"让飞船停在那边没关係吗?" "没事的。"科学家头也不回地答道:"这里没甚么飞船会来,看降落台上的灰尘就知道。" "喔。"安齐点点头,又继续问道:"那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去这里最大的教堂。"科学家回答。 "你来过这里?"幻影不知道甚么时候凑了上来。 "没。"科学家走路的速度不快,但是方向准确,每个拐弯都毫不犹豫,好像去教堂的路他已经走了好几遍。 "那你怎么知道教堂在哪?"幻影又问。 "刚刚飞船经过村子上空的时候有稍微看一下。"科学家回答。 仙赫村不大,在他们说话间,一行人到了当地最大的教堂前。这座教堂位在一条宽广的路的尽头,大概有三层楼高,教堂前面有一个小型的喷水池广场,喷水池的外环种了一圈稻穗,水池上方还罩了一个透明玻璃罩,阳光洒在玻璃罩上,正巧在下面的喷水池映出一道彩虹。还不等安齐他们将这个装置艺术瞧个够,科学家推了教堂大门就直接走进去。教堂里空间不小,两侧排满了给信徒做祈福礼的椅子,只是现在应该不是祈福的时间,里头一个人都没有。阳光透过彩色的琉璃玻璃窗映照进来,全部打在教堂前厅尽头的巨大女神像上,将纯白色的女神像映上五顏六色的斑斕,女神的面容既慈祥又安寧,祂微微低着头,温柔地注视着安齐一群人,连安齐这样非信徒的人都觉得在这样神圣又庄严的地方,似乎打个喷嚏都是褻瀆了女神。祈福厅里头只有安齐他们八个人,安静得一根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可以听见,听见大门被打开的声音,一位神职人员匆匆忙忙从后堂的门走了出来,他穿着白色的袍子,袍角绣满了代表女神的图腾。他看见一群人出现在前厅,愣了一下才温声问道:"各位信徒前来,不知有何请教?" "我是这次前来参研女神圣典的玻梨教授,之前我们圣堂大学神学院有跟你们做接洽,今天正式前来打扰,还希望女神侍者们可以包容。"科学家从容地回答,还顺手顶了一下不知道甚么时候戴上的眼镜。 "啊,不会不会,只要是前来参访的信徒,怎么能算是打扰。"这位女神侍者虽然满头雾水,但是对方实在太客气了,也只好跟着客气回来:"各位信徒请稍做等待,既然是学者贵客,我去请祭司大人来。"说完行了个礼便往后头跑,结果没走几步,另一位神职人员从后头出来了:"发生甚么事了,不是说了不要在教堂做出奔跑之事。"说话的这位神职人员位阶明显比这个女神侍者要高,至少衣着上比女神侍者的还要华丽许多,紫色的披肩上点缀了各式宝石。 "对不起,祭司大人。但是这些人是从圣堂大学来的学者,我正急着找您。"女神侍者擦了擦汗,自己莽撞的个性老是改不过来,等等在训诫室要好好地跟女神赎罪才行。 "圣堂大学来的学者?我怎么没有听说?"祭司大人看了科学家一眼,又看看科学家后面这群可疑的人。 "会不会是接洽的时候出了问题。"科学家面露遗憾:"那真是太抱歉了,这样打扰了祭司大人。本来想着来看看女神圣典第34章的神的恩泽,如此能沉浸在女神的福恩,感受女神的圣光。真是太可惜了。" "你知道女神圣典第34章?"祭司大人眼中透出惊喜。 "这是自然。"科学家,现在应该称为女神学者了,继续说道:"敝人一辈子都在鑽研女神圣典,关于第34章怎会完全不知晓。" "原来学者您是中央神学会的委员吗?"祭司大人脸上的怀疑终于消失:"很抱歉对学者的身分有所怀疑,如果您是神学会委员,那请学者务必要留下来参详我们教堂留存的第34章圣典,我们保存的可是世界上唯一的真跡。" 想不到这位祭司大人这么好糊弄。他像是遇到了久违的知己一样,与科学家大聊特聊了许多圣典的内容,而这个科学家不知道怎么办到的,与祭司聊了这么久一点都没有要穿帮的样子。其实这是一位拥有a级杀手身份的真正的神学家吧,安齐在心里暗自推论。而且祭司大人还越聊越高兴,甚至还开口要请他们留在教堂内用膳,如果需要住宿的话也没有问题,于是科学家便顺理成章的同意留宿一晚。这一聊就聊到了晚餐时间,其他神职人员已经为祭司与贵客们准备好了餐点,结果整顿晚餐尷尬的不得了,桌上就是麵饼跟白水,饭桌上只有祭司与科学家聊得起兴,其他七个人各自面面相覷,安静如鸡的嚼着手中的麵团。 "这个第34章啊,我们把它锁在教堂下方的地窖里。"一顿饱饭后,祭司大人终于提到了关于第34章的事:"等等是晚祷的时间,我得带领神职人员进行晚祷与祈福典礼,你们就趁此时去那里看看吧。" 祭司说完便交代其他神职人员,务必要给今日的贵客最好的招待,然后起身说道:"有客前来真是莫大的喜悦,祝福玻梨教授与他的随从们,祝你们能在女神的恩泽中获得平安与喜乐。这位女神侍者会带你们去地窖,刚刚实在相谈甚欢,一不注意时候已经不早,那我就先告辞了。" 祭司说罢便欠了欠身,离开了饭厅,所有人看祭司离开了,立刻把手中的麵饼放下,白榕见大家都放下了饼,想了一想,也跟着把饼放下。安齐见白榕只咬了几口麵饼,心想其实白榕也是可以分辨食物的美味与否的吧,至少这个麵饼真的不算好吃,也难怪连白榕都吃不太下去。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幻影甚至从头到尾拿个麵饼,一口都没有吃进去。 第11章 第11章 "如果各位已经用饱饭了,请跟我来。"看大家都不再吃麵饼了,站在一旁的女神侍者出声道。这位女神侍者比安齐他们在祈福厅遇到的还要温婉许多,声音细细柔柔的。 一行人随着女神侍者的脚步,从饭厅走回祈福厅。祈福厅里,巨大的女神像依然耸立着,脸上带着慈和的面容。女神侍者带着他们绕到女神像的后方,在墙上摸索片刻,然后将一块石砖按了下去。石砖被按下去,机关立刻啟动起来,一片石墙缓缓退开,露出里面的一道门来。这时侍者拿出刚刚祭司大人给的钥匙,两三下将门上的锁打开,他突然欠了欠身说道:"让各位见笑了,现在还用如此古老的方式藏匿地窖。" "不会不会,这样的方式也是挺好的。"偽.神学家摇了摇手。 "我一直都在这座教堂服侍,还没有去看过其他教堂。听说其他地方已经引进虹膜指纹辨识,或是防护网之类的。但是我们的祭司大人还是比较喜爱用钥匙。"侍者苦笑道:"请各位跟我来。" 门后面是一段螺旋向下的楼梯,墙上装着仿火炬造型的灯,然后下面又是一道门,就这样连续走了好几段的楼梯与过了好几道门,中间侍者不停换着钥匙开门,这才终于打开最后一道门。门里面,与其说是地窖,不如说是一座小型图书馆,满满的书柜每个都比安齐高,墙壁边的书柜更有两层楼高,如果要拿上层的书还需要爬梯子才能拿到。 "第34章锁在玻璃柜里你们走到最里面就可以看到,我就不进去了。"侍者说完又欠了欠身:"我去参加今晚的晚祷,你们要离开的时候带上门就可以了。"说罢便离开了。 女神侍者一离开,冷漠男就说话了:"我要离开了。" 坦克用手摸摸天花板,楼梯道里天花板并不高,坦克几乎是一路弯着腰走进来的,他也跟着说道:"那我也要走啦。搞不懂这甚么任务,为什么不让我们杀杀人就好,研究甚么女神。" 然后他对着病态男说:"保鑣,你不走啊?" "这个任务是政府的红单,没完成的话,我们的分数都要扣点的。"保鑣若有所思。 这句话似乎戳到了坦克的痛点,他皱着眉头嘖了一声,然后说道:"那就给他扣好了,反正又不是没扣过。"说完就真的转身走了。 冷漠男,或是应该称他死神,对着其他人说道:"你们就留在这边当神学者的随从吧。"然后跟在坦克后面跟着离开了。 这两个人离开,偽.神学家看似一点都不放在心上:"你们想走的就走吧,我要去看我的圣典了。" 安齐左右想了想,决定跟着偽.神学家进入地窖里。白榕自然也跟着安齐走,他们穿过一排排的书架,一路走到地窖最深处,那里立着一个透明的玻璃柜,里面只有一张泛黄老旧的纸,显然就是刚刚偽.神学家跟祭司在聊的第34章。他们凑到玻璃柜前,安齐才发现这份圣典是用不知名的古老语言写成的。 安齐盯着那些歪七扭八的符号,无奈的问:"你看得懂吗?" "大概可以。"偽.神学家回答。 安齐惊讶:"甚么?你看得懂?"难道这位不是偽.神学家而是真.神学家吗? "我以前有读过一点。"真.神学家盯着那页圣典真跡头抬都没抬:"白榕你来帮我,我等等把一些古文抄下来,你去其他书架找有没有出现这些文字的手抄本。" "我也来帮忙吧。"安齐说着。 "不用,白榕的速度是你的好几倍。"说着真.神学家就开始抄写起来。 安齐看了看认真工作的真.神学家,这里没有他可以帮上忙的地方,于是他走到旁边的书柜拿出一本书随意的翻了几页,幸好这边的书都是现代文字,阐述的全部都是跟女神教有关的内容。连续翻了几本,字是看得懂,但是有没有读进去是另外一回事,安齐看得头眼昏花,他打算绕到另一排书架的时候,看到了鬼就站在书架的另一端看着他。 这真的太恐怖了啦,他为什么没有跟那些人一起离开啦! 鬼就这样靠着书架站着,他看着安齐,似乎在犹豫是否要走向安齐。安齐捏了捏心里那把冷汗,战胜恐惧最强的方法就是面对恐惧,既然下定了决心,安齐就不会犹豫,正当他要走过去跟鬼说话的时候,突然一隻手伸出来把他拉到另一排走道里,安齐定睛一看,原来拉他的人是幻影。 幻影在他耳边低声问:"欸胖子你认识鬼喔?" "不认识啊。"安齐疯狂摇头。 "那他为什么一直跟着你?" "我不知道。"真是哭都哭不出来。 "那这样正好。"幻影点了点头。 "怎样正好?" "你很怕那个鬼对吧?那你就跟着我。" "你不怕鬼啊?" "怕。"幻影回得斩钉截铁,理直气壮。 "......"所以现在是怎样? "我虽然怕鬼,但是有更恐怖的事。"幻影将声音压低。 "甚么事?"安齐眨眨眼睛。 "那个长得病态的人,你知道吧?" "你说代号是保鑣的人吗?" "对。" "他看起来也蛮恐怖的。"真要说起来,安齐也不知道保鑣跟鬼究竟哪个比较恐怖。 "他不仅看起来恐怖,连行为也很恐怖。"幻影将声音压的更低。 "他做了甚么?"听他说话感觉还挺正常的啊,难不成他会突然发疯? "他有时候会看着我。"幻影说这话的时候还抖了一下:"刚刚在吃晚餐的时候也是,他看了我好几眼,害我一口都吃不下。" 原来你没吃是因为这个原因啊,安齐立刻对幻影產生了同情,刚刚他虽然也被鬼盯着看,但是他还是面不改色的吃了整整七个脸一样大的麵饼。 安齐:"所以我们现在是同病相怜囉?" "没错。"幻影说道:"依照我的直觉,抱团走的生存机率比较高。" "好。"安齐马上接受这个提议。既然幻影是真的a级杀手,他一定有他的能力,能跟他组团绝对是好事。 安齐接着说道:"既然我们组队了,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甚么事?" "你还是别叫我胖子了吧。" "嗯?"幻影不解。 "你改叫我安齐吧。" "你要改代号喔?"幻影问。 "呃...对,我改个代号。"现在也只能这样解释了。 "好,没有问题,我就叫你安琪。"幻影是个爽快的人。 "那我们现在要干嘛?"安齐问道。 "我们逃出去。" "逃出去?"安琪被这个答案吓了一跳。 "对,逃出去。"幻影又说了一次。"我根本不想参与这单,我后悔了,我要逃走。" "你要逃去哪?"安琪问。 "不知道,总之离这群杀人魔越远越好。"幻影继续说着:"你刚升上a级,可能没有关注这些杀手的资讯,可是我一直有在看。代号'死神'的人你应该知道,反正就是专杀违规杀手的人。那个'坦克',他到今年上个月为止,成攻执行了168单,听说他一拳可以打破一堵水泥墙,被他打到直接变成肉泥。还有'科学家',他成功执行了145单,而且他发明了一堆奇怪的东西,所以杀人的时候从来不需要亲自在场,目标怎么死得都不知道。然后那个一直跟着你,代号'鬼'的傢伙也是个变态,他成功执行了239单,你现在头上赏金不少,可不要成为他的下一个人头啊。" 幻影一下说了这么多,安琪有点无法消化。他从头到尾他都在状况外,只是为了跟着白榕而来,看来他把这个任务想得太简单了。 "那你嘞?"安齐顺着问道。 "我不一样啦!我是一次意外干掉a级的艾丁格才升上来的。"幻影解释道:"我是因为你刚升上来才提醒你啊,现在在场就我们两个最菜,他们如果突然想要赚点钱,我们两个一定第一个人头落地。"幻影说话的同时不时的瞄着出口的方向。 "不会的。"安琪吶吶地道。 "怎么不会?" "不是还有白榕吗?"安琪说。 "你说那个s级杀手?"幻影的脸像被雷打到:"那不是更危险了吗?'死神'就已经够恐怖了,那个白榕是传说中的s级会有多恐怖啊?" "白榕不会攻击我们的。"安齐试图安慰幻影。 "你怎么确定?你认识她啊?"幻影一脸怀疑。 "算吧。"至少我有跟白榕聊天过呢。 "你们一起出过单?"幻影感到不可思议。 "嗯。"如果你指的出单是指出任务的话,那是有的。 "也是政府出的红单?" "嗯。"军方的任务就是政府的任务,这应该不算说谎吧。 "挖赛。"幻影立刻对安琪佩服的不得了。"那你怎么确定她不会攻击我们?" "她不会的,因为她会接受任何命令,所以我们可以让她保护我们。"有白榕保护,就算遇到航母都不怕啊。 "她可以接受任何命令,那我们可以命令她把其他人干掉吗?"幻影若有所思。 "甚么?"安琪被幻影的想法震惊了。 "我换个问法,如果她可以接受任何命令,那会不会有人命令她要杀掉我们?"幻影说完,与安琪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到了惊恐。 第12章 第12章 "不...不会的。"安齐急冲冲的要去找白榕,"我去找她。" "等等,不要。"幻影一把拉住安琪,将他跩了回来:"趁现在还活着的时候,赶快离开走为上策啊!" "不行,我得去确认一下。"安齐坚持,两人就这样扭在一起。 正在难分难捨,这时一个声音说话了:"你们在干甚么?"不知道甚么时候鬼也来到他们这排走道,看见拉拉扯扯的两个人,他微微蹙了眉头。 幻影看到鬼挡住了出口了方向,立刻拉起安琪往反方向跑,两人在书架之间跌跌撞撞地前进,一路跑到地窖最深处,就看到白榕正搬了一叠厚厚的书放在科学家旁边。 安齐看到白榕,想也不想便直接喊了出来:"白榕!保护我们!" 白榕抬头看着安齐,然后就这样看着。安琪停下来喘了口气才又说道:"你不会攻击我们对不对?" "噗。"科学家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而且还越笑越厉害,他把脸上的眼镜拿下来,擦了擦笑出来的泪珠:"你们以为我们命令白榕攻击你们吗?" 幻影被科学家的笑声惹得青筋凸凸跳,科学家回头看了看炸毛的人儿,才出声道:"真要杀你们的话,你们早就死了,不要担心。" 这句话一点安慰的效果都没有,科学家也不想再管这两人,继续埋首眼前的书堆中。白榕看看安琪,又看看科学家,似乎在试着理解这些对话的意思。 "我要走了。"幻影瞪着科学家只憋出了这句话出来。 "行啊,我没意见。"科学家头也没抬一下。 "好。"幻影说罢便拉起安琪的手。 "不行,我不能离开。"安琪说:"我得留下来。" 当初会来,就是要陪伴白榕才来的,当然得好好陪着她完成这个任务。 "甚么?你不走吗?"幻影刚刚才跟安齐解说了这群杀人魔的战绩,结果安琪竟然还想留下。 "没事。"安琪胸有成竹:"我让白榕'不能攻击我们任何人,也不能让我们任何人互相攻击',这样就行了吧。"总之先跟着白榕安全完成这次任务再说。 "她要怎么阻止我们互相攻击?"虽然安琪信誓旦旦,但幻影不太能相信眼前这位白色的机器人。 "简单啊,你现在让鬼揍你一拳,不就可以知道白榕要怎么保护你了么?"科学家说道。 "不用了,我不想知道。"幻影缩到安琪另一边,警戒的看着鬼。 "不用担心,白榕很厉害的。"安琪拍拍幻影的肩膀:"如果你真的想离开也没关係,我们不会强留你下来。" "不,我跟着你。"幻影就像是在大海中抓住了安琪这块漂流板,既然这块板子现在停在这不动,那幻影也只能跟着板子留在这。 既然幻影这边现在没问题了,安琪便问了科学家:"你这边研究的怎么样?" "快好了。"科学家答道。这位科学家读书的方法真的与眾不同,他翻书的速度是唰啦唰啦的翻过去,居然可以在这样的速度下阅读。 似乎读出了安琪的心声,科学家解释:"我的眼镜有拍照录影功能,我只是先记录下来而已。" 果然几分鐘后科学家就将所有的书翻过了一轮,翻完便站起身身了个懒腰:"好啦。详细内容明天再看吧,我要去睡觉了。" "睡觉?"幻影问。 "对啊,现在是睡觉时间了。祭司大人不是说可以让我们住宿吗?"说着科学家便朝出口要离开。 "我不睡。"幻影同安齐小声地说。 "你不睡那你要留在这里啊?"安齐反问。地窖里颇冷,让人一点都不想在这里过夜。 "那...好吧。"怎么一个任务把自己搞得这么委屈,幻影在心里呜呜地哭。 回到地面,祈福会已经结束了,安琪五个人跟着侍者来到教堂为他们准备的客房,才知道侍者安排给神学者一个单间,参访团里那个生了怪异重症而导致全身发白的女生也是单独一间,至于其他随从就一起睡同一间。听到这个消息的幻影简直天打雷劈,可是最可怕的消息居然还在后头,侍者说他们另外三位同伴提早从地窖上来,已经先到客房休息了。 "那很好,大家提早休息吧。"说罢科学家就进了自己的单间。 "安琪,我们跟白榕换房间吧。"幻影悄声跟安齐商量。 "那怎么行,白榕是女生,怎么让她跟一群男人住一间。"安齐回道。 "一个机器人应该没关係吧。"幻影试着说服安琪。 "她不是机器人,她是人类。"安琪一讲出口就后悔了,可是话已经收不回来,不知道会不会被幻影看作怪人。 结果幻影只愣了一秒便回道:"我也是人类啊!!" 不是,这位兄弟你的思路有点怪怪的啊。正常人不是应该要对于白榕的身份感到震惊吗? "反正这事没得商量,不然等等你睡最靠门口的床吧,这样会不会感到比较安全一点?" "我说了我不睡。"幻影忿忿道。 进了客房,坦克等人已经挑好了床,各自坐在床上,死神一见安琪他们进来便出声嘲讽道:"哎哟,小废物当随从当的开心吗?" 安琪现在不怕他们了,正想反唇相讥,想不到这次鬼开口讲话了:"睡随从房当随从中的废物开心吗?" 坦克听到鬼的话乐得哈哈大笑:"开心啊,当然开心。你们真是辛苦了,赶快睡觉休息吧。" 幻影小小声地咕噥:"要睡你们睡吧,我不睡。" 结果这话被坦克听去了,他笑着说:"你不睡觉啊?这样不行喔。" "对啊。"死神在自己的床上无聊地划着手机,边附和着坦克:"在睡梦中死去比较不会痛喔。" 幻影微不可查地又抖了一下,安琪想了想决定还是让大家知道一下现在的状况:"我已经跟白榕说,不能让我们互相攻击了,所以你们不能对我们动手。" "喔。所以呢?"坦克掏了掏耳朵。 "所以大家和平共处吧。"这群人怎么一个两个都那么难相处,还能不能好好完成任务了? "抱歉啊,我从来不接跟其他杀手的合单。"死神换了个姿势继续说:"这个任务你们想怎么搞就怎么搞,不干我的事。反正你们只要有人违规,我就把那个人清掉,就这样。" "嗤,随便你们吧。"坦克躺倒在床上,似乎对于不能吓到安齐觉得很遗憾。 客房里大家都不讲话了,于是各自窝在床上做自己的事。安琪跟幻影挑了隔壁床,本来想着还要跟幻影说些甚么的,结果安齐一沾到床上眼皮就沉地不得了,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等到隔天早上天大亮,安琪的生理时鐘将自己唤醒,这才发觉自己昨天晚上居然就在一堆杀手堆中睡着了。他坐起身来左右看了看,发现所有人都还待在自己的床上,好像整间房的人除了他都没有睡,他转头看向幻影,幻影无奈的瞄了眼这位居然可以睡得胡天胡地的队员,忍不住说:"你这情况你还能睡?你到底是怎么混到a级的?" 安琪没有回答幻影的问题,他问幻影:"你昨晚真的没睡啊?" "废话。"幻影对安齐翻了个白眼:"我昨天晚上还有试图将你叫醒,结果被鬼瞪了好几眼才作罢。"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熬夜了一整晚,幻影在精神疲劳的状态下不管不顾所有人都在场,直接跟安齐抱怨了起来:"被病态看就已经够惨了,还要被鬼瞪,然后隔壁的傢伙还睡得那么香。" 安齐心中略感抱歉,他跟幻影保证下次绝对不会再自己一个人睡着后,便起身前去白榕的房间,结果当然幻影也跟了上来。 "你要干嘛?"幻影问道。 安齐没有回答,他敲了敲白榕的房门,没几秒白榕便开门走了出来,她脸上依旧面无表情,身上也依旧是那身战斗服装。 "早安,你昨天晚上有没有睡好啊?"安齐微蹲下来与白榕平视,面带笑容地问。 白榕定着没有动也没有回答,于是安齐换了另一个问题:"那你昨天晚上有没有睡觉呢?" "没有。"白榕摇头。 "现在是在干嘛?"幻影有点不能理解。 "我每天都要跟她说话。"安齐解释:"我昨天不是跟你说她是人吗?因为没有人愿意像跟人说话一样跟她说话,所以我打算每天跟她说点话。" "噢。"幻影点点头表示理解:"好玩吗?" 这事用好不好玩来形容有点怪怪的啊,安琪问幻影:"你要试试吗?" "好啊。"幻影学着安琪微微蹲低,然后对着白榕打声招呼:"你好呀,白榕,我是幻影。" 安齐看白榕没有反应,便对白榕说:"没有关係的,你可以跟他说话。" 白榕点点头,这才对幻影回了招呼。 "哇,好像很有趣欸。"幻影第一次露出笑容来:"我以后也可以跟你说话吗?" 白榕又点了点头,这时科学家刚好从他的房间走了出来,恰巧看到了他们与白榕说话的一幕。 第13章 第13章 "刚好你们在这,我等等有事情要跟大家宣布,你们吃过早餐后到我房间集合吧。"科学家做完简短的宣,转身便要回房。 "你不吃吗?"安齐问道。 "不用,你们吃。"科学家挥了挥手关上门。 在前往饭听的走廊上,幻影抿着嘴,他思索了一阵才跟安齐说:"安琪,你跟其他杀手不一样。你好...友善?"幻影半晌才想出这个词来:"我遇过其他杀手,我从来没遇过像你这样的。" "可能我就是比较不一样吧。"安齐以为差点要穿帮,他偷偷瞄了一眼走在后头的白榕,不过看不出白榕的心思有没有在幻影的疑惑上。 所幸后来幻影没有再纠结这件事,其他神职人员都去参加了早上的朝礼,饭桌上依然是侍者为他们准备的麵饼与白水。饭桌前只有他们三个人,少了其他杀手,幻影终于能好好吃顿饭,还顺便抱怨了这麵饼一点味儿都没有,回到科学家的房间,所有人都已经集合了。 "所有人都到了,那我就说一下昨天晚上查出来的线索。"科学家示意安齐将门关上,房间里面,科学家手里的手机正投影着一张世界地图。 根据昨天晚上科学家在地窖里查到的资讯,可以推断出有一个地方也是祭拜女神的圣地,与仙赫村不同的地方是,那个地方是一个古老的部落,他们使用着旧纪元的古老语言,也就是女神圣典上的语言。而科学家将新纪元的地图与旧纪元的地图坐了比对,也可以得知这个名为屠护部落的位置,但是屠护部落的位置,就是现在目前遇到最大的问题。 在'光荣一役'之后,黑金灵的人民从原本的天口岭一路逃到了白雾葬亡里面。白雾葬亡顾名思义,就是充满死亡的地方。当初将黑金灵赶进那片广大的白雾之中后,金灵没有继续追击一方面是因为对方已经溃不成军,另一方面是金灵军也不太敢追进去。白雾葬亡有着世界上最大一片雾群,且那白雾终年繚绕,不见天日,里面有甚么东西,没有人知道,任何飞行机要经过那里都要绕道而行,否则一定失事坠机。以前还可以听到一些探险队进去后失联后再也没有回来的新闻,现在连探险队都不想进去了。 因为几乎没有人可以探查里面的状况,所以对于屠护部落是否还存在,科学家也不敢打保证。 "如果屠护部落已经不在了怎办?"保鑣站在窗户旁边,一手撑着下巴问道。 "那这单就宣告失败,我们全部一起被扣点。"科学家回答得颯爽。 "嗤,真的麻烦死了。"死神啐了一声。 "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科学家显得很从容。 "哼,谁知道你可不可以办到。"死神不以为然。 "我说了,我可以,就代表我真的可以。"科学家将眼镜擦了擦重新戴好:"你不愿意试是你自己的损失。" "我知道啦!"死神吼吼呼呼的抱怨。 不知道死神甚么时候跟科学家做了甚么交易,这趟前往白雾葬亡的任务,由领导一切的科学家,执行任务的白榕,跟着白榕的安齐,跟定安齐的幻影,理由是反正很无聊所以要跟来的鬼,和科学家作了交易的死神,怕被扣点的保鑣,与看到最后只剩自己,良心突然发作的坦克而成团了。 要去白雾葬亡,就要作好万全的准备,在与祭司大人依依不捨的离别后,科学家摘下眼镜,揉了揉笑僵的脸,领着一群各怀心思的队员去村子里採买进山的装备。仙赫村虽然科技不发达,但是该有的东西还是买得到的。备齐了简易野外求生工具,也换上了登山装后,科学家特意去了一趟神艺店替每个人买了一个女神像吊饰,一行人这才回到依旧停在降落台的飞船上。 离开了仙赫村,飞船便直直朝着白雾葬亡的方向飞去。飞船底下的风景,从一片片巨大的机械更作田,变成草木稀疏的灌木草原,周遭的雾气越来越浓,渐渐的连一点点绿色都看不到了。科学家降低了飞船的高度,找了个地方,降落在一条溪流旁还算平坦的冲积平台上。 "这里已经是白雾葬亡了吗?"保鑣瞇着眼从窗外看去,能见度只有三百米不到,溪流对面只能隐约看到大概有几棵树的影子。 "对,这里是白雾葬亡的外围,所以雾还没有很浓。"科学家看了看没有讯号的手机。 "你们有听过一个传说吗?"坦克说:"听说这里的雾气是五百年前世界大战的时候留下来的毒瘴,被女神用她的神力将这些毒气聚在这座山而行成的。" "真的吗?"幻影有点不可置信,他转头看向安齐想获得一个反驳的眼神,可安齐也是一脸不知道。 "我也有听过这个传闻,听说只要吸到一口就会立刻全身长满毒疮,暴毙死亡。"保鑣用他的沙哑的嗓音说着,又恐怖了几分。 "不要听他们乱讲,真的有剧毒的话植物早死光了。"科学家说完竟直接将后舱门打开,吓得座位上的六个人都抖了一抖。 保持着不管事的原则,科学家也不等其馀人就先下了飞船。而被毒气传闻困扰的人则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怕吸的多了第一个嗝屁的就是自己。不过确实如科学家所言,溪边还是可以看到一些杂草,远处也可以看到大树的影子,六个人将呼吸放轻,连动作都变得小心翼翼,他们躡手躡脚地下了飞船,科学家正盯着溪水想事情。 "你正想着沿着河走就可以找到部落吗?"安齐凑近科学家问道。 "对,也不对。"科学家回道:"沿着河找部落是对,可是我现在不是在想这个。你看地上的这个痕跡。" 安齐低头看了看脚边,是动物的脚印,看着大小也不是很大,不是需要令人担心的熊之类的动物。"这个脚印有甚么问题吗?"安齐问。 "摁,问题很大。"科学家轻轻蹙了蹙眉:"看来这些雾气真的成为了天然的屏障,外面的动物没有进来,里面的生物也没有离开过这片雾,而且还演化成自己的样子。" "甚么?"安齐一头雾水。 "这个脚印,我没有看过这种脚印。"科学家蹲在地上指着脚印解释:"你看这边,这里可以大概看出是偶蹄类的生物,但是脚趾数量不对,后面还有一个三角状,如果是角马的话,后面不应该有这个三角形,可是如果是啼羚的话,这个脚印大小不对。可以推测这里的生物有了自己的演化,虽然这个脚印的主人看起来体型不大没有甚么伤害,可是其他未知的生物会很危险。" 安齐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动物学家,一时搞不懂这人到底是神学家还是动物学家。 "所以我们现在?"其他人在科学家讲解的时候就靠了过来,坦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问道。 "我们还是沿着这条河走,但是大家不要太分散,然后我们每隔五百米让白榕去前面探路。"科学家指挥道:"飞船移远一点停,这边会有很多动物来喝水。" "我们不能驾着船找那个甚么部落吗?"幻影哭问。 "不行,能见度太差。"科学家回道。 "我们贴着地面飞呢?"幻影不死心:"我们可以飞很慢,这样就不会撞到东西。" "这样更危险。" "你还是乖乖走路吧。"这次居然是死神开口了。 于是一行人让白榕先往前探查,回报没有异常之后才往前行。白榕探查速度很快,两三步跳进雾里不见踪影,不用几秒就能折回来,然后再跟着速度慢很多的人类团慢慢走,顺便帮眾人注意周遭情况。一路上的雾气没有变疏也没有更浓,倒是溪流渐渐宽了起来,已经无法看到河的对岸。 大家前行的速度本来就不快,尤其一路上科学家又要盯着地上动物的脚印研究,速度就更慢了,只是河岸边的脚印就只有一开始看到的种类,没有看到新的物种。走到后来河岸从原来的砂土地变成砾岩地,这样的砾岩无法留下脚印,科学家才终于不再观注脚印的事。就这样相安无事的走了几十公里有馀,白榕终于回报了不一样的答案,前方岸边有尸体。 "甚么动物的尸体?"保鑣问道。 "人类。"白榕答。 "尸体的状况怎么样?他是甚么人?"科学家问。 "死亡时间三个月以上,有动物啃食痕跡,无法辨别死亡原因,没有身分证明,衣物不全。"白榕依据回答。 "好。"科学家点点头:"那我们就驻扎在这边休息一下吧。" "为什么!!"幻影叫了起来:"前面有尸体我们还驻扎在这边?" "有甚么不行吗?"科学家问:"不然你要驻扎在哪?" "不是,这个尸体离我们不到五百米欸!?" "还好啊,这里闻不到腐臭的味道,而且走了那么久也差不多该休息了。"说罢科学家就卸下肩上的包包,开始作扎营的准备。 "我无法说服他。"眼看讨论未果,幻影只好转身朝安齐哭哭。 "没关係,我们现在看不到尸体,你就假装前方没有东西就好了。"安齐安慰幻影,幸好这里还有雾气,看来有时候看不到某些东西也是不错的。 第14章 第14章 "你就算臭脸尸体也不会不见。"坦克窝在自己的弹出式帐篷里,看着对面两眼瞪着营火的幻影说道。 幻影也缩在自己的帐篷里,此时正满脸怨叹的瞪着被大家围在中间的营火。安齐坐在幻影左侧,他对旁边的白榕说道:"你先把帐篷打开吧,可以防点风。" 白榕闻言便将帐篷打开,窝坐了进去。帐篷里面还附有一个保暖毯,安齐叮嚀着:"现在气温不是很冷,如果你冷的话就把毯子披上,知道吗?" 白榕点了点头,虽然安齐不知道白榕知不知道冷的感觉是甚么,反正如果真的冷的话就直接叫白榕披上也行。 "欸胖子,你这是在干嘛?"坦克看了看安齐,面露疑惑。 安齐知道自己势必得在眾人面前跟白榕说话,整趟路上他都在思索着该怎么应对其他人的质疑,但实在想不出个办法,只好破罐子破摔给他们当个怪人看吧:"我在关心我们的团员。" "那你怎么不关心我?"想不到坦克没有对安齐嗤之以鼻,还讲出这种不像是他会讲的话。果然越是奇怪的人对于白榕越不觉得奇怪吗? "呃...那你会冷的话可以盖毛毯。"安齐默默刷了把汗。 "我不冷。"坦克回道。 "......好。"安齐无语,这感觉就跟有人跌倒了求你拉他一把,结果你伸出了手他却说他想坐在地上一样。 这下就没有任何人说话了,只有营火喷灯燃烧着火焰的光影将每个人的脸映着暖黄色的光辉。安齐打开自己的包包,将罐头汤拿了两个出来,放在营火旁,利用营火的温度加热。等热好了之后先打开一个递给白榕。 "趁热先吃吧。小心烫。"白榕点了点头,接过热呼呼的罐头小口小口喝了起来。 死神握着已经被自己吃掉一半的冷冷的罐头,看白榕捧着热汤的样子,默默将手上剩下半罐的的晚餐放到营火旁边加热。坐在死神旁边的科学家还在看着电子眼镜里的内容做研究,对外界发生的事完全充耳不闻。 确认白榕吃着汤没有问题,安齐才回头对幻影说:"你也吃点东西吧。" 幻影坐在帐篷里,用毯子将自己裹得严实,连压缩睡袋都拿出来围在自己身上,看着有点热。他努了努嘴,似乎终于明白自己除了跟现实妥协没有别的办法,这才慢吞吞拿出自己的汤来加热。其馀人看着白榕吃着热汤很香,也各自拿出自己的罐头放到营火旁边,安齐拿起自己那个加热的有点过烫的汤,科学家也正好将眼镜摘下来揉了揉眼睛休息。 科学家伸了个懒腰,这才宣布:"好,明天天亮,白榕你带我们去尸体那边,我得亲自看一看那具尸体的装况。然后所有人都尽量不要落单,这片雾里应该不只有其他生物的问题,那么多专业探险队都消失在这里应该是有愈到其他状况。晚点就把营火熄掉,我们不知道一直燃着营火会不会有甚么不好的影响,或是引来甚么危险。每天晚上都要有一个人跟白榕守夜,顺时鐘轮,今天我先守,明天就是幻影。" 听到这里,幻影咕噥道:"这里这么危险,政府发这单是想让我们全部去死,刚好把a级整个清掉吧。" "应该不是。"对于这张单子背后的意义一直很好奇的保鑣回道:"如果要清掉我们,就不会派白榕跟我们一起出单了。" "你几天不睡觉没问题吗?"安齐擦了擦嘴上的汤渍问白榕。 "没。"白榕将喝空的罐子放在安齐的罐子旁,还认真的将罐头角度转到一样的方向。 "你如果会累要说喔?"安齐继续叮嚀。 白榕放好罐子,转头看向安齐问:"甚么是累?" "就是你会感到很想睡觉,身体疲劳无力,精神无法集中,做事力不从心的感觉。"安齐看着白榕的眼睛,紫色的瞳眸中映着火光的绚烂,更深处似乎还有一个人类的灵魂在跳动,好像安齐说的话每句都是珍宝一样,而那个灵魂就捧着这些闪亮的珍宝,把白榕的眼睛照的光辉闪闪。虽然白榕脸上还是没有情绪,但是安齐觉得比起第一次问问题,白榕显得有那么一点点比较像个人了。 关了营火,整个世界立刻陷入了黑暗。因为被雾包围的关係,天空阴沉沉的一点月光都没有,每个人都准备要休息了,安齐也把自己的毯子盖好,正要躺下去,就听到左边幻影的帐篷发出悉悉簌簌的声音。拨开帘子往外看,幻影已经起身出了帐篷,见到安齐没睡,幻影两三个小跨步走来,蹲在安齐帐篷前面说道:"安琪,我想上厕所。" "陪你去吗?"安齐马上理解这位队员的需求。 "对,我要去那边的林子里。"幻影有点不好意思。 "好,走吧。"安齐也不囉嗦,跟着幻影朝林子的方向走去。 林子里黑的吓人,幻影一手拿着手电筒照着前方,一手抱着携带型厕所,边走边抱怨:"真奇怪为什么其他人都不用上厕所?" "你找好地方了没?"安齐打断幻影的碎念。 "好。我找好了,我要在这里。"幻影停了下来,这里的确看起来不错,三边有树丛围着,够隐蔽,只是他们现在离营地也有些距离。 "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幻影将厕所放下来,然后朝四周看了看:"你就在那边等我吧。" 幻影指的地方距离不远,也就隔了两个树丛,安齐拿着手电筒走过去,还可以听到幻影叮嚀着要安齐一定要等他不要先跑。安齐站在树丛边乾等,想着要不要拿出手机来滑,拿出手机才想起来这边没讯号,没有讯号的手机只剩单机小游戏可以打发时间,採了两场地雷,觉得幻影上厕所时间有点久,他把手机收回兜里,正要走过去问他好了没,突然听到头上的树枝传来声音。 安齐反射性就朝头顶上看,但是太黑了甚么都看不到。安齐用力嚥了嚥口水,紧紧抓着手上的手电筒,缓缓朝树上照去。一隻看着有一米高的巨鸟就站在树上直直盯着安齐,说是鸟也不是鸟,他的身上覆着鲜红色的羽毛,但是眼睛两个碗公一样,大得吓人,牠的鸟喙长满了尖齿,唾液垂掛在两侧,正朝着这里嘶嘶的叫。可能是手电筒的强光直照他的脸让他生气了,他把两颊的肉蹼张开来,让自己看起来是原先的三倍大,他一边嘶叫一边抖动脸上的肉蹼,对着这个拿着强光攻击自己的生物示威。 安齐一边缓缓退后,脑子里飞速旋转,要不要先把手电筒的灯移开,可是如果不继续看着这傢伙,万一牠突然衝下来怎么办?该大叫吗?万一大叫救命会不会惹他更生气?是不是先叫幻影先逃命,还是叫幻影去叫救兵来比较好?我手上有没有可以用的武器?我手上只有手电筒啊!!! 安齐在心里悲叫着,还来不及想好第一个动作要做甚么,树上的庞然大物完全不给安齐继续犹豫的时间,牠张开两对翅膀,直直朝安齐飞衝下来。安齐看着怪鸟飞过来,下意识就把手上的手电筒砸了过去,这一砸倒是很准的砸在怪鸟的眼睛正中间。安齐看见怪鸟被砸中后,手电筒就弹飞了出去,眼前又陷入一片黑暗,只听见怪鸟嘎嘎的乱叫,随着扑扇翅膀的声音越来越远,似乎飞远去了。 听不到怪鸟的声音,安齐也不敢大意,赶紧跑到幻影藏匿的树丛喊到:"幻影你好了没?刚刚有一隻怪鸟啊!!我们快点回去!!" 但是树丛后方安安静静的,没给一点回应。安齐又喊了一遍,这才发现这里不是幻影上厕所的地方,他刚刚打完怪鸟一个紧张,不知道自己跑去了甚么地方,现在手上又没有手电筒,只能用手机内建的闪光灯做照明,这光线比手电筒的光线弱多了,安齐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着,试图走回原先的地方,却一时摸不着方向,他边走一边小声地喊着幻影,可是喊了好几声,除了安齐自己的喘气声外,整个树林里一点声音都没有。 正鼓起勇气想要喊大声一点,安齐突然看见不远处树丛有光亮,他顿时松了一口气,朝着光亮快步走去,走了两部才发现不对劲。这个光亮,明显不是手电筒的灯光,这是火光啊,这里怎么会有火光? 安齐闪身躲到最近的树干后面,却看见那火光竟开始移动了起来,似乎有一个人拿着一束火把,但是又看不清拿火把的人,而那火光就这样慢慢左飘右飘的朝着远处前进。 或许这是这里的住民? 安齐心里诽腹,如果是的话,那有很大的可能是他们正在找的部落的人,如果跟着他,或许就可以直接找到部落了,这一个错过,不知道顺着河要找到猴年马月。眼看那火光越来越远,再不跟上就要消失了,安齐在地上找了找,找到了一块石头,而且运气不错,石头的边缘颇尖锐,用力在树上刻了一个叉叉,正要动身躲去第二棵树后面,安齐的手突然被用力拉住,吓得他回身就是一拳,在拳头要砸到那人脸上时,安齐才看清那人居然是鬼。 第15章 第15章 "你在做甚么?"鬼的语气冷得有点吓人,不只语气,脸色也是冷的。他微蹙着眉头看着安齐,安齐的拳头就停在他脸颊旁边,他却不闪也不躲。 鬼抓着安齐的手腕没有要松开的意思,他看了看安齐手上的石头,又开口问了一次:"你在做甚么?" 安齐还在楞着,等鬼问了第二次这才反应过来,他赶紧回头望了望刚刚火光远去的方向,但是火光已经不见了。安齐心里默默觉得可惜,这又听到鬼问道:"你在看甚么?" 这次鬼的声音温和了许多,安齐转头看向鬼,鬼的手还握在安齐手腕上,他直直盯着安齐,等着安齐的答覆。 "呃...我刚刚看到那边有人影。"安齐越说越心虚:"所以我想说可以去看看..." 一个字一个字越说越小声,越说头越低,说完了安齐的头也跟着低到了地上,他抬头偷看鬼的脸,不用等鬼说话,他已经可以看见鬼的脸上写着'不是说不可以落单'几个大字。 "不是说不可以落单吗?"果然是这几个字,但是说的人却不是鬼,而是科学家。 从鬼背后的树丛走出两个人,一个是气喘吁吁的幻影,另一个是刚刚说话的科学家。安齐正要说声抱歉,幻影就对着鬼开口了:"就说不可以落单了你还衝这么快,不怕走丢吗?" "甚么?"安齐问。 "刚刚我回去叫救兵,这傢伙居然不等我们就直接衝进来,吓死人了。"幻影稍稍喘了口气。 "嗯?"安齐愣了愣,还没意会过来,幻影又开口了。 "那你们又在干嘛?"幻影不解的看着鬼抓着安齐的手。 "没甚么。"鬼说罢立刻松开安齐的手腕。 科学家咳了咳出声道:"有甚么话等回去再说吧。" 于是四个人一齐回到营地,所有人都醒着,等安齐喝了几口水缓了一缓,这才把刚刚发生的事情阐述了一遍,但是只讲到他看见了火光为止,没有说出他刚刚差点跟着火光走掉的部分。原本以为科学家会对火光的去向很有兴趣,结果听完了科学家第一个问的问题却是:"你说那个鸟的脸上有抖动的肉团?然后肉团可以张开?" "对。"其实我比较希望你可以问火光的问题。 "太有趣了,明天一定要活捉一隻来看看。"科学家搓搓自己的下巴。 不要这时候又变成动物学家了啊。 "我觉得那个火光很可能是这边的居民,他们可能有在附近活动,我们可以跟着他们找到部落。"安齐说出自己的想法。 "不了,太危险。"科学家直接反驳:"你都说了,看不见拿着火把的人,未知数太多。" 看来这条路行不通,安齐只好聊点别的东西:"幻影你是甚么时候跑去找救兵的啊?" "我刚上完厕所,就看到你朝怪鸟丢手电筒,然后你就往别的方向跑掉,我以为有其它东西在追你,所以我就赶快跑回来找人。"幻影朝鬼看了看:"谁知道这傢伙这么衝动,我才说了有怪物,他就衝进去找你了。" 安齐也转头看向鬼,此时他正抱着毯子斜靠着包包,看到安齐看过来,他揉了揉鼻子转开视线。想不到其实鬼也是有情有义的人嘛,安齐笑了笑,第一眼看见鬼的时候还觉得很恐怖,现在觉得他没有想像中的可怕了。安齐突然想起以前他住在寄养家庭的时候,那时候他认识了一个玩伴。曾经安齐跑进林子里的时候,他的玩伴也是像鬼一样跑进林子来找他。不知道现在那个人过得好不好,安齐躺在帐棚里翻来覆去,想着想着便不知不觉睡着了。 虽说是天亮,可是因为雾气的关係,天空也只是朦亮朦亮的。安齐还没起身出帐篷,就听到外头突然吵吵嚷嚷的。往外看去,就看到坦克跟死神两个人站在河边,他们两个互瞪着对方,似乎有要大打出手的意思。白榕站在他们两个中间,像是在劝架的样子。安齐瞧了瞧四周,发现幻影坐在营火边,正悠间地喝着即溶奶茶,与河边的争执彷若两个世界。 "发生甚么事?"安齐抓了抓被压的乱翘的头发,走到幻影旁边坐下。 "坦克在河边喷乾洗液,死神在下游洗餐具,然后死神就爆气了,可能乾洗液流下去用到他吧。"幻影啜了一口奶茶:"他们要揍对方的时候白榕就走过去抓住他们,看来你给白榕的命令她是真的有在执行啊。真可惜,我本来猜死神可以赢的。"幻影摇了摇头叹口气,看来似乎真的觉得很可惜。 "那科学家嘞?"安齐拿出自己的乾粮来,拨成两半。 "他跟鬼还有保鑣进林子了。" "他们真的要抓那隻鸟啊?"安齐感到震惊了,他还以为昨天晚上科学家只是说说而已。 "没有,他们去找你昨天丢在里面的手电筒。"幻影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奶茶。 "哇,他们人真好。"安齐内心感动不已,看来等等得好好道谢一番。 看着河边的对峙比较消减,安齐便喊了:"白榕,来吃早餐。" 白榕闻言,两三步跑来,一屁股坐在安齐旁边。安齐将拨一半的乾粮递给白榕,白榕便一口一口吃起来。 "白榕,要不要喝奶茶?"幻影问道。 白榕看了看幻影,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要不要这件事。幻影对白榕笑了笑,直接倒了一杯给白榕,也顺便倒了一杯给安齐。 "谢谢。"安齐接过来,对幻影道了谢。 白榕看了看安齐,然后仿着安齐的样子对幻影道谢。幻影笑得更灿烂:"她在模仿你。" "抓到了喔!抓到了喔!"这时从林子传来了科学家的喊声,语气听起来非常兴奋。 转头过去看,就看到进了林子的那三个人,此时正拖着一个绳网走回来,拖近了,安齐才看清网子里面的居然是一隻满身艷红色羽毛的怪鸟。 结果你们是真的去抓鸟了啊!安齐无语。科学家走到安齐旁边,把手电筒递给他:"你的手电筒,本来是只要抓鸟的,刚好回来的路上看到它在一堆草丛下面,就顺便捡回来了。" "啊...谢谢。"这种失落感是甚么?把我刚刚的感动还我。 "你不是说抓到机率很小,只是去看看而已?"幻影此时已经走到怪鸟旁边了,他想仔细看看鸟的脸,但是想看又会怕,于是只是站着点距离张望。 "没办法,刚好看到这隻在树上睡觉。"科学家耸耸肩:"顏色这么鲜艳,要没看到也难。" "哇,你们怎么抓的啊?"坦克跟死神看到来了个这么个惊喜,都围了过来。 "用麻醉枪射一枪,就抓到了。"科学家表示小菜一碟。 "你身上有麻醉枪?"安齐瞪大眼睛看着两手空空的科学家。 "有啊。身为一个杀手,身上有麻醉枪是很合理的。"科学家显得理所当然。 "......"我身上一个武器都没有啊,这就是偽杀手的悲哀吗,安齐纠结的想着。 那隻鸟睡倒在网子里,鸟喙微张,露出舌头。除了体型有点大与嘴里的利齿和脚上的利爪,看着没甚么杀伤力。科学家戴起不知道哪来的手套,蹲在鸟旁边开始翻看牠脸上的肉蹼,看完肉蹼又看了看牙齿,还拿了试纸沾了沾怪鸟的唾液。就这样捣鼓了一阵,科学家才终于站起身来揉了揉发痠的腰。 "你研究完了吗?"保鑣问道。 "研究完了。"科学家点点头,一边看着眼镜里几百张刚照的怪鸟的照片。 "所以结论是?"保鑣继续问。 "结论就是,这隻鸟的唾液是强酸,这点比较需要注意。眼睛很大是为了适应黑暗,可以推导出牠是夜行性动物。顏色鲜艷,我猜测牠大概天敌不多。"科学家收起眼镜,开始整理自己的包包。 "那我们现在?"这次换坦克提问了。 "我们继续往前走,别忘了我们还有一具尸体要研究呢。"收完包包,科学家把怪鸟从网子中弄出来:"牠等等就会醒了,我麻醉剂量没有给很多。" 这个团队在无形中已经将科学家视为领队,既然领队都发话了,大家便将营区收拾收拾,整装上路。白榕在前面带头,其他人零零散散的跟在后面,安齐走到幻影旁边问道:"你不是会怕尸体吗?等等我们快到了,让白榕提醒我们一下,然后你可以远点停下来。" "谁说我怕尸体了?"幻影一脸不以为然。 "嗯?你昨天表现得不是很排斥吗?"难不成你过了一个晚上突然开窍了。 "怕不怕尸体跟要不要跟尸体一起过夜是两码子事。"幻影解释。 "昨天那样不算是跟尸体过夜吧?"安齐疑惑。 "你不要理那个怪胎啦。"坦克在距离他们十步之遥远的前方跟安齐喊到。 "你才是怪胎。"幻影忿忿的咕噥。 才走一下,很快就听到走在最前面的白榕说话了:"尸体在这边。" 第16章 第16章 所有人都围了过去,就看见地上躺着一摊白骨,白骨上的肉几乎所剩无几,难怪没甚么臭味。科学家捡了附近的树枝,把骨头左右翻了翻,叹口气道:"腐烂的很彻底,的确很难看出死因。可以看出是女性,骨头有一些伤痕,应该是动物啃蚀的痕跡,骨头没有大量破损,所以他可能是失血过多而死之类的。"科学家放下手中的树枝:"我们在附近看看有没有甚么线索吧。" 于是大家分头在附近绕了绕,这里一整片的鹅卵石,要找东西不太容易。就看到坦克爬上了河边一块较大的岩石,他站在上面眺望,突然叫了起来:"你们看河里是不是有东西。" "甚么东西?"保鑣正好离坦克最近,他边走过去边问。 "不知道,看不清楚,好像是一块木板。"坦克瞇起眼睛,这里河水不浅,他试图透过波波水纹看清下面的东西。 安齐爬上离坦克几米远的另一颗石头,也朝着水里头看,但是这里离坦克手指的地方稍远,河水顏色又偏深,安齐用力盯着看还是看不到坦克口中的木板,倒是斜斜的看过去,水底深处的水流似乎有点奇怪。安齐眨了眨眼,再仔细的瞧了瞧,坦克站着的岩石旁的水里怪怪的,好像有东西在那,而那个东西看着还不小。等等,不对! "快离开那里!"安齐大叫。 所有人都转头看向安齐,没有人有任何动作,似乎被他的喊叫吓到了。 "坦克,水里有东西!"安齐又大叫一次。 不等安齐喊完,那水里的东西,或是应该称为怪物,就从水里跳了出来。那是一条超级巨大的鱼,看着就像一条放大了500倍的食人鱼一样,大概有两三个坦克这么大。坦克站着的石头有一半都在河里,巨大食人鱼跳起来就可以咬到他,结果坦克一个回身,就给鱼头来了个重拳。两米五的巨山族,配上浑身的肌肉,这一拳下去直接把食人鱼打回水里,食人鱼掉回水里没有再动,浮到水上竟是死掉了。 安齐看得目瞪口呆,幻影似乎也吓傻了,科学家则是戴起眼镜,兴冲冲的跑去拍照:"哇,没有看过这么大的淡水食人鱼啊!" "食人鱼不都是很大一群吗?"鬼这时候说话了:"水里应该还有很多条这样的鱼吧?" "真的吗?"幻影听了后退了好几步,让自己离河远一点。 "应该不会吧,都变得那么大隻了。"安齐边说边找着位置要跳下石头,却看见鬼就站在石头下朝他伸出一隻手。 既然有人要给自己搭把手,那就不撑白不撑,安齐很自然的扶着鬼的手跳下来。 "谢谢。"安齐朝鬼笑瞇瞇的道谢。 鬼看着安齐朝自己笑,似乎有点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此时死神已经爬上岩石站在坦克旁边了,他看着水里的木板问道:"所以我们要怎么拿到那块木板?" 保鑣想了想:"如果还有其他像这样的食人鱼在水里就麻烦了,我们有钓鱼线的话,可以装个勾子把木板勾起来。" "一般绳子就可以了吧?"坦克问。 "哪那么麻烦。"科学家满意的看了看眼镜里又多拍了几百张的照片:"白榕,你去拿木板来吧。" 白榕听到命令,立刻走进水里,从石头上可以看到白榕游向木板,将木板从水底的淤泥堆中拔出来。白榕拿木板的速度很快,没几秒就游了回来,等她上岸的时候,安齐已经拿好了毛巾要给她擦乾。结果不知道为什么,白榕出了河水,身体居然一点都没沾湿。安齐疑惑地搔搔头,现在科技已经进步成这样了吗? 科学家接过白榕手中的木板,左右仔细的瞧了瞧。木板子不大,只正面刻了几个字,字是之前在女神圣典上看到的古文字,这里只有科学家看得懂。 "这是甚么意思?"幻影不知道甚么时候靠了过来。 "犯过错误的人。"科学家缓缓说道:"也可以是'罪人'的意思。" "所以这个死掉的人是一个罪人?"保鑣问道。 "不知道,还不能这样推测。"科学家摇了摇头。 之后他们又在河边绕了一阵,除了这块木板就找不到其他线索了。于是他们继续沿着上游走,但是路越走越陡峭,好几次还需要白榕先将绳子系在树上,他们才能抓着绳子往上走。一路上都没有遇到珍奇猛兽,也没有遇到其他人类的踪跡,就这样走了两天,在第三天的时候幻影终于受不了了。 "这罐头已经吃了好几餐了!再吃下去就要吐了!"幻影看着眼前的罐头就觉得不舒服,索性整个人躺倒进帐棚里,眼不见为净。 "不然你试试这个口味的,比较不容易腻。"安齐将手里的罐头跟幻影交换。 "不要!换来换去就那三种口味,全都吃腻了。"幻影抱怨着:"难道你们都不会吃腻吗?" 没有人回应他,幻影只好坐起来找认同:"白榕,你不觉得腻吗?" "你觉得她会知道腻是甚么意思吗?"死神没好气地回应。 "这个罐头再吃个两天,她就会彻底知道腻是甚么意思了。"幻影说罢又倒回帐篷里。 "不然你喝你的奶茶好了。"安齐其实也觉得有点腻。 幻影在帐棚里哀嚎着:"不行!奶茶剩下没几包了,要省着喝。" "不然你想怎样?"坦克有点怒了。 "我们来打猎好了!"幻影突然坐了起来,脸上洋溢着吃到美食的幸福,好像他已经吃到了美味的烤肉一样。 坦克喳喳嘴道:"麻烦死了,要打你自己去打。" 幻影:"我如果真的打到了才不要分你吃。" 坦克:"我也不想吃,一定很难吃。" 幻影:"......" 坦克:"而且你不靠白榕你自己会打猎吗?" 幻影:"......" 坦克:"还有你会不会处理食材?到时候食物中毒,这里没有医院你就可以死在荒郊野外了。" 幻影:"......" 坦克:"不然就是每天烙赛,我劝你直接把携带厕所装在你屁股上,很方便的。" "安琪,这里的人不太友善。"幻影抿着嘴,看着有点可怜,再加上他长长的秀发跟美丽的脸蛋,很容易让人起了惻隐之心。 安齐安慰幻影:"那我跟你去打猎吧。" 幻影:"你会处理食材吗?" "呃...简单的应该可以。"好歹我也是在餐厅打过工呢。 "耶。还是你最好了。"幻影欢呼起来。 "你觉得怎么样?"死神突然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安齐愣愣的看了看他,可是死神不是在看安齐,而是看着鬼。 "不错啊,很厉害。"鬼微微挑眉,邪媚的笑了笑。 "他是真的蛮厉害的,这两天的路不好走。"坦克也插话了,说得让安齐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我看也差不多了吧,今天下午他速度有比较慢。"科学家从自己的研究世界走了出来。 "把他抓过来吗?"保鑣问。 "抓吧。等他愿意主动靠近不知道要等到甚么时候。"科学家点头。 "可是他身手感觉很灵活,应该不太好抓。"连幻影都加入了话题。 "那就让白榕去抓吧。"死神对白榕点了点头。 "你们在说甚么?"安齐在白榕衝出去的时候忍不住问了幻影。 "嗯?从我们离开食人鱼之后就有人在跟踪我们啊。"幻影面露疑惑:"你没有发现吗?" 完全没有!安齐感到汗顏,这就是杀手的能力吗?虽然在军中也有做这样的训练,但是无法跟这些杀手的敏感度做比较。 "当然有发现啊哈哈。"安齐尷尬的笑笑:"原来你们是在说被跟踪的事,话题突然变成这个,我一时没听出来。" 白榕才衝了出去,马上就听到哇哇的叫声从几米外的树后面传出来,接着白榕手上便拎了一个小孩子,慢慢走回营地来。这小孩看着不过十二岁左右,身上穿着粗糙的麻衣,整个人看着脏兮兮的。他一脸的惊恐,显然完全没有料到自己会被发现,而且还突然被对方抓住。白榕将这个小孩子放到营地的中央后,便回到她原本的位子坐下,继续吃那个大家都吃腻的罐头。 小孩缩在地上,惊恐地看着周遭的人,浑身抖个不停,嘴里还嘰嘰呱呱的说着听不懂的话。他说了一阵,想不到科学家居然跟他回了几句。这个小孩发现有人听得懂他的话,立刻激动的朝着科学家又是一大段的嘰嘰呱呱,几番嘰嘰呱呱的对话之后,科学家才终于停了下来做了解释。 第17章 第17章 原来这个这个小孩叫桑,坦克一拳打死食人鱼的时候,他刚好躲在树林里看到了那一幕,于是他想要请坦克去解救他的部落,而他的部落就刚好是他们要找寻的屠护部落。 "袜赛,这就是所谓的踏破铁鞋无觅处吗?"幻影边啃着乾粮边说。 "所以他要带我们去他的部落吗?"保鑣问道。 "我问问他。"科学家继续用古语跟这孩子来回问答了几句后才说:"他说他带我们去找他们的勇士部队,然后勇士部队可以带着我们一起回到部落。" "他的部落是发生甚么事?"坦克问道,想不到自己身为一个杀手,还有拯救别人的一天。 科学家:"他说他们的部落每年都要祭献活人给女神的圣兽,去年他被选中成为祭品,他的妈妈为了让他活下去,让他偷偷逃走,而自己却成了部落里的罪人,于是被处死在河边。" 死神:"也就是我们看到的那具尸体吗?" 科学家摇了摇头:"不是,他说那个女人是一个被发现通姦的人,并不是他妈妈。" 死神叹了口气感叹道:"果然有妈的孩子就是宝。" "嗤。"幻影一脸不屑:"那也是他刚好遇到的是好妈妈。" 科学家回到正题:"他说他想要请你杀死圣兽,不过我觉得帮他们把圣兽赶走就差不多了吧?" "不管是把圣兽杀死还是把圣兽赶走,部落的人都会生气吧?"坦克皱了皱眉头。 "我们先答应桑,反正我们重点是要去部落,至于圣兽的事情之后再视情况而定。"果然是欺骗祭司还毫无罪恶感的人,哄骗小孩也是毫不手软。 "那这个当年逃走的小孩回到部落不会被抓起来责难吗?"鬼倒是想得周全。 "他说他可以试试看。"科学家戴着眼镜偷偷拍了好几张小孩的照片:"他说他已经一年没有回部落了,现在也想回去看看。" "那好吧,我们明天就跟着他走。"保鑣下了定论。 隔天早上,一行人收拾营地准备出发,桑对于他们的弹出式帐棚很感兴趣,这种帐篷,按下按钮,就可以把一个布包大小的帐篷,瞬间撑起来架好,再按一次按钮,帐篷就会簌簌地收拢成包。科学家表演了几次帐篷的收放,桑似乎很兴奋,一整路嘰嘰呱呱的聊个没完,而科学家也很有耐心地跟他嘰嘰呱呱回去。他们离河川越走越远,雾气繚绕的森林让人完全摸不着方向,大家只能跟着桑的脚步。途中偶尔可以听见一些虫鸣鸟叫,不过完全见不到任何鸟的身影,巨树参天而立,地上盘根错节,中间休息的时候安齐问科学家都跟桑聊了甚么。 "当然是聊这里的生态囉。"科学家很高兴:"桑在野外活了一年,看过这里很多各式各样的动物与植物。他说这里除了有红色的怪鸟,他们称之为'幸运的红色祝福',还有另一种白色的鸟,白色的鸟体型比红色的鸟还要大,他们称之为'更大的白色祝福'。" "这样阿..."看到那种鸟是一种祝福吗?安齐感到不可思议。 "然后河里面除了巨大的食人鱼,还有很多奇形怪状的虾子与水藻,有的水藻为了避免被鱼吃掉,形状会长得跟鱼一样。然后还有一种可以跳很高的羚羊,可以跳到树上咬白色的鸟。如果有人看到羊咬鸟的画面,那这个人一整年都会非常幸福。" "听起来是非常难得的画面..." "还有一种巨大蜷曲的食肉藤蔓,可以把猴子捲起来吃掉。而且这种藤蔓只吃猴子,不吃其他的生物,因此被称为食猴藤。部落里的人会摘採食猴藤的叶子,晒乾磨成粉,然后抹在脸上装扮成猴子,作为猎捕猴子的偽装。" "你是认真的吗?"为什么听起来这么可笑。 "是啊。"科学家眨眨眼,不懂为何安齐会觉得他不认真。 就这样走到快要日落之时,安齐才听见前方不远处,有几个男人在说话,虽然看不到人影,但是可以看到营火的亮光。桑转头对着科学家一阵嘰嘰呱呱后,就一颠一颠的跑到对方的营火,接着就听到一个男人嘰嘰呱呱的叫,然后其他男人跟着嘰嘰呱呱,再来是桑的嘰嘰呱呱,结果又听了一阵嘰嘰呱呱,突然就是桑的哇哇大叫。 "发生甚么事了?"保鑣搔搔头,他们站得离营火有一段距离,所以没有看到画面。 "那群男人不相信桑说我们可以打死食人鱼。"科学家翻译:"然后他们要桑不要乱讲话,把他抓了起来。" "我们需要去救他吗?"安齐有点担心。 "不用吧。"死神打了个哈欠:"他们要过来了。" "那我们须要做甚么吗?"安齐话还没问完,就听见一群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听起来大概有十几个人,接着他们就被勇士部队给围了起来。 安齐原本以为勇士部队会是一群拿着长矛,穿着草裙,脸上还画着图腾的人,结果他们是一群穿着军服,拿着步枪的真正的部队。为首的那个男人往前踏了一步,他旁边那个抓着桑的男人也跟在旁边,然后就听到那个勇士队长讲了一连串的话,然后桑回了几句,接着队长又对着科学家说了一串,结果科学家没有回应队长,反而摆出一付不知所措的表情。队长连续讲了几句,科学家都一脸迷茫,接着队长似乎生气了,对着桑就是一阵咆哮,桑也呜呜哀哀的叫起来。 "现在又是怎样?"坦克受不了了。 科学家看着勇士队长回答坦克:"他们问桑我们是不是他口中的探险队,桑说是,然后那个队长问我叫甚么名字,问我们是不是需要食物跟饮水。" "那你干嘛假装听不懂他们的话?"幻影无语。 "因为他们刚刚提到了'以前的探险队'。"科学家回答:"他们见过之前进来探险的探险队,我觉得不对劲。" 这时桑皱着眉头对着科学家讲了几句,显然对于科学家怎么突然听不懂他们的话感到疑惑,害他被队长臭骂了一顿,但科学家依然故我的摆出一脸朦逼样。现在勇士队长已经不再试着跟听不懂古语的科学家谈话了,他跟他旁边的副手低嘀咕咕的讨论了半晌,这才转过身来对着科学家露出大方的笑容,一边比着吃饭的动作,然后是走路的动作,似乎在表达吃饭跟我们走的意思。 "翻译一下吧。"死神叹了口气,要不是需要这群人带他们去部落,他早就动手了。 "副队长说可以把我们当作今年给圣兽的祭品,刚好已经很久没有探险队来了。队长要其他人装作很欢迎我们的样子,让我们以为他们是单纯很好客。"科学家回道。 "嗯?"安齐哑然,该不会以前的探险队就是给这个部落骗了,所以才没有回来吧? 这勇士部队真是一群戏班子,演戏演的维妙维肖,现在每个人脸上都堆满了笑容,簇拥着安齐一群人往他们的营地走去。到了营地,勇士们立刻给他们空出了位子坐下,还拿出一堆烤肉及野菜招待他们。这对于吃了好几天罐头的幻影简直就是救赎,大家也就不客气的大快朵颐起来。吃到一半,几个勇士还围着营火又唱又跳,要不是知道他们的目的,安齐还真的会以为遇到一群热情好客的居民。 "唉,要不是装作不能跟他们沟通的样子,真想问他们这是甚么动物的肉。"幻影边吃边感叹。 "那个孩子有点可怜啊,这样不管他好吗?"安齐朝桑看了看,他被栓在帐篷旁边,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其他人吃烤肉。 "没关係吧,只是一餐没吃烤肉而已。"鬼坐在安齐旁边,看着安齐吃下第三十块烤肉。 大家的同情心呢?怎么感觉这个小孩遇到我们就是一个坑啊。 不过桑虽然脏兮兮的,看着却不是飢饿很久的样子,反而有点肉,看来他在野外过活的日子并不是很艰难。于是这一餐所有人吃到了大半夜,才有了消停休息的打算。隔天天亮后安齐一行人就跟着勇士部队出发前往屠护部落,而桑则是被双手捆绑,由一个勇士扛着走。路上桑不满的又踢又叫,后来连脚也被捆住,嘴也被摀起来,只剩眼睛恨恨地瞪着前方。 眾人马不停蹄的前行,走过了一个山头两个溪谷,当他们渡过第二条河川后,勇士队长回头对着安齐他们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搭配躡手躡脚的动作,示意他们不要发出任何声音,这才领着眾人小心翼翼的前进。这片林子里显然有甚么很不好惹的生物,每个勇士都显得如临大敌的样子,他们紧张地左右观察,似乎随时会有东西衝出来。 突然,带头的勇士停了下来,所有勇士立刻背对着彼此围成圈,将安齐他们包在里面。安齐微垫起脚尖,想要越过勇士的头看看外面是不是有生物在靠近,结果就看到一个火光忽左忽右的渐渐飘近,跟安齐第一天晚上看见的一模一样。所有勇士都紧握着步枪,将子弹上膛,等着那个火光的来临。 第18章 第18章 那火光就这样悠悠的越飘越近,然后在离他们十几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勇士们屏住呼吸,举着枪瞄准那团火光,突然一个阴影投下来,一个勇士瞬间就被一团黑影抓了起来,随着那个勇士的惨叫声,安齐看到一个类似触手的影子把那个勇士拉到树梢的高度后将他绞死在空中。这位勇士一被拖走,其他人立刻对着火光进行扫射,但是接着第二个人,第三个人一个一个的被拖走,触手的速度太快,勇士们知道对付触手没有用,依然认真地对准火光的位置连发射子弹,可那火光躲在层层大树后面,像是没有实体一样,看着完全没有被子弹打中的样子。 眼看勇士们已经死了大半,其馀勇士还在跟那怪物拼斗,而安齐他们则是蹲在地上,讨论着现在应该怎么办。 "干,那个怪物是甚么鬼?赶快弄死牠啊!"幻影吓得声音都在发抖。 "等等,不要急。"科学家说道。 "我们这样看着他们去死好吗?"安齐搓搓脸,心里有点罪恶感。 "反正他们也不是甚么好人。"死神不屑道。 被安齐拉到中间的桑,此时正满脸恐惧的躺在地上。他嘴上还贴着贴布,突然瞪大眼睛呜呜叫了一下,接着一片阴影出现在讨论小组的上方,在安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白榕抬手拿着黑刀挥了一下,就看到一条被砍断的黑色触手掉到一旁,还不停在地上弹跳蠕动着。再看看躺在地上的桑,竟是已经被吓昏过去了。 "欸这真的很噁啦!"幻影盯着那截触手,脸上的嫌恶渐渐大于恐惧。 "再不出手就没有人可以带我们去部落了。"保鑣冷静地说。 科学家看残存的勇士只剩三个人了,这才对白榕说:"好了,你去解决掉牠吧。" 白榕的速度很快,她的身影一消失,马上就听见火光发出吼吼的惨叫声,接着白榕又蹲回安齐旁边,好像她完全没有离开刚刚的位置。剩下的三位勇士只听到怪物发出惨叫,便看见本来还飘浮在空中的火光渐渐消弱,最后倒落在地上,他们完全没有发觉刚刚白榕的行动,还以为是自己终于射到了怪物,其中一位勇士提着枪前去探查那隻怪物的状况,另外一位勇士跟着去看,剩下那位则是回过头来看看探险队,发现探险队蹲在地上还以为他们被吓傻了,便出声安慰了几句。 科学家看到两位勇士往火光那儿走,立刻戴上眼镜跟了上去。安齐也颇好奇这隻怪物的样子,到了怪物的面前被怪物的样子吓了一大跳。那是一隻头上掛了个灯笼的长满触手的怪物,牠的每条触手有一个成年人这么粗,每条长度看着大概有将近百米这么长,怪物的身上开了一个大大的嘴巴,有点像是章鱼的嘴巴那样,里头满满是锐利的尖刺。 科学家非常有兴趣的绕着灯笼触手拍了一堆照片,鬼不知道甚么时候也跟了过来,他凑到安齐旁边,小声地对安齐说:"幸好你那天晚上没有跟上去。" 安齐搔了搔脸,有点不好意思地对着鬼傻笑。 勇士们将灯笼割下来,然后把四散在各处的同伴的尸体稍微整理一下,再跟安齐他们比手画脚了一阵,表示要先把他们带到部落里,让他们好好休息。灯笼触手栖息的这片林子与屠护部落很近,走个一段路就到了,看到屠护部落的大门,安齐就知道为什么一定需要勇士带他们过来了。由巨大的厚钢板所筑起的墙,将整个部落包了起来,只正面有一道大门。墙上有着站岗的士兵,勇士们与墙上的士兵打了暗语,士兵才给勇士开了门让大家进入部落。 部落有一个小镇那么大,大门后头就是一个有半个足球场大的广场,广场后面才有一些房屋,房子有的是砖砌的,有的是铁皮屋,但是房子的座落是挺整齐的,街道也规划的很好,是一个正井字型。勇士们领着探险队穿过广场,继续往部落深处走去,一路上都可以看到部落里的人,他们全都停下手边的工作,跑到路边来看许久没见到的外来人,他们穿着天然的棉麻衣物,看来都是他们自己编织的,几个不怕生的小孩跑得比较近来看,看到被勇士扛着的桑,指着桑对他嘰嘰呱呱的叫,然后被勇士瞪了回去。 这里居民不多,也就百来个人。他们使用着大战后的科技,却又因为孤居在深山之中,所以没有甚么进步的发展。一路走到部落最深处,勇士带他们来到这里最大的房子,这间房子的正门外头居然有着跟仙赫村教堂前一模一样的艺术装置。也是一个玻璃罩子罩着喷水池与稻草,而这间最大的房子似乎是居民们议事的地方,屋子里就一张长长的大桌子,地上铺着大红色花绒地毯,桌子最里头坐着一个有点年纪的人,安齐猜测这应该是这里的长老。 勇士跟长老说了几句话,他给长老看了看探险队的队员们,又给长老看看他手中灯笼,长老看到外来的客人只是客气的点点头,但是看到那个灯笼的时候却是整个眼睛都亮了起来。接着长老跟勇士说了话,勇士才领着探险队去了一个类似客栈的地方给他们休息。 勇士一离开,科学家就很自觉的开始翻译刚刚所有的过程:"刚刚白榕杀死的触手被称做'死亡的诱惑',似乎是屠护部落很大的困扰。勇士部队给长老看了他们战胜的战利品,长老很高兴,说要给他们办一个庆祝胜利的晚会,但是这次战斗也走了许多兄弟,等等他们会派一些人去战斗地点收尸,先给这些牺牲战死的兄弟葬别。" "那祭祀活人的事嘞?"保鑣问道。 "祭祀好像是三天后的事,这几天我们就先在部落里观察一阵子吧。" "三天后?"幻影笑出来:"我还以为我在看小说,我们刚来,祭祀刚好是三天后?" 科学家耸耸肩。 安齐想去街上看一看,他问幻影要不要一起来。 "不了,我要休息一下。"幻影摇了摇头:"这几天走太多路了。" 这几天真的都在走路,而且还是各种跋山涉水,幻影这么瘦,看着没甚么肌肉,不知道他是怎么一直跟着大家没有脱队的。安齐点点头,想着等等去街上看看有没有甚么有趣的东西,如果可以的话带回来给幻影瞧瞧。仗着他们是下礼拜祭祀的重要供品,安齐一点也不担心走在部落里会出事。 出了客栈,安齐就看到对面那户人家门口,有个妇人搬了个臼,坐在那儿磨捣着甚么,走近了才见旁边还堆了一堆,看着像是晒乾的藤蔓。想到那天科学家跟他说,这里的人会拿食猴藤的叶子来做补猴子的偽装,安齐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笑了几声,安齐才发现鬼也走了过来看妇人磨草。 安齐正乐在上头呢,他笑着跟鬼分享了食猴藤的故事,末了还附上自己的俳句:"藤蔓吃了猴子长叶子,人类磨了叶子补猴子。哈哈哈。" 那妇人只挑叶子来磨,剩下不要的藤蔓乾就丢在旁边,安齐走过去捡了几条起来:"给你看一个把戏。"说罢便开始编织起那些乾藤蔓,一会儿就编成一隻小狗的形状。 "你看。"安齐将藤蔓小狗举在手里,他以前住在寄养家庭那段日子,因为寄养父母不喜欢他,那时他常常被锁在房间里,被锁在房间里的时间颇无聊,于是就拿着绳子编东西,练久了也就越编越好。安齐编的小狗维妙维肖,玲瓏精緻,他还记得他那时候偷偷溜出家门跟他的玩伴躲在他们的秘密基地玩,当时安齐教他做编织,可是他却老是编不好,然后他会抱怨编织很无聊,于是他们再跑到树林里探险。 鬼看了看安齐手里的小狗,也拿了几条藤蔓开始编织起来。安齐驀的睁大双眼,看着藤蔓在鬼的巧手下渐渐成形,竟是被鬼编成了一隻凤凰的样子。 "哇,想不到你这么厉害。"安齐看了看鬼手中的凤凰,那凤凰招翅展翼的样子气宇轩昂,再看看自己手里完全相形失色的小狗,訥訥的笑了笑:"看来我的小狗输了。" 鬼却回道:"你编的很好。"说罢看着安齐的眼睛,又说了一次:"你编的很好。" "是吗。"安齐抓抓后脑杓笑了出来。 鬼看似打算跟着安齐走,安齐也乐得有人陪,于是他们一起走到下一条巷子去。下一条巷子里有一群小孩子在玩,安齐走近看看他们在玩甚么,发现他们竟然是在弹弹珠儿。 "鬼你过来看!"安齐朝鬼喊到:"他们在玩弹弹珠。" 那群孩子看见陌生人也不害怕,依然玩得兴高采烈。安齐:"我以前小时候也常玩弹弹珠。" "是吗?"鬼朝安齐笑了笑。 "是啊,我弹弹珠很厉害的。"安齐神气地说着。 这时有一粒弹珠给弹歪了,弹到了安齐的脚边来。安齐蹲下去捡起弹珠,那群孩子便招着手要安齐来弹。安齐走到他们中间,蹲下来将弹珠摆好,对准地上的小洞就是一弹。弹弹珠技巧力道很重要,太轻不会进,太用力又会从洞里弹出来,还要能打得准。以前都是他的玩伴教他怎么弹弹珠的,他们比赛弹弹珠,安齐每次都输,然后他会耍赖要他玩伴不准赢他,然后他就真的放水输给安齐。 安齐这一弹让弹珠直接弹进三米远的洞里,孩子们看到安齐秀了这一手,每个人都欢呼起来,笑得又叫又跳。安齐也笑得牙不见眼,他转头看看鬼,鬼就站在几米外看着安齐打弹珠,此时他脸上的笑容非常温柔。有几个小孩跑过去拉鬼,要他也来弹个弹珠。鬼就这样被拉到安齐旁边,安齐对他说:"我来教你弹弹珠吧。" 于是他把弹弹珠的技巧讲了一遍,还给鬼示范了一次。鬼拿着弹珠,他看了看地上的小洞,有的标示一米,还有两米的,最远是五米,于是他蹲好姿势,瞄准了五米的那个洞弹了过去。结果这一下弹歪了,每个人都发出可惜的声音。安齐笑着拍拍鬼的肩膀:"没关係,你第一次弹这样算很好了,准头只差一点点。" 离了这条巷子,就走到了部落的正门。刚刚在会议室见到的长老正在这里,似乎在发号施令。还有一些妇女跟老人,他们满脸愁容,有几个还哭了出来,看起来应该是死亡勇士的家属,一群人中有平民有士兵,他们挤在广场上,应该正要派出部队将还躺在森林中的同袍给抬回来。长老看到安齐跟鬼走过来,礼貌性的朝他们点点头,安齐也点了点头,便朝另一条路绕了过去。 这条巷子里的人就多了,他们一堆人在洗超级大锅的米,另一堆人在洗一锅羽毛,还有人在洗菜,有人在切肉,看着像是在准备甚么。 "他们在准备给战死的兄弟葬别会吗?"安齐问。 "可能是吧。"鬼也不能确定。 再下一条巷子就没有甚么东西了,很快他们就绕回了部落最里面的那间议事的屋子。 第19章 第19章 他们走到水池旁边,水边的水稻长得并不好,可能因为这里终年烟雾繚绕,没有直射的日光,这些稻草微微颤颤的立着,顏色有些黯淡。这时候鬼开口说话了:"你还记得,女神拯救世界的时候做了甚么吗?" "嗯?你说带来雨水跟净化空气,还有让植物生长吗?"这个故事就跟童话故事一样,人人都有听过,大家都知道。 "你看这个像不像女神的事跡,玻璃罩代表的是乾净的空气,然后喷水池代表雨水的来临,稻草代表人类能够种植穀物。" 听着蛮有道里的,安齐点了点头,然后就看到会议楼的大门虚掩着,他正要开口跟鬼说这事,鬼就先说了:"有人在里面。" 他小心地踏步走过去,然后靠着门扉从门缝往里头偷瞧,安齐跟在后面,小声地问:"有看到甚么吗?" "嗯。"鬼点了点头,直接闪身进了门,安齐愣了一下,也赶紧跟进去,就看到里头的人居然是保鑣。 "吓死人了。"保鑣看到他们突然进来吓了一跳:"你们走路给点声音好不好。" "你在这里干嘛?"安齐问了。 "把风。"保鑣顺了顺自己的呼吸:"帮科学家把风。" "科学家在干嘛?"鬼问道。 "不知道,他说这里感觉有秘密,要来看看,然后要我帮他把风。"保鑣有点无奈,看起来对于这个工作是做的心不甘情不愿。 这间会议室侧边有条走廊,安齐顺着保鑣手指的方向走了过去,走廊的尽头是一条通往二楼的楼梯,上了二楼,就看到科学家正坐在一扇门前面捣鼓着甚么。 "你们来得正好,过来帮个忙。"科学家头也不回地说道。 安齐走了过去,科学家把一台仪器递到他手里,那台仪器上接了几条线,科学家就拿着工具捏着线头想把线头塞进门缝里。 "唉,这次行动我没有带太多工具,想不到这里居然有这么老式的三百重非连续多维函数密码锁。我没有带解码器过来,所以只好把这电烧线塞进去,然后把里面卡榫先电烧一个小洞。" "你要专业解码器?我这里有。"鬼说罢直接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台黑色小小的方形机器出来。 科学家看着那台机器,愣了好一会才说:"算了没关係,这里每道密码都有上亿位数,用解码器算,不如用电烧还比较快。" 说完又补了一句:"有时候暴力一点才是正解。" "你知道是上亿位,是因为你刚刚有试着动手算吗?"鬼笑了笑将解码器收起来。 "少囉嗦啦。"科学家哼哼的将线头放好位置,然后让安齐将机器开关打开,开始烧起了卡榫。 这三百重密码虽然很厉害,但就败在无法防御五百年后的科技可以把电烧的线做得那么细。科学家两三下将卡榫弄出个小洞,然后灌了一些金属溶解液进去,门缝里发出吱吱的声音,还冒了一点小烟出来。接着他们拿了个扳子,几下就把门给扳开了。 "我们这样扳人家的门,事后被发现怎么办?"安齐帮着科学家收拾地上散乱的工具,一边问道。 "没关係吧,反正会议大门已经被我们撬开了,多撬一个是一个。"科学家一脸不以为然。 安齐心里无奈,我们这应该不叫探险队而是叫强盗吧。 推开了门,房间里的窗帘都被拉上,里头有点暗。科学家走过去将窗帘拉开,安齐终于能看清,这间房间里只有一尊女神像,但是这个女神像却让三个人都看傻了眼。安齐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女神像,这个女神的表情是如此的愤怒,她怒目圆睁的瞪着前方,嘴巴张着似乎在咆哮着甚么,她一手举着做握拳状,一手指向前方,看起来正指着甚么叫骂着,并且试图攻击她眼前的东西。 "这跟我们信仰的...是同一个女神吗?"饶是科学家都稍微结巴了一下。 三个人不约而同,拿出在仙赫村买的女神守护符。三人手中的女神像,是大家印象中的慈眉善目的女神,闭着眼睛,脸上含着笑容,跟现在房间里的这尊女神判若两人。 "怎办?"安齐被愤怒的女神这样瞪着看有点不安:"我们好像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 "嗯,真的是一个大秘密。"科学家戴起了眼镜开始纪录影像,又恢復了平常的一付船到桥头自然直的样子。 房间不大,里头除了这尊女神像没有其他东西,三人看了看就退了出来。离开的时候,科学家在门框上贴了些黏合橡皮胶,将被破坏的门黏回门框里。 "黏这干嘛?还不是马上会被发现。"鬼对科学家的行为表示不解。 "有时候人生就是要做做样子嘛。"科学家黏好了门,三个人一齐下了楼。保鑣在一楼已经等得不耐烦了,阴鬱的脸使得原本就有点恐怖的脸看起来更加恐怖了几分,他们一起走回客栈,一边给保鑣讲刚刚在二楼看到的东西。 "愤怒的女神吗?"保鑣锁紧眉头思付着:"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事呢。我印象中的故事应该跟大家一样吧,五百年前的大战导致大地走向死亡,然后女神出现在眾人面前,拯救了世界。人们为了感念女神,于是在世界各地宣传女神的事跡,并且建造了上千上万座的教堂。对吧?" 保鑣又思索了一会:"然后...每年都有好几亿的信徒给女神纳贡,给女神礼讚。我记得没错吧?" 保鑣拿出自己的女神护符看了看继续说道:"所以女神为什么生气呢?因为她觉得她的信徒做得不够好?" 此时他们回到客栈,客栈的一楼摆了几张餐桌,一进客栈就看到坦克正坐着发呆。听到他们回来的声音,坦克转头看看他们:"你们回来了。" "怎么了?发生甚么事了吗?"科学家问。 "没发生甚么事啊。"坦克摸了摸头。 "那你在这里干嘛?"科学家继续问。 "...我不能在这里吗?" "你在等我们回来啊?"安齐笑咪咪地问。 "等...没...没有!!!...我才没有在等你们..."坦克又胡乱地抓抓头发。 似乎听见楼下的声响,幻影从二楼打开房间的门往下探,看到安齐他们都回来了便问:"你们在外面有看到甚么吗?" "有,你快下来听我们说吧。"安齐喊了回去:"房间是大通铺你这样好休息吗?" "还行。"幻影边说一边下楼,白榕跟在幻影后面。"我让白榕陪着我,其实蛮安心的。" "这样阿。"安齐笑了笑,对幻影背后的白榕也问道:"那你刚刚有休息吗?" 白榕点了点头说道:"有,身体没有做任何活动,符合休息的定义。" "好。"安齐也给了白榕一个大大的微笑,再顺着往后看,就是跟在最后面的死神。 "死神你刚刚有好好休息吗?"安齐想着既然都问了,那也顺便问一下死神好了。 死神没有料到这样突如而至的关心,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欸?...嗯。"说完訥訥的点了点头。 其实这些杀手都没有想像中的坏嘛,安齐对死神笑了笑,转过头来就看到坦克正盯着自己看,脸上的表情非常明显。安齐在心里无奈的笑笑,只好也问了坦克:"那你刚刚有休息好吗?" "我刚刚一直坐在这里,没有休息。"坦克回答。 "......"安齐压下差点说出口的'那你干嘛又要我问你',维持着脸上的笑容说道:"那你今天晚上一定要好好睡一觉。" 现在所有人都到齐了,于是大家围着桌子坐了一圈,听科学家讲述他们在会议楼楼上看到的女神像。 "总觉得疑点很多啊。"坦克单手撑着头,眼睛看着天花板思考:"重点会不会在新歷元年那年发生了甚么事?" "那年有发生甚么事吗?"幻影转头看向科学家,反正这种问题问科学家就对了。 科学家看着所有盯着他的眼睛,缓缓说道:"就我看的正史书,元年元月一日,也就是世界重回光明的那天,据说她当时突然现身拯救了世界,而那时候亲眼见到女神的神蹟的人们,成为了女神的第一批信徒,然后这群人便将女神的事积广为宣传,并成立了女神教。" "而女神圣典据传是女神亲口对那第一批信徒讲述的内容,然后由信徒们记录成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圣典却不翼而飞,只剩下她的首位信徒因为有写日记的习惯,在那本日记里有提到,他们为女神编纂了圣典。然后在大约两百年前,女神的圣典被找到了,于是到了今天,到处都是圣典的翻译本。" "圣典内容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看过,反正大致就是劝人们向善,心怀感激之类的。但是现在在市面上流传的翻译本只翻译到第33章,第34章的内容没有在上面。所以我那天在仙赫村假装是神学会的人,就是为了去看第34章的内容,而第34章的内容有一个很重要的一点。" "第34章的内容不像是女神讲述的话,比较像是信徒额外写的纪录,内容中提到了一点,那就是,新历元年女神现身的地点就在这里,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屠护,人们就是在这里第一次见到女神。" 第20章 第20章 讲了这么一大段,科学家停下来喘了口气。 "等一下等一下,我还是有一大堆疑问。"保鑣举手提问了:"为什么翻译本没有第34章?这跟这里的愤怒女神有甚么关係?" "这应该刚好是一种流传的形式吧。"安齐回答:"就像我们的女神有的是站姿,有的是跪姿一样。我以前在远洋货船上打工,那时候常常要在金灵跟文国两边跑,在文国的港边有一尊女神像是跪姿,文国的女神好像几乎都是跪姿,而我们金灵比较常见都是站姿,所以这里的女神是愤怒的样子可能也是一种流下来的传统吧。" "你以前在远洋货船打工?"幻影疑惑地看了安齐一眼。 "啊,对啊,在当杀手之前是在船上打工的..."安齐心理喀噔了一下,差点穿帮。 科学家喝了几口水继续说道:"第34章为什么不流通出去,这是很久以前神学会的会员开会讨论出来的结果。至于女神的姿态的问题,我觉得女神的愤怒之姿有其他的原因,只是我目前还不知道是甚么。" "那女神后来去了哪里?"死神问道。 "不知道,全世界有亲眼看过女神的人就是第一批信徒而已。我翻遍了目前所有跟女神教有关的书,都没有提到女神去了哪。"科学家说罢转头看了突然走进客栈的几个女人。 这几个女人看着像是客栈的侍女,她们端了大大小小的盘子,里头盛了各式各样的饈珍佳餚,一下子就把安齐他们坐的桌子摆成了满汉全席。这群侍女认定了这群探险队听不懂她们说的话,所以她们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置好了晚餐就直接离开了。安齐早就饿坏了,看到这满桌色香味俱全的美食,端了饭碗就要开吃,夹了第一口菜,才正要放入口中,就被坐在旁边的鬼伸手挡了一下。 "嗯?"安齐停下动作:"怎么了?" "先不要吃。"鬼说道。 这时候科学家拿了一跟细细的棒子,一道菜一道菜的戳下去,每次拿起来都会看一下棒子上显示板,等所有菜都被戳过一轮了,科学家才开口道:"可以吃,没问题。" 安齐想了一想,侧头偷偷问鬼:"为什么这餐需要验毒,可是却可以直接吃勇士部队给的肉?" "因为勇士部队没有料到会遇到探险队,所以身上带毒的机率很低,而且他们也有跟我们一起吃烤肉,我们也可以看到烤肉的过程。"鬼趁着安齐听得专心,偷偷给他饭碗里夹了些肉。 安齐点点头,看来当杀手真的不容易啊,要注意的东西也太多了。吃了几口,幻影就侧头过来问安齐:"对了,你不是说你要去街上晃,结果你有看到甚么东西吗?" "喔喔,有啊。"安齐笑着跟幻影讲了食猴藤的故事,顺手想把自己编织的狗狗给幻影看,可是手在裤兜里拿出来的,只有鬼编的凤凰。 "哇赛,这你编的?"幻影眼睛瞪得又大又圆,嘴里的菜都忘了咀嚼。 "呃...不是,这是鬼编的。"安齐又把身上所有的兜都掏了掏,就是没见自己的那隻小狗。 "鬼编的?"幻影更震惊了,他越过安齐去看鬼,鬼自顾自地吃着饭,对于这里的惊讶情绪与找不到小狗的疑惑毫无所觉。 这时候客栈的大门突然被打开,长老领着几个士兵气势汹汹地走进来,他一路走到他们桌边,脸色因为愤怒而涨红,身上还穿着来不及换下来的葬别会袍子,他就这样气鼓鼓地对着这些可恶的强盗喷起脏话来。也不管安齐他们听不懂古语,一连串的几哩咕嚕完全没有停顿,骂得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好不容易长老终于骂累了,他看着这群一脸朦逼样的人,其中还有几位在他飆骂的时候竟是筷子停都没停过。他瞪着还嚼着满嘴肉的安齐,又烙了几句话后,带着士兵离开了。 "他干嘛那么生气啊?"坦克边问边把碗里的饭扒光。 "因为我们撬了他们两扇门吧。"安齐替自己盛了第五碗饭。 "噗!..咳..咳"听到安齐他们撬了人家的门,坦克呛了好几口:"你们太粗爆了吧?" "有时候暴力才是正解。"安齐把科学家教他的真理烙印在心中。 坦克狐疑地瞅了瞅安齐,无法相信这种话会从安齐的口中讲出来。 保鑣吃饱了饭,向后靠了靠,顺便伸展个筋骨边问科学家:"刚长老有说出甚么有用的资讯吗?" "没。"科学家喝完了汤将碗放下:"只说了那个密码锁很贵重,然后就是让我们父母不得好死,下辈子投胎当狗之类的。" "好啊。"幻影出口嘲讽:"让我父母赶快去死好了。" 安齐却注意到,科学家说完话的时候,保鑣的脸色有一瞬间变得非常难看,似乎在忍着甚么。但是几秒后他又平缓了自己的表情,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等安齐这个大胃王终于把桌上的菜全部扫完,大家才上楼回房休息。因为连续好几天都是睡在帐篷里,虽然有用睡袋垫着,可是还是无法真正的床一样柔软,所以这天晚上所有人几乎是沾到床就睡着了。安齐在快睡着前睁眼看了看对面床上的白榕,她坐在床上,双眼直直地看着前方发呆,看似没有要睡觉的意思。 安齐想着这几天白榕都没有睡觉,又想到他似乎还没有看过白榕睡觉的样子,本来想问她需不需要睡觉的,想想又觉得应该直接叫她睡觉,后来实在太睏了,也忘记自己有没有叫白榕去睡,便沉沉进入了梦乡。这天晚上安齐居然梦到了小时候住在寄养家庭的时候,他已经很久没有梦到那段时光了。梦里面他变回六七岁的样子,在阳光下面,他被一个人拉着奔跑,他只能看到阳光洒在那人的头发上,把他黑色的头发晒出亮晶晶的光泽。虽然被拉着跑,但是安齐一点都不害怕,反而觉得很安心,他知道那个人是谁,也知道对方要带他逃走,逃离他的噩梦,于是虽然在梦中没有看到那人的脸,但安齐脸上的笑容却跟头上的太阳一样耀眼。 "嘿。"有个声音在脑中响起。 "嘿,醒醒。"安齐感觉肩膀被推了推,免免强强睁开眼,一时之间有点搞不清楚自己在哪,只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 "嗯?忠武?你跑到我寝室干嘛?"安齐揉揉眼睛,阳光下那个黑发男孩的身影渐渐越来越模糊,安齐试图抓住他,却只是无力地躺在床上。 "现在不是中午,起来了,我们要离开了。"鬼的声音很温柔,安齐瞇着眼睛困惑了半晌,这才想起来他已经退伍了,还跟着白榕加入了一群杀手的任务。 房间没有开灯,安齐正想问发生了甚么事,一片布突然盖住他的脸,把他着着实实吓了一大跳。鬼将布压在安齐的鼻子上,凑到他脸庞说:"房间现在被灌了麻醉气体,不要大口呼吸。" 安齐听了连连点头,赶紧将布盖实盖好。他一手压着脸上的布,一边四处张望着想看看其他人是不是也醒了,这才注意到所有人都挤到了窗边,科学家跟幻影在抱怨着这麻醉气体干嘛不明天晚上再灌,起码让大家可以好好睡个一晚啊,而另一边死神正拿着那台电烧器,试图将窗户烧出个洞来。 "唉,这样要烧到甚么时候..."死神将一条布绑在脸上,瞪着手上那细到不行的线。 "直接把这钢板轰出一个洞吧。"坦克站在死神旁边,也是满脸无奈。 "刚刚讨论不是说要偷偷逃出去?用轰的你是要让全部落都知道吗?"幻影一手压着脸上的布,另一手插着腰,等着操作组将那片把窗户整个盖住的厚钢板烧出一个可以逃出去的洞。睡前那里还没有那片钢板的,看来是在他们睡着的时候堵住了窗户将一行人关在房间里。 "我后悔了,我想要现在就衝出去,让那个臭长老知道惹火我的下场是甚么。"坦克越说越气,如果现在就可以出去,他第一个要做的事就是把那长老揪出来揍一顿。 "现在浓度多少了?"鬼跟在安齐后面也凑到窗边。 科学家拿起手上的仪器看了看:"现在浓度还是一样,没有再上升了。应该是因为有烧出一个小洞了,所以麻醉气体有往外露出去一些。" 那电烧的线虽然细,但烧起来还是很俐落的,这样一点一点烧,硬是把钢板烧出了一个大缝,死神突然停了下来并且骂了一句:"干没电了。" "可以的,这缝够大,从这边扳开推出去,把缝撑大。"保鑣上前去推,奈何钢板太厚,用力推了几下,缝还是没有被撑大多少。 "我来帮忙吧。"安齐将脸上的布绕到头后面打个结,就要去帮忙推钢板,却被坦克挡住。 "还是我来吧。"坦克瞄了瞄安齐,示意他后退,接着又要保鑣退到旁边。果然是浑身肌肉的巨山族,他双手扳住缝的两边开始用力推,手臂上的肌肉和青筋因为用力而爆涨,就听见钢板因为扭曲而发出细细的嘰嘰声。随着坦克的最后奋力一推,两瓣钢板彻底被推了出去,本来一直站在后面的白榕,这时突然闪身衝上前,一把抓住窗外的那个身影。 安齐听到哇哇的叫声,心里想着该不会是他吧,然后就看到白榕将手上抓住的东西提起来,果然就是在河边跟踪他们的桑。 第21章 第21章 "这臭小子怎么在窗外!"幻影诧异地叫出来。 桑这是第二次被白榕抓住了,他缩着脖子被拎到房间里,不像第一次那么害怕,他在这群人中找到科学家,嘰嘰呱呱的对他说了一大串。桑是来救他们的,今天白天安齐他们见完长老后被带到客栈,而桑则是被带到一间屋子被关了起来,他在房间里拿出随身藏的铁丝,对着门锁开锁起来,但是因为手法不熟练,一直试到了晚上才将门给打开来。开了门锁,桑便立刻溜到客栈这里,想把安齐他们救出来,他看到整栋客栈都被钢板包了起来,只有一个地方有一条缝,便爬了上来想看看安齐一伙人是不是被关在这里,谁知道才刚爬上来,那钢板就被推了出来,让他差点掉下去。 "他说他可以带我们逃出去。"科学家说:"他说他知道该怎么越过部落的外墙逃出去,他去年就是这样逃走的,而且栖息在部落附近的'死亡的诱惑'也被勇士打死了,现在逃出去不危险。" "他不是想要我们杀死圣兽吗?"保鑣疑惑。 "我问问他。"科学家与桑又是一番对话,不知道说了甚么,桑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我跟桑讨论好了,我们可以躲去他被关的房间里面。我想现在时间已经接近要祭祀的时间了,那些人会以为我们逃到森林里了,不会去注意到我们居然还躲在部落里,而且我们也得看看那个活人祭祀和圣兽是甚么东西。" 桑虽然听不懂科学家跟其他人说了甚么,但还是开心地连点着头,然后爬到窗户边,要带领他们一起去他被关着的地方。眾人收拾好行囊,跟着桑从钢板上的大洞溜到地面上,部落的街上一片漆黑,可能是这里电力不充足的关係,虽然路边有街灯,但是一盏都没点亮。除了在外墙上站岗的士兵,部落里的人应该都睡下了,安齐他们排成一排,一个接着一个,亦步亦趋地跟着桑一路躲躲藏藏的摸到了关押桑的地方。那间房间是一个被清空的杂物室,里头堆着两三个箱子,还附了个厕所,看来他们可以躲在这里直到祭祀当天都不用出来。 爬山涉水了好几天,好不容易以为能好好睡一觉的,居然还要半夜起来玩密室逃脱,幻影首先先发难了:"都是你们,可以好好开他们的门不开,要用撬的。本来可以安安份份待到祭祀那天的,看吧,惹火长老了,今天晚上就要搞我们。" "你一来就先睡了个觉,大家辛苦去查东西,还要被你嫌啊?"这番话保鑣听了就不爽。 "我那时候没有睡觉。"幻影反驳:"我只是休息,没有睡觉。" "那又如何,反正你那段时间就是没有贡献啊!"连坦克都加入了战局。 "在我看来,你也没有贡献啊。"鬼插话道。 "说我没贡献?你怎么不说死神也没贡献?"坦克嘴回去。 "等等!等等!"安齐喊:"不要吵架啊。" 鬼本来想还想对坦克说甚么的,听到安齐的话便闭上嘴巴,瞪着坦克。 "哈,是不是说不出口?你就是想针对我嘛!"坦克看鬼不说话了,便开始嘲讽起来。 鬼抿着嘴瞪着坦克,额头的青筋都给气出来了。 "嗤,说我没贡献?你又知道我没贡献了?"话不多的死神这时候也有点火气上来了。 "不然你待在房间里还能做甚么啊?"坦克现在简直在开群体嘲讽。 眼看再下去会越吵越不可收拾,安齐赶紧出声了:"白榕,先让坦克闭嘴,但不要伤到他。" 听到命令,白榕立刻上前将坦克一个拐就拐在地上,然后坐上他的胸膛,用手摀住坦克的嘴。坦克被拐到地上吓了一跳,看到白榕摀住他的嘴更加愤怒,抓住白榕的手想把她扯开,结果这用力一扯,居然把白榕的手肘直接扯断,鲜血瞬间从白榕的断臂喷出,洒了一地。 "啊!..呜呜呜呜"桑看到白榕的手断掉,吓得立刻放声大叫,但第一个音还没喊出来立刻被科学家摀住了嘴。 所有人都吓朦了,坦克躺在地上,手上还抓着白榕的一截手,身上到处都是白榕的血,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何反应。白榕虽然被扯断了手,脸上却依然毫无表情,她甚至连自己的断手都没看一眼,只是伸出另一隻手,继续摀住坦克的嘴。 "啊...先...先等等..."安齐的声音结结巴巴:"不用摀嘴了,先...那个...你的手..." "白榕,先把你的手接上。"在这种情形下,科学家看似一点都没有被吓到,反而很冷静。 白榕接到新的命令便不再摀着坦克的嘴,她将断掉的手从坦克手上拿回来,将手部断面贴合在一起,拿出针线随意缝了缝做了固定,然后安安静静退到旁边。安齐看到白榕拿针线将手缝回去的时候才想起来,白榕的细胞具有自我癒合的能力,看白榕缝得很熟练的样子,显然不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 一时之间,杂物房里没有任何人说一句话。坦克撑着地板坐起来,他低头看了看一地的血,再抬头看了看白榕,他似乎想说点甚么,但是嘴角蠕动了一下,终究还是没说。这场争吵就在这样惊悚又诡异的气份中不了了之,死神嗤的一声坐到角落去,坦克脸色不太好看,他脱下沾了血的衣服,换了套乾净的也移坐到房间另一角。保鑣看着房间一地喷洒的鲜红色,囁嚅地问道:"那个...要不要擦一下?" "啊..."安齐回过神来,赶紧从包包里拿了条布将地上的血擦了擦。 桑躲在科学家背后瑟瑟发抖,脸上的恐惧不下于看到'死亡的诱惑',这个晚上是安齐觉得这趟任务最难熬的一夜,安静下来之后,没有一个人说话,各自找了个地方窝着,就这样一直持续到天亮。杂物室位在地下室,在靠近天花板处开了一扇又小又扁的窗,窗户就刚好贴着外头的地面,天刚亮安齐就听到窗外经过奔走的脚步声,过了一阵,又是一串跑步声。安齐抬头看,刚好从窗户看到两三个人的脚急燥得往同一处奔跑。 "看来他们终于发现我们逃走了。"科学家半睁着眼,他也看见了那些奔走的脚。 幻影一边啃着乾粮,一边踮着脚尖想要看清楚外面的情况,奈何窗户实在太高,只好作罢。之后好长一段时间,外面都没有任何动静,这种感觉不太好受,周遭太过安静反而让人觉得有事要发生,保鑣终于坐不住了:"我们偷偷去外头看看发生了甚么事吧?" "这时候出去,才是自投罗网吧?"安齐反问。 保鑣搔了搔头:"是吗?可是科学家不是说,部落的人会以为我们逃到外头去了?" "再等一会儿。"科学家咕噥着鼻音,显然还没睡醒:"等我们都睡饱了再行动。" 科学家说完话,翻个身将整个人缩进睡袋里又睡了过去,安齐站起来走到白榕旁边,白榕从昨天半夜窝到墙边之后就一直没有动静,此刻看到安齐靠近,便抬头望着安齐。 "你的手,现在还好吗?"白榕抱着手臂蹲在地上,所以看不太到她手臂目前的状况。 听到安齐问自己手臂的状况,白榕将那隻被扯断的手伸出来,安齐蹲下去仔仔细细看了看被缝合的地方,此时已经几乎看不出来有被扯断过的痕跡,只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有淡淡的缝线。照这个癒合的速度,可能到了下午连缝痕都不会看到了。 "你动一动手臂试试看。"虽然知道白榕应该不会有事,但是安齐就是不太放心。 白榕听话乖乖的将手臂来回伸展,证明自己的手没有问题。安齐看白榕的动作依然灵活自如,点了点头又问:"会痛吗?" 这句问话让白榕忽地睁大眼睛,直直地瞪着安齐。安齐被白榕突然出现的表情吓了一跳,左右看看确定不是旁边发生了甚么事,又问了一次:"你会痛吗?" "......"白榕看着安齐,紫色的眼睛里有着安齐无法揣测的情绪。 安齐看白榕没有回答,以为白榕不知道疼痛的感觉是甚么,于是给她说明:"疼痛就是身体上的不适感,可能由身体组织的损害有关..."才科普到一半,安齐就看到白榕微微开口,说了一个字。 会。 白榕说的字是会,她知道甚么是疼痛,而她也会感到疼痛。安齐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甚么,看昨天晚上白榕受伤之后的反应,还以为她是不会疼痛的。甚么样的人,可以在整条手被扯断之后还能摆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而且还是一个对于这种伤害习以为常的人,这就是所谓的杀戮机器吗?安齐有点不敢继续想下去,他试图给白榕一个安慰的笑容,却发现自己笑不出来。 低头沉默了良久,安齐听到科学家翻身起床的声音,转头过去看,科学家睡眼惺忪打着哈欠:"之后外面还有甚么动静吗?" "没有。"等待的时间实在很无聊,幻影手机里的贪食蛇的身体长度已经可以佔掉萤幕画面的四分之三。 "好,没有动静很好,我们准备一下可以偷偷溜出去看这些居民在搞甚么花样。"恢復精神的科学家一脸斗志,看着这群不太想继续合作的队员。 第22章 第22章 既然领队已经发话了,其馀队员只好跟着动作。他们先让白榕从门口出去探探这栋楼房所在的这条街的情况,确认路上都没有人,白榕才领着安齐、鬼、幻影绕到会议楼找找长老是不是在那。而其馀的人则是跟着桑,去确认可以逃出部落的位置。 一路上一个人也没见着,整个部落像是变成了空城一样静悄悄的,只有远远的部落城墙上还可以看到一位正在盯哨的士兵,但是那位坐在大门上方的士兵面朝着外面,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一行人正偷偷摸摸在街上溜达。顺利的到达会议楼的外头,白榕立刻侧身躲到窗户旁边,接着她招了招手让所有人都跟过来,安齐到了窗边,这才发现会议大厅里坐着满满的人,每个人都是一脸严肃地围着桌子,听着长老不知道在说些甚么。安齐拿着手机在外头录音,也不知道录的内容齐不齐全,总之录了好一段时间,直到约定的时间差不多到了,一行人才顺着原路回去,结果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刚巧才从另一头回来的坦克一伙人,原来他们跟着桑走,结果走到了部落里唯一的一口井旁边,原来去年桑是从这口井逃出去的。 科学家他们盯着那口井,桑则是在旁边兴奋地讲着,这口井其实已经快要枯竭了,他当年只绑了一条绳子,带着手电筒就溜进这口井里面,井底里面的水位不高,只到膝盖的位置,他本来是想要躲在井里面躲过祭祀风波的,结果却发现里面有一条巨大石缝,穿过石缝就到了一个地底洞穴里头,这条地底洞可以接到外头的一个洞穴,而这件事部落里没有任何人知道。 为了确认到时候可能会遇到需要逃走的状况,科学家让队里身材最高大的坦克爬进井里,确认石缝是否还存在,石缝不仅还在,甚至大的可以让坦克穿过去。本来是想要从头走一遍确保逃脱路线的,但是不知道从这里走到外头需要花多少时间,于是他们只看了石缝便回来了,刚好安齐手上还有一段需要翻译的录音,于是大家躲回杂物室,大家围着安齐的手机坐了一圈,安静听长老开会时抑扬顿挫的声音。 听完了录音的内容,科学家看着一脸期待的安齐,只是摇摇头:"里面应该没有你想听到的东西,就只有长老在安抚大家,说部队已经在外头搜索,一定会找到我们。然后还讨论了这次成功讨伐'死亡的诱惑'庆功宴的一些流程跟准备事项。" "这样啊....."这确实不是安齐想要的内容,本来还以为会是甚么劲爆的消息呢。 "不过能知道庆功宴的流程也很好,至少我们可以掌握庆功宴当天,部落居民们大部分的行踪。"科学家对安齐笑了笑,给了安齐一点信心。 "你有问过桑知不知道为什么女神很愤怒吗?"保鑣突然问科学家。 "问过了,他不知道,他说他一直很不喜欢长老拿活人去祭祀女神,他很讨厌女神,所以他从没去了解女神的故事。" "那这里有没有甚么图书室之类的地方,可以让我们找个资料?"保鑣继续问。 "这个我也问过了,桑也不清楚,图书室这个部分我们可能要自己找了。"科学家边说着边拿出乾粮沾着冷罐头汤吃,硬是吃出一个新风味:"但是现在我们可以掌握庆功宴的流程,这也是我们找图书室的好时机。" 长老规划的庆功宴办在明天,届时全部落的人都会聚在部落大门的广场上大肆庆祝,而且庆功宴的时间也不短,正好可以让这群偽.探险队好好的对这个部落好好做一番探险。依照长老在会议里宣布的流程,从今天晚上到明天早上都是准备表演及食材的时间,庆功宴正式开始时间是明天的中午,而这个宴会会一直持续到明天半夜,中间没有停止。制订好了明天的行动计划,大家也就安然地等待计画开始的时间,其间外头的人还有过来给桑送了两次饭,不过送饭的人只有打开门上的小门把食物推进来,对于里头多藏了八个人一点都没有发觉。 隔天中午,当喜庆的音乐从广场上响起,偽.探险队的每个人就动身出发了。为了加快寻找的速度,大家两两一组,分别去分配的区域找任何可能的蛛丝马跡。安齐和昨晚不依不挠一定要跟自己同一组的幻影负责的刚好是杂物室这条街上的房子,于是他们打头阵,直接上了这间楼的二楼,其馀人则是从一楼大门出去,前往各组的目的地。 上了二楼,安齐一看就觉得大事不妙。满满的杂七杂八的杂物,从二楼房间的尽头一路堆到楼梯口这边,看来本来应该堆在一楼杂物室里的东西,为了关压桑,全都移到了这里。安齐与幻影话不多说,立刻开始从这恐怖的垃圾堆翻找起来,只要看到有可能的图样,小物品,就用手机拍起来,如果有看到书本的话,也是一页不漏全部拍下来,到时候给科学家看看,里头是不是有有用的资讯。 "欸欸,安琪,你过来看看这是甚么。"幻影已经从房间这头找到了另一头,这会儿正在翻一个箱子。 安齐在杂物之间跨着脚步,边找着可以落脚的地方前进,好不容易才凑到幻影旁边:"甚么东西?" 箱子里头就装着几件衣服裤子,还有几条皮带,几双袜子鞋子之类的东西,看着一点也没有可疑的跡象。但是幻影将里头翻了个遍,还掏了掏几件外套的口袋跟裤兜,居然摸出了一本笔记本。幻影将笔记本打开来,安齐立刻意会了幻影的意思。这本笔记本里头纪录的文字,是安齐他们看得懂的现代文字,幻影应该是注意到这箱子里的衣服不是这里的居民穿着的棉麻衣服,而是尼龙衣服,才会特别关注里头的东西,想不到居然翻出了一本笔记本。稍微阅读一下,内容果然跟安齐预想的一样,这是以前的探险队的日记。 "看来他们真的抓了很多探险队的人来当作祭祀的物品。"幻影拿起手机将日记从头到尾拍起来存证:"这里最后一页只记录到他们找到了传说中的屠护部落,大家被热情的招待着,虽然可以做简单的沟通,但是交流起来还是有一点障碍,希望这趟探险回去能够多多精进古语。" "听起来他们像是神学会派出的探险队吧?不然他们怎么会有屠护部落的资讯。"安齐仔细将最后一天的日记读了一遍。 "应该是,他们会一点古语,能知道屠护部落的事,应该是看过圣典34章的人,八九不离十他们就是神学会的探险团,专门来探询女神起源之类的。"幻影推敲着:"结果反而栽在这里了。" "如果他们的古语可以跟科学家一样精通,就不会被骗了,真是可惜。"安齐将日记前后翻了翻,想着要不要直接拿走,反正拿了也不会被发现。 "这样讲起来,科学家的古语真的精通的很夸张欸。"幻影想起科学家跟桑对话时的流利与顺畅,佩服的不得了:"难道他就是所谓的天才吗?精通这种社会上根本没有人在使用的语言,还会研究动物,连出单的时候都能使用高超的科学达成目标击杀。" 安齐在旁边找了个袋子,将日记本放进去:"我觉得我们看到甚么有趣的东西就装进来吧,这里的东西拿了应该也不会被察觉,而且我们也只是拿到楼下而已,挺方便的。" "说的也是。"幻影点点头,将箱子里那堆探险队的衣裤全部塞进袋子里,直接把袋子装了个满满当当:"这些东西给科学家看看,应该会有甚么新发现。" "等等,这些东西不要塞袋子喇。"安齐嚷嚷着:"放回箱子里,我们直接把箱子搬下去。" 于是两人在杂物堆又寻了一阵,确定没有找到其他感觉有用的东西,这才一起抬着箱子拿到楼下。因为怕庆功宴的时候还是有人会给桑来送饭,所以桑的任务便是留在杂物室里接饭菜,安齐他们下楼的时候桑只接过第一轮饭,幻影腾出一隻手敲敲门,桑立刻从里头开门让两人一箱进来。 看见他们搬了一个箱子,桑立刻好奇的凑上来,将箱子里的东西逐一拿起来瞧个仔细,不过看到那本日记本的时候,因为看不懂里面的文字,所以桑只是嫌弃的丢到一旁,继续去看里头令人感兴趣的皮带与靴子。安齐与幻影则是坐下来休息了一会儿,便出发继续去寻找其他线索了。找了这么久,他们才完成了一栋楼,这条街上还有三四栋楼要搜呢。不过幸好剩下这些楼就是几个居民的住所,翻找起来很快,天黑没多久后,这条街就被安齐跟幻影都翻了个底朝天,两人完成了任务,立刻回到杂物室里。 第23章 第23章 回到杂物室,才坐下来没多久,第二组完成任务的小组就回来了。鬼与死神两人进来后就一言不发,好像他们只是路上刚好遇到所以同时走进来一样,庆功宴的节目依旧进行着,此时外头的音乐显得有些刺耳。 "辛苦你们了,快来休息吧。"安齐笑咪咪的招呼两人坐下,顺便拿出压缩饼乾分给大家。死神看着安齐手里的饼乾,犹豫了半晌才伸手接过,拿了饼乾后便窝回他这两天睡觉的位置,鬼则是大方的坐到安齐旁边,拿着饼乾大口吃了起来,五个人安静地啃着饼乾,还没把手上的啃完,第三第四小队就接续回来了。 坦克和科学家走在前面,不知道他们的收穫丰不丰富,但是保鑣和白榕跟着进来的时候,坐在地上的人都觉得这队的成果实在丰富过了头。保鑣抱着一个箱子,而白榕手里居然拉着一抬手拉车,箱子里跟车子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餚,盘盘碟碟碗碗的叠了快要一米高。 "白榕找东西的速度太快了,所以我们偷偷绕到庆功宴的会场上,偷了一些菜出来。"保鑣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箱子放下来:"大家罐头都吃腻了,吃点新鲜的食物吧。白榕,来帮忙把这些菜都放好。" 保鑣把堆放在角落的箱子拉到中央当桌子,白榕便快手快脚的将所有的菜餚排好,香气一下子就溢满了整个房间。 "你们偷那么多菜,部落的人都没有发现吗?"安齐感到不可思议。 "没有,白榕身手跟神一样,绝对不会被发现。"保鑣信誓旦旦。 既然能够吃当地美食,眾人也就不客气地坐下来开始享用,只有幻影依然窝在边边,抱着自己的睡袋继续啃饼乾,看起来没有想要加入饭局的样子。安齐看了觉得奇怪,便出口问他:"幻影,你不来吃吗?" "不了,我吃饼乾就好。"幻影只抬眼瞄了安齐一眼,又低头继续挑战那总是快到破关就不小心咬到尾巴的贪食蛇。 "嗯?可是你不是吃这些登山食品吃到快吐吗?"安齐不明所以,前几天还对这些乾粮罐头抱怨到不行的人,现在居然只想吃饼乾? "没事,吃饼乾也不错。"说着幻影又拿起一条饼乾咬进嘴里。 科学家啃着猴子肉,对安齐说:"没关係的,他只是不爽昨天保鑣说他没贡献,所以不想吃保鑣拿回来的东西而已。" 幻影听到科学家的话嗤了一声,贪食蛇不小心又死掉了。 "没贡献也不要紧,坦克没贡献还不是在这边吃的很爽。"死神边吃边往手里拿着两跟鸡腿的坦克瞄了几眼。 坦克放下手中的鸡腿,站起来作势就要扁死神,白榕看到坦克抬起拳头,马上跟着站起来,她盯着坦克的动作,等着坦克挥拳下去就阻止他。坦克看白榕站起来,他的手停在半空,看了白榕几眼,再看看那曾经被他粗暴地撕开的手臂,却是突然打消了揍人的念头,颓坐下来后叹了口气,继续吃着没吃完的鸡腿,可那鸡腿刚刚吃还很香的,现在却吃不出味来了。吵杂的欢笑声与音乐声从窗户传进来,与此时带着尷尬与沉默的杂物间,显得格外讽刺。科学家依然故我地大口吃肉,安齐看向同样不知所措的桑,他正低头默默地扒饭,安齐无奈下只好继续吃着变了味的食物,这顿偷来的喜宴就在大家心里各怀芥蒂中草草结束。 吃完饭后收拾收拾,就该开始办正事了。大家勉强放下心中的膈应,围坐一圈,将手机里的照片或影片,放在中间给所有人一同讨论。因为实在不知道甚么东西会是有用的线索,每个人拍的东西各是千奇百怪,死神跟鬼搜了整个部落的左半边,那里是大部分居民的住所,所以他们手机里的照片,怎么看都是一堆民生用品,从家里摆设,衣柜抽屉,到钓鱼竿跟酱菜缸都有,完整记录了这里居民的生活。 科学家一张一张照片翻着,在看到不知道是第几张化妆柜的照片后终于忍不住了:"让你们拍看起来有点线索的东西啊,这到底跟愤怒的女神有甚么关联?" "你看这个粉扑,这可能就是女神对于人类爱美的天性无法认同,所以感到愤怒。"鬼指着照片里的粉扑胡瞎诌。 "那这又是甚么?醃酱菜?"科学家翻到下一张照片,呲牙裂嘴地瞪着鬼。 "女神可能不喜欢吃醃酱菜啊!如果这里的居民老是拿这些酱菜祭祀女神,女神当然会生气。"鬼说得理直气壮:"这是我深思熟虑之后决定拍下来的。" 科学家无言的瞪着鬼,索性不再说话,快速的把所有照片翻过一遍,逕自去看保鑣和白榕带回来的照片了。白榕跟保鑣搜索的区域是部落的前半部,那里除了一两间平民住的房子,还有几间武器室,和战略室之类的地方。武器室里陈列的大部分都是些步枪狙击枪,没有更大火力的军备,而弹药库里头的储备量看起来也所剩无几,保鑣还翻出很多歪歪扭扭的子弹。 "我想他们可能只能自己提炼一些金属来製作弹壳,而且只能用人工的方式敲打或打磨,所以会有製作失败的失败品。"保鑣解释。 看完保鑣跟白榕拍回来的照片,科学家这才来看安齐他们拍回来的东西:"好,那接下来,胖子你们有找到甚么东西吗?" 安齐和幻影是唯一有带实体物品回来的小组,他们把找到的那箱探险队衣物秀给大家看,还有里头的一本日记。 "这确实是神学会的探险队。"科学家边看边点头,并指着日记本角落的圆形的图示:"你们看这里,这个就是神学会的标章。" 全部东西都看过一轮了,科学家喝着即溶咖啡,一边宣布着:"那我就要公布我和坦克在会议楼找到的东西了,我们找到了女神的真名。" "真名?"所有人同时脱口而出。 "对,我们总是女神女神的叫祂,却从来不知道祂的真名。刚刚我跟坦克又去了女神像的那个房间,结果房间里有个机关,打开机关可以翻出一本书,那本书居然是女神首位信徒的日记!"科学家说着说着激动了起来。 "可是,你不是说那本日记只记载他们编纂了圣典吗?那那本日记,不是应该在神学会之类的地方吗?"虽然现在科学家很兴奋,但保鑣还是试图理性思考。 "是两本日记,我看过神学会收藏的那本,所以我可以很确定这里的这本也是同一个人写出来的,这本绝对是那位信徒的第二本日记!"看来刚刚科学家实在忍太久了,从回来吃饭到看了一堆稀奇古怪的照片,一直装着很镇定的样子,现在一下子情绪大紓解,乐得合不拢嘴。 "所以女神的真名是甚么?"安齐好奇到坐不住,忍不住跟科学家一起站起来。 "女神的真名是花蓉!!!她的名字叫花蓉!!"科学家开心地手舞足蹈,连搞不清楚现在甚么状况的桑也跟着欢呼。 "那除了女神的真名,那本日记还有甚么有用的资讯吗?"死神保持着淡定问。 "有,当然有。那本日记写到,他们为女神所修筑的第一间神殿,就在这个地方,就在屠护部落里!!"稍稍喘了口气,科学家坐下来顺平自己的呼吸。 安齐疑惑:"可是我们没有看到甚么神殿啊?"这个部落就那么点大,前后绕个一圈不用几分鐘就能走完,还真的没有看到类似神殿的建筑在哪里。 "刚好你们有到战略室拍这里的区域地图,当初建的神殿可能跟现在屠护部落的位置有落差,等等我得好好研......"话说到一半,科学家突然定格定住了。 第24章 第24章 科学家定格在那里,所有人都一头雾水,鬼正打算开口问科学家是不是中风了,科学家却突然叫起来:"等等!等等!不对!!!" "怎么了?"安齐被科学家突然的大叫吓到。 "...花蓉?...花蓉?古语就是...花苞...可以写成...花苞..."科学家不断喃喃自语,脸色有点纠结:"那个,鬼你们刚刚不是有拍到一个房间,书桌抽屉里有一本族谱。" "欸?...嗯。"鬼不明所以。 "把那个照片重新翻出来,我看看!"科学家对于自己脑子里的推论好像不可置信的样子,声音有些颤抖。 族谱的每一页都有被拍起来,科学家接过手机,立刻刷刷刷的翻到他要找的那一张。这本族谱看着很普通,有每个人的大头照片,每张照片都有标註名字与出生年月日,如果是已经过世的人,也标明着过世的日期,唯一比较不一样的是,这本族谱使用的年度还是旧历年,而不是新历年。 科学家盯着那页族谱,嘴上喃喃念着:"旧历年4517年...差不多了,4517年,如果这真的是女神的话,那4538,那年她21岁......原来如此,我懂了。" "到底甚么东西?"幻影抢过科学家手上的手机,安齐凑过去看,族谱里记着许多人,不过这页刚好只有一名女性,而且这名女性的样貌,还真的有点像女神的样子。 "所以...这代表了..."幻影看着这张女性的照片,下面附註的内容虽然看不懂,但是可以看出来只标註了出生的日期,死亡的日期则是空白。 "代表女神本来是人类。"科学家将幻影的话接完。 "这有甚么好奇怪?神本来就是从人变成的吧?"死神不知道他们干嘛那么大惊小怪。 "欸?等等,女神本来是人类,那她的能力是怎么回事?史书上记载了女神确实拥有那些,呼风唤雨的能力欸。"保鑣皱着眉头。 "可能她一出生就发现自己拥有神力?"鬼揣测着。 坦克:"或是在那种末世的环境,突然爆发的能力也说不定。" 科学家眉头深锁,其他人则是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大家相顾无言。这本族谱里面,女神的名字虽然跟信徒日记里面是两种写法,但是配上合理的出生时代与相似的面容,不得不说可信度真的很高。广场上的音乐在最后澎湃的群中欢呼后嘎然而止,持续整整半天的庆功宴结束了,喧闹欢腾的深山部落终于归于寧静。 隔天就是预定的祭祀日,安齐他们一整夜都没有睡,就怕那个长老半夜又来偷走步。科学家整夜都在研究这里的地图,可是挑了几个比较有可能的地点,让白榕去看之后,回答都是'没有',于是科学家只好作罢,等祭祀的时候看看这座'第一座神殿'会不会出现,再不济,他们也可以把长老抓起来拷问。天亮之后,居民们一样继续工作,探险队躲在杂物间里,只能从那细小的窗户看到外头偶尔走过的几双脚,不知道居民们是不是正在准备祭祀的东西。科学家说过,如果部落找不到探险队,他们应该会从居民之中挑出祭品,就跟去年他们挑中桑一样。 "他们连续办了葬别会,庆功宴,现在还要办祭祀不累吗?"鬼在不知道第几次又看到那双绑着蓝色麻绳鞋,粗皮烂指甲的佈满龟裂皮屑的脚从窗户经过后,忍不住问。 "白榕去了多久?"安齐转头问科学家。 "才五分鐘而已,不要紧张。"科学家滑着手机,头抬也不抬。 话才说完,白榕就开门闪身躲进杂物间来。 "怎么样?"幻影问。 "全都在广场上了,架了木檯子,没看到长老。"白榕将出发前科学家给的问题一一回答:"祭品有三个人,正在净身。" "好。"科学家点点头:"你继续盯着祭祀的状况,圣兽一出现马上鸣枪跟我们知会一声,然后我们会立刻衝到广场上。" 白榕点点头,拿着科学家给她的枪又出去了。外头本来只有一两个人的唸经声,现在已经变成有几百个人一起唸了,随着宏亮的唸经声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激昂,突然外头传来'碰'一声枪响。 但这声枪响,同时也伴随着外头一声巨大无比的吼声,几乎要把枪声盖住,整栋小楼在吼声中晃动不已,石子碎屑从天花板上松落下来,掉在地上之后还因为震动而不断弹跳。本来就有点焦燥不安的桑,听到这吼声,终于忍不下去,他掏出藏在靴子里的短刀,给科学家丢下一句'我得救人'后率先衝了出去。 桑衝出去后,所有人立刻跟着跑到广场上。广场的正中间架了一个木高台,所有居民此时都朝着祭祀台跪在地上,他们将脸埋进手里,嘴里还不断默默唸着经文。高台上面或站或坐着三位祭品,全部都是年轻的女孩,她们脱的一丝不掛,站着的那位低着头,乌黑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脸,坐在檯子上的那位应该是脚软到站不起来,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双肩不住颤抖,她用双手环抱着自己,试图给裸露的自己一点温暖,可是却完全没用。最后一位女孩则是抱着哭泣的女孩,她的双眼迷离又恐惧,目光在台下的人群中不住寻找,想找找有没有人可以给点希望,给点救赎。 安齐他们站在人群最后头,还在摸清楚整个状况,保鑣却突然发疯似的往祭祀台跑去,奈何跪在地上的人实在太多,他只得左绊一个右踩一个,才跌跌撞撞跑到台前。台上的三个女孩被这突如其来衝出来的人吓到,他们又惊又疑的看着保鑣跳到台上,然后脱下自己的衣服给一个女孩盖住身体。台下所有人都被吓傻了,大家抬着头看着突然出现的人,一时之间没有人有任何反应。连跪在最前面的长老都楞恍恍了好一会儿,才惊觉自己应该赶紧下指示:"赶紧把那个男人解决掉,不能破坏祭祀的仪式!" 原本跪在地上的士兵,听到长老的命令后,火速就位。他们围住祭祀台,举枪瞄准保鑣,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一片巨大的阴影盖住整个高台,接着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所有站着的人都被震的踉蹌一下,然后一个巨大的身影降落在檯子上。 "那个!!!那个是!!!"幻影瞪着眼睛,激动得话都喊不好。 科学家:"是长翅膀的巨大蜥蜴!!" 幻影和安齐:"是龙啊!!!" "龙!!我看到龙了!!是真的龙!!!"幻影抖着手想把手机拿出来拍照,但是怎么拍画面是怎么晃怎么糊。 那头龙站在祭祀台的边边,比保鑣还高一点。墨绿色鳞片覆盖全身,长长的脖子及尾巴上还有些许尖刺。牠伸出舌头舔了舔细长的眼球,还上下甩动着长尾。这厢幻影还在试着拍好照片,那厢高檯上居然又落下两头龙,三头龙瞇着眼将整个广场扫视一遍,最后才将目光锁定在檯子上的四个人。保鑣此刻挡在三个女孩前面,他掏出一把点三八手枪,对着离他最近的那颗龙头开了几枪,那龙被子弹打到,坚硬的皮肤让牠一点都没受伤,只往后退了几公分。牠甩甩头,对保鑣愤怒地嘶嘶低吼,另一头龙看了看被子弹打中的同伴,评估保鑣的战力不过尔尔,于是张嘴朝保鑣咬了下去。 "白榕!"科学家只来得及喊出白榕,来不及下达后面的命令。但是也不需要了,只一瞬间,白榕不知道从哪边窜出来,两三步就跳到保鑣旁边,给咬过来的龙头直直踹了一脚。那龙头被大力踹飞,便直线往后仰去,连带着身体都站不稳,整隻往后栽倒在地上,几个来不及躲的村民就这样被压在下头。 "不!!!别把牠弄死了。"幻影悲鸣:"那是龙啊!!!" 那头龙砸到地上后,所有还跪着的村民都纷纷站起来想逃,可是又不知道该往哪走,几个眼尖的人发现站在后面的探险队员,又惊又怒的指着他们叫骂。有些人看到保鑣抱着一个女孩跳下祭祀台,气得随地乱找东西要砸他们。长老在混乱的人群中叫大家镇定,不要让这群捣乱份子逃走,一边吩咐士兵先抓住刚跳下来的保鑣。 几个士兵得了命令,立刻衝向保鑣,结果衝在最前头的那位士兵被保鑣反手抓住。保鑣抓了人立刻把那人身上的衣服剥掉,然后拋给还在台上的两位女孩。原本还蹲着哭的女孩穿了衣服后,就自己跳下高檯想逃走,结果在人群中被其他村民抓住,女孩一边哭叫一边踢打,可一点用也没有。村民把她拖到那头被白榕踢下台的龙旁边,那龙甩了甩被踢晕的头,挣扎几下才站起来,抬头就看到被村民推到眼前的女孩。 龙看着女孩,想也没想就朝她咬去,这时一个身影衝到女孩前面,将手上的短刀往龙张着的大嘴直接捅进去。那短刀将龙的舌头一下刺穿,牠痛得往后跳开,却甩不开那个还插在舌头上的可恶的玩意儿。桑一击将龙击退,转身要拉着女孩逃走,却被其他村民团团包围,祭祀台下的保鑣护着另一个女孩正跟一群士兵对峙,台上的白榕还在跟一头龙缠斗,另一头龙则是已经飞到广场上空盘旋着。 说是白榕跟龙缠斗,其实就是白榕在台上兜着圈子躲避不断咬来的龙嘴和随时扫过来的龙尾,还要一边拉着那个还裸着身的长发女孩,那女孩好像已经定下了当活祭品的决心,不管不顾就要往龙身上衝,接到保鑣说要保护女孩的命令的白榕只好一边拉扯着女孩闪躲,一边还要注意不要弄伤她。 第25章 第25章 坦克把一群试图拉住他的村民揍倒到一旁,一边看着台上的白榕窘迫地跩着想奉献自己的女孩左闪右躲,不满地嘟嚷:"搞甚么?为什么不把龙杀死就好?" 科学家聪明地躲在坦克背后:"大概是她听到幻影的命令了。" "甚么命令?"坦克问着,被揍倒在地上的村民又不依不挠地爬起来,继续死命拉住坦克的手,有些爬不起来的就乾脆躺在地上抱着坦克的腿不放。 幻影不知道从哪里拿了根木棒,对着一个想抓住自己的光头就是一记当头敲:"我说别把龙弄死只是一句无心的话,我不是真的要她不要杀龙,不是,这不是无心的话,我是真心希望龙别死,但是白榕要是需要还是可以揍牠们的啊。" 另一边安齐已经跑到桑的旁边,鬼也跟着过去了。那个被桑救下来的女孩缩着肩膀发抖,她的手脚在刚刚被村民抓住的时候因为挣扎而伤痕累累,滴流不止的血将她白皙的皮肤染上鲜艳的腥红色。几个不死心的村民还想上前去拉她的手,被安齐愤怒地揍了好几拳。 安齐朝祭祀台上看,本想着如果可以就让白榕过来这里搭把手,结果正好看到,那个被白榕拉来拉去的女孩似乎发现自己一昧想要献死是行不通的,所以她反过身来攻击白榕,前几次都被白榕轻易格开,但再一次龙口又咬过来的时候,长发女孩趁着白榕必须把自己拉过来的时机,突然扑到白榕身上,对着白榕的肩膀用力啃下去。 白榕被啃住后,定在原地没动,想着要怎么不弄伤她又让她放开自己,那女孩咬得是用尽了全身的力,一丝丝的血从她唇缝缓缓流出,坦克远远瞧见那血沿着白榕的手臂往下流,一路流到那曾经被自己扯断的地方,也不知道自己突然怎么了,总之心里升起一股不爽,不管身上还拖掛着好几个村民,他举步朝白榕走去,对着咬人的女孩吼道:"放开她!!" 这时候刚好长老也嘰嘰呱呱的大叫了几句,科学家一听不妙,长老已经受不了这齣闹剧,打算要让探险队不留任何一个活口。科学家赶紧喊道:"白榕,别管那个女生,杀蜥蜴,救保鑣。" 白榕接到命令,立刻将长发女孩一记手刀打晕,接着抽刀砍掉龙头,然后跳下祭祀台,带着刀,绕着那群已经举枪要送保鑣上西天的士兵,行云流水地转了一圈,只见本来还围着保鑣的士兵,瞬间全部都给砍了脖子,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躲在保鑣身后的女孩看到突然死了这样多的人,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祭祀台前瞬间躺了成遍尸体,大量的血匯聚成一片血湖泊,渐渐越扩越大,血腥味也随之越发浓郁起来。抓狂的村民们都停下了动作,所有人都看着保鑣,他们的表情从惊吓,傻住,再变成恐惧,没有人尖叫,也没有人试图挪动脚步逃跑,连长老都害怕到无法再发号施令。原本混乱的广场,像突然被时间暂停了一样,只剩还在墙边跳脚的龙,与空中盘旋的龙,让人还感觉到时间有在流动。 坦克把还抱着自己的腿的村民踢开:"早说先把龙干掉就解决了,还搞这么一大齣戏。" 科学家整了整头发,朝保鑣喊道:"你们没事吧?" "没。"保鑣站在尸堆的正中间,背后躺着一条龙的尸体,再搭配他凹陷的双颊与阴沉的黑眼圈,看着就像混世大魔王降临的场景一样,反而真正动手的白榕,早已经收了刀子,白白净净直直挺挺的站在保鑣旁边,身型比保鑣还矮了一大截,看起来乖巧的一匹。 保鑣将昏倒的少女抱出来,把她温柔地放在地上,顺便又扯了一个村民的衣服,给少女擦拭沾到的鲜血。 "把剩下两隻龙都干掉吗?"鬼问。 "留一隻吧,拜託。"幻影可怜兮兮地看科学家。 科学家搔搔脑袋,也很纠结:"那就先把地上那隻解决掉吧。" 科学家才说罢,鬼就拿出一台发射器,将一颗炸弹射到龙脸上,那龙才刚把短刀从嘴里用出来,还搞不清楚状况,引爆的炸弹就将牠的脸整个炸糊,终于是死了过去。而天上那隻龙看到牠两个同伴都不再动弹,觉得这里实在太危险,扇扇翅膀飞走了。村民被这群探险队吓得更加不敢动弹,这次的探险队怎么跟之前抓来的都不太一样。 "幸好没甚么受伤。"保鑣小心翼翼地检查女孩的伤势,确认没事之后,又对着安齐问:"那边的女生伤的严重吗?" "手脚都破了皮、流了血。"安齐看看腿软的女孩,她还拉着桑的衣服不放,似乎已经认定桑会保护她了。 "白榕,你去拿我包包里的救护包。"保鑣给白榕下了命令,给受伤比较严重的女孩简单包扎好,也给躺在祭祀台上已经被打昏的女孩披了衣服,三个被村民抓来当活祭品的女孩现在又被放在一堆。而探险队也抓了长老,让科学家问些问题,也不用怕长老不愿意回答,反正这里多的是想揍他的人。 果然没有多久,才折了长老一根手指,长老就把全部都招了。原来他们的祭祀仪式会燃烧一种特殊的药草,可以吸引'女神的圣兽'前来,'女神的圣兽'就是那三隻会飞的蜥蜴,每次蜥蜴吃完台上的人,自己就会离开,每年都是这样进行着的,祭祀的内容是要乞求女神的原谅,请求女神息怒,但是为什么要女神的原谅,长老被捏着第二根手指,哭着说这仪式流传太久了,他真的不知道,最后神殿的位置也给问出来了,居然就位在屠护部落的正下方,而通往神庙的入口就在会议楼里面。一行人拉着长老来到会议楼,掀开那大红色花绒地毯,赫然就看到一片巨大的石板,搬开石板,就是一个通往地底下的大洞。 "所以我们直接出发了吗?"幻影顺着手电筒的光看进去,里面实在太深又太暗,不知道这座神殿有多大,连长老自己都没有进去过,他只说神殿非常大,还可以通往别处。 "等等,那三个女孩怎么办?"安齐问:"还有桑呢?" "他们不可能跟我们走的。"坦克说:"而且看这些村民的样子,我们离开以后,他们显然也不会放弃维持活祭品的传统。" 看出这些探险队要进到神殿里,桑拉了拉科学家,跟他说了一些话。科学家翻译:"桑说他可以照顾三个女孩,也可以带他们离开部落生活,反正他也在外面生活惯了。" "他一个人可以吗?"安齐不确定的问。 "他说以后如果又有人要被抓去祭祀,反正他现在部落里外来去自如,他随时可以将人救出去。"科学家说完,朝桑看了看,桑神气的点点头,还给安齐眨了个眼。在野外生活了一年,今天还在龙口下救了一个女孩,桑现在儼然是个小英雄的样子了。 等两个昏迷的女孩醒来,桑问了她们去留的意愿,有两个女孩愿意跟桑去外面生活,那个咬了白榕的长发女孩则是选择留下来,临别前,安齐和保镖给了他们一堆罐头跟乾粮,让她们在野外的生活不会一下子就太艰辛,而其他村民看他们像看到怪物一样,只是站得远远的瞧着他们。探险队站在部落大门,看着桑带着两个女孩越走越远,直到他们默入白雾中,再也见不到身影。 安齐站在神殿的入口,往下看着深不见底的黑暗,幸好还有一座非常陡峭的楼梯向下延伸,否则他们只能绑着绳子垂钓下去了。一样由白榕打头阵,其馀人依序跟着爬下那陡峭的楼梯,直到终于踩到了平地,抬头已经完全看不到地面上的光亮。用手电筒朝四处照一照,才看出来他们正站在一道巨大高耸的石门前面,石门是开着的,左右各立着一尊男性石像。 "这是谁啊?"幻影疑惑,从来没看过哪个女神殿或是女神教堂有其他雕像出现的。 安齐:"会是女神的信徒吗?" "应该不是。"科学家还在整理眼镜里刚刚录下的飞行蜥蜴的影片跟照片:"信徒雕塑自己的雕像放在殿门口?有点怪怪的。" 这左右两尊雕像看着像不同的两个人,左边那尊拿着一把剑,右边的则是拿了一张盾,看着像是两尊门神。 "进去看看再说吧。"保鑣率先走进去。 "等等,这种神殿里面可能会有危险的机关吧。"安齐叫住保鑣。 "不要理他,他从在广场衝上祭祀台之后就怪怪的。"幻影瘪瘪嘴。 "是那个传言吧。"鬼说:"听说他在苍竹帮除了保鑣这个绰号,还有另一个绰号叫绅士。" "终于见识到这个绰号了。"死神冷笑:"果然名不虚传。" 所有人都进了神殿大门里,里头是一条宽敞的长廊,两侧的石墙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古文,白榕走在最前面,大家一边张望一边慢慢往前走,科学家垫在最后头,边解读文字边记录下来。长廊的底端通往一个更空旷的殿堂,殿堂最深处立着女神像,不过这个女神像不是和蔼慈祥的样子,也不是愤怒怨恨的样子,他庄严肃穆的坐在石椅上,像是皇帝坐在龙椅上一样。 第26章 第26章 安齐绕着巨大的殿堂走了一圈,可这空间就是一个大大的四方形,没有通往别处的通道。 "奇怪。"安齐又绕了一圈:"长老不是说,这边可以通往别处?" 幻影跟着安齐兜圈,不时用手上那根敲过光头的棍子四处瞎戳:"可能有暗门藏在哪处吧。" 大家各自在神殿里东挖西抠,想找出暗门的时候,科学家才终于走了过来:"我研究出来了。" 那满墙的古文,内容全都是在祈求女神的宽恕与原谅,其中两处提到,希望女神的儿子可以魂归寧静,好好安息。 "女神的儿子?"保鑣搓搓下巴,在那本族谱里面,没有纪录花蓉有婚姻关係,她儿子就更不会出现在族谱上了。 "我估计祈求女神原谅,跟女神的儿子有很大的关联。"科学家摘下眼镜,把上面的灰尘吹了吹:"那你们有找到暗门了吗?" "四面墙都看过了。"安齐回答:"剩女神像还没看。" 女神像有五米那么高,祂端正地坐在石椅上,石椅又放在四五个阶梯的石檯上。大家绕着女神像走个几圈,实在是看不出有甚么端倪,只好让白榕跳上去检查检查。白榕跳到女神像的腿上,四处看了看,又跳上肩膀跟头顶。 "小心可能有危险的机关。"坦克盯着站在女神像肩膀上的白榕,她正用手指戳女神的耳朵。 左边摸一摸再换右边戳一戳,终于白榕说话了:"这里可以按下去。"她手指正指在女神额头上的额环宝石,那宝石被雕刻成凸起来的样子,边角完全看不出来有任何接缝,如果只是远远的看,没有实际摸摸看的话,绝对不会知道那是可以按下去的。 "好,你按吧。"科学家点点头。所有人都退到阶梯下面,等着哪里可能会突然蹦出一扇门。 随着宝石被白榕按到底,大家屏气凝神,可是过个几秒,甚么事都没有发生。 "会不会是...坏掉了?"幻影将紧绷的身子松了松。 坦克:"毕竟过了那么久,年久失修吧。" 白榕却摇摇头:"没坏。" "没坏?"安齐疑了。 "嗯。"白榕指着女神的头说:"正在跑。" 正在跑?所有人又柄住呼吸,这时才听到,有个珠子滚动的声音,从女神像的内部传出来。声音太细微,不注意听的话不会发现,那珠子的声音在女神内部慢慢往下滚动,一路滚到了女神的底座下,才传出一声喀啦。安齐绕到女神背后,看到女神的椅子后头竟是打开了一个小抽屉,里头放有东西的样子。 "原来这不是暗门的机关啊。"安齐摸摸鼻子:"还是说,这个抽屉里的东西才是打开暗门的最后一道程序?" 说罢安齐就要伸手去拿抽屉里的东西,被鬼一把拉了回来:"危险。" 幻影表示同意:"对啊,万一里面的机关是让你伸进去的手直接断掉怎办?"现在所有人都绕到了后头来,大家围着抽屉,想看清楚里面的东西。 "看不清楚,让白榕来拿吧。"科学家示意白榕从女神像身上下来。 "等等,别让她直接用手拿吧。"坦克说:"幻影,你棍子给白榕。" 白榕拿着棍子,先把棍子督进抽屉里,确定没事之后,才慢慢将里面的东西拨出来。随着里面的东西慢慢冒出头,大家才看清那是那是一个卷轴。卷轴被白榕拨到地上,滚了两圈到安齐脚边,安齐弯腰去捡,突然鬼大叫一声:"小心!!" 安齐吓了一跳,还搞不清楚状况,就被鬼拉着往后跩,这时一块石头掉到刚刚安齐站着的位置,砸到地上碎的四分五裂,随后完全不给其他人反应的时间,一块一块石头从天花板落下,整个神殿开始崩塌,鬼带着安齐左闪右躲,而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去。坦克差点被一块超巨大的石块砸中,幸好白榕及时把他推到墙边,科学家第一个反应要往出口逃,可是几块巨石早就堵住了去路,急忙中他看到左边墙壁开了一条缝,他赶紧衝过去,刚好跟死神一起鑽进去,鬼也发现了另一边墙边有条石缝,他跟安齐才刚躲进去,坍塌的天花板就刚好将他们堵在里头,在隆隆不绝的声响结束后,整个神殿已经被淹埋在石堆之中。 石缝很窄,安齐跟鬼靠得很近,两人的喘息声在狭小的空间显得特别清晰,他还可以听见对方的心跳声,砰砰,砰砰的跳。 "干,怎么是你!"遥远的地方传来幻影的叫骂。 "幻影!"安齐赶紧喊回去:"你那边还好吗?你有没有怎么样?" "我没怎样。"幻影的声音听起来咬牙切齿:"但是有个傢伙跟我跑到同一个石缝了!" 安齐立刻明白保镖跟幻影也找到石缝躲进去了,那看来就不用太担心了。安齐又喊:"白榕呢?" "白榕在我这。"这回喊声的是坦克,他的声音比幻影还要近一些:"我们都没受伤。" "胖子!"科学家的声音已经遥远的安齐快要听不见了,他喊道:"胖子你有拿到刚刚那个卷轴吗?" "有!"安齐喊:"卷轴现在在我手上。" "那就好。"科学家听起来已经努力用最大声在吶喊了:"抱歉啊,我太大意了,我有感觉拿出卷轴会触发机关,但是没料到居然会是这样的机关。" "没事的。"安齐安慰科学家:"没关係。" "你他妈这样叫没关係!?"幻影嘶吼:"我跟这傢伙挤在这个缝里,我很有关係!!" 确实,现在所有人都卡在石缝中,动弹不得,进退两难。 "科学家!"安齐喊:"我把卷轴的内容唸给你听,搞不好里面有可以逃脱的资讯!" 科学家:"你要怎么唸给我听?" 安齐拿着卷轴,小心翼翼的将缠在最外层的绑绳拉开,再慢慢摊开卷轴,鬼拿着手电筒替他照明,安齐看着一排排细小的古字,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呃...首先!第一个字是,两条横槓,下面一个方形,左边三个撇..." "好了!"科学家喊:"没关係,不用麻烦了。" 保镖:"白榕!你试试看把这些石头砍出一条路呢?" "别!"科学家紧急出声:"现在整个地穴是塌陷的,你越砍越会继续塌。" 这下大家都安静下来了,但是在这种压迫的环境,安静下来反而会让人心慌,安齐拿着手电筒胡乱照着,他端详石缝的深处,发现石缝居然是一直延伸的,似乎可以一路挤过去。鬼明白安齐在想甚么,他立刻动身挪过去,挪了十几步,那石缝还像没有尽头一样,刚好这时科学家的声音遥遥飘来:"你们的石缝有路延伸出去吗?" "甚么?"幻影问。 科学家:"你们可以沿着石缝离开现在的位置吗?" 安齐:"可以。" "我懂了!"坦克大叫:"这就是暗门对不对?这个缝就是所谓的暗门!" "好!现在所有人听令!"科学家清了清嗓:"我们被分成四组,大家现在起,各自努力,找到暗路的尽头,然后离开这里!" "大家一定要安全的出去啊!"安齐不安的喊。 坦克:"没问题!一定安全出去。" 幻影:"你当然没问题!你跟白榕一组啊!" 随着坦克的哈哈大笑越移越远,越来越小声,听着似乎他们已经沿着石缝离开了。 "走吧。"鬼回头对着安齐说:"大家都要出发了,我们也赶紧出发吧。" "好。"安齐点点头。他将卷轴收好,跟着鬼,一路朝着黑暗前进。 第27章 第27章 "这边也有符号。"安齐拿着手电筒,照着刻在墙上蓝色的符号。 鬼接过安齐的手电筒,让他可以拿出手机将墙上的符号拍下来。 安齐边拍边问:"这会不会是一串密码?" 从他们离开神殿之后,他们就沿着石缝路一直走,路是越走越宽敞,但是同时他们也发现,开始出现岔路了。每次遇到岔路,他们都会在墙上发现这样的符号,符号只有四种,一开始他们猜测是岔路的指引,所以他们依照符号挑着岔路走,可是有时候会走到死路,有时候又会接回原先走过的地方,他们甚至折回原点重新出发,就算是这样,走了这么久,也没有摸出符号的规律。 "先休息一下吧。"鬼找了角落,将肩上的包包卸下来。 "好。"安齐坐到鬼的旁边,将自己包包的粮食拿出来,这一掏,才发现包里的罐头已经没了,只剩几包压缩饼乾,壶里的水也所剩无几。 从他们进来之后,大概已经过了两天了,照这样再走不出去,他们该不会就要这样饿死在这迷宫里,一股恶寒从安齐心里窜上来,把他激的打了个冷颤。 "嗯。"鬼将手里的罐头递给安齐:"给你。" "谢谢。"安齐对鬼不好意思的笑笑,也是因为自己把一些罐头给了桑,所以现在他身上的粮食比鬼的还要少。 安齐一边吃着罐头,一边低头研究符号的意义,但看了许久还是没点头绪:"还是我看我们就用暴力法,一直贴着左墙走,看可不可以走出去好了。" 鬼点点头表示同意,接着他们速速解决了这餐,立刻动身使用暴力解法,不知道是不是'暴力才是正解'这句话又再度灵验,用这种方法走了一阵子,居然给他们看到一片不太一样的墙。等他们走近了,才看出那是墙上一福壁画,虽然已经斑驳褪色,但还是可以看出画里有着四个人,是一个和乐的全家福的样子。一位母亲坐着,双手交叠放在腿上,父亲穿着旧式西装站在一旁,他们看着坐在地上玩耍的两个儿子,脸上都是温柔慈祥的笑容,而两个儿子玩的是打仗的游戏,一个拿玩具刀,一个拿着玩具盾,在地上正斗着开心。 "这画里的母亲,就是女神吧。"安齐拍了张壁画,母亲的脸,确实就是女神的样子。 "如果这边有一个壁画,代表别处可能有更多壁画。"鬼说。 "那我们加紧速度吧。"安齐点头。 不多做停留,两人被断粮的压力顶着,也不敢怠慢,走的速度比之前还快上许多,简直快要是小跑步。这样东绕西拐,走得两人都搞不清方向,突然鬼止住脚步停了下来。鬼停得太急,跟在后面的安齐煞不住,直接扎扎实实撞上他的背。 "怎么了?"安齐揉揉自己的额头。 "不对劲。"鬼看起来有点紧张。 "怎么不对劲?"安齐好奇地看鬼。 "墙上,太多刮痕了。" 安齐看看四周的墙壁,确实有一些奇怪的痕跡,之前的墙壁虽然有时候会有一些因为年代久远而造成的风化的碎痕,但都还算平整,现下不知道他们走到了甚么样的区域,这边的墙上遍佈着像是被尖锐的物品刮出来的刮痕,这些刮痕又长又深,再往前看,墙上的刮痕又更多了,连天花板跟地板上都有。 "退回去。"鬼转身。 "不行。"安齐摇头:"我们退回去,就永远走不出迷宫了。" 鬼坚持:"前面可能有危险的东西。" "我知道。"安齐不肯退让:"这里过了那么久,那东西可能早就死了,我们得继续走。" 鬼和安齐两人大眼瞪小眼,过了几秒后,鬼叹口气妥协了,他拿出一把枪,递给安齐:"你没有武器吧?拿着。" 安齐吓了一跳,愣愣的接过了枪。 "你拿着防身,我们也好给照应。"鬼看着呆愣的安齐,思考要不要伸手去揉他那头柔软的金发。 可惜安齐在鬼做好决定前就回过神来,嘿嘿的笑:"你人其实很好嘛,第一次看到你,我还觉得你很恐怖。" "我很恐怖吗?"鬼挑了挑眉,若无其事地收回伸在半空中的手。 "对啊,我那时候快要吓死了。"安齐笑得牙不见眼,以前的自己居然怕成那样,想着就好笑。 两人不敢再横衝直撞地奔跑,他们小心翼翼地前进,一边还要顾前顾后,注意那个造成刮痕的傢伙,随时有可能突然跳出来。就这样走了一阵,直到他们走到了一个巨大的坑洞里。 "我们走出来了?"安齐将这坑洞打量一遍,遗憾地发现这里除了一坑池水,没有其他出路,地穴顶部很高,水潭也很大,当初挖凿迷宫的人应该是不小心挖到这个坑,只好让这条路断在这里。 池水边边有些发着萤光色的苔癣,安齐看着觉得有趣,便喊道:"鬼,你来看看这个。" 鬼走到安齐旁边,他没去看那发光的苔蘚,却对安齐说:"你可以叫我楠风。" 安齐以为自己听错:"甚么?" 鬼又说了一次:"你可以叫我楠风。" 安齐的脑袋飞速运转,立刻意会过来:"喔喔,你要改代号啊?" 楠风没有回答,安齐继续说:"没有问题,我也想改代号的,我改成安齐,你就别叫我胖子了。" 呼,安齐在心里长舒一口气,幸好反应够快,立刻明白他是要改代号,不然身分又差点要穿帮,而且也趁此机会跟鬼,现在应该称为楠风,改了自己的代号,真是一举两得。 楠风咬着嘴唇,声音听起来有点沙哑:"安齐。" 安齐的眼睛笑弯成好看的弧线:"对,安齐。" 虽然没有找到迷宫的出口,但意外发现的水潭还是稍微解救了他们,安齐和楠风将快见底的水壶装满水,打算继续出发的时候,楠风却突然说:"不要动。" "嗯?"安齐装好水,才起身到一半,突然被叫不要动,只好呈现一个半蹲的样子僵在原地。 "你慢慢走过来,小心,到我后面。"楠风拿手电筒替安齐照着地面,一边示意他慢慢靠近自己。 安齐紧张的直吞口水,手心里的汗像是在下雨一样,进来的时候明明有确认过这里没有其他生物,是甚么时候偷偷闯进来的吗?楠风两眼紧盯着安齐的背后,让安齐害怕又好奇,幸好他跟楠风的距离并不远,安齐缓缓抬脚,再轻轻踏出去,一点声响没有的前进,当他一拉到楠风的手,立刻转头去看是甚么傢伙,可那里只有一块巨石,从他们进来的时候就一直在那。 "那石头怎么了吗?"安齐用气音问楠风。 "那不是石头。"楠风把安齐拉到背后,面有难色地说:"刚刚他动了一下。" 两人盯着石头观察了一会儿,可是石头都没有再有任何动作,安齐小声地说:"幸好他还没醒,我们赶快退出去就没事。" 结果安齐话才刚说完,那石头却突然裂开来,裂缝越撑越大,伸出好几隻有着甲壳的脚出来,不等这块石头完全变身,楠风和安齐已经拔腿而奔,他们衝回迷宫里,还不忘继续靠着左墙跑。 "那是甚么?!那是甚么?!"安齐惊恐地边跑边问。 "跑就对了。"楠风回头瞄了几眼,虽然没有看到那傢伙的身影,但是可以听到后方传来那傢伙追逐出来的声音。 安齐他们跑得很快,好几次遇到拐弯的地方,不是差点衝过头,就是煞不住撞墙,这样磕磕绊绊跌跌撞撞地跑,后面的声音是越来越近了。楠风这时再回头瞧,已经可以看见那怪物的脚,像是蜘蛛一样,扒着墙面与地面,快速的朝他们而来。因为怪物的速度很快,脚又尖锐,所以每一步都会狠狠地刮过石墙,在身后留了一地碎石。 安齐转身朝怪物开了两枪,不确定有没有打中,总之怪物没有慢下来,安齐只好继续提起气往前跑。 "你不是有炸弹?你炸那个龙的炸弹?"安齐喘着气问。 "等他再近一点。"楠风早把炸弹放进发射器里,就等着发射的时机。 渐渐怪物越来越近,现在已经可以看见牠完整的样子了,是一隻超级巨大的蜘蛛,背上还有像是岩石一样的外壳,如果他整隻蜷缩成一团,看起来就跟一颗石头没有两样。楠风边跑边回头确认怪物的距离,接着一个回身将炸弹毫不犹豫地打到蜘蛛脸上,但是这一爆,只让牠停下来了一秒,接着又朝安齐他们追赶过来。 "牠的壳太硬了。"安齐喘着气:"你...呼...你炸不死怪物,你就炸墙壁,把路封住。" "万一堵住怪物,可是也把我们自己堵死在迷宫里怎么办?"楠风问。 "唔..."安齐皱着眉头,一时之间也拿不出主意。 "不然我们兵分两路..."安齐话还没说完,楠风立刻回了:"不行。" 安齐:"不是,兵分两路的话..." 楠风:"不行。" 安齐:"你听我说。" 楠风:"...好,你说。" 安齐:"兵分两路,等牠追另一个人的时候,另一个人可以在牠背后,然后我们夹击牠。" 楠风思索了一阵,还是艰难的回了:"不行。" 安齐:"......" 楠风:"再给我一点时间。" 第28章 第28章 眼看蜘蛛离他们越来越近,楠风看到前方墙脚边有一块稍大的碎石,于是他两三个箭步衝过去,提起气,抱起那颗重有百来斤的石头,朝蜘蛛的方向甩。这块石头很准确的砸到牠刚要伸出去的那隻脚,于是这块绊脚石狠狠的给蜘蛛使了个绊子,牠的一隻脚被石头绊住,其他脚也跟着乱了节奏,于是整隻蜘蛛用力的跪到地上。 安齐眼见机不可失,他马上衝到蜘蛛面前,朝着牠那长着两个巨大獠牙的嘴巴里猛开好几枪。被子弹打中的蜘蛛愤怒地挣扎,八隻脚在地上乱踱乱踩,安齐离蜘蛛太近,躲了两下,眼看又一隻脚要踩过来,自己这下真要躲不了了,突然间他被用力地推开,下一秒楠风和安齐双双跌在地上。 楠风趴在安齐身上,双手撑在两齐两侧,安齐躺在他两手之间,本来要开口道谢的,看到楠风紧张的表情,一时之间忘了要说甚么。 "有没有受伤?"楠风问道,两眼不断在安齐身上来回扫视,想确认他身上有没有伤口。 "没。"安齐摇摇头。 "好,那我们快走。"楠风起身,将安齐从地上拉起来。 趁着蜘蛛还在闹脾气,两个人快速逃离现场,他们跑了好一会,确认蜘蛛没有追上来,才终于能够找个角落停下来休息。安齐手扶在墙上喘着气,他抬头看向楠风,这才发现楠风的右半身都是血。 "你流血了!!!"安齐赶紧将楠风拉过来,仔细瞧瞧血是从哪里流出来的。一道怵目惊心的伤口,从楠风的肩膀一路划到腰部,应该是推开安齐的时候,给蜘蛛尖锐的脚割到了。 "没事。"楠风摇摇头:"我包扎一下就好了。"说罢他便自己拿了急救包,坐到一处打算给自己处理伤口。 "我帮你。"安齐抢过楠风手上的消毒棉,熟稔地替楠风的伤口消毒,伤口虽然长,幸好并不深,安齐一边用着,突然想起来自己忘了一件事:"那个...忘记跟你道谢了,谢谢你,救了我。" 楠风却说道:"不用谢,你没事就好。" 安齐停下手上的动作,只觉眼前这人怎么这么傻,不顾自身安危身救一个才见面几天的人,而且连自己被欺骗了都不知道。安齐感觉此刻自己彷彿站在名为罪恶的船上,继续隐瞒自己的身分,就可以待在船上活着,但是内心会遭到无止境的谴责,说出自己不是杀手的话,虽然跳下去会死,但是沉入诚实的海底会很舒服。安齐苦着脑袋,一不小心纠结太久,楠风疑惑地问:"怎么了吗?" "没事。"安齐被楠风突然的问题吓到,咳了咳随便找了话题想搪塞过去:"你的身材很棒。" 不对!!!不应该是这句!!!安齐狠狠的拧了自己大腿一把,真希望可以来个人把自己敲昏。 楠风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噗哧一声笑出来:"谢谢。" 气氛变得有点尷尬,安齐乾笑了一下:"平常有在健身?" 第一句安齐就想让人把自己敲昏,这第二句安齐也不想麻烦别人了,乾脆自己去撞墙好了! 楠风笑得更开怀:"有。" 安齐瘪着嘴,懊恼自己越聊越糟,一边贴着纱布,突然想起其他的小伙伴们:"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已经出了神殿了。" 楠风:"嗯。" 安齐:"还是他们也跟我们一样,被困在迷宫中呢。" 楠风:"嗯。" 安齐:"他们会不会也遇到了巨大的蜘蛛。" 楠风:"嗯。" 安齐:"如果是白榕遇到的话,蜘蛛早就死了吧。" 楠风:"应该是。" 安齐:"幻影不知道会不会一直跟保镖吵架。" 楠风:"不用担心。" 安齐:"嗯?" 楠风微微转过头来:"所有人都不会有事的,不用担心。"他身上虽然掛着伤,但是不知为何听着就让人有种安心感。 安齐想了想,他在这里穷担心也帮不上忙,于是点点头:"好。" 终于将绷带完美的綑在楠风身上,安齐这才松了口气,然后他注意到楠风的侧腰,有一道看着像是被刀捅过的陈年旧伤。看来一个杀手也挺不容易的,安齐一边想着,一边要给楠风拿出睡袋,让他可以靠着比较舒服,楠风却没有要在这里再作停留的打算,穿好衣服就要站起来:"出发吧,我们得赶快出去。" "不。"安齐赶忙伸手拉住他:"你需要休息。"否则我内心的罪恶之船会越来越沉,到最后不用我跳进海里,船自己就会沉了啊! 楠风看安齐认真又坚定的眼神,考虑了一阵,最终还是坐了回来。安齐特地将两人的睡袋都拿出来塞给了楠风,手电筒的灯被调成温柔的黄色,像是开了温暖的结界,只把两个人包覆在里面,将黑暗推到光影之外。安齐看着楠风吃东西的样子,想到幻影说鬼是一个多么恐怖的杀手,又想到他是如何用食猴藤编出一隻凤凰,他捏了捏还躺在他裤子口袋里的那隻雄赳赳的凤凰,突然对这个人冒出了许多疑问,突然很想要好好了解认识这个人。看着看着,安齐忍不住恍了神,心想楠风的脸也太好看,虽然因为在地道里奔走而灰头土脸,但是一点也没影响那帅气的容顏,他们相处了这么久,这还是他第一次认真仔细看他的脸。 之后好一阵子,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安齐左思右想,还是开了新的话题:"我小的时候啊,曾经在河生市住过一段时间,但我不是河生市人。" 说小时候的话题,感觉挺安全,应该不会让自己的身份穿帮吧。 楠风点点头:"嗯。" 安齐虽然觉得楠风可能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但他还是笑着问:"你呢?你是哪里人?" "河生市人。"出乎安齐的意料,楠风毫不思索回答了。 "真的呀!?"安齐两眼瞬间亮了起来:"那...那你知道那个吗?河生市很有名的。叫甚么去了?甚么夹饼?" 楠风:"炭烧夹饼。" "对!对!就是炭烧夹饼。"安齐乐呵:"我以前最喜欢吃那个,甜的咸的都好吃。" 安齐思索了一下,继续问:"欸欸,那你还知道那个吗?就是在那个河边,忘记叫甚么河了,河边有一间店,卖的甚么小吃。" 楠风:"盅满小吃。" "对!"安齐激动地喊:"那间店也超好吃的,好久没回去了,不知道那间店还在不在。" 接下来,安齐把河生市甚么大的小的,吃的喝的玩乐的,有没有印象的,全都喊了一遍,楠风不亏是货真价实的河生市人,安齐不管说甚么,楠风都可以回答出来。 "还有还有,我那时候有个朋友,都会带我去那个,有一个有狮子跟大象的游乐园。"安齐皱着眉头回想。 楠风:"森林游乐园。" "对!喔我想起来了!里面有一台冰淇淋机,我跟我朋友去过那边吃一支超大的冰淇淋喔。你有去过吗?" "有。"楠风笑着回答。 "对了!说到我那个朋友,他的名字跟你的代号一样,都有一个楠字。"说了这么多美食,再看看手中的饼乾,安齐觉得还是转移一下话题,免得心里酸,胃里也酸:"不过我都叫他楠楠,我记得他不喜欢自己的名字。" "你想吃的话,我带你去河生。"楠风突然说道。 "真的吗!?"安齐笑了笑:"那如果我们被困在这出不去怎么办?" 楠风看着安齐的眼睛,一字一句缓缓说道:"这是我答应你的事。" "所以你一定做到吗?"安齐笑着顺口接下去,接完话他就愣住了。 明明是一句很平常普通的话,为什么由面前的这个人说出来,却有一股奇怪又熟悉的感觉?安齐还在心里抓耳挠腮的想,楠风却好像没事一样,还笑着问安齐要不要睡一会。这一觉是安齐自这个任务以来第一次没有睡好,他靠墙坐着,两眼瞪着手电筒的幽暗黄光,脑袋思考到快打结,他身旁这人除了也是河生市人,也是黑头发,还有甚么共通点吗?这么久没见面,说实在他有点忘记他的那个玩伴的全名是甚么,真的是楠风吗?可是符合这三个条件的人应该很多吧? 就连之后两人出发继续找迷宫的出路,一路上安齐的脑袋都没有停止过,如果楠楠就是楠风的话,那他说出那句话不就代表了他已经认出自己了吗?那他是甚么时候认出自己的?难不成是昨天晚上聊天的时候?不对不对,安齐摇摇头,驳斥了刚刚的想法,继续低头沉思,应该是自己说出自己本名的时候?可是为什么他认出了我,他却甚么都没说呢?所以应该是我搞错了吧?那现在怎么办?他到底是不是楠楠啦?痛!!! 安齐冷不防撞到前面的人,他揉揉自己的额头。 "怎么走路这么不专心?"楠风回头,好奇的打量魂不守舍的安齐。 "没...没事。"安齐紧张地摇摇头。 楠风狐疑的皱起了眉头,安齐觉得自己再被这种目光看下去,就像侦讯室里的犯人一样,快要不打自招,于是赶紧出声:"怎么了吗?怎么停下来了?" "前面又有一幅壁画了。"楠风指指前方。 "那我们赶快去看看。"安齐两三步赶紧跑开,起码现在挖掘女神的秘密比釐清自己的疑问还要容易。 第29章 第29章 这幅画跟安齐他们看见的第一幅画完全相反,如果说第一幅画的内容是温馨又平静的,那这幅画就是痛苦又阴鬱的。画里没有看到女神,只见画面中有一群人,人们围成了一个圈,圈子中间立了两个檯子,檯子上放着充满尖刺的人型架子,而架子上架了两个被剥了皮的人,他们血肉模糊的被刺在架上,表情痛苦又狰狞,对比围着他们的人群,他们有的人一脸轻蔑,有的人因为兴奋而扭曲,安齐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你看这里。"楠风手指着画面一处,安齐顺着他手指看过去,在不起眼的角落,地上落着一把剑与一枚盾。 "被用死的是女神的儿子。"安齐意会过来。 "可是女神人在哪里?"楠风说的没错,画里面没有女神,安齐找遍了人群,女神没有藏在其中。 "可能女神被关起来之类的?"安齐推敲:"或是当时女神还不知道这件事?女神刚好在外地?" 左右推测不出来,安齐他们记录下这幅壁画又继续前进了,但是走没多久,他们马上就知道刚刚那幅图画在那里的用意是甚么。 从他们离开那幅画之后,才拐过几个弯,眼前就出现了一个房间,房间很大,正中间放着一个石檯子,檯子上是一个人型的凹槽,大小刚好让一个成年人躺进去,但是任何人都不会想这么做,因为凹槽里有着跟那画里一模一样,充满尖刺的架子。如果只是这样,安齐他们才不会对这种处刑台放在心上,但是,房间的另一端,赫然是一扇门。 "不是吧..."安齐吞吞口水:"这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两个人走近那扇门,门不是石造的,而是金属的,没有门把,也不知道有多厚,门跟墙之间贴合而緻密,一点缝隙都没有,看着就是需要贡献出一个人,躺入那个佈满利刺的檯子,让门打开。 "你觉得,这扇门后面会是甚么?"安齐敲了敲门,冰冷的感觉从金属表面传到安齐的指节上。 "不是金银财宝就是出去的路吧?"楠风摸索着门,想找出一点破绽。 "只要有人躺进去,那门就真的会打开吗?"安齐继续问。 "可能吧。"楠风答道。 "你身上还有威力更猛的炸弹吗?"看昨天那炸弹炸蜘蛛的样子,用来炸钢板可能不太够力。 "没有,我只有带这款而已。"楠风拿下包包,将里头的炸药全数拿出来,还有六颗,剩下就是一把发射炸弹的发射器,一把刀,还有一把普通手枪,跟几个弹匣。 "如果一次全部用来炸门呢?" "我估计还是不够,如果这门的厚度超过一米,那顶多只能炸出个凹洞而已。"楠风摇摇头。 不管后头是财宝还是出口,这扇门还是得开的,如果后面是唯一的出口,而他们赌里面是财宝而选择回到迷宫继续找路,那就得不偿失了,况且他们的存粮也不够他们继续探险。安齐来回踱着步,走着走着就走到处刑台的旁边,他盯着处刑台,伸手摸了摸尖刺,门没有反应,于是他又压了压架子的边边,没有反应,用全身的力量去压架子的边边,还是没有反应。这时安齐想到了甚么,他手脚并用爬上檯子:"楠风,如果我是假装躺在里面呢?你觉得可不可以骗过它?" 看到安齐爬上去,楠风立刻站起来:"你在做甚么?" "我想要试试看,我把手撑在两侧,然后假装我有躺进去。"安齐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动作,这时楠风已经跑到他旁边,将他一把拉下来。 "不要。"楠风的手紧紧箍住安齐的手腕,他的声音颤抖着,连眼睛里都出现了血丝。 安齐被楠风吓了一大跳:"好,不试就不试。" 看楠风比较平静了,安齐才问:"那你有想到甚么好方法吗?" "嗯。"楠风点点头:"我去把蜘蛛引过来撞门。" 听起来很可行,但是有一点安齐不能认同。 "太危险了吧。"安齐皱眉:"你已经受伤了,应该我去才是。" "不,我去。"虽然楠风难得这么坚持,可安齐也不肯退让,最后折衷方案,两个人一起去。 制定好了计画,两人就出发了。他们顺着原路,走回当初发现蜘蛛的地方,如果蜘蛛跑到别的地方,那他们的计画只能宣告失败,幸好女神保佑,他们往洞穴里偷偷瞧,蜘蛛又缩成巨石又回到水池边,一动不动立在那里。 第一步已经成功,再来就是计画的第二步,吸引蜘蛛注意。这个步骤也算简单,只要朝蜘蛛开枪就好了,安齐朝牠打了两枪,石头晃了两下,张开成一隻蜘蛛。楠风盯着蜘蛛摇头晃脑的站起来,确认牠有看到他们之后,才喊道一声:"跑!" 安齐和楠风立刻拔腿往回跑,身后的蜘蛛同样追了出来,只是与之前不一样的是,这次他们在路上,用一些碎石设了几个障碍,可以绊住蜘蛛,免得还没跑回处刑台就被蜘蛛追上。一路上都还算顺利,除了有一个障碍没有发挥效用,害他们有一段路差点被追上,两人成功跑回处刑室之后,就是最困难的部分了。 一进处刑室,安齐立刻闪身躲到一旁,而楠风则跑到金属门的前方,吸引蜘蛛的注意。蜘蛛看到楠风站在那儿挥着手又叫又跳,立刻衝了过去,这招果然有效,蜘蛛直直撞过去,锐利的脚狠狠踩在门上,把厚厚的金属踩穿一个大洞,而楠风则是在蜘蛛快碰到他的时候,一个落地滚滚到一旁,接着立刻起身跑走。蜘蛛发现楠风逃到了房间了另一角,转身又追了过去。就在蜘蛛八支脚嗜血飞窜的当下,安齐在房间另一头,拿了发射器,扣下板机,一发炸弹爆在蜘蛛的头部,把蜘蛛打得一个踉蹌。 蜘蛛转过头,用八个眼睛紧盯住攻击自己的傢伙,这下换成安齐成为了蜘蛛的目标,楠风则趁着蜘蛛转身面向安齐的时候,跑回门的前面,对着安齐大喊:"现在!" 安齐接到通知,立刻将剩下所有炸弹,一次全部打在蜘蛛脸上,趁着炸弹在蜘蛛身上连环爆的时候,赶快跑到楠风旁边,捞起地上的包包,穿过蜘蛛踩出来的洞,鑽到门的另一边,楠风跟在安齐后面也鑽了过来,门的后面是几阶向上的楼梯,抬头往上看,居然通到了外头的世界。 "太好了我们逃出来了。"安齐语音刚落,身后的大门传来巨大的声响,那蜘蛛竟是发狠似的追撞过来,一举撞破了门。 "哇操!"安齐一个怒骂,眼看蜘蛛的两个大獠牙已经近在眼前,就要咬到楠风,他把肩上的包包用力一甩,狠狠砸到蜘蛛脸上。 蜘蛛看到有个东西飞到脸前,嘴一张咬住这个物体,这时楠风一个栖身上前,用力推了一下蜘蛛嘴里的包包,这一推,正好压到了弹出式帐棚的按钮,帐篷瞬间胀大,里头的轻架快速展开,撑破了包包,把蜘蛛的嘴巴塞个满当。蜘蛛吼吼呼呼的挣扎,东倒西歪的又退回了迷宫里,安齐和楠风站在台阶上,还可以听见里头传出蜘蛛横衝直撞乱窜发出的声响。 两人不再迟疑,立刻往楼梯上跑,映入眼帘的是一整片的竹林,萧索的竹子在轻风中摇曳,发出咚咚的敲击声,白雾依然漫佈,而且这里的雾似乎更浓了。往四周瞧瞧,这里除了刚刚他们爬上来的地坑,甚么都没有。担心蜘蛛可能会再度衝上来,两个人虽然不知道该往哪走,但还是选了个方向前进。 "呼,真的出来了,太好了。"安齐边走边搓着手臂:"可是其他人,怎办,我们跟其他人走散了。" "没事。"楠风安慰他:"我们会遇到他们的。" 楠风说着没事,安齐心里也放松了不少,可能因为对方跟他认识的人很像的关係吧,想到这里,安齐又开始苦恼起来,到底该不该开口问楠风是不是楠楠,可是如果突然问:欸,你是楠楠吗?这样也太奇怪了。还是说其实他就是楠楠,只是他忘记自己是谁了。左思右想,安齐还是没想好要怎么开口问比较比较好。 两人走着走着来到一条河边,河水并不湍急,看着也挺清澈,楠风转头问安齐:"要不要在这边梳洗一下?" 安齐跟在楠风身后,一路都在观察对方的一举一动,突然被这一问,略带尷尬地回道:"不用,没关係,你洗就好了。" 说完他看了看楠风,觉得自己这样有点突兀,又装作自然地改口:"啊,想一想我也挺脏的,我也来洗一下,哈哈。"说罢连衣服都忘了脱,便直接走进水里。 楠风在岸边看着安齐僵硬地走进河中,只觉得好笑,便问他:"你衣服不脱?" "啊,衣服。"安齐笨拙地站在河里,他低头看了看身上浸湿的衣服:"衣服,对,我想顺便洗衣服。" "是吗?"楠风在岸边脱去了衣服,只留一条内裤,缓缓踏入水中,水有些冰冷,他走到安齐旁边问:"那你有可以替换的衣服吗?" 安齐正不知如何是好,两手机械性的搓着还穿在身上的衣服,这才想起来他的包包已经被蜘蛛吃掉了,他尷尬的笑了笑,正想着要怎么搪塞过去,楠风就说:"我的给你穿。" 两人的距离实在太近,安齐整个人都不太对劲,好像距离越近,自己可能发现对方的身分这件事就越藏不住。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应楠风了,回到岸上后,两个人坐在营火旁,安齐两眼不住往楠风身上飘,就想看出楠风是不是那个他认识的人,看他翻着包包的样子,看他拿着罐头的修长手指,看他用右手把包包的扣带扣上,看他垂着双眼认真看正在加热的罐头,看他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出的黑色影子,他不由得想起,楠楠最后跟他说的话。 "我会找到你的。我答应你的。" 安齐还记得那个时候天空下着倾盆大雨,船很晃,浪很大。 "嗯,趁热吃吧。"楠风将热好的罐头递给安齐。 "谢谢。"安齐訥訥的接过来,这么久没有见到面,楠楠已经长得这么高了吗? 楠风的衣服在安齐身上略显宽松,低垂的领口让里头的画面若隐若现,楠风顺手帮安齐拉起来,把安齐吓得浑身一抖,意会到楠风只是帮他拉了领子,僵硬的又道了谢。安齐这时候还纠结着呢,可以问对方身分的时机早在岩石蜘蛛的水池边,就已经错过了,现在要是突然问出来,万一楠风就楠楠的话,岂不是变成自己居然没有认出对方了吗?可是转念想想,万一楠风就是楠楠,那应该是他比自己早认出对方,结果他没有开口认人,这样来看,应该是他的问题比较大吧?难不成是因为他以为我已经认出他了,可是看我没有要认人的样子,所以不敢相认? 眼下这个状况安齐实在不知该如何解,乾脆就让船驶到桥头自然直吧,无法解决的问题,就放着让时间去解决。安齐下了决定,翻个身便呼呼大睡过去,隔天早上安齐被奇怪的声音吵醒,他睁开眼睛,发现楠风不知道怎么办到的,竟从河里抓了两条鱼,已经削好了竹籤正在烤鱼。 "你抓的鱼?"安齐边揉眼睛边坐起身。 "嗯。"楠风看安齐醒了,给安齐倒了一杯即溶牛奶:"我看河里的鱼跟我们平常看到的鱼长得一样,所以应该是可以吃吧。" 安齐捧着热牛奶,啜了一小口问道:"你除鳞了吗?" 楠风停下动作:"......" 安齐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我来用吧,好歹我也是在海港餐厅当过学徒的呢。" 安齐神气的拿过刀来,两三下便把鱼鳞刮得乾乾净净,这餐终于能吃到比较像样的东西,虽然份量不多,但安齐还是吃得心满意足。 第30章 第30章 经过一番讨论,他们决定还是朝着河的上游走。白雾依旧浓厚,安齐挥着手里的竹棒子,这根他找来的新武器,但是周遭实在太安静,没点有其他动物的样子,安齐只好暂时把他当登山杖来用。走了一段路,正当安齐想着要不要再找一根竹子当双棍侠的时候,楠风突然示意安齐停下来。 "嗯?"安齐不名所以:"甚么东西?" "前面。"楠风警惕地拿出枪:"好像是人,但是有点怪怪的。" "怎样怪?"安齐瞇着眼,想要看穿白雾这层天然屏障。 "我们偷袭看看?"楠风问。 "好啊!"安齐听到偷袭两个字,眼睛瞬间亮起来。 他们捏手捏脚,快速朝着那脚步声的方向潜行,安齐终于可以模糊看见,白雾中,确实有像人影一样的影子,但是那人的身形果然奇怪。两人打算再靠近一点时,那人影却停了下来,不再犹豫,楠风给安齐打了个暗号,两人立时衝向前,结果当他们看清对方是甚么人物时,却让安齐惊呆了。 那奇怪形状的影子不是甚么奇怪的人,而是保镖和背在他背上的幻影。 不等安齐他们反应过来,幻影在保镖背上愤怒的捶打他:"给我放老子下来!!!!!快点!!!" "你们..."安齐才刚开口,立刻被幻影打断。 "哟!好巧,在这里遇见你们。"幻影换上灿烂的笑容。 安齐:"对啊!我还以为要跟大家走散了。那你们刚刚..." "你们是从哪边过来的啊?"幻影迅速地问。 安齐:"喔,我们沿着河走过来的。所以为什么..." "咦?为什么只看到我们两个?我们也还没遇到其他人呢。"幻影拍拍身上的那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安齐:"不是,我是想问..." "问其他人可能会在哪?"幻影再次打断安齐。 安齐:"不是啦!!我要问...呜!" 幻影上前摀住安齐的嘴巴,警告意味浓厚的瞇着眼,安齐也不甘示弱,架住他的手,楠风看那两个人快要扭打起来,于是直接问了保镖:"所以你为什么要背着他?" 幻影听到最不想被问的问题被问出口了,整个人像洩了气的皮球倒在地上,他用残存的一口气虚弱的问:"你们就不能当作没看到吗..." 不再理会倒在地上的那摊死物,保镖回答:"他脚受伤了。" "就说一点都不严重了!!!"幻影气得要咳血:"你就坚持不让我自己走!!!" "你走一步痛一下,走得那么慢。"保镖瞪回去:"我还能不背你吗?" "老子不是女人啦!!!!!你这个自以为是的臭绅士!!!" 安齐蹲下来:"你脚受伤啦?我看看。" 幻影撇开头咕噥道:"真的不严重..." 原来幻影在刚进白雾葬亡不久之后,就因为连日的登山而磨到双脚起水泡,脱下鞋子,两隻脚上乱七八糟的缠着绷带,还有殷红色的血从绷带的缝隙透出来。虽然双脚都磨到出血了,幻影硬是忍着疼痛,面不改色的跟着大家爬了好几天的山,就怕成了拖累的那个。现在缠在幻影脚上的绷带是保镖在迷宫里发现幻影的脚受伤后,先稍微帮他包扎的,安齐看了看,帮他把乱缠的绷带拆开,重新处理了伤口,再拿新的绷带,把幻影的脚包扎的是既整齐又稳固。 "哇!你包扎的技术怎么那么好?"幻影满意的动动了脚踝,绷带稳稳地绑在脚上,没点松动。 "这是基本的包扎法,每个军人都要会的。"安齐笑咪咪地将急救包整理好,庆幸自己还有这项技能。 "那你怎么会?"幻影眨眨眼,满脸的疑惑。 "啊,那是之前看过一本军用的医疗书,里面有教这些东西,刚好就记下来了。"安齐乾笑。 "你在哪里可以看到军用的医疗书啊?"幻影继续问。 "我有点忘了,应该是在图书馆看到的吧?"安齐心里嚷着求幻影别再问了,脸上却只能故作一派轻松。 幸好后面幻影没有在继续追问了,包扎好了脚,四个人讨论了一下现在的状况。 "你们也是绕了很久的迷宫才走出来,然后一出迷宫就是这片竹林?"幻影搓搓下巴:"那白榕他们出了迷宫应该也是在这片竹林里吧。" "对了,我刚刚就想问。"保鑣突然问安齐:"你的包包哪里去了?" 安齐无奈的笑笑:"被蜘蛛吃掉了。" "蜘蛛????"幻影和保镖满脸问号。 "甚么?你们在迷宫里没有碰到蜘蛛?"安齐震惊。 "没有啊?哪有甚么蜘蛛?"幻影抬头跟保镖确认。 "甚么蜘蛛会吃一个登山包?"保鑣问。 安齐将他们在迷宫里面,如何遇到蜘蛛,如何让蜘蛛撞破出口的门,蜘蛛如何差点追出来,然后又如何被安齐和楠风打回去的故事讲了一遍。 "你们干嘛不直接在处刑台的人型槽里面塞睡袋和帐篷就好了?"幻影问。 "在人型槽塞睡袋和帐篷???"这下连楠风都震惊了。 "对啊,我跟保镖一开始看到处刑台的时候也是不知道怎么办,后来想说试试看拿睡袋跟帐篷去塞,塞满了之后,再让一个人爬上去压重量,出口的门就打开了。"幻影说道:"不过这样的缺点就是会少一组帐篷跟睡袋。" 安齐和楠风:"......" "没关係啦!人都安全出来就好啦!"幻影赶紧出声安慰,可是安齐一点都没觉得被安慰到,这就像考试拿了九十分的人,安慰一个拿了六十分的人说有及格就很棒了一样,根本是另一种打击。 最后他们决定继续沿着河走,如果有看到适合扎营的地方,就停下来休息,庆幸的是,安齐他们运气不错,在天黑前发现了还不赖的地方。那是一个离河边不会太远也不会太近的地方,有一个天然的石穴,不会太大也不会太小,里头很乾燥,也没有其他动物。 幻影一路上死活不肯再让保镖背,这会儿脚走得有些生疼,他进到石穴里找个了好位子替大家点好营火,便赶紧脱掉鞋子坐下来。 "你们身上还有吃的东西吗?"安齐坐到幻影旁边:"我们的营养罐头在昨天就全部吃完了,压缩饼乾只剩两包。" "我们的也吃完了。"保镖将身上两个包包放下,因为保镖坚决要帮幻影背着,结果出发前还和幻影吵了一架,幻影最后赌气表示你爱背就给你背。 "我可以抓鱼。"楠风帮安齐铺好睡袋和毯子,拿了些工具,便起身出去了。 "我也去抓。"保镖也跟了出去。 石穴里剩下安齐和幻影两个人,幻影看着安齐突然问道:"你跟鬼之间发生了甚么事吗?" 安齐吓得心脏碰碰跳:"没有啊,没发生甚么事。" "是吗?"幻影一脸若有所思:"怎么觉得你们之间有点怪怪的?" 安齐狂摇头:"没有吧,是你想多了。" "是吗?"幻影瞇着眼打量安齐,看得安齐寒毛都竖起来了,这才愿意放过安齐。 "好吧,那可能是我搞错了。"幻影点点头,但是又突然严肃起来:"安琪,有件事我要跟你说。" 这样反覆的紧张忐忑让安齐快要神经疲乏:"甚么事?" "我这几天跟保镖相处啊,我发现一件事。"幻影换上神秘兮兮的表情:"因为今天晚上你可能会遇到,所以先提醒你一下。" "好,你说。"安齐终于能松懈一会儿,只要话题不在自己身上都好。 "保镖他,晚上会做恶梦。"幻影凑到安齐耳边小声地说。 "恶梦?"安齐奇了,怎么别人做恶梦幻影还能知道。 "对,一定是恶梦,因为他只要一入睡,过不久就会开始呻吟挣扎。"幻影说道:"我在迷宫里的时候发现的,我一开始想说怎么会突然发作,后来想想,从这任务开始以来,我好像还没有看过他睡觉的样子。" "他都没有睡觉吗?"安齐回想。 幻影弹了他的额头:"你当然甚么都不知道,你老是那个第一个睡着的。你想想,保镖的脸为什么那么恐怖,那不就是一张没有睡觉的脸吗?" 被幻影这么一说,好像有点道理,安齐摀着发疼的额头:"你的意思是,保镖因为一睡觉就做恶梦,所以他都不睡觉吗?" "没错。"幻影点点头:"绝对就是这样。" 两人说着说着,楠风和保镖就从外头回来了。 第31章 第31章 他们一回来,幻影就看傻了眼。原本以为能够抓到一两条鱼就已经很厉害了,想不到他们居然抓了满网子的鱼,看起来有十几条,正在网子里活蹦乱跳地的挣扎。安齐自觉地要帮忙给鱼除鳞,才刚从睡袋上站起来,就被幻影一把抓住:"不用,交给保镖就好。"说罢还对着安齐眨了眨眼。 接着,安齐就见识到幻影所谓的'交给保镖'是甚么意思。保镖拿出一些简单的野外炊具,杀鱼,刮鳞,除内脏,清洗,动作熟练地一气呵成,然后他把处理好的鱼,放在烤网上,撒上调味料,不多时,烤得金黄酥脆,外酥内嫩,香气逼人,油光闪亮的烤鱼就完成了,跟自己烤的鱼完全不在同一个层级。 幻影在安齐旁边说道:"我昨天才知道保镖这么会料理,早知如此一开始我们就该直接打猎的,白吃了那么多天难吃的罐头。" "嗯嗯。"安齐猛地点头,看着那肥美的烤得香吱吱的鱼,口水都快流出来。 "烤好啦!"保镖将烤好的鱼分给其他人:"只有撒了简单的盐跟胡椒,味道可能有点单调。" "没关係没关係。"安齐赶紧出声:"已经很美味了。" 四个人吃得狼吞虎嚥,一条鲜美的鱼有半个手臂这么长,连幻影都吃了整整两条才罢休,安齐则是吃了有十尾这么多。十条鱼下肚,安齐摸摸自己的肚子,舒适的躺倒在睡袋上。楠风坐在安齐旁边,看着手上的手机。 "等到明天再看看吧,或许在我们找到他们之前,白榕会先找到我们。"幻影说着,就想跟安齐挤同一张毯子,才凑过去,就感到前方一阵杀气。他抬头去看,楠风虽然轻描淡写地看着他,但他那眼神不是在看一个人的眼神,而是在看一隻待宰的羔羊一样,手里的拿着东西也不是甚么通讯装置,而是一块可以砸死人的凶器。 幻影抖了抖身体,缓缓挪到营火旁,离的火进一点,才能把刚刚那一身死亡的寒气除去。这时保镖将一个睡袋拋给幻影:"给你吧。" 幻影吓得赶紧接住,离营火这么近,到时候烧起来就啥都没得睡:"你不用吗?" 保镖回道:"不,我不睡。" 幻影想了想,也不再客气,鑽进睡袋里睡个扎实。安齐转头看向楠风说道:"这睡袋还是你睡吧,毕竟这本来就是你的。" "你快睡吧。"楠风看了眼安齐,给他一个不用担心的眼神。 安齐躺在睡袋上,抱着毯子滚了滚,楠风果然就是楠楠,还是跟以前一样,总是对自己那么好。想道这,安齐将毯子给了楠风:"给你吧,夜里冷。" "嗯。"楠风接过毯子,对安齐笑弯了眼。 真的很好看啊,安齐也对楠风笑了笑,就这样带着笑睡着了。半梦半醒间,安齐觉得楠风好像躺到了自己身边,他习惯性地伸手握住楠风的手,可是楠风的手好冷,一点温度都没有,是不是只盖一条毯子不够,安齐微微起身,想看看楠风需不需要盖睡袋,但是他睁开眼,看到的不是楠风,而是一张惨白的脸。 这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在云雾笼罩的山群中,一片竹林里,河边的一个石穴,安齐的惊叫声响彻云霄。 "干你娘!!!"幻影惊坐起来:"甚么东西!!!!!" 只见安齐坐在睡袋里,白榕蹲在他的旁边,而安齐握着白榕的手,两眼里面都是吓出来的泪水。保镖虽然没有睡觉,但是显然他完全不知道白榕是甚么时候进来的,楠风此时也摀着自己的胸口,试图平缓自己的心跳。 "白榕!!!"幻影转怒为喜:"你找到我们了!!!" "嗯。"白榕点点头。 "其...其他人呢?"保镖还没缓过来,结结巴巴地问。 "其他人在座标位置'w154.2544,n47.6390'。"白榕回答。 幻影问道:"科学家派你来找我们的吗?" "嗯。"白榕又点点头。 "科学家有吩咐我们做甚么吗?"这次换楠风提问了。 "你们要立刻跟我走。"白榕站起身来:"我带你们匯合。" 虽然现在大半夜的,几个人只能不情不愿,乖乖遵照科学家的命令跟着白榕出发了。 "你还好吗?"前面幻影跟保镖又在争论背不背的问题,楠风这时靠过来问安齐。 "还行。"安齐笑了笑,捶捶自己的胸口:"也不是第一次被白榕吓的,我的心脏还很强健。" 保镖跟幻影争论了好一晌,发现完全没有胜算,只好放弃,朝走在最前头的白榕问:"你跟坦克是刚刚才离开神殿吗?" "不是。"白榕摇头,过了一会才回:"五天前出来的。" "五天!!!"安齐叫了出来。 "五天不就是我们刚进神殿那天吗?"幻影哀号:"你们当天就出来了?" "嗯。"白榕点点头。 "所以你们出来了很久,到刚刚才跟科学家他们匯合?"保镖觉得自己快要不能承受这样的打击。 "不是。"白榕回道:"刚出来,就遇到科学家了。" "唉。"幻影悲愤:"别问了,问多了都是泪。" "所以这几天一直在这附近搜索我们吶?"安齐倒是早就接受了这赤裸裸的实力上的差距:"那也辛苦你了。" 出乎安齐的意料,白榕居然回答:"没有,科学家十五分鐘前才叫我来找你们的。" 四个人:"......" 幻影这下不满了:"等一下,科学家这是甚么意思?你们早早就出来了,然后你们聚在一起,都没有想要来找我们吗?" 这个问题白榕自然无法回答,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幻影,看起来一点都不在状况内,幻影发了毒誓:"等我看到科学家,他就完蛋了。" 于是当他们终于见到坦克,死神,科学家三个人围坐在营火旁,愜意地喝着咖啡,愉快地划着手机的时候,幻影立刻衝上前去揪住科学家的领子:"为什么不来找我们?" "哟,你们来啦。"科学家虽然被揪住,但是看起来还是很开心:"我就知道你们可以平安离开神殿。" "哈哈哈。"坦克也笑得很开心:"别那么在意嘛,来,坐,坐下来休息。" "怎么可能不在意。"保镖咬牙切齿:"你知道我们在迷宫里绕了多久吗?" "知道啊,我这不是精准评估你们走出来的时间,然后让白榕去找你们吗?" 幻影气结,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继续发怒下去,只两隻手死死揪着科学家的领子不放。 "不用阻止一下吗?"安齐小小声地问白榕。 "不用,不会造成伤亡。"白榕回答。 "呜呜,我好歹也是一个a级的杀手啊。"幻影在接二连三的打击下,窝坐在一角画着圈圈。 楠风拉着安齐坐下:"可以跟我们说说,你们这五天都在干嘛吗?" "当然,我正要讲这个。"科学家整整自己的领子。 原来科学家一进到迷宫里,立刻就知道墙上的蓝色标志是甚么意思,于是他带着死神,在迷宫里边穿梭边蒐集符号,蒐集完符号,也走到了迷宫的出口,跟其他人的迷宫一样,出口的房间设置了让人躺上去的处刑檯。科学家只研究了一下檯子的设计,就让死神拿出能够填塞人型槽的东西,但是看来看去,也只有睡袋看起来比较可行,于是他们也牺牲了一只睡袋,完成通关。科学家和死神才走出迷宫一会,白榕和坦克就从竹林之中出现了。 而白榕他们比科学家还要早半天出来,她只用了几分鐘,就把迷宫所有路都探了一遍,然后带着坦克走到出口,暴力轰破钢铁门,轻松通关。然后他们找了个扎营的地方,让科学家好好研究那些符号里的秘密,一边等着安齐他们时么时候能够出来,悠间到无聊的地步。 "原来你们已经出来两天啦。"科学家笑呵呵:"那不是很好吗?比我预估的还快了两天,代表你们是很有实力的。" "...不用称讚我们了。"保镖擦拭手上的枪枝,一脸生无可恋。 "唉呀,别这么说嘛,正面的鼓励会给人前进的动力呀。"科学家给意志消沉的四人献上诚意满满的鼓掌。 "好了,你可以说说接下来要干嘛了。"楠风阻止科学家手上的动作。 "首先,胖子,你们手上的那个卷轴。"科学家伸手朝安齐勾了勾。 "喔好,卷轴就在我的包..."安齐很顺的转身,然后愣住,接着他站起身,给科学家立了一个180度的大鞠躬:"对不起,我把卷轴用丢了。" "啊...胖子的包包...在蜘蛛肚子里..."保鑣略为尷尬的解释:"是一隻超大的蜘蛛。" 坦克和死神傻了眼,科学家是又气又无奈,现下责怪他人也没用,他扶着额头,沉默了一会儿,才打起精神说道:"好吧,那我们就先不管那个卷轴。你们在迷宫里面,有没有看到壁画?" 所有人点头。 科学家:"你们说说你们看到的壁画里画的是甚么?" 安齐照实说了,他们这组看到两幅,一幅是女神的全家福,一幅是女神的两个儿子死在处刑台上的图。幻影他们则是看到女神的出嫁图,与一幅女神被一群人抓起来的图,再加上坦克和白榕看到的女神的两个孩子的诞辰图和女神救世图,还有科学家和死神看到的女神成神图,于是整个故事能够完整的拼凑出来了。 "我懂了,花蓉,也就是女神,她与一位男子结了婚后,生了两个儿子,生活非常美满,但是有一天女神成了神,这件事让人类非常生气又害怕,于是他们把女神抓起来,并且杀了她的儿子,然后女神救了这个世界。"保镖推敲着。 "不是吧,她的儿子被杀了,她还愿意救这个世界?"死神反驳。 "那就是,花蓉与一位男子结婚生了小孩,然后她救了这个世界,但是有些人不识好歹,居然把女神抓起来,并且杀了她的儿子。"这个故事听起来合理多了,保镖期待地看着科学家。 科学家却摇摇头:"不对,故事不是这样的。" "不然应该是怎样?"坦克觉得奇了。 第32章 第32章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科学家说道:"故事里面,花容的丈夫最后怎么不见了?" 科学家说完,大家才发觉,不管顾是怎么拼凑,花容的丈夫只有出现在结婚与育子,其他时候都没有出现。 "你的意思是,他的老公很有问题?"安齐问道。 "我目前只能这样推测而已。"科学家耸耸肩:"现在卷轴没了,那些壁画里,应该还有没有画出来的部份。" 正当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科学家又开口了:"现阶段也不用想那么多,我们还有下一步还没走呢,或许找到下一个线索之后,真正的故事就出来了。" "下一步是甚么?"安齐心理歉疚的不得了。 "我不是说我在研究迷宫里面那些蓝色符号吗?"科学家兴致又高昂了起来:"我研究出来了,那串符号最后会导向两个数字,是经纬度,那就是我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 "那个座标,是在白雾葬亡外面吗?"幻影激动地问。 "不是。"科学家给了幻影一个抱歉遗憾囉的眼神。 安齐拍拍摊回地上那坨死物的肩膀,转头问科学家:"那我们离座标位置很远吗?" "有一段距离。"科学家说道:"明天天亮我们就出发,速战速决。" 说罢科学家将手上的书本纸张收进包包里,安齐却注意到科学家看起来像是有心事的样子。 "明天天亮出发?"幻影躺在地上,面如死灰:"我们才刚赶过来而已欸?" "你想在这种荒山野岭里多待几天我是没意见啦。"科学家又恢復那个痞样。 "呜呜。"幻影有点后悔跟来白雾葬亡了。 安齐看了看欲哭无泪的幻影,转头问白榕:"你的飞行器,可以借给幻影吗?"在幻影的脚还没痊癒的这几天,就先让幻影坐着飞行器吧。 白榕没有迟疑:"可以。" 没有休息多久,白雾垄罩的天空便开始微微发白,安齐少了负重的登山包,除却一些用品要跟别人借,说的是别人,其实都是楠风在借他用,还真的轻松不少。但是这个轻松不少,也只是跟背着沉重的包包比起来有轻松,这样爆肝式的登山,比行军还要累。安齐转头看了看坐在飞行器上的幻影,他手上还在玩着贪食蛇,缓缓飘行在安齐旁边。 "怎么了?"幻影注意到安齐看过来:"你也想坐吗?" 安齐撑着他的竹子登山杖,看了看其他还闷着头扛着包的小伙伴们,还是拒绝了幻影的好意。 有了准确的目的地位址,一行人直直朝着座标前进,速度似乎又更快了。只要遇到河流或是峡谷,大家就搭着白榕的飞行器,一个一个毫无障碍的越过。每日就是赶路,休息,赶路,休息,就这样又走了好多天。 "你看到了吗?"安齐走到幻影旁边,幻影正拿着红外线望远镜盯着远方。 "有。"幻影咂咂嘴:"感觉很美味。" "真的呀?"安齐转头问:"白榕呢?" "白榕去採野果了,你们不要甚么都要白榕做!!今天轮到你们了!!"坦克皱着眉斥训两人。 "嚶。"安齐翻身去找打猎的工具。他们从人间带来的所有食物早就吃完了,所以只好削一些木棍,上头绑着短刀当长茅,开始了每天赶路跟打猎的日子。 "我觉得我们已经活的跟原始人差不多了。"幻影也拿了把长茅,跟着安齐朝猎物走去。 "我们跟原始人的差距就是,我们还有手机可以滑吧。"安齐边说边闪着从树上垂掛下来的藤蔓。 "你知道我的手机是一个月就需要充一次电的吗?"幻影愤愤地说着:"你知道我手机的电量剩多少了吗?" "不知道,剩多少?"安齐拿起望远镜,再次确认猎物的位置。 "剩十趴了啊!!"幻影小声地哀号:"剩十趴是甚么概念你知道吗?" "就是让你这阵子不要再每天黏着手机的概念。"安齐放缓脚步,悄悄蹲入草丛。 "那我这下是不是跟原始人一样?"幻影跟着安齐蹲下。 "好,你是原始人。"安齐嘴巴上敷衍,瞇眼聚精会神瞧着白雾里的身影,这里的白雾已经比外围浓上许多了,虽然要找到猎物变得很不容易,但是同时猎物也不容易发现他们。 "其实我昨天有问科学家,问他我的手机怎么办。"幻影起身,朝猎物投掷长茅,那个长茅投得又快又准,白雾里传来一声动物的哀号。"你知道科学家给我甚么吗?" "给你甚么?"安齐看白雾里的身影似乎还挣扎着没倒下,于是补上一茅。 "他说这里太阳能充电器没法用,所以给我手动的充电器。"幻影抱怨着:"手动的充电器,我昨天夜里转了整晚,手痠到快断掉,也才充了十趴。" "有得充就很好啦!"安齐前去确认猎物,是一头长毛獾,一支长茅插入他的后腿,一支插入他的胸部,已经没了气息。 "我本来是希望科学家有甚么办法,可以把飞羽的电力转到我的手机上的,可是飞羽的电力来源好像很奇怪。"飞羽就是白榕的飞行器,也不知那用的是甚么原理,看起来很耗电,可是又不需要充电的样子。 "你抓着后腿。"安齐将两隻茅拔下来,这头獾的大小还不小,应该可以让所有人都吃饱。 于是安齐抓着前腿,幻影抓着后腿,把今天的晚餐扛回他们的扎营地。白榕这时已经回来了,因为科学家怕大家营养不均衡,所以花了几天编了一个竹篮子,让採野果蔬菜的人比较方便。死神已经跟保镖架好了烤架,而科学家跟楠风正在切洗蔬果。 "这是甚么?獾?"保镖走过来,查看他们今晚的成果。 "应该可以吃吧?"安齐搔搔头:"但是毛有点长。" "没事,我处理一下就好。"保镖示意安齐和幻影把獾放到石头上,接着便俐落地将整隻獾处理好,剃掉皮毛内脏与细小的骨头,留下腹肉与腿肉。 接着他拿过科学家洗好的红色果子,将果子碾碎,加入调味,做成酱汁,然后把獾肉放入酱汁中稍微醃渍,趁醃渍的时间,将蔬菜放上烤架,与刚刚剜下来的一些獾油一起烤热了,再加上调料,做成综合烤蔬菜。獾肉用大火烤熟,避免把肉烤得又柴又乾,把外层烤至金黄色,确认獾肉还是很鲜嫩,立刻取出骨头,放入锅中用水熬煮,再把萝卜和番薯丢入锅中一起煮成汤。 保镖率先试吃了一口:"嗯。跟我想的一样,獾肉果然会有一点腥味。" "醃渍也盖不掉腥味?"幻影伸手撕了一小片肉放进口中。 安齐也吃了一小口:"我觉得还行啊。" 白榕也学安齐用手撕下獾肉来吃。 "吃了这么多各式各样的肉,我觉得最好吃的还是前天的牛肉。"幻影接过保镖盛好的菜,边吃边回味前天晚上的滋味,那头牛是坦克打回来的,味道跟人间的高级牛排一样美味。 "希望我们还可以遇到那种牛。"安齐吃了整支后腿肉,满足的舔了舔嘴边的油渍:"但这獾肉在我们厨师大人的巧手下还是好吃啦。" 厨师大人嘿嘿笑了两声,不好意思的摸摸头:"没有啦,平常兴趣就是做菜而已。" "厨师大人,帮我盛个汤吧。"幻影举着空碗,对着厨师大人吩咐。 "我们离目的还有多远?"死神喝着汤问道。 "照我们这几天的速度,应该不用一个礼拜就可以到了。"科学家回答。 "白榕有吃饱吗?"坦克问。 白榕思考了半晌,才微微点了点头。 "你已经快两个礼拜没有睡觉了,真的不累吗?"幻影担忧的问。 "我觉得我们可以自己轮着守夜,就不用让白榕每天都醒着。"死神建议。 "也是可以。"科学家同意:"那白榕你接下来几天晚上就跟着大家睡吧。" 白榕却摇头:"不用。" "你确定?"坦克皱眉:"这样不好吧,你白天还要探路,晚上应该要休息才是。" 安齐也附和:"对啊,你之前跟我们特战小组行动的时候应该知道,我们一定要养精蓄锐,战场上才能发挥实力。" "甚么特战小组?"厨师大人问。 完蛋。 安齐心里喀噔,脑子飞速运转该怎么圆回来:"呃...就是打个比方,因为军队在上战场前,精气神一定都会做好万全的准备。" "算了吧,不要再撑了。"死神悠悠的说。 "!!!!!!"安齐简直晴天霹靂。 "欸,你怎么直接戳破了!!!"幻影对死神颇不满:"以后就不能耍他玩了啊!" "甚么!!!"太过震惊,安齐手里的碗差点落到地上,被楠风及时捞起来。"你们...你们都知道?" "嗯。"科学家满不在乎的点头。 "你们...甚么时候知道的?"安齐僵硬的问,连声音都有点颤抖。 "老早就知道了。"坦克给白榕又盛了碗汤,对安齐笑了笑:"想骗我们啊?早得很。" "咦?这样...这样没关係吗?"安齐用眼神跟白榕询问。 但是白榕当然不会知道有没有关係是指怎样有没有关係,她停下喝汤的动作,似乎在思考现在的情况。 第33章 第33章 "没有关係。"说话的是楠风,他坐在安齐旁边,给了安齐一个安慰的眼神。 "真的没关係?"安齐抱着脑袋往后躺倒:"所以...你们全都知道了,你们都在耍我玩?" "很好玩啊。"幻影说完瞪了一眼死神:"但是现在没得玩了。" 死神被兇恶地瞪着,也只是耸耸肩,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他看起来太可怜了,想解救他错了吗?" 过了最初的震惊,安齐心里由惊转悲,所以每次自己努力找理由圆谎的时候,大家都在看笑话嘛!? 幻影才不管安齐内心的悲伤,他问安齐:"所以你是军人?" 安齐无力的回:"已经退伍了。" "这样阿。"坦克搓搓下巴:"那你之前军阶是多少?" 安齐看着这群神色自若的杀手,只能破罐子破摔坦承一切了:"天海师团第二连第二小队队长,军阶准尉,受三勋。" 坦克盯着安齐看了一会儿,开口道:"我本来是很讨厌军人的,但是你不一样,感觉你是一个好军人。" "你讨厌军人?"安齐好奇了:"为什么?" "喔,因为我爸的关係。"坦克回道。 "你爸是军人?"安齐问。 可是坦克却没有回答,他转头看向别处,一脸若有所思。 科学家出声提醒安齐:"别问一个杀手的过去。" 幻影低头嗤了一声:"如果不是遇到那些狗屁倒灶的烂事,谁会想当杀手?。" 一群人围着营火,大家都低着头没说话,本来还为自己悲悯的安齐都感到不忍,他支吾的找了个话题:"所以杀手这个组织是怎么回事?" "杀手不是组织,这只是政府为了减少社会案件而建立的制度。"楠风回答。 安齐:"制度?" "我来说明吧。"科学家接过话,给安齐科普了一下:"减少社会案件不能说是错,但是建立这个制度的主要原因不是这个,而是让政府在背地里有可以使用的黑手,透过这些在社会上隐形的人的手,用来解决一些社会上的问题。" "我先说要怎么当一个杀手,成为杀手的管道有两个,一个是去考杀手证,另一个是假如你身上揹了伤害或杀人罪,被抓去法庭审判的时候,政府有一个杀手部门,会判断你是不是一个可以成为职业杀手的人,如果判定你可以成为杀手,他们会把你带到一个小房间询问你的意愿,你如果同意,他们就会给一张杀手证,如果不愿,那他们会把你在小房间的记忆洗掉,然后你就依照审判结果,看是虐刑还是死刑,依法处理。" "成为杀手之后,会得到两个东西,一个是合法的杀人许可,另一个是头上的悬赏金,同时你的存在也会从这个社会上被清除。杀手等级从d到a,总共有四级,等级越高,单子的酬劳越大,悬赏的金额也越高。刚成为杀手都是从d级开始,想要升级有两种方式,一种是接大量的单,并且成功率要维持一定水准,另一种是击杀该等级的杀手,你就会成为那个等级的杀手。像幻影就是因为杀了一个a级的杀手才成为a级的,我们其他人则是执单执到升至a级。" "有了杀手证不是可以随意想杀谁就杀谁,你只能够杀你接的单子上的目标,如果乱杀人,就是所谓的违规,违规的杀手会被杀手的清道夫,也就是死神,由他来负责将违规的杀手处理掉。而头上的悬赏金是一种方便政府管理杀手人数的方法,有了悬赏金,就出现一些杀手是专门杀杀手来赚赏金的,政府用这种方法,非常有效的把杀手的人数控制在不到千人的范围内。" "至于能不能减少社会案件,多少能减掉一点,因为如果这个人本来有伤害前科,他的刑责又不是死刑,之后回到社会,再犯率非常高,但是政府让他拿了杀手证,他就能够在指定的目标身上释放他的平常想要伤害他人的慾望,还能为政府做事。如果他犯规,就会被干掉,没犯规,也可能被干掉,如此一来可以趁此把这个人送去投胎,总之不管如何,对政府都是好事。" "那你说的解决社会问题是怎样的问题?"安齐倚着脑袋思考。 "像是,之前有个商业界的大老闆在私底下偷偷跟黑金灵有生意往来,可是因为那个集团的老闆声望很大,接触產业广泛,底下员工的人也多,政府如果直接法办的话,在社会上一定会造成轩然大波,这时候就可以发一张红单给杀手,让杀手直接製造意外把人解决掉。" "把一个老闆解决掉?"安齐瞪大双眼:"可是,他只是一个平民而已啊?我以为...我以为杀手是用来杀一些黑道头子之类的。" "其实确实杀手大部分都是杀黑道啦,我举的例子的确算少数。"科学家搔搔头:"你提到黑道,很多黑道其实手上都握有杀手。" "黑道要怎么握有杀手?"安齐问。 "刚刚不是说,杀手可以用考试的方法取得杀手证吗?势力比较大的黑道,就会派手下的人去考取证照,将来如果有需要,就可以给自己的杀手发白色的单子,也就是私人单,当然白单的目标是经过政府审核才能通过的,用这种方式,合法派手下的杀手杀人。像我们的厨师大人就是苍竹帮的人,他在苍竹帮的工作就是苍竹老爹的女儿的保镖,他的杀手代号'保镖'就是这样来的。" 听起来是个颇完善的制度,可安齐又想到了一个问题:"那这些杀手平常都有在执行任务,怎么一般老百姓都不知道杀手的存在?" "因为杀手不会明目张胆的在眾目睽睽下杀人,有时候我们也会让目标像是遇到意外一样死亡。"楠风补充道:"如果警方侦办到一件死者是目标的案子,那他们就会接到上级指示,将那个案件交由特殊部门负责,那个特殊部门就会让案子流掉,将来死者的家属如果对案件有疑问,特殊部门也有很多偽装的证明来搪塞家属。" "所以...我们刚出发时,手上拿到的红单就是政府发出来的单子。"安齐将思路顺一遍:"然后接单的是全部的a级杀手。" "对。"死神点头。 "然后,通常每张单子都会有一个或多个目标,但是我们这次这张单子上没有目标,所以我们一直很好奇这张单子背后的意义。"厨师大人开口。 "原来如此。"安齐点点头,终于搞懂了前因后果,好像也没那么复杂嘛。 "你还有问题的话,随时都可以问我们,小菜鸡。"幻影顺手弹了安齐的额头。 这一弹,让安齐想到最后一个问题:"对了,你们不是说每张单子都会有酬劳吗?那这张红单的酬劳是多少?" "五千万。"楠风说得是如此云淡风轻,好像在讲五十块一样。 "五千万!!!"安齐张大嘴巴:"五千万,这里有八个人,所以一个人可以拿..." "是每个人。"科学家打断安齐的心算:"每个人五千万。" "!!!!!!!"噫,我好了。 以前四处打零工的时候,一个月兼三个差可以赚到五万就很厉害了,当兵之后准尉领的薪水一个月也才七万多,虽然执行特殊任务的奖金有百万,但是跟这个五千万相比,赚个四十年都赚不到阿!!!这时候安齐终于了解了,当你以为自己做着不错的工作,拿着不错的薪水时,一定有人在暗地里赚得比你还多。 "这个酬劳算正常,杀手身份风险很高的,随时都有人要拿你的人头。"科学家笑了笑:"如果酬劳不高,那就真的没人要当杀手了。" 这个晚上,安齐脑袋里都是金光闪闪的钱,接一单就有五千万,两单就是一亿,之前幻影是怎么说的,楠风他总共接过两百多单?两百多单,一单五千万,这样是多少钱啊!!!安齐脑袋还在算着,这时从厨师大人的帐篷里传出微弱的挣扎的声音,让安齐冷静了下来。安齐在幻影跟他说保镖会做恶梦之后,一直都有偷偷观察保镖,发现他真的都强撑着不睡,但是有几天真的撑不下去睡着之后,恶梦马上就会降临,保镖一旦从恶梦中挣扎醒来,就不会再睡,这样周而復始不知道累积了几年。 科学家说,不要问一个杀手的过去,那保镖他是不是遇过甚么事情,所以才会变成这样?白榕怎么变成杀人机器的?坦克的父亲是发生甚么事?死神和科学家呢?幻影他又遇过甚么事?楠风是怎么变成一位杀手的?他会是因为杀了人,所以才拿到杀手证的吗?安齐侧身去瞧楠风,他斜靠着包包坐着睡,火光在他脸上忽明忽暗的闪烁。 安齐还在想着呢,就听见楠风用气音小声的说:"别想了,快睡吧。" 此时楠风已经张开眼睛,朝着安齐看过来,安齐本来打算就这样对于彼此的身份默不作声的,却又衝动的想要问问楠风在自己离开之后发生了甚么事。他双唇微啟,想问的话在嘴里转了两圈,终究是没有问出来。 "嗯,我要睡了。"安齐把头矇进睡袋里。 "晚安。"楠风的声音隔着睡袋,有点雾雾的。 "晚安。"安齐小声回应。 第34章 第34章 白雾裊裊,高原萧萧。 "你说你的名字是安齐?"坦克问道。 "嗯。安是安身立业的安,齐是齐家治国的齐。"安齐手里转着手动充电器,满头大汗。 这时白榕从前方探路回来了:"前面有一群猪。" "猪?"幻影听到猪眼睛都亮起来了:"看起来好吃吗?" "猪的话,可以做烤猪肋排呢。"厨师大人脑内开始规划食谱。 "别再烤肉了吧,已经连吃好几天的烤肉了。"楠风看安齐的手已经痠的快要转不下去,于是把充电器从安齐手中拿过来自己转。 "那就用一些叶子包起来埋进土里闷烧,做成叫化猪。" "哇,听起来就超好吃的。"安齐听得口水直流。 "可是现在还不到吃饭的时间。"科学家在旁边提醒被美食迷惑的眾人。 "那我们活捉一隻,然后我们可以拖着一起走,走到开饭的时间再来宰猪。"幻影提了一个非常不可行的建议。 "不要製造麻烦跟困扰好不?"坦克听了简直翻白眼。 "你甚么意思?难道你不想吃那个猪肉?"幻影质问坦克。 "我问你,活捉之后,是谁要拉着那头猪走?"坦克回问。 "当然是你啊。"幻影想也不想:"所有人里面你最壮,不是你是谁?" 坦克:"......" 看坦克不说话,幻影转头对白榕说:"白榕你说是不是?坦克是不是我们之中最壮的?" 白榕抬头看看两米五高的坦克:"嗯。" "你少给我来这套。"坦克撇头,不想再理幻影。 "不然我们现在宰了猪,把肉切好放进锅里带着。"死神提议。 "那得用盐醃着才能带着走,不然会坏掉。"厨师大人叹气:"可惜无法吃到新鲜现宰的猪"。 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眾人同意了死神的提议,便等着榕猎猪回来。照理说白榕速度那么快,应该不用一分鐘就可以回来了,可过了五分鐘,都没见着白榕的身影,就在大家觉得不对劲时,前方传来惊恐的尖叫声。 "!!!"所有人听到尖叫后,立刻毫不犹豫往尖叫声的源头跑。 穿过重重白雾,只见一头壮硕的猪倒在地上,有一头成年的熊那般大,脖子几乎被切断,已经没了气息。绕到猪的另一侧,才看到白榕站在猪的旁边,似乎在思考应该怎么办,最后大家才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个人坐倒在地上,惊恐的看着白榕。 "怎么回事?"坦克率先发问。 "没事。"白榕怔怔的看过来,似乎不瞭解为什么大家都跑过来了。 "那个人是谁?"安齐看那坐在地上的人,是一个成年的男性,手边地上还有一把衝锋枪。 白榕回头看那个男人,那男人在白榕回头的时候,又惨叫了一声。 "想偷猪的人?"白榕看着安齐疑惑的回道,有点不确定自己的回答是否正确。 "想偷猪?"幻影瘪瘪嘴:"好大的胆子。" "不过想不到这里居然还有其他人类。"坦克说罢就朝那男人走去,才走了几步,那男人开口说话了。 "别杀我...拜託...别杀我...."他哆嗦的吶喊,为了求饶,他把双手举高,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我家里还有小孩...我还有...一个老母亲...拜託别杀我...." 令眾人诧异的是,那个男人说的话,居然所有人都听得懂。 "你是甚么人?"坦克警觉的停下脚步。 那男人回道:"我只是...只是一个二等兵...刚逃过来...就跟大部队分散了...我真的...甚么都不知道...拜託..." '逃过来',安齐听到这里,马上明白对方是甚么人了:"你是黑金灵军?" "我真的....只是想活命...我还有家人啊...拜託..."那男人举在空中的双手不停颤抖,看着快要举不住了。 坦克站在男人前方几步的距离,一时之间也不知该怎么办,白榕看那求饶的男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又看了看坦克,思索了半晌,朝他们走了过去。那男人看到白榕朝自己走来,抖得更加厉害,他挣扎的跪起来,嘴上一直胡乱的说着:"对不起...别杀我...拜託..." 坦克看那男人眼泪鼻涕直直落,话都说不好,听了就烦:"这是甚么状况?" "你们...你们不是金灵军...?"男人听到坦克说的话,终于抬起头,可是看到站在坦克旁边的白榕,又害怕的缩了缩。 "不是啊。"坦克摇头。 "那...那你们...怎么会有这个东西..."男人紧张的盯着白榕。 "这个东西?"坦克挑眉。 "对啊...这台...你们怎么会有...这台杀人机器...?"男人吞了吞口水,努力地组织着语言。 "她才不是杀人机器。"坦克低头瞪着男人,把那个男人吓个半死。 他低头囁嚅着:"咦?不是吗...?我搞错了吗...?" 科学家看不下去,终于出声了:"我们不会杀你。" "你们...真的吗!?你们不杀我!?"男子听到可以活命,眼中透出怀疑的喜悦。 "我们不会伤害你的。"科学家给那个男子打保证。 "谢谢,谢谢你们..."得知自己能够活下来,男子忍不住又流了一些泪水。 看那男人情绪终于比较稳定,安齐好奇的凑过去:"你是两年前逃过来的?" 男子点点头:"战线溃败后,我带着我的家人一起乘飞船逃过来的。" 这名男子叫作钱攒,在'光荣一役'中,因为前方战线整个崩坏,混乱中不忘带上自己的家人,跟着大部队的飞船群一路飞进白雾葬亡,结果就跟队伍飞散了。之后不知道飞船撞到甚么东西,于是迫降在这里,这两年来跟家人一起在这附近生活着。这天他打算给家人猎一头猪回去,才刚找好可以藏匿的射击地点,猪群突然爆走乱衝,他赶忙提着枪去追逃走的猪,猪群跑得很快,一下子就散光光了,只剩一头猪倒在地上,钱攒见还有猪没得跑,心中大喜,打算拿出绳子把猪绑起来,才绕过猪身走到猪头处,就看到白榕站在猪头旁边,当场吓得魂飞魄散。 "所以你们是甚么人啊?"钱攒说完自己的故事,反问眼前这群人。 "我们只是一个探险队而已。"科学家推了推眼镜:"我们是神学会派出的探险队。" "原来如此,对不起,我看到那台机器人,以为你们是金灵军的人。"钱攒松了一口气,又开口道:"虽然很失礼,但是可以请你们把这台机器人关机吗?" 他揉揉泪湿的眼睛:"对不起,可是她长得太像那台杀人机器了,我真的很害怕。" "她不能关机的,她...呃...她不具备这种功能。"安齐绞尽脑汁解释。 "咦?这样啊。"钱攒抿着嘴,只能妥协。 安齐看钱攒一直跪着,伸手把他拉起来:"你说你要猎猪给家人吃吧?这头猪这么大一头,我们也吃不完,你就拿一些回去吧。" "可以吗?太...太感谢你们了!!!"钱攒两腿还发麻着,站都站不稳,但还是抓着安齐的手连鞠了好几个躬,又抹了抹眼泪:"神学会的使者果然都是好人,你们人真的太好了。" 这时厨师大人已经把猪肉分割成块,他掂了几块,用细绳将猪肉绑好,塞到钱攒怀里。"这样够你们一家子吃吗?" 那被厨师割下来的有一整大排的肋骨肉,跟一隻腿肉,再加一块后颈肉,把钱攒怀里塞得满当,手都环抱不住,走路看不到前面。 "够!够!这样太多了。"钱攒抱着猪肉,想再鞠躬道谢,又怕猪肉掉到地上。 "对了,你们这样进来白雾葬亡探险一定很辛苦吧?"钱攒像是想到甚么,眼睛都亮了起来:"你们给我这么多猪肉,不如就来我家,我给你们煮一些吃食吧。"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科学家开口拒绝道:"不用了,没关係。这里生活不易,你还是赶紧回家别让家人担心吧。" "不要担心,这里我生活两年了,已经习惯了。你们进来这里探险才是辛苦,我家其实就是一艘飞艇,虽然不是特舒服,但是绝对比睡山洞跟帐篷还要好。"钱攒说着就把猪肉放下来,从领子里掏出一个哨子,吹了几声。哨声才停,远处马上就有哨声传了过来。 "你们真的不要客气,我反而要谢谢你们,这种猪我平常也不好抓,你们抓到了还分我肉,这我一定要回报。"钱攒又给所有人鞠了躬。 安齐正想再度婉拒钱攒的好意,就听到远处有几个脚步声从远而近跑来,没多时,一个少女背着一个三、四岁的孩子,又带着一个刚满十岁的男孩,从白雾之中出现。 "阿爸!!阿爸!!"那个奔跑的小男孩看到钱攒开心的叫,加快速度跑向钱攒。 那年龄稍长的女孩在跑近了之后,看到钱攒背后的白榕,立刻变了脸色:"阿爸!!!小心你背后!!!!" 第35章 第35章 钱攒知道他女儿在说甚么,出声安抚她:"没事的,不要怕,这不是那..." 那少女没有听钱攒的解释,脸色越发难看起来:"阿爸!!!那台机器人怎么在这里!!!!" 说罢又对着小男孩喊:"阿简!!!不要过去!!!危险!!!" 阿简还差几步就要跑到钱攒旁边,他疑惑地停下来,回头看看他的阿姊。 阿姊看钱攒还是没有反应,又惊又惧地喊:"阿爸!!!你到底在做甚么!!??" "小梨,没事,她只是刚好长得跟那台机器人很像而已,不要怕。"钱攒耐心地跟女儿说明。 "这哪里是很像!!!根本一模一样!!!"小梨一点都不放心,她站地远远的,双目有些泛红:"阿爸!!!你忘记当初那台机器人是怎么杀了妈妈的吗???" 阿简直到听见妈妈两个字才开始感到害怕,他迟疑的看着钱攒,一时不知道应该相信爸爸还是姊姊。 "我知道,小梨,你不要紧张。"钱攒听到小梨说起妈妈,也跟着红了眼眶:"没事的,他们不是坏人,他们是神学会的探险家。你看!!他们猎了一头猪,还分了肉给阿爸,他们是好人的!" 小梨看着钱攒手上抱起一大坨猪肉,又看了看站在钱攒背后那群可疑的人,将信将疑的问:"他们是神学会的探险家?" "对阿。"钱攒肯定的点点头:"你看,阿爸现在好好的,都没有受伤,真的没事的。" 阿简听阿爸说没事,便放下心来,他一颠一颠跑到安齐面前,好奇的问:"你们是探险队?" 安齐低头看阿简脸上无邪的笑容,沉默了半晌,才蹲下身来,给了阿简一个微笑:"对阿,我们是专业的探险队喔。" "哇,好厉害喔!"阿简笑弯了眼,他兴奋地拉了拉安齐的手:"那你有没有看过我的秘密基地?" "没有欸。"安齐笑着摇了摇头。 "那你一定要来看看!"阿简说罢便拉起安齐:"我前几天才放了一个超酷的东西在里面喔!" 钱攒看阿简拖着安齐走,有点不好意思:"抱歉,我这个儿子就是这样,比较不怕生,又爱跟人玩。我们定居在这里之后再也没有见过其他人了,所以他这会儿比较兴奋。" 其实阿简的秘密基地就在被他们当作家的飞船的下面,他在那里挖了一个坑,又布置了一些东西进去,看起来颇有秘密基地的样子。 "探险队大哥哥,你看这个!"安齐被阿简拖到他的秘密基地里之后,阿简就不断秀出他的宝物给安齐看。从刚刚到现在,安齐已经看过了一颗木珠子,一叠纸片,一把玩具小刀,一盒他蒐集的树枝,跟一支早就没电的手机。这个秘密基地不算大,安齐坐在里头还得弯着腰,他一个一个接过阿简递给他的东西,一边讚美着阿简的宝贝。 其他探险队的成员当然只好跟了过来,他们坐在飞船前方的空地上,钱攒给他们升了柴火后,带着小梨进飞船看卧在床上的奶奶的状况。 "现在怎么办?"幻影看了看白榕,用眼神询问科学家。 科学家也用眼神回答:"走一步算一步。" 钱攒看完母亲,急匆匆地又出来了:"抱歉抱歉,我的母亲有点年岁了,招待不週,招待不週。" "不会不会,你忙你的吧,不用太介意我们。"科学家欠欠身,展现一个学者的风范。 "那怎么好意思,是我让你们来作客的。"钱攒靦腆的笑笑,回头喊道:"小梨!小梨你餵饱苏苏,就赶快来出来帮忙燉猪肉!" 接着钱攒就跑到飞船后头,拿了一些乾渍的果子,还有一些摘採的蔬菜,蹲在地上开始准备食材。 "最后就是这个!"阿简神秘兮兮地拿出一个布包:"这就是本基地最强的压箱宝!!" "哇!这是甚么呢?"安齐顺着问下去。 "鏘鏘!"阿简把布包抖开,里头是一个羊角:"跟你说!这支最强的羊角是前几天,我跟我阿爸去树林里打猎的时候,我们看到一隻很会跳的羊。你知道那隻羊多会跳吗?他可以跳道树上那么高喔!!" "真的呀!"安齐故作惊讶地问。 阿简兴奋地手舞足蹈:"真的!是真的!那个羊跳到树上,然后去咬树上一隻白色的怪鸟,超酷的!然后我阿爸就把羊打下来,把羊角给了我!就是这隻羊角!" 安齐手里拿着羊角,他轻轻抚着羊角的纹路,然后故作神秘的说:"阿简,你想不想知道这隻羊角的秘密?" "甚么秘密!!?"阿简挪动屁股靠近安齐,两眼闪烁着满满的期待。 "传说阿,这种羊的羊角,会带给人幸福喔!"安齐举着羊角,把它当作一个圣物一样高捧着。 "真的吗!?"阿简接过羊角,学着安齐抚摸羊角的纹路。 "当然是真的!我可是专业的探险家呢!"安齐对阿简眨眨眼。 小梨一边搅着锅里的猪肉,一边抿着嘴,一脸嫌恶的瞪着坐在角落的白榕,白榕则是毫无反应的坐着。钱攒端着洗好切好的蔬菜过来,给小梨敲了一记脑门子,小梨摸了摸生疼的脑门,看起来更生气了。 科学家见状,朝钱攒笑了笑:"没关係的,您千万不要跟您女儿置气。" 钱攒紧忙回道:"那怎么行呢?我这女儿就是这死脾气,各位学者还请多担待。" "我才不是死脾气!"小梨气呼呼的道:"这台机器人真的跟那台机器人长得一模一样啊!" "那可能只是型号类似而已。"科学家搓搓下巴:"我们这位是神学会给我们一同探险的生活小帮手,不是你口中的那个杀人机器。" "是吗?"小梨瘪着嘴,还是不太想相信科学家的话。 猪肉蔬菜锅在大火的熬煮下香气四溢,安齐跟阿简从秘密基地里出来,跟大家一起围坐成一圈。钱攒替每个人盛好满满的一碗,便示意科学家可以开始了,科学家点点头,朝着左右说道:"好的,那我就在这里,请我们各位女神的子民,一同来祷告。谢谢女神,赐予我们这么丰富的食物,也感谢女神,让我们这一路的冒险都非常顺畅。祈求女神,保佑钱攒先生一家人,保佑他们的健康,保佑他们的平安,愿女神与大家同在。" 说罢,科学家抬起头,看看眾人还有没有想说的话。 阿简点点头,开口接续说着:"祈求女神,让探险队大哥哥的探险顺利,也祈求女神多多照顾天上的妈妈,妈妈,我们今天也吃的很饱,你在天上不要担心我们,我们爱你,我们也想念你。愿女神与大家同在。" 结束餐前祷,眾人吸哩呼嚕的吃着热呼呼的燉肉,保鑣喝着汤,一边问道:"所以,钱先生你的妻子也是军人?" "才不是!!"小梨怒吼,保鑣没料到小梨有这么大的反应,吓了一跳。 "我妈妈才不是甚么军人!她只是一个歌唱老师而已!"小梨虽然是回答保鑣的问题,但却是瞪着白榕在回答的。"你们都窝在安全的研究室里面,根本不知道那天发生了甚么事!" "好了!"钱攒怒斥小梨,小梨却不愿意停下来。 "为什么金灵政府要派出一台机器人屠杀老百姓!为什么他们可以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我们的家全都没了!!那个政府派出一台机器人,一个晚上就屠掉一整座城!我妈妈她平常就是教其他小孩唱歌,她从来没有做过甚么伤天害理的事!怎么可以这么轻松,就派出一台机器人来屠城!!"小梨气得声音都在颤抖,到后来湿了眼眶,眼泪趴搭趴搭,一滴一滴掉在她的碗里。 "你们知道...你们知道那天晚上,那台机器人是怎么...是怎么...砍...砍掉我妈妈...我妈妈的头吗?"小梨绷着脸,将她无处发洩的痛苦,那些无法说出口的抱怨,终于全部说出口:"我妈妈...我妈妈本来想要...她想要跟我们一起上船...一起逃走的...那个机器人却...却追了上来...我妈妈以前...每天晚上都会...都会跟女神祈祷...很虔诚的祈祷...我妈妈每次参加教堂的祈福会...都会提早到...而且从不缺席...为什么...为什么女神...没有救她...为什么不救救她..." 小梨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抽抽噎噎的说着:"然后...然后我现在连...想要看看她都不行...她的照片都在手机里...可是手机打不开...手机已经打不开了..." 接着她伸出手指指着白榕:"然后你...你长得跟那个机器人一模一样!你真的不是那台机器人吗?你老实回答我,你在两年前的四月二十五号,有没有到稷盘城杀了一堆人!!?" 第36章 第36章 白榕面无表情地看着小梨,她张嘴要回答小梨的问题,却又迟疑了一下,之后回答了:"没有。" "没有吗!?"小梨看起来几乎要抓狂:"你是不是在说谎!!你一个机器人敢说谎!!" "好了!!!"钱攒这时候终于回过神来:"小梨,好了,不要无理取闹,机器人是不可能说谎的。爸爸也很难过,大家都很难过,我们一起度过这个难关,好吗?" 小梨手里还捧着碗,只是碗里的汤已经冷掉,不再能温暖她的手了,她将碗放下,只丢了一句要去看一下苏苏,就鑽进飞船里不出来了。 阿简坐在安齐旁边,他小口的啜了一口汤,小声地说:"我也想看看妈妈,我快忘记妈妈的样子了,我不想忘记妈妈的样子。" 气氛实在是不能再更尷尬,钱攒无奈的又跟探险队赔了不是:"抱歉阿,刚刚那些话,我从来没有听小梨说过,我没有想到她是这样想的。" "没事没事。"科学家依然维持着学者的冷静:"每个人都会遇到生命的挫折瓶颈,能够从这些生命体悟中找到真实的自我,也是很重要的一课。" "谢谢学者的包容。"钱攒感激不已。 "不过,既然你女儿现在对女神有所成见,我们也不好意思再作叨扰。"科学家推推眼镜:"总归我们也是要继续我们的旅程,谢谢你们招待的燉猪肉,非常的美味,今晚我们便啟程,就不在此留宿了。" "啊,好的好的。"这群学者真是客气又体贴,钱攒对他们更加尊敬了:"那我这里还有一些醃肉乾与醃菜,请学者们带在路上吧。" 钱攒把阿简赶去睡觉,自己则回到飞船后头替探险队准备打包,与此同时,安齐一行人窝在营火旁商量着甚么。 "拿到了?"楠风问。 "嗯嗯,在这里。"安齐拿出手里的东西,正是从阿简的秘密基地里摸出来的,那支没电的手机。 "谁手速最快?"幻影问。 "那当然是白榕吧。"科学家将手机与手动充电器递给白榕:"你把这支手机充饱电吧。" 白榕将充电头接上手机,飞快的转起充电的把手,没多久,手机便充满了电,当手机萤幕亮起时,所有人都看到了,手机锁屏里,一位笑容灿烂的妈妈,开心的朝镜头看过来,安齐能从那位母亲慈祥的眼里看到,当时拍照时拿着相机的人,一定是被满满的疼爱着的。 "好了。"科学家点点头:"安齐你再把这个放回去吧。" "没问题。"安齐转身鑽回秘密基地,把手机跟充电器都放进了篮子里。 "他们应该知道怎么用那个充电器吧?"幻影问。 "应该知道吧?"科学家耸耸肩:"那个爸爸一定会用的。" "久等了久等了。"钱攒捧着几个盒子,从飞船后头跑了过来:"因为什么都想给你们包一点,所以花了一些时间。" "真是太谢谢你了。"科学家将神学者淋漓尽致的表演到最后一刻。 "不会,这都是应该的。"钱攒对于能够帮助这些学者感到很光荣。 "那你之后有甚么打算吗?"幻影突然问道。 "打算吗?"钱攒搔搔头:"我本来是想要去找我们的大部队在哪里的,但是奈于孩子还太小,加上还有一个年迈的奶奶,不适合做长途跋涉。我可能会等到孩子比较大了,或是我母亲...我母亲走了之后,再出发跟大家匯合吧。" "这样阿。"幻影点点头:"你一定会成功找到部队的,女神与你同在。" "谢谢,你们的探险也一定会成功的。"钱攒朝着离去的眾人挥手道别,直至所有人都消失在浓雾之中,再也看不见了,才停下来。 安齐一行人继续朝着目的地前进,他们很少在天黑之后赶路的。一路上都没有人说话,原本以为打破沉默的会是话最多的幻影,想不到居然是白榕开口说话了。 "刚刚,为什么要我说没有?"白榕本来默默走在安齐旁边,她抬起头来,眼神看起来好像有点疑惑。 该问的问题总归是会来的,安齐深吸一口气,想着该怎么解释:"你想想,如果你刚刚回答有,会发生甚么事?" 白榕思索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 安齐只好换了个角度:"你知道刚刚小梨的情绪是甚么吗?" 白榕又摇头。 安齐纠着眉头,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解释,如果白榕可以感知他人的情绪就好办了。 "那...那我来教你人类的情绪吧。"安齐心里叹了口气,这心里哲学课果然是逃不掉的:"首先,第一个情绪是'喜',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心里感到很开心。人们在开心的时候就会笑,这样你可以了解吗?" 白榕两眼迷茫的看着安齐,安齐此时正咧着嘴,演绎笑容的意思。 "你这种教法,白榕永远都学不会的。"科学家看安齐左支右絀的冏样,忍不住笑出来:"你要教白榕,就是让她模仿。" "模仿?"幻影好奇了:"情绪这种东西还可以用模仿来学?" "当然可以。"偽.人类行为学家给大家科普道:"一个婴儿在成长的时候,很多时候他们其实并知道甚么时候该有甚么样的情绪。他们学会如何用甚么情绪,做甚么样的表达,很多情况都是用模仿的方式学来的。例如,一个小孩,他看到路边有一隻生病的流浪狗,他可能不知道看到那隻狗会有怎样的情绪,这时候如果在他旁边的家人是展现出,悲伤与不忍的情绪,那这个小孩就会模仿爸妈,以后如果又看到可怜的流浪狗,他就会展现出悲伤与不忍。如果爸妈是表现出嫌恶与唾弃,那这个小孩也会模仿着同样的情绪。" "这么神奇?"坦克本来走在最前面的,他停下脚步转回来:"那我们要怎么让她模仿?" "像这样。"科学家走到白榕面前,微蹲下来,与白榕平视,接着露齿微笑:"白榕,学我笑。" 白榕看看科学家的笑容,研究了一会儿,也跟着扯起自己的嘴角。 "......不行。"幻影看了白榕的笑容,嘴角直抽:"虽然笑起来样子是一样的,但是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假?" 白榕的笑榕的确是跟科学家一模一样,嘴角的弧度,眼睛微弯的角度,两颊肌肉提起的高度,完全无二致,但是白榕的笑容,不是皮笑肉不笑的程度,而是皮没笑肉也没在笑。 "是眼神吧?"楠风盯着白榕的眼睛看,那双完全没有笑意的眼睛。 "那这就需要时间了。"科学家站直身体:"再来就好办啦,以后你看到我们笑,你就跟着笑,久了你就知道甚么时候是应该开心的时间了。"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安齐深感怀疑。 "没问题的,慢慢来,不要急。"科学家胸有成竹。 "对了,白榕刚刚还没吃饭吧。"保鑣心里还惦记着,钱攒以为白榕是机器人,没给她东西吃。"我们找个地方歇一歇吧。" 他们找了一处树下扎营,安齐以为厨师大人只打算用点简单的东西给白榕吃,结果他老兄坚持要做一道叫化猪出来,于是这个晚上没有人睡觉,大家忙东忙西的帮忙厨师大人找包肉的叶子,还挖了一个地窑,并塞了树枝树叶进去当作生火的材料。最后大家看着厨师大人小心翼翼捧着用土封好的猪肉,战战兢兢放进土窑里开始闷烧,才终于能松下来喘口气。 "我曾经熬夜写功课,也曾经熬夜去网咖打游戏。"幻影躺在地上,手上还黏着乾掉的土块:"但是我从来没有过熬夜就为了挖一个土洞,而且还是徒手。" "等你吃到叫化猪,你就会觉得此刻的努力都是值得的。"安齐也跟着躺下来。 等猪肉的时间实在漫长,安齐才躺了一会儿,不小心就睡着了。迷糊中,安齐感觉到有人坐到他身边,他下意识的伸手,握住对方的手,那隻手掌既温暖又宽厚,安齐心里只觉得安心,他朝那隻手蹭了蹭,又睡了过去。等安齐再张开眼睛的时候,白雾已经矇矇亮起。 "天亮了?"安齐揉着眼睛坐起来,才刚抬起头,就对上楠风的脸,两人的脸贴的好近,安齐甚至可以看到楠风瞳孔里的纹路。 "我睡了很久?"安齐心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是一时之间又说不出来。楠风笑着回答:"没有很久,昨天睡得就晚。" "对阿,昨天熬到好晚。"安齐边打哈欠边伸懒腰,伸到一半才终于想起来:"啊!!!叫化猪呢!!!???" "早就吃掉了。"幻影坐在另一头,用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对安齐说。 "你们全部吃完了??都没有剩???"安齐瞪着眼睛,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当然全部吃掉阿,那个冷掉还能吃吗?"幻影把手里的手机放下,严肃的说道:"而且那个再加热也不好吃了,所以只好忍痛全部吃掉,没办法留给你。" "那为什么不叫我起来??"安齐哀怨的问。 "谁好意思叫你啊?也不看看你昨天怎么睡的。"幻影嗤笑一声,觉得安齐的问题实在太可笑。 "那你说说我昨天是怎样睡啊?"不给吃猪肉就不给吃,还好意思用甚么藉口搪塞。 "哼,我劝你真的不要知道你昨天怎么睡得会比较好。"幻影摆出不想再吵这个的样子。 "你看!!!你根本讲不出来!!!我就知道你是在找烂理由!!!"没有吃到叫化猪的幽怨已经变为生气。 "甚么烂理由!!?是真的好吗??我是怕说出来吓到你!!"幻影声音也跟着大声起来。 "难不成我还会被自己的睡觉吓到???" "好了啦。"死神在一旁看两个幼稚鬼吵架,终于受不了了:"你自己昨天晚上睡得跟死猪一样,还怪别人没叫你起来?" 幻影连连点头:"没错!你平常都睡成这样吗?你这样怎么当一个军人!" 安齐真是欲哭无泪:"我以前可没有这样啊?"自从跟着杀手团出任务以来,怎么每天都可以睡得这么死? 楠风站起来揉揉发麻的腿,安慰安齐:"等任务完成,回到人间之后,再让保鑣给你做叫化猪吧。" 安齐哭丧着脸:"他会愿意给我做菜?" 楠风点点头:"他不愿意,我就打他打到他愿意为止。" 嚶嚶嚶,楠楠你怎么变成这样,我不记得你以前是这样的人啊!? 第37章 第37章 离探险团离开高原之后,已经过了三天。这几天的路越发难走了起来,他们已经遇到了好几次陡峭的悬崖峭壁,正常的探险队可能会绕个平缓的路爬上去,但是安齐他们为了节省时间,都是搭乘飞羽飞上去的。这里的雾已经浓到大家如果离的稍远一点,就会看不见彼此的程度。但是雾并不是他们最大的困扰,他们现在遇到一个更险峻的考验。 "干,这雪...太厚了吧?"幻影双腿陷进雪堆里,已经埋至他的小腿肚。 从昨天开始,土地就有些结霜,他们越往山上爬,地上的霜慢慢变成薄薄的雪,到今天地上的积雪又比昨天厚上许多。幸好科学家很有先见之明,出发前就给每人备了雪衣及雪靴,但是安齐把自己的包给用没了,楠风又坚持自己的份要给安齐,所以楠风现在是裹着睡袋在爬山的。 冷冽的空气让安齐呼吸起来鼻子生疼,他把脸埋进雪衣里。 "我们这样爬这座雪山是可以的吗?"保鑣瞄准脚步,踩在坦克踩出的脚印上,果然轻松不少。"食物库存剩不多了,附近也很难找到食物了。" "如果我们的目的地不在这座山上,而是在这座山的后面,结果我们没有绕路,还跟白痴一样跟这座山硬槓,我真的会生气。"幻影呼着气,拍拍冷僵的脸。 "我们离目的地很近了,一定就在这座山上。"科学家低头看手上的定位机:"剩不到百米。" "不到百米!?"幻影一个过度惊喜,结果脚下的雪突然松动,在幻影失去重心,差点往下滑的时候,被死神眼疾手快拉住。 "小心一点。"死神把幻影拉回来,只丢下这句就转身继续往上走。 "呼,吓死我了。"幻影拍拍心口:"谢谢你。" 死神头也没回:"嗯。" "不到百米,那我们加紧速度吧。"安齐一边走,一边担心着楠风,只想赶快回到温暖的平地。 然后他们马上就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到了。"科学家停住脚步:"到了,就是这里。" "到了?"所有人几乎是异口同声问道。实在不能怪他们,因为这里就是一片积雪的斜坡,跟他们走来的路上没甚么两样,环顾四周,都是白茫茫的雪雾,甚么都没有。 "就是这里?"楠风跟科学家确认。 "对,就是这里。"科学家非常肯定的样子。 "我知道了,是不是埋在雪里。"坦克提出自己的想法。 安齐赶紧岔开这个可怕的想法:"可能座标有点误差,我们在附近找找吧。" 科学家点点头:"白榕,你到附近看看有没有东西吧。" 幻影:"那我们大家分头去找吧。" "不用,白榕一个人去就好。"科学家摇摇手。 "那其他人要干嘛?"幻影问。 "当然是来挖雪啊。"科学家说的如此自然。 该来的还是逃不掉,早知道就不要问了,幻影心里苦,但大伙还是乖乖地,看是用手还是用脚还是找工具,把这区的雪都清掉。积雪的下面没有泥土,只有整片的岩石地,于是所有人只好这里敲敲那里抠抠,白榕在周遭绕了一圈,没看到甚么特殊的东西,也回来跟着大家一起查看地面,看是不是哪里还有机关,但是眼看天就快黑了,大家一点收穫都没有。 "我们也把那区挖开来看看吧。"安齐手里拿着用来挖雪的空碗,指着远一些的雪堆:"扩大找寻的范围。" 科学家叹了口气:"入夜之后,气温会疾速骤降许多,这样会来不及。" "直接把这片岩石地轰出一个洞怎么样?"坦克出了个主意。 "你认真?"科学家狐疑的看了一眼坦克。 "你不是说,暴力有时候才是正解吗?"坦克回道。 "那就这样办吧。"死神点点头。 "等一下。"科学家叫停。 "安齐,退过来这边。"楠风朝安齐挥挥手。 幻影也走到远处:"好了,可以开始了。" "等一下啦!"科学家喊道。 "你在这里很危险的,退后一点。"保鑣拉了拉科学家。 "白榕,大家都准备好了。"坦克朝白榕点点头。 "喂!!"科学家还想要大叫甚么,可是白榕已经站定,将飞羽展成炮筒状,架在肩上,朝着地面,蓄能发射。轰炸声蹦的爆裂响起,完美地遮盖掉科学家的那句:"万一破坏里面的东西怎么办你们这群臭小子!!!" 一瞬间飞沙走石,烟雾迷漫。 "咳咳。"安齐难耐的皱起鼻子。 等烟雾散去后,大家凑到大洞旁,探头往下面瞧。 "有看到甚么东西吗?"保鑣问。 "好像没有?"幻影拿出手电筒往里照。 "那里吗?那是甚么?"死神瞇着眼睛,想把那东西看得清楚点。 "哪里?"安齐顺着死神手指的方向看去,可是甚么都没看到。 "有欸!我看到了!"坦克喊道。 "我怎么还没看到?"幻影也瞇起眼睛。 "那里,只露出一小角。"楠风说道:"卡在岩缝里。" "喔喔!有了!真的有!!"幻影叫着。 "科学家!!你的那句话真的很有用欸!"安齐再度讚叹科学家的睿智。 坦克:"白榕,你可以拿到那个东西吗?" 白榕跳进坑里,对着那附近的石头敲了敲又槌了槌,试图将里头的东西用出来。 "我真的觉得...你们太扯了。"科学家这时才回过神来。 幻影嘿嘿地笑:"是你教的好啦。" 白榕在里头捣鼓了一会儿,才把那东西完整的掏出来。那东西看着是一个黑色的方盒子,白榕两手捧着盒子,从坑里跳出来,把盒子递给坦克,脸上还带着没练习几次的笑容。"拿到了。" "好。"坦克也笑弯了眼睛:"很棒。" 科学家接过盒子检查了一遍,黑色的石盒上,刻着一段古字: 给现在看着这段文字的人 我不知道你找到这个盒子的时候, 是在甚么机缘下找到的。 也不知道, 这个世界是否还安好。 但是请记住, 不管发生甚么事, 都请你保持自己的信仰。 愿女神与你同在。 "保持自己的信仰?"保鑣不解:"这是甚么意思?" "我们等下山之后再来解析吧?"安齐又看了一眼包在睡袋里的楠风。 死神提醒道:"可是天已经黑了。"的确,在不知不觉之间,周遭已经暗了下来,气温也降低了许多,在这种雪地里,天黑下山反而非常危险。 "我们要在这边过夜?"幻影搓搓身子:"这样反而会死人吧?" "我们得找一个可以挡风挡雪的地方。"科学家难得有些焦急。 "山洞可以吗?"白榕突然问。 坦克:"山洞?" "有一个山洞在不远的地方。"白榕回道。 "你刚刚在附近巡的时候看到的?"保鑣问。 白榕点点头。 科学家:"那很好,我们赶快过去。" 一行人跟着白榕,走到她口中的那个天然山洞。山洞颇大,虽然并不深,但是已经足够可以遮风避雨了。大家升起营火,拿出睡袋缩着取暖。保鑣拿出剩馀的醃菜醃肉,加热了分给眾人。 "唉,只能吃醃菜醃肉,我开始想念叫化猪了。"幻影叹了口气。 "莫再提叫化猪。"安齐痛心疾首,对着幻影齜牙裂嘴。 "嘻嘻。"幻影调皮的笑笑。 科学家此时已经将盒子打开,拿出里头的一张纸,里头没有其他东西,真的只有一张纸。他蹙着眉头,低头阅读纸上的古字,但是越看,表情也越来越凝重,大家看科学家脸色不太好,也都安静下来。 "还好吗?"安齐首先问了。 科学家摇摇头。 "那张纸是甚么?"幻影接着问。 科学家抿着嘴,过了一会儿才回答:"是女神圣典第35章。" "!!!!!!"原来圣典居然还有35章,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那...那你为什么表情那么沉重?"保鑣问。 科学家依旧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还记得我们出了神殿,看了很多女神的壁画,要拼凑出女神的故事吗?那时候其实我心里就有一个猜测,但是我那时候还不太相信,可是现在那个猜测被印证了。" "你猜测甚么?"安齐好奇了:"实际故事是甚么?" "实际故事是,女神开心的结婚生子后,当时发生了一些事,总之她的两个儿子被弄死,这件事导致她变成女神,然后她才救了这个世界。" 坦克歪着头,不解道:"这个故事我可以理解,可是你干嘛那么苦恼的样子?" 科学家低头沉默了好一阵子,这才反问了:"你们有听过'鑽石计画书'吗?" 第38章 第38章 鑽石计划书?觉得好像有听过,又好像没有听过,安齐皱着眉头思索。 "那是甚么?"幻影疑惑。 科学家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来:"几年前,金灵政府祕密执行了一个计划,名称就是鑽石计画书。你们应该知道鑽石生成的原理吧,简单说,就是炭元素在地底下,经过高温与高压后改变炭结构变成鑽石,所以民间不是常说,经过苦练淬鍊的人,就像鑽石经过打磨一样,才能闪闪发光。" "金灵政府不仅相信这句话,而且还实地制定出了鑽石计划书。然后他们便通过一些管道找寻愿意参加这个计画的人民,可能是在军队中愿意为国捐躯的军人,也可能是想要提升自我的特务,或是想要保护更多市民的警察,或是走投无路,想要再拚一把的贩夫走卒。这些人会被带到秘密的训练场进行训练,藉由这些训练,让人体的素质可以大幅提升,力气更大,速度更快。更甚者,还会进行一些人体改造。这个计画这样乍听之下没有甚么问题,但是里头藏了一个陷阱。" "甚么陷阱?"保鑣忍不住问了。 "参与这个计画的人,其实存活率并不高。"本来安安静静听着科学家解说的死神,突然说话了。 "你的意思是,受训的人,可能会在训练的过程中嗝屁?"坦克问。 "对,就是这个意思。"死神点头。 "你怎么知道?"安齐看向死神。 死神停顿了一下,他抬眼看着安齐,一字一句道:"因为我参加过那个计画。" 山洞里安静了好一阵子,死神才再度开口:"那个计画不是单纯让你重训,练体能之类的那么简单。他为了提升提升人体对于疼痛的忍受度,会不断挑战人体疼痛的极限,为了让训练出来的人可以更果决,更无情,还会对你进行精神上的压榨和凌虐。很多人就算没有在训练的过程中被用死,精神撑不下去,自我了结的也大人有在。" "可是这跟女神的故事有甚么关係?"保鑣不解道。 "对啊,这两者甚么关係?"死神从回忆中拉回来,转头问科学家。 "这第35章里面,说这个世界存在一种别于一般生命体的生灵。这种生灵平常存在大自然里,存在我们的周遭,平常这些生灵跟我们完全没有交集,我们感觉不到他们。" "是鬼吗!!??"幻影哆嗦一下。 "不是。"科学家示意幻影别插嘴才继续说道:"这个生灵跟人类有交集的情况目前只知一种,就是人体出现空缺,然后生灵寄住在人体里。" "甚么意思??"安齐觉得自己就像突然被告知他这辈子的所见所闻都是电脑里的虚拟世界,其实他的身体还住在营养槽里一样震惊。其他人也一样,下巴吊着闔不拢嘴。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科学家不给大家消停一会儿的机会,继续说:"这里是重点,人体在甚么情况下会出现空缺,就是在经歷巨大的悲伤或愤怒或痛苦的时候,这时候就是生灵有可能寄宿在身体里的时候。这就是女神的能力的来源,女神说,当她亲眼看着儿子活生生被剥去皮肤的时候,她感觉身体出现一个巨大的掏空感,然后她就感觉到自己可以操控空气,可以凭空造水。" "等一下,等一下。"保鑣无法置信:"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当然是真的。"科学家肯定:"这是女神的的信徒写的女神语录。这些话应该是女神亲口跟信徒说的,不然不会写在这。我说跟鑽石计画书有关就是在这里有关,虽然是我自己猜测,可是我觉得八九不离十,那个计画就是要製造出下一个女神而存在的。" "不可能吧!"大家都不能相信,坦克叫道:"那政府怎么知道生灵这件事?这张纸才刚被我们挖出来欸?" "我觉得,顶多是政府误打误撞,正好跟女神得到能力这件事很像。"安齐说。 科学家无视其他人的质疑:"我会这样猜,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甚么原因?"幻影皱着眉头。 科学家义正严词:"这个任务,为什么要让我们来找女神的秘密,理由就在这里。" 这下大家都安静下来了。安齐朝左右看看,每个人都低着头沉思着,要找出可以反驳科学家的论点。 "那...你这样说也不对啊。"坦克斟酌着字句:"如果政府已经知道人体受苦就会出现空缺,那干嘛还要派我们来?" "没错。"安齐点着头附和:"政府这样做很不合理。" "我觉得政府的状况应该是只知道个大概,还不知道确切的内容,而他们需要的资讯现在就在我们手上。"科学家回覆。 "呃...那...政府这样执行鑽石计画书,都没有成功的案例,还需要我们来找答案?"保鑣撑着下巴问。 安齐觉得很有道理:"对啊,政府的计画会这么失败?" "显然是的,这个计画还没有出现成功的案例,所以政府觉得他们的计画有问题,才会派我们来这里。"科学家点头。 "那政府怎么会知道生灵这个概念,总不可能是猜的吧?"幻影抓到辩论的论点。 "如果政府连生灵都知道,也太不可思议了吧?"安齐附议。 "政府不知道。"科学家的论述依旧清晰:"政府只知道,人体在受到过大的刺激与痛苦的时候,会出现非人的能力,其他都不知道,他们觉得这个能力可能跟女神有关,所以派出这张单子,让我们来找女神的秘密。" "那政府怎么知道人体在受到过大的刺激与痛苦的时候会出现非人的能力?"幻影继续追问。 "这我就不知道政府怎么知道了。"科学家摊手。 幻影终于可以给科学家堵话,乐得激动起来:"哈,看吧。你还讲得信誓旦旦的样子。" 科学家快给幻影气笑:"我一开始就说我是推测了,推测,懂吗?我如果不这样推测,我无法结论出政府发这单的意义。" "现在不是吵这个的时候吧。"死神无奈。 一直没有说话的楠风也开口了:"那张纸上面除了生灵,还有提到甚么?" "里面有比较完整的女神的故事。"科学家将完整的故事讲述了一遍。 花蓉出生在屠护镇,那时候的世界战火连天,大地生灵涂炭,她从小到大几乎没有出过远门。因为土地几乎都有毒素,牧畜和植披大量的死去,人们只能摘採一点叶子末梢来吃。一天她跟平常一样,到镇子旁的田野找还能入口的东西,刚好被游走他乡的旅人见着了,那位旅人就是后来花蓉的丈夫吴浊。吴浊见花蓉亭亭玉立的样貌立刻被深深吸引,那时候的他是坎县城老爷的儿子,为了得到花蓉,于是他回了老家一趟,跟他老爷提了这件事。隔没几天,屠护镇就收到了消息,说坎县城老爷的儿子要迎娶花蓉,若是花蓉同意,以后每个月,坎县城都会派发一些穀粮给屠护镇。 屠护镇正因为多日缺粮而苦恼着,于是镇长和花蓉的父母商讨了一阵,父母同意之后,也去说服了花蓉,一切备妥,花蓉便风风光光出嫁了。 花蓉嫁去坎县城的隔年,便生了一对双胞胎,随着孩子渐渐长大,世界也变得更糟糕了,土壤里的毒素越来越多,大地不断凋零,渐渐的连乾净的水都快要找不到了,空气中也充斥着有害的毒气,想出门就得戴着面罩,有钱的人可以给自己的家建一个巨大的隔离罩,来隔绝外头有毒的空气,没有钱的人只能终日带着面罩,无法拿下来。 因为出远门变得很困难,花蓉当了母亲后就没有再回屠护镇过了,担心家乡的状况,所以她常常请她丈夫多分配一些物资给屠护镇,或是建一个罩子给屠护镇的居民们用,她的丈夫都同意她的请求,直到有一天,花蓉跟家里佣人聊天,才发现原来坎县城已经好几年没有送物资出城去了,发现这件事的花蓉跟吴浊大吵了一架,之后她被关了起来,断绝了与外界的联络。 花蓉被关在房间里的期间,一位家里的佣人看不下去,便每日偷偷与夫人聊天,匯报外头的状况。人们为了争夺有限的物资,战争也越演越烈,一天,这位佣人急匆匆跑来跟花蓉说,现在坎县城里的存粮也不够了,城里的人眼看再这样下去不行,所以集结了一批人,打算去外面劫掠东西回来,而他们打算去的第一站,就是屠护镇。 得知这个晴天霹靂的消息,花蓉却很镇定,她立刻拜託佣人放她出去。她隻身一人,只从家里偷了一箱军火,一把车钥匙,一个防毒面罩,便开着吉普车衝回屠护镇。花蓉从小在屠护镇上长大的,对于镇子附近的路颇熟悉,所以当她驾着车来到镇口的时候,刚好坎县城的劫掠车队也才恰恰驶到。 两路人马狭路相逢,立刻演变成一场枪战,饶是花蓉根本没有实战的经验,居然硬生生将整个车队的人马堵在镇外,没给他们进来。战了半晌,飢饿又噬血的匪徒这会儿也受不了了,这时有人提出一个主意,说咱们县城的夫人就是这个屠护镇的人,如果把她抓过来,岂不可以让镇里的人自动大开大门,举旗投降,甚是妙哉。 于是他们派了半数的人折回去抓人,攻破县城老爷家的大门,里头却没有见着夫人。花蓉此时和屠护镇的居民一起守着镇门,就见外头那车队的人突然躁动起来,再定眼瞧去,竟是几个大汉,抓了两个还不足十岁的小娃儿,说是要让他们开门,否则这两个算是半个屠户镇人的小孩就要完蛋。 花蓉别无他法,只好开了镇门,一下子火光四起,血光杀戮。匪盗们抢了粮仓又劫了女人,他们抓了花蓉,又因为不满花蓉守着镇门时射杀了他们一位兄弟,于是他们临时搭建了一个檯子,活生生剥去了两个小孩的皮,戳在充满尖刺的架子上,而花蓉则和其他女人一起被拖到角落凌辱。 空气污浊成阴暗的黑色,土壤乾硬成块,墨色的恶臭的水不再流动,天空没有鸟飞,地上没有动物驰骋,土壤里没有植物生长,水里没有鱼儿优游。在人们以为世界要灭亡的那天,一位女神突然出现在屠户镇的上方,她身上散发着白色的金光,驱散暗黑的阴霾。从那天起,天空恢復成天蓝色,白云之间有飞鸟鸣啼,微风吹拂在翠绿色的树梢上,野鹿穿梭在充满生息的林子里,河水清澈而甜美,水中游鱼游虾嬉戏,而世界从此进入全新的纪元。 第39章 第39章 听完了故事,楠风思索了一阵:"感觉还是有很多不明确的地方。" "你说这个故事是女神亲口讲述,然后信徒记载在这里的?"幻影皱着眉头跟科学家作确认。 "也有可能是信徒私下纪录的,但是我们还是可以得知,花蓉是屠护人,所以她才会出现在那户人家的族谱里面。"科学家结论:"这样看起来,信徒很可能是在场的人。" "那也真是奇怪了。"坦克说道:"她遇到这么惨的事,她还愿意救这个世界?" "对阿。"幻影同意:"干嘛不直接放这个世界死去就好了。" "你在想甚么?"安齐突然问了,科学家此时正歪着头不知道在想甚么。 科学家将眼镜又戴起来,瀏览里头的资讯:"这里面提到的坎县城,我知道在哪。" "你该不会又要说距离不远,所以可以走过去吧?"幻影哆嗦一下。 "恭喜你,答对了。"科学家笑咪咪的。 "照这样来看,那里就是最后一个地方了吧。"感觉任务接近完成了,保鑣却没有开心的样子。 安齐环顾了一圈,每个人似乎都不是很快乐:"怎么了?快要回去不开心吗?" "也不是。"幻影叹了口气:"能回人间当然很好,可是也不太好。" 他顿了顿继续说:"安齐你不是杀手所以不知道,当一个杀手是很辛苦的,虽然我嘴上老是抱怨爬山很累,但是回去生活也很累。" 这件事安齐确实不知道,他摸摸鼻子说道:"回人间之后,如果哪天你又觉得累,可以来找我啊。" "找你?"幻影觉得不可思议。 "对啊。"安齐朝幻影笑了笑:"之前我还住在中央军营里的时候,白榕就来找过我。对了!!!白榕,任务结束之后,你如果想要跟人聊天,我随时都有空。" "等等。"幻影打断安齐:"你不要忘了,你现在回到金灵是杀手的身分喔?" "我知道。"安齐认真的点点头,看起来是真的知道。 "你...唉。"幻影斟酌了半晌,看周遭的人似乎不再需要隐瞒甚么东西,终于还是决定说出来:"跟你说说,我平常是怎么过生活的,我上了a级之后,想拿我的人头的杀手实在太多了,所以我总共有三个住处,而且我也很少住那边,然后每天都要换旅馆,交错着住,隐匿自己的行踪,这样你懂吗?" 安齐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不要怕,我们可以让白榕保护我们啊!" 幻影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还有这招。 "怎么可能?"坦克嗤之以鼻:"出去之后大家都各自有自己的生活,你也想得太美。" 安齐没有理会坦克,逕自问白榕:"你平常都自己住吗?" 白榕思索了一阵,还是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安齐只好换个问法:"你平常没有任务的时候,都会在哪里?" "座标位置'w120.3857,n44.2385'。" "呃..."安齐苦笑一下:"你跟我们交流的时候,可以说一些我们比较好懂得用法,像是国家实验室,或是国立图书馆,这种地标。" 白榕学习速度很快,立刻会意过来:"平常没有任务,我都在国立社会建设委员资讯办公大楼里面。" 安齐才正想问那是甚么地方,保鑣就问了:"你都在那边?" 白榕回答保鑣:"对。" "那是哪里?"安齐转头问楠风。 楠风回道:"算是专门处理杀手制度的地方吧,有时候杀手会去那里办些事情。里头主要是杀手的后台人员办公的地方,也就是蒐集目标资料然后提供给杀手的地方,是一个禁止杀手之间互拿人头的特殊管制区域。" "那你平常在那边会有人管你吗?"安齐又问。 白榕又卡住了。 "有没有人规定你一定要待在那里?"安齐再换一次。 "欸你该不会,想要让白榕跟着你吧?"幻影一直觉得安齐是一个很不可思议人,有时候明眼人想就知道不可能的事,他却偏偏会去探个虚实。 "没有。"出乎所有人的预料,白榕摇头。 "那你平常是怎么接任物的?"安齐继续问。 "用接单机接任务。"白榕如实回答。 "我以为政府平常会把白榕锁起来之类的,没想到居然没有?"这下换幻影觉得不可思议了。 "可能政府不觉得白榕会做出甚么...额外的事?"坦克揣测。 "那就好办啦!"安齐欢腾:"等这单结束之后,我们可以一起行动,住在一起之类的。" "真好!"幻影呼喊:"我也要,拜託求抱团。" "好啊!"安齐开心宣布:"这样你以后就是我的室友啦!" "哇,太棒了!"幻影乐不可支:"本人清洁习惯良好,作息稍不正常,平日安静不作怪,没有不良嗜好,生活圈没有朋友也没有家人,绝对是你最佳室友。" "哈哈,感觉好像突然有了家人一样。"安齐笑弯了眼。 "嗯?你没有家人吗?"幻影疑惑。 "没有。"安齐摆摆手:"我在育幼院长大的,没见过我父母。" "这样阿。"幻影了然。 "你不也没家人?"安齐反问:"他们过世了?还是你也在育幼院?" "我的家人吗?"幻影嗤笑:"他们还活着啦,我只是当他们死了而以。" 幻影看安齐好奇的眼神,思索了一会儿,想着都要抱团了,就如实都说了。 幻影的本名是织若萤,从小跟母亲和弟弟相依,只见过父亲几面而已,对于父亲的样貌已没有印象,听妈妈说是个吸毒仔,监狱进进出出是家常便饭,从没给家里挣过一毛钱,妈妈带着两个小孩搬走后就跟他断绝了联系。 但是妈妈后来接触了邪教,虔诚信奉邪教的妈妈,听信教主的话,认为自己此生不顺遂都是因为自己的大儿子是魔鬼的化身,带给自己厄运,便依照教主的指示,将还不足十岁的织若萤关进狗笼子里,任他怎么哭喊都不放他出来。 关在笼子里数日间,吃饭睡觉大小便溺全都在里头,后来又把他抓出来,将他头上浅金色的头发全都剃掉,一边剃发一边唸咒,说是这样就可以趋掉他身上魔鬼的气息,小小的织若萤被妈妈绑在椅子上,挣脱不了也逃不掉,剃的满头都是血。 相比他弟弟,被教主说是追杀魔鬼至人间,跟着投胎下凡来的天上的正义使者,于是妈妈对他是宠爱有加,也常常带着弟弟去参加邪教的教会,渐渐弟弟也越来越不待见他哥哥。织若萤不把家里当个屁事,只想等着长大就要逃离这个家,在他还是学生的生涯中,他翘课,他打同学,他跟老师呛声,他也被班上的同学排挤。 所有人都嘲笑他的癩痢头,一道一道的伤疤在他头上,再也长不出头发,有人说他的头是被细菌侵蚀才会变成这样,有人说他是得了癩痢头病,有人笑他是跌进了屎坑头发才会不见,所有人都笑他,所有人都嫌他噁心。 于是他努力把头发留长,想要盖住那些丑陋又难看的疤痕,高中毕业后他没再进学,头发也越留越长,长的及腰,他从不剪头发,也不让人摸他的头。一日他打完游戏机在街上间晃,被路边一个喝醉酒的大叔调笑,问他要不要来给他一点舒服,还摸了他的头发,织若萤一气之下把那人狠揍了一顿,打到那人快要断气。他被警察抓进警局后,来了一个穿着黑西装的人,把他带进一个小房间,问他要不要成为杀手,否则后面法官就是审判重伤害罪,织若萤想了下便同意了,才开始他的杀手生涯。 "也没甚么啦。"织若萤一口气说了一大堆,终于能喘口气,他搔了搔头道:"我之前就说了,没遇到一堆屁事,谁想来当杀手。" "看你头发的顏色,你应该是有黛美症吧?"科学家突然开口问了。 织若萤也不避讳,点了点头:"嗯,我小时候看自己头发的顏色,也一度怀疑自己真的是魔鬼,后来查资料才知道只是基因突变而已。" 黛美症,是一种基因变异的病症,千万人才有一人会得此病。此种患者都有两个共同点,一是头发都是非常浅非常浅的金色,另一个共通点是全都是大美人,第一位被确认是基因变异的人名字叫黛美,所以之后这种病就用她的名字命名。 "这个病有没有甚么负面的部分?"会变成大美人的病,安齐觉得这应该不能称之为病吧。 "有啊,缺点就是容易被路人侧目。"老是被当成女人的织若萤义愤填膺。 "那个...甚么,就是...抱歉啊。"坦克抓抓头,不好意思的转开视线。 "没关係,反正你也不是第一个对我这样的人。"织若萤满不在乎的摆摆手。 安齐看坦克跟织若萤道歉了,他皎洁的一笑,问向坦克:"那你呢?" "甚么?"坦克不知道安齐甚么意思。 "你不跟我们一起吗?"安齐拿出诚意满满的笑容。 "我!..我为甚么要一起...我又不需要抱团..."坦克吶吶的驳斥。 "承认吧。"安齐没有放过他:"承认你这段时间过得比平常快乐。" "!!!"坦克被堵得说不出反驳的话。 "现在是怎样?"坦克看安齐笑咪咪一直盯着自己看,气吼吼的抱怨:"真心话大解放吗?" "嗯。"安齐毫不害臊的点头。 坦克拿安齐没輒,只好作罢,这才简单讲了自己的过去。 第40章 第40章 坦克的本名是札慕,是北方扎山部落的巨山族人。跟织若萤不一样,他的父母两人都没有在他的童年中缺席,可是也不代表他就过的很好。他的父亲是一个退伍的职业军人,平日无所事事在外头间晃,不爽了就会回家出气的人,札慕对童年的印象只有一个,就是喝得醉醺的高大的父亲,拿着酒瓶子,死命的往他母亲身上打。 他的母亲是个软弱的人,每次他父亲揍完了人,倒头呼呼大睡的时候,札慕都会哭着跑来叫母亲跟他一起逃走,可是他母亲总是一边收拾地上的残局,一边安慰札慕,说爸爸只是一时有点生气而已,过了一会就好了,可是事情完全不是母亲说的那样。 他父亲看他母亲越是不反抗,就打的越兇残,好几次都要把他母亲打到昏死过去。札慕不是没有想过要保护母亲,但是巨山族的父亲实在太过高壮,每次他父亲又要打母亲,他母亲都会要札慕先进房间,他没有听母亲的话,反而跑到母亲面前,替她挡着父亲,父亲有时候一拎就把他甩的远远的,有时候就连着他跟母亲一起打。 札慕不是没想过跟村里的警察报案,可是警察都是村长的人,村长又跟他父亲关係很好,警察总是跟他说,这件事传出去不好听,要他们忍一忍。于是札慕只好等,等自己哪天有能力可以反抗那个可恶的恶魔,然后带着母亲一起逃走,可是事情终究是来不及等他长大。 一天他从中学放学回家,打开家门,只见客厅满目狼藉,桌子被打断脚,斜倒着,地上还有一堆玻璃碎片,还有一大滩血,札慕从来没有看过那么多血,之前那个恶魔揍人,地上从来不会出那么多血的。血跡残留着一双手胡乱的挣扎的痕跡,血色的手印虚弱又无力的在地上爬行,一路爬到厨房里。 札慕顺着痕跡走进厨房,他的母亲斜靠在柜子旁坐着,毫无血色的脸被酒瓶碎片割花,留着可怕的血痕,头上还有一个被酒瓶砸出来的窟窿,血液缓缓从那个洞口冒出来,看起来快要乾掉了。而醉茫茫的恶魔,居然若无其事站在流理台前,开了一瓶新的酒继续喝,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的妻子倒在身后,已经没了气息。 札慕瞪大双眼看着这个景象,他说不出话也喊不出声,心里是甚么感觉他也不知道,好像没有生气,也没有恨,他只是走到菜刀架旁边,伸手抽了一把菜刀出来,然后一刀子捅进那个成天喝酒的恶魔的身体里。等警察来到家里的时候,札慕正拿着报警的电话筒,坐在家门口的阶梯上发呆,屋子里头两具冰凉的尸体,明明都是他的亲人,他却没掉一滴泪,也没有悲伤的感觉。 在看守所里等法官开庭的时候,一位黑衣男出现,跟织若萤遇到的状况一模一样,被带到小房间,让你选择,然后成为杀手。 "现在该换人了吧。"札慕从来没把这件事跟别人说过,这会儿心里有点怪怪的。 "那就换..."听别人的故事就像听八卦一样令人上癮,织若萤眼光游走了一圈,死神有点可怕,科学家的身世大概就是哪个天才儿童的故事,至于鬼的话,那个眼神跟要杀人一样,看来看去还是厨师大人的故事最令人好奇。 "换保鑣?"安齐跟织若萤想法一样。 两个人看向保鑣,他却低着头不说话。安齐和织若萤互看一眼,安齐赶忙开口道:"不想讲也没关係。" "不。"保鑣终于开口:"我要说。" 可是他虽然说要说,楞是过了许久还是一个字都没讲,大家窝在营火旁取暖,不知道何时,外头的风雪越来越大,温度也越来越冷。保鑣深吸一口气,只讲得出一个我字,声音比平时还要沙哑许多。几个我之后,保鑣咬着下唇,却是一个字都讲不下去了。 看保鑣说不下话,科学家便替他说了出来:"莫家惨案,对吧?" 科学家才说罢,保鑣终是再也忍不住,豆大的泪珠啪答落下,落在冰冷的石地上。他赶忙用袖子抹抹眼泪,眼泪却越抹越多,他抿着嘴想把抽气的声音压住,颤抖的双肩却停不下来。 织若萤吃惊的看着保鑣:"你就是那个案子里唯一倖存的哥哥?" 莫家惨案,安齐是有听过的。那件案子当时轰动全国,看报导里是说,平凡的一家人,一对夫妻生了一对兄妹,一家四口住在一起。父亲是一家公司的职员,妈妈是家庭主妇,两个小孩都在念高中,一家人都没有与别人结怨,一天晚上,一家人在家中吃晚餐的时候,两个男子闯进他们家,父亲被歹徒敲昏,哥哥被绑起来,妈妈来不及报警,也被抓了起来。两个歹徒抓了妹妹和妈妈,据说是在那个哥哥的面前强姦他妹妹给他看。 后来是邻居听到声音报警,警察进屋逮住那两个现行犯,再看这屋子的一家人,妈妈被活活勒死,爸爸的双眼被挖出来,肋骨也断了好几根,内脏部分破裂。最惨的是妹妹,她的脸被歹徒拿钝器砸烂,双手双脚都骨折,私处被捅烂,内脏全被拖了出来,应该是被活活强姦死的。 两位现行犯经过审判立刻被判处了死刑,于是这件案子也立刻宣告结束,过了快要十年这么久,大家对于这个案子也只有这些印象而已,莫家惨案成为大家的饭后长谈的话题,或是类似案子出来时被拿出来比较的对象,想不到当时的生还者,莫家里的哥哥莫竹,现在就在这里。 大家看莫竹泣不成声,也不敢多说话。莫竹却抽抽答答的坚持还想说:"黛...黛美...症,我...妹...妹妹...也..." "你妹妹也有黛美症。"织若萤替他把话说完。 "所以你才会一直看着我,对吗?"织若萤叹口气:"因为我的发色,跟你妹妹一模一样。" 看现在气氛不太好,札慕赶紧转移话题:"那现在就换鬼讲好了,你快讲吧。" 楠风朝札慕飘了一眼,淡淡开口:"本名陆楠风,小时候跟外公外婆一起住,后来他们过世了,我无意间发现杀手这个职业,于是就入行了。" 札慕等了半晌才道:"就这样?" "对,就这样。"楠风一脸不然你想怎样。 安齐偷瞄楠风,想起之前自已也看过他的外公外婆的。 莫竹声音还抽抽噎噎的:"你说...你叫陆楠风?" 楠风:"嗯。" "我是不是...认识你?"莫竹抬起头,瞇着哭红的双眼,想把楠风瞧仔细:"你高中念...树成高中?" "对。"楠风点头:"我在五班,你在四班。" "难怪。"莫竹了然:"难怪我总觉得你眼熟,你就是楠风嘛,那个全树成高中最帅的男人。" "甚么?"安齐好奇了。 "你不知道...这傢伙在我们树成是男神等级的人物,校队,人又帅,放学的时候,别校的女生都会来看他。" 居然还有这种事,安齐转头看楠风,想确认这是不是事实。 死神对楠风的故事完全不感兴趣,他转头面向科学家:"我觉得我们之中,你的故事应该最有问题。" "是我吗?"科学家依然笑咪咪的样子。 "当然是你啊。"死神皱着眉头:"你知道太多东西了,太奇怪了。" "让别人说出自己的故事之前,是不是该先说自己的故事呢?"科学家没半点被死神的质疑吓到。 死神和科学家僵持了一阵,死神才败阵下来。 "我本名是蓟腾山,我不是金灵人,我出生在平安国。我出生之后不久那里因为暴政发生内乱,我们人民自主组成自由军跟政府军对抗,我爸死在战场上。我跟我妈和我姊就跟其他的人民躲在防空基地生活,每天就是打游击战,运送生活物资。" "长大点后我和我几个朋友后来自组了一个游击小队,有一次出任务的时候我朋友被抓到,我为了救他,结果换我被抓住。本来以为会被政府处死,结果他们在一次用火车运送犯人的时候,我这节车厢里突然来了一个人,问大家要不要参加鑽石计画书,我想反正左右也是个死,就同意了。" 说完了话,蓟腾山立刻对科学家说道:"好了,可以换你了吧。" 科学家高深莫测的笑了笑:"要我说可以啊,你们先保证你们绝对会保密。" 蓟腾山没想到科学家还会搞这齣,他耐着性子道:"没有问题,如果我们在场有人讲出来,就被白榕一刀捅死,这样可以了吧?" 看所有人都紧紧盯着自己,连刚刚还在哭泣的厨师大人都硬是缓过来,用发红的双眼瞧过来,科学家这才悠悠开口道:"我的本名是瓶兰知燕,是金灵政府的御家里的第一大家,御军家的长子。" "!!!!!!"所有人瞬间跳了起来。白榕看大家跳起来,也跟着站起来。 "你!!!你是政府的人!!!"札慕第一个喊了出来。 "难怪你甚么都知道!!!"织若萤惊恐。 "你是政府的卧底吗!!?"札慕此时已经站定,握紧了拳头:"你是政府派来杀我们的!??" 瓶兰知燕看了看札慕的拳头,不疾不徐的说道:"冷静点,不要那么激动。" "说你为什么在这里。"楠风已经拿出枪指着瓶兰知燕。 "不对,先说为什么你是御家的人,却同时还是杀手。"蓟腾山此时也拿起地上的茅。 "你们真的不要太激动,我们互相伤害,白榕可是要出手的。"科学家举着双手,脸上居然还带着笑:"我会说的,你们先把武器放下。" 第41章 第41章 见大家犹疑不决,手上的武器要放不是不放不是,瓶兰知燕开口道:"我就直接了当的说了,我正在被政府追杀。" 安齐惊讶:"追杀?" "对。"瓶兰知燕解释:"我现在被政府视为头号反叛份子,正在被追杀当中。我知道你们会有很多问题,等我先一次说完,有问题你们再问。" "我先给你们讲现在的金灵政府是甚么状况,大家都知道政府由三个大家族轮流掌控吧,分别是御皇家、御军家和御神家。现在掌握实权的是御神家的门棨能任,而我是御军家的人,我们隶属不同的家族,平时三御家之间除了需要通婚的时候,完全没有甚么交集,我跟他也从来没有来往过,所以你们不要担心,我不会对你们做甚么事。" 知燕看眾人比较不紧张了,继续说道:"我会离开御军家,又被政府通缉,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御家的人都拥有完美基因。" "完美基因?"札慕放下攥紧的拳头。 "对。所有御家的人都是基因培育出来的人,他们又称自己为亚种人,为了让自己可以更有执行力,更果断,更聪明,所以他们把同情心同理心的基因子拿掉。这也就是为什么三御家的人可以一直互相通婚的原因,我们的完美基因不管如何近亲繁衍,里头都不存在隐性的疾病。" "可是你感觉不会没有同理心啊?"安齐疑惑。 "谁说的?科学家明明超坏的吧?"织若萤想起瓶兰知燕摆出的痞样就赌烂。 知燕一不小心笑了出来:"我确实在这点跟御家的人不太一样,因为如此,我在御家算是有基因瑕疵,配种失败的產物。" "这样就基因瑕疵?"蓟腾山嗤之以鼻:"然后你被追杀的原因,就是因为你被发现你的基因有问题?" "算是吧。"知燕摸摸鼻子:"毕竟我算是知道很多御家内部隐情又逃走的人,在御家里面,不听上头命令的人都要被处理掉的,因为他们觉得这些人没有存在的必要。" "那你为什么会成为杀手?"札慕问道。 "喔,因为杀手的身分还蛮有隐私的,而且又可以获取一些情报,我觉得还不错,所以就用假身份拿了一张杀手证。"知燕说的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现在全部的人都开诚佈公了,所有人的眼睛都转向还没说话的白榕。 "我代替她说吧,她的事我还知道一点。"知燕说道:"我有偷看过一些她的资料,白榕是从人口贩卖市场买来的,同时也是鑽石计划书的倖存者之一。" "这样阿。"安齐小心翼翼的问白榕:"那你有看过你的家人,你的父母吗?" "没有。"白榕回的轻描淡写又平舖直述,好像讲的不是自己的事。 没有看过自己的家人,那不就跟自己一样吗,安齐心里顿时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没有家人,就像没有根的浮萍,在这个广大的世界飘飘荡荡,漫无目的地活着,有一个家是甚么感觉,他从来不知道。 "要不,既然我们都要住一起了,乾脆我们就成为像家人那样,怎么样?"安齐靦腆地问:"我从来没有家人过,白榕也没有,我们可以像家人那样。" "好啊!"不等白榕回答,织若萤先捧场:"好,一家人,那我就当你哥哥吧!" "甚么?"安齐质疑:"应该我才是你哥吧!?" "你今年几岁啦?"织若萤呛声道。 "哼,我今年二十二,你成年了没啊?"安齐鼓着脸呛回去。 "哈哈,我今年二十六,你乖乖当弟弟吧!"织若萤得意。 "嚶。"成了弟弟的安齐默默挶了把泪,怎么自己对上织若萤总是输的一蹋糊涂。 结果每个人的年龄报上来,安齐不仅年纪比织若萤小,还是里面最小的。他抱着最后的希望,问向白榕:"该不会你年纪也比我大,可以当我姊吧?" "你知道你今年是几岁吗?"织若萤问。 白榕想了想,篤定的点头:"知道,我是十一岁。" "!!!!!!" "你确定?"莫竹惊疑不已。 "确定。"白榕毫不怀疑。 "你的年龄不是指你成为...现在这样之后才开始算的喔,是指你出生的年纪。"安齐不太知道应该怎么形容白榕现在的状态比较洽当,说是机器人,还是人型杀戮机,似乎都不太好。 "嗯。"白榕确定自己今年才十一岁。 也怪白榕的外表一点都不是小孩子的样子,安齐从没有想过她的竟是个小孩。看在场没有人说话,安齐给白榕一个微笑:"那你就是我妹妹了。" 看了安齐的笑容,白榕也努力摆出一个笑脸给安齐,那个笑容依旧生涩。外头的风雪狂乱如一头猛兽,疯狂又激烈的俯衝碰撞,毫不留情的挥打在树干上,在雪地上,在山洞里结霜的墙壁上。火光在狂风的扑搧下摇曳不止,忽明忽灭的闪烁。 织若萤离洞口最近,他拍掉肩上随着风偷溜进来的细碎雪霜:"我觉得大家都躲进睡袋里会比较好。" 现在身上的雪衣已经无法抵挡从外头传进来的寒意,几个人转身想拿出睡袋来,这才发现大事不妙。 "睡袋...睡袋已经被我们...拿去塞在处刑台里面了..."织若萤愁眉苦脸。 "两个人挤一个睡袋吧。"知燕倒不觉得这是甚么问题:"现在真的太冷,最好两个人一起,互相取暖。" "我记得白...呃...妹妹,你们有多一个睡袋对吧?"织若萤脑筋动得很快。 知燕劝道:"你最好不要想要独自睡一个睡袋,就不要明天早上我们发现谁居然冻死在睡袋里。" "你现在仗着你是我哥你就可以这样威胁我吗?"织若萤不会这么容易被击倒。 "对,长幼有序有没有听过?"知燕架高姿态,用下巴看着织若萤。 织若萤撇撇嘴,气势颓弱下来,这个两人分组,想也知道自己会分配跟谁一起睡。他转头看看旁边的莫竹,对方早就擦乾了泪,恢復阴沉的脸,只有鼻子被冻的有点红通通的。 真的不是织若萤对莫竹有甚么成见,问题在于莫竹半夜会做恶梦阿。织若萤心中的天使与恶魔在心中大战了三百回合,织若萤才咬着牙对莫竹说:"要...要进来就快点..." 这句话实在太奇怪,织若萤红着脸缩在睡袋里,等着莫竹爬进来,躺好,拉上睡袋的拉鍊。 "你...你也跟我挤一个睡袋吧..."札慕看着白榕,心里怪不好意思的,让一个十一岁的小女孩跟自己一起睡,被天公发现了绝对会遭天打雷劈。 白榕倒是毫不犹疑,乖乖挪进札慕的睡袋里,当她的手肘碰到扎慕的手时,扎慕被冰的缩了一下。 "你...怎么那么...冷?"白榕现已经乖乖躺好,窝在札慕旁边,札慕伸手,再摸了一次白榕的手,温度实在冰的吓人。 札慕知道有些人在冬天手会很冰,可是哪有人是冰在手肘的呢,不止手肘,整条手臂都冰到不行,现在想想,那天白榕摀住自己嘴巴的时候,似乎也是这样的冰。 札慕心里挣扎了一会,决定把自己的里衣脱掉,让白榕贴他近一点:"你平常都这样冷吗?...呜。"白榕贴到札慕肚子上,把札慕冰的打了个激颤。 白榕对冷的意思依然似懂非懂,札慕把手伸到她眼前:"像我就是热,你就是冷。" 白榕盯着札慕的手,思考着现在应该怎么做,她缓缓伸出自己的手,握住札慕的手,札慕的手又大又粗,白榕的手只有他的一半大,札慕的手掌除了粗糙,还有另一种感觉,白榕开口问道:"这是热吗?" "嗯。"札慕轻轻回握白榕的手:"这就是热。" "你们...平常都很热吗?"白榕问。 札慕心里有点酸酸的,他温柔的回着:"对,人类是恆温动物,我们一直都很热。" 至于安齐这边,两个人也都窝进了睡袋里,睡袋已经被楠风裹着许久,里头温暖的不得了。安齐又蹭又扭,找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抱着怀里的毯子,背对着楠风缩着。 楠风挣扎的动了动,这种单人睡袋可以挤进两个人真的是奇蹟,睡袋发出嘁嘁粗粗的声音,安齐感觉楠风似乎转了个身,朝向自己。隔着睡袋和帐篷,石地板硬梆梆又冷冰冰的感觉还是很清晰。外头除了风一阵阵吹过山洞的咻咻声,还有喷灯烧着萤火的呼呼声。 安齐专心听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还有楠风的呼吸在他背后匀称的吸吐着。隔了一段时间,安齐虽然觉得楠风应该睡着了,还是忍不住小声地问:"你睡了吗?" "还没。"低沉又富有磁性的声音从安齐耳后传来。 "你..."安齐心里做了最后一番挣扎,最终还是问了出来:"所以你...甚么时候认出我的?" 他背对着楠风,看不到楠风的表情。楠风过了一会才回道:"第一眼,就认出你了。" 安齐紧了紧身子,有些艰涩的开口:"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我怕...吓到你。" 安齐顺间转身,两人靠的本来就近,现在安齐几乎有半个身子压在楠风身上。他瞪着楠风,语气里有些愤怒:"甚么叫做怕吓到我!?" 楠风看起来有些无辜:"你一开始好像很怕我,之后幻影...织若萤又跟你说,说我是杀人魔。" "我不怕你。"安齐看着楠风楚楚可怜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我绝对不会怕你的。" "真的呀。"听到安齐的保证,楠风立刻笑弯双眼。 安齐重新躺好,现在两人话都说开了,安齐觉得好像又回到两人小时候,一起窝在秘密基地的感觉。他看着楠风满是笑意的眼睛,笑着戳了戳他的脸颊问道:"你还记得你最后跟我说的一句话是甚么吗?" 楠风收起笑脸,认真的点点头:"我说我会找到你,现在我找到你啦。" "那你跟我说说,你在我离开之后,遇到了甚么事。"安齐将毯子裹在两人身上,似乎又温暖了些。 "好。"楠风温柔的笑着,一边给安齐说故事,一边又想起了他第一次是如何见到安齐的。 第42章 第二部 第42章 烈日当空,炎炎夏日。 整个城市像一座巨大的烤炉,将烤盘上的房子烤的热气腾腾。 一个小小的身影从街道的那头,一路奔向这头。他一边找着可以躲藏的地方,一边不时回头张望,确定身后的人还没追上来。这条街道实在太过空旷,路上完全没有人车,小身影朝左右看了看,他一路急逃,这下逃进了住宅区里头,两侧都是每户人家的围墙,围墙很高,眼瞅着就是不可能爬上去的高度。他不敢再迟疑,继续往前跑,拐到另一条巷子里。 蝉鸣声唧唧,吵得令人心烦。黑发的小孩抹去脸颊旁的汗水,这条巷子也被两排高墙夹住,一眼瞧不见尽头。他急的不知如何是好,又回头看了两遍,后头的人似乎越来越近了。他一咬牙,随便寻了一间屋子,就打算攀墙进去,可他伸手跳了两下,连墙沿都搆不上。 他不死心的又跳了几下,这时突然有个人声问道:"你在干嘛?" 黑发男孩转身寻找声音的主人,可是街道两侧空空如也,甚么人也没有。 "我在上面。"那声音又说话了。 黑发男孩抬头去看,才看到对面那户人家的二楼,一间房间的窗户正开着,里头探出一颗头,金色的头发在阳光的照耀下,竟有些刺眼。黑发男孩抬手挡住太阳,瞇着眼仔细看,对方是一个年龄跟自己差不多的小孩。 "你在那边干嘛?"金发男孩又问了一次。 "..."黑发男孩微啟双唇,正要回答对方的问题,这时远方传来了几个男人的叫喊:"有没有看到他?" "他应该在这边,我刚刚有看到他往这边跑了。" "这边,这边。" 金发男孩听了那几个男人说话的内容,又问道:"你在玩鬼抓人?" "呃...不是。"黑发男孩更紧张了:"我在玩...躲猫猫。" 金发男孩笑得很灿烂:"要不你躲我这吧,不然你可能要输了。" 说罢,金发男孩转身回屋里,拿了一条床单垂吊出来,幸好窗台离围墙不远,床单垂了出来,掛在围墙外,黑发男孩只稍稍一跳,就可以抓住床单往上爬。他双手双脚併用,迅速的翻进窗台里,两人立刻把床单拉回来,闔上窗户。 窗户才刚关上,立刻就听到外头几个人的跑步声经过,两个男孩偷偷扒在窗户下摒气偷瞧,就看见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站在街上东张西望。 "你不是说往这边了?"一位梳了油头的男子问另一个光头的男人。 光头男的脖子上,可以看见刺了满满的刺青,那刺青一路延伸到他的领子里,再从他的袖口跑出来。 "我确实看到是往这边了啊?"光头男搔了搔没有头发的脑袋。 "怎么那么笨?"站着比较远的胖子走近,朝光头男的光头敲了一记响头:"办事都办不好。" 那光头男被敲了脑袋,脸上却是堆满了讨好的笑容,对着胖子低头鞠躬:"对不起,严哥,下次一定抓住的。" "算了吧,瞧你那个样子。"油头男轻蔑的瞥了光头一眼,转头对那个被称做严哥的胖子说道:"看来这次又没抓到,先回去吧,老大可能还有其他吩咐。" "唉,罢了罢了,走吧。"严哥迈着粗胖的小腿,从兜里拿出一个手巾不住擦汗。 光头男与油头男看严哥缓步走开,立刻整好衣装,跟在严哥身后,也跟着离开了。 等那三人走远,再看不见身影了,金发男孩才开口问道:"他们是谁啊?" "他们是...讨债集团的人。"黑发男孩转过身靠着墙喘气,此时他才看清这间房间里的样子。 里头空荡荡的,只有一张床,一个衣柜,一组书桌及椅子。 "甚么是...讨债集团?"金发男孩歪着头问。 黑发男孩纠着眉头,想着要怎么跟对方解释这个不应该是这个年龄应该知道的词:"就是...你欠了别人钱,然后他们就会来找你...还钱,的集团。" 也不知金发男孩有没有听懂,他点点头,看了看黑发男孩红晕的脸和未乾的汗水,于是递了杯水给他:"嗯,给你喝。" "谢谢。"黑发男孩也不客气,接过水杯,咕嚕咕嚕两三下喝完了。 金发男孩看黑发男孩似乎不那么喘了,笑着问:"对了。我叫安齐,你叫甚么?" 黑发男孩喝完水,抹了抹嘴边的水渍,这才回道:"我?我叫陆楠风。" "楠风。"安齐伸出手指在地上比划着:"哪个'南',哪个'风'啊?" 楠风看安齐画出来的字根本不唸南也不唸风,笑着问:"你给我纸笔,我写给你吧?" "纸笔..."安齐有些窘迫:"...我没有纸笔..." 楠风听安齐说没有纸笔,便起身再环看一次这个房间,房间里除了几个家俱,真的甚么都没有。 安齐也站了起来,囁嚅道:"纸笔...我可以去找给你..." 楠风却摇摇头:"没关係吧,没有就算了。" 安齐听楠风说算了,就更紧张了:"欸?...我真的...我真的可以找给你的..." 他慌张无措的站在原地,手指捏着手指,似乎在想着怎么办。楠风看安齐的窘样只觉得好笑,不明白为何对方要怎么纠结于这件小事。 "我说了没关係的。"他拍拍安齐:"你不用一定要找给我的。" "可是...可是,"安齐看起来急的要哭:"第一次见面的朋友一定要...好好认识对方的名字才可以..." "嗯?我们是朋友吗?"楠风退开,双手插着腰问道。 "欸???欸???"安齐看起来更慌乱了,又大又圆的双眼盈满了泪水,看着就要掉出来。 "对..对不起。我以为只要...只要跟我说话的就是...朋友..." "你...你不要哭啦。我没有说我们不是朋友啊!"看安齐真的要哭,楠风赶紧安慰:"我们是朋友啊!你看!" 楠风说罢便拉起安齐的手:"我们现在牵着手,所以我们是朋友了。" "真的吗?"安齐愣了愣,接着便破涕为笑:"太好了,我们是朋友。" 安齐吸着鼻涕,两颊笑的红通通的,楠风伸手拍拍他金色的软发,笑道:"有朋友这么开心吗?" 安齐用力点点头:"嗯。因为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 "你没有其他朋友吗?"楠风好奇。 "没有。"安齐摇头。 "你在学校没有交到朋友啊?"楠风看安齐不会再哭的样子,便拉着他坐到床上。 "学校?"安齐又摇了摇头:"我还没去过学校...我刚...到这边不久..." "到这边不久?"楠风问:"你们家刚搬过来?" "搬过来?"安齐迟疑了一下,似乎在想着该怎么回答:"不是...是我自己过来而已,这是我的新寄养家庭。" "寄养家庭?"楠风立刻会意过来:"难怪你的房间里甚么都没有,过几天你的寄养爸妈应该就会带你去买东西了吧?" 安齐一脸茫然:"应该是吧。" "哈哈,那等你有了纸笔了,我再来教你写我的名字吧!"楠风双手往后撑在床上,两条腿在床缘晃啊晃,他侧头看向安齐,爽朗的笑了笑。 "真的吗?"安齐激动的跪到床上,他伸手想抓住楠风的肩膀又不敢抓,只能握紧拳头举在胸前。"你的意思是,你还会来吗?" "嗯。"楠风点点头:"反正你家就在这边,不会跑掉,对吧?" "太棒了!"安齐高兴地跳上跳下:"那...那你一定要记得来找我喔!" "不会忘的。"楠风保证。 眼看在这里已经待了有一段时间,楠风担心家里的人会担心,便和安齐说了:"我得回去了,外公和外婆可能会担心我。" "这样阿..."知道楠风要离开了,安齐有些难掩失望,但还是很快振作精神,替楠风准备好爬下窗台的床单。 楠风顺着床单,一路滑到街上,他抬头往回看,安齐站在窗边,用力的朝着自己挥手。 "你要记得来看我喔!"安齐喊着。 "嗯!再见。"楠风也朝安齐挥着手,接着转身跑走了。 楠风小跑着步,一路跑回家里。楠风的家距离安齐的家有好一段距离,此时太阳已经快要下山,晚间的凉风吹拂在脸上,将白天的燥热全都拂去了。楠风家的门没有关上,只是微微掩着,他小心翼翼地推门进去,就看到里头乱七八糟的乱成一团。 第43章 第43章 说是一团乱,可能还太轻描淡写了。楠风看着已经快要看不出来是自家客厅的客厅,脑海里只有三个字:垃圾场。 原本掛在墙上的电视被搬走了,沙发和茶几也不翼而飞,柜子可能因为已经很老旧,讨债集团觉得卖不了钱,就给留了下来,可是柜子里头,一些他跟外公外婆出去玩的照片,外公特地印出来用相框裱着,原本是放在柜子里的,现在全被拿出来砸在地上。楠风在美术课上做的手工相框被摔得四分五裂,相框里的照片也被拿起来撕个粉碎,连同柜子里面其他的,所有楠风在幼儿园时,用蜡笔画的看不出来在画甚么的涂鸦,美术课黏的乱七八糟的劳作,体育大会上拿的奖盃奖牌,不是被敲碎,就是被砸碎,或是被撕碎,全部撒在客厅里。 不只是原本柜子里的东西,地上还散落着烧给死人用的冥纸,和遍佈着整个客厅地板和墙上的鲜红色的油漆。 "小楠?"巍巍颤颤的声音从客厅后头的厨房传出来。 "小楠,是你吗?"外婆没有从厨房出来,又问了一次。 "外婆,我回来了。"楠风朝厨房喊着,一边试着找可以落脚的地方。 "小楠!"外婆确定回来的人是宝贝孙子,立刻晃着身子跑了出来:"小楠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外婆我没事。"楠风还抬着脚没落处。"他们没找到我的。" "那就好,那就好。"外婆提了一整天的心终于可以放下来,她紧瞅着楠风那快要踏下去的脚,赶忙阻止:"等等,先别踩上去了。" 楠风差点收不回那快要踩到地上的脚,结果整个人一个踉蹌,脚是没踩到任何东西,手却因为扶墙而沾了满满未乾的油漆。 "这里,拿去。"外婆跑回厨房里,拿了一桶水,几罐酒精及几条抹布出来,递给楠风。 "我们来把客厅清一清吧。"说罢外婆便蹲了下来,开始收拾地上的纸屑与残渣。楠风则蹲在外婆旁边,用抹布清理地板上的油漆。 "外公呢?"楠风才抹了几下而已,整桶水就已经红的不得了。 "外公跟那帮人出去了。"外婆听到楠风问起外公,眼里顿时有些酸酸的,但还是强顏欢笑的安慰楠风:"外公会没事的,那帮坏傢伙还需要外公的钱呢,他们伤了外公,可就不能得逞了。" 楠风不清楚讨债集团是怎么运作的,也就信了外婆的话。清理的过程中,外婆小心翼翼捡起楠风的作品与奖状,问着楠风:"这些东西,外婆待会清理一番,再黏起来,你觉得怎么样?" 楠风瞅了瞅外婆手上的碎纸屑,叹了口气:"这些东西就丢了吧?" "那怎么行?"外婆转过头,狠狠瞪着楠风:"这些可是我们小楠的作品,怎么可以说丢就丢?" 说完也不再理楠风,逕自站起身去找胶带去了。 楠风蹲在地上,看着外婆的背影,外公跟外婆的身体本来都颇硬朗的,每到周末还可以带着自己出门找景点郊游,自从讨债集团找上了门,外公外婆不管是心理上,还是身理上,应该都有不小的打击。刚刚蹲着收拾了一会儿,现在外婆起身的样子却如一个佝僂老人,一点都没了以前的神采。 趁着外婆在处理手上那张奖状的时后,楠风敢紧把地上其它乱七八糟的创作搂到一边丢掉,免得外婆又要捡起来说,小楠啊,你去找找有没有可以黏合的东西,我们把这些东西黏回去吧。 两人清理到月亮星星都升上天了,也才清了一半左右。外婆回厨房做晚饭,楠风继续擦拭墙上的油漆。擦到一半,大门突然打开,是外公回来了。 "外公!"楠风回头道:"你回..." 楠风才看到外公的身子探进门里,没等到楠风把话说完,竟是身体直直倒下,跌在地上。 "外公!!!"楠风衝上前,把外公翻正躺好,仔细瞧瞧外公有没有受伤。 "陆振!!!"外婆听到楠风的喊声,立刻从厨房跑了出来。 两人合力,一起将外公搬到房间的床上。楠风上下左右的看,没见外公身上有任何外伤,外婆拿了盆水进来,解开外公身上的衣服,这才看到,外公身上满满的瘀青,像是被人用闷棍打出来的。外婆心疼的用温水给外公擦身体,楠风在一旁问道:"外婆,我们快将外公送医院吧?" 这时外公咳了两声,悠悠转醒了。 "陆振!!"外婆焦急地喊着:"你现在感觉还好吗?" "外公!!我们送你去医院吧!!"楠风也拉着外公的手,不断晃着。 "不...不用..."外公的声音有些虚弱:"不用送医院,我没事的。" 他试图撑起自己的上半身坐起来,却被外婆压了回去:"你没事吗?你没事的话就好好躺着休息,不要随意起来,听到没有?" 外公看向自家老婆,竟是笑了出来:"好,你说甚么,我当然都听着的。" 外婆看外公听话的样子,心里又是一阵酸,她站起身来,给楠风交代道:"小楠,你看照着外公,我热好了饭菜就端进来。" 离开房间前又付嘱了一次:"别让你外公起来,知不知道?" "知道。"楠风从善如流回道。 等外婆出去了,外公立刻对楠风说:"别看你外婆这样,刚看她都要哭出来了。" 虽然外公满身是伤,可是脸上却笑得跟刚娶了新大娘的新郎一样。 看外公笑成那样,似乎身体真的没甚么大碍,楠风稍微松了口气,这才问道:"你跟着那伙人出去之后去了哪里?" "去了他们的公司啊。"外公躺在床上,让楠风给自己擦身子。 "去了那里之后,他们就一直打你吗?"楠风动做很轻,深怕弄痛了外公。 "齁,他们打我,我才没在怕的。"外公神气起来:"跟你说说你外公有多厉害,到了那里,他们就要我拿出存摺印章出来,跟我说加上这次利息,要我还三千万。你外公我可不顺他们的意,我就直说,老子户头里就是这四百万的养老金,没有多也没有少。你们要加利息,那就是甚么都没有,不然就是这四百万给了你,就只有这样。" "然后他们就打你?"楠风问。 "哼,打就打啊,你外公我还会怕他们打?"外公两眼瞪着天花板,一脸胜券在握的样子,好像被打的不是自己,而是那帮集团的人一样。 "他们逼我交出这间房子的地契,我就给他们打,打到后来我才装,装出一副受不了了,地契给你们就是的样子。"外公朝楠风眨眨眼:"其实我在别处还有另一片土地,他们不知道,以为我被打了就全招了。" "你这样..."楠风不知如何开口比较好:"你这样被打真的完全没事?那你刚刚进屋子怎么昏倒了?" "那是因为被打了一整天,没吃东西肚子很饿,才会贫血昏倒的。"外公撇撇嘴,接着又抱怨道:"小楠你动作那么轻,你外公我很痒啊!" 结果这句话刚好给推门进来的外婆听到,外婆把饭菜放到一旁,接过楠风手里的毛巾,重新沾了沾水,边用力拧着毛巾边问:"陆振啊,你刚刚说你怎么地?" "嗯?没有吧,应该是你听错了。"外公的求生慾很强。 "我听错?我怎么会听错?我分明听到,你刚刚说你身体很痒啊?"外婆抓着毛巾,对着外公疵牙裂嘴:"我们俩担心你担心的要死,你居然给我躺在床上,抱怨你身体很痒?" "真的是你听错啦!"外公无助地看向楠风:"我刚刚分明是说,那水有点冷掉了,身体很凉,对不对,小楠?" "呃..."楠风看着瞪过来的外婆,一个字都不敢说。 "还敢给我说谎!!"外婆气得用手指往外公身上的瘀青戳下去。 "啊!!!好啦!!!对不起,我错了!!!很痛,真的很痛!!"外公被这一戳,痛的噙出了泪水。 这天晚上,一家三口第一次窝在卧室里吃饭,竟是比在平时在客厅吃饭还要感到温暖许多。到了睡觉时间,楠风死活赖活,吵着要跟外公外婆睡同一间房,虽然他嘴上说着他会怕那群人半夜又找上门,其实是担心外公会不会突然出状况,外婆也很害怕那些粗鲁无礼的人,便同意了楠风。 楠风喜孜孜地把自己的床搬到外公外婆的卧室,时间早就过了半夜十二点了,隔天一大早还得去上学呢! 楠风躺在床上,转头看外公外婆躺在床上,只希望他们睡得安稳,自己便也沉沉入睡了。 第44章 第44章 楠风醒来的时候,可能是昨天实在太累了,外公跟外婆都还在睡。楠风轻手轻脚的下床,小心翼翼的摸进厨房,给自己和两老蒸几个馒头当早餐。蒸好了馒头,楠风嘴里叼着一颗便出门了,经过客厅的时候,左半边还才留着昨日没清理完的混乱,走到柜子边,他的奖状被外婆细心的黏合起来,还可以看出上面印的烫金字,斗大的写着:贺五年一班陆楠风同学参加百米赛跑男子组打破大会纪录荣获全校第一名成绩10'02"。 楠风就读的学校离他的家有些距离,以前外公还有一辆车的,可以每天载他上下学,两个月前讨债集团上门,第一个就拿了他们的车去抵掉了。后来外公便搬出储藏室里那台许久没骑的脚踏车,改骑着脚踏车载孙子,可是昨天那帮人又上门的时候,那个臭光头挽起袖子,露出满臂的刺青,拿根铝棍,看那脚踏车已经不值甚么钱,两三下就打成一堆废铁。 楠风昨天看着脚踏车被砸毁,也不想跟家里拿钱搭公车,今日天还没亮,便起个大早,徒步走到学校。走到学校的时候,刚好是早自习的时间,他走进教室,放好书包,一屁股坐到位子上,长舒了一口气。这时坐他后面的同学拿笔戳了戳他的背:"欸,楠风,你昨天有看书吗?" "甚么书?"楠风转头问道。这个同学叫杰明,小学六年都刚好都跟他分到同班。 "老师上週不是说这週要考他自己出的习题?"杰明诧异:"怎么?你过个周末就忘啦?" "确实是忘了。"楠风大方的点头,任谁週末遇到那种事,想不忘都难吧。 "嘖嘖。"杰明用眼神谴责了一下楠风,接着又搓了搓手,说道:"那你数学作业借我一下吧。我不是没写喔,我只是想跟你对答案。" "那个..."楠风看了一眼满脸期待的杰明,给了他一个别肖想的表情:"那个我也没写。" "你认真!?"杰明瞪大眼睛:"你该不是为了不借给我,所以唬弄我吧?" "干嘛唬弄你?我是真的没写。"楠风把数学作业本拿出来,摊开给杰明过目,老师勾出来的那几题,确实白的连一笔画都没写上去。 "哇赛!楠风,你真的屌!"杰明边看边讚叹:"数学老师的作业你敢不写,你真的是我看过最有种的人。" "哼。"楠风耸耸肩:"小意思。" "可恶,那我只好拜託谭寧了。"杰明把数学作业还给楠风,溜到谭寧座位旁边,开始千拜託万拜託。 "你一定要借给我啊!"杰明跪在谭寧的桌子旁边,两手搓的跟苍蝇一样快。 "为什么?你不是说你有写吗?"谭寧瞇着眼:"写错又不会怎样,只是分数可能会很难看而已。" "不~~"杰明拉着谭寧的袖子晃:"重点不是我,重点是楠风啦!楠风没写啊!你忍心看那个可怕的女人会怎么蹂躪我们最帅的楠风吗?你忍心吗?" "楠风没写!?"谭寧也诧异了:"他居然会没写?太不正常了吧?" "会吗?"杰明回头偷瞄还坐在位子上的楠风:"可是上次的自然科学作业他也没写啊?" "那不一样啦!"谭寧皱眉:"自然科学老师可以跟数学老师比吗?两人完全是不同层级的,懂吗?" "好啦!我懂我懂,谢谢你囉!"杰明抢过谭寧手上的作业簿,笑嘻嘻地跑回来。 "楠风!我借到啦!"杰明把作业簿塞到楠风手里:"你先抄吧!" 两人迅速抄了作业,刚好第一节课的鐘声也打铃了。自然科学老师是一个说话温吞吞的老先生,他走上讲台,只稍微看一眼台下的学生应当没有无故缺席,就开始讲课了。因为这间小学是一所主打升学的小学,现在他们的年级又是要准备考中学的年级,老师一边讲课,一边给他们嘮嘮叨叨一堆升学考的注意事项,真是枯燥又无聊。 好不容易捱到了中午,本以为可以好好休息一番的,身为副班长的谭寧却跟楠风说,班导师找他去办公室。 楠风进了老师办公室,偌大的办公室里没甚么人,只有他们班的导师安安静静坐在位子上改作业。 "老师。"楠风走过去,偷瞄老师桌上的文件,发现那里叠了一叠毕业旅行的通知单。 班导放下手上的笔,转过身来:"你...最近还好吗?" 楠风没想到老师劈头盖脸就问这句话,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嗯?还...还可以吧?" "是吗?"班导师端详楠风的脸,似乎想抓出一些端倪来。 "你不要觉得老师是多管间事,老师是真的很担心你。"班导皱着眉头,一脸担忧。 楠风被老师看得很不自在,不由得转开视线:"我没甚么事啊,真的。" 班导叹了口气,斟酌一会儿该怎么开口:"你知不知道,你们数学老师刚刚来找我,说你今天早上交的作业写的跟谭寧一模一样,连算错的部分都一样。" 楠风心脏小小跳了一下,支支吾吾地回道:"喔..这...这样啊。" 他两手放在背后,紧张的捏了捏,脑里已经开始演绎一百种被数学老师杀死的方法,照数学老师那种抓狂发疯的样子,看来最有可能的选项是数学老师会开一台无轨火车,开进学校里,把抄袭作业的坏学生像保龄球那样通通撞飞。 "老师知道,你平常家里只有外公和外婆,对吧?"班导问道。 "嗯。"楠风不明所以的点点头。 "这件事我跟数学老师讨论了一下,毕竟这也是你第一次做这种事,所以数学老师决定放你一马。"班导一边说着,一边观察楠风的表情。这个年纪的小孩最是好面子的年纪,保不定会因为自己把他家里的事说给别的老师知道而大发雷霆。 出乎他的意料,楠风一点也不生气,只淡淡地说了句:"谢谢老师。" "没事。"班导师摆摆手,又突然想起甚么,问道:"对了,下个月的毕业旅行,你会来参加吗?" "呃...再看看。"楠风差点脱口说会去的,突然想起家里的状况,又赶紧改口。 "好吧。"班导师看楠风似乎真的没甚么问题,便让他回去了。在楠风要离开办公室的时候,班导在他背后喊道:"以后不要再给我没写作业了,知不知道?下次再被抓到,就让数学老师开火车进来!" 楠风抖了抖身子,噗哧一声笑出来:"知道啦!以后绝对会更小心,不会被抓到的!" "陆楠风!老师不是这个意思!"班导简直要给楠风气笑。 "哈哈,我知道啦!"楠风边笑着,边闔上门,离开了办公室。 在走廊上的时候,刚好遇到从另一边走过来的杰明,他愁容满面的样子,一看就知道发生了甚么事。 "你刚去了数学科办公室?"楠风问。 "嗯。"杰明低着头:"她说要打电话给我爸妈,我求她不要,她就要我这次期中考数学考满分,否则就要让我爸妈来学校一趟。" 他嘟着嘴,眼里充满愤恨不满:"我看起来像是可以考一百分的人吗?" "不像。"楠风摇头:"你乾脆今天回家就先跟你爸妈招了,诚实为上策。" "唉。"杰明叹了口气:"我爸妈要是知道了,可能就不让我参加毕业旅行了。" 说完他突然想到:"啊楠风你都没事喔?你怎么没被数学老师找去?" 楠风搔搔头:"喔,因为数学老师看我家里只有外公外婆,所以通融我一次。" "噫,真好。"杰明伸手抓着楠风的肩膀用力晃了晃:"那我乾脆搬去跟我爷爷奶奶一起住好了,这样老师就可以同情我了。" "老师才不会这样就同情你。"楠风揪起杰明的耳朵,拖着他走回教室。 楠风跟外公外婆同住,并不是他的父母过世了,事实上,他的妈妈还活得好好的,至于他的爸爸,可能连他妈妈自己都不确定是谁。据外公说,他妈妈是一个很活泼外向又美丽的女生,三天两头就会跟一群朋友出去玩个好几天,而且这些朋友都是网路上认识不久的人。妈妈大学去了外地念书后,就几乎没有回家过了。有一天,妈妈突然回来,可是手里却抱着一个孩子,那就是还在襁褓中的楠风。妈妈把楠风交给外公外婆,只说了不知道父亲是谁,她要继续在外地赚钱,无法照顾楠风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楠风对自己的母亲完全没有任何印象,只有家里还贴了很多那个女人的照片。外公和外婆以前最喜欢跟楠风说,他的妈妈是一个多么漂亮的人,他们会称讚楠风长着这样好看,一定是遗传自他那美丽的妈妈,楠风对此一直嗤之以鼻,因为他一点都不喜欢他妈妈。 第45章 第45章 放了学,楠风跟同学道了再见,立刻急匆匆的回家。直到看见家里的大门是闔上的,他才松了口气。 开门进去,早上出门前客厅还有些脏乱,现在全都收拾乾净了。厨房里头,抽油烟机发出轰轰的运转声,食物的香味飘满整间屋子。他的外公听到大门被打开的声音,拄着一支木棍,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小楠,放学啦?"他撑着木棍,上半身摇摇晃晃的,每一步都举步维艰。 "外公!"楠风丢下书包,跑过去扶住外公的手:"你怎么跑出来了?你现在可以走路吗?" "当然可以啦!我可是你外公啊!"外公试图挺起胸膛,脸上的五官却全部扭在一起。 楠风无奈的扶额,他叹了口气道:"外公...会痛就不要逞强了..." "是!小楠说的是!"外公笑开了怀:"小楠现在长大了,以后外公就听小楠的话!唉唉唉,外公好痛啊,啊,啊,小楠,扶外公回房,呜,嘶嘶,真的痛,真的痛。" 楠风扶着调皮的外公回房间,让他卧回床上,接着盛了盆水,给外公擦澡。外公身上的瘀青依然吓人,过了一天,原本的青色变得更深更黑了。 楠风边拿着毛巾轻轻擦拭外公的背,一边问道:"那间地下钱庄,今天应该没有来吧?" "没。"外公摇摇头:"他们说这个週末才要来拿地契跟房地產证明,然后我得跟他们签个房屋转让的合约。" "抱歉啊,外公应该要可以保护你的。"外公眼神飘緲盯着前方,他的肩膀拉冗下来,整个人颓丧了许多:"外公试试看跟你妈妈联络吧,我去问问她,这间房子没了之后,能不能让你跟着她,可以的话你就去跟你妈妈一起生活吧。" "不要!"楠风听到妈妈两个字,心里就升起一股厌恶:"我不要跟她一起,我要跟外公和外婆住。" "小楠。"外公看楠风气到胀红的脸,笑着拍拍他的头:"外公只是捨不得你跟着我们两个老人家吃苦而已,你如果不想,外公不会逼你的。" 今天的晚餐,依旧是三个人挤在卧室里吃的,吃完饭,楠风便趴在床上写作业,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外公聊天,听外公又在吹嘘自己多厉害。 "这些我都听过啦!"楠风晃着双脚,一手撑着头,一手拿笔在作业本上随意游走。 "齁,我当然知道你听过了,外公我就是想再讲一次。"外公斜靠着枕头,一边让外婆给自己涂药酒。 "人家在写作业,你不要一直吵好不好?"外婆嫌弃的瞪了外公一眼。 "我们家小楠很厉害的啦,你看他虽然在听我说话,可是作业写得又快又好!痛!!!痛,痛!"外公摀着被外婆戳下去的瘀青,瞪大眼睛,无辜的看着外婆:"怎么我称讚我们家小楠还不行了?" "还敢顶嘴?"外婆快给外公气笑,拿了条毛巾丢到外公头上。 外公拿下盖在脸上的毛巾,直嚷嚷:"我哪有顶嘴?啊!!痛!这是家暴!!" 楠风看他俩人斗嘴,笑得在床上直打跌。 "对了,小楠啊。"外婆转头问道:"你确定你之后都要自己走路上学吗?这段时间外婆陪你去吧。" "真的不用啦。"楠风摆摆手:"路上再遇到那群人,我就跑给他们追,他们追不上我的。" "可是外婆还是觉得这样很危险馁。"外婆担忧道:"唉呦,他们那群凶神恶煞,谁知道他们说要把你抓去卖掉换钱是认真的还是吓唬我们的。" "不用担心,外婆。"楠风安慰道:"他们哪次抓到过我了?不会被抓到的,我跑得比大人还快呢!" 外公突然插嘴:"老婆子,如果你还是担心的话,我可以陪小楠上下学啊。" "你?"外婆捡起手边的毛巾,又丢到外公脸上:"你陪小楠去,就你现在这个样子,会害他迟到!" 虽然楠风嘴上要外公外婆不要担心,其实心里还是有点害怕的。一开始那些人找上门,要外公还钱的时候,就笑着说如果外公还不了钱,就把他们的孙子卖了换钱也是可以的。外公最先是把车子拿去还债,可是还是不够,他们只好开始拿些家里的东西出去卖,卖了洗衣机,卖了游戏机,卖了手机,卖到后来,家里只剩些简单的家具,但是这些还是不够还那滚不完的利息。 于是那些人开始有些不耐烦了,有次上门时,外号严哥的胖子命令光头男抓住楠风,于是乎,之后每次那群人上门的时候,都要上演一阵抓楠风的戏码。 他们不是没想过要报警,可是严哥又口口声声说他们跟警察还有些交情,就算报了也没用。 隔天早上到了学校,楠风一坐到位子上,杰明立刻戳了戳他:"欸欸。" "干嘛?"楠风转身:"你昨天才被抓,今天又要抄?" "不是啦!"杰明鼓着脸颊:"我看起来是那种人吗?" "是。"楠风豪不犹豫。 杰明不想理他:"我是要问你,毕业旅行我跟你跟谭寧,我们只有三个人,可是一间房间要凑四个人,还要再找一个人,你要找谁?" "毕旅?"楠风突然想起,昨天晚上那张通知单一直放在书包里,根本没有拿出来。"我没有要去毕旅。" "你不去?!!!"杰名叫得太大声,全班同学立刻看过来。 "没事,没事。"楠风赶紧让大家别再关注这边,顺便尻了杰明的头一下。 "唉呦。"杰明揉揉被揍的脑袋,紧紧抓住楠风的手:"你不去吗?你真的不去?" "不去。"楠风摇头。 "为什么?!!"眼看杰明的声音越来越大,又要压不住,楠风只得说个谎结束这个话题:"那天我家里有其他事,所以不会去。" "不要啦。"杰明看楠风认真的样子不像开玩笑,他拉着楠风的手又晃了晃:"欸!这样就剩我跟谭寧,我们三个人就变成两个欸!" "我知道。"楠风无奈,三减一等于二,这么简单的数学问题,他还不会了吗? "去啦~!"杰明不依不挠:"跟你外公说一下啊!说你想参加毕业旅行。" "我已经跟外公说了,他说家里的事比较重要,我也没办法。"楠风把锅甩给外公,想让杰明闭嘴。 "是甚么事啦?"杰明死抓着楠风的手。 这时刚好班导师进了教室,杰明皱着脸,不情不愿的放开楠风。 班导一上讲台就说道:"昨天大家都有把毕旅的通知单给家长吗?现在老师来跟大家收回条和钱。" 所有同学们乖乖拿出拿出单子,放在桌上等着老师来收取。楠风的单子上,家长签名的格子还是空的呢!他把通知单从书包里抽出来,正想自己偷偷签一个,就发现单子已经填好了,上头不仅有外婆的签名,居然还在要参加的框框里打了一个勾。 楠风瞪大眼睛,看着单子上的签名,他立刻拿起书包,在里头翻找一阵,就看到书包最底下,躺着一个信封,楠风抖着手拿出信封,里面放着好几千块,刚好就是参加毕业旅行的费用。他咬着牙,手指紧捏着信封,趁着老师走到他座位之前,把要参加的勾勾涂掉,改成不参加。 今天一整天是怎么过的,楠风已经不记得了,他只记得放学回到家后,第一件事就是拿着那个信封袋,衝进厨房里。外婆此时正在燉蔬菜汤,看到楠风,还笑着朝他招招手:"来,来嚐嚐这个汤,味道你喜不喜欢?" 楠风没有走过去,他把手里的信封举给外婆看:"这是甚么?" "这是..."外婆愣了愣:"给你的毕业旅行的费用啊?" "为什么要给我钱?"楠风咬着牙:"家里不是已经没钱了吗?为什么还要给我钱?" "唉呦。"外婆笑了出来:"我还以为是甚么事呢?钱的事你不用担心,小学毕业旅行就这次而已,你当然要去参加。" "钱的事不用担心?"楠风的声音越来越大:"那帮人跑到我们屋子里面砸东西,还打外公,你说钱的事不用担心?" 听到厨房动静的外公一拐一拐走进来:"甚么事?为什么那么大声?" "小楠问为什么要给他钱让他参加毕旅。"外婆解释:"小楠,外婆想让你跟朋友一起参加毕旅,所以你就去参加吧。" "不是..."楠风回头望向外公:"家里已经没钱了不是吗?这个家...不是快要没了吗?" 外公安慰道:"这个家怎么会没?只要外公外婆和你都还在,这个家一直都会在啊?你就去参加毕业旅行吧!钱?钱是甚么大事,我跟外婆还可以赚钱啊。" "对啊。"外婆赶紧附和:"外婆还可以做些手工艺去赚钱的,外婆知道小楠你是担心家里的状况,小楠很贴心,可是钱的事,让大人烦恼就好。" "为什么..."楠风气到快哭出来:"为什么你们...要这么辛苦?你们为什么...不叫那个女人把钱吐出来?" "小楠你说甚么?"外婆瞪大眼睛,看着楠风。 楠风正气在上头,他继续吼道:"你们干嘛要那么委屈?叫那个臭女人把钱吐出来啊!!她在外面赚那么多钱?为什么不拿钱回家?!!" "小楠!!"外公难得有些动怒,他大声喝止楠风。 "本来就是啊?!!"楠风的眼角掛着泪珠:"钱又不是我们欠的!!那个臭女人去地下钱庄借钱,保人写外公的名字,然后自己改了名字逃去外地赚大钱!!!这些钱明明应该是她才要还的!!可是你们甚么都没做!!!你们都不怪她,还默默帮她还钱!!!" "小楠!!"外婆看起来也快哭了:"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你妈妈?" "你妈妈在外地赚钱很辛苦的,她一定有她的苦衷,你要体谅你妈妈。"外公说道:"你妈妈是我们的女儿,所以不要那样说她,好不好?" "她是我妈妈?"楠风怒吼:"这是甚么烂妈妈?一个从来不回家,我根本没见过的妈妈?我才不要有这种妈妈!!" 说罢他把信封往地上一砸,转身跑了出去。 第46章 第46章 一轮明月高掛在夜空中,让周围的星星显得有些黯淡。凉风徐徐吹来,楠风走在河边,边走边踢着地上的小石子。他就是不明白,外公和外婆为什么要这么袒护那个女人,哪有女儿欠了一屁股债,把债丢给父母,自己跑去外地赚钱的道理?更好笑的是,外公和外婆居然还想替这个根本见不到面的女儿还钱,喔,见不到是指实际上见不到,网路电视上还是可以常常看到的。 河边的小吃摊贩生意正是热络的时候,一间接着一间,不断吆喝着。大人们坐在店里,喝着酒大声谈笑,孩子们跑到河边,拿着仙女棒甩来甩去,情侣们找个偏僻点的地方,坐在长椅上欣赏河景。楠风漫不经心的往前走,可是每间店传来的阵阵菜香,提醒了楠风还没吃饭。 他停下脚步,看着摊贩的餐车上,放着一堆刚烧好的炭烧夹饼,忍不住舔舔嘴唇。此时店内座位区,传来一些声响,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探头往里面瞧,正巧看到店里的电视机,正在播报一则最新消息,去年获得影后头衔的芷风,今年的电影奖,二度蝉联影后的宝座。 "哇!"店内一位也在看电视的男客惊叹道:"芷风又拿到最佳女主角了。" "果然是我的女神!"另一位满嘴夹饼的客人嚷嚷:"她最新那部电影你有看吧?" "当然有啊。"一开始说话的那人回道:"我还去电影院二刷!" "哈哈,我也是!"满嘴夹饼的人擦擦嘴:"真的很厉害,人正,又会演戏。" "真的很正。"他的同伴啜了口饮料:"她之前不是才传出诽闻吗?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甚么诽闻?" "她跟那个魏氏集团的小开啊。"他咂咂嘴道:"身价好几亿的小开,这应该要嫁了吧?" "真好啊。"那人又咬了满口的夹饼:"人生胜利组就是不一样。" 楠风站在店门前,一动不动的看着电视画面里,芷风穿着香檳金色的礼服,踏上华丽的舞台,接过颁奖人手上的奖杯,为拿到最佳女主感谢致词。她感谢剧组,感谢幕后工作人员,感谢朋友,就是没有感谢家人,被她从自己人生中抹去的家人。 "小弟弟?"夹饼老闆看楠风站着没动,出声问道:"小弟弟?你是不是想吃夹饼?" "甚么?"楠风好不容易回过神,疑惑的看着老闆。 "你爸妈呢?"老闆问。 "爸妈?"楠风更疑惑了。 老闆笑了笑,也不多话,拿起两个夹饼,一个夹鸡肉做成咸的,另一个涂了果酱,装进袋子里,塞到楠风手上。 "拿去吃吧!"看到楠风还在迟疑的样子,老闆赶紧补上:"不用钱的,我不收你钱。" 这老闆以为自己是没有钱的小乞丐,楠风不好意思拒绝老闆,尷尬的道了谢,一溜烟的跑走了。 楠风手里提着夹饼,本来还有点饿的,看了刚刚的颁奖典礼,现在只觉得想吐。他晃着晃着,不知不觉就走到另一片住宅区去,他突然想起了甚么,抬头去看,才发现自己走到了之前差点被讨债集团抓到的地方,街道上依旧没甚么人,两侧的围墙也依然耸立着。他顺着之前逃跑的路线,拐到另一个巷子里,走到一扇窗户的下面。 窗户拉着窗帘,不知道里头有没有人,楠风驻足在窗户下,思索了一会儿,从不知道哪儿找来了一根长棍子,拿着长棍敲了敲窗户。等了一阵,没有任何反应,楠风又敲了几下,想着里面可能没人,正打算转身走人,突然窗帘拉开一个小缝,一颗顶着金毛的小脑袋从里面探出来,小脑袋瓜往四周张望了一圈,才看到楼底下,楠风一手提着不知道是甚么,站在那儿。 安齐把窗户推开,照着上次的方法,垂了床单出去,让楠风爬上来。楠风翻进窗户里,房间和之前一样,没有甚么变化。 "你来了!!!"安齐看起来有些兴奋,又有些紧张:"我以为...我以为你忘记我了,而且...我还没有纸笔,问你的名字。" 其实有没有纸笔,楠风也不是那么在乎,他摆摆手,很顺的坐到床上:"没关係吧,你就直接叫我...楠楠就可以了。"想到自己名字里有风这个字,跟那女人名字一样的字,就觉得噁心。 "楠楠。"安齐嘿嘿笑了两声,坐到楠风旁边,本来想说甚么的,但是楠风手里的夹饼实在太香,安齐盯着夹饼看,到嘴边的话全忘了。 楠风看安齐一副口水都快滴出来的样子,只觉得好笑,他把夹饼递给安齐:"你想吃吗?都给你吧。" "可以吗?"安齐捧着夹饼,虽然想吃得不得了,但还是先忍住,礼貌性的问了楠风。 "可以可以。"楠风摆摆手。 "哇!谢谢你!"安齐抓起咸的那个夹饼,大大咬了一口:"好好吃喔!" 明明嘴里已经塞满鸡肉,安齐还是不满足了又啃了好几口,直到两个脸颊塞的鼓鼓的,跟一隻仓鼠一样。楠风看安齐吃的狼吞虎嚥,忍不住出声:"别吃那么急。" "嗯。"安齐鼓着腮帮子,连连点头,两团颊肉在两旁跟着抖动,楠风噗哧一声笑出来,他打趣问道:"怎么?晚餐没吃饱?饿成这样。" "我没有吃晚餐。"安齐努力噘起嘴回答楠风。 "你还没吃晚餐?那你先别吃那么多吧,等等你就吃不下?"楠风看安齐手里的夹饼正迅速消失,忍不住开口提醒。 安齐摇摇头,想要回答,奈何嘴里的食物实在太大口,一时之间嚥不下去。楠风起身去拿桌上的水杯,想给安齐喝点润润喉,拿起来却发现水杯是空的,他携着杯子走向房间门口,跟安齐说道:"我去给你装水吧?" "嗯!!嗯!!"安齐看楠风的手就要去搭门把,紧张的狂摇头。 "甚么?"楠风不明所以。 "嗯!!不,行!"安齐牙齿还在高速咀嚼,嘴巴一边腾出空档想给楠风解释。 "甚么行?"楠风问道。 "嗯!"安齐摇摇头。 "不行。" "嗯!"安齐点头。 楠风看安齐又是摇头又是点头,一时之间搞不懂安齐到底想表达甚么。 "嗯!!!嗯!!!"安齐狂摇头。 "不行?"楠风问。 "嗯!嗯!"安齐又点点头。 "到底是可以还是不行?"楠风无奈到笑出来。 好不容易安齐把嘴里的东西都给吞下去,他跑到楠风旁边,伸手挡住房门:"不可以碰房门。" "为什么?"楠风不解。 "寄养妈妈会生气。"安齐说到寄养妈妈,脸上似乎有些害怕。 "寄养妈妈因为你碰房门,所以生气?"楠风皱起眉头。 安齐支支吾吾的解释:"因为...因为平常不可以出去,门上面有掛铃鐺,铃鐺响了,寄养妈妈才会来开门。今天去上厕所的次数已经到上限了,不能再出去了。" 楠风感到不可置信:"平常不可以出去是甚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呀?"安齐反问。 "这...所以你平常都待在房间里,寄养妈妈不让出去?"楠风艰难的问。 "嗯。"安齐不觉得这有甚么奇怪。 "那你吃饭嘞?你今天的晚餐?" "因为今天出房间太多次,所以寄养妈妈说今天不可以吃晚餐。" "......" 楠风无语,他看了看被锁起来的房门,又环顾一圈空荡荡的房间。这个房间里,没有任何一本图书,没有涂鸦画本,没有蜡笔,没有积木,没有玩偶,没有任何一个可以看出来有小孩子住在这里的痕跡。安齐看楠风一直没有说话,怯懦懦的问了:"怎...怎么了吗?" "没。"楠风摸摸鼻子:"你说你刚搬到这里,那你有出过门吗?" 安齐摇摇头。 "那你下次可以出房门是甚么时候?" "呃...应该是明天早上七点吧..."安齐不明白楠风干嘛突然问这个,楠风却走到窗户边,转头朝安齐说道:"那就走吧。" "?" "走吧,我带你看看河生市。" 安齐楞着没有动,楠风便自顾将窗户打开,把床单的边角系上窗框,接着把剩馀的床单全部拋出去。 "等...等等!"安齐两三步跑过来:"不行啦...被寄养妈妈发现就糟了。" "不会被发现的。"窗外的清风吹进来,把楠风的头发吹的一飘一飘的,他顺着床单滑到围墙上,然后转身站起来,朝安齐伸出一支手:"不会让你被发现,我答应你的。" 此时外头又吹起一阵风,楠风立在墙头上却沉稳如山,丝毫没有晃动,他的衣角和发丝在风里翩翩翻飞,街外的路灯苍白又刺目,安齐却觉得楠风脸上的笑容还要更炫目更灿烂,甚么犹豫跟迟疑都已经拋在脑后,他跨出窗户,让楠风接住自己。 第47章 第47章 河生市,光看名字就可以猜出,这是一个因河而生的城市。金灵国里有两条大河,夜良河和芥江,其中依着夜良河而生的最繁盛的城市,就是河生市。安齐跟着楠风走,离开安静的住宅区后,立刻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与静謐的住宅区完全相反,眼前的街道豁然开朗,进入一个五光十色的世界。 路上人来人往,人们打扮的花枝招展,巨大的广告萤幕上放映着最新的电影预告,巨大的商业高楼一栋栋櫛比鳞次,每栋楼上都闪着五顏六色的广告招牌,到处都是七彩的光辉,安齐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先看哪个好,前方广场上的水舞池配合着音乐舞动,一台台浮空车井然有序地在马路上前行,抬头往上看,刚好有一列悬吊列车,顺着巨大的列车轨道,滑进对面高楼里的车站。 安齐从没看过这番光景,他紧张的跩了跩衣襬,楠风笑着回头问:"吓到了吗?" "嗯。"安齐点点头。 "那你抓好我,别走丢了。"说罢楠风捞起安齐的手,握在手里抓牢。 他拉着安齐走到广场上,给安齐讲解道:"你住的寄养家庭是在那边的住宅区,我们刚刚从那里走过来的,这里是不眠夜广场,不过大家比较常称作水舞广场,我们正前方这条路叫做向心路,垂直的是向阳路。然后我现在手指的那里,盖的像城堡那样那栋,那是这里最大的购物商城,再过来这边是开满整条街的咖啡厅,很适合拍照上传网路。然后你看那边,那个绿色招牌的,地下室有一间电子游艺场,我以前跟同学放学,有时候会过来玩个几场,但是其实未成年是不能进去的,老闆对我们都睁一隻眼闭一隻眼。" "这里是河生市最繁华的地方,你如果顺着向心路往那边走,会走到另一个高级区,那边都住着超级有钱的人,然后我们正前方的向阳路通向河生市背后的磯常山,我们背后是夜良河,河边有一些摊贩,现在景色也不错。"大致介绍了一轮,楠风停下来,看着还没回过神,一脸呆样的安齐:"怎么样?有甚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吗?" 安齐听到楠风问他,这才转过头吶吶道:"欸?都...都可以。" "都可以吗?"楠风思付半晌,挑了个地方:"那我们就去商场逛逛吧!" 商场确实是一个很适合他们这个年纪的小孩去的地方,里头有各种室内游乐场,还有一个巨大的玩具城,就算没钱买,看看也是很不错的。安齐却突然摇头:"我们还是别去商场了。" "不去吗?那你想去哪?"楠风此时还牵着安齐的手,广场上的音乐轻快而活泼,周遭的人声吵杂而放荡,安齐笑着说:"你现在想去哪,我们就去哪。" 楠风楞一愣,也笑了出来:"现在是我要带你去玩,应该是要去你想去的地方,怎么变成问我想去哪了?" "因为你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安齐一双大眼巴眨巴眨的,里头倒映着绚烂的霓虹灯。 楠风听到安齐这么说,慢慢把头低下来,沉默了一会儿,楠风才用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道:"那我们去河边吧。" 两人漫步走到河边,这里比起楠风之前经过的时候,已经少了很多人,有些摊贩也开始准备休息打烊。河滨比起人声鼎沸的市区要安静许多,因着河滨公园的绿化做的不错,现在还可以听见一些蛙鸣声,从草丛里一阵一阵传来。这里没甚么人,也不用怕安齐走丢在人潮中,于是楠风放开安齐,让他在河边自由奔跑与探险。 "哇!!楠楠,你过来看这个!"安齐在前头跑着跑着,突然停下脚步,蹲在地上不知道在看甚么。 "甚么东西?"楠风靠过去。 "是青蛙!!第一次看到活生生的青蛙!"安齐兴奋的捧起一坨黑乎乎的东西。 "那是蟾蜍。"楠风憋笑:"蟾蜍的皮肤有毒,你直接用手捧着,到时候中毒。" "哇!!!!"安齐赶紧把手里的蟾蜍甩掉,楠风便带着安齐到附近的洗手台洗手。 "楠楠,你真厉害。"安齐搓着手里的肥皂,一边说着。 "我怎么厉害了?"楠风站在一旁看安齐洗手。 "你知道那个是蟾蜍,还知道蟾蜍有毒。"安齐佩服不已:"你救了我一命。" "没那么夸张啦!"楠风苦笑:"那种蟾蜍其实没甚么毒性的,顶多手上长个疹子,发个痒罢了。" "可是你还是很厉害。"安齐篤定道:"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 "是吗?"楠风低下头:"那你搞错了,我一点都不厉害。" 安齐洗好了手,他捧住楠风的脸,把楠风的头抬起来:"你知道蟾蜍,所以你很厉害。你带了晚餐给我吃,所以你很厉害。你给我介绍这个城市,所以你很厉害。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所以你很厉害。你哪里都很厉害。" 楠风看安齐盯着自己,真挚又充满稚气地说完以上的话,只默默回道:"你的手...好湿..." "啊!!"安齐赶紧松手,胡乱擦了擦,又想拿自己的衣服给楠风擦脸。楠风失笑,自己先用袖子抹乾了脸,接着两人走到河堤边吹风,楠风沉默了半晌,才缓缓说道:"我...我家里出了一些事。" 安齐静静听着。 "不太好的事..."楠风望着遥远的河岸,又想起了那些被外婆黏起来的美劳作品与奖状:"可是我甚么忙都帮不上。" 他转头看向安齐:"你知道甚么是地下钱庄吗?" 安齐摇头。于是楠风把自己的亲妈是如何借了钱,讨债的人是怎么找上外公,他们用怎样暴力的手段逼人把钱吐出来,给安齐大概说明了一遍,说完他躺倒在草地上:"太可笑了,这件事我同学不知道,我老师也不知道,你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我可以帮忙啊!"安齐突然茅塞顿开。 "你要怎么帮?"楠风疑惑。 "你可以领养我啊!"安齐比手划脚:"你领养我,你就有钱可以拿。我听我寄养妈妈说的,他说只要领养一个小孩,每个月都有政府的补助费可以拿。或是你领养别的小孩也可以?" "噗。"楠风笑着弹了安齐的额头:"最好是可以,领养小孩有资格审查的好吗?" "是吗?"安齐也笑了。 感觉已经溜出来一段时间了,楠风带着安齐回到他的寄养家,看着他爬上床单,翻进房间里。安齐转过身来,扒着窗框说道:"一定会没事的,你看我都没事了,还强壮的呢,你也一定不会有事的。"边说着还硬要给楠风展示自己根本没甚么肌肉的细瘦胳膊。 "好。"楠风给安齐逗笑:"快去睡觉吧,肚子饿的话,房间里还有一块夹饼。" "好。"安齐笑得牙不见眼:"晚安。" "晚安。"楠风挥挥手:"再见。" "再见。"安齐也挥挥手。 "快进去吧。"楠风还等着安齐呢。 安齐却站着没动:"我看着你离开,我再睡。" "不要。"楠风也站着不动:"你熄灯躺上床了,我才要离开。" 两个互看着,坚持了一会儿,楠风才认输:"好,好。那我要离开了。" "嗯嗯,路上小心。"安齐笑得更灿烂了。 楠风又跟安齐挥手道别,这才转身离去,经过安齐家大门时还特意从客厅的大落地窗往内瞧,确认他们一家人都还在客厅看电视,没有人发现安齐刚刚消失了一阵子。楠风知道,就像安齐无法真的帮助他一样,他也无法真的帮助安齐。在纸醉金迷的繁华都市里,人们歌颂着欢乐与喜悦,谁又会去注意到在这千千万万人之中,那些挣扎着不想放弃希望的人呢? 楠风回到家中,客厅已经熄灯了,他走进厨房,炉台上还热着饭菜,桌上有一张纸条,上头写着:小楠,外婆给你留了饭菜,如果你在外面吃过了,就把剩菜装一装放冰箱。楠风拿起筷子,就站在炉台边直接吃了起来,外婆的蔬菜燉汤,果然是自己喜欢的味道。 虽然千不愿万不愿,但是楠风最害怕的那天终究还是会到来。几天之后,在一个炎热的午后,严哥领着光头刺青男与油头男,一起到了他们家门前。碰!碰!碰!门板被粗暴的敲击着。外婆拉着楠风,缩在角落,外公现在已经不用拄拐杖了,他挺起腰板,把门打开。 第48章 第48章 "好久不见啊。"门才刚开起,光头刺青立刻用嘲讽的口吻说道:"这么久没见,是不是有点想念我们呢?我可是很想念你们的呢!" 油头男在心里给光头翻了个大白眼,面上却依旧严肃:"陆振先生,抱歉,不管你愿不愿意,地契都要给我们的。" "我们可是有签合约的。借了钱就是要还,不给我们,我们就上法院,你自己想清楚了。"光头男一手撑着门框,一手插着腰:"我劝你还是现在就先给我们,比较省事啊!" "拜託你们,这是我唯一可以栖身的地方啊,我会再想办法筹些钱给你们的,房子的事就先放过我们吧!"外公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跪在地上,不住晃着合十的双手。 "欸!敬酒不吃吃罚酒欸?我们打听了这间房子,就算拿去法拍,也不够还你的本金加利息欸!!"光头大声起来:"只跟你拿这间屋子,我们还吃亏欸!?你还有脸跟我们求情啊?" "真的拜託你们。"外公伏下身来,给严哥三人磕了几个响头。 油头男转身,等待严哥的指示:"严哥。" "嗯。"严哥慵懒的应了一声,接着拿出一支菸,让油头男给他点上。 光头刺青得到严哥的同意,不等外公反应过来,一脚就踢出去,结结实实踢中外公的肚子。 "咕。"外公被重踢在腹部,嘴里连叫都叫不出来,吐出一些唾沫,整个人就翻倒在地上。 "陆振!!"外婆拉着楠风,想去拉外公起来,却又不敢靠近。 "你们打我外公!!"楠风挣扎:"我打你们!!" "哎哟!"光头男朝着他们看过来:"只会东躲西藏的小鬼头生气啦?可以啊,来打我们啊!你不是很会跑,跑那么快,来打啊?" "把你抓去卖掉,来帮外公还钱,你觉得怎么样?"油头男也开口了。 "我说过不准碰我孙子!"外婆两眼怒瞪:"你们碰他,我就跟你们拼命。" "不要这么兇嘛!"光头男笑了笑:"虽然我们道上不太打女人的,但你以为我们真的不敢打女人啊?" "呜。"外婆闭起嘴巴,抓着楠风的手更加用力了。 油头男看外婆不敢再说话,蹲下身来,用手指戳戳外公的脸:"还可以吗?还可以的话就第二下囉?" "不准打我外公!!"楠风又喊起来。 "讲不听欸?"光头男怒意上升,朝楠风走过来:"你是不是以为我们不会抓小孩去卖啊?" 楠风看着光头走近,边走边捲起袖子,露出满臂的刺青,脸上却一点都没有怯懦。就在光头伸出手要碰到楠风的时候,外公咳了咳,嘶哑的喊:"别!别碰我孙子!地契...地契我给你...别碰我孙子。" "唉,这不一开始这样就好了吗?大家省点事不是很好?"油头男满意的拍拍外公的脸。 "快点吧。"严哥从头到尾都站在门外抽着菸,似乎有些不耐烦,他朝屋子里喊:"我们还要跟上头交代的,事情越快办完越好。" "是,严哥。"屋里的两位小弟立正了给严哥鞠躬后,立刻拿出房屋过户的合约,让外公签上。签完后又揪着外公,让他把藏起来的房契交出来,三人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离开前,油头男还不忘提醒道:"等这份合约正式生效大概还有两三天,你们就趁着两天打包离开吧。" "别再让我看到你们。"光头嘻皮笑脸:"滚的越远越好,知不知道?还有,小鬼头。"光头伸手指向楠风:"你胆子真的很大,下次再让我遇到,就把你卖到人口贩卖市场,卖去当别人的小奴隶,记住了啊?" 三人搭上黑色轿跑,呼啸着离开后,外婆才和楠风衝向外公。 "陆振!!你还好吗?"外婆撑起外公的身体。 "没事。"外公挤出笑容,一边又咳了好几下:"这...这戏演得不错,还...还只被踢了一下...划算了,划算!" "一点都不划算..."楠风瞪着老是逞能的外公:"我居然没有打到那个丑光头,亏大了。" "唉,这是真的有点亏...咳咳..咳..."外公笑了,又忍不住咳起来。 "小楠,去给你外公倒点水。"外婆心疼的给外公擦拭脸上疼出来的汗。 看着外公咕嚕咕嚕喝下水,楠风才问道:"那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 "这你不要担心。"外婆摸摸楠风的头:"之前外公不是说,我们在别处还有一小块地吗?那块地也在河生市,我们就搬到那里住吧。" 俗话说,天无绝人之路,楠风果然稍稍见识到了。外公外婆口中的那块地位在磯常山的半山腰上,河生市虽然繁荣,但是也只在市中心的区域而已,越往磯常山这边,路边的景色也越发荒凉起来,路上只有经过一两座陈旧铁皮屋小工厂,不知道是废弃了还是还有在运作。外婆带着楠风,走在蜿蜒的山路上,好不容易外婆才终于停下脚步:"到了,就是这里。" 只见在山路边,有一间好小好小的铁皮屋,上头满盖尘土与枯叶。外婆喘息了一会儿,给楠风解释道:"这里是以前外公想着,将来退休可以来种些蔬菜,才买的一小块地。但是人总是这样,想做的事,后来可能又没有做,所以这片地买了之后,除了一开始有来个一两次,整理一下土地,之后都没有来过了。" 蔬菜园子在铁皮屋的旁边,看着也不大,而且遍布着杂草,周围用简单的木桩大致围了个圈,外婆走进园子里,将铁皮屋门上的锁打开,因着没有灯光,两人只能就着外头的阳光看,里头很小,开着一扇小窗,当初外公只打算撘个放农具的地方,只是农具都还没买,外公也把农夫梦拋到九霄云外了。 "应该还可以吧。"外婆走进铁皮屋,稍微比划了一番:"我们以后就睡在这边吧,你看,空间还够我们三个人躺着呢。" "嗯。"楠风点点头。说实话,虽然住的地方是磕碜了点,但好歹还是可以遮风避雨的。而住在这里还有的一个好处,就是还能够自己种种根茎蔬果,算是又能让几乎身无分文的楠风一家人省了一笔开销。 两个人抓紧时间,将铁皮屋子里里外外扫了遍,至少要乾净到能让人住进去才行。打扫完之后,还得把家里那些生活用品搬过来呢。这里因为没有接电,所以所有的电器都不必搬过来,而三人为了省钱,决定所有东西都自己扛过来,来来回回搬了好几趟,其中床垫又是最难搬的,好不容易把家当给移了过来,这样忙活了整整两天,三人终于能稍做休息。 休息完了,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外婆拿着原先要给楠风参加毕业旅行的钱,经了几番挣扎,只好让楠风去买了一个特大锅子,一把斧头,一些农用具,跟一些种子。幸好外公当初有接一条水管过来,以后洗澡需要热水,就去外头劈柴回来,用大锅子接了水,再用柴火来烧,也还算方便。 在这里的第一个晚上,楠风怎么样也睡不着。外头的风呜呜,呜呜的吹着,夜里的阵阵寒意从屋脚的缝缝鑽进来,空气中有淡淡的湿泥土的腐败味,楠风缩在棉被里,眼睛却瞪的老大,这里的气味跟声音,都是那么陌生,忙着搬家的时候还不这么觉得,现在安静下来,躺下来了,楠风却突然非常非常,非常想要回到那个有着厚实大门的家,那个开门之后有沙发,让刚下课的他可以躺在上面耍懒,还有电视可以拨放跟同学一起追的卡通,有自己的房间可以在里头打电动,有自己的书桌可以坐着写作业的那个记忆里的家。 似乎知道楠风睡不着,外公突然说话了:"不要害怕,小楠。明天一早我们就去园子里拔草,然后埋种子,我们一定可以种出又大又甜又好吃的櫛瓜!" "真的吗?"楠风把自己缩的跟一颗球一样。 "当然是真的,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就没有甚么过不去的难关。"外公拍拍胸脯:"没有问题的,我保证。" "又在那边说瞎话。"外婆的声音突然响起:"这两天累得半死,给小楠多休息,不要一早就叫人去园子拔草。" "唉喔。"外公无辜:"我只是想给小楠打起精神而已,我怎么捨得让小楠跟我去园子拔草,当然是让他睡到日上三竿,太阳把屁股晒熟了,也不会去吵他。" "那个...我明天要上学的..."楠风无奈。 "啊哈哈,外公完全忘记这件事了。"外公打哈哈:"要不你明天留家里睡觉吧!我明天给你导师请个假。" "你要怎么跟小楠班导请假?"外婆问。 "当然是走去他们学校请假啦。"外公的语气听起来好像在说,你怎么会问这种蠢问题。 "走过去大概需要三个小时吧。"外婆估摸着:"我看你明天四点起床,四点半出门,七点半就可以走到了。" "好!"外公热血沸腾:"为了小楠,外公走个五小时也没问题!" "别闹啦!"楠风噗哧一笑:"我明天会去上学,大家都快点睡吧。" 给外公这么一闹,楠风稍微感到安心些,住在这里也算一个新的开始,至少地下钱庄的人不会再找上门来了,外公跟外婆也都还在,日子总会渐渐好起来的。 第49章 第49章 幸好学校里有一间小图书馆,里头藏书也还不少。楠风借了些种植植物的书,带回班里坐在位子上看。 "你在看甚么?"杰明刚从福利社回来,嘴里还叼着一根冰棒。 "种植物的书。"楠风埋头在书页中,没有看杰明一眼。 "干嘛看这个?你要种甚么?"杰明凑近看,刚好看到楠风正在看的是关于小黄瓜的种植介绍。 "小黄瓜?"杰明笑出来:"你要当农夫喔?" "对啊。"楠风随口应道。 "唉,那不会很无聊吗?"杰明吃完冰棍,拉着楠风的袖子晃:"我们来聊聊昨天最新一集的神风啦!次郎昨天真的超帅的,你有没有看啊?" "没有,我不看那个了。"自从严哥每个周末都来敲他们家门开始,楠风就没有再看过神风了。 "你不是很喜欢吗?"杰明惊讶:"你怎么突然不看了?" "嗯...因为觉得...不有趣了。"楠风捧着书,认真看小油菜一天要浇几次水。 "楠风,你变了。"杰明抱着楠风的手臂,像一个试图挽回男友的女友一样。"刚刚你也不跟我去福利社,你也不玩激斗了,你现在连神风都没看了。" 楠风终于抬头看了看杰明,杰明抿着嘴,装出一副要哭的样子。不知为何,此时楠风的脑海里,却出现了安齐捧着蟾蜍,笑得天真烂漫的脸。楠风闔上书本,拍了拍杰明的头,安慰道:"好,不哭不哭,眼泪是珍珠。" "那我不哭,你要回来陪我玩激斗吗?" "不玩。" "楠风你是大骗子。"杰明泪奔,找谭寧诉苦去了。 放了学,楠风回到新家,只见菜园里面的杂草已经被拔去了大半,推开铁皮屋的小门,里头只有外婆坐在地上,拿着针线逢着东西。 "哎呀,小楠你回来啦!"外婆抬起头:"外公出去劈柴了,等等就生火来煮晚餐。" "那外婆你在缝甚么?。"楠风将书包放到墙角边问。 "我想着,缝点东西拿去街上卖,可以换一点钱。"外婆难得有些羞赧,她把已经缝好的几个小布包吊饰拿起来,秀给楠风看:"你觉得怎么样?" 楠风接过来仔细看了看,一个是小兔子样式的,另一个是小狐狸的,两隻小动物怎么看怎么可爱,楠风讚美道:"外婆手艺真的很巧,拿去市区卖,一定可以卖得很好!" "真的吗?"外婆开心的笑了。 楠风看外婆继续埋头努力缝着手上那隻小狗的眼睛,便不打扰外婆,去菜园里看一看有甚么自己可以做的事。外公早上拔出来的杂草被堆放在园子的角落,楠风拿起小铁锄,蹲到地上,将草堆剁碎,照着书本里的教学,一边将土壤翻松,一边将碎杂草搅和进去,当成简单天然的堆肥。 这个菜园实在太久没有整顿,杂草长得有半个楠风高,土里的根盘的又紧实又緻密,楠风又拔又砍又剁,弄得满手满脸泥土,手上还有一堆被锋利的叶缘割出的伤口,好不容易才大致可以看出来这片园子的应该有的样子。楠风拋下铁锄,站着欣赏一下自己的杰作,靠近马路那边放着几块石头,应该是当初外公放在那里,来当成椅子坐的,一根塑胶水管,从两根木桩之间延伸进来,拐了个弯,贴着菜园的边,跨过好几根木桩,一路接到铁皮屋旁边,水管尽头装了一个水龙头,水龙头下方放着从旧家带过来的脸盆。 楠风走过去,将水盆装满水,托着水盆,把整片园子浇上了水。现在土壤刚翻好,还不是可以下种子的时候,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正当楠风想着外公怎么还没回来,就听见一串脚步声从铁皮屋的另一侧走来。 "外公!"楠风绕过去看,外公手里拿着一个小斧头,肩上还扛着一小捆劈好的木柴。 "小楠,哎呀,你是不是等我很久啦?外公去山里劈柴了,你看,劈了这么多!"外公神气的将那捆木柴举起来甩了甩,才甩到一半,脸色突然大变,整个人蹲弯到地上,木柴也被甩到一旁。 "外公!!"楠风衝上前,扶助外公的手臂:"外公!!你怎么了?!!" "咳咳..哈,咳...没事。劈柴劈的手痠,刚刚举起木柴甩动的时候,牵连到痠痛的肌肉,所以突然没力了一下,哈哈哈。"外公边解释边笑,还被口水呛到狂咳。 楠风也笑了,却是给外公气出来的:"你手很酸痛,就不要拿着木柴乱甩!" "好,外公听小楠的话。"外公笑完了,又恢復正经的样子。 楠风拿过外公手上的斧头,又捡了地上的木柴,跟着外公进了屋子里。外婆此时已经将那些针线活儿收起来,现在正摆弄着锅子,想要放到昨晚夯出来的土灶上。幸好昨天跟今天的天气都算乾燥,土灶上头放了锅子也蛮稳的,楠风将木柴塞进灶里,又拿了几根比较易燃的细树枝,用打火机点燃了当火种,也一同放进去。 外婆把外头承接的水倒入锅里,煮沸了,再加入一点米,做成稀饭。米桶是从旧家搬来的,里头的米还有五分满,如果每天都省点吃,应该可以撑个半个月不是问题。 "等我们种了菜,就有菜可以配啦!"外公依然笑呵呵的:"然后明天外婆去市区卖手作物,我就继续用园子。园子用好,种子也种下去后,就不用花那么多时间在菜园上,我就可以一起去市区帮忙卖点东西换钱,或是去附近捡捡资收物,这也可以换钱。有了钱就可以买米,或许还能买点肉,哇!"外公咂咂嘴:"怎么样?这样的日子还行吧?" "我也去帮忙卖东西。"楠风说道:"我放了学,就去帮忙卖东西吧!反正我上学也要经过市区的,你们就不用还得跑这一趟。" "小楠永远都那么贴心。"外公捧着碗,碗里只有汤汤水水的白粥,脸上却满足的好像手里那碗是甚么玉膳珍饈。 "小楠去上学已经很累了,外婆去就好,你安心去学校。"外婆皱着眉头。 "没关係的!我真的想帮忙。"从这里到市区这趟路可得多远啊,怎么可以让外婆如此辛劳。 两人争论不休,最终才折衷出来,平日外婆作手工,楠风去上学,週末的时候,外婆和楠风再两人一起去市区赚钱。晚饭结束后,外婆试着烧了另一大锅水,想给大家洗个热水澡。但是能烧出来的水不多,再兑上冷水,洗起来还是有些微凉,但好歹没有直接接出来那么冰了。外公则点了一些小蜡烛,让楠风可以藉着烛光念书。 周末很快就来临,菜园里头,外公前几天撒下的种子,已经有微微发芽的跡象,外婆拿着一串吊饰,带着楠风一起出发去市区了。这种日子过久了总会渐渐越来越习惯的,除了上厕所要去外公挖的茅坑这点,让楠风不管如何都不太适应,除此之外,一且都没有当初想像的那么糟。 市区里头,有一个小市集,只要跟管理方付租金,就可以租一个摊位,幸好租金很便宜,外婆拿着他们所剩无几的钱,交给管理员,挑了一个位置看起来还不错的摊位,将吊饰排列在桌上,标上金额,接着就是等待顾客上门了。一个小巧可爱的吊饰,才卖十块钱,外婆却依然很担心:"小楠啊,这个价格真的可以齁?" "可以啦!"楠风给外婆一个坚定的微笑。 "唉,外婆年轻时就嫁给了外公,这还是我第一次摆摊卖东西,真是紧张吶!"外婆捏捏自己的手臂:"而且这几天,每天都盯着针线,眼睛跟手臂都痠痛。" "我给你搥槌肩膀吧!"楠风说着便站起身给外婆搥背。 搥到一半,就有一对情侣刚好经过,他们驻足在楠风的摊位前,拿起一些吊饰观看。 "一个只要十元?"那位女子询问。 "对,每个都是十元。喜欢甚么款式的?"外婆展现笑容,语气却有些紧张。 "那我要这个。"女子拿了兔子,那男子付了钱,两人就去逛别处了。 "啊,好的开始,好的开始。"外婆呼了口气,拍拍自己的胸口。 所谓开红大吉,接下来才花了半天时间,吊饰就通通卖掉了,一个吊饰十元,今日全部的吊饰都卖出去,可以打平了租金还有小赚。外婆手里拿着今日赚到的钱,把其中一部分塞到楠风手里:"小楠,你拿去看看有甚么好吃好喝好玩的,就拿去花吧!" "不了。"楠风把钱塞回去:"这钱要贴补家用的。" "你这孩子。"外婆敲敲他的脑袋:"你陪外婆来卖东西,已经很贴心了,小孩子就应该要快快乐乐的成长,你拿着去花,外婆我还要去买点手工用的材料。" 楠风摀着脑袋,看向外婆:"那我跟你去买材料吧?" "不用。"外婆摆摆手:"你以为你外婆是百岁人瑞啊?我自己去就行了。"说罢又给了楠风一个你不去好好玩,敢给我跟过来试试看的眼神,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楠风手里捏着二十块,看外婆脚底生风,溜的那样快,想了想,自己似乎真的过于担忧了,便三步併作两步,朝着一个方向跑去。安齐这会儿正开着窗户,朝外眺望,见到楠风走来,脸上的笑容立刻晕了开来。 第50章 第50章 "楠楠!"安齐笑弯了眼:"你来啦!" "我搬了家。"楠风纂了纂手里的钱:"所以,那些人已经不会再来了。" "那太好啦!"安齐看起来比楠风还替他自己开心。 "我今天带你去别的地方晃晃吧!"楠风难得有些靦腆。 "现在出发吗?"安齐兴奋不已。 "你现在可以出来吗?" "可以!刚吃完午餐。"安齐等不及,一边回答,一边已经顺着床单滑下来了。 "那我们赶快出发吧!"安齐拉着楠风往前走,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这个方向对吗?" "对。"楠风反过来拉住安齐的手:"跟我来。" 两个小小的身影,跑在大大的太阳之下。楠风带着安齐,逛遍了所有以前楠风跟朋友会去的地方,他们逛了整间百货商场,然后又绕去电子游艺场晃了一圈,接着又去了电影院,看看墙外的预告片,然后绕到学校附近的公园,最后又回到水舞广场。 "怎么样?"楠风和安齐此时嘴里都含着一颗渣糖,用外婆给的零钱买的。"你最喜欢哪里?" 安齐思索一会回道:"我还是最喜欢河边。" "真的吗?"楠风笑了:"我也是。" "啊!"楠风突然想到甚么:"不然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也是河边,但是比较没有人。" "在哪里?"安齐立刻来了精神。 "我不是说我搬家了吗?我搬到磯常山那边去了,然后有次我跟着我外公去劈柴的时候,看到一条小溪。" "哇!"安齐哇哇叫着:"那我们现在出发吗?" 楠风正要顺口说好,又突然打住:"等等,不行。"楠风摇了摇头:"现在过去的话,你会来不及回家。" 安齐听了楠风的话,原本满脸期待的脸,立刻黯淡下来。楠风笑着拍拍安齐的头:"明天吧!我明天就带你去。" "那你一定要记得喔!"安齐瘪着嘴。 "当然,我答应你的。"楠风伸手捏捏安齐的脸。 隔天,楠风一样跟着外婆到市集卖吊饰,卖完了立刻赶到安齐的家,安齐依旧站在窗户边等着。看到楠风跑来,麻利的溜下床单,跟着楠风跑了。 山里比市区要凉爽许多,两人撒开脚丫子,在树林间窜上窜下,很快就到了楠风说的那条小溪。这里就像所谓的世外桃源,山稜线在这里挤出一个夹角,清澈的小溪流噗噗漱漱,周遭是开满了野薑花,河岸边长了两排芦苇,虫鸣与蛙鸣齐声大放。 "好酷喔!"安齐衝到小溪边,站在石头上,伸手去戳停在芒草上的蜻蜓。 "很棒对吧!"楠风也很兴奋,他站在溪边,瞇眼瞧着水里的鱼:"跟我外公砍柴的时候,只有从上面那边经过,没有走下来。那时我就觉得这里会是一个好地方。" "这里该不会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吧!"安齐折了根芦苇,当成权杖挥舞:"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土地啦!" 楠风笑喷,折了另一根芦苇,高举在空中:"我现在宣布,这块土地没有我跟安齐的允许,谁都不准进来!" "对!不准进来!"安齐咯咯直笑,从地上找了一根树枝,跑到溪流那那端,用力的在泥土上刻划。 "我们要划出我们土地的范围。" "那我去那边划。"楠风也找了树枝,学着安齐在泥土上划线。 两人忙活了一阵,将地盘给圈划起来,这才一起坐到石头上休息。 "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祕密基地了。"楠风拍拍手上的泥土。 "秘密基地里面要有甚么?" "我想想。"楠风思索,还没搬家以前,自己曾在自己的房间内,用棉被罩住书桌,然后搬了一盏檯灯,一个枕头,还有那台用来打激斗的游戏机进去,然后他可以窝在里头好几个小时都不出来,直到外婆叫他吃饭。 "可能需要一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 "遮风避雨?"安齐搔搔脑袋:"用甚么东西遮风避雨?" "例如..."楠风环顾四周,这里实在没甚么能用的东西:"例如很大的叶子吧?或是木板?" "叶子跟木板。"安齐站起身:"不然我们去其他地方找找?" 两人顺着小溪走,这小溪走到后头,就流进了夜良河,这里倒是找到了一些巨大的树叶,他们摘了好几片,又搬回了秘密基地。 "现在有叶子啦!"安齐把手上的叶子放到地上:"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找架子搭起来?"楠风也不太确定,毕竟这里也不会有甚么架子,刚刚沿着溪流一路走到夜良河也没看到类似的东西。 "用这种树枝可以吗?"安齐把划地用的树枝拿起来。 "不行吧。"楠风接过树枝,一把插在地上。"太细,又太短了。" "那我们去找大一些的树枝!"安齐跳起来又想去寻宝,被楠风一把拉了回来。 "等等,现在不行。" "为什么!?"安齐不满的嚷嚷。 "你得回去了。"楠风抬手指了指天空,现在太阳已经斜落成了夕阳,就算不是担心被安齐的寄养妈妈发现,天色晚了还待在这里总是有点危险的。 "好吧。"安齐咕噥着:"那...那我明天还可以来吗?" "明天?"楠风迟疑:"明天要去学校的。" "喔。"安齐失望的低下头。 "你之后也要去学校的吧?"那个寄养妈妈再怎么把安齐锁在房间里,总不可能不让安齐上学吧? "嗯。"安齐点点头:"寄养妈妈已经跟学校连络好了,大后天就让我去试读。" "那不是很好吗?" "很好吗?" "对啊,你在学校,就可以认识新的人,交新的朋友啊!" "我...我不知道,我没有上过普通学校。"安齐一脸不愿的被楠风拉着往自家的方向走。 "不要怕。"楠风给安齐一个充满信心的微笑:"我还是会去找你的,然后我们一起搭建我们的秘密基地。" 有了楠风的保证,安齐似乎也没那么担忧了。回到安齐家门前,楠风照样看着安齐翻回窗户,然后确认安齐的寄养爸妈啥都不知道,这才转身离去。 回到那个又小又旧的铁皮屋时,外婆早已经回来很久了。 "回来的正好,准备吃饭啦!"外公手里拿着从垃圾堆捡出来的扇子,给土灶里的火苗搧风。 "好。"楠风拿过外公手里的扇子替他搧。 "玩的开心就好。"外婆煮着汤泡饭,还丢了两颗今天在市集买的小肉丸子。"菜园里的小白菜跟空心菜,到下礼拜应该就可以收成,到时晚饭就有新鲜的菜可以配了。" "那外婆你下礼拜还去市集吗?" "还是会去吧?"外婆敲敲发酸的臂膀:"一个礼拜做了快要二十个吊饰,平均一天做五个。怎么样,老头子?你老婆赚钱还颇有一套的吧?" "厉害厉害。"外公鼓鼓掌:"果然是我老婆。" "这丸子是用我赚的钱买来的啊。"外婆把一颗丸子捞给外公:"珍惜着吃啊?" "嗯嗯。"外公咬了一口丸子,又吸溜一口汤:"这丸子,真的特别好吃。" "我的丸子分外婆一半吧?"丸子只有两颗,楠风夹着咬一半的丸子,放进外婆碗里。 "我的丸子也分你一半。"外公把剩下的丸子也放进去。 外婆看着碗里两半的丸子笑了出来:"你们喔!外婆吃那么多丸子干嘛?" 说着吃了半个丸子,把剩的半个又剖了一半,分别分给外公和楠风。 "我老人家也不好吃那么多丸子,只能让小楠帮我吃了。"外公先发制人,把自己碗里的又丢给楠风。 楠风别无他法,只好都吃了。 住在这里的日子越来越步上轨道了,平日楠风去学校,外婆就是做手工,外公负责顾菜园。那菜园小小的,其实也种不了很多菜,外公浇浇水,看看菜虫就没事了,所以外公有空就会去山里劈柴,柴火他们用的颇兇,毕竟那水都得烧过了才能喝,煮饭也得烧柴,洗澡水也要烧柴。外公一趟能劈出来的柴大概也就一天的量,现在楠风放学也帮忙去砍柴,那也只够让今天的洗澡水稍微热一些而已,幸好现在还是夏天,需要的柴火还不是那么多。 一个礼拜过去,又是去市集的时候。上个周末,楠风都跟着外婆一起叫卖,这次外婆又表示自己一个人可以搞得来,坚持要让平日上学的楠风,假日时应该出去玩一玩,所以这次楠风帮外婆摆好了摊,就找安齐去了。 第51章 第51章 安齐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还没等楠风靠近,远远看见他人朝这走来,就已经溜了出来。 "走吧走吧!"安齐急的要走,在原地小跑步起来。 "好。"楠风乐得笑了。这小子第一次见面还紧张的要死,现在熟起来了,当初的生涩完全消失,露出了调皮又开朗的一面。 两人话不多说,立刻跑到秘密基地去。领土界线里,上礼拜从夜良河边搬来的数十片大叶子还安然的躺在石头上,确认领土无人入侵的痕跡,两人又漫山遍野的找可以撑起来当架子的树枝,可是怎么找来找去,地上只能捡些细小的枝干,那种稍大一些的,都好端端的还长在树上。 "可以把那些树干弄下来就好了。"安齐两手圈住眼睛,假装拿着隐形的望远镜,抬头望着一颗巨木,巨木粗壮的树干上,四周连绵出好几米长的树枝,每一支都有一个小孩环抱那样粗,洋洋洒洒覆盖了好几坪米的阴影,安齐和楠风两人此时就站在阴影底下乘凉休息。 "你说的没错!"楠风被安齐这一题点,总算是开窍了:"我们确实应该把那些树枝用下来。" "怎么用?" "拿斧头砍啊。"楠风敲敲自己的脑袋,明明连着好几日都跟着外公去劈柴的,怎么这会儿脑子没有想到这茬。 "哪里有斧头?"安齐还愣着呢。 "我家里有斧头的,我这就去拿。"说罢楠风转身就要走回去。 "等等我!"安齐跟上去:"我也要去。" 楠风停下脚步,本想着那里阴暗又狭小,甚么东西都没有,也没甚么好去的,后来想想,又觉得安齐应该是不会在意那些,也就让安齐跟着自己去了。这里离楠风的家本来就不远,两个活力旺盛的小鬼头,一下就跑到了那个木桩围起来的小园子前面。 楠风带着安齐走进菜园,里头的白菜已经快要成熟了,高丽菜才刚长出一个小包。楠风推开铁皮屋的小门,外公背对着门口坐在床缘,正大声的咳嗽,且这咳的声音有点让人毛骨悚然。 "外公?"楠风小心翼翼的问道。 "咳咳...嗯?"外公转过头:"小楠?...咳..." "外公你没事吧?"楠风拿过烧开过的水,倒了一杯给外公。 "没事...咳...没事。"外公又喝了些水,这阵猛咳才有终止的跡象。 外公好不容易舒缓下来,这才抬头问道:"小楠怎么先回来了?" "啊..."楠风这时才想到:"我回家拿斧头。" "斧头?"外公疑惑:"怎么了吗?摊位上是不是遇到甚么可恶的客人,需要斧头才能解决?" "不是啦!甚么客人需要用斧头才能解决啦?"楠风笑出来:"我拿斧头要去砍树枝。" "嗯?"外公不明所以。 楠风解释道:"我跟我朋友在附近建了一个秘密基地,我们需要树枝架着树叶,变得像棚子那样。"说着边比划着棚子的样子。 "你跟你朋友?"外公站起身来:"是杰明吗?" "不是。"楠风摇头:"是新认识的朋友,叫安齐。" 安齐正在园子里,蹲在地上看蚯蚓。外公见着安齐,立刻紧张起来:"唉你就是安齐?小楠的朋友?" "嗯。"安齐转过头来,看到楠风的外公,乖巧的问好:"外公好。" "你好你好。"外公胡乱的整里身上发皱的衣服:"你们需要斧头对吧?我拿斧头给你们。" 外公转身回去,从屋子出来的时候,手里也拿着斧头:"我想了想,不如我帮你们砍树枝吧?" "真的吗?"安齐两眼瞬间亮晶晶。 "你要帮我们?"楠风迟疑了一会:"你这阵子手臂不是都很酸痛吗?" "啊呀!小意思啦!"外公搥搥自己的臂膀:"给你们砍几个树枝而已,你们还那么小隻,外公我怎么可以不帮忙?" "耶!太棒了!"安齐立刻欢呼起来:"谢谢外公。" "哈哈,没甚么!"外公最喜欢有人欣赏他的威风了:"说吧!你们想要的树枝在哪?" "在这里!在这里!"安齐兴冲冲的跑开,又停下来对着那祖孙两人又跳又招手的。 "好!你带着外公过去!我给你们砍下最粗最壮的树枝下来!"外公扛着斧头,笑着跟了上去。 安齐带着外公走到刚刚那棵巨树下,伸手指着头顶上的树枝,又跳又叫:"这根!这根树枝!" "好!"外公给手掌哈哈气,又搓了搓手心,抡起斧头用力劈,这树枝的确没有外公,凭楠风和安齐身高很难砍下来,外公劈了几下,那树枝就裂了将近一半,绕道对面再劈,马上就被砍了下来。 "哇!好厉害喔!"安齐开心的直拍手。 "怎么样?"外公挥挥汗,一脸神气:"还有没有想要的树枝?" "有!有!"安齐又指了旁边的树枝。 外公挥着斧头,又砍下了好几跟。楠风从头到尾都紧盯着外公,就怕他外公又在逞能。砍了整整六跟树枝下来,安齐这才回头问了楠风:"这样够吗?" "够了。"楠风将地上的树枝收拢在一起,跟外公拿过斧头,将树枝的旁枝末节和树叶都削掉,留下要当成支架的部分。接着安齐和楠风,一个人各扛起三根树枝,就要搬回基地去。 "需不需要外公帮你们搬?"外公看那两个小个子,顶着跟自己身体不成比例的树枝,走得东倒西歪,忍不住出声询问。 "不用了!谢谢外公!"安齐喊道:"我们的领土,只有我们两个可以进去而已。" "咦?"外公搔搔头,摆出可怜兮兮的样子:"可是你们的领土总会有客人吧?你们要招待客人,彰显你们的国力强盛啊!外公好想知道你们的领土有多厉害呢?" "嗯~~"安齐皱着眉头,思索这个严重的问题。 "那...那我今天破例,准许你今天跟着我们!"安齐宣布。 于是外公拿过安齐和楠风肩膀上的树枝,跟着两个小傢伙一起走到他们的世外桃源。外公看到那山嵐间的小溪及遍地的野薑花,忍不住连连讚叹,让安齐乐开怀,接着又帮忙他们搭建好他们所谓的'城堡',这才乐呵呵的表示他受到了热情的款待,但是本人还有其他事,要他们两人好好玩,便先行离开了。 外公离开后,安齐躺在城堡里,仰头对楠风说:"外公人真好。" "我也这么觉得。"楠风同意。 "我喜欢你外公。"安齐又说。 楠风回头看着安齐,想到他在那个得不到爱的家,被独自关在房间里的时候,安齐都在做甚么,又在想甚么呢? "你上次不是说你去了学校?"楠风问。 "嗯啊。" "你觉得学校怎么样?"楠风伸手调整了一下当作屋顶的叶子,让阴影完整盖住安齐的脸,免得他被太阳照射。 "嗯...还好吧。"安齐突然笑了:"有一个人有来找我说话。" "他跟你说了甚么?" "他说我是新来的转学生,老师说如果我有甚么跟不上的地方,可以去问他。"安齐伸了个懒腰:"他说他叫包楚,包子的包,楚是衣冠楚楚的楚。衣冠楚楚的楚是哪个楚啊?" "这个楚。"楠风随手捡了一根树枝,在泥地上写了个楚字。 "喔~~。"安齐翻身看着楠风写字,也拿了一根树枝,照着楠风的笔划,在地上写楚字。 "那楠楠你的楠是哪个楠?"安齐问。 "这样。"楠风写给安齐看。 安齐写好了楠字,开心的盯着地上的字看。 "你的安齐是这样写吗?"楠风提起树枝,写了安琪两字。 "不是!"安齐咯咯笑:"安是对的,齐是这样写。"说着在地上写了一个歪歪扭扭的齐字。"我的名字是育幼院的院长帮我取的。" 楠风点点头。 "院长说,我还是婴儿的时候,被丢在育幼院的门口。新历542年4月20日,下午3点到4点之间,鸞田市初向路99号,安幸育幼院。院长要我记得这句话,如果我想找我的亲生父母的话,就只有这句话。"安齐看着楠风笑了笑,他脸上既没有悲伤,也没有愤怒,楠风一时间不知道该用甚么表情看他。 "呜!"安齐的肚子发出咕嚕咕嚕的声音。"肚子饿了。"安齐嘿嘿笑着。 "时间也快中午了。"楠风抬头望向天空,太阳正好在头顶正上方。"我送你回去吧。" 两人火速赶到安齐房间下面,拿出藏在水沟盖下的长棍,推开窗户,把绑在窗框上的床单勾出来。 "明天还是周末,我再来找你。"楠风看着安齐麻溜的窜上床单,翻身滚进房间里。 "好。"安齐将床单收回去:"我在这里等你。" 安齐才将窗户闔上,楠风就听见安齐房门上的铃鐺声响起。一个女人说话的声音透过窗户传了出来:"你抱着被子站在那里干嘛?要吃饭了,等等社工会来看你,你注意一点,知道吗?" "好。"安齐乖巧的答应。 这次楠风站在安齐的窗下稍久了些,等再也听不到屋内的声音了,这才去市集找外婆。 第52章 第52章 楠风走到市集时,外婆刚好卖掉最后一个吊饰。 "哎呀,小楠你来了。"外婆把摊位收拾收拾,手里捏着薄薄一叠钞票。"你看,今天赚到这些,又可以添点菜了,有没有甚么特别想吃的不?" "都可以。"楠风搓搓鼻子:"吃外婆想吃的。" 外婆乐呵:"那我们再去买些肉丸子吧。" 这次外婆特意买了三颗肉丸,然后又带着安齐到手工材料店,补充一些彩布,这才双双一起走回家。 铁皮屋里,外公已经将米蒸好了,外婆又蒸了肉丸加一点醃酱菜,三人捧着饭碗,白饭配着油滋滋的肉丸,加上酸咸酸咸的酱菜,比高级饭店里的甚么海燕金鲍都还要美味一百倍。 "琉妹啊,你知道我们家小楠,居然带了朋友在附近建了一个秘密基地哟!" "真的呀?跟杰明吗?" "不是,是一个新朋友,叫甚么来着,安齐,好像叫安齐吧。" "你怎么知道?" "因为小楠有带安齐来这里啊,他们跟我借斧头呢!" "你带朋友来这里!?"外婆惊恐:"你有没有好好招待人家啊?" 楠风正要回答,外婆又嚷嚷:"唉呦唉呦,我们这里甚么都没有,要怎么招待人家啊?" 说完又搥了搥楠风的肩膀:"你下次要带朋友来要先讲,外婆去买些饼乾糖果来,别亏待人家了。" "嗯嗯。"楠风嘴里噎着饭,只能不住点头。 "啊,还是我给你些钱吧,你去买点你们这个年纪的小朋友喜欢吃的东西。"说罢外婆就将兜里的钱都塞给楠风:"别跟我说甚么家里穷,外婆现在有在赚钱,你拿去跟安齐玩,知不知道?" 楠风确实是想把钱推还给外婆的,但是想起安齐的寄养妈妈对安齐说的话,便默默将钱收起来。外婆看楠风收了钱,心里愉快,嘴上忍不住哼着歌。 隔天楠风去找安齐时,安齐已经站在路边等他了。 "去秘密基地吗?"安齐蹦蹦跳跳跑到楠风面前。 "不,等等再去。"楠风搔搔脸颊:"你...有没有想吃的东西啊?" "想吃的东西?" "嗯。"楠风点点头:"你想吃甚么?我请你吃。" "真的呀?"安齐瞪大眼睛,口水快从嘴角流出来:"那...我要吃那个,你那天带给我吃的那个。" "炭烧夹饼?" "对,对,炭烧夹饼。"安齐笑弯了眼睛,连连点头。 "好。"楠风看安齐那贪吃的样子,忍不住伸手去揉他那柔软的金发:"走吧,我带你去买。" 炭烧夹饼算是河生市的着名美食,有卖夹饼的店家少说也有好几百间,有街边的一个卖五块十块的夹饼,里面夹薄薄的火腿起司,卖给学生当早餐的,也有高级商务餐厅里,端在水晶盘子上,里头夹着鑽级肥牛肉及进口水萵苣的炭烧夹饼。楠风自己也挺喜欢吃的,以前跟杰明出来玩的时候,他们会买在路上边走边吃,边一路逛进游艺店,找今天要玩哪一台。 现在时间还很早,河边的摊贩几乎都还没营业,只有卖炭烧夹饼的那间店,飘出淡淡的白烟,还传来一阵阵炭烤的香味。楠风带着安齐走到夹饼店前,菜单被写在店门口的小黑板上,口味实在太多,上头写得是密密麻麻,琳瑯满目。 "你想吃甚么口味的?"楠风边问边偷偷点着口袋里的钱,还好钱还颇足,就算是最贵的口味,买两个还不成问题。 "还是你有甚么看不懂的?"楠风确认了钱的部分,看安齐站着许久都没有下决定的样子,出声问道。 "嗯..."安齐皱着眉头:"我想要吃你上次拿给我的那两个口味,可是我不知道是哪两个。" 这下可怎么办,当时那夹饼是老闆直接做给楠风的,楠风自己也没吃,当然完全不知道是哪两个口味。这时老闆从座位区后头的洗手间走了出来,看见店门口有客人,朝他们打了招呼:"抱歉抱歉,我刚刚去厕所了。" 等他走近了,看见楠风,才突然认出来:"咦?你是...你是那天那个小弟弟吗?" 哇!!!楠风心里干干叫,想不到这老闆居然还记得他,这下万一发现他上次害老闆误会,吃了一顿霸王餐,不知道老闆会不会气疯。 "你今天带你朋友过来啊?"老闆看了看楠风,又看看楠风旁边的安齐。 "嗯。"楠风尷尬的点头,这情境就好像你给一隻野猫餵了罐头,隔天牠给你呼朋引伴等着放饭。 "那你们今天想吃甚么口味呢?"老闆呵呵笑着。 "欸楠楠。"安齐跩了跩楠风的袖子:"所以你上次是吃甚么口味?" "欧~你要吃上次的口味啊?没问题。"老闆手脚麻利的把烤炉里烧得恰到好处的饼皮拿出来,接着拿出配料罐,开始给夹饼塞馅料。 "那你呢?"老闆转头问楠风:"你想要吃甚么?" "呃..."楠风心虚的转移视线,在老闆的眼神下,冒了满脖子的汗。 "要不要试试看,我昨天自创的刷刷酱西牛肉?很好吃的喔!"老闆看楠风一直没说话,便自顾的用起自己的独家配方。楠风的身子微微发抖,想着要不要先坦承为上,把上次的钱也跟着付了,可口袋里的钱,付今天的还够,再加上上次的,可就不够了。 "来,一个蒜香鸡肉,一个刷刷酱西牛肉,一个花生巧克力果酱,一个饼送一杯饮料,刚好现在是礼拜天的早上,有买二送一的优惠,这三个跟你们收十五块就好!"老闆把三个炭烤夹饼装进袋子里,连着饮料递给安齐。 楠风顿时长吁一口气,幸好今天有打折的活动,刚好可以付清,他拿出全部的钱,缓缓递给老闆:"那个...上次的钱..." "嗯?上次的钱怎么了吗?"老闆快速拿走了里头的十五块,把剩下的钱还给楠风:"上次的钱我确实收到囉!小心夹饼烫口!"说罢给楠风眨了眨眼。 "楠楠,走吧!"安齐手里提着热呼呼的夹饼:"我们快找个地方坐着吃!" 安齐拉着楠风,一路走到河堤边,找了顺眼的石阶梯坐下,便迫不及待拿出鸡肉口味的咬了好大一口:"太好吃啦!" "慢慢吃。"楠风拿出饮料递给安齐:"你该不会没吃早餐吧?"想到上次安齐这样狼吞虎嚥,是因为没吃晚餐的关係。 "有啦。"安齐配着饮料把满口夹饼吞下去:"吃了一片饼乾。" "一片饼乾?" "嗯。"安齐点头:"寄养爸爸说我昨天的表现不太好,让社工多问了几个问题,所以今天早上只能吃一片饼乾。" 楠风抿着嘴,低头瞧手里咬了两口的夹饼,虽然他家里的食物也很短缺,但是他知道每次外公外婆盛饭时,都会偷偷给他盛比较多。被他发现之后,就会开始找藉口,说今天太热胃口不佳,不然就是老人家不能吃那么多会伤胃,或是摆出长辈的姿态,恐吓楠风要是没有吃饱小心以后长不高。 "你平常...在房间里,都在做甚么?"楠风假装随意的问起。 "发...发呆?"安齐这年纪去念书,学校还不会派发甚么作业的。 "喔!我最近有找到一件事做。"安齐突然想起来:"我前几天发现,我房间里的床板子底下,有很多绳子绑着床脚做固定,我就把绳子都拆下来。" 安齐手舞足蹈地说着:"然后我无聊,就拿着绳子玩,跟你说喔!我试着把很多条绳子缠在一起,可以弄出一个像是星星的形状。" "真的呀?" "嗯嗯,下次我带来给你看。" 两人边吃边聊,不知不觉间,安齐就把自己的那两份,外加楠风给他的半份,通通吃个精光,连饮料也喝的一滴不剩。 "吃饱啦!"安齐抹抹嘴巴,满足的仰躺到草地上。"对了!楠楠。" "嗯?" "你中午的时候要回家吃饭对吧?" "嗯,看我外婆的吊饰卖的怎么样,卖完的话就跟我外婆一起回家。" "那我下午可以再出来吗?" "可以啊!"楠风笑了笑:"那我吃过饭,再来找你。" 安齐却摇摇头:"不用,这样太麻烦你了,我自己可以去秘密基地。" "你要自己去?" "嗯。"安齐倒是颇坚定:"我还记得路怎么走呢!没问题的。" 两人在河边玩到接近中午,才挥手道别。 "等等直接去秘密基地喔!"安齐边跑边回头喊着。 第53章 第53章 楠风回到市集时,外婆已经收好摊位了。 "呼,今天又是全数卖光光的一天。"外婆秀着赚到的钱,虽然不多,但是外婆笑得很开心。随后楠风跟着外婆去市场买了一盒火锅肉片,再一起回家。 刚到了家,外婆便一屁股坐到床上:"唉唉,这阵子每天都腰酸背痛的。" "前几天不是都有帮你按摩,又开始痠痛啦?"外公接过楠风手上的肉片盒子,拆开包装,把肉片丢入热锅里煮。 "是啊,尤其我的背又特别痛。"外婆反手搥搥自己的背,又扭了扭腰,做个伸展。 "换我给你按摩吧。"楠风让外婆趴在床上,给外婆搥背。 "有好点吗?"楠风搥了一会,那锅里的肉片已经熟透,加上外公今天把院子里的小白菜洗一洗切一切丢了进去,用酱油当汤底,香的一批。 "有,呼~舒服多了。"外婆坐起身来,又试着动了动:"谢谢小楠啊。" "对了,小楠。"外公把汤和饭都盛好,神秘兮兮的对楠风说:"外公今天啊,又在垃圾场捡到好东西啦!" "是甚么?" "这个!"外公喜孜孜地从自己裤兜里掏出一物,一手捧着,另一手摀住不让楠风看到。"你猜是甚么?" "是活的吗?" "不是。"外公笑了:"活的我还放裤子兜里啊?" "感觉外公就会做出这样的事。"楠风一本正经。 "快点猜啦!"外公笑骂。 甚么东西这么小,可以被捧着,楠风想了想:"一支蜡笔。" "不是。" "一隻公仔。" "不是。" "一块橡皮擦。" "不是。"外公笑得更神祕了:"是很酷的东西。" "很酷?"楠风皱着眉头:"纸雕?" "不是。" "蜡烛?" "不是。" "打火机?" "就说是很酷的东西了齁,家里就有打火机了,打火机一点都不酷。" "你直接给我看啦!"楠风失去耐心。 外公笑咪咪地把手缓缓打开,手心里,躺着五颗透明晶亮的玻璃弹珠,每颗弹珠里头还有五彩的花瓣纹路。 "怎么样?"外公把弹珠移到楠风脸前:"很酷吧?" 确实很酷,现在家家户户的小孩都麻在玩游戏机,已经没甚么人在玩弹珠了,现在能看到弹珠算是很难得的事。 "你还记不记得,外公之前怎么教你打弹珠的?"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以前去公园玩的时候,外公就拿着弹珠,逼楠风蹲在地上跟他学怎么打才会进洞,搞得附近的游客都在侧目,有够尷尬。 "这些弹珠给你吧,你拿去跟安齐一起玩。"说着便把弹珠塞到楠风手里。 楠风抬头看了看外公,外公每天劈柴,照顾菜园,在杳无人烟的山中,努力给家人他所能付出的所有的一切,搬来这里才短短几个礼拜,外公脸上的皱纹变得好多,风吹日晒的日子没有给予外公任何同情,每一条皱纹都像是被刀子用力刻在外公的苍老的脸上,刺痛而甘之如飴。 吃完饭后,外公又给外婆捏捏痠痛的手臂及小腿,楠风蹲在菜园里洗碗,洗到一半,突然听到声音,他赶紧回头,就看见安齐竟然鑽过木桩,朝自己走了过来。 "你怎么跑来这里?" 安齐还喘着呢,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我先跑到秘密基地那边,没看到你,想说你可能还在这里。" "那你得先等我一下。"楠风加快洗碗的动作。 楠风蹲着洗碗,安齐没事做,就在小菜园里头晃,边晃边观看那些翠绿的青菜。 "楠楠!"安齐边喊边跑到楠风旁边,伸手给楠风看手里的东西:"你看我抓到这个!" "这是菜蛾的幼虫。"楠风还记得列在种菜百科里的害虫简介。 "那这个呢?"想不到安齐右手里也抓着一隻虫。 "这是绿叶椿。" 安齐一脸崇拜:"你真厉害。" "还好啦,有看过书上的图片,每天又有抓虫,很容易记住的。" "你每天抓这些虫吗?" "对阿。"楠风伸手指了指那隻在被捏在安齐拇指跟食指之间,不断蠕动挣扎的毛虫:"尤其是这种虫,每天都可以抓到一堆。" "那我也来抓!"安齐听了,兴冲冲跑回白菜旁边,把躲在菜梗中间的虫子都挑出来。楠风平常挑虫的时候,虽然不怕,但总觉得噁心,所以他都会拿树枝去拨,安齐就不一样了,直接使用万能的手指,把肥的瘦的虫子全部捏起来。 楠风实在汗顏:"我觉得你比较厉害。" "我?我哪里厉害?"安齐不明所以。 "挑虫这部分。"接着楠风又补上:"还有食量这部分。" "嘿嘿。"安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等楠风洗完碗,外公外婆已经疲倦的睡了,楠风不敢吵醒他们,躡手躡脚的关上门,跟着安齐离开了。 "我要给你看这个!"此时两人已经在树叶和树枝搭成的城堡里,安齐把手里的东西秀给楠风看,是一颗用白色细绳编织而成的星星。 楠风拿着这颗星星左右端详:"你这要编很久吗?" "第一次很久,后来我找到编的方法,现在编一颗很快。"安齐从裤兜里又拿出几段棉绳:"我教你吧,很简单的。" 说罢就把绳子都给了楠风,自己把星星拆开来,一步一步教楠风编,可虽然明明都是照着步骤,安齐编出来的就很有形状,楠风编出来的要不是有人说那是星星,所有人绝对会觉得怎么有一坨绳子乱缠在一起。 "你这边没有拉紧吧。"安齐看了看那坨惨不忍睹的星星,指了指那坨绳子中的其中一坨。 楠风刚刚拿着左绳绕右绳,右绳又绕左绳,上绕跟下绕不一样,中间还有一根中央主绳,左边穿过右边,还要整个翻面,再做一次完全相反的操作,让楠风又想起以前美术课,自己的作品的就像这坨星星一样的悲剧:"我们来玩点别的吧?" "咦?"安齐第一次给人当老师,正当的起兴呢:"你不编了吗?" "我教你玩一个新游戏,绝对更有趣。"楠风赶紧拿出弹珠,转移安齐的注意。 "这是...弹珠。"安齐在育幼院的时候是看过的,毕竟育幼院也不会有甚么太先进的高级游戏给一群孩子玩,就是些玩偶纸牌弹珠之类的。 "弹珠要怎么玩?"以前育幼院里一群小孩抢玩具,都要抢小车子或布娃娃,根本没有人会去拿那些弹珠,只有小霸王要拿来丢人的时候,弹珠才有用处。 "这样。"楠风找了几个位置,用树枝在地上戳洞,然后让安齐蹲到自己旁边,接着放好一颗弹珠,瞄准刚挖出来的洞口,叮一声,直直弹进去。 安齐看了看,立刻学楠风跪趴下来:"这有甚么难的?"接着也挑了一个洞,用力把弹珠弹过去。 可这下弹的太用力,弹珠衝过头,差点掉进河里。"等等,我刚刚太用力,我这次就可以弹进。" 安齐又试了许多次,但不是弹太轻,就是弹歪去,没有一次有进洞的。 "这个不好玩拉。"安齐哭丧着脸,不期不待把最后一颗弹珠弹出去,结果竟然中了。 "进洞啦!"楠风从头到尾都在给安齐捡弹珠,看到安齐弹进洞,忍不住欢呼起来,如果安齐之后都可以进洞的话,自己就不用一直跑来跑去了。 "哇!"安齐刚刚可是抱着随便的心态去弹的,结果认真弹没进,乱弹反而有进。"还有这种事,那我接下来都要乱弹!" "别啊!"楠风跑回来,给安齐调整了姿势,又讲了一些诀窍。 照着楠风说的方法,又练习了几次,现在安齐的进洞率提高了五六成,楠风看安齐弹得不错,便提议要来比赛。 "好啊!"安齐摩拳擦掌:"赢的人可以叫输的人做任何事!" "好!"楠风订下规则,一个人总共可以弹十次,洞口从最近到最远分别是一分、两分跟三分,最后拿到高分的人就赢了。 "我先来!"安齐接过弹珠,专注的弹了十发,最后进了六颗,总共拿了十一分。 轮到楠风,他一开头就瞄准三分洞,连进了三颗。 "哇!"安齐哇哇叫:"你拿九分啦!我要输了呜呜。" 安齐还想着等等会被楠风命令做甚么事,接下来楠风却连连弹歪。 "奇怪?"楠风搔搔头:"怎么突然弹不进了?" 安齐看楠风剩最后两颗的机会,心里暗自祈祷,希望楠风的分数不要比自己高,跟女神祈祷果然有用,最后楠风总共拿了九分,比安齐少两分。 "中间那几颗太奇怪啦!"楠风输了也不恼,笑嘻嘻的摸摸后脑杓:"怎么突然抓不到手感?" 安齐才不管楠风为什么进不了洞呢:"欸嘿嘿,我可以命令你一件事啦!" "你要命令我甚么?" "嗯,我想想。"安齐盘坐在地上,撑着脑袋认真思考。"我现在想不到,等我想到再告诉你。"这可是一次可以命令别人的机会阿,一定要慎重使用。 "好。"楠风点点头。 第54章 第54章 日子一天天过去,天气也从酷暑渐渐转凉,白天虽然一样热,但是到了晚上却冷了起来。楠风和安齐一样每个周末都会出来玩,平时就约在秘密基地见面,如果外婆又给楠风零用钱去花,楠风就会带安齐去市区晃,看看今天要吃甚么。 "你今天要带我去哪里?"安齐跟在楠风屁股后面,今天楠风又从外婆那里拿到了钱,之前有几次安齐跟楠风在菜园里抓虫子,外婆见了安齐又讚又夸,说是可爱又乖巧的孩子,让楠风一定要多带安齐出去玩。 "去森林游乐园。"这里不是安齐他们平常会来的地方,拐了个弯,才看到一个前方广场中一尊纯白色的女神像,她站在广场正中间,微微低头,双手交握在胸前祈祷,而女神广场后面有一座巨大的铁栅门,铁栅门开着,上头的石拱门上印了大大的森林游乐园五个大字。 "哇!"安齐感叹:"好酷喔!" 走进铁栅门,里头是又长又宽的林荫大道,一路走到售票亭,因为现在是周末的关係,父母带着小孩,高中社团远足,情侣成双成对,一堆人排队等着买票。楠风带着安齐排在队伍里,幸好队伍前进很快,一下就轮到他们两个。售票员低头看他们两个没有大人陪同,本来想说些甚么的,想想又算了,安齐自觉得走到墙边的身高板量身高,一比之下,免费,楠风则超出一点,要付儿童的半票价格。 进了游乐园内,安齐比楠风还要兴奋,拉着他往前衝:"我刚刚看旁边的牌子,上面说有一个大象园,里面有很多大象,我们快去看!" "好!"两人飞速赶往大象园,正好赶上餵食秀,工作人员将香蕉和苹果高高拋起,大象就扬起长长的鼻子,张开嘴巴接住水果。 餵了大象,接下来他们让大象们一隻牵着一隻的尾巴,排成一列,绕着象园游行。 "你知道我为什么想带你来这里吗?"所有游客都在拍照录影,楠风和安齐扒着栏杆,看大象队伍里最后面那隻小象,小跑着努力跟上前面的速度。 "其实我今天本来要去毕业旅行的。"楠风的毕业旅行就在这几天,杰明和谭寧现在应该在别的地方玩得正开心,杰明说他要给楠风带伴手礼回来,楠风当下笑着说不用,但心里说不会不甘心都是假的。 "那我们今天就玩开心一点吧!"安齐侧头对着楠风笑,一副有我在,不要怕的意思。 两人看完大象游行,又去看了狮子,狮子懒洋洋的,躺在树荫底下睡觉,楠风觉得无趣,他看了看附近的游客,手里不是拿着爆米花或棉花糖,不然就是头上身上掛着纪念品店买来的可爱装饰。安齐也看到了爆米花,他和楠风说道:"几天前,有天放学后,包楚妈妈问我们要不要去他家里玩,我们就去了。" "你们玩了甚么?" "打游戏机,还有聊天,然后吃很多零食。"安齐提到零食,脸上洋溢着幸福:"其中就有吃到爆米花。" "那我们去买爆米花吗?" "好。"两人找到爆米花的摊位,可是那爆米花的价钱,不是普通的贵。 "游乐园里的东西都会比外面贵的。"楠风看看自己手上的钱,连小盒的爆米花的一半还不够买。 "嗯。"安齐也知道楠风没甚么钱,两人在美食区晃了一圈,把所有价格表都看了一遍,他们的钱顶多只能买饮料,其他东西都买不起。 两人走着走着,走到游乐园另一区的草坡地,坡地上放了一些艺术装置,有一个是用歪七扭八的破铜烂铁组成的,看不太出来是甚么的雕塑,远点那个倒是可以看出来是一个妈妈牵着一个小孩的样子。这附近人比较少,绕到公园的另一头,就看见一个小餐车停在人行道路边,还有一些小孩在车子旁排队。两人走近去看,原来是一台挤冰淇淋机,老闆是一个年轻的小姐姐,她带着手套,认真的给孩子们一个一个挤着冰淇淋,挤完了还会在冰淇淋上撒些巧克力豆及小颗的棉花糖。 安齐驻足看那些已经拿到冰淇淋的小孩,边舔着奶霜,边笑嘻嘻的跑回家人身边,和家人一起继续往下逛。那小姐姐挤了好几支冰淇淋,好不容易所有小孩都拿了冰淇淋离开了,才能稍微歇息一下,她喝了口水,擦了擦汗,舒展一下筋骨,一回头,就看到两个小孩,站着有些距离,盯着她旁边的冰淇淋机。 "吃冰淇淋吗?"那小姐姐笑问。 安齐听了,立刻开心的跑过去:"好!" "一支冰淇淋跟你们收三十喔!" "楠楠!"安齐看那些小孩拿冰淇淋,还以为是不用付钱的呢。"你身上有多少?" 楠楠把钱掏出来开始数,安齐知道楠风身上的钱绝对不够买两支,于是又说道:"我们可以两个人吃一支。" 楠风数完了钱,面有难色:"一支也不够。"光是入门票就付了四十块,现在身上几乎是没甚么钱了。 安齐脸上虽然失望,但还是很快打起精神:"没关係,也不是一定要吃。"再转身对小姐姐说:"冰淇淋我们不吃了,谢谢你。"说罢就要拉楠风离开。 小姐姐却突然出声叫住他们:"我给你们挤冰淇淋吧。" "我们钱不够。"楠风回道。 "一支冰淇淋而已。"小姐姐笑咪咪的:"我请你们吃。" 说是要给他们挤一支冰淇淋,小姐姐蹲着身子,硬是挤出一支比别的冰淇淋都要长都要高的巨无霸冰淇淋,上面还撒了满满的巧克力豆和棉花糖,一点都不手软。 "喏,给你们。"小姐姐把冰淇淋递给安齐:"小心拿。" "谢谢你!"安齐手里拿着冰淇淋,简直热泪盈眶。 "快吃吧,免得化掉了。"小姐姐笑着招招手和他们道别。 安齐和楠风两人你一口我一口,边吃边逛着公园,安齐突然问楠风:"你以后的梦想是甚么?" 楠风正巧舔了一大口冰在嘴里:"嗯?" "我决定了,我的梦想,就是成为一个挤冰淇淋员!"安齐宣布。 "为什么想成为挤冰淇淋员?" "这样就可以挤很多冰淇淋给很多人!"安齐举着双手画大圆,表示可以挤这么多的冰淇淋给这么多的人。 "那你嘞?"安齐说完自己的梦想,又问了楠风一次:"你的梦想是甚么?" 楠风想了想:"我以后要赚大钱。" "赚大钱?" "就是赚很多很多的钱。"然后买下一栋房子,让外公外婆都搬进去住,客厅里会有电视机,卧室有温暖又乾净的床,还要有厨房,跟厕所! "那我也决定,我以后要赚大钱。"想不到安齐听了楠风的梦想,立刻更新了自己的。 "你不当挤冰淇淋的人了吗?"楠风笑问。 "不!我也要赚大钱!"安齐信誓旦旦。 "那你赚了很多钱之后,你要拿那些钱干嘛?" "给你啊。"安齐毫不犹豫。 "给我?"楠风愣住。 "对啊,赚了钱就给你啊。"安齐一脸那些钱不给你,不然要给谁。 "那你赚大钱之后要干嘛?"安齐反问楠风。 "我赚了大钱,要买一间大房子。"楠风把剩下的冰淇淋递给安齐:"然后让外公外婆和你搬进来住。" "真的呀?"安齐乐了:"你说的喔?" "嗯。"楠风点头:"我答应你的,一定做到。" "那你要怎么赚大钱?"安齐继续问。 "这...我还没想到。"可以的话,楠风现在就想去赚钱了,可是一个小学还没毕业的小孩子能去哪赚钱呢。 两人在游乐园只玩了半天,安齐得回家一趟,免得被发现偷溜出来,楠风跟他约定了下午一样在秘密基地后,两人就分道扬鑣了。楠风拿着剩下的钱,去米店了秤了一点米回去,他走着平常的路回去,经过那间废弃小工厂,路边停了几辆黑色的轿跑。自从严哥每次都座黑色轿跑来找他们之后,楠风对这种车款就一直很感冒,总觉得里头不会是甚么好人。他四处张望,这里只停了三辆车,附近似乎都没瞧见人,楠风不多作他想,加紧脚步离开了。 回到屋里时,外公又在咳嗽。这几日的晚上都很凉,床垫是直接放在地上睡的,这小小的铁皮屋是能隔点风,但是寒冷是挡不了的,楠风老担心外公,问他要不要去药局买成药,但外公又总说这只是小感冒,要楠风不要穷紧张。三人吃了热呼呼的汤饭,楠风照惯例洗完碗,便出发去秘密基地了。 第55章 第55章 楠风到了基地,安齐还没来。楠风心里升起一股不安,照理来说,平常都是安齐会先到的,有时候安齐还会在楠风洗碗时就先到他们家,从来没有楠风先到基地的情况发生。楠风看了看掛在城堡门口,安齐这几天编的枫叶形状的掛饰,想到刚刚在半山路看到的三辆黑色轿跑,那儿距离这里其实不算远,而且安齐从他的家过来也会经过那里,楠风突然觉得大事不妙,他站起身,往那间小铁皮工厂跑过去。 楠风还没到小工厂时,远远就听到有一些人说话的声音,是在小工厂的背面。他在树林间偷偷摸摸靠近,一边绕着工厂外围,幸好皇天不负苦心人,楠风绕了半个圈,就看到安齐躲在一颗树后面,正探着头偷看那群在工厂后头的黑衣人在做甚么,楠风从安齐背后靠近,正想出声,安齐突然动身想要凑更近去看。 楠风赶紧拉住他的手,安齐突然被抓住,吓得差点叫出来。 "你在做甚么?"楠风问。 "偷看他们在干嘛啊。" "那你为什么要靠近?" "因为我听不到他们在说甚么。"安齐理直气壮。 "不要再前进了。"楠风把安齐往后拉:"免得被发现。" "不会被发现啦!"安齐抽回自己的手:"这片山地我们这么熟,我会很小心的。"说罢偷溜到离那群人更近的树后面。 楠风看安齐离那群人更近,心里是又气又急,安齐缩在树后偷窥,那群人穿着黑西装,站着围成一个半圆,把铁皮屋的后面围了起来,虽然看不到他们的脸,但是从背影看就觉得不是甚么善类,其中几个人站着三七步,手里还拿着菸,他们几个人小声地偷偷交谈,但是没说几句话又闭上嘴,安齐听不清楚,又往前找了棵树躲着。 这时候工厂的后门被打开,门才刚开,就听到里头传出凄烈的惨叫声。一个人漫步走出来,赫然就是之前跟楠风外公讨债的严哥,楠风跟在安齐后面,本想硬拉他离开的,但是看到严哥,便顿在原地,看他在干嘛。 严哥从工厂走出来,眼睛瞟了那围住后门的人一圈,表情似乎有点不屑。他转身正要踱步到旁边,那圈人中有个人突然往前站了一步,朝严哥说道:"老大给你这个案子,是因为对你能力的信任,下次再发生这种事,就不是今天这样了。" 严哥听了那男子说的话,嗤了一声:"今天发生这种事,本来就不是甚么大事,我带的小组就可以轻松解决,谁知道你们多嘴上报给老大,才搞出这么多事。" "请你说注意你说的话。"那人没被严哥的怒视吓到:"你今天说的话,我们是可以再上报给老大的。" "就只会上报给老大!"严哥有些生气了:"你们这帮杂碎狗仔子,给虎哥带出来的人就是这么没用!怎么?现在连你们都爬到我头上了?" 男子听严哥骂虎哥,就不再说话了。工厂里头又传出一声惨叫,还有断断续续的哭声,过了几分鐘,没有声音再传出来,这时又有一个人影走出来,是楠风熟到不能再熟的光头刺青男。光头只有穿衬衫,此时满头大汗,身上的衬衫开了几个扣子,又湿又乱,上面还沾了应该是血的污痕,他拉了拉衣襟,胸膛上的刺青便秀了出来,是一个张牙舞爪的鬼面。 "怎么样?"严哥问光头。 "已经签文件了。"光头男站直身子,给严哥鞠躬道歉:"对不起!小的办事不力,以后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 "罢了罢了。"严哥无奈的摆摆手:"下次注意点就好。" "谢谢严哥!" "后续还是需要知会给老大,如果老大对我们这组有甚么惩处,严哥会跟老大谈谈看,你们不要怕。" "是!谢谢严哥!"光头男又给严哥鞠了躬。 许久没说话的男子,看他两人的对话告了一个段落,又往前站了一步:"虎哥刚刚通知我们,他说他要过来一趟。" 严哥露出一副饶了我吧的表情:"他来干甚么!?这根本没他的事啊!" 那男子没有理会严哥的抱怨:"还请严哥在此地稍作等候。" 严哥终于暴怒了:"我看他妈的就是想看他妈的有没有他妈的笑话可以看,我他妈的还不操他妈的!" "严哥息怒。"光头男看严哥气的吹鬍子瞪眼睛,赶紧上前给严哥点一支菸。 严哥转身背对着其他人抽菸,舒缓一下情绪,这时油头男从工厂里走出来,手上还拿着一叠文件。油头男看到严哥,本来想跟严哥报告些甚么的,可是看严哥的脸色难看,赶紧走到光头男旁边,在他耳边跟他嘀嘀咕咕,可能是要问光头男刚刚这边发生甚么事。 又过了一阵子,等到严哥两根菸都抽没了,都有些不耐烦了,这时工厂前面的山路传来一辆车驶来的声音,站成一圈的黑衣人立刻绷紧身子,立正站直,严哥则朝地上吐了口口水。车子驶到工厂前,引擎熄火后,几个车门开关的声音响起,接着是一串脚步声走来,为首的那名男子长的虎背熊腰,披着长版西装外套,而他的脸一看就是混社会的人,有些狡猾,又有些油条,他踏步而来,一看见严哥,立刻堆上满脸的笑容:"唉哟,我们的严哥啊!" "你操他妈有屁快放!"严哥瞪着虎哥,那眼神似乎下一刻就要把菸捻熄在虎哥脸上。 "哎呀,怎么火气这么大嘞?"虎哥嘻皮笑脸的,一点也不在意严哥那一副想揍人的样子:"我可是特意来关心你呀,如果这案子出了问题,你我都不好过啊。" "你?你会怎样不好过?"严哥察觉自己的愤怒对这种油条的傢伙不起作用,便抬起自己厚厚的双下巴看虎哥:"你自己清楚,老大为什么是把这案子给我,而不是给你。" 这句话似乎戳到虎哥的痛处,他嘴角稍微抽了下,立刻又恢復笑意满满的样子:"别这样嘛?我知道我们的严哥能力最好,老大最重用了。我只是想来看看,有没有甚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啊。" "帮忙?"严哥提高音量:"这里没有你可以帮忙的地方,真是麻烦你白跑一趟了啊?" "哎呀,怎么这么铁口直断嘛?"虎哥的笑容油的有些噁心,他轻轻的搓搓手掌,用曖昧的口气说道:"这个债仔躲在工厂里这么多天,你们又这么大阵仗的一路追查过来,难保这件事不会被市民们看见啊。到时候有路人去报警,老大又要去警政局陪局长喝喝茶聊聊天,这就不好办了。" "发现?"严哥不满:"老子办事从来没有给老大甚么麻烦,你可不要含血喷人。" "喔?"虎哥抬起眉毛:"那你看看,这个是甚么?"说罢他抬手打了个响指。 楠风和安齐一直躲在树后,聚精会神地看这帮人在玩甚么把戏,虎哥一弹指,楠风就听到身后传来踩踏着落叶的脚步声,他转头去看,一位和其他人一样穿着西装的男人,在楠风身后五步之遥,正小心翼翼地靠近,他脸上有一道刀疤从左额角划到右下頷,把他的鼻子都割歪了。那刀疤男看到楠风发现了他的存在,突然加快速度衝上来。 "跑!"楠风一把抓起还在等着看虎哥要秀甚么东西出来给严哥看的安齐的手,拖着他往山下的方向跑。安齐被拖着跑了一段距离,才意识到他们就是所谓虎哥口中看见这件事的市民。 "要...要跑去警局吗?"安齐边跑边回头看那刀疤男,幸好两人对这片树林是真的熟稔,哪棵树长在哪,地上哪里有树板根又有哪些石块,都一清二楚。相对于在林子里灵活的左右乱窜奔逃的两个小孩,那刀疤男就明显笨拙许多,不是一脸撞到树上,就是被地上的滑苔溜脚。 "没用吧?"楠风听刚刚虎哥说的话就知道,他们的老大跟局长喝茶聊天,那显然是有一定交情的。 "那怎办?" "我想想。"楠风不是第一次被这群人追着跑,有一次他跑到人多的购物商场里,想着里头有这样多的人,这帮傢伙绝对不敢在眾目睽睽下抓一个小孩,结果那油头男居然高喊"那小孩是扒手,帮忙抓小偷啊!",本来只需要躲避严哥三人组的猎捕,演变成一场整个商场的狩猎活动,苦了不管怎么喊那群人是坏人也没有人相信的楠风。 也是当时楠风的神情太慌张,而油头男正经起来看着就像一个专业的商务人士,难怪路人会多相信油头男一些。 两人飞速奔下山,跑过最后一段林子,跑出了山林。楠风和安齐站在马路上,还没想好要跑去哪,只犹豫一瞬间,旁边山路就衝出一辆黑色轿跑,一个甩尾甩到他们面前,堵住了他们的路。楠风还想带着安齐跑,后头的刀疤男却追了上来,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 黑色的轿门被打开,那光头刺青男从副驾驶座走下来,瞟了一眼气喘吁吁的安齐,又看了安齐旁边的楠风一眼,立刻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喊:"怎么又是你!!!" 第56章 第56章 油头男从驾驶座下来,绕过来给严哥开门。 "搞甚么东西?"严哥下了车,一脸不满的瞪着本来应该先给自己开车门的光头男。 "又是那个小鬼头!"光头男嚷嚷。 严哥挥挥手,示意光头男退到一边,接着定睛瞧被围起来的两个小孩,他看到楠风的时候倒是没有那么大的反应,只是嘲讽的笑了笑:"你还活着啊?怎么,去投靠甚么亲戚了吗?" 楠风站到安齐身前挡住他,也不说话,就怒瞪着严哥。 "你还记得我上次说了甚么吗?"光头男看到楠风就气不打一处来:"我没有没有说过,再给我看到你,就把你抓去卖给人口贩子啊?" "等等,你先不要急。"严哥慢慢踱步到楠风前面,安齐就缩在楠风背后偷看严哥又肿又肥的鼻头肉,每走一步就抖一下。 "昆芜,刚刚偷看我们的就是这两个小孩吗?"严哥朝刀疤男问道。 "是。"昆芜听严哥问他话,立刻站直身子回答,虽然他是虎哥底下的人,倒是对严哥颇尊敬。 "那就好办啦!"严哥态度似乎放松了点:"这小鬼是我们之前债仔的孙子,他知道我们这帮人的,应该说,我们也颇熟的,对吧?"严哥前半句话是对昆芜说的,最后问着楠风时,还故意朝楠风眨眨眼。 楠风没有回答严哥,就只是瞪着他看。 "你这小鬼真不识相,严哥在问你话啊?"光头男又忍不住出声。 "虽然我们不怕这姓陆的小鬼,可另外这个金发的可能会有点麻烦啊。"油头男抓抓油亮亮的头发:"这金发小鬼如果跟他爸妈说的话,这问题可能就大了。" "来,金发的小鬼,你叫甚么名字?"光头男问。 安齐不敢说话,只是拉着楠风的衣角,楠风站挺身体,试图让自己高大一点:"你问这个干嘛?" 光头男笑了出来:"哎呀,交个朋友嘛?第一次见面,总要知道对方名字啊?" "那你又叫甚么名字?" 光头男嘿嘿笑了笑:"你们可以叫我鬼面哥哥啊,鬼面哥哥跟你们当朋友好不好啊?" 油头男看鬼面逗弄小孩的样子,似乎有些看不下去,他往前站了几步:"金发的小鬼,我问你,你刚刚有没有录音或录影,还是你有开直播?" "你刚刚有没有录音录影呢?鬼面哥哥想知道。" 安齐紧张的摇摇头。 "你不可以跟鬼面哥哥说谎喔!"鬼面的衬衫上还沾着乾掉的血跡,他越是笑,看起来就越恐怖:"来,把你身上的手机甚么的都借给鬼面哥哥一下好不好?" 安齐又摇摇头。 "不给啊?"鬼面捲起袖子,露出满臂的刺青:"这样鬼面哥哥会不高兴喔。" "我们没有手机。"楠风回道:"我们都没有可以摄录影的东西。" "唉呦,鬼面哥哥可没有在问你,鬼面哥哥现在要跟这个金发的小孩当朋友,所以鬼面哥哥现在是在问他。" "我没有手机。"安齐终于说话了,声音小的跟蚊子一样。 "你这样说无法说服鬼面哥哥啊。"鬼面说着就站起来,朝安齐走近:"现在的小孩怎么可能没有手机,给鬼面哥哥检查一下,你有没有诚实好不好?" "不准碰他。"楠风挡在安齐前面,对着鬼面疵牙裂嘴。 "你还真的跟条野狗一样啊。"鬼面叹了口气:"我看你是真的没被打过,对吧?"说罢就伸手抓起楠风的衣领,把楠风整个人抓离地面,高高的举起。 "放开我。"楠风刚刚那下没躲掉,现在只能胀红着脸,抓着鬼面的手腕拳打脚踢。 "你说放开就放开啊?"鬼面笑了笑,他拿自己的右拳朝楠风的肚子比划比划:"你看,你的肚子是不是很适合给我拿来当沙包练练拳呢?" 楠风没有说话,但抓着鬼面的手却越抓越紧,指甲都坎进了鬼面的肉里,鬼面吃痛,他皱起眉头,往后拉开自己的右拳,准备一拳灌在楠风身上,这时安齐突然牙起来,抱住鬼面的小腿,朝他小腿一口啃了下去。 "干!!!"这下是真的痛,鬼面手一松,楠风碰一声摔到地上,安齐还死抱着鬼面的腿不放。鬼面恼怒,用力晃着自己的腿,想把安齐甩开,安齐抓不住,才刚脱离鬼面的腿,鬼面立刻补上一脚,把安齐踢飞。 安齐撞到地上又滚了两圈才停下来,严哥终于有点紧张了:"你可别搞出人命啊!" "你没事吧!?"楠风衝到安齐旁边,摇摇他的肩膀,安齐懵懵的看了眼楠风,这才回过神来,立刻站起身。楠风看安齐没事一般,吓了一跳:"你...你还好吧?" "嗯。"安齐点点头,拉起楠风的手:"快逃。" 两人趁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绕过昆芜,想跑回林子里。 "喂!"昆芜在两个小鬼跑过自己身边的时候想弯腰去捞,但是没捞到。楠风捡起地上一颗石头,丢到昆芜脸上,那石头砸到昆芜的鼻子,把他鼻樑打破一块皮,流了点血出来。 "给我站住!"昆芜摸了一下弯曲的鼻樑,看到手指头上有红红的血,愤怒的追上去。 "罢了罢了!"严哥在昆芜身后喊道:"给我回来。" "严哥?"昆芜不明白严哥为什么不让他把那两个小鬼头抓回来。 "那两个小鬼搞不出甚么事的。"严哥冷笑:"你严哥我阅歷无数,我看得出那两个小鬼都没说谎,就算金发小鬼跟他父母说这事,他们手上没证据就没关係。待会还得回公司跟老大开会呢,别为这种事耽误了。" "是,严哥。"昆芜目送严哥上车离开,自己则留在原地等同组兄弟开车来载他。 楠风和安齐这次不敢抄近路,他们在山林里绕了一大圈,幸好树林里没再遇到那帮人的同伙,这才一路奔回秘密基地。 楠风这会儿有些累,他双手撑着膝盖,两腿还有点微微打颤,额头上的汗水顺着发梢滴到地上。安齐则是一头鑽进城堡,四肢一翻,仰着大字喘气。安齐气还没喘匀,楠风跟着鑽进来,劈头就朝安齐说:"把衣服脱掉。" "???"安齐有些不可置信,一脸错愕的盯着楠风。 楠风看安齐没反应过来,又说了一次:"你刚刚被踢那一下不可能没事的,他踢到你的胸口对吧?把衣服脱掉。" "没...没关係。"楠风的表情太认真,安齐吞了吞口水:"我真的没事。" "我帮你看看。" 安齐摇头。 "你不脱我帮你脱。" 安齐听楠风要脱自己衣服,他挣扎着坐起,往后退到底,当初搭建这座城堡的时候,选在一棵树和石头的旁边,所以城堡只有一个出入口,安齐背后没有退路,被堵在城堡里进退不得。 "有甚么好害怕的?"楠风不懂,他栖身上前,抓开安齐紧揪着衣服的手,接着把安齐的衣服往上一掀。 满满的伤疤。 有新的,也有旧的。有些看着像指甲拧出来的瘀青,有些伤口细细一条一条像美工刀划出来的,有些圆形的结痂居然和菸头的大小一样。安齐把衣服从楠风手里抽回来,他无措的看着楠风,一时间不知道要说甚么才好。 "从甚么时候开始的?" "诶?" "从甚么时候开始的?"楠风的声音有些颤抖。 "从...一开始..."安齐小心翼翼的回答,楠风的头低着,安齐看不到他的表情。 "我真的没事...所以..." "我杀了他们。"不等安齐说完,楠风就站起来转身要出去。 "等等啦!!"安齐扑身抓住楠风。 楠风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愤怒过,他一直以为安齐的寄养爸妈只是单纯想拿政府的补助金,所以领养一个小孩关在房间里,需要的时候给拜访的社工做做样子,他以为只是这样而已。 他不知道每次把安齐送回家,安齐翻进房间的时候,他心里是不是很害怕?他不知道安齐站在窗边笑着和他说下礼拜见的时候,心里是不是很恐惧?安齐和他说可以自己回去自己出来,不用自己陪着,是不是其实他根本没有回家?那个地方对安齐而言能称之为家吗? 衣服下面满满的伤痕,安齐肯定没给社工知道,那他有给班上同学知道吗?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了,这世界上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我真的没事啦!"安齐拉着楠风的手,声音像是快要哭出来一样。 楠风的拳头纂的死紧,安齐就晃晃他的手臂:"拜託你...我真的没事...刚...刚开始很痛的...现在已经没那么痛了...拜託你...不要让我寄养爸妈知道...他们说不可以给别人知道..." "给别人知道会怎样?" "他们说...会把我送回育幼院...我不想回育幼院...拜託你。" "为什么不想回育幼院?"难不成育幼院也会这样虐待小孩吗? "育幼院里面一点都不开心。"安齐抽抽搭搭的回答:"我不喜欢育幼院。" "那你在这里开心吗?" "嗯。"安齐点点头。 楠风有些傻眼:"你在这里会开心?" "因为在这里还有你啊。"安齐抹抹泪湿的眼睛:"每个周末跟你出来玩都是我最开心的时后,如果我回去了,我就看不到你了。" 第57章 第57章 一过立秋,天气立刻凉了起来。这几天又下了几场雨,地上湿泞不堪。潮湿的木柴比较不易燃烧,外公把柴火全移到屋子里,把土灶当暖火炉,边烤火边取暖。 "那面烤乾了吗?"外婆窝在床上问。 楠风伸手摸摸木柴对着土灶的那面,摸不出湿气,便把木柴转个向继续烤,接着继续给外婆捏捏肩膀搥搥背。 "会不会是这床垫其实已经变形了,你才会越睡身体越痠痛?"外公坐在一旁,歪头思考。 "我怎么知道?"外婆小声地咕噥。 本来外婆就是因为搬来后长期低着头弯着腰做手工,所以肩背都有些痠痛,这痠痛已经过了这么多天,完全没有改善,甚至还有加剧的现象,现在外婆的身体已经痛到做一会儿手工,就得稍稍躺着休息一下的程度,所以这几天做手工的进度变得很慢,这礼拜已经过了四天了,只做了两三个吊饰出来。 "唉。"外公叹了口气:"不舒服就多休息吧。" 只是这钱的问题,如果外婆没法卖吊饰,他们就会完全没有收入。三个人皱着眉头,想着有没有甚么办法来解决目前的困境,而这办法至少要可以撑到外婆好转之后才行。 "拿院子里的菜去卖?"外公提议。 "那我们就真没东西可以吃了。"楠风果断拒绝这个提议,卖了菜拿钱换成米,都是吃的东西,这有点得不偿失啊。 "不然外公我也来学着做手工好了?" "那得有人去山里砍柴。"接下来的日子会越来越冷,他们得存多一点柴火,才能度过即将到来的冬季。外婆现在的状况是绝对无法去砍柴的,如果外公要留在家里做手工,那就只能换成楠风去砍柴。 "我可以去砍柴。"楠风觉得这方法比较可行,只恨自己还是个小孩子:"可是我没办法像外公可以劈那么多柴。" 其实楠风也是挺希望外公可以留在屋子里的,外公的感冒一直好不了,现在屋子里一直有在烧柴火,绝对比外头温暖许多。 "捡一些东西去换钱呢?"外婆问:"去捡一些资源回收物去换钱,你们觉得怎么样?" "我去捡吗?"外公问道。 "可能需要小楠去捡了。"外婆一边翻身,一边皱着眉头:"毕竟小楠现在也不好砍柴,陆振你去砍柴,小楠就放学的时候,看路上有没有可以卖钱的,没有也没关係,不要有压力。" "对,小楠你不要有压力。"外公附和:"小孩子不该担心钱的事,外公我劈了柴,就去路上捡资收,捡了资收我回家还有时间可以来做手工。这样就没有问题了。" "这样外公太累了。"楠风摇头:"我去捡资收和学做手工,外公劈柴就好。" "你还要去学校的呢。"外公不同意:"你放了学还有作业要做。" "那就不去学校了。" "!!!!!"外公和外婆瞪大眼睛,无法相信自己的孙子会这么平淡又平静的说出这么惊世骇俗的话。 "怎么可以不去学校!?咳咳!!咳!"外公震惊到被自己呛到,摀着胸口狂咳不止。 "小楠,学校一定要去的。"外婆义正词严:"小孩子一定要去学校,学习未来出社会会用到的知识。你如果没有学歷,你要找甚么公司雇用你呢?" 外公好不容易缓了下来,赶紧接着外婆继续说:"你现在才小学而已,小学要毕业了才能念中学,然后念高中,接着是大学。你现在小学就不去了,你之后的学校都不能去上学了,你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啊,楠风在心里嘀咕着,可是现在这状况,家里可能随时断炊断粮,谁还有那个精力去学校,然后花几乎一整天的时间待在那里。 隔天一早,楠风和平常去上学一样早早出门,可是他却没有去学校。昨天晚上他想了一夜,觉得去学校实在不太妥,反正现在他跟外公外婆都没手机,搬了家了,他就算没去学校,校方也找不到他们。下定了决心,他摸着尚未天明的夜色,一路走到外公之前去的垃圾场。 这垃圾场是私人的垃圾场,设在磯常山的山脚下,那里离市区稍有些距离,也比较没甚么人烟。之前外公只有说垃圾场在这个方向,这还是楠风第一次来这个地方。这个垃圾场佔地不大,用铁皮做围墙,把整个垃圾场围住,现在还不到上班的时间,垃圾场里没有人,楠风翻过铁栅门,溜进里头。 这里的空气有点淡淡的酸臭味,但是整个垃圾场已经算是很乾净了,圾垃场被分为三个区域,分别是可回收与不可回收,还有办公区。可回收的那区,是一间大铁皮厂,门上标示着'可回收'三个字,楠风走过去推推那个门,果然,门是上锁的。这些可回收的垃圾因为可以再卖出去,为了怕有人偷垃圾,所以一定会锁好。 另外那区不可回收的部分,就是等着整车载去焚化炉烧掉的垃圾,这区的垃圾因为没值钱,所以这边的员工也就稍微拿几个三角锥大致围了一下,之前外公捡来的扇子和弹珠,就是偷偷从这里捞出来的。楠风摀着鼻子,走上那堆垃圾山,现在的垃圾,几乎家家户户都会用圾垃真空包装处理过再丢出来,所以这些垃圾大部分都是一球一球的,只部分的垃圾可能因为当初丢垃圾的人把多馀的东西也混在里面一起做真空压缩,所以外包变得很容易破掉,就像现在楠风盯着的那坨暴开的垃圾,他忍着噁心,拿着手上的树枝把臭烘烘的卫生纸团,溼答答沾着不明黏液的一团毛球拨开,就看到了盖在下面,造成这包垃圾破掉的元凶:一个开封的小铝罐。 楠风把树枝插进铝罐里,再把他戳起来放到一旁,接着又去找寻其他破开的垃圾包。一直找到天微微亮起,楠风才翻出两个铝罐跟一个玻璃瓶而以,他另外拿了几个破开的垃圾外包装,把刚刚的成果装起来,趁着垃圾场员工上班前,带着这一小包垃圾溜走了。 楠风拎着小圾垃包,在市区边晃边找地上有没有可以捡的东西,购物商场外墙上的大时鐘显示现在时间是八点,是第一堂课上课的时间,杰明那傢伙看自己没去学校,应该会以为他请假了吧?老师发现他没到校,一定会试着打电话给自己,或是给外公外婆,接着他们会发现电话全部都是空号。如果老师放不下心,有可能会去他们家一趟,然后发现这那间屋子已经没住人了,他们可能会去问邻居,而邻居只会知道原先那户人家早在一两个月前就搬走了,但是不知道搬去哪。 这样说起来,他们就算穷困到这种地步,却从来没有想过要跟身旁的人借钱呢。外公和外婆从来没有想过要去跟邻居借钱,也没有想过跟楠风的老师借钱,他们只是不断想着可以自立自救的方法,找出可以用微薄的力量养活自己的方法,然后坚毅的活下去。 河生市的街道很乾净。应该说,太乾净了。楠风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会希望河生的街道脏乱一点,几乎每一条大街每一条小巷,楠风都逡巡过了两轮,地上愣是一片纸片都很难看到。捡资收捡了整个上午,楠风开始感到饿了,他悠步至学校,隔着学校的围墙,他可以听见操场中上体育课的学生的嘻笑声与聊天声。学校的体育老师最喜欢楠风了,楠风没有不擅长的运动,他从小学一年级开始,体育课永远都是拿满分。 他沿着学校的围墙,绕到学校的后门,那里有学校的资源回收场,后餐厨也在那里。他俐落的翻墙进校,才刚落地,中午的铃声就响了,整间学校立刻喧哗起来,楠风闪身躲在回收场的厨馀桶后面。中午时段正是学校餐厅最繁忙的时刻,学生一批批的前来吃营养午餐,饭堂里充斥着欢乐的气氛,透过窗户传到楠风的耳里。楠风蹲在地上,手里还抓着垃圾包,这时有几个脚步声朝回收场走来,楠风立刻柄住气息,把身体又缩了缩,确定自己有好好被厨馀桶挡住。 走来的人是两个学生,他们一边聊着神风这週的新内容,一边朝厨馀桶这边走来。 "我还是不懂欸,次郎为什么不找四日空一起去挑战教主啊?" "就算他去找四日空,四日空也不会跟他走好吗?" "为什么?" "四日空已经心有所主啦!他已经认定要跟着盟少了。" "吼!我就是最气这个!怎么会想要跟随甚么没用的盟少!我如果是四日空,我一定跟次郎走!" "那是因为你知道次郎是主角好不?" "才不是这样嘞。干,这里好臭喔。" "你快丢一丢啦!" "要把桶盖打开吗?" "废话,你不把盖子打开你怎么丢?" "直接放盖子上面啊?" "哈哈,你真的很没品。" "随便啦!反正打扫时间,这边也会有人整理。" "我看你这饭糰还那么新,你确定要丢?" "丢啊,我出门前就跟我妈说我不想吃饭糰了,她还是捏了一个放我书包,我才觉得无言。" 楠风听到塑胶袋的声音,一个东西咚一声放在厨馀桶上。 "走吧,你中午要吃甚么?" "吃盖饭。" "你上次也吃盖饭。" "哈哈,吃盖饭爽啊。" 两人的声音越走越远,直到都听不到了,楠风才探出头来,确认两人已经离开,他站在那,盯着厨馀桶上那颗饭糰,盯了很久,直到午休的鐘声都响了起来,所有学生都去睡午觉了,他才缓缓伸出手,但是他的手一碰到那塑胶袋,又缩了回来,就这样反覆几次,楠风才把饭糰拿起来。 饭糰确实很新,只有一口咬痕,楠风颤抖着手,慢慢把外层的塑胶袋剥开,那饭糰握在手里冷冷的,楠风犹豫了很久,他把饭糰凑进嘴边,张开的双唇不住颤抖,饭团碰到他的嘴巴时,楠风全身都抖了一下,他咬下一口饭糰,豆大的眼泪也跟着从眼眶掉了出来。 楠风用袖子擦擦眼泪,继续吃第二口饭糰,那饭糰在嘴里变得很沉重,压着他的舌根,让他要使尽全力才能吞下去。艰难的吃完了每一口饭糰,楠风把脸上的泪痕全部擦乾,拿起垃圾包,把旁边资收室的东西捞进去,捞满了,这才带着满满的垃圾包,从原路翻墙出去。 第58章 第58章 楠风拎着垃圾包,赶在垃圾场下班前,拿去给他们估价。 负责给楠风估价的人是一个满脸鬍渣一脸厌世的中年男子,他把楠风带来的垃圾摊开来,随意的看了看:"这样总共十块。" "十块?" "这价钱就是这样算,要不要拉倒。" "好..." 楠风拿着今天赚来的一个十元铜板,依照平常放学回家的时间回去,外婆在院子里挑今天要下锅的菜,她弯着腰,背躬成一个不自然的弧度,缓缓蹲低膝盖要拔脚边的菜,楠风跑过去:"外婆!" "嗯?小楠放学啦?洗洗手,等等吃饭。" "外婆,我来用。这棵菜吗?"楠风把外婆扶起来,替她摘菜洗菜。 外公今儿又劈了特多的柴,已经累的在床上睡着了。楠风和外婆轻手轻脚的烧热锅子,洗了一点米来蒸。米桶里的米剩一点点,再不赶快多赚点钱,家里连米都要没了。 "外婆今天有没有好点?" "唉,还是老样子。"外婆皱着眉头,叹气连连:"而且这个痛越来越奇怪,不是普通的肌肉酸痛,好像是从骨头里痛出来的一样。" "从骨头里痛出来?" "对啊,现在怎么捏肩搥背都不太有用,有时候手脚还会发麻。"外婆顿了顿,又说:"我今天只把一个吊饰做好,所以这週只做了四个,明天我状况如果好点,我就和平常一样拿去卖,如果没有的话,可能要麻烦小楠你去市集了,可以吗?" "嗯嗯。"楠风点点头,这点小事本来就应该他来做。 "你卖完了,就去找安齐玩吧,上了一个礼拜的课,周末就应该多出去玩。" 楠风听到外婆提起安齐的名字,不可微察的抖了一下,上个周末在秘密基地,安齐和他说了那番话之后,楠风就不太想再去见安齐了。他心里总觉得,自己就是害安齐被困在那种情况的元凶,如果自己不再跟安齐玩,安齐就愿意离开那个家,回到育幼院了吗?还是他应该抱着希望,期待安齐的寄养父母突然开窍成为好父母吗? "我...我不跟他玩了。" "诶?" "我不打算跟他玩了。" 外婆惊讶了一下,很快恢復温柔的笑容:"你跟安齐吵架啦?" "...没有吵架。" "你别跟安齐生气。"外婆拿出蒸熟的米,开始煮菜:"小孩子吵架而已,不要往心里去。外婆看得出来你很喜欢跟安齐出去玩的,因为一点小吵架就失去一个朋友,不是很可惜吗?" 楠风看着锅炉上热腾腾的蒸气不断翻滚流缠,一丝丝的飘到窗外,这时床上的外公突然咳了起来,楠风给外公拍拍背,又给了他一杯水。外公扶着脑袋,皱着眉头:"总觉得头有点昏啊。" "很晕吗?"外婆转过身问道。 "嗯~~~"外公闭着眼睛感受:"现在还好了。" "我今天给外公洗个超热的热水澡吧。"天气冷了下来,热水却一直烧不够多,在这种冷天,还要在户外洗凉水,难怪外公的感冒总好不了。 "没关係,外公快快洗完就躲进被窝,这柴要留着,真正的冬天还没来呢。" 外公坚持不洗热水澡,楠风只好偷偷多烧两根柴,给外公温一点的水,隔天早上起床,楠风照惯例先给土灶添柴,再走到床的另一侧,想看看外婆的状况,却发现外婆全身都在发抖。 "外婆!"楠风紧张的摇摇外婆的肩膀,外婆却紧闭着眼睛,还发出微微的呻吟。 楠风又喊了两三次,外婆都没有起来,他赶紧去摇外公:"外公!外婆好像出状况了!" 外公迷迷糊糊地起来,才刚坐起来,呕一声,吐了满身的秽物。 "外公!"楠风跳起来,拿了抹布来给外公擦身子,外公的脸色不太好,楠风伸手摸摸外公发红的脸,惊人的烫。 "外公,你发烧了。"楠风把外公身上的衣服脱掉换了另一套,幸好没有沾到床,接着他烧了一点水给外公喝。 外公低着头摀着脸,似乎随时又会吐出来,楠风让外公又多喝了几口,才让外公躺好,又把被角掖好,觉得被子可能不够厚,便把他们所有的衣服摊开来铺在棉被上。这些都弄完了,他又去看了看外婆,外婆的身子没有刚刚那么抖了,也稍稍清醒了过来:"小楠?" "外婆。"楠风牵着外婆的手,眼神里满是担忧。 "小楠,外婆不太舒服。" "我知道。"楠风抿着嘴。 "今天吊饰就麻烦你了。"外婆挤出一丝笑容:"记得跟安齐和好,知不知道?" "好,我知道了。"楠风牵紧外婆:"我会跟他和好的。" 楠风看着外婆又沉沉睡去,虽然因为全身的疼痛而紧皱眉头,但起码没有痛到发抖了。楠风拿起吊饰,想着赶紧卖完就赶紧回来照顾外公和外婆。才一个晚上,外公外婆的状况就恶化这么多,着实把楠风吓个半死。他卖完了吊饰,立刻拿着钱跑去药局,想买个退烧药或是感冒药给外公,但是没有一盒买得起。他随便挑了一盒退烧药走到柜檯:"那个...可不可以卖我一颗药就好。" "甚么?"柜檯里的结帐人员有些傻眼。 "卖我一颗就好,拜託,一盒我买不起。" "你在说甚么傻话,这种一盒的药,怎么可能拆开来只卖你一颗。" "拜託,求求你,我外公生病了,他需要吃药。" "你不买就不要来闹!" "求求你。"楠风实在太害怕了,他学着外公,跪到地上,只是这次他脸上的可怜不是装出来的。 "不要妨碍我们做生意!滚出去!"结帐人员生气了:"再闹我就叫警察来!" 楠风看求药无望,只得爬起来赶紧跑了,他跑回家,外公的烧还没退,外婆还睡着没起来。楠风拿些木柴塞进土灶里,想让空气再温暖些,接着又给外公擦擦身上因为发烧而不断冒出来的汗,这样忙活一阵,才发现已经中午了。楠风到菜园里摘了一株青江菜,接着打开米桶,里头的米有点少了,他捞了一点米出来,打算煮个白粥,再配点菜,就这样当一餐。 煮好了菜粥,再喊外公外婆起来,一杓一杓餵给两个老人家吃。餵完了,楠风才有空吃自己的,接着洗碗,又回到屋子里添柴。楠风坐在地上,看外公和外婆又睡过去,可他不敢松懈,担心他们随时需要喝水或擦汗。直到天色开始暗下来,楠风才发现,今天他忘了去找安齐,可安齐也没有来找他。 照理说,安齐如果和平常一样到了秘密基地,没看到楠风的话,他应该会来这里找他的。楠风纂了纂衣角,还是先把晚餐煮了,安顿好两老,楠风出发前,回头望了望床上的人,便匆匆出发了。 虽然觉得安齐不会在那,但楠风还是先去了一趟秘密基地,确认那里没个人影,才前去安齐家。安齐的窗户依旧是拉着窗帘的,楠风把水沟盖下的长棍拿出来,轻敲窗户,等了一阵没有反应,又敲了一下。正当楠风觉得等的有点久的时候,有辆计程车驶进这条巷子里,楠风赶紧丢下长棍,装作只是刚好在这里散步的样子。 那车子驶到安齐家门便停了下来,车子走下一男一女,那女人边走边掏出包包里的钥匙,要去开安齐家的门。楠风看这两人应该就是安齐的养父母,便折了回来,大声问道:"安齐呢?" 那男人听到楠风突然说话吓了一跳:"唉呦,哪来的小孩子?吓死人了。" "安齐呢?"楠风又问了一次。 "安齐?"女人回过头,上下打量着楠风:"你是谁?" 楠风不想回答他,又问:"我问你,安齐呢?" "你是安齐的同班同学?"男子出声问。 "安齐的同学怎么会来这里?"那女子似乎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我是安齐的朋友。"楠风看了这对男女就讨厌,越发没有耐心:"安齐呢?" "安齐的朋友?"那男子又疑惑了:"安齐居然交了朋友?" "哼,我就说安齐平常都在私底下做坏事。"女人对他的丈夫说道:"不准他在学校交朋友,还敢给我去同学家玩,然后居然偷偷交了一个,连我们家的位置都知道,净会给我们惹麻烦。" 不准他在学校交朋友,这是甚么意思? 女人对楠风说道:"你也不用想找安齐了,你应该知道我们不是安齐的亲生父母吧?我们把安齐退回去了。" 退回去? "那种年纪的小孩真的特难养,一天到晚惹事生非,我们只好忍痛把他送回育幼院。" 特难养? 楠风咬牙切齿的问:"你们整天他把他锁在房间里,这样叫特难养?" 那两人听到楠风这样说,脸色陡然难看起来:"你怎么知道的?" "安齐跟你说的吗?这件事是安齐跟你说的吗?" "是我自己发现的。"楠风现在的脸色比那女人还难看:"送回育幼院也好,至少还有机会给其他家庭领养,你们这种噁心的烂父母根本不配照顾他!" "给其他家庭养?"那女人听楠风辱骂他们,便高声嘲讽道:"别笑死人了,我问过育幼院的院长,安齐他总共被四个家庭退货过,那种小孩只会继续被退回去而已!" "好啦!"男人拍拍妻子的肩膀,示意她冷静一点,接着对楠风说:"小孩子别多管间事,我亲戚在政府当官的,安齐在我们家里的事,你最好管好自己的嘴,知道吗?" 楠风才不管甚么亲戚不亲戚,谁有没有在当甚么官,他抄起地上的长棍,衝过去朝那女人的小腿狠狠踹了一脚,女人被踹中小腿脛,痛的站不住,跪在地上尖叫,那男人反应过来,要拿手上的公事包挥打楠风,楠风手里的武器比那男人的长多了,闪都不用闪,直直朝他头上一棍子敲下去,只听得咚的一声,那男人脚步晃了一下,整个人栽倒到地上,女人叫得更凄厉了,她挣扎的爬过去,一边晃她老公的肩膀,一边高声叫着:"你死定了!我现在就要报警!" 楠风没再管那两人,丢下长棍跑了。 第59章 第59章 安齐被送回育幼院,楠风应该要替他开心的。 隔天,外公烧得更烫了。昨天半夜,楠风一直都在给外公换额头上的湿毛巾,中间外公有稍微醒来一下,安齐就扶着外公去外头上厕所,到了今天早上,外公烧没退,楠风自己拿了斧头进树林里砍柴。砍好了一小捆,就先搬回去,再这样重复两三趟,砍到后来,楠风的手都在抖,他把斧头放下来,才发现握把上都是他的血。 米桶里面的米剩不到一杓,楠风捞了一半煮成白稀稀的粥,那粥稀的跟米水一样,楠风担心外公外婆吃不饱,把大部分都餵给外公外婆,自己只吃几小口,又跑到市区去捡破烂。学校的资收室在礼拜五会有垃圾车来收,所以现在一定是空的,也幸好因为是周末的关係,街上很多玩乐的人,路上捡来的垃圾也多了一些。楠风不敢在在外头逗留太久,回到家时,外公外婆两人都还躺在床上。 楠风边烧水边给两人擦身体,突然想起来这几天都没有人给菜园里的菜浇水与除虫。楠风蹲在最后一株成熟的小油菜旁,看那叶子坑坑疤疤,几条孵出不久的小毛虫正在大快朵颐,叶梗子上还附着一些虫卵,还有前几天撒的种才刚发了小芽,都变成了蛾虫的產房。楠风一根一根捡查,用手把虫卵和牠们的兄弟姊妹全部捏掉,接着只摘了成熟那株,用菜刀剁的碎碎的,不放油,加一点盐,丢进锅里用水煮。 外公在高烧间迷迷糊糊醒来,吃了软软的蔬菜,终于有点力气坐起来,可是外婆似乎咀嚼有些困难,楠风别无他法,只好给外婆喝一点煮菜水,外婆这才咕嚕咕嚕的喝了一点。 "琉妹...你试着吃一点吧?"外公还不放弃,捧着那碗菜糊糊儿,用汤匙舀了一点,凑到外婆嘴边。 外婆因为疼痛死咬着嘴唇,她的嘴唇泛白,又咬的快要出血,额头冒出细细密密的汗。楠风一边给外婆擦汗,一边拿过外公手里的碗:"外公你先休息吧,等外婆好点了,我再来餵就好。" 外公有点不愿,可头又昏的要死,只得乖乖躺好。"小楠,你不要担心。" "嗯?"楠风正在把剩馀的煮菜水盛出来,听到外公让他不要担心,于是转过身来。 "外公身体向来很好的。"外公说话的速度很慢,可是里头却有楠风熟悉的安心感。"所以外公明天就会好起来,然后把今天少劈的柴一起都劈好。" 楠风手上缠着今天早上他找出来的外婆的手巾,他把手藏到背后:"我今天早上有去劈柴,所以外公你才不要担心,好好休息,才可以好得更快。" "哈哈。"外公虚弱的笑笑:"小楠真的越来越厉害了,你明明应该休息的,还帮这么多忙。" "小意思。"楠风模仿外公神气的语气。 这下真的把外公逗笑了,结果害外公一阵狂咳,楠风不敢再逗弄病人,给外公拍背喝水,又给外公和外婆擦个简单的澡,赶紧催外公睡觉了。 整个晚上外婆睡睡醒醒,痛醒那会儿嘴里不断低吟着,楠风不知道该怎么办,本想着给外婆按摩,看能不能改善,可外婆似乎一碰就更痛,楠风只得给外婆调整睡姿,把枕头垫高一点,等下次外婆又皱着眉头醒来,再拿衣服捲一捲当枕头给外婆垫脚,一直反覆到天亮了,楠风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等楠风起来时,早已经日上三竿了,楠风去探探外公的额头,还有点烧,楠风把昨天捡来的垃圾摊开来看看,大概可以换个十五块,再把身上的钱加一加,应该可以换得百克的米。 楠风不敢怠慢,米桶里剩下的米少到可以一颗一颗数,煮出来的米水可能连米的味道都没有,他给两老全身又擦了一遍汗,这才急匆匆的赶往垃圾场。 和上次跟楠风洽谈的是同一人,厌世男搔搔鬍子:"十块。" "应该是十五块吧!"楠风皱眉:"上次给的纸类比较多,你说纸很便宜,秤重算只能给两块,我这次塑胶瓶比较多,照理应该多个五块吧?" "这钱就是这样算,不要拉倒。"厌世男毫无声调的回答,彷彿只是一台只会回这句话的机器人。 楠风踌躇一阵,其他垃圾场也不知道在哪,走过去要多远,外公外婆今天的早饭还没吃,咬了咬牙:"好,跟你用十块换。" 换了钱,楠风赶往米店,把身上的钱全秤了米,又赶回家给外公外婆煮饭。忙完了这些,楠风还有一大堆事还没做,菜园里的菜还没顾,这几个晚上的柴又烧的特别兇。 楠风走到铁皮屋后头,那里的柴堆只剩一点点了。他把手上沾了污血的手巾洗了洗,换一条乾净的绑上,拿着斧头去砍柴了。楠风力气不如外公大,砍的柴只能挑树干比较细的树,可是树干细,烧起来就快,难怪这几天消耗的木柴比之前还多。 砍了柴,搬回家之后,楠风还不能休息。他看看床上的外公外婆,外公好像没那么烧了,而外婆则是不知道又醒睡了几轮,此时正皱着眉,嘴里喃喃念着听不清楚的话。因为外婆几天都起不了身,楠风给外婆垫着毛巾接便溺的秽物,清理完了,还得给一家子煮饭,掀开米桶,里头的米又所剩无几了。 楠风咬咬牙,又煮了一锅米水出来。给两人餵完了粥,楠风饿到头昏眼花,他给灌了一堆水,喝到有点想吐了才停下来。 这个晚上楠风依然睡不好觉,外头越来越冷,外婆几乎整晚都在呻吟,楠风心里急,但甚么事都做不了。外公睡到一半突然拉肚子,楠风只得将外公全身从头到脚擦了好几遍,隔天天亮,顶着沉重的黑眼圈,又去市区捡破烂去了。 才走到半路,楠风撑不住,靠到路边,呕了一堆胃酸出来。擦擦嘴,楠风拖着垃圾袋,继续往前走。走过一个公园的垃圾桶时,他照惯例想从里面掏回收物,里头没有回收物,却有一包臭酸掉的蛋糕。他把蛋糕拿出来,拨掉沾到卫生纸的那面,直接咬一大口下去。臭酸掉的奶油让楠风一阵反胃,他扶着垃圾桶把嘴里的蛋糕全部吐出来,刚吐完,又塞了一口蛋糕到嘴里,硬忍着噁心吞下去,结果又从胃里吐了出来,这样边呛边吐,把臭蛋糕吃掉个七八成,这才继续出发找路边的垃圾。 今天的收穫不多,楠风也没有力气继续找,他拖着步伐走到垃圾场,只换得五块钱。回到家后,又给外公外婆清洁身体,米桶里没有米了,楠风就到菜园里,把那些小菜芽全部拔起来,煮给外公外婆吃。 外头淅沥淅沥的小雨,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大暴雨,雨水从铁皮屋子的缝透进来,楠风拿了一些衣服去堵缝,突然想起他和安齐的秘密基地,被那么大的雨蹂躪,不知道还在不在。他跑出屋子在雨里狂奔,到了秘密基地才发现溪水已经暴涨,把他们的城堡都衝掉了。他扶着树干慢慢往下走,走到溪水边,盯着当初外公给他们两人搭城堡,安齐一边喊着好厉害一边拍手的地方发呆。 溪水很湍急,楠风隐隐约约看到,水里一支树枝上,似乎勾着棉线。他找了树枝去勾,勾起来看,是那个安齐间来就一直拿在手里编的线,最后那些绵线被安齐编成一个枫叶状的掛饰掛在城堡前。 他把枫叶握在手里,顶着大雨又跑回去。才刚推开门,就听到外婆的哭喊:"好痛...好痛..." "外婆!"楠风跪在床边,拉起外婆的手:"外婆...你...我要怎么帮你..." 往土灶里添了一堆木柴,楠风摇摇外公的肩膀:"外公...外公..." 外公的烧没退,此时两颊红通通的,他被楠风推了几下肩膀也没醒,嘴里却似乎在小声喊外婆的名字。 楠风抿了抿嘴:"外公...外婆她...她现在很不舒服...我得带她去医院..." "我带外婆去医院,你等我回来喔。" 楠风把外婆从床上扶起来,移到自己的背上,一边温柔安慰着:"外婆,很快就不痛了,我现在带你去医院,你再忍一忍。" 现在外头的雨没那大了,楠风给外婆多穿几件厚衣服,背着外婆出门了。 山路蜿蜒又漫长,楠风每一步都溅起污浊的泥泞,染脏了他的双腿。外婆在楠风背上,嘴里痛苦的啜泣却没有停过,楠风只能不断的安慰,不断的安抚外婆。 医院距离他们家很远,楠风又饿又累,身上还背着外婆的重量,他却完全不敢停下来休息,深怕一停下来就跑不动了。 终于到了医院,却看到医院外满满的人,一辆一辆的救护车停在急诊室前,旁边还有几辆军用卡车,跟记者的新闻採访车。 第60章 第60章 楠风背着外婆,穿过重重人群,挤进急诊室里。 里头人满为患,护理人员忙进忙出,楠风看到一张床上,一个穿着迷彩服的士兵,满头的血,被护理师用纱布按着,一路推到手术室去,旁边还跟着应该是家属的人,他们满脸忧心,被挡在手术室门外,焦虑的走来走去。 楠风才站着看一会儿,外头马上又推进来好几床的士兵,一群护理师涌上去,开始一个一个检查状况,有些人意识还请醒着,可以问话,有些人才刚进来,马上就推去做手术,还有很多穿着军装的人,应该是那些没有受伤,或是受伤不严重的同袍,他们或站或坐,有的跟旁边的士兵聊天,有的则是来了家属,正在安慰家人自己没事。 楠风找了一张空的候诊椅,把外婆小心翼翼放在上面。外婆看着是有些疲惫了,只低低的哀号,楠风又给外婆安抚了几句,趁着一个穿着白袍的护理师经过时,衝过去挡住他:"可以帮帮我吗?" 护理师本来走的很急,被楠风挡了一下一个踉蹌差点煞不住,他低头看看楠风:"你是谁的家属?家属的话都请稍等,我们那边有家属的专门等候室,你们去里面等,对上名字了我们会叫,你们再进来。" "不是。"楠风摇头:"是我的外婆,我的外婆生病了,拜託你们看看她。" "外婆?"护理师疑惑:"你不是军眷?" "不是。"楠风又说了一次:"我的外婆几天前开始全身痠痛,现在全身越来越疼痛了,拜託你们找个医生来看看她。" "那我没办法。"护理师摇头:"现在医院都被军方徵用了,我们只优先看军人,你去别间医院也一样,过几天再来吧。" "拜託你。"楠风急得快哭出来:"她痛的快要死了,求求你们,看一下就好。" "抱歉,现在医院真的很忙。"护理师看看楠风,又看看缩在椅子上,蜷曲成一团的老婆婆,跨过楠风走开了。 楠风从地上爬起来,又找了另一个穿着白袍的医生,求她给外婆治一治,但同样被医生打发开。楠风抹抹眼泪,继续找下一个人,一样跪在地上求,一样把头往地上磕,被拒绝,就找下一个,再被距绝,再找下一个人。急诊室里人来人往,楠风小小的身板被埋没在人群中,没有人看到他的着急,也没有人听到他的求情。 外婆缩在椅子里,满脸痛苦不堪,楠风心里急,他蹲到外婆旁边,柔声安抚:"外婆,我去远点的地方给你求医生,医生马上就会来了,你再等一等。" 医院里走廊很长,充满了进进出出的人,他一路挤到走廊另一端,正好看到一个看着是很资深的医生,便衝上去拉住他:"医生,拜託你看看我外婆!她全身骨头都很痛,真的快要痛死了,拜託你,求求你看看我的外婆!" "全身骨头很痛?"终于有医生听进楠风的话,让楠风欣喜若狂。 "对,一开始是肩背痠痛,后来越来越痛,变成全身骨头都很痛。"楠风赶紧补上完整的情况:"她真的快不行了,求求医生看看她吧。" "嗯..."那医生深思了须臾,才缓缓开口道:"她这状况听起来像癌症,可是需要做癌症筛检才能确认。这几天医院很忙,我们只优先看军人,你们等过几天再来做筛检,好不好?" 楠风想跟医生说等不了几天,可刚好又有其他人把医生叫走,徒留楠风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他抬起头,墙上的电视刚好在播报最新新闻,原本和黑金灵对峙的四五防线,守了四年,在今天被对方突袭攻破,新闻画面可以看见,烟硝佈满整个营区,还有砲弹不断迫击的声音。 楠风回到急诊室,外婆又开始痛到发抖了,他扶着外婆,想着该怎么让外婆舒服一点,这时那第一个被楠风拦住的护理师又经过一次,楠风又挡住他:"可不可以给我吗啡?" "又是你。"护理师叹口气:"医院不能没有诊断就给吗啡。" "求求你,她真的很痛。" 护理师想了想:"你有没有五百块?你给我五百,我给你一管,要的话就快点。" "我...我没有五百块。" "你没有五百?那四百,不能再低。" 楠风怯生生地回:"我没有钱..." "你没有钱?"护理师瞪大眼睛:"没钱你还想看病?" "我...我真的没办法...她真的很不舒服..."楠风没忍住眼泪,声音也在发抖。 护理师转个身,又去忙活了。楠风胡乱擦擦眼泪,想着要不要跟人去借钱,反正这边人这么多,一个一个问,搞不好就有愿意借钱的人。这时突然有个人拍拍他的肩膀,楠风转头,是一个穿着军服的年轻小哥哥,小哥哥对楠风笑了笑:"你需要吗啡吗?" "甚么?"楠风还有些懵。 "我听到你说你需要吗啡。"小哥哥伸出手,把三管吗啡递到楠风面前。"来,你偷偷拿去。" 楠风没有伸手接:"这样...这样可以吗?" "没关係的。"小哥哥眨眨眼:"医院给我们每个军人都发了一些吗啡,让我们会痛的自己打。我不用吗啡,所以这些给你。你会用吗?" 楠风摇摇头。 "这样。"小哥哥示意给楠风看:"这个盖子拔开,里头是针头,有看到吗?" 楠风点头:"嗯。" "这个打皮下就好,你说你外婆全身都痛嘛,那你就打在外婆最痛的那几个地方。" 楠风又点点头。 小哥哥拍拍楠风的头:"你是个乖孩子,会带外婆来看病。" 楠风手里拿着吗啡,正要跟小哥哥道谢,远处却有人喊着:"怀舒!怀舒你在哪?" "我在这!"小哥哥站起身,朝着声音的方向跑了。 "卫彤已经出手术室了,现在在六楼的病房,我们过去看吧。" "他的家属来了吗?" "来了,都已经上去了。" "好,那寒礁嘞?" "寒礁跟长官去找中队长了,他们知道卫彤在哪,反正我们先过去。" "好。" 怀舒跟着另一个人走远了,楠风看看脸色发白的外婆,先给她打了一针在背部,看起来似乎有点效用,便背起外婆回家了。 吗啡效速虽然快,剂量却是远远的不够,还没走到家里,外婆又开始哀嚎起来,到了家里,楠风把外婆放在床上,立刻又给她打了两针。可这两针只让外婆安静了一会儿,又开始痛苦呻吟起来,且有越来越痛的趋势,外婆两眼泪湿,在床上不住挣扎发抖,呻吟也渐渐变成了惨叫。 楠风握着外婆的手,不断安慰外婆:"几天后...几天后医院有空了...我就带你去看医生...好不好..." 外婆没有回应楠风,反而叫得更凄厉了:"好痛!!让我死...让我死!!" "你...你不要这样..."眼泪从楠风脸上趴搭趴搭落下:你忍一忍...忍一忍就好..." "我受不了了..."外婆完全失去理智,那些疼痛都变成了咆哮:"真的太痛了!!让我死吧...啊!!!让我死..." 外婆的叫声让楠风起了满身鸡皮疙瘩,他绕到床的另一边,去摇外公的肩膀:"外公...外公你救救外婆...好不好..." 外公身体有些僵硬,楠风就去拉他的手:"外婆真的...真的很痛...你救救她吧...你不是常说...你最厉害了吗...我跟外婆...都很需要你...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她...拜託你..." 楠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求外公,外公没有起来,他只好求外婆,求她再忍一忍。外头的雨变成滂沱大雨,水株打在屋顶上,发出吵杂的声音,灶里的柴火还烧着,可楠风却觉得好冷,他不敢听外婆凄厉的惨叫,便缩在屋子角落,双手抱着头,想把外头的声音都隔绝掉。他手里捏着枫叶的绳编,嘴里喃喃一直唸着:"我一点都不厉害...你说错了...我一点都不厉害..." 新历年551年10月7号,金灵国与黑金灵的交锋前线--四五防线,被黑金灵攻破,造成三千多名士兵死亡,受伤接近万人,在歷史上被称为四五战败。统治金灵国的御皇家为了负责,做了一次换家,改由御神家接管政府,新任的最高领导人名为门棨能任,在就任那天,他对人民承诺,会研发出世界上最强的人间兵器,为金灵国带来最终的胜利。 第61章 第61章 净缘结束了入世修行,正在走回寺里的路上。 所谓入世修行,也就是带着与世慈悲的心,用双脚游歷,用眼睛察觉,用心灵感化,用双手付出,所有尘世间的善恶与悲喜。 昨晚下了整夜的雨,路上湿泞不堪,净缘的草鞋上沾满了泥水,从他入世以来,已经有两三年没有回到磯常山了,这里依旧一如往昔,一草一木皆是大自然的慈善。缘净福至心灵,便停下脚步,欣赏树梢上每片树叶的摆动。心里满足后,继续往前走,眼前是那个荒废已久的小铁皮屋,那块地似乎是好几年前有位男子买下来的,净缘却没看过那里出现过人,他远远瞧,却瞧见有个小孩坐在屋子前面。 直到他走靠近了,他才看清,那个小孩不过十岁出头,却满身污泥。他坐在铁皮屋前面的地上,两眼空洞的发呆,手里还抓着一撮草根,和着泥垢一起塞到嘴里。净缘吓了一跳,出声道:"这位小施主。" 地上的小孩没有反应,开始咀嚼嘴里的草根。 净缘又开口:"小施主,你的家人呢?" 那孩子依旧毫无表情,好像没听到净缘的声音,也没看到净缘的人。净缘叹口气,遂越过小孩推开铁皮屋的门,门里头就摆着一张床垫,还有些脏乱,里头有些暗,净缘瞇眼仔细瞧,看到床边放着一个相框。他把相框拿起来,发现这相框是整个碎掉又用胶带黏起来的,照片里是一家三口,站在中间,拿着一个风箏笑的灿烂的,应该就是现在坐在门口的小孩。净缘无法放这小孩这样一个人,想着他的家人若没有拋弃他,应该会在附近的,便在铁皮屋四周转转。 绕了一圈,绕到菜园里,净缘才注意到,两个长条形的大土堆,平排在一起。他回头看看那孩子,浑身都是泥土,机械性的用手抓起旁边的杂草,无意识的放进嘴里,立刻理解这里发生了甚么事。净缘双手合十,感叹到:"真是造孽啊。" 他朝那两个土堆作了揖,又拿出木鱼给那两人简单诵了一遍渡经,拍拍袈衣上的泥土,他朝那孩子走过去,轻声问道:"你叫甚么名字?" 男孩没有回答,也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净缘没有办法,只好拉住他的手,阻止他继续吃草。 "你很饿吧?跟我来。"他轻拉男孩的手,让他站起来。 男孩的双颊凹陷,眼窝泛黑,也不知道那底多久没吃饭了。虽然眼神虽然空洞,但只要缘净拉着他走,他还是乖乖的跟着。就这样,缘净带着这个小男孩,慢慢一路往磯常山的更深处走去。 楠风从来没有往这个方向走过,山路越走越曲折,遇到岔路时,净缘都走比较小的那条,走到后来路都不是马路了,而是一条细细长长的,用人脚走出来的小径。走过最后一段石板子路,眼前是一座灰朴的寺院,寺门上木板抖大的刻着'化明寺',穿过寺门,里头就是寺庙的院落,净缘带着楠风,一路走到一个小厅堂里。小厅堂空空荡荡的,净缘把楠风安置在这,又去搬了一张小食桌,及几道简单的素菜,让楠风填点肚子。 楠风愣愣地接过筷子,缓缓往自己嘴里扒饭。净缘看他还愿意吃饭,心里放心了不少,这时从旁殿走来三个人,他们看到净缘,身高最高的那人最是欣喜若狂:"师父!您回来了!" "师父!这几天我们都在等您回来!"身高中等的人也很开心:"为什么师父回来没有先去正殿?" "对啊!师父,您在这里做什...怎么会有一个小孩!!?"最后最矮的那人看到楠风,惊喊出来,把旁边两人吓了一大跳。 "他是谁!?怎么满身泥巴?"个子中等的人问。 "而且他没有脱鞋子就走进去!"个子最高的人喊:"草蓆地板上都沾到泥土了!" 净缘不疾不徐地走到厅堂门口,从袖子里掏出一根木鱼棍,往那三人的光头上各敲了一记:"来这边多久了?还那么不知戒言!" "弟子知错了。"高个儿摀着脑袋,表情却笑嘻嘻的。 另外两位这会儿正靠着纸拉门,使劲朝里头探头,想瞧清楚脏兮兮的楠风,净缘担心这帮蠢弟子会吓到那孩子,便挡住他们炙热的视线:"你们今日的苦修都完成没?" "完成了。"最矮的回答最快:"早上我和悟生师弟挑了四大缸水,中午又悟禪两小时。" "那你们练拳了没?" 高个儿:"......" 中个儿:"呃..." 矮个儿:"师父,我们可以解释。" 净缘饶有兴致的问:"愿闻其详。" 矮个儿:"因为我们太想念师父了,知闻师父今日就会回来,所以我们...呜!" 净缘手里拿着木鱼棍,手指轻抚着棍头,像是担心这上等的檀木棍会被弟子的硬脑袋敲坏:"你们三个,悟法、悟道、悟生。" "是。"三位穿着灰色禪修服的光头小和尚,立刻站直腰桿。 "等等整套拳练三遍,练完了,你们再来清理这边的地板。" 三人不敢再找藉口,乖乖的离开去打拳了。净缘看三位弟子走远了,这才转过头,楠风此时已经吃完了整桌的菜,窝坐在角落里,盯着地板发呆。不知过了多久,总之那三个弟子是回来了,他们提着水桶,拿着抹布,迅速又精实把地板擦得乾乾净净,而楠风则缩着动都没动。 "小...小弟弟,你叫甚么名字啊?"矮个儿擦地擦到楠风旁边,便率先问了。 "悟法师兄,你先把地擦完吧。"中个儿刚打拳打得满头大汗,现在又跪着拖地,到底是在擦污泥还是擦他滴下去的汗。 "这位小朋友是发生了甚么事?"高个儿有些担忧:"他的状况看起来不太好啊。" "看他的样子,是连活下去的动力都没了。"楠风的眼神毫无光采,悟法想靠近一点又不敢,只隔着距离看。 "谁说他没活着的理由了。"净缘站在回廊下盯三个弟子打扫,他这话一出,三位弟子立刻回头,疑惑的看着师父。 "你们看看他手里拿着甚么。"净缘微笑:"那是他活下去的希望呢。" 三人再回头,经过师父的提点,才注意到楠风手里似乎捏着一团绳子。 "师父果然才智过人。" "好了。"净缘轻咳:"你们快点打扫完了,带这位孩子去澡堂,然后给他一套乾净的衣服。" 洗完了澡,楠风穿上跟大家一样的禪修服,虽然悟法师兄已经尽量找来最小件的了,可那裤管还是有些拖地,得捲上好几捲。本来三个师兄弟想着让他跟所有弟子一起睡大通铺,但净缘觉得楠风可能会不太习惯,便找了一间小偏间,让楠风睡这里。 连着好几天,楠风都维持着空洞又走神的状态,他是在第三天,才知道这位带他来化明寺的人叫净缘师父,而那三个高中矮的人就是净缘师父的拜师弟子。每日天刚亮,寺鐘就会打响,所有弟子会早早起床,先净身沐浴,然后到大殿堂一起打坐,打坐完了,大家才可一起敬用素膳。用完素膳,就要开始行一整天的苦修,整间寺院的弟子有将近半百多个人,大家都有每日分配的工作,也就是所谓的苦修,大致就是到山溪挑水回来,劈柴,打扫寺院之类的,还有每日必做的练拳。这间化明寺有套流传下来的格斗拳法,就称为化明拳。 在净缘师父悉心照料下,楠风渐渐恢復健康,每日朝鐘响起,他便跟着大家一起起床,一起打坐,用素餐。不过师父从不要他跟着其他弟子行苦修,楠风用完早膳,就在寺院里游盪,看寺里的师兄们挑几十斤水回来,那水有多重,看每个挑水回来的人是如何脸红脖子粗就知道,脖子上的青筋都跑出来了,而楠风就蹲在食堂后的大水缸旁边,看其他人累得气喘如牛,自己则拿着净缘师父给的一串小念珠把玩。 挑水的人看无聊了,楠风就到寺院里的大广场,那里每到下午就有一群弟子们在打拳,每个人的动作是整齐划一,虎虎生风。楠风就坐在旁边,和来这里进香的游客一起看化明拳。来这里的游客并不多,大多都的化明寺的信徒,来这里求籤。负责给信徒籤的就是这里最老的师尊,不惑大师。不惑大师是一个庄严肃穆的人,长的又高又瘦,留着又长又白的鬍子,平常都是不苟言笑的,大家也特别敬畏他。楠风有时候就到求解堂,听不惑大师给信眾指点迷津。 到了晚上,楠风再与所有人一同用晚膳,去大澡堂沐浴,总之就是坐息都跟着这里活动,只有其他人坐在卧舖上做睡前打坐时,楠风就四肢大摊,直接在自己的小偏间里睡着了。 第62章 第62章 这日,轮到悟法他们三人去挑水,楠风就跟着他们一起去,想顺道看看平常大家平常都是去哪里挑水。从寺院侧门走出去后,是一串碎石路,要一直走到山溪边,有很长一段距离。悟法、悟道、悟生三人,三人的肩上都挑了扁担,扁担两侧掛着两口水缸。楠风跟在他们屁股后面走,手里的念珠被他搓的咕溜咕溜响。 "那个...楠风师弟啊..."虽然还是空的水缸,但也是有点重量的,悟生来这里的时日最短,才三年多而已,光挑着空缸就有些喘。 "你在外头没有家人了,那你要剃度拜净缘师父为师吗?" "没有吧。"楠风摇摇头。 "楠风还没有入我们苦渡宗门,不能称为师弟吧?"悟法走在最前头,脚步还算轻盈。 "不能吗?可是我听净缘师父都这样称呼楠风啊?" "我倒是很推荐楠风可以跟我们一起,入我们苦渡宗的。" "对啊,楠风,苦渡宗是不随便收弟子的,可是净缘师父对你这样好,一定是觉得你跟我们很有缘份,你要拜师入门,他一定会答应。" "你们当初怎么会入门?"楠风跳过自己的话题,问三位师兄。 "我?"悟生腾出一隻手搔搔下巴:"我是因为在学校里念不好书...我家人就想着,让把我送来这里生活...以后也不用再烦忧升学与找工作的事。" 悟道:"我是家里本来穷,有次净缘师父又下山修行,经过我们我家门要跟我们化缘,我父母知道净缘师父是磯常山上化明寺的师父,就让我跟着师父走,于是我就一直留在这里修行了。" 悟法:"我是因为我父母是这里的信徒的关係,所以他们希望我可以跟着师父修行。" 三人都是种种不同原因才来这里剃度入门的,其中又属悟法师兄来这里最久,已经将近八年了。山溪位在石径小路的尽头,一座小小的瀑布,从山壁倾流而下,他们只消把水缸移到水瀑底下,连扁担都不必放下,就可接满整缸水,再沿着原路回去。 "这间寺在这里多久了啊?"楠风住在磯常山下,这些年来都没有听过化明寺。 "有...好几百年...了吧?"悟生身高最高,只是看着有些瘦,那两缸装满水的水缸把他压的摇摇晃晃,一说话就上气不接下气。 "应该是在新纪元后创建的,确切的年份有点不清楚,不惑大师也没有提过。"悟道回道:"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跟我们来听学,你可以看到我们的创门人,焦弼大师,焦仙人。" "焦仙人?" "对,在佛殿有他的佛像,你可以去看看。他是一个断足缺手的又浑身焦黑的神仙。" "?" 悟法看到楠风狐疑的脸,差点笑出来:"真的是长这样,我当初看到他的佛像也很惊讶。" "你如果...有兴趣...呼...就跟我们一起...当入门弟子...吧?"悟生气喘吁吁地说。 "不要。" 悟生:"为什么!?" 悟道:"别拒绝得那么快嘛!?" 悟法:"你是不是不喜欢这边的生活?" "没有啊。"楠风摇头:"住这边颇好的。" "那你是不是不想当我们的师弟?"悟法的脸皱起来,摆出一副很受伤的样子。 "不是。" "那是...呼...为什么...?" "我不想剃光头。"楠风用手指甩着念珠,看了看三位师兄亮晶晶的光头,在太阳下闪着光辉。 "你对光头是不是有甚么歧见!?" "光头...光头又不是甚么...要紧的事。"悟法支支吾吾的辩解。 "那是为了剃除我们在尘世的烦恼与牵连,才剃掉的。" "我知道啊。" "别小瞧我们的光头啊!"悟道吶喊着,好像喊给自己的自信听的:"你看看我的光头,我是不是每次在澡堂,都洗的比你快?" "没有这种事。" "没...没有吗?"悟道气哼哼的说:"那我们来比赛啊?今天晚上的沐浴时间,我们就来比,是光头的我洗比较快,还是有头发的你洗比较快!" "好啊。"楠风露出笑容:"如果是我赢了,你要怎办?" "你赢的话,我就每天练拳的时候多打三遍!"悟道信誓旦旦:"相反的,你输的话,你要怎办?" "我输的话,我练拳也每天多练三遍。" "嘿!那套化明拳只有入门子弟可以练的!"悟道嚷嚷。 "可是昨天净缘师父跟我说,如果我对拳法有兴趣的话,可以跟大家一起练习。"楠风从衣襟里掏出一本书:"你看,师父还给了我拳法的书。" "等等!"悟生走在最后头,此刻挤了上来,看清楠风手上的书,一脸难以言喻:"净缘师父...也对你太好了吧?" "是吗?"楠风耸耸肩。 "是啊。"悟法点头:"这套拳法不是单纯入门就可以练,还要经过师父审核,觉得你每天的苦行修有了一定的成果,才可以开始练的。净缘师父居然就这样给了你拳法的书,这是..." 悟道:"我觉得...我的心里出现的忌妒的感觉。" 悟生:"我也是..." 悟道:"看来今天晚上的打坐,我得把清心经多念个一百遍了..." 悟生:"那我多念个两百遍好了。" "啊...都是有缘,一定是师父跟楠风师弟很有缘的关係,一切都是一个缘字啊。"悟法喃喃唸着试图说服自己。 回到寺院,楠风就去找净缘师父了,留下心中出现污根的三位师兄继续挑水。净缘师父平常都在自已的禪房里悟禪或者写经,楠风敲敲房门,里头师父应了一声,楠风便把拉门拉开。师父的禪房里有淡淡的檀香,此刻净缘端正的坐在案桌后头,听楠风拉了门进来,便放下手中的笔。 "怎么样?那三位师兄说了甚么?" "他们说要多唸一百遍清心经。" 净缘笑着摇了摇头:"看来他们的修行还不到家啊。"说罢他看了楠风的脸,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关于你外公和外婆的事...我会再和几位师父一起去诵渡经,给他们一个善终。" 楠风脸上没有表情,只微微点了点头:"谢谢师父。"净缘看他才这么小的年纪,却学会了如何隐藏悲伤,忍不住在心里默念了几遍造孽,这才开口又问:"那你之后有甚么打算吗?" "我要去一趟鸞田市。"楠风把手伸进袖里,摸到那个白色绳编。他把那枫叶用了另一条绳子系在手上,握在手里捏紧。 "你打算怎么过去呢?"净缘才从游客的香油钱箱里拿了一点钱出来,此刻放在小布包里,就等着楠风开口请他帮忙。想不到楠风居然回答:"自己走过去吧?" "谢谢师父这几个礼拜的照顾,可是我得下山了。"说罢楠风跪正,给净缘磕了三个响头:"师父救我这条小命,楠风永远没齿难忘。" 净缘只微微惊讶一下,很快便恢復原样:"那你去了那边之后又有甚么打算?" 又有甚么打算?老实说楠风还没有考虑的这么细,他只一心想着,先找到人再说,至于见到面了,之后又要做甚么,楠风还没有想过。毕竟凭他的状况,也不可能把安齐带出育幼院,安齐如果住育幼院里,那他自己要干嘛?也去住育幼院? "师父觉得,你还是继续上学的好。"净缘看楠风低头思索许久,淡淡说道。 "...上学...?"对于上学的记忆,楠风觉得那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是啊,你不是没有要入门吗?"净缘笑了笑:"那便继续唸书吧。你讨厌上学吗?" 楠风摇摇头。 "你上学需要的学费,师父会给你出,你不要怕。" "可是...我已经很久没去学校了..." "不要担心,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事情总会有转机的。"净缘把小布包塞到坐垫底下藏好,继续说道:"你说你要自己走去鸞田市,你觉得你自己走得到吗?" 楠风抿嘴,陷入苦思。 "这样吧,我给你在这里打工,算是这里提供你吃住与上学,我也会付你工资,这样可以吗?" "打工?"楠风有点迷茫。 "对,我有时候需要小帮手,你就负责帮我打打杂,可是我不能无酬劳的要你帮我做事,所以我会给你工资。" "工资..."楠风心里默默想着,这方法也许不错,如果有了钱,就能搭车去找安齐,便允诺了师父:"好,我给你打工。" 净缘满意的笑了笑:"好,那打工就从明天开始吧!" 这天晚上,楠风洗了这辈子最随便的澡,只丢给悟道一句:"比赛没有规定要洗乾净。",就轻松赢了比赛。 第63章 第63章 打工的内容很简单,大概就是给不惑大师或净缘师父跑腿,整理书籍之类的。楠风做起来非常轻松,虽然一天的工资只有五块,但是楠风想着只要做二十天,就有足够的钱可以搭车去鸞田市,且住在这边的吃这用这,全都是免费,便觉得非常划算。 这天楠风在给菜园的菜浇水时,不惑大师刚好从旁边经过。不惑大师驻足看了一会儿,开口喊道:"楠风。" "嗯?"楠风刚好洒完一盆的水,回头才发现不惑大师不知道已经站在这边多久了。他把水盆放到一边,接着跑到大师身边:"怎么了,不惑大师?" 不惑大师严肃的脸看起来有点兇:"你有没有看到净缘在哪?" "没有诶。"楠风早上就在这浇水,倒是不知道净缘的动向。 "这样啊。"不惑大师点点头,接着说道:"那你来帮我一个忙吧?" "好啊。"反正这菜园的水也刚好浇完了,楠风便跟着不惑大师,走到佛殿去。楠风还没有来过这里,佛殿是一个圆形的建筑,里头很空旷,就一个佛像立在正中间,殿堂的屋顶开了一个玻璃窗,阳光从上照射下来,像是佛像的感召天光一样。天光下面的佛像是用神木雕刻出来的,真的是一个皮肤黝黑的佛神,他盘坐在地上,却缺了一条腿,也少了一条胳膊,剩下的那隻手,就握着一块亮晶晶的石头。 佛殿的四周是放满佛书的书墙,不惑大师走到一架书柜旁边,对楠风说道:"可以请你帮我拿上头的书吗?" 书柜旁边有座梯子,不惑大师年纪很大了,膝盖与双腿不好使,无法爬那梯子,楠风两三下就俐落的爬上去,把大师需要的那本书拿了下来。不惑大师接过书,打开来稍微翻看一下,楠风就趁机问:"那尊佛像,就是焦弼大师吗?" "对。"不惑大师抬头:"你的师兄给你讲的吗?" "嗯。" "想知道这位焦弼大师的故事吗?"不惑大师闔上手上的书:"这位焦弼大师是一位走访世界各地,到处行善的大善人,虽然缺了一条腿,但还是坚持拄着拐杖,为自己所见的每一位需要帮助的人给予施捨和救济,又因为懂得一点简单的医术,所以旅行的期间,就给人治病,也从不收钱。有天他来到河生市,因为当时这里刚好盛行瘟疫,他便决定留在这里,把所有人都医好。当地的人为了感念他,给他建了一座寺庙,也就是这座化明寺,又因为他身体黝黑,就把他称为焦仙人。" "那焦仙人后来嘞?" "后来,因为他太老了,无法继续他的旅程,所以就留在这里,为这里的居民服务,直到与世长辞。" 焦仙人静静沐浴在日光下,虽然只是雕像,却可以感受到他生前的慈悲与慈祥。 "焦仙人在生前几乎一无所有,却愿意把自己所剩无几的东西拿出来与人分享,所以我们每个人都应该学习焦仙人的慈悲为怀与乐善好施,这就是我们苦渡宗的宗旨。" 不惑大师看楠风都没说话,便换了话题:"你学校的事,净缘怎么说?" "净缘师父说不急,他会给先给我问问我的学校,我旷课那么多天,是不是还可以拿到毕业证书。"想到这茬,楠风就觉得烦恼,如果回了学校,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原先的同学,他们会知道他的家被地下钱庄讨债吗?还是他们会知道他的家人都走了? 大家会用同情的眼光看他吗? 净缘师父应该是看出他的窘迫,所以只让楠风不要担心,学校这方面师父会处理好。既然师父都这样说了,楠风也就先将这件事放一旁,先专心赚到足够的钱,然后去一趟鸞田市。安齐说的话他还记得清清楚楚,鸞田市初向路99号安幸育幼院,只要到了那里,一定可以找到安齐。 原本是这样打算的。 那天终于攒够了一百块,楠风跟师父请了一天的假,拿着钱就自己下山了。经过那间菜园里的铁皮小屋时,楠风闭了闭眼,鼓起勇气走进去,那里净缘师父给外公外婆立了两个简单的石碑,楠风给石碑磕头,在他们的墓前放了一小束野花,跟他们道别后,就出发了。 鸞田市就在河生市的隔壁,坐列车去不用很久,只是下了车之后,还得一路请人指路,这才走到了安幸育幼院。育幼院看起来很旧了,小小一间,位在初向路的路底。楠风有些紧张,他捏捏手心的汗,推开门走进去,对柜檯的人问:"请问安齐在不在?" 柜檯的姊姊一听他这样问,瞬间瞪大眼睛,跟他确认了几次是不是要找安齐。楠风还想着是发生了甚么事这样大惊小怪,结果那姊姊反而反问他,知不知道安齐可能在哪。 "甚么?" "你是安齐之前在学校的同学吗?你来找他,所以你之前跟他是好朋友吧?"姊姊有点激动。 "嗯。"楠风点头。 "他刚回来那几天,嘴里说着要赚钱,几天后他就突然不见了!!我跟院长猜他应该是从窗户翻出去逃走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学会这些东西的,居然会翻窗!!"姊姊几乎要抓着楠风的肩膀摇:"所以你知不知道安齐可能去了哪?你回想一下,安齐有没有跟你说过甚么?" 楠风怔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那姊姊还叫出院长,他们两人就在那儿千拜託万拜託,求楠风讲出几个可能的地点,就算是猜的也没关係。 "我们已经在附近找很多次了,还给警察报了失踪人口,如果你想到他可能会在哪,或是找到人了,记得一定要通知我们。"说罢院长拿了一张名片递给楠风,上面有育幼院的电话。 楠风有些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安幸育幼院。他搭车回了河生,立刻把所有他和安齐一起去过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夜良河岸,水舞广场,购物商场,秘密基地,全部都没有。楠风不放心,又从头绕了一遍,只怕自己闪神漏掉了,又绕了好几遍,几乎把要把整个河生市都要翻过来了,直到天都黑了许久,楠风找累了,坐在路边,这才默默拿出手上的绳编。 "你去哪了?"楠风皱着眉头,轻声的问着绳编,好像是直接在问安齐一样。 等楠风回到化明寺,早过了晚寝的时间了,寺门却留了一个缝,等着楠风回来。之后几天,楠风每天都会下山找人,一遍一遍走过每个他们走过的每个地方,走到后来,这几乎变成一种习惯。后来净缘师父还真给他用来了毕业证书,让他去考了中学考,考完试那天,所有考生解放了都要大玩特玩,或在考场前等着父母来接回家,楠风就照着习惯,绕遍整个河生市,才慢慢走回化明寺。 这样每天找人的行程,楠风从一开始的紧张,觉得下个街角就会看到安齐,到后来抱着希望觉得明天可能就可以找到,再后来有些愤怒,有些失落,有些自责。不管那天有没有颳风下雨,严寒或酷暑,楠风就一遍一遍地走,他从不跟同学出去玩,从不偷懒也从不嫌麻烦。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间楠风已经过了一半的中学。这天学校放学后,他和平常一样,又在河生市逡巡着,一路走到工厂区。这里楠风偶尔才会来绕一下,现在工厂都还没下班,每间工厂的工具机都发出刺耳的噪音运作着,楠风走过一间印刷厂,刚好工厂的铁门没关,楠风就朝里头瞟了一眼,不经意间瞄到,有一个金发的男孩,拿着版模在机具间操作着甚么,因为有点远,又被机具挡住一半的身体,楠风瞇着眼确认对方是他要找的人。 他无法喊他的名字,脑里蹦出一堆想问的话,又甚么都不想问,他只能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看他把模板放上机具,看他拿肩上的毛巾擦额头上的汗,看他认真调整机器的角度。 对方的身高对于这么大台的机具有点矮,他吃力的摆弄着把手,要把机盖拉下来,楠风就伸手帮他拉下来。 "嗯?!!"安齐被突然出现的手吓了一跳,惊恐的看着楠风。 "嘿!!!你怎么自己跑进来了?!!!!"远处传来工厂老闆的怒吼:"这谁家的小孩!!看门没关就跑进来!!!" "老闆!!没事!!!"安齐赶紧朝老闆喊道:"这是我朋友啦!!我认识的朋友!" "你朋友?"老闆狐疑的看了楠风一眼,楠风身上还穿着学校的制服,背后还背着学校的背包。 "对!对!我朋友来找我而已!" "你没说你有朋友知道你在这工作啊?" "没事的!"安齐摇摇手:"他不会把我在这边工作的事说去的。" "你保证?"老闆又瞪了楠风一眼。 "我保证!他不会说的。"安齐笑咪咪的拍拍胸脯。 "好吧。"老闆看了一阵,看不出甚么端倪,只好转身继续工作去了。 老闆一转身,安齐立刻拉低楠风的身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你才是!你怎么在这?!" "我在这边工作啊。"安齐恢復那张笑咪咪的脸:"我找了很多家,只有这间愿意收童工。" "你..."楠风不知道该说甚么才好。 "所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我不知道啊。" "你刚好从外面经过?" "嗯。" "哈哈,那真的太巧啦!"就像那天他为了躲避讨债集团的追捕而经过安齐的窗户一样。 楠风想跟安齐说,他让育幼院的人很着急,院长他们现在还在找他,又想跟他说,别在这工作了,但最后说出口的只有:"你在这里...还好吗?" "很好啊!"安齐兴冲冲的拉着楠风:"给你看看我赚了多少钱。" 印刷厂的老闆给安齐收了一间工具间当卧室,工具间很挤,老闆就把架子挪到墙边,又给安齐放了一个有点破旧的睡带当床,安齐拉着楠风走到架子边,从底下抽出一个小牛皮纸袋,拿出里面的钱给楠风看:"看!我一天可以赚二十块!" 纸钞并不厚,大多是零钱,楠风大致看了一下,里头有将近一万块,看来当年安齐从育幼院逃走后,就一直在这里工作。 "给你吧!"安齐想也不想,把钱全部塞到楠风手里。 第64章 第64章 楠风不想拿安齐的钱,安齐有点不解。 楠风拍拍安齐的头:"因为我以后会赚的比你多,所以我现在不拿你的钱。" "是吗?"安齐笑了出来:"你还跟外公外婆住小菜园那边吗?" "没有。"楠风摇摇头:"他们都走了。" "走了?"安齐诧异:"你说的走了...是那个走了吗?" "...嗯。" "抱歉..."安齐低头,又有些担心的看着楠风:"你..." "没事。"楠风又拍拍他的头。 "叫你偷懒了?"老闆不知道甚么时候走了过来,敲敲工具间的门。 "我马上去。"安齐跳起来,跑到机台边,继续操作起来。 "我帮你。"楠风放下书包,也跟了上去。 "啊,那我跟老闆说一下,让他也给你工资吧?" "不用。"楠风摇摇头,反正他在化明寺也有拿钱的,只是没有安齐这样多。 两人合力将其馀的模板放上机台,一直忙到老闆都要下班了,他叮嘱安齐记得检查所有机台有没有确实关机,大门记得上锁之类的,就先行离开了。 "楠楠。" "嗯?" "你现在在哪唸书啊?" "河生中学。" 安齐点点头:"上学有趣吗?" "还行吧?"楠风上了中学后,一直都不太认真在上课。 "那可以借我看看你的课本吗?"安齐有些不好意思:"总觉得,我有很多字不认识。" "那我教你吧。" "真的吗?"安齐喜出望外。 两人稍微收拾了一番,把工厂的大灯都关了,然后窝到小工具间,楠风拿出所有课本,摊开给安齐看。安齐挑了其中一本,自己看了起来,有问题才会问楠风。 "对了,那你现在住哪啊?" "住在化明寺,就在磯常山上。" "磯常山上。"安齐思索着:"是小菜园再往山上走吗?" "对。" "我们从来没有往那边走过,难怪不知道那边有一间寺庙。" 楠风说是要教安齐唸书,两人却一直聊天,从化明寺的创宗始祖焦弼大师,一直聊到净缘师父的木鱼棍敲师兄的头敲到出了裂痕。聊到了大半夜,楠风怕安齐隔天上班打瞌睡,让他快点睡了,自己再走回寺里。寺门依然为他留了一个缝,楠风捏手捏脚到了澡堂冲个澡,回到他的房间,那间从他住在这边以来,就没有换过的小偏间。他拿出抽屉里的白色绳编,把绳编掛到墙上。隔天天还没亮,楠风便跳起床,确认吊饰还在墙上,而自己不是在作梦,衝到漱洗盆边梳洗了一番,也不等其他师兄起床,自己就衝出化明寺,朝印刷厂跑去了。 印刷厂里,安齐还没起床,楠风手里提着两份路上买的热呼呼的夹饼,翻过工厂的栅门,打开工具间的门,看安齐还睡的香,便坐在他旁边,把安齐的那份夹饼放到一旁,拿出自己的那份,配着作业和课本吃。安齐似乎感觉到旁边有人,他朝楠风挤了挤,把手跨在楠风腿上,又昏睡过去,但是夹饼的味道太香,瀰漫了整个房间,安齐被香味香醒,拱起背把自己缩到睡袋里,咕噥着:"这是酷刑..." 楠风听了笑出来:"怎么酷刑了?" "太香了..."安齐扭了扭:"可是好睏..." "那你睡饱了再吃。" "不行。"安齐挣扎着爬出睡袋,伸手抓了饼,又缩回睡袋里,闭着眼睛躺着咀嚼。 楠风用膝盖顶顶他:"到时候噎着了。" "嗯。"安齐没有起来,又咬了一大口。 楠风就看着安齐吃完整个饼,又睡了过去。直到时间差不多,楠风再不出发上学就要迟到了,这才给安齐擦擦嘴,背起书包离开了。放了学,楠风又赶来了,安齐正操作着机具,他看到楠风走来,笑咪咪的喊到:"楠楠!" "嗯。" "我昨天作梦,梦到我吃了超好吃的东西,你猜我吃了甚么?" "你吃了一个夹饼。" "你怎么知道?!!!!"安齐瞪大眼睛。 楠风噗哧一声笑出来:"因为我看着你吃的。" "你!!!你怎么连我梦到你看着我吃饼都知道?!!!!"安齐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楠风放下书包,替安齐拿了两片还没打模的模板:"给你猜。" "给我猜?"安齐扯着脖子上的毛巾:"因为...你偷看了我的梦?" "不是。" "不是?"安齐皱着眉头:"因为你溜进我的梦里了?" 楠风摇头:"不是。" 楠风一直没说,安齐又猜不出来,两人把打好模的模板搬到工厂另一端,再去拿新的打印,直到工厂下班了,楠风才说道:"因为我买了夹饼给你。" "对啊,我知道啊。" 楠风傻眼:"你都知道还一直猜甚么?" "我的梦我当然知道啊。"安齐嚷嚷:"你连我梦到你买饼给我你都知道啦!" "那不是梦啦!我早上有来一趟啦!"楠风瞇起眼,想不透怎么有人可以耍宝耍成这样。 "你真买了饼给我?!"安齐顿悟后大笑:"难怪我今天起床的时候,觉得不怎么饿,还有点饱。" 楠风扶额,安齐又嘿嘿的笑了笑:"那你要教我唸书了吗?" "好。" 自从楠风找到安齐之后,每天都会来工厂两趟,一趟给安齐带早餐,一趟就教安齐唸书。每天楠风回到寺里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已经睡了,楠风出门的时候,所有人都还没起来。他的作息突然变得很奇怪这件事,被悟法师兄发现了,有次居然大半夜没睡,躲在寺门后面等楠风回来。楠风鑽进来,悄声把门扣上的时候,悟法就偷偷溜到楠风背后。 "怎么没睡?"楠风连头都没回。 悟法吓了一大跳:"你怎么知道我在你后面?" "你的影子映到墙上了。"楠风指了指墙上,悟法的影子在月光下照得清清楚楚。 "哎哟,楠风师弟的观察力真是一绝。"悟法不想承认自己的愚蠢,只好称讚楠风的敏锐。 "你在这边堵我干嘛?"楠风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你最近都很晚才回来,师兄关心你啊。"悟法跟着楠风,眼神里确实有点担忧。 "没事啦!"楠风将书包放好,点亮房间的香烛,脱了制服要去澡堂。此时楠风的身高已经跟悟法差不多高了,身上还有跟中学生不太相符的六块肌。 "你应该不是在做甚么伤天害理的事吧?" "不是。"楠风笑着摇头。 "师兄也相信你不会做出此等事,如果你真的犯了戒律,师兄就要劝你回头是岸了。" "我没有入门,也要被戒律规束?"楠风挑眉。 "也不是这样讲。"悟法搓搓光秃秃的脑袋:"如果你在寺外吃了肉,这个师父跟我们都是睁一隻眼闭一隻眼的。" "我知道啊。"楠风在学校一直都有吃肉的,他走到澡堂,挑了一颗肥皂,把自己脱得一丝不掛。 悟法躲在屏风后面,没有跟进去:"师兄只是觉得,你看起来太...太开心了?我从来没有看过你那么开心过。" "这样不好吗?"楠风搓着肥皂,看向屏风外那个晃来晃去的身影。 "也不是不好。"悟法揪揪自己的衣襟:"你如果每天都很开心,师兄当然替你开心。" "那就谢谢师兄替我开心了。" "哀,其实我是有问过师父的。"悟法支支吾吾道:"师父每天都替你留门,所以我想着他应该知道你最近在外面都在做甚么,可是师父说他也不知道。" 原来替他留门的人是师父啊,楠风把头上的泡沫冲掉。 "可是师父好像一点也不担心你的样子,所以我才想说来亲自问问你的。"悟法道:"知道你不是做伤天害理的事,师兄就放心了。" "嗯,既然放心了就快去睡觉吧。"楠风只围了一条浴巾在腰间就走了出去,把悟法吓了一跳。 "好,那我睡啦!师弟晚安。"悟法给楠风道了晚安,便两三步匆匆离去了。 楠风看着师兄离开的背影,终于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何,他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安齐的事,就算师兄不会把印刷厂违法收童工的这件事说出去,他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反正现在自己每天都能见到安齐,安齐现在工作的地方好像也不会很糟,这样就好了。 原本以为到了周末,安齐就可以放假,结果他老闆从来没给他放假的时间,甚至週末的工作量还要加倍。 "习惯就好啦!"安齐依旧是笑咪咪的样子,反正愿意收童工的工厂已经不多了,怎么可能还要求有周休二日的工作。 楠风身上穿着便服,他把所有模具拿出来,照老闆交代的,把上头所有的油墨都冲洗乾净。 "对了。"安齐正拿着刷子刷地板,他抬起头问道:"楠楠你生日甚么时候?" "六月十五。那你嘞?" "我登记的生日是四月二十,就是我在育幼院门口的那天,确切的出生日期就不知道了。"安齐说完,楠风这才想到,他们俩人都还没有互相庆祝对方的生日过。也是因为他们之前相处的那段时间都没有遇到对方的生日,而现在的时间又是夏天,要庆祝生日,还得等到明年。 "你想要甚么生日礼物?" "你要送我生日礼物?"安齐惊喜。 "嗯。" "我想想。"安齐丢下手中的刷子:"我想要,模型车!"在育幼院的时候,安齐从来就抢不到模型车。 "甚么样的模型车?" "很酷的敞篷车!"安齐眉飞色舞的比手画脚:"车底有反重力环的,然后车门要可以这样旋转打开的那种!" "好。"楠风把冲乾净的模板晾到架子上。 隔天,楠风放学后先去了市区一趟,购物商场里有一间玩具量贩店,里头甚么东西都有,应该有安齐口中的模型车。果然,模型车那区,两排架子上放满了各式各样的车子,有老式的四轮车,有水泥车,怪手,当然也有超跑模型。楠风看了几款,比较小的比较便宜,可是就没甚么特色,有几款比较大台的,有反重力环的发光功能,还可以拨放特殊引擎音效,甚至还能远端遥控,这种的就比较贵。 楠风在心里默算,到安齐生日之前,自己买不买得起这种大台的车。确认可以之后,他满意的记下这台车的型号,赶去印刷厂找安齐了。现在印刷厂的员工和老闆都已经认得楠风了,反正多个免费小劳力,大家也很欢迎他来。而楠风为了教安齐读书,还把中学一年级的课本都搬来给安齐看。安齐也是认真,下班了就乖乖念书,才一个月功夫,就把楠风带来了书全部看完了。 第65章 第65章 转眼间,秋风吹起,树上的叶子渐渐转黄,一片片落到地上。楠风踩着满地落叶,手里提着要给安齐的饮料,经过一间间工厂,来到最熟悉的那间。拐进大门里,放下背后的背包放到工具间,捲起袖子,绕到机台区,找到那个满脖子汗水的身影,拿饮料贴到他脸颊上。 "噫!!!"安齐整个人缩了一下,笑着摸摸自己的脸:"好冰。" "嗯,给你。" "谢啦!"安齐吸了两三口,走到旁边靠着墙休息。 "楠楠,跟你说个秘密。" "嗯?" 安齐凑到楠风耳边:"昨天上班,我听到老闆找了厂商来,好像讨论要引进新的机具的样子。"接着他压低声音:"然后,引进新机具之后,就不需要那么多员工,所以可能要请一些人回家。" 楠风点点头:"那你嘞?" "我没事。"安齐笑嘻嘻的:"我工资比其他人低太多了,没有开除的可能,真是因祸得福。我这新学的成语用在这怎么样?" "还不错。" "真的吗?"安齐笑弯了双眼。 两人还在聊天,突然站在前头的副助理脸色紧张的走来,用气音喊到:"欸!安齐!你先躲进工具间里!" "怎么了?"安齐用气音回问。 "有员警来稽查!"副助理挥挥手:"快躲进去!" 安齐拉着楠风的手,溜进工具间里,关上灯锁上门。两人坐在黑暗中,安齐一点也不紧张,嘴里还吸着楠风给他的饮料。 "你之前有遇过稽查吗?"楠风问道。 "没,这是第一次。" "这就奇怪了,怎么会突然来?" "不知道。"安齐斜靠在架子上,拿着吸管要戳饮料杯底下的蒟蒻,奈何这里太暗,甚么都看不到,安齐怎么样也吸不起那些滑溜的方块。 楠风走到门边,从门缝往外偷瞧。外头站着所有员工们,大家排成一排,等着稽查员做完他的工作。 "你们全部的员工都在这边?"一位应该是稽查员的人,手里拿着应该是老闆给他的员工列表,正在逐项检查。 "是,都在这里了。"老闆陪着笑:"今天只有一位请假,就是这个。"老闆凑到稽查员旁边,给他指出请假的人。 稽查员并不是一个人来的,他旁边还有几位穿着警服的警察,他拿出稽核单,填写了一些东西,又转头和身后的警察不知道说了甚么,接着他轻咳几声,对老闆说到:"有人举报你这里有收童工,这是真的吗?" "诶?"老闆身体抖了一下,笑意全僵在脸上:"怎么会呢?我们是优良企业啊!" "抱歉,我们还是得查清楚。"稽核员推推脸上的眼镜:"违法雇用童工是很严重的事,我今天跟几位员警来,就是要查个水落石出,还请你们退开,给警察好好搜索一下。" 说罢那些员警就走进工厂,开始翻箱倒柜起来。老闆手足无措,现在对方身上有搜索令,他又来不及让安齐躲到别处去,只能乾瞪眼穷着急。照这几位警察这样的搜索方式,绝对会把工具间打开来掀个底掉,所有员工都屏气凝神,静待等等一定会出的大事。 那老闆果然无法继续无作无为的让警察恣意搜查,他偷偷戳戳稽查员的衣摆,稽查员低头去看,老闆手里握着一卷千元钞,想偷塞给他。这个举动其实很危险,毕竟这稽查员是第一次来这里,老闆并不知道他是不是那种可以被收买的人,如果对方不收钱,反而把老闆抓起来冠一个贿赂的罪名,再加上雇用童工,绝对是得不偿失。 果然,稽查员只瞥了一眼老闆手上的钱,就对员警们喊道:"继续搜!里头绝对有小孩!" 警察们听了更加卖力起来,几乎要打开所有柜子的门,所有桌子里的抽屉。楠风躲在门后,看着警察们越搜越近,他回头朝安齐说道:"小声点。" "怎么了?"安齐还再吸着蒟蒻,发出滋溜溜的声音。 "有点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安齐听到不对劲,终于放弃那还在杯底打转的甜料,凑到门边和楠风一起看出去。 "你有看到那个那个警察吗?戴帽子的那个。" "嗯。他怎么...有点眼熟?...等等!!!他不是...那个鬼面哥哥吗?!!"安齐差点惊呼出来,被楠风摀住嘴。 那个戴着帽子的人确实是之前踢了安齐一脚的鬼面哥哥,他带着帽子,掩盖他的光头,长袖的制服扣子扣到最高,把他的刺青全部遮住。 "他怎么...他怎么穿着员警的制服啊???"安齐有点慌乱:"他是警察吗?" "我也不知道。"楠风从门缝瞪出去:"可是他绝对不是甚么好人,他要不是去考了警察,就是真的跟警察有勾结。" "现在怎么办?"安齐站起身,摸黑摸了一圈,可是这间工具间就这样小,没有对外窗,四面都是墙,唯一可以出去的路就只有前面这扇门。 楠风拉住原地转圈的安齐:"不要怕。" "要怎么不怕?" "我保护你。"楠风双手搭在安齐肩膀上,又说了一次:"我保护你。" 安齐试图平息自己的喘气:"好。" "我想想怎么办。"楠风转了一圈,看着手边的铁架子。 "你们谁来一下!"鬼面此时已经搜到了工具间前面:"你们谁来把门打开!我要搜里面!" 几个员工面面相覷,没有人有动作,连老闆也定在原地。 "喂!!我说你们谁来个有钥匙的人来开门啊!!"鬼面没有耐心,他看那群发抖的像小绵羊一样的人就知道,打工的小孩绝对就躲在里面,要不是还得装点警察的样子,他早就拿工具把门暴力敲开了。 后来终于走来一位员工,他手里拿着工具间的钥匙,颤抖的要去开门,鬼面一把阻止他:"钥匙给我,我自己开。" 那员工还楞着,另一个员警凑上来:"没听到吗?他说钥匙给他。" 不需要自己开门也是轻松的,他把手里的钥匙塞给鬼面,一溜菸又躲回员工群里面。鬼面拿着钥匙,和旁边的警察两人点头对视,那黑发的警察就先喊了:"我知道你躲在里面,乖乖出来,警察叔叔不会对你怎么样。" 工具间里安安静静,没点回应,那警察又喊了一次,便示意鬼面开锁。转开了门锁,两人在心里默数到三,接着用力推开门。 "乖乖出...!!!"那个来字还没喊出来,黑暗中就甩出一根铁棍,打在警察脸上。 鬼面大惊,伸手要去找工具间的电灯开关,还没摸到,另一根铁棍就敲在他的膝盖上。 "唔!!!!"鬼面摀着自己的膝盖,眼睁睁看着楠风拉着安齐从工具间窜出来,飞也似的衝出工厂大门。 其馀警察都给这齣闹剧吓了一大跳,看到两个小身影窜出门了,才回过神来:"追上去!" 所有警察立刻坐上警车,发起警报笛,驶了出去。 "干!干!干你娘!!!"鬼面揉着发疼的膝盖,坐在副驾驶座,气得火冒三丈。"怎么又是那两个小鬼!!!" "甚么小鬼?"黑发警察驾着车,跟在小孩的身影后面。这不是他第一次稽查童工,之前抓到的案例,其他小孩都嘛是家里缺钱才来打工,看到这么多警察都是直接哭出来,从来没有遇过这种的,居然敢打警察。 "这两个小混帐!"鬼面的膝盖此时已经肿的跟麵龟一样大,他咬牙切齿的说着:"邱组长,跟你商量一下。" "怎样?"邱组长皱着眉头,这两个小鬼有够会窜,一路逃往市区去,路上的车越来越多,警车也越来越难开。 "这两个小鬼,别往上面呈报了。" "不呈报?" "不呈报。"鬼面给自己的膝盖秀秀:"我有认识一些人贩,这两个小鬼抓去卖,钱我跟你一人一半。" "你确定?"邱组长有些犹豫:"这两个小鬼是男的吧?这卖不多钱的。" "随便啦!"鬼面气愤道:"抓去卖掉,才能卸我心头恨。"他转头看向邱组长:"你流鼻血了。" "真的吗?"邱组长照了照后照镜,立刻怒了:"肏!等等就把他们抓起来卖掉。" 天空飘着小雨,可市区还是挤满了下班的人潮,邱组长没办法,只好把警车停在路边,跟鬼面一起下车追人。那鬼面每跑一步就痛一下,心里更气了。楠风和安齐在人群中推推搡搡,一路逃到水舞广场上。楠风踮起脚尖四处探望,向心路这边停了两辆警车,向阳路停了三辆,看起来警察都已经下车了。再定睛去瞧,左边人群中,有三位警察正朝他们靠近,正前方有一位,右侧是鬼面跟那个脸上还掛着鼻血的邱组长。 楠风此时有点后悔,没有往化明寺的方向跑,可是转念想想,他们被车子追赶,绝对是来不及跑到寺院就会被追上的,尤其山路上又没甚么人车。雨渐渐大了起来,路人纷纷撑起雨伞,眼下的状况实在不能再糟了,雨越大,路上的人就会越少,追捕他们的又是警察,到时候绝对没理说去。楠风四处瞧瞧,拉着安齐往河滨跑。 第66章 第66章 河滨这边没有可以遮雨的地方,人们都躲到小吃店里。楠风和安齐两人在大雨里奔跑,雨水打在脸上,有些刺痛,那后头追赶的警察都要被雨水打的睁不开眼睛,眼前两个小鬼头却没有慢下来的意思。河滨公园很长,两人就发疯似的往下游跑。 "他们干嘛这样穷追不捨啊?"安齐有些累了。 楠风看出他的疲劳:"我们跑到可以躲蔽的地方再停下来。" "哪里有可以躲蔽的地方?"安齐简直欲哭无泪。 "前面,前面有一个小港,那河边会停一些船隻。" "很远吗?"安齐每次喘气,都会把雨水吸进嘴里,不知道已经喝了多少雨水了。 "不远,跟我来。" 安齐听到不远,又有了些力气,跟着楠风继续往前跑。后面追赶的警察拖的有点远,就跑在最前头的鬼面和邱组长追的最紧。雨很大,河面开始上涨,安齐和楠风不敢在河堤上跑,因为这样会太显眼,两人就在跑在草地上,头顶上的路灯一路绵延,去到看不见的远方。 好不容易,终于可以看见远方的港湾里,停着几艘船,正随着河水浮浮涨涨。两人跑到码头旁,这里不是给观光客登上河岸观光船的地方,停泊的都是一些渔船,码头旁有一个小木屋,附近没有人,楠风和安齐上了其中一个码头,跳进一艘船里。雨水劈劈啪啪的打在帆布上,船不大,只有一层,两人缩在船尾的笼箱旁边,安齐抹抹脸上的雨水:"我们就躲在这边吗?" 远远的,可以听见鬼面跑来的声音,他们大概是觉得两个小孩不可能跑得更远了,于是也停了下来。鬼面瞧瞧这些船隻,忍不住笑了出来:"你们跑不动了,对吧?" 安齐和楠风没有动静,那鬼面就继续喊:"看来我们真是冤家路窄,总是遇到你们!" 楠风示意安齐不要出声,缓缓起身。安齐拉住他,小声问道:"你要去哪?" "我去引诱他们,你等他们追着我离开后,就赶紧回到市区去。" "不要。" "不要?" "他们人太多了,你自己一个人跑不过的。" "怎么会?我自己一个人跑更快。" "可是你自己一个人跑掉,他们就知道剩我自己一个人躲在这里了。" 确实有这个可能,楠风皱着眉头,一时拿不定主意,鬼面又在鬼吼鬼叫:"所以今天,就是好好结清我们孽缘的时候了!" "那我去拖住他们。" "你要怎么拖住他们?" "用...用我手上的铁棍。" "可是他们有六个人欸?" "再加上化明拳。" "你不说你没练吗?" "我平常常看师兄他们打拳,应该可以吧?"楠风捏紧自己的拳头:"模仿一下,还是有点样子的。" "你确定这样可以吗?" "只能试了。"楠风想了想,把铁棍留给安齐:"你拿着防身,如果他们要抓你,你就敲他们的小腿脛。" "好。" 楠风从船头偷偷溜下去,这时鬼面和邱组长正在搜第一艘船。安齐躲着的是第五艘,楠风下了船,藉着大雨和黑暗,溜了一圈,溜到小木屋侧边,看着邱组长拿着警棍,把船上的帆布都掀起来检查。那鬼面脱下帽子,露出他的大光头,其馀落后的警察也跟了上来。 "人呢?" "追丢了吗?" "躲在这附近呢。"鬼面听起来有些得意。 "你们去搜其他船,这样比较快!"邱组长发号施令。 "好。"眼看其馀人就要去搜其他船隻,楠风捡起脚边的石头,朝鬼面的大光头丢去。 楠风这一丢用了十成的力,石块不小,颇有重量,大雨又掩盖了拋掷的声音,于是石块就这样准确的砸在那光亮亮的后脑勺,发出扣的一声。鬼面被石头砸中,一个踉蹌往前倒去,头居然去撞到船的桅杆,发出响亮的鏘响。鬼面的头被这样连续的二连击,虽然没晕过去,但是是更加怒火中烧了,他朝着石块丢来的方向怒吼:"给我出来!" "你敢袭击警察!影响执法!最好赶快给我出来!" "你才不是警察!"楠风从黑暗中现身,他站在小木屋前面,远远的瞪着鬼面。 "你说甚么?"鬼面的笑容有些扭曲。 "他不是警察,对吧?"楠风朝其他警察问道:"这个人是不是不是警察?" "你在说甚么鬼话?"鬼面冷哼:"你看我身上的制服没?我胸前有别警徽的,懂吗?" "你之前在地下钱庄工作,你怎么可能考上警察?" "怎么不可能了?"鬼面边说边朝楠风缓缓走去:"为什么你会觉得我考不上警察?" 楠风看了看邱组长,邱组长已经上了岸,他没有看向楠风,反而背对着他看向远方。 "我就知道。"楠风冷笑:"你果然跟警察有勾结,不然为什么其他人都不说话。大家都知道你的身分是甚么,结果还让你冒充警察,警察现在是这么噁心的职业了吗?" 邱组长一直都不说话的,听到楠风出声侮辱警察,这才嚷嚷道:"小鬼头你注意一点,侮辱警察小心我们弄死你。" "你才给我小心点。"楠风站在那里,一点都没有害怕的样子。所有人缓缓朝他靠拢,把他围成一圈,可是楠风看着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们也不敢贸然抓住他,几个人就僵持在那。楠风调匀自己的呼吸,学着师兄在打拳前的吐纳,把师兄的动作在脑里演绎一遍。 终于,其中一个人受不了了,突然衝上前,伸手要抓楠风的肩膀。楠风一直站着没动,直到那人的手快要摸到他时,才稍微侧身闪开。那人一直在防备着楠风可能会突然攻击自己,结果楠风没有动手,反而躲了一下。那人伸手抓空,要回身再抓,楠风就抓住他的手腕,学着师兄的动作,把他往下跩,趁对方被拉低身体的时候,出拳打在他脸上。 "呜!!"那人被打在鼻梁上,喷了一地鼻血。 "学长!"外圈有人看学长被打得出了鼻血,也跟着衝上来要抓人。 楠风想要故技重施,可是这次却失败了,对方抓住他的肩膀,力道大的几乎要把他肩骨捏断。楠风忍着疼痛,抓住对方抓着自己肩膀的手,然后伸出左腿,朝他右膝窝踢去,这一踢让对方跪到地上,楠风也刚好可以挣脱。楠风揉揉发疼的肩膀,正想着大事不妙,对方人太多,自己的攻击也不够造成伤害。 这时鬼面踏到他面前,朝着他的脸就是两记快速重拳。楠风摇晃一下,直直倒在地上。安齐躲在船上,看到楠风倒地,拿着铁棍就想出去揍人,这时小木屋的门突然打开了。所有警察一看到门被推开,立刻丢下楠风,退到一旁。 "大哥,你看!"小木屋里走出三个人,其中一个大鬍子走出来,看到外头的大雨开心的手舞足蹈:"这雨这么大,就说最近一定会走运。" "雨真的大,这雨超大的啊!"另一个人搭着大鬍子的肩膀,手里还拿着酒瓶子,两人摇摇晃晃的几乎要站不住。 "雨这么大,你们想去哪里捕鱼啊?" "雨大就要捕银鱼啊!"大哥往嘴里又灌了一口酒,可是因为醉醺醺的关係,酒液洒得到处都是。 "大哥!现在银鱼一定是一群一群的,好大一群的,在海里啊!" "现在绝对是捕银鱼的好时机!"三人哈哈大笑,一边往船的方向走去。 走到一半,才发现这里居然不只他们三人。可是他们实在太醉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只嘴里嚷嚷着:"这里...怎么那么多人啊?" "大哥!他们一定是...嗝...也想要捕银鱼的人!" "不要给他们抢去了我们的银鱼群!" "我们快点出发,别给别人抢先了!" 大家看这三人茫到搞不清楚状况,终于松了口气。鬼面嗤笑一声,朝躺在地上的楠风走去。楠风才刚悠悠醒来,正挣扎着要站起来,鬼面走过去,朝他的肩膀踢了一脚,楠风站不稳,又跌到地上。安齐忍不了了,他站起来朝鬼面吼到:"你敢再打他!!" 鬼面看金发的小鬼头终于现身了,笑嘻嘻道:"我怎么不敢打他?" "你再打他,我就打你!"安齐站在船里,船身很晃,安齐一边呛声,还得小心站稳身子。 "好啊。"鬼面显然很开心:"来打我啊!快来!我就在这里,我哪都不走,你快来打我!" "别过来!"楠风嘶吼道。他的鼻梁被打断,大量的鼻血灌到喉咙里,呛得他几乎要说不出话。 安齐此时一脚已经跨到码头上,听到楠风这样喊,犹豫了一下。醉醺醺的渔夫们浑然不觉身处在这个暴力事件中,他们哼着歌,经过安齐,跳上渔船,发动引擎。邱组长不想在这大雨中再耗费时间,他抬手示意他的组员,得令的小员警们就朝着安齐走去。 安齐看到四个人一起朝自己走来,吓的举起手中的铁棍:"你们再过来!我真的要打下去囉!!" 鬼面最讨厌光说不练的人:"就叫你快打了!快打啊!"说罢他踩住楠风的肩膀,又把他踩回地上。地上的污泥混着血水,沾在楠风脸上,他挣扎的撑起头,朝安齐看去。 安齐还站在船边,那四个人已经把他围住。安齐挥动棍子,往其中一人的小腿脛敲去,被安齐锁定的人没料到安齐居然是打这个位置,这下没躲掉,痛的直抽脚。另一个人伸手去夺安齐手中的铁棍,棍子一被抓住,立刻就被抽走,丢到一旁。 "快逃!"楠风又吼道:"别管我!快逃!" "可是..."安齐看了一眼被踩在鬼面脚下的楠风,声音听起来急得要哭。 "小朋友要哭哭啼啼囉!"安齐右手边的警察模仿哭哭的语气:"刚刚你打警察的时候怎么不哭?" "我没事!你快逃!"楠风大吼,又被鼻血呛了好几口。 你怎么会没事,安齐小声嘟嚷着,楠风没有听到。这时安齐左手边那人伸手要抓住安齐,安齐往后一闪,结果闪过头,一头栽回船上。那船已经被船长发动,正缓缓驶离码头,离船最近的警察立刻踏上船舷,弯腰要去抓安齐的脚。结果没抓到安齐的脚,反而先被酒瓶敲到头上。 "别抢我们的银鱼!!" "滚开!!这是我们老大的船!!" 警察被敲了头,赶紧跳回码头上,这下子,船就完全驶离了码头。安齐翻身站起来,想要跳船,可是现在雨很大,河浪又黑又晃,一时之间安齐也不太敢跳河,楠风朝他喊道:"别跳!" 安齐抬头看向楠风,楠风继续喊:"我会找到你的。我答应你的。" 安齐抓着船尾的栏杆,就这样慢慢越离越远,直到消失在滂沱大雨的黑暗中。 第67章 第67章 楠风吐掉嘴里的血,才发现自己哭了。说好要保护他的,结果只能用这种方式。 接着他被人提了起来,鬼面抓着他的领子,就像当年那样,把他提在半空中。楠风恶狠狠地瞪着鬼面,那眼神里充满杀意,鬼面笑道:"别那么兇嘛,我会怕的。" "他如果...出了甚么意外,我一定...把你...碎尸万段..." "哎哟,怎么他出了意外我还要负责了?"鬼面歪头:"叫他逃走的人可是你诶?" "你们...这群...混帐!" 邱组长靠了过来:"你要扁他?" "扁啊!怎么不扁?"鬼面出拳,朝楠风肚子打了三四下,楠风就像沙包一样,虚弱的在空中晃。 "别打死了。"邱组长叹口气:"还要拿去卖呢。" "没那么容易死吧?"鬼面把楠风丢到地上,又补上一脚,楠风痛苦的蜷缩起身子。"看吧,还活着呢。" 邱组长朝他的组员招招手,组员们没抓到安齐,原以为会被组长责骂的,可组长只让他们去开车子过来。 "只卖一隻的话,价钱我不要平分。"邱组长走到小木屋的屋簷下:"我的组员也要分到,我们八二分。" "八二!!"鬼面不爽:"你开这个会不会太夸张?" "我的组员帮这么多忙,你不给大家分,你好意思?" "他们帮了甚么忙?"鬼面摸摸鼻子:"黑色这隻我抓的,他们连那隻金色的都抓不到。" "那就七三分。"组长拍拍头上的雨水,又点了一支菸:"不然下次稽查就不找你了,我们原本安安静静收老闆贿款就好,这次带你出来就搞成这样,以后谁想带你出来。" "嗤!"鬼面抱怨:"又我的锅了?谁知道我第一次稽查就遇到这两个臭小鬼?" 邱组长挑眉,鬼面叹了口气:"好好,七三分就七三分。" 两人说话间,雨中传来脚步声,还有雨水打在雨伞上的声音,缓缓朝这里走来。 "你组员回来了?"鬼面问。 "我叫他们去开车了啊?"邱组长皱眉:"谁?谁回来了?" 那雨中的脚步没停,鬼面拿出手机,朝黑暗中照去,就看到一个身穿袈裟,撑着纸伞的光头和尚,吓了一大跳,手机差点摔进水里。 "和...和尚!!" "怎么会有和尚。"邱组长皱起眉头。 大家都没有说话,于是和尚先开口了:"两位施主,何故在此地呢?" 鬼面回头望着邱组长,邱组长只好给和尚解释:"呃...我们接到通知,说有小孩在这里受伤了,所以我们赶来救人。" "受伤?" "对,就是受伤。"鬼面不满和尚说话的速度有够慢:"我们已经叫救护车了,和尚不要担心。" "小孩在哪呢?"和尚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躺在这呢。"邱组长指着倒在地上的楠风:"他伤的很重,尽量不到碰他会比较好。" 和尚温和的笑了笑:"既然伤的很重,那老衲还是带回寺里治疗比较好。" "带回寺里?"鬼面笑出声来:"别搞笑了和尚,受伤的人当然是要送医院,怎么会是送寺庙。" "我们寺里的不惑大师会简单的医术,救这样的孩子刚好。" "你们寺是甚么寺?"邱组长问。 "化明寺。"和尚如实回答。 "化明寺?"邱组长抖抖烟灰:"就是磯常山里那座寺庙吗?" "是。"这和尚说话总是带着笑,又温温吞吞的,鬼面突然有种不寒而慄的感觉。 "谢谢你的好意。"邱组长摆摆手:"我知道和尚都喜欢救人,可这件事还是交给警方就好。" "这怎么好意思劳烦警察。我们本寺的弟子不小心受伤了,当然是由我们寺方来处理就好。" "怎么会劳烦警察,这本来就是我们该...你说甚么?"邱组长瞪大眼睛。 "这位是我们寺内的弟子,我想要带回寺里,由我们不惑大师来医治。"净缘指指地上的楠风,笑容满面的看着邱组长。 "你...你说是你们的弟子,就是你们的弟子啊?" "这当然是我的弟子。"净缘走向楠风,蹲到他身边,用手中的伞替他挡去那毫不留情的大雨。 "...师父..."楠风看到净缘,伸手去扯他的袖子,原本想着让师父不要管他,赶紧找个船家去河上找人,可是肚子实在太痛,光是吐出两个字就受不了。 "没事了,师父带你回去。"说罢净缘挽起袖子,把楠风背到背上。 "欸欸,劝你不要贸然行事啊!"邱组长有些紧张:"到时你给这孩子弄死了,我们要怎么给这小孩的家人交代啊?" 净缘没有理会邱组长,他回头说道:"半夜三更,遐方僻壤,表里为奸,同恶相济,六道轮回,回头是岸。"说罢他微微点头致意,转身走了。 两人僵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阻止和尚坏他们好事。净缘背着楠风,撑着纸伞,又走入雨中消失了。 楠风醒过来的时候,天空正亮着。他撑着想要坐起来,全身却痠痛的要死,尤其是他的肚子,好像内脏都给人打穿了一样。 "楠风师弟!!"悟法第一个喊出来,他擤着鼻涕,不知道哭多久了。 "师兄?"楠风又试图坐起来,被不惑大师一掌推回去:"不要乱动。" 外头传来砰砰乓乓的声音,接着悟道和悟生衝了进来。 悟道:"净缘师父说你差不多该醒了!" 悟生:"结果你真的醒了!!太好了!" "你真的要把我们吓死!"悟法揪着胸口的衣襟:"净缘师父把你背回来的时候,你满脸都是血,我们都要以为你撑不下去了!" 不惑大师磨了一些药草,涂在楠风的肚子上,药草温温的,还有淡淡的香气。楠风问:"我昏过去了?" "你昏的可久了!"悟道抢过悟生手上的纸巾,也擤了擤鼻子:"我们还给你的学校请假了!" "我昏了多久?" "三天。"不惑大师淡淡说道:"粥呢?" "粥在这里。"悟生把粥端上来:"你的胃出血了,所以只能吃粥,师父说你今天中午会醒来,所以刚刚给你煮了粥。" 不惑大师拉过一个垫子,让楠风靠在上面,楠风接过粥,缓缓地吃了几口,又觉得实在坐不住:"我得去找净缘师父。" "不急。"不惑大师又把楠风压回去:"物在人在,是你的跑不掉。" 楠风狐疑的看着不惑大师,不确定他说的物在人在指的是甚么。粥的分量不多,楠风吃完了,胃里暖暖的,不小心又睡了过去。 "不...不惑大师..."悟生悄声问:"楠风师弟他...应该没有大碍吧?" 不惑大师看了看楠风,替他掖好被角:"他没事。" "那就好。"三位师兄舒了口气。 "走吧,别打扰他。"不惑大师推开纸门,离开前还看了一眼墙上掛着的绳编。三位师兄跟着不惑大师,捏手捏脚的离开楠风的房间。 等到楠风可以起床,已经是第五天之后了。他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净缘师父。关于师父他有太多的疑问,为什么净缘会刚好出现在那?为什么净缘看得出来那两个警察不是善类?为什么师父好像知道那儿发生了甚么事?楠风敲敲禪房,师父应了一声,楠风便走进去。 不等楠风问他问题,净缘就先问了:"身体好多了吗?" 楠风愣了愣:"好多了,谢谢师父。" "好了就好。"师父点点头,又提起笔继续写字。 楠风斟酌着开怎么开口:"师父...师父那天...怎么会在那里?" "刚好经过而已。" "怎么可能?!"楠风才说出口,就觉得自己有点太衝动了。 "真的是刚好经过。"净缘没给楠风的态度吓到,依然笑咪咪的:"那天我到一位信徒家里,给他家里做法事,离开的时候,我本来就喜欢走河边,于是就遇到了你。" "是...是这样吗?"楠风吶吶的问:"可是...可是那两个人..." "你说那两个蛇鼠之辈吗?"净缘笑着摇摇头:"那两人...业障重啊。" 楠风不知道该说甚么,原本以为师父是知道当时发生甚么事的,如果师父都知道的话,他一定会去找安齐的,可是现在看起来,师父好像真的是恰巧经过那里而已。楠风抓抓耳鬓,对净缘说道:"师父...我这几天还得下山。" "下山?" "对,我得回船坞那里。我有东西落在那里了,我得找回来。" "你要现在去找吗?" "当然啊?"楠风有点摸不着头脑。 "你...现在找回来了,你有能力保护他吗?" 楠风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师父,净缘只是低头继续写字,不再说话了。 人果然是找不到了,楠风去了船坞好几趟,那艘船都没回来,又问了其他附近的出海人,才知道捕银鱼是要到远洋外海去的,大部分的船隻捕了银鱼,都会顺道去文国和马藤国交易鱼货,楠风没有办法,去船坞的次数也减少了。这日他坐在房间前的回廊发呆,净缘师父走到他旁边:"你想变强吗?" "甚么?"楠风转头,净缘就把手里的书塞到楠风手上。楠风低头去看,是那本化明拳法。 "是你的跑不掉,只要你做足准备。"净缘手里缓缓曳扇,边说着边走远了。 第68章 第68章 今天是树成高中开学第一天,明明是无聊的新生始业式,礼堂外却挤满了人。 "欸,你有听说,今年的新生,有一个学弟超级无敌帅的吗?" "真假,你有看过吗?" "没,所以我现在在这挤啊!" "而且听说他超神祕的欸。" "怎样神秘?" "听说他都不用手机,新生报到的时候还是走路来的,我偷偷跟老师问过了,他说那个学弟是走三十公里以上走过来的。" "好酷喔!!!" "然后老师问他这样有没有问题,他居然回答,习惯了!" "太帅了吧!!" "欸欸,我听说,新生体检的时候,他的身高是一米八七,而且身材超好。" "你怎么知道他的身高?!!!" "嘘,我去偷翻新生的健检资料看到的。" "那他叫甚么名字?" "他姓陆,叫陆楠风!" "光听名字就觉得超帅!怎么会有那么好听的名字!" 礼堂里面,校长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勉励的话,台下的新生哈欠连连,奎有点坐不住了,他戳戳他左边的人:"欸欸。" 楠风转头看他,奎打招呼道:"我叫奎,你叫甚么?" "楠风。" 奎点点头:"你知道外头为什么那么多人吗?" 楠风摇摇头。 奎继续说道:"我猜是这间学校的迎新传统。" 楠风耸耸肩。 "那你有没有想参加甚么社团?" "不知道。" "我想要参加康辅社。" "嗯。" "你知道康辅社都在干嘛吗?" "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但我听说,康辅社常常跟外校联谊。树成高中的女生只有三成,你不觉得超少的吗?" 楠风没有反应,奎就自顾自继续说:"只有三成,一个班有五十人,平均一班只有十五个女生,我刚刚在班上的时候有数一下我们班的女生,居然只有十个人,搞甚么啊?我们班的女生人数怎么比平均值还低啊?而且隔壁英才高中的妹子都超正的,比树成的正多了,参加康辅社一定可以常常跟英才的康辅社联谊。怎么样?你是不是也想参加了?" "...还好。" "呀,你该不会害羞了吧!"奎捶了楠风肩膀一下:"看你长得还不错啊,听到有正妹就害羞。" "...没有。" 好不容易校长终于把落落长的讲稿给唸完了,这才开了讲堂的大门,让班级各自带回班上。在讲堂外等待许久的学长姐们早就准备好了,一看到学弟妹走出来,立刻奋力的为自己的社团大声宣传。新生始业式结束后的社团宣传的确是树成高中的传统,可是今年挤在礼堂外的人却是以前的好几倍,原因无他,就是因为楠风的名字已经传遍了整间学校,所有人都来一睹为快。 高一新生们是照着班级顺序走出礼堂的,一开始社团的学长姐还能整齐划一的喊着自己设计的口号,可喊到后来有点乱掉,学姊们紧张的窃窃私语,直问到底哪个是楠风。 "还没出来吧?我还没有看到很帅的啊?" "欸欸,是不是他啊!!!那个超高的!!!" "好像是欸!!" 远处爆出小小的尖叫声,学长姐们都有些混乱,大家纷纷涌上前,想把人看个仔细。 "不是啦!!不是他!" "不是吗?" "不是啦,现在才四班而已,楠风应该在五班吧!" "欸欸欸欸,出来了出来了!!!!我看到了!!!!" "啊啊啊啊!!!!好帅!!!!" 如果说之前学长姐们只是有些混乱,那现在完全可以用暴动来形容外头的状况。尖叫声此起彼落不绝于耳,所有人都往前挤,根本就是小型的偶像见面会。楠风跟着前面的人鱼贯而出,可人潮太汹涌,所有新生都被卡住,一时之间动弹不得。训导主任看不下去,拿出哨子逼逼的吹:"学长姐们宣传社团不要太超过!!!" 等大家终于稍微消停了,奎搭着楠风的肩膀,把他拉到康辅前面。康辅社的学姊们看着楠风越走越近,整个人都不好了,连奎笑咪咪的跟学姊问好都没听到,眼睛只能盯着楠风的脸看。 "学姊..."奎有点受伤:"我说我想加入康辅社,你有听到吗?" "有!有!"其中一位即时清醒过来,把手上的报名单塞到楠风手里:"填好单子就拿到我们社办,等你喔!" 幸好另一位学姊没忘记也给奎一张单子,奎开心的接过报名表,跟学姊们道别后,拉着楠风离开了。 "那个学姊太可爱了吧!你有看到吗?"奎嘴里不断嚷嚷:"而且她刚刚亲手把报名单给我!她亲手递给我的!我恋爱了。" 楠风把手里的单子塞给奎,奎有些讶异:"你给我干嘛?你不填单吗?" "不填。" "你不参加康辅社?!!" 楠风摇摇头。 "陪我,拜託。" "不要。"楠风果断拒绝。 "那你要参加甚么社团?" "还没想到。" "好吧。"奎摸摸鼻子,又硬要补上一句:"你一定是害羞了。" 楠风对于社团没有甚么兴趣,从礼堂走回教室,短短一段路,手里就被塞了满满一堆宣传单。他回到座位上,一张一张翻看,有羽球社、桌球社、游泳社,还有电音社、嘻哈社、烹飪社、电影社。楠风快速翻览着,突然看到一张宣传单,让他停了下来。 编艺社,圆滚滚的字体,下面只简短写了几句:你喜欢编织吗?你喜欢玩绳编吗?编艺社欢迎你。单子上还有几张应该是编艺社的作品图,都是编些简单的小花,几何图型的吊饰之类的。楠风看了一会儿,把编艺社的宣传单,连着其他的宣传单,全部放到教室后面的回收纸箱里。 开学第一天,绝对是上学日里最轻松欢乐的一天。大家轮流上台自我介绍,轮到楠风上台时,所有人都非常兴奋,楠风只淡淡说了自己的名字就回到位子上。 "原来是高冷系的。"两位女同学窃窃私语。 班导师选出了班长,接下来就让班长主持剩下的股长遴选。奎不意外自愿要当康乐股长,还推荐楠风当体育股长。"因为康乐跟体育是相辅相成的嘛!"奎是这样解释的,看到楠风的表情,又立刻补上:"况且我看你体育应该不错的样子。" 接下来每堂课,各科的老师就上台自我介绍,认识认识新同学,跟这群小新生聊聊天,还不忘调侃今天早上礼堂前的盛况。 "听说你们班出了一个校草啊?" "这里!"奎拉起楠风的手,还大力晃给老师看。"老师你觉得帅吗?" 年轻的女老师被奎这样一问,不小心红了耳根,结果被一群男同学疯狂起鬨,越闹脸越红,最后下课鐘还没响就仓皇逃走。 "楠风你太屌啦!"坐在楠风前面的德杉笑到拍桌:"这就是所谓的帅到提早下课啊!!" 所有老师都聊完一整节课,只有数学老师点完名,就翻开课本第一章开始讲课,搞得同学哀声连连。 "数学老师太机巴了吧!"下课后奎还愤愤不已:"才开学第一天欸!有差这一堂课?" 楠风倒是没甚么意见,上课或没上课,都是过这一天。 幸好下午还有体育课,可以扫去数学课的阴霾。 "你们班的体育股长是谁?"体育老师是一个剃着板寸头的肌肉男,尤其是他的大腿肌,像一块块的石头结在腿上一样。 楠风自动出列,体育老师看了看楠风,觉得很满意:"看来你们班把最帅的留给我啦!" "老师你应该要感谢我!"奎在队伍里喊道:"我推荐他当体育股长的!" "好,感谢你!"体育老师很平易近人,既然是开学第一天,就不让大家太操劳,只让大家在球场自由打球。大部分的同学听到自由打球四个字,就直接在球场边坐下,边聊天边等下课。德彬拿了一颗篮球,站到篮框下投篮:"体育股长!打球吧!" 楠风和奎走过去,才发现想打球的只有三个人。也难怪,太阳实在太大了,现在的时段又刚好是最热的时候。 "怎办?"德彬搔搔头:"再凑一个人就可以二对二了。" "我...我也可以打球吗?"三个人回头,居然是班上唯十女生的其中一人,千谷。 "啊...好啊。"德彬看看旁边两人,这样一个女的要怎么分组。 奎虽然很爱窥妹,可是要打球了又不想跟女生一组,楠风看另外两人有些犹豫,就先开口了:"你跟我一组吧。" 奎瞪大眼睛:"原来你这么会。" "是撩妹高手呢!失敬失敬。"德彬用手肘顶顶奎,两人露出曖昧的笑容。 其馀坐在场边的人都在看好戏,楠风懒得理他们,抄过德彬手上的球,把球传给千谷,于是这场二队二的斗牛就在炎热的午后开打了。千谷虽然很努力,但跟男生的体力还是有些差距,楠风倒是挺照顾人,都会找机会传球给千谷。千谷自觉自己实力不如另外三人,便对楠风说:"你尽量打吧,不用顾虑我。" 楠风点点头,直接来了一颗三分球。原本两队还打的平分秋色的,千谷说完那番话之后,情况直转急下,奎和德彬完全拦不住楠风,而楠风只要能进到篮下,不管是上篮还是灌篮,都比小婴儿吃奶还要轻松,全班就这样看着楠风秀了整节课,下课鐘一响,体育老师立刻抓住楠风:"你要不要参加校队?" 楠风抹掉额头上的汗:"好啊。" "我们树成的篮球队还不错的,你参加了绝对不会后悔。我们球队练习时间是每天中午,之后每天中午都来球场这边集合就可以了。" "好。"楠风点点头。 所有同学不是露出崇拜的眼神,就是露出爱慕的神情,人帅,又会打球,能跟楠风分到同班,绝对是上辈子烧了甚么好香。 第69章 第69章 开学已经过了好几个礼拜,刚开始每节下课都会有一堆人挤到楠风的教室要看他,现在全校的人都看过了楠风,知道楠风平常不爱讲话,特意路过他班级的人就少了,只剩他的粉丝还会在远处偷看。可是虽然校内想看他的人虽然减少了,校外想看他的人却变多了。不知道是怎么传出去的,现在几乎全河生的高中生都知道树成有一个超级帅的校草,于是每到放学时间,树成校门口外都会挤满一堆人,男的女的都有,就只为了一定要亲眼看看本尊。曾经还有小迷妹放学时想要跟踪他,看他的家在哪,可是路途实在太远,迷妹跟不下去,只好放弃。有些人甚至连上学时间都来,试试看可不可以遇到走路上学的楠风。 而学校警卫的工作也因为楠风的关係多了一项,就是阻挡那些看到楠风就想扑上来摸一把的粉丝。现在每次楠风经过警卫室,警卫都会喊他叫王子,"王子早安!"或是"王子要回家啦?明天见!"之类的。 为了躲避校门口聚集的校外人士,德彬今天特意提早起床,提早出门,现在正打着哈欠,一脸没有睡饱的样子,从校门口另一边走过来,刚好和走路上学的楠风一起碰头:"早啊。" "早。" 两人一起走进教室,德彬又打了一个好大的呵欠:"欸,传言说你没有手机,是真的还假的啊?我好像还没看过你用手机欸?而且你也没用社群软体?" "我怎么可能没有手机。" "嗯?"德彬惊讶:"那你敢嘛不给我们通讯号码?" "没甚么在用。"楠风拿出书包里的手机,连开机都没开机。 "这就是所谓的王子属性啦!"奎在旁边翘着脚:"你想想看,个性高冷,不用手机,没有社群帐号,完全符合神秘王子的设定。" "原来如此。"德彬恍然大悟地敲敲手掌。 "不过你长这么帅,要不是你妈超正,就是你爸超帅吧?"奎瞄到德彬包包里的牛奶,直接伸手进去拿出来,打开瓶口咕嚕咕嚕喝了起来。 楠风眼神暗了暗,淡淡说道:"还好吧。" "还好?"德彬把自己的牛奶抢回来:"那你有其他兄弟姊妹吗?" "没有。" "让你爸妈给你生个弟弟或妹妹啊,这么优秀的基因,多生几个增產报国。如果出生的是妹妹,记得通知我,是弟弟的话就不用跟我说了。" 楠风斜眼瞟了一眼奎,奎现在又拿了德彬的麵包,拆开包装咬了一大口。 "你干嘛一直吃我的早餐啦?!"德彬气急败坏地拿回剩一半的麵包,往里头一看,麵包皮剩一半,可里面的奶酥内馅都被吃光了。"吼!你把馅料都吃光了啦!!"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 "好奇甚么?"德彬好声没好气地问。 "为什么你的早餐总是特别好吃。"这不是奎第一次吃德彬的早餐了,他舔舔嘴唇上残馀的麵包渣,一脸满足。 德彬气的想捶人,奎赶紧拿出一个盒子,笑嘻嘻的说道:"不要生气嘛,这个给你吃。" "这是甚么?"德彬打开盒子,里面有几块巧克力,盒子包装很豪华,看起来是很贵的那种高级巧克力。 "这是我本来今天社团活动要带给学姊吃的。"奎装出委屈的样子:"为了让你息怒,给你吃一颗。" "甚么一颗?只赔一颗够吗?"德彬把整个盒子抢过去,嗖嗖两三下把巧克力都塞进嘴里,只留下一颗给奎。奎看了看空空如也的盒子也不生气,拿起最后那颗自己吃掉:"看来我只能等下礼拜再给学姊吃了,亏学姊还很期待我的巧克力。" 德彬给奎翻了一个白眼:"没人期待你的巧克力。" 奎不再理会还气哼哼的德彬,踢踢楠风的椅子:"欸,还有另一个传闻啊!你真的每天走三十几公里来这边?" "嗯。" "你不累?" 楠风想了想:"还好。"看看奎的表情,再加上一句:"习惯了。" 奎叹了口气:"唉,楠风,不是我在说,你真的有点无趣啊。" 德彬转过头问:"那你平常在家里都在干嘛?" "在家里,"楠风捏着下巴,想了一会儿:"没干嘛。" "吼,楠风,你这样不行。" "对啊,你身为王子,只凭你脸蛋,和你发达的四肢,却没甚么内涵啊!" "我劝你还是跟来参加康辅社吧!"奎再度安丽康辅社:"你平常社课时间还是去校队啊,你放学时再来社办就好了。" 德彬好奇:"康辅社都在干嘛?" "我们下礼拜已经约了英才的公关,来讨论这学期第一个活动。"奎对着德彬眨眨眼:"英才那边的公关超正的喔!怎么样?要不要换社团?" "有多正?" "喏。"奎把英才公关的社群照片点开,拿给德彬看。 德彬参加的是游泳社,他看了奎的手机,似乎有些动摇:"可是...我们游泳社...可以看女生穿泳衣。" "啊呀,不要纠结泳衣这种东西。"奎把手机拿到德彬脸前晃了晃:"脸蛋才是重点。" 后面奎跟德彬两人辩论着到底是脸蛋重要还是身材重要,楠风就没在听了。刚刚奎问他,他在家里都在干嘛,楠风本来想照实回答的,可是后来想想,又不太想告诉别人,于是就敷衍了过去。而楠风可以不参加社团的原因,是因为社团时间会被校队拿去做练习时间,于是他所幸就不参加任何社团了,可是还是躲不过奎的每日社团安丽。 "千谷!!!"坐在教室前面的圆圆喊道:"千谷你终于来了!" "怎么了?"千谷走进教室,刚好和楠风对上视线,于是她朝楠风笑了笑,脸上露出甜甜的酒窝。 "快来救我!"圆圆把千谷拉到自己的位子上:"上礼拜的社团作业,我做不出来呜呜。" "我看看。"千谷笑着摸摸圆圆的头,拿起她桌上的绳子。 "这边,我怎么拉都不对。"圆圆拿着步骤教学图表,指指自己做不对的地方:"好奇怪,我觉得我全都照着步骤做啊?为什么现在的形状跟这张图不一样?" 千谷研究了一会儿,一时也找不出问题在哪:"我不是编艺社的,这个我可能没办法帮你了。" 楠风站起身,奎问他:"你要去哪?" 楠风晃晃手上的作业簿:"交数学作业。" "欸,顺便。"奎把作业塞到楠风手里,德彬也尬广跟上。 楠风拿着三本作业,走到圆圆桌子旁边:"嗯,数学作业。" "好,给我就好了。"圆圆是数学小老师,此时桌上已经叠了一些作业簿了。 千谷坐在圆圆旁边,还拿着那个做歪的绳编,照着步骤表研究。楠风瞄了一眼,把千谷手上的绳编抽走,拆开一小部分,再重新编好:"这里,第九个步骤错了,要先交叉再往下绕。" 千谷拿回编好的绳编,此时已经长的跟图片里的一模一样了,两个女生目瞪口呆,圆圆僵硬的向楠风道了谢,还有点无法置信班上的王子大人居然解救了自己的社团作业。 高中的日子就是唸书跟玩社团,楠风每天放学就走回化明寺,不留在学校修晚自习,不跟同学去逛市区,也不去补习班。化明寺的大门还没关,几位师兄正在洒扫庭院的落叶,他走回房间,关上纸门,脱下制服,拿起桌上编到一半的摩天轮,靠着墙坐下继续编,主体都编好了,只差剩下的车厢。他的案桌上不只有摩天轮,还有各式各样的动物和建筑,简直是给编出一整个小世界。 纸门被敲了敲,楠风连头都没抬:"是谁?" "是我。"悟道偷偷拉开一个小缝往里瞧。 "怎么了?" "是这样的,师兄有事相求。"悟道鑽进房间,坐到楠风的对面。 "甚么事?"楠风小心翼翼地把绳子绕过摩天轮的竿子,好让车厢吊在上面。 "比武不是快到了吗?师兄想跟你先比斗个几场,当是正式赛前的练习。"悟道瞧楠风搞这样的细活,连自己都要斗鸡眼,再看看桌上的公鸡带小鸡,马群和羊群,风车和小磨坊,车子和大楼,忍不住说道:"编这些东西真的那么有趣吗?" 楠风点点头:"有趣啊。" "是吗?"悟道摸摸自己的光头:"所以我们约个时间吧?" "约甚么?" "我刚刚说,要跟你先做个赛前练习。"悟道无奈道。 "喔喔,好啊。你想约甚么时候?" "这个周末可以吗?" "周末我想要把旋转木马做出来。" "旋转木马...你是想要做出整个游乐园吗?" "嗯。"楠风看起来似乎很开心。 "唉,我很担心自己的比赛成绩啊。"悟道咕噥着。 "为什么要担心?"楠风不解:"师兄不是每天练拳都多打了三遍。" "就是这样才担心啊!"悟道似乎真的很苦恼:"大家都知道我每天练拳的时间比别人都还要多,如果我还输了,这样多难看啊?现在整间寺里就楠风师弟最厉害,所以想顺道请你指导一番。" 楠风瞇起眼睛,思考了一会儿才开口道:"那就现在来练习吧。" "现在?!"悟道有些吓到。 "对啊。"楠风站起身:"走吧,择日不如撞日,心动不如马上行动。" 第70章 第70章 主殿前的广场上现在一个人都没有,楠风已经换好了苦修服,他站到正中间,朝悟道招招手:"开始吧。" 悟道紧张的吞吞口水:"好,那师兄我不客气囉!" 化明拳是当年焦弼大师周游列国时,悟出来的一套拳法。他一路上帮助形形色色的人,悟出了一件事,有时你想帮助他人时,自己也需要有能够帮助他人的实力。遇到不公不义的事的时候,空有理想是没有用的,焦弼大师理解了这件事,于是他每日悟禪时,一边在脑中演绎着,缺了一条腿和一隻胳膊的自己该如何为弱小挺身而出。所以化明拳的宗旨就是不用蛮力,而是在技巧上取巧,专打人的弱点及要害。 悟道站直身体,缓缓吐纳,将精神都集中在楠风身上,然后突然出掌,挥向楠风的脖子。悟道虽然出手速度很快,可是楠风的反应更快,他一个侧身闪开,拉住悟道的手腕往前跩,悟道被往前拉,立刻收住力道,转身攻向楠风的下盘,楠风在自己的膝盖要被悟道的腿扫到之前,反出脚踢他的小腿脛。悟道吃痛,虽然忍住了,可是动作也慢了一下,楠风就趁此揪住悟道的衣襟,把他往自己身上拖过来。这个化明拳是主打游击式的刺探打法,也就最害怕这种近身的搏击,悟道没料到楠风会来这招,双手立刻十字交叉,要把楠风推开,可楠风比悟道还高出半颗头,整个人的力量都比悟道大,悟道没推开,被楠风拉过来一拳打在胸口上。 "咳咳...咳..."这拳力道不小,悟道一时无法呼吸:"这...这不是...化明拳吧...?" "不是啊。"楠风摇摇头。 "......" 好不容易终于缓过来,悟道不满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楠风倒是诚恳:"你之后升上师父,入世修行,遇到状况时,别人都会用化明拳跟你打吗?" 悟道无法反驳,楠风又说道:"来,继续。" 悟道几个深呼吸,继续跟楠风比划起来。这边悟道很认真的使出化明拳,楠风就常常突然来个搧巴掌,过肩摔,不然就是拍脑袋,弹额头,搞得悟道心力交瘁,打到后面,甚至开始模仿楠风的打法,只是每次想偷袭楠风都没有成功,反而又被掌了好几嘴。 悟道越打越气,笑骂道:"你有种就站着,我们正面硬刚!" "好啊!"楠风当然没在怕的,两人撞在一起,像是街头流氓互殴一样,楠风架住悟道的手肘,给他来个关节技,悟道挣脱不了,只能使劲踹楠风的小腿,于是两个人变成摔角一样,乱打一气。 不惑大师远远经过,看广场上那两个人,问身旁的净缘:"你的弟子是怎么回事?" 净缘撇开视线:"甚么弟子?我没看到我的弟子。" 不惑大师脸上难得出现其他表情,他微挑眉毛,看着装傻的净缘,本来想说些甚么的,后来想着还是算了,摇摇头迈步离开。 炎热的天气一直延续到了九月尾,才开始有转凉的跡象。此时河生体育馆挤满了来看比赛的人,但是观眾和加油团的人数绝对是歷年之最,馆内的加油声喊的震天价响,喊的却是楠风的名字,连贤勤高中的妹子都决定偷偷支持敌对的学校。奎和德彬很有义气的陪楠风来比赛,说是陪,可是实际情况却是两人像楠风的小弟一样,其他人看他们和楠风很亲近的样子,于是纷纷把带来的礼物,情书,小卡,饮料,零食,全部塞给在观眾席的两人。 "人帅真好啊!"奎手里摇着一把印有楠风照片的扇子,颇是感叹。 德彬看了两人身后椅子上满满的点心饮料,正想着要拿哪个来吃,就被旁边的妹子瞪了一眼,赶紧收手当作没事。 "怎么了?" "没事。"德彬默默在心中掬了把泪,那食物那么多,楠风绝对吃不完的,难道不想暴殄天物也错了吗? 不知道第几百个女生紧张的走来,害羞的戳戳奎的肩膀:"那个,不好意思。" 一开始前几个女生来找奎他们说话的时候,奎还以为是跟自己搭訕的,现在已经接受现实了:"对,我是他朋友,他不用社群软体,也不用手机,不用问我们了。" 女生有些难过,但还是挤出礼貌的微笑:"谢谢。" 德彬看奎一脸生无可恋,决定还是再试一次:"不然,我给你我的联络方式吧?" 那女孩看了德彬一眼,和其他女孩的反应一样,客气道:"没关係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 德彬闭上眼睛,豁出去了:"我常上传楠风的照片,也会分享他的趣事,你加我好友就可以间接追随他,要不要?" 女孩想了想,点头同意了。交换了社群帐号,奎看着女孩走远的背影,拍拍德彬的肩膀:"唉,瞧你可怜的,一点自尊都没了。" "自尊是甚么?能吃吗?"德彬看着好友列表里多了那个女孩,安慰自己这波只赚不亏。 这时观眾席轰烈的尖叫,奎瞄回场内,楠风又进了一颗三分,两队的比数差距已经来到三十分,完全辗压对手。对面的教练和裁判喊了暂停,面色凝重的和球员讨论战术。奎为底下那群生理上累得气喘如牛,心理上还遭受实力打击的贤勤球员,在心中为他们流下了同情泪。这个树成今年新出场的学弟,自干王,得分王,满场灵活跑位,稳定出手,十投十中,续航力持久,打满四节不见疲态,脸蛋还很帅。 "楠风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树成啦啦队像疯了般狂喊口号:"球给楠风!虐杀贤中!" 最后结束哨声响起,树成果不其然赢了比赛。奎和德彬两人找来了大袋子,把应援物全部装起来。检讨会没甚么好说的,教练只让大家维持四保一战术,就给大家解散了。奎和德彬就提着大袋子,站在场边等楠风:"都结束了吗?" "嗯,都结束了。"楠风拿毛巾擦擦汗。 "那你等等有想干嘛吗?"现在时间才刚过中午,大家都还没吃午餐,早饿扁了。 楠风想了想:"要不要去看足球队比赛?"现在正是校际赛的时期,所有比赛都在这几天举行。 "足球队我记得就在馆外的足球场吧?"德彬早上走来篮球馆时有经过足球场,那里也是很多人。不知道树成足球的比赛结束没,三个人一起走到足球场,正好足球队正在比赛,还在场边遇到千谷及圆圆。 "你们来给足球队加油啊?" "对啊。"圆圆手里拿着加油棒,挥得正起劲,却突然惊呼起来。 树成足球的王牌,刚刚和啟能高中的人撞到一起,全部撞成一摊。圆圆捧着脸,忧心忡忡的喊到:"千万不要出事啊。" 这句话就像立旗一样,裁判走过去看了看,叫了救护人员来,把王牌抬了出场。突然的意外让足球教练措手不及,今年足球队没招到新生,又退了两个学长,现在只剩一个几乎不能用的板凳球员,看到队上王牌出场了,自己坐在椅子上汗如雨下。奎探头去看,现在球员们坐在场边,脸色都不太好看,他们不知道讨论了甚么,突然大声争执起来,其中几个人还走去找裁判和主办方,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吵架啦?"德彬问。 "不知道。"奎摊手。 这时去找主办的球员兴冲冲的跑了回来,原本阴鬱的球队又一副出现希望的样子。一个球员跑向观眾席,对着楠风又叫又跳。 "甚么?他说甚么?"奎掏掏耳朵。 "他让楠风下去?"德彬皱眉。 楠风走下观眾檯,就被那个足球员拉到他们队上。 "该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观眾们纷纷兴奋起来。 "真的吗?真的可以这样吗?" "可是王子会踢足球吗?" "王子打篮球强,又不一定会踢足球。" 然后这个观眾就被楠风的实力踢球狠狠打脸了,不管控球盘球走位,那球在楠风脚间乖乖带着跑,完全就是老手的样子。 "他真的都不会累欸?"德彬懒得站着看,他一屁股坐到位子上,挑了一包饼乾开始吃。 "篮球小明星,体能小王子,足球小健将。"奎拿出袋子里的零食,分了一些给圆圆和千谷。 "对了,为什么千谷你是来看足球比赛,不是看篮球比赛啊?"德彬好奇。 "我觉得足球比较好看啊。"千谷把手上饮料贴着的爱心小卡撕掉。 "可是篮球有楠风啊?" "所以嘞?" "所以你不为了楠风去看篮球赛?"德彬装做自然的样子继续问下去。 "你很烦吶一直探别人八卦。"圆圆替千谷打抱不平:"是我叫千谷陪我来看足球赛的还不行么?" "行!当然行!"德彬从善如流,眼睛却偷偷观察千谷的表情。千谷是那种脸部表情不多的女生,就算有表情,也都很平淡,不会太浮夸。左右观察不出来个所以然来,德彬只好先放过她。 最后树成和啟能的比数是三比一,其中两球还是楠风踢进的,让足球教练不断求楠风从篮球队跳槽过来,也给楠风的传奇色彩再添一笔。 第71章 第71章 化明寺每三年会举办一场化明拳赛,为的是给弟子们一些练拳的动力。上次的比赛楠风没有参加,而今年不惑大师特别特例,让未入门的楠风和所有弟子一起参赛。比赛採单轮淘汰制,由十位净字辈的师父当评审,总共三十二位经过师父们认证核准的弟子争夺冠军之位,而得到化明拳第一的人的奖品,是没有奖品。毕竟化明寺是一间苦修心志,渡一切贪慾虚荣于身外之物的地方,当然不能有任何使人骄矜自负的实质好处。 比赛当天,寺院是整天不开放给外人的。比赛地点就在主殿前的空地,此时有参加跟没参加的弟子,都到了广场上,围出比赛场的大小。天气已经入秋,太阳也不是很大,有参赛的弟子就在场边摩拳擦掌,拉筋热身,没比赛的弟子就给师兄弟们鼓励加油。 悟道抓起楠风的手,贴到自己的胸口上:"你摸,我的心跳,快紧张死了。" "不要担心。"楠风抽回自己的手:"你第一轮对上谁?" "净释师父的五弟子,悟满师弟。" 悟满师弟,对楠风来说应该是师兄,正站在他们的对面,看着悟道。 "不要怕!"悟法拍拍悟道的背:"教你,你一开始就攻他下盘,攻击他的膝盖。这个战术你只要一直守好自己的上半身,下盘有攻击到就算是成功。" "然后嘞?成功攻击到下盘,下一步?" "下一步就可以认输了。"悟生笑嘻嘻地讲完,想起对方是自己的师兄,赶紧闭上嘴巴。 "你就照之前跟我练习的方式打比赛就可以了。"楠风安慰。 "你的打法根本乱来啊。"悟道真是欲哭无泪。 在比赛开始前,不惑大师带着眾子弟,简单的唸了一遍静心经,便正式开始了。第一场,就是由净缘师父的大弟子悟法师兄,对上净捨师父的三弟子悟凡师兄。因着化明拳每一招都非常狠辣,所以特别规定比赛不可对同门师兄弟下杀手,加上每位师兄的个性都是憨直敦厚的,场上决斗的人,规规矩矩的使着受拘束的化明拳,实在是缺乏看头。 悟法虽然矮,但是出招动作很精实,两人打得难分难捨,楠风看的无聊,趁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场上,自己偷偷退到人群最后面,捏手捏脚溜回房间。楠风之前练拳时,所有人都知道楠风的实力应该是所有弟子中最顶尖的,所以赛程上给楠风安排只要最后跟冠军比试就好。反正轮到自己还有很久,楠风就心安理得的坐下来,继续编旋转木马上的马匹。 没有人知道,楠风曾经连续整整一年多,每天不间断的,趁所有人都睡下时,独自一人跑进森林里,一个人对着木桩子练拳。他突然想到,既然悟道师兄这么害怕比赛,那就把自己平时练习的那条手缠布给他用好了,或许可以给他一些勇气。只是那条缠布应该还掛在木桩上,楠风自从升高中后,已经一阵子没去过那边了。 楠风估摸着跑过去再回来应该不会太久,把绳子收好,悄悄溜到寺院侧边围墙,轻巧的翻了出去。他练拳的地方在挑水瀑布的下面,楠风跑得很快,一下子就到了瀑布旁边,接着小心攀下陡峭的石缘,落到瀑布底下的水潭旁。 好几个月没来,木桩子依然立在那里,这木桩不是最一开始立的那支,其实楠风已经打坏了好几组了,每打坏一组他就自己再削一组。木桩上满满的伤痕,和污浊的血痕,手缠布垂掛在上面,轻轻的随风飘摆,楠风走过去,正要伸手去拿那布条,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他迅速转身,朝危险散发出来的方向看去,就听到手枪的保险栓扣下的嘎搭声。 一个男人坐在地上,斜靠着树干,手上举着枪,对准楠风,眼神里满是戾气。 楠风先是吓了一跳,随后很快注意到,这个男人的状况很不好,他似乎光是要拿枪瞄准自己就有些痛苦,再仔细瞧瞧,男人的脸上都是血,而他的腿应该是断了,所以站不起来。楠风站着没动,正想着现在应该怎么做,那男人就开口说话了:"嘿,小子。" 或许是看到楠风还年轻的关係,而且楠风身上还穿着苦修服,男人稍微缓了缓语气:"小子,你是甚么人?同行的吗?" "..." "你穿那甚么衣服?"男人瞇起眼睛:"老实回答我。" "苦修服。" "苦修服?...你是...那个化明寺的人?" "嗯。" "啊,那很好,那很好。"男人终于笑了,脸上乾硬的血跡被他嘴角一扯,剥落一些粉屑下来。 "小子,你是和尚为什么还有头发?" 楠风看着那男人手上的枪,对他说道:"你把枪放下,我就告诉你。" 男人没想到这看着不过学生年纪的小子居然敢这样和自己讨价还价,忍不住笑出来:"哈哈...咳..你小子很大胆嘛。" 他把枪放到一旁:"说吧。" "因为我不想剃光头。"这句倒是实话,那男人却对这个答案不满意:"你小子,不要给我说谎啊。" "没说谎。" "你敢乎弄我,我一枪就崩了你!!" "你不会对我开枪的。" "你又知道了?!!"男人又抓起枪枝,瞄准楠风的头部。 "我知道啊。"楠风耸耸肩:"因为你快饿死了,对吧?" 男人倏忽瞪大眼睛,手里的枪因为震惊而微微颤抖,楠风看那男人说不出话,就不再理他,拿了手缠布转身就要走。男人抿起双唇,放软态度:"求...求你给我带点吃的吧。" 楠风停下脚步,男人赶紧接着说:"我给你钱!你要多少,我都给你,拜託给我吃的。" 楠风回头:"吃的,你手边不就一大堆吗?" "手边?"男人低头四处张望,明明自己身边就甚么都没有:"我这里...哪有吃的?" "有啊,你屁股下还压到一大堆呢。"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那真的可以吃啊。" "可以吃?!来啊,你说可以吃,你吃杂草给我看啊!" "我吃过啊。"楠风轻挑眉毛:"根很硬的就嚼久一点,有些叶子的边缘很利,小心不要刮到嘴。" 看那男人已经目瞪口呆到人生定格,楠风补上:"我现在没空理你,我之后有空再来,如果你到时候还活着,再给你吃的吧。"说罢便利落的爬上峭壁,不见身影了。 回到化明寺,悟法在四强止步,悟道进入冠亚赛,只有悟生第一场就输了。看到楠风出现,他们问道:"你刚刚去哪了?" "给你拿这个。" "这是甚么?" "我的手缠布。" "哇!"悟道开心的接过,立刻缠在自己手上。那手缠布虽然破旧,但是这就像是你最敬仰的球员,把他的运动护腕给你一样,他把他努力的练习,所有精华的技巧,都交付予你。 "加油。你这场赢了,就可以跟我对打了。" "没问题。"得到楠风的能量,悟道瞬间信心大增。和悟道争夺第一名宝座的人是净捨师父的大弟子悟善师兄,悟善师兄浓眉大眼,一身正气凛然,看着就不好对付。悟道走到场上,开始吐纳调整呼吸,悟善则是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在唸着甚么经文。 主审一挥旗,悟善立刻出掌,动作奇快无比,可悟道也不是省油的灯,至少之前跟楠风练习时,常常得闪躲比这个还快的攻击。悟善连出两三拳都没打中悟道,不选择转攻为守,反而继续突进,居然连续出了三十几拳,完全没有中断。悟道就在他的拳风下左闪右躲,必要时再出手隔挡一下,同时等着时机,一抓到空档,立刻出腿攻击悟善的右腰。悟善侧身要接住悟道的腿,想不到这下居然是假动作,还没碰到悟善就收了回去,此时悟善要再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另一个上段踢从他后脑勺飞奔而至,轻轻碰了他的脑袋一下。 "比赛结束!"净思师父宣布:"获胜者为净缘师父二弟子,悟道。" "接下来,最后一场比赛,由悟道对楠风,请两位出列到场上来。" "看吧,我就说你一定会赢的。" "嘿嘿。"悟道开心地搔搔脸颊:"多亏你的缠布,我才能冷静的应对悟善师兄的连续攻击。" "这一场继续保持这样的状态。" "好!"悟道点点头:"保持这样的状态赢得胜利。" "赢得胜利?"楠风挑眉。 "对啊,我现在已经觉得,我不会输给你了!"两人来到场中央,面对面站着。 楠风:"现在是正式赛,我会认真跟你打的。" "放马过来。"悟道咧嘴一笑:"拿出你最认真的样子。" "两位弟子做好准备。"主审又喊了一次。 楠风闭上双眼,微风吹拂过他的发丝,他可以听见远方树稍在风中摇摆的声音,水滴沿着水缸边缘滴到地上的声音,悟道师兄呼吸吐纳的声音,还有大旗挥落下来的声音。悟道和楠风同时睁眼,可是悟道看到楠风的样子,瞬间就忘了呼吸,把刚刚调整出来的节奏都打乱了。 眼前的人,是他没见过的,眼神如此认真的楠风。认真到让人不寒而慄,那种眼神不是单纯的令人害怕,悟道可以感觉到那两个字,危险。此刻的楠风非常危险,悟道脑内无法做出任何反应,突然楠风就已经在他眼前,伸手突向他的颈项。悟道明明已经看到那隻伸向自己脖子的手,只有一个想法:会死,我会死。 接着主审就喊道:"比赛结束!" 悟道整个人还是懵的,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躺在地上,楠风拿开捏住他脖子的手,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获胜者为净缘师父四弟子,楠风。" "刚刚发生甚么事?"悟道摇头晃脑地走回人群。 "楠风师弟真的太帅啦!"悟生开心的狂拍楠风的肩膀:"我就觉得你可以直接把悟道师兄放倒,我看整个比赛根本不到三秒吧。" "我被放倒了吗?"悟道摸摸光秃秃的脑袋,刚刚因为贴在石地板上,现下有些冰。 "瞧你现在都还反应不过来!"悟法笑出声:"楠风师弟的实力果然是最强的。" 楠风笑了笑,没有说话。师兄们都来给楠风祝贺,还有来谦虚讨教的,于是今天化明拳赛顺利的落幕了,楠风也忘了那个瀑布旁的男人。 第72章 第72章 等楠风想起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两天了。那时候楠风放学了,刚回到房间,看到桌上的旋转木马,才想起这件事。因为觉得对方要不是应该已经掛了,不然就是找了方法离开那里了,所以楠风只想着去瞄一眼看看。到了瀑布底下,那个男人还在,只是不是坐在原先的树下,而是趴在水潭畔的石头上,可能是因为太渴,所以爬过去喝水。楠风凑近去看,发现对方还有一丝微弱的呼吸,应该只是饿昏过去了。 他拔了一根长草,搔那男人的脸,男人的脸部肌肉因为搔痒而微微抽搐,几番挣扎,这才颤抖着眼皮,睁开眼睛看向脸上异物感的罪魁祸首。 "饭..."男人用尽剩下的力气,艰难的吐出一个字。 楠风出发来这里之前完全没料到对方还会活着,所以根本没带饭菜来,他四处张望,走到另一边,拔了一些比较软嫩的杂草,塞到男人的嘴里。那男人本来又要昏过去的,突然有东西进到嘴里,便自然的开始咀嚼起来,嚼了一阵,突然睁大双眼,把嘴里的东西噗噗咳咳的吐出来:"这是甚么?" "草啊。"楠风用早就跟你说过的语气说道:"两天前让你吃草你不吃,饿昏过去了吧?" "都是草味。"男人一边咂嘴一边抱怨。 楠风想了想,又塞了一堆草进去:"我去给你带饭吧,在我回来之前你就先嚼这些。" 男人死皱着眉头,努力在满口烂草中找寻好吃的点。楠风看他不再把草吐出来,立刻回了一趟寺院,到厨房捞一碗白粥,顺道回房间拿了绳子,再走回瀑布这边。 楠风把碗放到男人面前:"嗯,吃吧。" 男人睁开眼睛,本来想跟楠风说,你看到一个饿到动不了的人,不是应该协助他进食吗,但后来想想,这小子一定又会做出甚么出格的事,只好努力抬起自己的手,伸向碗里的汤匙,挖了一口放进嘴里。粥还是温的,刚好很适合饿到受伤的胃,吃了一口,便比较有力气吃第二口,第三口,男人缓缓吃着粥,楠风就坐在一旁,拿出绳子开始编织,打发时间。 男人吃了半碗,终于能撑起自己的身体坐起来,捧着碗好好的吃。他一边吃一边观察楠风,对方身上穿着学生制服,上面绣着树成高中的字样。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他还说他是寺庙的人,现在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而已。 "唸几年级啊?"男人随口问道。 楠风手上的动作只停顿了一下,眼睛连看都没看他一眼:"怎么了吗?" "...没,就...问一下。"男人把碗拿的高一些,好把脸藏在碗里。这高中生真是有够难搞,净是做些不合逻辑的事,连聊个天都很困难。 吃没几口,男人又忍不住开口了:"你现在...在干嘛啊?" "编绳子啊。" "你在编甚么?" "你啊。" "我?!" "嗯。"楠风点点头。 男人瞇起眼睛:"可是我看你编的,那应该是一隻猴子吧?" "对啊。"楠风把编好的猴子拿起来,跟男人的脸做个比对:"跟你长得一模一样,一副尖嘴猴腮的样子。" "......"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男人深吸几口气,平缓一下飆高的血压:"我只是...想说找个话题跟你聊聊而已。" "你想聊聊?"楠风把猴子放下来:"好啊,那换我问问题了。你为什么有枪?" "这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男人摸摸腰间的手枪:"社会在走,手枪要有。" "你的工作是甚么?" "我的工作?"男人冷笑:"这种问题,小孩子最好不要知道。" "是吗?"楠风看着也不是很在意没得到答案,他站起身,把已经空了的碗收走。"那我走啦。" 男人看着楠风离去的背影,紧张的喊道:"下次的饭!" "没有下次了。"楠风摆摆手。 "我给你钱!" "我看起来缺钱吗?"楠风斜倚着树干:"你的职业是甚么?" "你再问这个问题,我就轰爆你的脑袋!"男人举起手枪威胁道。 "你打死我有甚么好处?"楠风完全没一丝惧色:"这里完全没有人烟,除了我,没有人会来。然后你的腿,开放性骨折,骨头都岔出来了,所以你不可能靠自己的力量离开这里。如果有其他人可以帮你,你也早就离开了,所以你现在想活下去,只能依靠我。" 男人瘪起嘴,脸色痛苦不堪,内心天人交战,他又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愤愤的说道:"好,我跟你讲。可是你千万不能跟别人说,绝对不能说出去,知道吗?" "知道。" 这楠风倒是答应的很快,男人虽然放不下心,可是也没有其他办法。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他才终于开口:"我是职业杀手。" "职业杀手?"楠风这下真的奇了,想不到这个世界居然还真有这种神祕的职业存在。 "对,就是这样。"男人不想在他的身份上多解释:"我已经跟你讲了,你得答应我给我带饭吧?" 楠风是很讲信用的人:"行。我明天放学了再给你带吃的。" 得到了楠风的口头承诺,男人终于能安心的躺回去,楠风便拿着空碗和猴子离开了。 "喂,你有听到吗?"德彬伸手在楠风眼前晃了晃。 "嗯?"楠风回过神,问道:"怎么了?" "下礼拜的班际篮球赛啊!"德彬眨眨眼:"你是校队,给你当队长。" "嗯。"楠风还想着昨天晚上那男人说自己是职业杀手这件事,后来楠风回到房间,打开许久没用的手机,上网查了查关于杀手的资料,不意外全都是些电影小说,虽然有看到一两则黑道混混收钱杀人的地方新闻,可是楠风就觉得那个男人没有那么单纯。 "有楠风在,我们班直接就冠军了吧?"奎笑嘻嘻踢踢楠风的椅脚。"到时候就交给你啦,我只要拿到球,绝对传给你。" "你打球那个样子,球都传不出去,直接被抄走。"德彬看看奎,奎手长脚长的,照理应该是有运动底子的人,可偏偏没点运动细胞,又非常好动,喜欢凑热闹。这次班际杯,奎就立刻给自己报名了,虽然奎自己也无法相信自己的实力,可是奎相信楠风的。 "对了,隔壁班不是有一个超高的人吗?到时候他们班一定会把他安排当大前锋。" "你说四班那个高个儿吗?"大家的教室都在同一条走廊,总是常会看到的。德彬倒是对他颇有印象,因为新生始业式的时候,他一出礼堂,外面马上起了小小的爆动,虽然那个爆动立刻因为大家发现认错人了而马上平息,但是对方那尷尬的笑脸让德彬印象深刻。 "你在四班不是有认识的人,你去问问啊。" "好!我去探听一下,再给你们报告。"奎搓搓手掌,一脸坏笑。 才过了一节下课的时间,奎就一脸得意的从四班跑回来:"我都打听到啦!" "请说。" "他叫莫竹,身高一米九三,家境小康,个性开朗,小时候学过钢琴,最喜欢的乐团是天野似海,最喜欢的偶像是蕾蕾儿,最喜欢吃的食物是炸鸡,最喜欢的类型是甜美正妹,血型o型,左眼视力1.1,右眼视力1.2,仰卧起坐一分鐘60下,立定跳远两米三,坐姿体前弯分数是负的,体育分数普普,没有特别擅长的球类。上次期中考语文72分,自然科学84分,社会科学59分,数学66分,上学总共迟到过三次,母胎单身,没交过女友,妥妥的处男。" "......" 德彬嘴角直抽:"你...这是甚么身家调查吗?" "你们不是要我去打听?"奎不满道:"你们还不满意了。" "满意,满意。"德彬给奎拍拍手:"所以他班际杯是大前锋吗?" "啊..."奎张大嘴巴:"这个忘记问了,再给我一点时间。"说罢转身回到四班,过了两秒又转回来:"对,是大前锋。" 总归不管莫竹是前锋或是大前锋,楠风一点都不觉得是甚么问题,最大的问题在于,校方到底是贴心还是搞事,把班际篮球赛安排在段考一结束后马上举行,说是要给刚考完试的同学们一个抒发的管道,结果就是大家都在忙念书,根本没有时间练球。 放学回到寺院,楠风依约,带着白粥跟一些素菜,去瀑布找那位职业杀手。 第73章 第73章 那个人依旧斜靠在石头上,不过这次楠风一靠近,男人马上睁开眼睛,看着楠风把磁碗放到他的旁边。楠风一放好,男人立刻狼吞虎嚥起来。吃了一阵,眼角馀光撇向楠风,才发现他一直盯着自己。 "干嘛?" "没事。"楠风摇摇头:"好吃吗?" "还行吧。"毕竟都是素食淡菜,没甚么好吃不好吃的。 "那你会想吃肉吗?" 男人警觉的瞇起眼:"你问这个干嘛?" "没甚么,只是问问而已。"楠风在男人的瞪视下,竟从饭篮里,拿出了一包咸香咸香的盐酥鸡,还有一盒起司马铃薯泥,当着男人的面,自顾自的吃起来。 这个真的太故意了,难怪今天拿到白粥,就觉得份量比起上次还要少,只有半碗不到而已,那个菜也是,为什么不是普通的白菜萵苣之类的,居然是苦菜,国内调查大家最不喜欢的菜之一,苦得他只能狂配白粥,然后白粥的份量又不多。自己是一个濒临饿死的人,这个给他带饭的人还在他面前,吃咸酥鸡吃的吱吱作响,那个香味在还没拿出篮子的时候没闻到,现在对方就吃给他看,鸡汁的味道扑面而来,把他燻的几乎要流下男儿泪。 "你到底想怎样?" "我问你,职业杀手是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啊。"男人无声的在心里哭泣:"又不是甚么重要的事,你这么在意这个做啥?" "既然不重要,那讲讲也不会怎样吧?"看对方低着头不说话,楠风补上:"你说了,我就给你吃盐酥鸡。" 男人纠结了好一阵,实在敌不过眼前的美食,只好幽幽开口道:"职业杀手就是,拥有合法杀人资格的职业。" 他抬起头,楠风还盯着自己,他看着楠风手上的鸡肉,继续解释道:"政府核发杀手证给一些人,拥有杀手证的人就是职业杀手。" 楠风把一块鸡肉拨到他碗里,男人立刻塞进嘴里:"都冷掉了。" "当然啊,从山下买上来的。"楠风晃晃手里的袋子:"你继续说,我再给你。" 男人咂咂还充斥着鸡油香的嘴,连嘴唇上的椒盐屑屑都没放过,舔了好几轮才说道:"反正就是,政府实行这个制度已经行之有年了,然后职业杀手就跟大家想像的一样,接单,杀人,领报酬。" 男人吃下第二块鸡肉:"就我所知,要取得杀手证就两个管道,要嘛去考一张,不然就是杀一个人,然后政府会问你要不要当杀手。" 男人吃下第三块鸡肉:"杀人那个我不确定,反正我是去考到的。...我看你乾脆全部一次给我吧,你想问甚么我再答。" 楠风也觉得一块块给很麻烦,便把整包都给了男人。男人拿了盐酥鸡,用竹籤戳了好几块,通通塞进嘴里,满足的眼睛都瞇了起来。 "你说考试,是怎么考?" "很简单啊,政府会公布考试的地点跟日期,你就直接去考就行了。" 楠风用狐疑的表情看着男人,害他想笑,结果不小心呛到,猛咳了一阵,才气喘吁吁的说:"真的啦!真的是这样考的,只是地点大部分都在很偏僻的地方,而且考试资讯也不会给一般平民百姓知道。" "那你怎么知道的?" "我们公司跟别人买来的资讯。" "考试内容是甚么?" "现场杀一个人。政府会准备一些死刑犯,但是不会提供武器,看你是要带刀还是枪,把你分配到的死刑犯弄死。不管怎么弄死,只要弄死了就算合格,就可以等政府核发杀手证。" 金灵国的算是一个重刑的国家,监狱里背负死罪的人一直很多,楠风从来不知道那些死刑犯最后是怎么服刑的,反正大概就是到刑场给执行官餵子弹,想不到居然是用这种方式吗? "然后嘞?" "然后?拿到杀手证,就开始接单啊。大部分都是私人单,只有少部分有时候会接到政府的单,不过政府大部分都会出单给a级的杀手。" "a级杀手是甚么?" "杀手都有分级,从d到a,a最强,d最弱。越强的杀手每单的报酬也越多,雇主在挑杀手的时候都可以看到,每个杀手的完成率和价格。" "那你是甚么级?" "d。"男人把纸袋子里的屑屑全都倒进嘴里,吃的连渣都不剩,然后看向楠风身边的薯泥。 楠风把薯泥推给他,接着问:"你说你们公司买了杀手考试的资讯,你们公司怎么会买这个?" "喔,我在借贷公司工作,老闆觉得员工有个杀手证比较好办事,就指派我去考一张。" "那你在这边,他们怎么没来救你?" 男人听到这个,脸色突然难看了一下:"别说了,谁知道自从我考到证之后,居然被别人盯上。" "仇家?" "不是仇家,也是杀手。"男人用叉子戳戳覆盖在薯泥上乾冷掉的起司:"虽然我考试前就知道杀手是可以互相拿人头的,可是没想到居然有人专门锁定我们这种,新考到证的菜鸟杀手。" "而且我也不算菜鸟了欸。"男人抱怨起来:"我当杀手也快半年了,好歹也完成了十单,快要可以升c级了,结果就被其他杀手堵到。" "被堵到会怎样?" "就被杀死啊。"男人的火气看起来还没消:"抓了我的人头,就可以拿去资讯办公室换钱,真的有够不爽,本来我可以反杀的你知道吗?我一路逃到这边,本来差点可以反杀的,结果居然失足跌下来,然后手机还掉进水里,我真的快气死。" "为什么是拿去资讯办公室换钱?" "哼哼,这个你就不知道,在中央首都的国立社会建设委员资讯办公大楼,平民还以为是一般正常的办公大楼,那栋楼其实是杀手大楼,这只有我们职业杀手才会知道。" "这样啊。"楠风点点头:"你说你完成十单,都是私人单吗?" "当然啊。"男人一副你怎么会问这种蠢问题的表情:"啊我老闆要我去考照,当然是有需要,直接出单给我啊,对不对?不然我干嘛把自己搞那么麻烦?" "所以你出单的...那个词你们怎么讲?对象?目标?就是跟你们借贷的人?" "嗯,这个我们称为目标,因为我们请贷款人还钱的时候,有时候会不小心太猛,反正有杀手证,老闆买单给我,这样就很轻松,要杀就杀,要剜就剜,都不会有刑责。对了,你不要以为杀手就一定杀人喔!我们也有出伤单的,揍一揍,打一打,就算完成一单。" 楠风想了想:"那如果不是像你这样专门去考试的,而是杀了人的人拿到杀手证,这种的,他们接到单子,怎么知道自己的目标在哪?" "喔,这个应该不用担心,反正资讯大楼里都是负责后台的人员,他们会查国家人口资料库之类的,然后把资讯给杀手吧,我也不知道,反正大概就是这样运作。" "查人口资料库...所以不管任何人都会被查到吗?" "当然啊,那是国家的资料库欸,被写在单子上的目标是躲不掉的啦。" 看他把薯泥都吃完了,楠风把碗和垃圾都收一收,提着篮子站起身来,男人顺口问到:"你明天一样给我带饭吗?" "带啊。" "真是谢谢你啊,你真的救了我的命。" 楠风耸耸肩。 "对了,我可以麻烦你帮我一个忙吗?" "?" "你明天来,可以给我带一些医疗的器材吗?就是一些纱布棉布之类的,还有两根支架,我想把我的断腿固定一下。" 楠风点点头。 男人露出笑容:"你真是好人,虽然还是高中生,但是很有见义勇为的勇气。你救了我,我绝对报恩。你是住在化明寺吗?等我好了,我就给你钱,我一定给你钱。" 那男人很坚持要给楠风钱,楠风就跟他客套几句,说了明天见之类的才离开。回到寺里,楠风去厨房把碗洗了,没有立刻回房,而是走到佛殿去。年初的时候,净缘带着楠风去给外公外婆捡骨,捡完了烧成骨灰放进瓮里。楠风不知道这两罈瓮该放哪里比较好,师父就让他把外公外婆跟化明寺全部已经羽归的大师们,一起放在佛殿里,一来这边每天都有烧香唸经,二来这里还有焦仙人,让外公外婆跟在焦仙人旁边,楠风也一定可以比较放心。 楠风绕到焦仙人背后,坛桌上立了十几个骨灰罈和牌位,外公和外婆的名字,就写在最边边的那个牌子上。楠风拿起一根线香,点燃了,插进香盆里,跪到软垫上,闔上双眼。那个男人说的话还字字句句印在他脑海里,他跪在垫上跪了许久,直到天都快亮了,才起身离开。 第74章 第74章 因为下礼拜一跟二就要段考了,这天一放学,大家留晚自习的留晚自习,衝补习班的衝补习班,回家的也立刻回家,楠风回去的路上,顺道绕去了医疗器材行,买了杀手需要的东西。明明是每天走的路,楠风却觉得今天的路特别漫长,山路蜿蜿蜒蜒,像飘落在山稜线上的彩带丝,没有尽头,也没办法回头。 他照惯例去了厨房,捞了一碗白饭,再加一点乾菜,放进饭篮里,连着医疗器材,一起带到瀑布去。 碎石在楠风脚下,被踩的喀拉喀拉作响,楠风试着和以前一样,走的轻快一些,可是那步伐不管怎么踏,永远都踏不出之前的样子。于是他学着师兄吐纳,边走边调整自己的呼吸。到了瀑布,爬下悬崖,楠风一边小心谨慎地爬,又要一边装作和之前没有两样的神态,朝那个杀手的位置走过去。 杀手还是靠着石头坐在地上,只是楠风注意到,那个男人不知怎么办到的,把自己岔出来的骨头给硬推了回去,现在腿的形状已经正常了,只剩一个大血窟窿在膝盖旁边。 "你今天比较晚。"男人给楠风一个微笑。 "呃...对,我去买你要的东西了。"楠风把手上的塑胶袋递出去,男人伸手要接,现在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到两米,且两人都是呈现各伸出一隻手的状态。楠风屏气凝神,脑子飞速思索,要不要趁现在动手,还是等下一个时机,正在犹疑时,对方突然抬起另一隻手,楠风警觉得闪身,就听得磅一声,一发子弹打向刚刚楠风站着的位置。 楠风迅速踢掉男人手上的枪,对方的脸孔变得很恐怖,里头好像参杂着惊恐,愤怒,无措,失落,遗憾,悔恨。楠风不敢再犹豫,立刻拋下手中的东西,用力抓向他的脖子,另一手再扳住他的头,往另一个方向扭,楠风速度很快,力气很大,直接把他的头推到底,推到九十度的时候,甚至可以感受到,里面的骨头错位断掉,劈啪的透过接触的皮肤传过来。 楠风一收手,立刻往后跌坐在地上,对方一个萎身,弯倒到地上,没有动了。楠风盯着不再动的男人,才发现自己呼吸急促到喘息,全身抖个不停。他挣扎着站起来,走近男人查看他的状况,对方的脸色变得更恐怖了,他嘴巴微张,眼皮无力的盖住一半的眼球,脸上的肌肉因为过度用力而僵成奇怪的形状。楠风此刻已经比较镇定了,他用脚踢踢对方,确认对方不会再起来了,才拿出藏在饭篮子里的刀子,开始割对方的脖子。 这个过程远比楠风想像的还要困难得多,他一直止不住的觉得噁心想吐,可是对方说拿人头去资讯办公室,拿人头是很表面的说法,真实上是不是把头割下来拿过去,楠风除了这样做,也找不到其他办法了。割完头,用布包起来,放进篮子里,接着再去翻他的口袋,摸出了一个皮夹,里面就一千多块,还有一张提款卡。楠风原本以为会有一张杀手证之类的,这样看来,所谓的杀手证不是一张卡这样的东西。 幸好整个作业流程都在水边,楠风把血跡洗乾净,带着杀手的人头,下山搭车去中央首都。 国立社会建设委员资讯办公大楼位在首府路上,整条路都是政府的办公大楼,一栋比一栋还大。楠风站在资讯办公大楼前,这里看起来跟别处实在没甚么差别,大片的玻璃帷幕倒映出整个城市的繁华,一楼大门的保全站的直挺挺的,附近没有甚么民眾,楠风长吁一口气,踏上短阶,走进大门里。 一楼的接待大厅非常宽敞,挑高三层楼,还吊着一座巨大的水晶吊灯,大厅里左右两边都有一些沙发座位,还有一个小小的咖啡吧檯,真要说的话,比起办公大楼,这里看起来更像一间饭店。大厅侧边就是一排办事柜台,因为现在已经是晚上了,来办事的人并不多,柜台后的工作人员就靠在一起聊天。 楠风走到其中一柜前面,柜台姊姊立刻站起来,崭露营业笑容:"请问有甚么需要代办的事物吗?" 楠风虽然觉得难以啟齿,但还是小声地问:"这里是杀...杀手部门吗?" "甚么?"柜台姊姊狐疑得看着楠风。 楠风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要太像一个疯子:"这里是不是...政府的杀手部门?" 都怪那颗现在躺在他提篮里的人,也不说清楚要怎么打暗号,楠风看着一脸看智障的表情的柜檯姐姐就知道事情可能要遭。姊姊看了看楠风一副小心翼翼又紧张兮兮的样子,还是拿出自己的专业:"是需要办理资讯联通的业务吗?还是资料查证呢?" 楠风回头看了看门口的警卫,趁现在大厅没有其他民眾,从篮子里拿出一截手指,丢到柜台桌上,又说了一次:"我找你们的杀手部门。" 本来楠风都做好准备了,只要柜台姊姊一尖叫,立刻就转身逃走,连后续的逃跑路线他都想好了。结果柜台姊姊看到桌上的手指,没有预想中的崩溃,只是脸色难看的按通了对讲机:"这里有点状况,派人出来处理一下。" 不到几秒的时间,柜台里的员工专用门立刻走出一位穿着西装的女士。明明是在室内,她却带着一副墨镜。她上上下下打量楠风,此时楠风穿着便服,手里提着一个篮子,她盯着篮子一会儿,再看看桌上的手指,朝楠风点点头道:"跟我来。" 她没让楠风走员工专用走道,而是带着他去搭大厅中央的贵宾电梯,既然是贵宾电梯,那里头也是很气派的,丝绒的地毯,金边的铁框,搭配高级蛇木的扶手,楠风跟着那个女士进了电梯,四处看了看,发现电梯里的触控面板上,每个按钮图示都没有标示楼层数。女士伸手在面板上点了点,透明的玻璃电梯就带着他们一路直升,楠风一边在心里默算,到了七楼,女士一语不发,带着楠风穿梭在走廊上。 走廊的地板也是丝绒地毯,暗色调的光线和深色的木质墙壁,让楠风几乎都要觉得这里应该是高级酒店才对。拐了好几拐,终于在一个门前停下来,女士拿出证件,在门上刷了刷,推开门对楠风说:"进去吧。" 楠风走进房间里,这里当然不是旅馆房间,没有沙发软床卫浴,只有一张桌子跟一张椅子。楠风回头想问,身后的门就被锁了起来,门上没有门把,他稍微推了一下,果然丝纹不动。这时候一个人声从广播喇叭传出来:"你在这里等一下。" 过了一阵子,广播喇叭才又说话:"你说你要找政府的杀手部门?" "对。"楠风也不知道应该对着哪里回答,只好对着桌子说。 "你是怎么知道的?"对方的声音有隐隐气急败坏的感觉。 "我遇到了一个杀手。" "谁?" "我不知道。"楠风想了想,直接把那颗人头拿出篮子:"我把他杀了。" "......" 喇叭又安静了好一阵子,楠风猜测他们应该是一群人在紧急讨论现在该怎么办。 "你想找杀手部门做甚么?"那人说话的声音听起来更紧张了。 "我想当杀手。" "......" "我杀了人了,我应该可以当杀手了吧?"楠风坐到椅子上:"而且我杀的还是一个d级杀手。" "......" 这次对方的麦克风忘记关了,楠风听到微微有一些人在争执的声音,只是因为收音不好,声音断断续续的。 "我不知道...啊!" "从来没有遇过这...状况......而且...问他....." "...特例......" "...传出....问题就大了....." "先问....先问他这个。" 他们讨论了许久,楠风有些无聊,于是拿起手机要打发时间,才发现这间房间没有任何讯号。 接着麦克风说话了:"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 "只有我。" "你有跟别人说过吗?" "没有。" "你为什么想成为杀手?" "不行吗?" "......" 麦克风那头沉默了一阵,才又说道:"我们要跟你收那颗头,你坐在位子上,双手举高,不要轻举妄动。" 楠风照做,小房间的门从外面被打开,走进来两个男人,也都是一身西装,一个人举枪对准楠风,另一个人去拿那颗头。两人拿了头就走,没有跟楠风说任何话,门关上后,楠风继续坐在椅子上耐心的等,房间里没有窗户,楠风看看手机上的时间,都要过午夜了,喇叭都没有传出声音,那群人还没讨论出个结论。 在楠风觉得麦克风总该说话的时候,房间的门直接被打开了。一开始带领楠风的女人,跟另一个没看过的女人,还有刚刚拿头了那两个男人,都走进房间。 "我们的上层决议了,准许你成为杀手。" 第75章 第75章 楠风手里拿着派单接收机,坐在高速列车里,刚刚发生的事还像一场梦一样,没点真实感。部门上层同意了楠风成为杀手,戴墨镜的女人便把一些简单的杀手须知资讯给楠风讲了一遍,跟楠风登记了他的身分,给了他一台派单接收机,以后就用这台接单,或是跟后檯资讯人员联络。最后她们拿了一台光学打印机,把打印面对着楠风后颈,然后把条码穿过肉体,直接打在他的第一节颈椎上。 "你现在是d级杀手,代号是d504,这节颈椎就是你的杀手证,以后要拿人头,就拿第一节颈椎来就好,不要再拿整颗头来了。" 楠风把接单机前后翻看了一下,跟一般手机无异,把画面点开,有一个接单的功能,目前那边还是空的,还有另一个连络,应该就是跟后台人员接洽用的。他点了一下连络的按钮,立刻就拨打了出去。他把话筒贴近耳朵,接通后电话另一头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代号d504,这边是后台资讯,请问有甚么需要吗?" "呃...我想请你帮我查一个人。" "嗯?你身上没有单啊?"对方的声音很轻快,可是有微微的机械音,应该是有经过机器变声的。 "嗯,我身上没单,可是你还是可以帮我查吧?" 对方停顿了一下:"当然可以啦,看在你很帅的份上,就帮你查一下吧!" "...你看过我?" "当然啊!"电话那头的声音笑如银铃:"所有后台办公室的人都看过你啦!刚刚你在小房间里面我们可是看了全程呢!" "这样啊..."楠风抹抹脸。 "你以后可以叫我小铃喔!以后我就是专门负责跟你联络的人。"小铃感觉很开心:"我抽籤抽到的,大家都想当你的接洽人员。" "好,谢谢你。" "所以你想查谁的资讯呢?" "安齐。安心的安,整齐的齐。" "有生日资讯吗?叫安齐的人可能很多。" "542年4月20号。" "好,你等我一下。"电话传来电脑劈劈啪啪的打字声,接着小铃说:"查到了。" "他人在哪里?" "我看看喔。在551年10月9号,被一位叫做安适亨的人去警局登记为失踪人口。安适亨是...一间叫作安幸育幼院的院长。安齐在五年多前就被列为失踪人口了,看纪录上是人还没找到。" "......" "那这种失踪人口要怎么查?" "失踪人口...也不是不能查啦,我想想,之前好像有一个案例也是查人口资料库查不到,最后去调阅全国监视录影器才找到人的。" "好,帮我调监视器。" "等等!"小铃喊停:"那次调监视器可以找到人,是因为我们清楚目标的长相,体格,活动范围,消费纪录,才追查到的。" "没关係,你还是帮我调查,一位金发的男生,年龄是15岁,身高大概...一米六到一米八之间。" "......"这下换小铃无语了:"d504,你知道全国的金发人数大概佔总人口的五分之一吗?就算只算金发男性,那也是好几千万的数量..." "那你就把监视器里所有符合以上的条件的,都寄到我这边,我一个一个看。"楠风鍥而不捨。 "这可能有点困难。" "拜託。"楠风咬紧牙根:"拜託,这是我在这里的唯一原因,只有这件事...拜託你。" 小铃沉默了一阵,她可以感受到楠风的无措与徬徨,一番思考后,她才开口道:"我可以帮你。" "谢谢你。"楠风心中的大石终于放下。 "但是有条件。" "你说。" "我不能无条件地一直帮你调监视器,这样上层稽查的人会觉得我的调阅纪录有异常,唯一的解法是,你去接很多单,你接了单,我就可以用帮你调查目标的理由去调阅监视器了,你觉得怎么样?" "好。"楠风不假思索。 "那以后只要有不指名的单,我就争取看看推荐给你,让你多接一点。" "没问题。" "那你还有甚么需要的服务吗?" "没了,就这样,已后再麻烦你了。" "那就合作愉快囉!"小铃笑盈盈的结束了通话。 今天的夜空特别清澈,天空中没有任何云朵,弯弯的新月吊在空中,萤亮亮的散出温柔的光。车窗外凌晨的城市,用已经入眠的寂静,让楠风喧嚣的内心平静下来。从今以后自己就是一名职业杀手了啊,楠风摸摸后脑勺,刚刚被打印条码的地方,摸不出有甚么不同,车窗上倒映出自己的脸,也跟以前一样,没有差别,明明全部都跟以前没有不同,可是又全部都不同了。 虽然大家都觉得学校在搞事,可是不得不说,考完试打球果然比平常打球还要爽。每班上场的人不是校队,不然就是平常有在打球的同学,于是当大家看着奎努力又笨拙地运着球,不知道第几次被抄走时,四班的罗旦简直是笑的直不起腰:"奎!!!你这样不行,陆楠风都救不了你啊!!!" "吵死啦!!"奎一边回防一边大声地嚷嚷。 四班的莫竹真的很高大,有几次楠风进攻时,还能给篮球小王子盖火锅,让全场沸腾到不行。 "做得好。"品汉拍拍莫竹的背:"你就继续守着陆楠风,奎那傢伙绝对会拖他们班的后腿。" 虽然品汉是这样觉得,可是不得不说,就算让莫竹去守楠风,成功挡下的次数也不高,如果多让几个人去守楠风,德彬又会趁机拿分,最后的结果一点都不意外,还是五班拿了冠军。 "不要气馁。"奎捶捶罗旦的肩膀:"我知道你们尽力了,可是对手是楠风真的很麻烦!" "你还说!"罗旦翻个白眼:"你全场最闹,还可以蹭到一个冠军,还有没有天理了。" "不要这么生气嘛!"奎笑嘻嘻的:"上次跟你打听这么多莫竹的事,我给你请客嘛?" "我要吃牛排。"罗旦擦完汗,不客气的狮子大开口:"而且要高级的那种,反正你们拿冠军,那就请向心路上那间牛排馆吧。" "嘿!"奎瞪大眼睛:"那一客最便宜也要一千块欸!" "有甚么关係!冠军就大方一点啊!" 两人还在吵吵嚷嚷的,这时后莫竹走到楠风旁边,对他笑了笑:"今天打球很愉快,你很厉害。" "嗯。"楠风点点头:"你也不错,还可以盖我火锅。" "嘿嘿,侥倖而已啦。"莫竹摸摸自己的后脑勺。 "楠风!"德彬在远处喊道:"奎说放学要请客,你要来吗?" "请甚么?" "牛排。" "好啊。" "对了,莫竹,你也来吧?"德彬朝莫竹眨眨眼:"反正是他请,多来点人比较热闹。" "那多不好意思。"莫竹又搓搓自己的头。 "来啦!"德彬用力拍了拍莫竹:"不要跟他客气,对他那种人千万不要客气。你们班罗旦也会去啊,品汉好像也会来。" "这样啊。"莫竹点点头:"那放学就到校门口集合,再一起过去吧。" 德彬:"ok!我东西都拿过来了,现在就直接去校门口。" 楠风:"我东西还在教室里,你们先过去吧。" "好,我跟奎说一下。" 楠风三步併作两步跑到三楼,大部分的同学都去球场看比赛了,教学楼里没甚么人,就算没去看比赛的人,也因为现在已经过了放学的时间,该离开的都离开了。楠风推开教室的门,里面只有千谷一个人,但千谷不是坐在自己的位子,而是坐在他的位子上,千谷没料到有人会突然推门进来,转头看,居然还是位子的主人,吓得赶紧跳起来。 "怎么了吗?" "没事没事!"千谷紧张的直摇头:"你...你要回去了?" "对啊,比赛比完了,该回去了。"楠风走到位子上,开始收拾书包。 千谷试着找话题:"比赛...比很久,都已经放学了。" "嗯。" "那个..." "嗯?" "我可以...耽误你几分鐘吗?" "怎么了?" "就是..."千谷的声音有些发抖,她低着头不敢看楠风:"就是...其实...我..." 楠风静静站着等她说完。 "其实...我很...喜...我喜..." 千谷还在努力挤出每个字,楠风的包突然震动一下,他翻开包包,发现震动的是派单接收机,点开萤幕,在接单那个清单里,多了一笔资料,楠风点开资料看,内容很简单,只有列出目标的姓名生日,身高长相,还有出没的地点,其他就没有了。单子最下面有两个按钮,一个是接单,另一个是拒绝,楠风按下接单那个键。 "我喜欢你,请你跟我交往!" 千谷双眼紧闭,对楠风弯了九十度的腰,等着楠风的回应。 "抱歉。" "诶?...为什么?"千谷抬起头,眼眶里的泪水不断打转。 "嗯..."楠风思索了一下,决定坦白道:"因为我有喜欢的人了。" 第76章 第76章 千谷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楠风:"...是圆圆吗?" "...你怎么会这样认为?" "喔..."千谷擦擦眼泪,挤出一丝微笑:"那...我们还是...好朋友吧?" "嗯。"楠风对着千谷笑了笑:"那我先离开了,明天见。" 楠风出了教室,发现圆圆不知何时躲在教室墙外,圆圆看到楠风出来,立刻站起来,越过楠风进到教室去。可能是千谷看到圆圆后再也撑不下去,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我失败了...呜呜..圆..圆...我失败了..." "不哭不哭。"圆圆抱住千谷,温柔的拍拍她的头。 楠风叹了口气,转身踏步离开。 "吼,楠风你很慢欸!"德彬在校门口大喊:"发生了甚么事吗?" "没事,抱歉。"楠风小跑步过去,跟大家会合。 奎当然是请不起向心路那间牛排的,所以最后他们去吃了烧肉店,还跟老闆点了啤酒来喝。 "你们低调一点啊,被警察抓到我给未成年喝酒我就要倒大楣了。" "老闆放心,这个明明就是汽水啊哈哈,我们怎么会喝酒呢?"奎咕嚕咕嚕喝了两大口。 "对,这是汽水,苹果口味的汽水。"老闆赶紧附和。 大家都喝的不亦乐乎,只有楠风那杯一口都没动。不管奎怎么威胁利诱,或是用激将法,楠风不喝就是不喝,德彬怕喝醉酒的奎再胡闹下去,于是帮楠风把酒给乾了。酒足饭饱后,大家在店门口前聊天,四班的三人还要去别的地方逛,德彬架着站不起来的奎,只能先把他送回家。 德彬:"你回家吗?还是你要跟四班的去逛?" 楠风:"回家吧。" "那就明天见啦。"罗旦拍了好几张酒醉后的奎的照片,现在心情正是愉悦。 品汉:"以后如果数学变态又出数竞的题目当作业,你们再跟我拿解答吧!" 德彬:"感谢你!!呜呜,我们应该要成立一个,数学变态的受害者联盟,为我们讨回公道!" 莫竹:"同意!那就由品汉来担任我们受害者联盟自救协会的会长!" 罗旦:"还不快谢谢我们会长的大恩大德!" 德彬:"谢谢会长大大!" "以后就靠会长啦!"奎醉醺醺的喊。 所有人依依不捨的道别后,楠风走出一段距离,确认都看不到大家的背影后,拐个弯躲进小巷子里。他拿出接单机,拨给小铃。电话响不到一秒就被立刻接起来:"嗨,我们的d504,有甚么问题吗?" "我今天接了一单。" "我知道啊,那有甚么问题吗?"小铃听起来永远都笑咪咪的样子。 楠风支支吾吾地问:"...呃,我是要怎样...杀...杀掉他...会比较好?" 这个问题实在是怪尷尬的,小铃听了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看你啊,这单没有提出要怎么解决目标的要求的话,想怎么干都可以哟!" "怎...怎么干都可以..."楠风想起照片里的目标,看着就是一个普通的路人,像这样普通的人为什么会被买兇呢? "这单的目标叫...胡臣,他是为什么会被别人买兇?" "这个我们不知道喔,顾客来买单时,没有买单原因这个项目要填写。" "那...好吧,我先到他的住处,有问题再问你。" "好的,欢迎你随时来电。"小铃正要掛电话,突然又补充道:"啊,千万记得,下手的时候千万不要给旁人看到囉,不然会变得很麻烦的。" "好,我知道了,谢谢。" 电话掛了,楠风把目标的资讯重新瀏览一遍,里面写着他的住处地址。目标的家在鸞田市,楠风搭上悬吊列车,一路朝目的地前进。下了车,依照手机导航的指示,来到一片寧静的住宅区。楠风虽然已经杀过一个人了,可是那是在知道对方是职业杀手的情况下动手的,而且对方在自己动手前先对自己出手,所以还可以用正当防卫来说服自己。像现在这样,摆明了要到一个人安身休息的家去杀一个人,楠风还是不太能适应。 目的地就在这条巷子的尾巴,一间老式的公寓。楠风比对门牌号码,再抬头去看,发现胡臣家的窗户的灯是亮的。楠风搓搓手心里的汗,刚来的路上还想着可能对方今晚不住这,所以可以先回去整理整理心情再来,现在这样看来,今晚是躲不掉了。 老式公寓没有公寓管理员,现在一楼的大门又是锁的,楠风在巷子里左右徘回,一边做心理建设,一边想着要怎么上去,一边想着上去之后该怎么办。一直待在楼下不是个办法,待越久被撞见的机率越高,如果有人经过,也会觉得自己怪怪的。楠风又抬头,看了看那间发亮的窗户,四楼的高度不高也不矮,楠风下定决心,把自己的书包先放到路边藏起来,自己则做了一个小小的衝刺,蹬上了墙,伸手攀住二楼的楼缘。 幸好这栋公寓的每层楼都有这种楼缘的设计,楠风攀住了再往上带,把自己整个人拉上去,变成站在二楼楼缘上,接着他左右看看,慢慢往旁边挪,挪到比较宽的窗台上。这户人的窗户有做一个遮阳的顶盖,楠风抓住顶盖,再往上攀,攀上三楼楼缘。 就这样一路爬到胡臣的窗户旁,楠风偷偷朝里面瞧,这是一间卧室,有一个男人背对着窗户坐在书桌前,他应该就是胡臣了。楠风偷偷推了一下窗户,窗户是锁的,他思索一阵,沿着楼缘绕到公寓的另一侧。很幸运的这边有一扇窗没关,楠风俐落的跳进去。这间房间没开灯,楠风瞇着眼,等适应黑暗后,才看出这里是一间浴室,楠风在一片漆黑黑中躡手躡脚前进,脸上突然糊到一片薄纱,吓得差点跳起来。 他伸手去拉,才发现是晾在浴室的一块布。楠风把布取下来,蒙住自己的下半脸,接着偷偷靠近门边,把浴室的门拉开一个小缝。外头就是屋子里的走廊,照刚刚楠风在公寓外的绕法,现在浴室前方左手边那扇门应该就是胡臣的卧室。楠风想了想,关上浴室的门,拿起洗手台上的马克杯,用力往地上砸。 乓啷一声,马克杯摔在地上,碎成四分五裂,接着楠风躲到浴室的门后,静静等着目标。 胡臣果然有听到声音,楠风靠着墙稟住呼吸,仔细听外面的声音,胡臣的房间门打开了,接着是一声咕噥:"怎么回事?"然后是拖着拖鞋的脚步声,朝浴室这边走来。楠风只觉得心跳快要跳出来,双手剧烈的一直发抖,浴室门被推开,然后灯被打开,胡臣看到地上的碎片残骸,弯伸下去捡了一片:"怎么掉下来了?" 突然一隻手从门后伸出来,抓住胡臣的衣领,把他整个人往里头跩,在胡臣还来不及反应时,楠风手刀用力砍向他的脖子,接着抓住他的头,往后一扳,听得喀拉一声,胡臣身子一软,直接瘫倒到地上。 目标现在倒在地上了,楠风还是不太敢动,他喘着气,伸出颤抖的手,去探对方的颈脉,还有微微的跳动。楠风心里紧张,咬紧牙根,把胡臣的头抓起来,用力砸向浴缸。胡臣的头被砸破,血液溅在浴缸边上,喷成一个辐射状。楠风又伸手去确认对方的脉博,这次已经没有跳动了。 楠风跌跌撞撞的起身,跑到胡臣的卧房里,开始翻箱倒柜的找东西,他找了一柜里所有角落,又到他的书桌,把他桌子的所有抽屉都打开来一遍,可是全部都看起来很正常,楠风发狂似的继续翻,翻到最后一个抽屉,发现是上锁的,他就用暴力,把锁扯坏,然后拉开来看。 里面只有一本笔记本,和一个铁盒子,楠风翻开笔记本,又打开铁盒,终于笑了出来:"啊哈哈...他...他是贩毒分子....他是毒贩...我杀的是一个毒贩...我杀的是毒贩..." 楠风嘴里不断重复着这句话,他把东西收回去,正要再去处理一下命案现场,这时候家里大门被打开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从玄关传来:"老公,我们回来囉!" 接着是一个小孩的叫声:"爸爸!我们回来了!快来吃饭!" 楠风才刚稍微镇定一点,这时候又开始焦躁起来,他打开卧室的窗户翻出去,快速往下攀,最后一个脚滑,还从二楼跌到一楼。他站起身来,拿起书包,飞也似的逃走了。 不知道跑了多久,楠风也不敢往人多的地方跑,一路跑到车站后面的公园,找了一处没人的树下,才停下来稍微喘口气,他拿出接单机,拨给小铃。 "嗨,d504,现在又有甚么状况呢?" "我...我杀人了。" "你成功啦?"小铃的声音很愉快的样子:"那就恭喜你囉!第一单这么快就成功了!" "他...他是一个毒贩...我看到他的笔记本,上面记录了所有的交易内容。" "嗯。"小铃不知道楠风跟她说这个干嘛。 "可是...可是他有家庭了...他有一个小孩..." "所以?" "我...我毁了别人的家庭...虽..虽然他是毒贩...可是他的家庭...被我毁了..." "......"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阵,楠风不知所措,只能蹲到地上,摀着脸发抖。 小铃最后回答了:"这就是杀手啊,你迟早会习惯的。" 第77章 第77章 小铃感觉楠风的内心还不太能接受,于是安慰道:"不要想太多,你现在就回家好好洗个澡休息一下,很快就没事的。到时候他们家人会报警,警察那边会处理后续,你只要不被其他人看到就好。还有,那些你需要的资料,我都传给你囉,总之我把最近一个月,整个东南区的符合你的条件的人,有照到正面的,全部挑了出来,再过滤掉重复的人,大概有六万笔。你再看看吧!" "...谢谢。" "啊,对了,还有关于报酬的部分,现在d级的价位都差不多在500万左右,你因为是超级菜鸟,所以只能便宜一点,给你开了400万。" "...好。" "你还没成年吧?钱会匯到我们帮你开的户头里。" "谢谢。" "真有礼貌呢。"小铃又发出悦耳轻快的笑声:"如果你还有甚么问题就再跟我联络吧!" 通话结束,楠风看了看接单机,在和小铃的讯息对话框里面多了一个未读讯息,点开来是一个超大的档案包,楠风再点开档案包,六万张图片就喷了出来,全部都是监视器的截图,小铃还很贴心的,把每张照片的主人公放大做了特写。 六万张照片果然够呛的,楠风整整看了一个礼拜,才把全部的照片看过一遍,只是里面并没有安齐的身影。 第二个礼拜,楠风又接了新的单子,这次的目标是一个小混混,染了一头蓝发,耳朵上打满钢丁,只是这次的目标行踪很不定,楠风蹲了两三个点才堵到人。目标开着一台改装到很夸张的车子,七彩的车身上面贴满贴纸,明明车子已经是七彩的顏色了,又被装上七彩的灯条,刺眼的一痞。喇叭的重低音大声到地板都在震动,而翘得老高的排气管的声音居然比音乐还大声,然后他把车子停在一间仓库前。 楠风就躲在停仓库对面的围墙后,趁目标低头找仓库门钥匙的时候,衝上去动手。果然如小铃所言,这种事是会渐渐习惯的,至少这次楠风完全不会慌乱了,一样是在对方能够反应过来前,一拳打向他的脖子,把他的气管打到破裂,接着再用手上刚刚捡来的空酒瓶,先敲破对方脑袋,顺便把酒瓶敲破,最后再用尖锐的酒瓶边,插进对方脖子里。 目标倒在地上时还没死透,因为吸不到氧气而张嘴想喘,结果反而被喉咙里的血呛到,嘴里咕嚕咕嚕的冒着血。楠风在原地等了五分鐘,确定目标没有呼吸了才离开。 这次小铃给了他整个云海区的照片,有将近十万张。 "楠风!!!楠风楠风楠风!!" "干嘛?" "我跟你说,我遇到我的女神了!!" "这个世界上还有谁不是你的女神吗?" "以前!以前的都不算数了!!今天的这个!!是真的,超级正的,校花等级的啊!!!" 楠风这届升成了高二,奎每天都在跟楠风说,社团里的学妹多可爱,讲得楠风都快把康辅社里所有的女生名字都背起来了。今天树成的康辅社跟英才高中的康辅社联合办活动,活动一结束,奎就兴冲冲的朝的楠风跑来,还大吼大叫的。 "甚么校花等级?"德彬倒是很有兴趣。 "英才一年级新生,我有她的帐号!"奎秀出女神的个人页面。 "哇操!"德彬居然飆了脏话出来:"这是高中生?!!!" "超正吧!!神一般的正啊!!!英才的校花!!!" "干我也要追踪她!"德彬拿出自己的手机,迅速的操作起来。 "你觉得怎么样?"奎把手机递到楠风眼前,楠风看了一眼,愣了一下。 "她的头发是染的?" "我不知道欸?"奎搔搔头:"英才可能没规定不能染发吧?" "正就对了,管她有没有染发。"德彬喜孜孜地翻看她的照片。 "而且这里还有一个重点!" "甚么重点?" "下个礼拜,最重要的节日啊!" "甚么节日?"德彬搔搔头发。 奎拍拍他的脑袋:"情人节,德彬先生。下礼拜就是情人节了。" "不好意思,我没有要过情人节。" "可是我要啊!" "你?!你交了?" "没啊。" "那你过甚么情人节?"德彬翻白眼。 "要给我的女神送礼啊!" "送甚么礼。"德彬敲敲奎的脑壳:"女神会缺你的礼?要送她礼的人,可以绕整间英才五圈吧?而且人家搞不好早就名花有主了,你还在那边妄想。" "不不不,她还是单身喔。"奎得意洋洋的摇摇手指:"要得到女神关注,当然是要送出最特别的礼物,才能得到她的芳心。" "所以你要送甚么?" "我还没想到。"奎搔搔下巴。 "你们在讨论甚么?"罗旦串门子串过来,一屁股坐在奎的位子上,后面还跟着品汉和莫竹。 "我们在讨论要给校花送甚么礼物。" "甚么校花?!"罗旦坐直身子:"有校花还不给我看。" "给你看给你看。"德彬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 "哇操!"罗旦哇哇叫:"这个!!小模等级的!!" "甚么小模等级?"奎不满:"是女神等级的好吗?" "给我看!"品汉把手机抢去,和莫竹一起看。 "哇操!"品汉嚷嚷:"甜美型的,胸部又大,莫竹最喜欢的。" "......" "嗯?莫竹?" "你说你要送她礼物?"莫竹没有回答品汉,而是直直盯着那个盯着手机发花痴的奎。 "对啊?"奎有点不明所以。 "不准送她礼物。" "......" "为什么?!!!!"奎跳起来:"你说不准就不准?" "对!不准!" "凭甚么?!!!" "因为她是我妹!" "她是你妹?"奎嗤笑:"你长这样,你说她是你妹?你亲妹?" "真的是我亲妹妹。"莫竹皱着眉头:"她有黛美症,所以才会那么好看。" "黛美症?"德彬抬头思考:"好像有听过那种疾病,好像头发会变成很淡的顏色吧?难怪她的头发是那个顏色的。" "你有这么正的妹妹为什么不早说?!!"罗旦生气的点是这个。 "我就是有很正的妹妹才不跟你们说!!!"莫竹吼回去。 "对不起!大舅子,你千万不要生气。" "谁是你大舅子?!!"莫竹瞪大眼睛。 "好啦,大舅子,你就原谅你妹婿我吧。"奎拉拉莫竹的袖子。 "不要,你们休想动我妹的主意。"莫竹挥开奎的手:"你才不是我妹婿。" "您千万不要跟那种毛头小子置气啊!大舅子,你想吃甚么,尽量跟我说,以后你就别自己往福利社跑了,多远吶!"品汉拍拍莫竹的肩膀。 "大舅子,您站着会腿痠吧,这里有椅子,请坐请坐。"罗旦拉了一张椅子过来。 "大舅子,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呢?给您按摩肩膀好不好?"德彬说罢就开始给莫竹捏肩捶腿。 "我不是大舅子!!"莫竹气哼哼的挥开这群黏人的妹婿们,逃回自己班上了,临走前又回头喊了句:"不准打我妹的主意!" "嘖嘖。"奎摇摇头:"真是护妹狂魔。" "看来要追到她妹,最简单的就是先打动大舅子的心。" "说的也是。"奎点点头:"这就叫,近水楼台先得月。" 莫竹让大家不要打他妹的主意,奎当然不会就这样乖乖听话。他还是回家做了手作巧克力,巧克力上写着他妹妹的名字:莫可琳,然后用精美的盒子装起来,还附了可爱的卡片在里面。情人节当天,奎到了教室,看到楠风的第一眼,就说了:"我恨你。" "嗯?"楠风站在教室后面,正拿着接单机翻找安齐的身影,无法理解的看着怒气冲冲的奎。 也不怪奎会这么生气,因为楠风的桌上堆了满满的盒子和卡片,这些礼物多到塞满抽屉,放满椅子,还堆到地上,桌脚和椅背都绑了气球,座位周遭贴上了手作美工板板,每张板子上面都是楠风的照片。应该是昨天放学后,被粉丝们放过来的。害楠风现在只能站着。 "为什么今年比去年还夸张那么多啊?"奎嘟嚷着。 "因为这边大比例都是学妹送的吧?这届的学妹特别疯狂。"德彬回头翻看那些卡片,上面有女生留的名字跟联络方式。 事情当然不会那么快结束,和去年一样,每节下课都有人来送东西,甚至还需要排队。五班的同学现在都来了默契,有了去年的前车之鑑,他们一边帮忙作人流管制,一边替楠风分配礼物,那么多巧克力,楠风是绝对吃不完的。到了放学时后就更可怕了,因为树成没有管制校外人士,所以几乎整个河生市的楠风粉都来了,甚至还有外县市的人搭车来,就为了亲手拿礼物给楠风。 "好了!排队就到这里为止,晚来的人抱歉了!"德彬拿一张牌子,站在教室外,挡住源源不绝的人潮。 "怎么没看到奎?"圆圆替楠风整理所有的卡片和纸盒。 "他去英才了吧?"楠风耸耸肩。 "时间差不多了喔。"千谷提醒道:"我刚刚看学校侧门,现在没甚么人,趁现在溜出去最好。" "好,谢谢你们了。"楠风背起书包:"之后我再请客。" "没关係。"千谷笑着摇摇头:"我们是朋友嘛,帮忙是应该的。" "我要吃牛排!!"德彬在外面喊道。 楠风在同学的帮忙下,一路溜到侧门去。这里果然没甚么人,楠风松了口气,才刚拐出侧门,一个男人就从楠风背后靠近,接着亮出一把小刀,朝楠风的背后捅下去。 第78章 第78章 楠风早就感觉背后有人了,他回身挡开拿刀的手,接着伸手要抓住对方,对方不是省油的灯,他躲开楠风的手,也不恋战,带着刀逃走了。 "嗤,真是疯子。"楠风搔搔头,这不是他第一次被人攻击了,但是这样明目张胆在一间高中的侧门做这种事还是第一次。 "嗨,c67,怎么了吗?" "你真的不能提供我其他杀手的动向?" "不行喔。"小铃嘻嘻笑着:"大家要照着游戏规则走。" "这算哪门子游戏。"为了让杀手们能更享受杀手这个游戏,杀手部门规定所有后台都不提供其他杀手的动向,免得高级杀手突然想来一场大屠杀,那就不好玩了。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活下去的,我很看好你喔。" "这次他跑到我学校门口要干掉我,在这种地方被别人看到真的不会出事吗?" "哈哈,杀手里面本来就很多这种疯子嘛,习惯就好了。" "......" "我有一个方法。" "甚么方法?" "你如果干不掉他,可以诱导他违规,让他被死神清掉。" "要怎么要诱导他违规?" "那就要看你的功力了。"小铃笑嘻嘻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嘲讽。 "......" "对了,我上次传给你的档案,你看完了吗?" "快了。" "还没找到?" "没。" "真是可惜。"小铃叹了口气。"诶?刚好有客户要买单,没指定杀手,我把你推荐出去喔。" "嗯。" "对方同意了。"小铃心花怒放:"单子派给你了,祝你执单成功。" "好,谢谢。" 这时突然碰一声,一个书包摔到楠风面前。 "啊啊,不好意思!"楠风朝声音的方向去看,发现一个女孩攀在围墙上,正要翻下来。她虽然穿着裙子,动作倒是俐落,她跳到地上,赶紧看看楠风:"没有砸到你吧?" "你是...莫可琳?" "你是...陆楠风?" 两人几乎是同时说的,说完之后莫可琳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刚刚在学校里,太多人要送我礼物了,校门口全部挤的水洩不通,我只好从这边翻墙逃走。"她把盖着头的外套拿下来,淡米色的长发唰下来,在风中轻盈的飞舞。 "你也是逃走的吗?" "嗯。"楠风点点头。 "哈哈,这样我们算不算受害者联盟了?对了,我也是你的粉丝,我也有东西要给你。"莫可琳很活泼,说话源源不绝的:"我本来想着放学给你的,结果根本没那个时间,幸好在这边遇到你,不然我就要拜託我哥拿给你了。我哥是莫竹,在四班,你认识吗?" "认识。" "啊呀,这样太好了。"莫可琳拿出一个盒子,递给楠风:"还请你多多照顾我哥,他就是有点笨拙,又憨厚。老是想保护我,又总是犯蠢。" 莫可琳是真的好看,两个浅浅的酒窝,在小小的鹅蛋脸上,眼睛又大又圆,笑起来露出白皙的牙齿。 "可琳!"莫竹从远处跑来,看到楠风站在妹妹旁边,瞪了楠风一眼。 "没事没事。"莫可琳捶捶莫竹的胸膛:"刚刚我翻不了围墙,是他帮我的呢。" "真的吗?" "对呀。"可琳对着哥哥笑了笑。 "谢谢你。"莫竹对楠风道谢,楠风赶紧摆摆手:"没,不是甚么大事,不用道谢。" "这是我妹可琳,这是我同学陆楠风。"莫竹给两人互相介绍。"抱歉啊,因为我妹的长相太会惹麻烦了,所以刚刚态度差了点。然后你,你怎么把外套拿下来了?把脸遮起来。" 莫可琳被莫竹拿着外套围了整颗头一圈,只露出两只眼睛,她朝楠风眨眨眼:"他就是这样。" "嗯,我了解了。" 莫竹一脸狐疑:"了解甚么?" "没事。"莫可琳转移话题:"哥哥你的车呢?你不是说要来载我?" "这边车不能骑过来,停在那边了。妈妈今天晚餐没煮,你想吃甚么,我们去买。" "啊,那我要吃你煮的。" "吃我煮的?" "你煮的好吃呀。" "好,我们去买食材。那陆楠风,我先带我妹回去了。" "嗯,明天见。" "明天见。" "哈哈,我也要明天见。"莫可琳朝楠风挥手。 "你明天不会见到他。"莫竹无奈。 "有甚么关係嘛?" 看着兄妹两人骑着机车离开了,楠风才拿出接单机,按下接单。 这是楠风的第二十五单,当初完成第十五单的时候,小铃特别来电祝贺他升为c级杀手,接下来只要成功满五十单,就可以从c级再升到b级。楠风看看目标的位置,走到列车站,在厕所里换掉制服,接着搭车前往目的地。这次的目标是个有钱人,因为楠风到了资讯栏里的地址,眼前是一座超级豪宅。 通常这种豪宅都有很完备的警报系统,楠风曾经吃过这种警报系统的亏,之后他就学乖了,要进入某的地方前,一定要好好检查周遭,不能放过任何细节。他躲到监视器的录影死角,拿出在玩具枪店买的漆弹枪,朝监视镜头射了一发,接着他翻过栅门,溜进豪宅的花园里。 花园很大,草皮也养护的很好,楠风确认这里没有动态感知镜头或红外线体温感测器后,便大摇大摆的往豪宅的大门走去。大门口只有站着一个警卫,因为现在已经是晚上的关係,花园的灯没有全开,草坪这边其实很暗,警卫又无聊得发慌,现在正拿着手机低头在滑。 手机里的影片才看到一半,一隻手从警卫背后伸过来,一块布就紧紧摀在他的脸上,警卫一时没挣脱开,只觉得那块布又臭又呛,没两下就昏了过去。 楠风扶住警卫软倒的身体,拖着他往大门靠近,接着抓住他的手,用他的指纹把大门给打开了。 里头一片漆黑,楠风迅速扫了一眼,确认一楼这边没有人,便大胆的把警卫丢到沙发上,自己去找目标了。整个一楼都找完了,楠风便到二楼去找,这豪宅虽然面积大,但就只有两层楼,找起来是很快的。果不其然,楠风上了楼,推开楼梯对面那间房间的门,就看到一个肥壮的老头躺在床上,睡的震天价响。 楠风轻手轻脚走进去,看看这间巨大的卧室,不得不说,这个老头虽然肚腩很大,现在身边还睡着两个裸体的美女,但是整间房子是很有设计美感的。床很大,老头睡在中间,两个妖艳美女一人一边,睡的也是一痞的香。三个人光溜溜地躺在床上,看着就是刚完事的样子,楠风皱着眉头,捡起地上的大红色蕾丝内裤,揉成一团,塞进老头仰天大声打呼的嘴里,接着一刀捅穿老头那肥硕的脖子。 老头只瞪大双眼,没发出任何声音,就没有生息了。楠风拔出刀子,小心翼翼不让血液沾到自己,接着用白色的棉被把刀面上的血擦乾净,转身离开房间。 才刚踏出房门,楠风就感觉到走廊另一端站着一个人。 楠风叹了口气:"你还真是不离不弃。" "嘿嘿。"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对方脸上,他的笑容扭曲的可怕:"游戏嘛,当然要好好玩玩,嘿嘿,好玩。" 楠风看了他一眼,想着在这里动手,会不会把里面两个女人吵醒。这时杀手又说话了:"吶吶,你知道为什么,一个c级的杀手接一单才七八百万,可是拿一个c级杀手的人头可以赚两千万吗?" 不等楠风回应,对方又嘻嘻笑了起来:"因为这样,游戏才好玩啊!这才是这个游戏个精随!!" "你真以为你可以拿我人头?"楠风冷笑。 "也可能是你拿我人头啊,哈哈,好玩。"对方开心的拍手:"谁拿谁人头,谁就最好玩。" 不等那个疯子说完话,楠风一翻身,越过楼梯围栏,直接跳到一楼。 那位杀手看到楠风逃走,忍不住咧嘴訕笑:"你很聪明喔!很聪明喔!居然躲过了我的陷阱,你躲过我的陷阱了!" 对方在楼梯跟走廊上都设了陷阱,照理说,不管楠风是衝向他,或是要逃走,应该都会触发到陷阱才对,想不到他居然是直接跳到一楼,完美避开自己精心设计的机关小刀。但是猎物越是难抓,疯子就越兴奋,他抓狂似的,一边呼呼嘿嘿的笑,一边学着楠风从二楼跳到一楼,跟着楠风的脚步声,跑到豪宅的宴客餐厅里。 餐厅正中央放着一张长餐桌,桌子舖了柔滑的绸缎当餐桌布,餐厅后面是整片的落地窗,可以看到后花园里的游泳池,游泳池上的灯照进来,疯子就着这点光线,小心翼翼的朝桌子靠去:"小绵羊躲在哪里呢?小绵羊要被大野狼找到囉!!" 他缓缓蹲下身去,伸手把长到垂地的桌巾往上掀,另一手拿着已经上膛的枪,指着桌子底下。 "不在这里!不在这里!"疯子更兴奋了,他笑得合不拢嘴,口水沿着他的下巴流到他的衣领上,瞪大的双眼凸到像是快要掉出眼窝一样,他胡乱擦擦嘴角,拿着枪,走到墙角的檯灯后面,唰一下拉开落地窗帘。 "也不在这里!"他嘿嘿哈哈的笑,还险些被口水呛到。目光移到后花园,他突然开心地喊道:"在游泳池!一起游泳!一起游泳!" 疯子衝到落地窗旁边,推开玻璃门,一踏出去,一只铁餐盘就朝他脸砸过来。匡一声,铁盘把疯子打得头昏脑胀,他却依旧准确的朝楠风身上开了两枪。碰碰两声枪响响彻云霄,疯子笑嘻嘻的看着楠风,还想说些甚么,突然发现自己的手很湿。他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发现自己的胸膛被捅了一刀,血从伤口里丰沛的涌出,浇湿了他全身的衣服。 "嘻嘻...嘻嘻..."疯子的眼球变得更凸了,他用力瞪着楠风,接着往后一倒,跌入泳池里面。 楠风看对方先倒了,自己才撑着跪到地上。一发子弹擦过他的手臂,没甚么事,但另一发就打到他的肩膀了。楠风摀着肩膀,慢慢挪到泳池旁的休间椅上,子弹没有打穿他的肩膀,还留在他的体内,他知道这个一定得拿出来才行。他扯过休间椅上掛着的毛巾,咬牙,用自己的刀子,把伤口划开,再用手指把子弹抠出来。 做完这一系列,楠风已经痛到满头大汗了。他摇摇晃晃的起身,回到餐厅里,找了一瓶蒸馏酒到在伤口上消毒。接着他拿出书包里的医疗小包,简单的给自己包扎一下。最后才回到泳池,把那个疯子捞出来,挖出他的颈椎,颈椎上果然有一段条码。 这时候他听到房子里传来尖叫声,显然是那两个女人终于醒了,楠风在泳池边洗洗身上的污血,背上书包离开。 第79章 第79章 对方的代号是c36,楠风在资讯大楼里,缴了那截杀手证出去,两千万就立刻匯到了他的户头。 "恭喜你喔!"小铃简直要为楠风鼓掌:"不得不说,你真的很有杀手的天分。" "是吗?"楠风坐在一楼大厅的咖啡吧檯,点了一杯卡布奇诺,正悠间的喝着。 "你还记得你的第一单吗?你说的那个毒贩,连警察都称讚你,说你製造的现场跟意外跌倒很像,给他们省了不少功夫。第二单看起来跟跌倒也很像,你真的很有天分。" 楠风不置可否。 "昨天晚上的那个状况比较麻烦一点,因为有两个女人被楼梯上的小刀刺中腿,后来警卫醒来又看到打斗的痕跡。不过这些刑案小组都会负责处理好,你不要担心。" "嗯。" "对了,现场说有看到子弹,你还好吧?" "还好...也不是第一次中弹了。" "那就好。"小铃难得有些担心:"你可千万别死啦,我很看好你的。" "我不会死的。" "嘻嘻,因为你还没找到人吗?"小铃很机伶。 "......" "啊,你上次不是还有委託我问问看有没有甚么购买枪械的管道?我帮你找了两个仲介,但是我不保证通路安全。" "没关係,有管道就好。" "那我把资讯都传给你囉!" "谢谢。" "还有照片,我又传了一份档案,大概也是十万张。" "好,我会再看,感谢你。" "好的,有甚么问题,再跟我联络唷!" 楠风一直坐到外头天快亮了,才起身传简讯给德彬,说自己要请假一天,然后搭车回到河生市,慢慢走回化明寺。 寺里的师兄们早就起床用完早膳了,现在都在行各自的苦修。楠风累得要死,直直走向自己的房间,倒头就要睡,结果拉门被拉开,探进来一颗头。 "楠风师弟。楠风师弟。" "嗯?"楠风掀开棉被的一小角,瞪着打扰自己睡觉的悟法师兄。 "你昨天整晚没回来?" "嗯。" "你在外头过夜?" "嗯。" "喔...那你怎么回来就睡觉?" "想睡就睡啊。"楠风咕噥着。 "师兄有点担心你。" "嗯。" "你应该不是在外面做甚么伤天害理的事吧哈哈?" "......" "好啦,师兄开玩笑的,那你好好睡。"悟法自觉自己似乎有些烦人:"你有甚么心事都可以跟师兄说,找师父也可以,师兄去扫庭院了,快睡吧,晚...早安。" "早安。"楠风拉起被子,重新把头蒙住。 楠风有时候会觉得,自己的人生好像被扯成两半,一半是白色的,另一半是黑色的,一半是开心的,另一半是噁心的,一半是温暖的,另一半是冷血的。 升上高三,课业压力变得更重了,大家都在准备高考,连整天找妹子的奎都能把屁股黏在椅子上认真唸书。 "你大学想考哪间?" "不知道诶。"楠风耸耸肩。 "我想考金灵大学,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考。" "我应该不会考吧?" "你不去金大?那你要去哪间?" 德彬插嘴:"你根本不用考啊,你只要用体育生的身份,想去哪间就去哪间。" "对啊,这么说来,不是已经有几个球探来找你了吗?" "还是你直接去打职篮吧!大学学位随时再拿就好。" "我没有要打职篮。" "你不打职篮?所以你要踢职足?"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还是你要进入演艺圈?" "...没有。" "那你未来要干嘛?" "不知道。" "不知道?!"奎简直吐血:"长着么帅的人不知道未来要干嘛?我长这样,我还在想着考大学。" "欸欸,如果问我的话,我会推荐你先去打职篮,你知道一线的明星球员,一年合约多少钱吗?一年可以拿五千万欸!!!直接签下去,别忘了你高中的好同学,记得常请我们吃饭。" "......"楠风不好意思说,他现在户头里的钱,都可以签下两个一线球员了。 三人正在聊天,罗旦就从四班串门子过来了。 "你来干嘛?" "我不能来吗?"罗旦瞪了奎一眼,一屁股坐在他的桌子上:"唸书唸的很累啊,而且我们自救会会长今天拿了一堆数竞题给我,我头痛。" "那大舅子嘞?" "大舅子被我们会长抓起来教数学了哈哈哈哈。"罗旦哈哈大笑:"他也想考金灵第一大学,但是他这次模拟考数学超烂的。" "你身为妹婿这样笑你大舅子对吗?"德彬撇撇嘴:"哪像我,我这种优良妹婿,今天中午就给大舅子送了点心跟饮料,怕大舅子唸书太累啊。" "我好歹每天都大舅子去同一间补习班好吗?我每节下课还给大舅子的水壶装水。" "可恶。要不是我已经缴了补习费,我现在就立刻换补习班!" "甚么换补习班?"莫竹不知道甚么时候也过来了。 "喔,我觉得你们补习班的老师比较好,所以想换。"奎说起谎来眼睛眨都不眨。 "有吗?"莫竹搔搔头。 "对了,你们补习班明天还上课吗?我们现在补习班都是自习课了。" "我们也是自习课。" "那要不要跟补习班请假,然后我们一起唸书啊?这样还可以互相讨论。" "诶?好欸!要约哪唸?" "就留学校啊,方便。" "好!" "楠风你明天也跟我们留校吗?啊我忘记了,你不用唸书。" "为什么陆楠风不用唸书?" "因为他要去打职篮。" "真假?!!!!太猛了吧!!!" "哇赛!!!你如果打职篮,我买运动彩券一定每场都压你赢。" "......" 结果他们就这样,把最后一节自习课整个聊掉,直接聊到放学。 "记得跟补习班请假,明天见喔!"罗旦跟莫竹回四班去。 "嗯,明天见。" 可是到了隔天,莫竹没有来上学。 楠风早上到了教室,奎正在位子上滑手机,他的脸色有点难看:"欸,楠风,你有看今天的新闻吗?" "没。" "干,昨天晚上有一个超噁的新闻,有两个变态闯进民宅,杀了爸爸跟妈妈两人,还强姦他们的女儿,然后女儿重伤身亡。干你娘有够噁,而且还发生在河生,妈的怕爆。" "后来嘞?" "我看看。"奎看了看手机:"这边写说,邻居听到报警,警察赶到民宅抓了现行犯,一家四口死了三个,只剩儿子活着,这两个现行犯一定是虐刑。操,这里有现行犯的照片,有够噁,两个噁男。" 河生很久没有发生这么大的刑案了,现在新闻正满天飞的报导这起事件,同学之间都在讨论,第一节下课后,罗旦跑来找奎:"欸,你昨天后来有跟莫竹联络吗?" "有啊,他问我一些题目,怎么了?" "他今天没来学校啊。"罗旦抓抓头:"我打他手机,他没接。" "嗯?那你问问你们班导嘞?" "班导说正在联络,因为他昨天不是还有跟你聊天,所以我想说他可能有跟你说甚么。" "没有,他问完了,后来说要吃晚餐,就下线了。" "奇怪。"罗旦又抓抓头:"还是他睡过头哈哈,昨晚彻夜发愤图强写题目?" 中午的时候,四班突然传出哭声,而且还不只一个人哭,奎和德彬互看两眼,溜到他们班门口听发生甚么事。 "干!!!"德彬衝回来,抓着楠风的肩膀摇:"四班班导说莫竹他们家昨天晚上开车出门,结果出了车祸,现在全都在医院!!" "状况怎么样?" "老师说校长去跟医院联络,他家人都抢救无效,只剩莫竹还在加护病房,状况不好。"德彬有些腿软,他坐到地上,手还抓着楠风摇。 奎则是直接哭了出来,他就站在四班门口外,嚎啕大哭起来。 "怎么会这样..."德彬喃喃念着:"欸楠风...我们去医院看他吧...我们去医院看他..." 接下来这件事,全校都知道了。整间学校的气氛沉重到了极点,心辅室的辅导老师给全校师生作心理辅导,楠风没有留在教室里听台上的心理师分享生命故事,他走到办公楼,爬上楼旁一棵树,接着攀到校长室的窗户,蹲在窗台上往里偷瞧,校长正在跟一些穿西装的人开会,楠风把窗户推开一点点,偷听开会的内容。 "情况就是这样。"西装男说。 校长脸色很难看,他艰难的点点头:"确实这样也比较好...毕竟事实真相可能没有人可以接受的了..." 接着他又问:"你确定这样不会出问题?我已经跟学校老师说是车祸了,应该不会爆出校方掩盖真相这种事吧?" "不会,消息我们都锁的很全。"另一个西装男说:"现在新闻也只提到莫家两个字,细节完全没有提到。父亲公司方面和英才高中那边我们也是用车祸带过。" "嗯..." "另外现在是高考期对吧?如果这件事曝光,发现受害者是这间学校的学生,这届学生的表现可能会出问题,也会引发社会慌乱。" "唉...希望这份悲伤不会持续太久...这样...确实对大家都比较好..." 后面他们讨论甚么,楠风就没有听了。他一路爬到顶楼,坐在顶楼的围墙上吹风。风是凉的,可是楠风觉得自己的心更冷,他点开接单机,拨给小铃。 "嗨,b29,请问有甚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吗?" "我看了新闻了。" "...啊,你说莫家惨案吗?" "嗯。" "请问怎么了吗?" "新闻上说,两位现行犯确定要在明天伏法?" "对啊。" "那我问你,刚刚杀手清单上,新来的d544跟d545,是不是他们两个人?" "......" "是不是?" "呃...好吧,其实就算我不说,你应该也可以猜到,所以我就说了,是。" "好,谢谢。" "嗯?"小铃疑惑:"你就只问这个?" "嗯。" "你想要去杀人吗?" "嗯。" "好吧,因为我不能给你他们的行踪,所以你只能自己找到他们囉。"明明应该是悲伤的时刻,小铃的声音却依旧愉悦:"不过这两个人的照片已经在新闻上曝光了,所以要抓到他们会容易一点,祝你顺利。" 第80章 第80章 杀手当久了,就会有一种直觉,光是看一个人的脸,就可以猜测对方是不是同行。尤其是那种刚入行的蔡逼巴,要不是胆小如鼠,不然就是高傲如鸡,楠风连着跟学校请假好几天,然后他整天就带着一顶帽子,坐在水舞广场旁的咖啡厅里,一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一边翻找小铃传给他的档案包。 泊兼今天特别起了个大早,因为今天有一场女优写真的拍卖会,他得赶着去抢前五百名排队,才能跟女优牵手拥抱,可以的话最好能偷偷摸个胸部,揩点小油也不错。泊兼到达现场的时候还算早,有抢到五百名内,可是活动的内容又臭又长,主持人好像有讲不完的话,各种无聊的介绍,无聊的小游戏,泊兼只想跟女优互动而已,其他他都没兴趣,他看着女优在台上唱唱跳跳的样子,真想拿自己的雄根灌满她的身体。泊兼又想起那天晚上,那间民宅里的小妹妹,又哭又挣扎的,想到这里,泊兼就勃起了。 好不容易终于等到粉丝上台跟女优互动,轮到泊兼时,他衝上台,用力地搂住女优,女优在他怀里吓的抖了一下,让泊兼好开心。拿到女优的签名后,泊兼又顺手在女优的屁股上抓一下,女优缩起身体,瞪了他一眼,工作人员发现泊兼对女优动手动脚,立刻把他拉下台。泊兼被拉走,还嘻嘻哈哈的闻着自己的手,觉得刚刚抓的还不够用力,味道都没抓出来。 活动结束后,泊兼翻着女优写真,一边打电话给宰一:"宰一啊,我现在好无聊。" "无聊你找事做啊!吵我敢嘛!!"宰一听起来还在睡觉。 "欸,宰一,出来陪我啦!"泊兼笑了笑:"我们去找乐子啊!" "找甚么乐子?" "找找有没有香香的小妹妹啊。"泊兼用力吸闻自己的手:"越香越好。" "唉你不要闹了。"宰一叹气:"你现在想搞事,到时候被清算。" "不会!!"泊兼为自己辩护:"不会的,我这次不搞事了!我不会再把对方弄死了,我会很小心的。" "你确定你不会再弄死对方了?" "确定!!"虽然宰一看不到,但泊兼还是在电话那头狂点头。 "好吧,那你到我家楼下。" "好耶!"泊兼欢呼:"我现在过去,大概二十分鐘就到。" 泊兼常来宰一家,到了宰一家楼下,泊兼很习惯的去翻宰一家的信箱,从里面拿出一把钥匙,接着去开宰一家的门,这时有个人从旁边经过,看到泊兼,突然问了一句:"泊兼你怎么在这里?" "嗯?我来找宰一啊。"泊兼回答完,转头看向那人,却发现那不是他认识的人。 "你是谁啊?你怎么知道我叫泊兼?" "新闻上有写啊。" "新闻?"泊兼搔搔头:"你说的是...莫家惨案那个新闻吗?" "对啊。"楠风举起手里的枪,上面装了消音管,咻一声,泊兼就倒到了地上。 "啊!!!!!"泊兼嘶哑的尖叫,子弹打在他的腿上,让他痛不欲生。 楠风走过去,朝他嘴巴踢了一脚,把牙齿踢断好几根,破掉的嘴唇冒出大量的鲜血,染脏了泊兼手上那本写真集。泊兼看到自己辛苦排队才拿到的签名被弄脏,气的正要大吼,楠风又一脚,直接踢在他的雄根上,让泊兼痛得叫都叫不出来,几乎要晕过去。泊兼摀着自己的兄弟在地上发抖,楠风又一脚踢在他脸上,把他的鼻樑都踢断了,鼻血像涌泉一样流出来,让泊兼只能张着嘴呼吸。接着楠风又开了一枪,打在他另一条腿上。 "呜..."泊兼的叫声混着血水,听着像呜呜噎噎哭泣的小孩,留着满脸鼻涕还想要大叫的声音。 楠风又朝他的脸踹了几脚,直到完全看不出他原本的样子才停下来。泊兼此时已经奄奄一息了,楠风捡起地上的钥匙,把宰一家的门打开,再抓起柏兼的衣服,把他拖进屋里。宰一这时候刚起床,正坐在马桶上滑手机,楠风敲敲厕所门,宰一在里面喊道:"等一下。" 楠风又敲门,宰一皱起眉头:"就说等一下了!干你娘!等一下!" 楠风继续敲门,宰一吼道:"泊兼干你娘你有病是不是?" 楠风还在敲门,宰一裤子也不拉上,他唰拉一声拉开厕所的门,朝外头吼:"泊兼你....啊!!!!!" 等到楠风从宰一家出来的时候,天早就大黑了。楠风手里拿着两块印有条码的颈椎骨,离开时把门锁好,把钥匙丢回信箱里,拍拍手离开了。 楠风虽然解决了那两个d级杀手,可是莫竹再也没有来上课了。跟莫竹最要好的罗旦和品汉一直问他们班导,可不可以去医院看莫竹,可是老师只说,目前莫竹的心理状况不好,让同学们等莫竹好点了,再去找他。接下来就是高考了,大家心理虽然担心莫竹,可是还是提起力气,先努力专注在考试上。 楠风果然没有去参加考试,其他人都觉得很不可思议,当楠风表明自己也不会去打球之后,大家都觉得他疯了。 "他是不是被莫竹的事打击太大,决定放弃人生了?"奎对着德彬窃窃私语。 "不知道。"德彬摇摇头。 可是既然楠风都这样决定了,其他人除了劝说几句,也不好再指使楠风应该怎么做。最后的毕业典礼,莫竹还是没来,罗旦又打给他很多次,可是后来莫竹连手机都关机,大家传了满满的讯息他一条都没看。 "干,他真的还活着吗?"品汉生气了:"还是他其实已经死了啊?我们那么担心他,讯息都不看,电话也不接。" "还是...他想要自己一个人静一静。"德彬揣测。 "唉,只能这样想了。" 再后来,大学开学了,大家纷纷又忙碌了起来,投入到自己的大学新生生活。而楠风依旧行走在夜色中,接下一单又一单,杀掉一个又一个目标。在他完成第一百单的时候,小铃打来恭喜他,并跟他说,每位a级杀手都可以自己取一个代号,楠风想了想,取了一个鬼字。 代号为鬼的杀手,因为执单时出手俐落,不拖泥带水,且杀手本人又是神出鬼没,无影无踪,因此在杀手界越来越有名。 这天楠风窝在房间里,拿着绳子编织蝴蝶时,小铃传讯息来了。楠风前几天在翻照片时,看到一个跟安齐很像的人,但是怕认错,于是楠风请小铃把那张截图的完整影像档寄给他。楠风点开影片,明明只是很短的影片,但是那人走过路边的画面,楠风却重拨了好多遍。 小铃这时突然打电话来,楠风接起来。 "怎么样?是你要找的人吗?" "嗯。"楠风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那就恭喜你啦!"小铃也很开心:"对了,刚好你有新的单子喔!我看了地点,跟你要找的人在同一区,你去执单时可以顺便去找人,搞不好可以遇到他喔。" "好,谢谢你。" "不用谢,有甚么问题再找我吧。" 楠风喜孜孜的站起身,来到净缘师父的禪房。这先年来师父又老了一些,他依旧端正的坐在案桌后面提笔写字,楠风一走进去,就给师父跪地磕头。 "怎么了?"净缘笑着停下手中的笔。 "谢谢师父这些年来的照顾。"楠风额头贴着竹席地板:"可是这次我真的要下山了。" "下山?"净缘师父想了想:"这次你要离开很久,对吗?" "是。"楠风因为目标遍布全国各地,之前也有好几天没回来过,可是这次可能真的要离开了。 净缘点点头,眼睛因为笑容而挤出层层的鱼尾纹:"那师父给你一个东西,你收好了贴身带着。" 他从袖子里的小兜包里拿出一个用层层绢布裹着的不知名物体,用另一个小布包收好,递给楠风。楠风虽然不知道那是甚么,但是既然师父要他贴身带着,楠风就乖乖把布包收下。 楠风又跟师父道了谢,踏出禪房,要关上房门时,师父在里面说道:"快去吧,别让人家等太久了。" 要道别的人实在太多了,楠风先去找了不惑大师,大师因为很老了,现在已经没有再给信徒开释了。听到楠风要走,不惑大师也是出言祝福他而已。再来去找了高中矮三位师兄,他们倒是颇为不捨,尤其悟生还哭了出来。 "总觉得你还是当年那个小孩子,成长的真快啊。" "师兄就当你是去入世修行了啊!" "记得多做好事,当个乐善好施的人,路见不平要拔刀相助,别损了我们苦渡宗的名。" 师兄们要叮嚀的东西太多了,说是说不完的,楠风好不容易才让他们说完一个段落,止住他们继续说下去的慾望。回到房间,楠风也不多带行李,只背了一个简单的包,带了简单几把枪,便轻装出发了。 整整三千两百七十二万又四千九百一十三张的照片,楠风却一点也不觉得累。 今天的天空阳光普照,不会太冷也不会太热,磯常山上的风依旧不停的吹拂着,楠风轻快的踏着自己的影子,一路朝山下走去。 第81章 第三部 第81章 暴风雪已经平息,过了一晚,雪山上的雪变得更加洁白。太阳升空,白雾充斥的天空也濛濛发亮,安齐抱着毯子,睡得打小呼嚕。实在是睡袋里太温暖了,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又每天都过着如行军般的生活,现在能够这样睡,已经不仅是在沙漠中找到了绿洲,更像整个人泡进去一样的舒爽。 安齐伸个懒腰,拉开睡到僵硬的身体,却觉得睡袋怎么会这么挤,他又伸了一次手,推到一块硬梆梆的墙,他摸摸墙面,还有点热呼呼的。他皱皱眉头,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张好看的脸,正看着自己。 "呃...早安。"安齐悄悄把楠风胸部上的手缩回来:"你醒很久啦?" "刚醒。"楠风笑了笑:"睏就继续睡。" "不不...我不睡了。"安齐拉开睡袋的封口,把头探出去。营火灯已经没在燃烧了,整个山洞雾白白的,外头的空气还很冷冽,昨晚脱下的雪衣放在睡袋旁边,安齐鑽出睡袋,在全身还热呼呼的时候,把雪衣穿上。 营火灯旁只剩他们的跟织若萤他们的睡袋,另外两个已经收起来了。知燕和札慕坐在山洞口,不知道在讨论甚么,倒是没有看到白榕和蓟腾山。 安齐走过去,一屁股坐在知燕旁边:"另外两个人嘞?" "我叫他们去找可以搭乘的东西。" "搭乘?" "对阿,因为这里是山,所以我想说,这附近可能很容易发生山难,或是飞船失事之类的。" "这样阿。"安齐觉得颇有道里:"那死...不对,蓟腾山...呃...二哥,二哥也跟着去喔?" "两个人去才有伴啊。" "那你们刚刚在讨论甚么?" "坎县城的确切位置,我得拿旧历地图跟新历地图比对,还要研究怎么过去可以更快,我看大家的体力应该都快到极限了。" 这时楠风裹着睡袋蹲到安齐旁边。 "你怎么出了睡袋就自己走掉了?" "甚么?"安齐转头看着楠风,此时楠风正嘟着嘴,用手指把地上的积雪戳出一个洞一个洞的。 "...啊,对吼,你的雪衣被我穿走了。"安齐恍然大悟:"还你,换我包睡袋。" 楠风伸手止住安齐拉下一半拉链的手:"别脱,你穿就好。"然后顺手帮安齐把拉链拉好拉满。 "这样...这样对你不公平。"安齐又把拉鍊拉下来。 "没,不会不公平。"楠风又把拉链拉回去:"睡袋很暖也很舒服。" "可是包着睡袋不好行动。" "睡袋比雪衣还暖的多。" "真的?"安齐瞪大眼睛看着楠风:"那我也要包睡袋!!" "......" "你穿好雪衣就对了。"楠风无法继续这个话题。 "嗯?他们回来了。"此时札慕瞇眼瞧着远方,绵蔼的白色中,两个黑色的小点坐在飞羽上,缓缓朝这里飘来。 "他们是不是拿着甚么?"太远了安齐看不清,只见得白榕和二哥身后好像拖着一个东西,而那东西看着还不小。 等他们走近了,安齐才看到,他们身后拖着的是一片飞船的残骸外壳,而且是一片超大的外壳。 蓟腾山问道:"这个可以吗?" "可以可以,这个很好。"知燕很满意。 "你们在哪里找到的?"札慕帮他们把东西拉过来。 蓟腾山:"在山下东南边大概距离十五公里的地方。只看到坠落的飞船,没看到尸体或活人,要不是离开了,就是尸体被其他动物叼走了。" "拿这个要做甚么?"楠风刚刚没听到知燕说的话。 安齐走到残骸旁边,伸手敲敲厚实的钢板,因为是从山下拖上来的,现在上面结了薄薄一层霜。 "把他改造成像拖车一样。"知燕伸手大概比了个样子:"妹妹操纵飞羽,拖着这片钢板,然后我们坐在钢板里。" "喔!!!"安齐两眼发光:"原来要这样拖!!!感觉很可行欸!!要怎么改造?" "我想想。"知燕绕了外壳一圈,寻找可以下手的地方。 "这里怎么样?"楠风走到钢板左边,这里可能是当初撞击的点,所以扭歪成奇怪的形状。 札慕:"那边太弯了吧。" "弯才好啊。"楠风抓着钢板:"这里可以打洞,然后穿过绳子之类的,可以连结的东西。" "嗯。"知燕点点头:"可行,就这样办吧。" 飞船的外壳都是很厚的,尤其是这种军用飞船,因为可以防弹防火炮,又比民用的船壳更扎实,几个人就围着这片钢板开始忙活起来。好不容易把钢板弄出洞来,接着他们拿出所有的绳子,併成一大束,穿绕过洞,然后绑在飞羽的尾巴上。接着还要试拖看看,调整不平衡的地方,检查有没有稳固。 楠风:"好像可以喔。" 蓟腾山:"妹妹,你飞快一点试看看,从这边到...到那块石头那边,试试看。" 知燕戳戳札慕:"等等,你先坐进去,你最大隻。" "好。"札慕小跑步过去,跨进板子里,砰一声坐下,对着白榕说道:"好!开始吧啊啊啊啊啊!!!!!太快!!太快了!!!!!!!" "早啊。"织若萤不知道甚么时候起来的,一肘子靠在安齐肩膀上,嘴巴打了好大一个哈欠。 安齐看着织若萤的脸,好奇他是怎么跟每晚做恶梦的莫竹睡觉的:"你昨晚睡得怎么样?" "还不错啊,怎么了?"织若萤的雪衣只披在肩膀上而已,他顶着一张美丽的脸蛋,做出完全是大叔的行为,很没品的把手直接伸到衣服里抓肚皮。 "啊...他昨晚没睡吗?"安齐转头偷瞄山洞里,莫竹一脸呆滞的在收睡袋。 "有啊,他睡死了。" "睡死了?!"安齐一脸不可置信。 "别问你会怕。"织若萤看着远处已经停下来的飞羽,札慕跌跌撞撞的跳下拖板,似乎被吓的不浅,然后他转头看向安齐,发现安齐正瞪着自己。 "好咩,我说就是了嘛。"织若萤无奈道:"啊他很累就睡啦,然后半夜又开始做恶梦,我那时候被他弄醒,想着要不要也把他叫醒,结果他一把...抱...抱住我,把我抱的死紧,然后就这样睡过去了。他真的就这样睡过去,后面都没再做噩梦...应该是没再做了啦,不然我应该会再被他用醒的。" "抱住你?"安齐很会抓关键字。 "对啦!"织若萤没好气地回道。 "你没有挣开喔?" 织若萤挠挠头:"...我就想说,他也是可怜啊..." 札慕走了回来,知燕笑咪咪的问:"感觉如何?" "蛮...蛮恐怖的。" "才那点速度就喊恐怖。"楠风幸灾乐祸地看着札慕。 "刚刚那样很快欸!!"札慕嚷嚷:"我觉得我随时都会飞出去。" "你刚刚时速多少?"蓟腾山问妹妹。 "均速八十公里,最高速时速一百公里。" "看吧,才一百。"楠风耸耸肩:"平常开车随便都超过这个速度吧?" "那不一样!这个是坐在板子上被拖着前进,没有被车子包覆起来的安全感。" "反正你就是怕了?" "不然你现在去坐坐看啊?!" 札慕还在跟楠风斗嘴,那边安齐和织若萤两人早就衝上这台自製简易拖车,兴奋的高喊:"耶!出发囉!!" 妹妹啟动飞羽,拉着两人在雪地中飞驰。 "哈哈哈哈,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呼!!!是山风!!我感受到山风!!" "这就是飞的感觉!!!" 看着那两个跟小孩子搭云霄飞车一样亢奋的两人的札慕:"......" "好啦,这样看起来应该是没甚么问题了。"知燕拍拍手:"东西收收就下山吧,坐这个下去应该不用两小时就可以回到地面了。" 幸好他们有找来这块船壳,坐着船壳飞下去的速度真的很快,过程中札慕就死抓着钢板边缘,动都不敢动一下,彷彿自己只要一动,就会像跑滚轮的仓鼠一样被甩飞出去。而白榕操纵拖车的技术也是真的好,一开始积雪很厚很好滑,后来遇到针叶林,就一路左闪右躲的往山下衝,拖板没翻也没碰到树,只是把最年长又最高大的札慕吓到皮皮剉。 他们爬上山花了整整两天的时间,下山只花了一小时多,到了山脚下,这里已经是厚厚的植披,完全看不到白雪了。大家纷纷把又热又厚的雪衣雪靴脱掉,在织若萤以为又要开始死亡行军时,这时知燕对白榕说道:"别停,继续朝东北前进。" "我们继续坐着这个拖车到目的地?"若萤惊讶地看着知燕。 "不然嘞?"知燕愜意地斜躺在自己的包包上:"难不成你要下去用双脚走?" 织若萤狂摇头:"不不不,坐这个很好,坐这个太好了。" "哈哈哈,妹妹加油!靠你了!!"安齐欢呼。 白榕站在飞羽上,回头朝安齐笑了笑,虽然不明显,但是安齐觉得自己没看错,那笑容的确有一丝丝笑意在里面。 第82章 第82章 依照瓶兰知燕的说法,坎县城这一带当初应该是一个很繁华的地方。果不其然,在前往县城的路上,沿途有时可以见到一些城市的遗跡,只是因为五百年实在太久了,再加上地质有巨大的变化,那些遗跡都被大自然无情的吞没了,顶多只能看到一些裸露的钢筋被埋在土中,只露出一小角出来。 一路上都还算平坦,大家便舒适的坐在拖板里,有一种参加大自然迷航探索的旅游导览车的错觉。 "对了,我一直想问,为什么妹妹你给我取的代号是胖子?"安齐突然想起他一直想问却忘记问的问题。 白榕回头道:"上网搜寻'绰号'的第一笔搜寻结果。" "......" "真是简单明瞭呢。"札慕哈哈大笑。 织若萤突然惊呼:"哇,左边那是甚么啊?"妹妹驾着飞羽拖着拖板前进,刚好经过一棵奇形怪状的树,就在他们手边几米处。 "一种变异的麵包树吧?"知燕早就戴上眼镜,好好享受这趟自然巡礼了。 "右边...右边那是猴群吗?"莫竹凝神听着,远处雾里好像可以听见猴子的叫声。 蓟腾山问道:"牠们怎么了?"猴群吱吱喳喳的唉叫,听起来有点惨烈。 楠风拿起望远镜,开啟透雾功能:"啊...牠们不小心跑进食猴藤里了。" "我也要看!!"安齐拿过望远镜:"哇!真惨,都被抓住了,要被灭团了。" 楠风把钱攒给他们的醃肉乾拿出来,戳戳安齐的肩膀。安齐回头,看到一根肉乾就伸在自己嘴边,很自然地咬过来,边吃边找寻其他动物的身影。 "那超巨大的是大象吗?"安齐看到类似大象的动物。 "恩,很像,体型和动作都很相似。"知燕的眼镜有红外线的功能,可以直接看。 他们一行人用时速百公里前进,突然白榕让飞羽停了下来,飞羽和拖板之间只用绳索连着而已,飞羽停下来,拖板当然不会停,眼看拖板就要撞上去,妹妹轻踩飞羽,让飞羽底部隐藏的反重力环反过来对着前方,接着伸手抵住拖板的头,在拖板要滑进水里前挡了下来。 "嗯?"知燕探头朝前看:"居然有湖在这边?" "旧地图没有,所以是新生的湖?"札慕坐在最前面,他伸出手,摸摸冰凉的湖水。 "我们的拖板可以漂在水上吗?"织若萤就想黏在这个拖板里,反正千万不要叫他下来就对了。 "这个飞船的型号是隐士,船身有防水隔水能力。"安齐在第一眼看到这片船壳就看出来了,这应该是两年前逃进白雾葬亡的黑金灵的飞船。关于黑金灵的武力,军方都有详细的资料。 "可是飞船撞成这样,可能有甚么破损。"知燕提醒道。 "不管啦,妹妹,先开进去再说,会沉的话我们再来讨论。" "不是,等等,水里可能有什么啊?!!!"可是来不及了,因为织若萤一发话,白榕马上听令,拉着拖板拉进湖里。 船壳在水中漂漂荡荡的,所有人都抓着壳缘不敢动,不过虽然很晃,倒是没有往下沉的跡象,也没有水漏进来。 "嘿嘿,可以欸。"安齐从楠风手里抽了一根肉乾继续吃。 "......"知燕无语了半晌才说道:"我觉得我要规范你们这种脑衝的行动。" "为什么?!!"织若萤一边问为什么,一边翻找着包包。 "因为妹妹一听令就会执行,根本来不及阻止!"知燕瞇起眼睛,瞪着找肉乾吃的若萤。 "啊如果开始沉船,我们再让妹妹把我们往岸上拖就好啦。"织若萤愜意的吃起肉乾。 "三哥,随遇而安啦。"安齐拍拍知燕的肩膀。 "......" 这片湖里长了许多水生树,白榕驾着飞羽,贴着水面飞行,慢慢拖着名符其实变成船的船壳,一边在树群中穿梭,一边往目的地的方向前进。白雾越来越浓,几乎要伸手不见五指,札慕问:"应该快到了吧,这里是不是整个白雾葬亡雾最浓的地方?" "快了。"知燕低头确认座标位置。 "你知道,雾这么浓的地方,是最可能发生甚么事的地方。"织若萤对安齐说道。 "会发生甚么事?" "像是,突然有东西从湖里面冒出来,把人拖到水里啊,然后我们回头,才发现船里少了一个人,这种剧情。" "感觉很适合拍成电影。"安齐稍微想像了一下。 "是不是?"织若萤讲的来劲:"不然就是,从雾里面,突然出现一个身影,我们以为是人,凑近看,是怪物。" "喔!!"安齐点点头:"我懂,电影都是这样演,我们发现对方是怪物之后,根本来不及逃走,然后就有人会被怪物杀死。" "没错,电影里第一个砲灰都是这样掛掉的。" 这时妹妹又停了下来,船壳继续往前漂,被妹妹一脚轻轻挡下。 "怎么了?"札慕问。 "前面有东西。" "甚么东西。"现在雾这么浓,甚么都看不到。 "嗯..."妹妹想了想回道:"人。" "人?"大家都惊讶了,想不到这里居然还有人。 "你确定是人?"安齐拿起红外线望远镜,然后看到了一坨黑色的身影:"那不是人吧?!!!" "啥?"若萤问号。 "怪物!!是怪物!!!"安齐小声的嚷着:"要过来了,朝我们过来了!" "不要紧张。"楠风把安齐脸上的望远镜拿走。 安齐:"你拿我望远镜干嘛?" 楠风:"不要看就不会怕了。" 安齐:"......" 蓟腾山无奈:"所以是怪物还是人类?" 妹妹抽出背上的黑刀,做好准备姿势,等着前方的怪物靠近。 "活捉!记得活捉!"织若萤用气音提醒。 在怪物秀出自己的真面目之前,妹妹一蹬就跳进雾里,接着就听到水花劈哩啪啦四溅的声音,还有呜呜吼吼的叫声。 "听起来应该是抓到了。"札慕说道。 几个人坐在船壳里,看着妹妹慢慢从浓雾中漂回来。为什么是漂回来,因为她正踩在一艘竹篙上,一手抓着长竹竿把篙撑过来,另一手抓着那坨黑胖胖的怪物。 "嗯?"莫竹疑惑:"这是...这个怪物的船?" "这怪物居然有如此智慧。"札慕嘖嘖称奇。 竹篙靠到船壳旁边,知燕拿了一把枪出来,用枪桿戳戳怪物,那怪物被白榕拎在手里本来没有动,被枪桿子戳了几下,又开始挣扎起来,发出浓浊的喊叫。 "......" 这声音,分明是人的叫声吧? 安齐看着那怪物胖呼呼的身躯,努力想找出哪里有人类的特徵。 知燕伸手,直接把怪物头上黑色的头套抓下来。那头套被拿了下来,里头赫然是一个女孩子,长长的黑发束在背后,圆圆的脸有点婴儿肉,她的头套被拿走,脸色大惊,一手摀住自己的脸,立刻想把头套抢回来,奈何她还被白榕抓在手里,搆不到坐在船壳里的知燕。几番挣扎无效,女孩越来越紧张,几乎是要发疯了一般,直往知燕身上衝。 "她到底怎么了?"织若萤问。 "她想要拿回她的头套吧。"知燕回道。 "那头套有甚么特殊吗?" "我看看。"知燕把头套翻过来看:"嗯?里面是一个防毒面具。" "要不还给她吧。"看那女孩已经哭出来了,莫竹于心不忍。 知燕把头套递回去,女孩没想到他居然会把东西还给自己,愣了几秒,才立刻把头套抢回来,戴回自己头上。这女孩脸上不仅戴着防毒面罩,全身又穿着厚重的黑色皮革隔离衣,难怪刚刚安齐用望远镜看的时候,还以为对方是畸形又肿胖的怪物。 看到这里,不用知燕说,大家也明白了。戴着防毒面具,那就是旧历年接近末日的那些时候,每个人类的标准配备。这个女孩在这附近出没,不仅戴着防毒面具,身上还穿着隔离衣,那就一定是她没有跟上新历年的到来,还以为这个世界依旧被毒素所侵害。 女孩戴好了防毒面具,缩在竹篙上发抖,那知燕就开口问了:"你是谁?" 女孩听到知燕问她问题,立刻抬头看向他,就这样定格在那,没有回答,也没有其他动作。 "她又怎么了?"隔着面具看不到女孩的表情,蓟腾山问。 "我猜她应该很好奇吧?为什么我们不用戴面具。"织若萤又翻出一些肉乾,安齐立刻跟他拿了一点。 那女孩果然是被这群人吓到了,从出生以来,所有的人,不管是她的父母还是她的导师,城里贴的满满的告示,都说出了遮罩一定要做好全套的隔离保护,否则一定会被外面的毒素侵蚀,可是现在她看着这群人,他们没有一个人戴面罩,也没有生病的样子,还可以笑嘻嘻地吃着东西。 "你是谁?"知燕又用古语问了一次。 "我...我是雨儿,你们...你们是谁?" 第83章 第83章 "我们是旅人,刚好经过这里。"知燕随意回答。 雨儿还惊魂未定:"旅...旅人?那...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你们不用带面具?" "为什么要带面具?" "诶...?不带面具,你们不会吸入毒气吗?" "哪里的毒气?" "这些白雾,全都是毒气啊?!!" "不是吧,我们一路上都这样过来了,没有甚么问题。" "???"雨儿显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从左边到右边,把这群人看过一遍,再从右边看回来,重复好几次。 "你们真的都不用带面具??所以毒气已经消散了吗?这么说来,我刚刚也有吸入一些,现在感觉...好像还好?"雨儿在全套隔离装备里,努力镇定下来,感受身体有没有不适的地方。为了确认是否如这位男士所说的,现在这里没有毒素,她把手套摘下来,用手指戳戳水面。 湖水其实很澄澈,只是因为隐埋在雾中,所以看不清水底,雨儿用手指碰了水,马上缩回来,仔细盯着手指,看看手指有没有出现毒素侵蚀的反应。盯了十分鐘,手指还是完好如初,雨儿想了想,放胆把整隻手掌放进水里,手掌依然没有被侵蚀的反应,于是她把头套摘掉,小心翼翼吸了几口空气。白雾有些冰凉,有些潮湿,雨儿一边抚着胸口,一边缓缓呼吸,然后惊喜的大喊:"没事欸!!!真的没事欸!!!!!" 所有人都被她激动的反应吓了一跳。 "她终于发现空气没毒了吧?"札慕偷偷把织若萤手里最后一根肉乾抽走,放进嘴里毁灭证据。 "那个...雨儿。"知燕把还沉浸在发现新世界的雨儿唤回来:"雨儿,嗨,我们有问题要问你。" "甚么?"雨儿回过神来,看着这位带着眼镜的男子,斯斯文文的样子,一双桃花眼还笑弯成好看的弧度。 "你是坎县城人吗?" "甚么是坎县城?" "嗯???"知燕疑惑了一下:"那你是哪里人?" "我住在神树。"雨儿被知燕笑咪咪的眼睛看的红了耳根,神树城也就一个城市的大小,大街小巷的邻居全都认识,同辈们全都像兄弟姊妹那样亲,今天穿了防护衣到隔离罩外只是为了找找有没有被污染的盐树,採点盐回去,想不到居然遇到自称是旅客的人,眉清目秀的煞是好看。 "几位...小哥需要找休憩的地方吗?"雨儿害羞的问道,她不知道遇到路上的旅人应该做甚么,毕竟从小到大都被教育外头的世界充满毒素,大家都以为神树城是人类最后的堡垒,从没想过外头会有其他人类。 "如果可以的话,那就麻烦你了。"知燕开心的点点头。 能够在外头遇到神树外的人,还得知这个世界已经没有毒素了,雨儿兴冲冲的撑着竹篙,对知燕说道:"那你们跟我来吧。" 雨儿要自己操纵竹篙,妹妹就跳回飞羽上,看到白榕踩着飞羽低飞在水面上,雨儿睁着圆溜溜的大眼,心里想着等等一定要跟城主说,外面的科技发展居然比神树还进步。飞羽拖着船壳,缓缓跟在竹篙后面,安齐就跟织若萤悄声交头接耳。 "你看那个妹妹的脸多红。" "嘖嘖,看看你三哥,居然用笑容来诱惑小妹妹。"若萤咂咂嘴。 "那个妹妹还没成年吧?这件事不能就这样轻轻放下。"安齐痛心疾首的摇摇头。 "......我听得到你们在说甚么。" 安齐望向船壳尾端,知燕正瞇着眼瞪着自己。 "嘻嘻。"安齐调皮地笑笑:"称讚你笑容好看啊。" "对啊对啊。"织若萤赶紧附和:"让妹妹模仿你的笑容,真是模仿对了。" 知燕:"......" 雨儿在前面撑船篙,一边问道:"你们...是从哪里过来的啊?" "我们从屠护城来的。"知燕边说边观察雨儿反应,结果雨儿似乎是没听过屠护城这个地方。 "屠护城在离这里很远的地方吗?" "嗯。"知燕点点头:"有一段距离。" "那你们的屠护城也有一个巨大的遮罩吗?" 知燕想了想,胡扯道:"很久以前就拆掉了。" "很久以前...所以你们很久以前就知道,世界已经没有毒素了?" "嗯。" "那...这个世界如果已经没有毒素了,人类是不是早就可以在世界各地到处活动啊?" "对啊。" 雨儿闭上嘴巴不再说话,湖泊上陷入一阵寧静。 "抱...抱歉..."雨儿抿着嘴:"我只是...觉得我们神树的人都太傻了,怎么没有早点发现。如果早点发现的话,我们就不用活得那么辛苦了。" 雨儿虽然摘掉了头套,可是身上还穿着厚重的隔离衣,全身圆鼓鼓的,要穿那样的服装一定很不好行动,别说看着就觉得很沉很重,那既然有隔离的功能,肯定透气也不是很好,穿着如果流汗了,绝对全部湿黏在里头。 "我们从小就被教导,如果要到遮罩外,一定要穿好整套的防护装备,所以我们一直是这样做的。不过今天既然知道了真实的情况,我等等就跟我们城里的人说,以后我们就可以自由自在的出远门了。"雨儿又打起精神,转头对知燕笑了笑。 知燕若有所思的摸摸下巴,把刚刚跟雨儿的对话翻译给其他人听。 "你们觉得怎么样?"知燕问。 "那城主应该有问题。"莫竹想了想:"怎么可能这么久都没发现外头没毒,他可能是用这种手法控制他的人民。" "你也这么觉得吗?"蓟腾山双手枕在头后,往后斜靠在船壳边缘。他把船上所有人看了一遍,看来英雄所见略同,大家都是这样想的。 "还有一点,我觉得雨儿说的神树应该就是坎县城,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不这么称呼他们住的地方了。"知燕若有所思道。 "同一个地方?" "嗯。"知燕点开眼镜里的资料:"我们现在还在往坎县城的方向前进,而且他说遮罩,当初坎县城也有建一个超大的遮罩,把城市整个包覆住。" "到了之后就知道真相啦。"织若萤不知道甚么时候已经拿出毯子跟睡袋,蜷了蜷身子,一副准备好要睡觉的样子。 "你现在还睡?"札慕瞪大眼睛。 "休息一下咩,现在这么无聊。" 现在的确是一个很适合睡觉的时机,雨儿撑船篙的水花声,还有船壳不断轻轻地摇动,两眼所见之处都是白茫的雾,无一不是助眠的好物。不得不说瞌睡虫真的是会传染的,看织若萤大喇喇地开睡,连安齐的眼皮都开始沉重起来,就在安齐也快要睡着的时候,在最前面的雨儿突然开口:"前面就是神树囉。" 安齐听到雨儿说话,倏忽清醒过来,就看到他们的船穿过白雾,竟是离开了白雾的笼罩。他回头看,浓厚的白雾像是被甚么东西挡住,在他们后方形成一道白色的墙一样,然后他听到喀一声,雨儿的竹篙已经靠岸,妹妹也操纵着飞羽,把整艘船壳拖到岸上。眼前的景象实在太惊人,一个超级巨大的圆型透明遮罩,像是盖了一只碗在地上一样。透明的遮罩不知道是甚么材质,可以看见偶尔几道电流在上面传递通讯。在巨大的遮罩里,一棵巨大的树,几乎要跟罩顶一样高,耸立在整个城市的正中间。而被白雾垄罩的湖是又把整个神树城包围起来,像双重的天然屏障。 "这就是...所谓的神树吗?"织若萤抬头看着神树,看到嘴巴都忘了闔上。 看到大家都很惊讶的样子,雨儿自豪的说:"这就是我们神树城,因为隔离罩的能力,你们可以看到,那些毒气...呃...白雾都被挡在远处,无法靠近我们的城镇。" 这个神树城比屠护镇要大多了,至少他们站在神树的这头是瞧不见另一头的。为了怕城里的人吓到,雨儿让他们先在此地稍等,自己则三步併作两步,先穿过遮罩进城找人去了。八个人在湖边站成一圈,蓟藤山先开口了:"这里确定就是坎县城吧?" "应该是。" "那我们还等甚么?"札慕可没那个耐心:"在屠护部落的时候就够浪费时间了,这次直接跟他们正面对决比较快。" "赞同。"安齐举起手:"我也想要直球对决。" 知燕侧头想了想,点点头道:"也不是不行,好吧,那我们就直接走进去吧。" 隔离罩是一层透明的膜,软软的,刚刚雨儿很轻易的就穿了过去。可能因为整个城镇都不觉得外头有其他活人,所以这里是一个看守的人都没有,隔离罩的里面就是普通市镇的街道,为了偽装成普通的居民,大家把所有大包小包的行李留在船上,并让妹妹把黑刀也留下。所有人穿过去后,便大摇大摆的开始逛起了街,同时寻找哪里最可能是城主所在的地方,然后他们就被大批的警察围了起来。 蓟腾山:"......" "他们在说甚么?"安齐问知燕。 "他们问我们是哪来的外来人。" "那你刚刚回答甚么?" "我说,不告诉你们。" 安齐:"......" 包围他们的恐怕是这里所有的警察了,目测有好几百人,他们举着枪,躲在盾牌后面,好像他们是甚么抢劫银行的强盗,围的是滴水不漏,整条街都水洩不通。 织若萤对札慕说道:"啊你刚刚不是说想要正面对决?快对决啊!" "你不要急嘛,对决是要找时机的。" "所以现在...?"莫竹转头问知燕。 "我跟他们谈判看看。" 第84章 第84章 趁知燕跟警察们谈判的时候,安齐就稍微环顾一下周遭,本来还人来人往的街道只剩下警察了,两侧的商家也都怕被捲入其中而拉下了铁门,看来警察为了不要让民眾知道这里被围着的是一群外地人,所以把才他们围的这么严实,也是辛苦他们了。 那边知燕跟对方谈完了,转身对他们说道:"好了,我谈完了,我们可以去见他们的城主。" "真的呀?"安齐喜出望外,想不到这被围捕居然歪打正着,替他们省去了找城主的时间与力气。 "可是有个条件。" "甚么条件?" "我们每个人都要戴上手銬。" "等等,这风险有点大。"札慕反驳:"谁知道他们给我们带上手銬之后会不会真的带我们去城主?我们这样等于是任人宰割。" "可是我已经答应了。" 除了知燕的所有人:"......" 札慕还在无语,一群警察就走上前来,要给他们戴上手銬。知燕动作最快,立刻伸出双手给他们戴手銬,又叫妹妹也伸出双手。妹妹乖乖伸出双手,给她戴手銬的警察看白榕一身惨白的的样子还稍微犹豫了一下,似乎以为她是生了重病的人。其馀人看了知燕跟妹妹都带上手銬了,也只好乖乖就范。 所有人都戴上了手銬,一起被押上囚车。囚车上,札慕难耐的动动手腕,虽然那警察已经拿了特大号的手銬给他戴上了,可是对札慕来说还是太紧。 "你确定这样真的不会有问题?"事已至此,织若萤只希望等等不会被严刑拷打。 "不会。"知燕信誓旦旦:"我们那么配合,他们一定也有一堆问题想问我们。" "但愿如此。" 车子行驶得很快,才一下子功夫,就到了目的地。车停了下来,囚车后门被打开,又出现一群警察,让他们下车后,把他们包围的毫无缝隙,带着他们推推桑桑的往前走。这里是神树的下面,安齐抬头,就可以看见头顶上方,神树粗壮的分枝往四面八方拓展出去,茂密的枝叶盖住天空,让人有种置身在童话故事里的错觉。安齐瞇起眼睛,还可以看见每支树枝之间都有钢缆串联起来,而一辆辆吊车就沿着缆绳在树枝枝间穿梭行径。 警察把他们带到神树树干旁,把他们推上一台垂直上升的缆车,按下啟动键,缆车便带着他们升上高空。虽然他们现在双手被銬着,但不得不说这真的很景色真的很美,在升空中的缆车,可以俯瞰整个城市,只可惜远方的天空还是白雾茫茫一片,如果没有白雾的话,这样的景色搭配晴蓝色的天空,或是橘红色的夕阳,一定是美到不行。 "喜欢吗?"楠风突然没头没尾问了一句。 "诶?"安齐回头,楠风就站在他背后。 "还...还不错吧。"安齐笑了笑,如果他们真的是来观光,而不是带着手銬被押上来就更棒了。 缆车升到一支树枝后停了下来,树枝非常宽广,笔直得像机场跑道。这里依然站着许多警察,警察领着他们往树梢的方向走,树梢的末端用木头搭建了一个树屋,警察把他们送进树屋,便守在门外没跟着进去。树屋还不小,可能因为是建在树上,所以形状有些不规则,一进去就是一间办公室,两侧是两排书架,上头陈列了满满的书,而房间尽头就是一张桌子,一个男人穿着旧式的西装站在窗前,见他们进来了便开口说道:"我都听说了,你们是外地人对吧?我是这里的城主,你们找我有甚么事?" 这句话当然只有知燕听得懂,他就开门见山说了:"你知道外面没毒吧。" 城主没料到知燕会这么直接,楞了好一会儿才道:"你说甚么?" "你知道外头的世界没有毒这件事多久了?" "这..."城主脸上本来还有一丝惊慌的,但是想想在场的人都是外面来的人,也就坦承了:"这我可以解释,但是相对的,你们要先回答我的问题。" 知燕点点头,这便换城主发问了:"你们从哪里来的?" 知燕也不说谎:"从金灵来的。" 城主当然没听过金灵这个词,他皱着眉点点头,继续问:"那你们是怎么过来的?" "走路过来的。"这句话不算错,因为他们确实有三分之二的路程都在走路。 "那你们的金灵,物资还丰富吗?" 听到城主这样问,知燕就知道,城主一定以为整个世界都被白雾笼罩,所以世界上所有还倖存的人类都只能像是一个部落一个部落般的生存。 "很丰富。"这答案是个大实话,太丰富了,比这一个小小的城市还丰富不止几百万倍。 "也是。"城主点点头:"如果不丰富的话,也不可能供给你们走过来。" "所以你们会来这里,是早就知道我们神树在这里的吗?" 这题有点难回答,知燕不想老实回答,又不想说谎,于是折衷一个说法:"我们本来规划的路线就是要经过这里的,没想到这里居然有个聚落在这边。"这不是谎话,因为他本来预期会看到一堆坎县城的遗跡,会看到活人算是出乎意料。 "那你们的城主派你们出城的目的是甚么?" "我们不是城主派我们出来的。"我们的国家没有城主这号人物。 神树城主有些微微惊讶,想不到这样一个出巡小队,居然不是金灵城中央派出来的,所以他们算是私人的队伍囉?居然连私人都可以用有这样的资源,那金灵城到底是一个多大的城市呢? "你没有其他问题的话,该回答我们的问题了吧?"知燕趁空档赶紧抓回提问权:"你们知道外面没有毒素这件事多久了?" 城主回过神来回答道:"其实我接任城主时,前任城主就跟我说了外头没有毒素,但是这件事也是前前任城主和前任说的,所以你说从甚么时候知道的,我会说,这件事一直以来我们都知道。" "那为什么要欺骗你们的人民?" "这个嘛...这也不算欺骗吧,我们是在保护他们。" 知燕没有说话。 "如果我们把这件事坦承出去,对这个城市会发生不太好的事。" "你是指,所有人民都会离开这里吧。" 城主笑了:"你倒是很明白。的确这件事如果人民知道了,情况好一点,他们就会离开,去外头探险,甚至一去不復返,坏一点的情况,我们这个政权可能会被推翻掉,可能会出现抗争,可能会出现暴动。我们这么做,真的是在保护他们。" "那你有想过,如果他们很和平的接受这件事,又会如何呢?" "这我们还是不能这样做,我们的人民不能离开这里。" 知燕挑眉,城主继续说下去:"你们从外面来的,你们应该有看到,白雾被我们挡在外面吧?能够这样把白雾挡在外面,这是女神的功劳,而女神在消失了那么久,还能做到这件事,是因为我们还有人民在这里的关係。" 城主提到女神,知燕的眼睛都亮了起来,本来还想着该怎么把话题绕过去的,想不到城主就自己先说了。 "把白雾挡在外面是女神的能力?"知燕顺着城主的话继续问下去:"所以这不是隔离罩的能力?" 城主摇摇头:"不是,这个隔离罩在五百年前确实可以挡住有毒的空气,但是把那漫天白雾挡住的,是女神的能力。" "愿闻其详。" "女神虽然离开了,可是她把她的能力留了下来。你们应该知道女神的能力吧?"不等知燕回答,城主就走到墙边,把掛在墙上三张掛轴打开来秀给大家看。三张掛轴分别是女神操控空灵,水灵和植灵的图。只是这三幅画里的女神,都是一张哭泣的脸。 "这就是女神的三个能力。"城主觉得自己好像变成学校里的老师:"这一张,你可以看到缠绕在女神手上的生灵,这是空灵。" "我们知道女神的能力。"知燕打断他:"你直接说,她是怎么把能力留下来的。" 这城主倒是老实,也不怕这些旅人知晓箇中秘密:"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特殊的晶石,可以像人体一样承载生灵。可是你不能直接用晶石去捕捉生灵,你只能在女神使用能力的时候,拿出晶石,把女神体内的生灵的能力吸收进去。" 这资讯量实在太庞大,这下换知燕惊讶地说不出话了。 "你们到底在说甚么?"莫竹问。 知燕把所有对话都翻译过一遍,现在全部的人也都张大了嘴,妹妹看看大家的表情,也跟着张开嘴巴。 "把女神的能力吸收..."札慕歪着头,觉得好像可以摸到甚么线索:"所以政府想要造出女神,然后拿取女神的能力...是这样吗?" 城主看所有人都苦着一张脸,还以为大家不懂他刚说的话,便想举个例子给大家听:"你们看这边啊,例如像是这张,女神操控水灵,把水凝聚在手掌上。对,你做的很好,就是这样......诶?" 所有人顺着城主的目光,看向站在角落的白榕,只见她抬起被銬住的双手,手里捧着一团在空中飘浮的水球,居然跟那画里的女神一模一样。 第85章 第85章 "等等...这是..."城主瞪大双眼,脸上是不可置信的表情,其实不止城主,在场的所有人,除了妹妹自己,全部都震惊到彷彿时间停止一样。 白榕不懂大家的表情是甚么意思,她环顾所有人一圈,再看看她手上的水球。水球像是有生命一样,如心脏律动般的微微跳动,随着妹妹把手抬高,那水球像是调皮的小孩,灵活的在她双手间窜绕。 "不可能的..."城主嘴里喃喃唸着:"这世界上不可能有两个女神的..." "这是..."安齐话还没说完,站在桌子后方的城主突然按下桌上的按钮,朝着对讲机说道:"紧急代号,逮捕这些人。" "怎么回事?"织若萤刚问完,突然碰的一声,树屋的门被撞开,在外面待命的警察全部衝进来,举枪对准他们。 "现在是怎样?"蓟腾山瞪着那个刚才才在街上拿枪瞄准他的警察,现在又是同一人,同样拿着枪对着自己。 "这世界不可以有两个女神。"城主皱着眉头,似乎有些怒意在里面:"你们来这里的目的是甚么?!!!" 这实在是有理说不清,知燕也懒得跟他解释:"没甚么目的,真的是刚好路过而已,今天的对话非常愉快,我们就先离开,不打扰了。" "离开?!!"城主近乎有点咆哮的说道:"你们可以离开,这个女生不行!!" "抱歉,她得跟我们走。"知燕把白榕拉到身后。 "你们不知道她的存在有多危险吗?!!"城主吼道:"她必须被除掉!!不能让她活在这个世界上!!" 札慕看城主手一直指着白榕吼叫,心里也是怒意满满:"这傢伙是有甚么毛病啊?" 知燕在脑袋中快速梳理了现在的情况,转身对他的队员们说道:"好了,现在我们可以逃走了。" "...逃走..."莫竹对知燕翻了个白眼:"你看看我们手腕上这是甚么东西。" "喔,不用担心,我身上有一把万能钥匙。"说罢知燕就开始掏自己的口袋。 这时札慕突然一步踏到办公桌边,抓起桌脚,把整张桌子往警察们身上扫。进来的警察也就十几个人,都紧张地盯着白榕,又其他人因为都戴着手銬,也就没有特别留意。札慕突然去拿桌子,动作又快,大家反应不及,首当最左边的几个人都被桌子狠狠砸重,一路往右边倒去,像是骨牌堆一样,被打倒一片。 "怎么样?这不就是正面对决?"札慕扫倒一片警察,还转头向织若萤讨公道。 札慕先动作了,其他人也没间着,蓟腾山一个箭步,去抢一个警察身上的枪,楠风把安齐拉到身后,然后把自己的左手拇指扳到脱臼,挣脱手銬,拿出贴身藏的小刀,砍向一个正要爬起来的警察。知燕因为两手被銬在一起不好活动,好不容易慢慢拿出了口袋里的钥匙,先给织若萤解开手銬。 那蓟腾山拿了枪,一发对准一颗脑袋,瞬时就把弹匣全部清空了。 "这里面怎么才四发啊?"蓟腾山按了几下空的扳机,气得拿枪托去尻那个侥倖没吃子弹的第五位警察的头。 没有人命令白榕应该干嘛,她便直挺挺地站在原地,跟安齐互相对视。接着是连续好几声碰撞声与枪响,札慕把旁边的书柜都翻倒,用来挡子弹,楠风也抓了一个警察来,扣在自己和安齐的前面。 "你...你抓他干嘛?"安齐看那警察怪可怜的,被楠风砍了手和脸,已经满身是血,此时被楠风抓着脖子,想挣扎又动不了。 "挡子弹。"楠风回头对安齐笑了笑,居然颇有讨好的意味在里面。 "呃...我觉得我们拿这个书柜来挡子弹吧,你觉得如何?"安齐敲敲旁边的柜子。 "好。"楠风从善如流,立刻将手上的警察敲昏,换了柜子来躲。 前面札慕一边用书柜当盾牌,一边拿来砸人,眼看站着的警察只剩小猫两三隻了。蓟腾山走到知燕旁边:"外面的警察变的更多了,现在全都找时机要进来。" 知燕给织若萤解了手銬,织若萤再帮知燕解锁,现在正轮到白榕。帮白榕解开手銬后,知燕和她说:"你帮我们把外面清出一条路,我们要上缆车逃走。" 妹妹得令,一个闪身衝了出去,接着外头就是一片枪响,还有阵阵惨叫声。终于把所有人的手銬都解了,安齐看了一眼跌坐在地上,敢怒却不敢言的城主,转头跟着其他人一起逃走了。外面的枝条道路上躺着一堆警察,也不知是死是活,一路跑到树干旁,刚刚来时搭乘的缆车已经停在这里,所有人跑上缆车,扳下操纵桿,接着缆车就晃晃荡荡的开始下降。 但是这种掛在高空中的时刻果然是最危险的,下降到一半,地上的部队已经做好集结,把枪管全部对准那台被劫持的缆车。 "我们怎么不管在哪里都那么不受欢迎啊?"织若萤抱怨。 "想要去哪都很受欢迎是小孩子才会有的想法。"蓟腾山分配刚刚从警察身上捡的几把枪。 "......"确实是这样,织若萤无法反驳。 "妹妹,你先下去把那些人清一清。"知燕在警方要把缆车打成蜂窝前对白榕说。 白榕点点头,轻轻跳出缆车的栏杆。这里离地面还有几十米高,底下的人绝对想不到会有人这样就从缆车的围栏跳出去,安齐偷偷探头往下看,妹妹跳出缆车,同时手中拋出白球,白球在白榕脚下展开成飞羽,往底下的部队摆阵俯衝而去。警察大概是终于反应过来,下令对白榕开枪,白榕把羽叶收到最小,在枪林弹雨中急速闪躲,接着撞上对方的护盾墙,把全部的人撞开来。 摆阵一但散开,就得赶快应变,白榕当然不会给对方这个时间,她衝向总司令,把他抓起来,甩向另一个阵堆。队员们看到自家的总司令被丢过来,要接也不是,用护盾扛也不是,犹豫之间小队长喊道:"扛住!别散开!" 结果人被丢过来的力道比他们想像中还大,盾牌阵还是被打出一个洞,现在整个部队都乱了手脚。 "医护!医护呢!总司令没有呼吸了!!" "先把那个白色的人打下来!!" "她人在哪?!!" "啊!!!!!我的手!!" "开枪!开枪!!" "医护!!!这里有人的手被打断了!!" "司令全身骨折了!!!担架呢?!!" 织若萤也跟着安齐探头往下看,他左看右看,选了一辆车:"等等劫那台车吧。" "那是我们刚刚做的囚车吧?" "嗯。怎么来,怎么走。" 织若萤才说罢,白榕绕着警察们边攻击边躲子弹,正好她一个闪身躲到囚车后面,囚车立刻被警察的弹雨打个稀巴烂。 织若萤:"......" "不然换那辆警车吧。"安齐指着别处另一台车:"那台也不错。" "那挤的下我们全部的人吗?"看着只是一辆七人座休旅。 "试试吧?" 缆车降到地面,此时警察们已经被白榕打的溃不成军,也没有人有精力去注意缆车里还有一群武装份子。蓟腾山推开缆车的闸门,第一个衝出去,对着两个警察开了两枪,一发打中一个人的肩膀,另一发打中另一人的腿,接着一路往休旅车跑去。 "欸!!欸!!!那边还有人!!!"有个小警察看到蓟腾山,一边呼喊同伴来助阵,一边举起手上的散弹枪,扣下扳机。札慕捡起地上一面镇暴盾,衝到蓟腾山旁边,替他挡了一发鹿弹。警车没上锁也没熄火,蓟腾山拉开驾驶座车门,一屁股坐进去:"你去副驾。" "等等,其他人还没来。"札慕手上的盾牌又接了几发霰弹,快要被打出洞了。 莫竹此时跑过来,向那个拿散弹枪的警察开了一枪,子弹准确的打中警察的脖子,对方立时倒地,手脚抽了两下,不动了。 "唉哟?你枪法很不错喔?"警察们都戴着头盔与防弹背心,能一边奔跑一边打中脖子那小小的面积,不可能是单纯的幸运。 "还好啦。"莫竹摸摸后脑杓。 这时所有人都跑过来了,大家鱼贯上车,有几位警察注意到这里出了状况,赶紧把火力转向这头。才转过身,白榕立刻从他们背后靠近,她跳上其中一个人的背,用手刀插穿他的颈子,接着跳到另一人背上,一拳把对方的头连着头盔一起打穿。其馀人看到白榕杀人的方式都吓得要死,一个警察一边吼叫一边胡乱对着白榕扫射,白榕迅速跳回地上,一个落地翻滚后,朝着发疯的警察两步匍匐又几个闪身,正面跳到他身上,接着直接把他的脖子捏断,整套动作不到两秒就结束。 "妹妹还没上车。"札慕皱眉,总觉得白榕不可能躲掉全部的子弹。 "让妹妹跟着我们,帮我们殿后,不然我们都不要想离开这里了。"知燕把札慕拖上车,拍拍蓟腾山的肩膀,示意他开车。 第86章 第86章 蓟腾山还记得当初囚车是怎么开过来的,于是他沿着原路,一路驶向他们的进来的入口处。车子后头的枪响还没结束,安齐坐在最后排,他回头从车后窗看出去,白榕已经踩开飞羽,一边跟着休旅车撤退,一边帮大家扛子弹。蓟腾山心里也是着急,不想妹妹多扛子弹,幸好路上人车不壅塞,他一路违规,连闯好几个红灯,又衝到对向车道去,把整条马路当自家赛车场,终于是开到隔离罩旁,直接衝出那层薄膜。 一驶出隔离罩,蓟腾山立刻踩死煞车,让车子急停下来。 "谁像你这样开车?!!"札慕因为身型高大,只能缩在副驾里,蓟腾山一踩煞车,他的膝盖就狠狠撞到前挡,痛的噙泪。 "逃命谁还给你优良驾驶喔?"蓟腾山说完,回头对着知燕说道:"你的小迷妹还在等你,去解决一下。" 此时雨儿和她找来的朋友正站在他们的船壳旁边,因为找不到人而踌躇着,结果突然衝来一辆车,把她们两个吓了好大一跳。知燕拉开车门,正要下车和她们解释现在的状况,结果那两个女生一看到警车的门拉开,立刻拔腿就逃。逃出两三步,发现下车的人不是城里的警察而是知燕,才松了口气。 "你们...怎么先自己跑进去了?"雨儿拉着朋友走回来。 "我们遇到了一些状况,所以只能先进城里。" "那你们怎么开着警车出来了?" "这个嘛...因为我们找不到适合的代步工具,所以我们跟警察借了车。" "喔...那你们还找休息的地方吗?我问了我朋友,她家比较大,你们可以住她家。" "休息就不用了,我们得继续上路了。" "诶?"雨儿瞪大双眼,疑惑的看着知燕。 "旅途上总是有很多突发状况的,行程可能会随时更改。"知燕对雨儿笑了笑。 雨儿和她朋友得知知燕他们不会待在神树后,脸上尽是失望的神情。这时白榕衝出了隔离罩,降落在车子旁边。 "你有没有怎样?"安齐把妹妹拉到身边,其他人也跟着围了上来,把她从头到脚看了看,妹妹就手臂上一个血窟窿,应该是给铅弹打出来的。 "你这伤,子弹还在里面吗?"莫竹拉起她的手,仔细看看那些弹孔,却看不出来里面的状况。 "没。"白榕摇摇头,看来她刚刚已经有给自己的伤口处理过,把铅丸挖出来了。 "痛吗?"札慕问。 妹妹愣了一下,才回答道:"嗯。" 札慕抿起嘴:"以后我们不会再让你做殿后了。" "我们赶快上船吧,我觉得警察可能等等就追出来了。"织若萤想起刚刚的枪战还是有些后怕。 "为什么要问我会不会痛?"妹妹突然问。 "这就是关心呀。"安齐笑咪咪的看着妹妹的脸,妹妹看着安齐,然后把头歪向一边。 安齐看妹妹呆萌的样子,噗哧一声笑出来:"很疑惑吗?我们现在是家人,家人就会互相关心喔。" 妹妹看起来没有很懂,她跟着其他人一起往船上走,继续问道:"为什么疑惑的时候要把头歪向一边?" 这到底是甚么问题,织若萤也笑了出来:"就是一种习惯,你想歪就歪,不想歪就不歪。" 妹妹还是似懂非懂的样子,知燕看大家都上船了,便转头对雨儿说:"等等你们回到城里,千万别被发现你们有跟我们接触过。" "诶?为什么?" "我们其实是特务,你们跟我们接触的事传出去了,你们会被捲进来的。"知燕眨眨眼,两位女生立时意会过来,觉得这群人又帅上了几分。 "我们不会说的。"雨儿给知燕打保证。 "谢谢你。"知燕直直看着雨儿的眼睛,把雨儿看的又红了满脸。 "那...我们可以跟别人说,隔离罩外面没有毒吗?"雨儿的朋友赶紧问道。 "这个嘛..."老实说,知燕也不知道这件事在城里传开来是好是坏:"这件事就看你们自己吧!说或不说,宣传或不宣传,都由你们自己决定。" 看时间不多了,知燕跟两位女生道了别,跳上船壳,白榕一样踩着飞羽拉在前头,船渐渐驶进湖里,知燕回头跟岸上的两人挥挥手,接着便莫入白雾之中,再也瞧不见身影了。 船壳在水里被拖着前进,只有清澈的哗啦啦水声,一船人都没有说话,漫长的沉默,所有人都耐心得等着科学家先生。 知燕本来低着头在思考,他抬起头:"好了,现在我只剩一个问题要问妹妹了。" 白榕转过头看向知燕,知燕直直看着妹妹的眼睛,问道:"政府应该知道你的能力吧?" 白榕点点头。 知燕叹了口气:"这样全部就解释得通了。" 金灵政府在门棨能任上任之后,就在暗地中实行鑽石计画,实行了十几年,死了无数实验人体,却只练成一个没有超能力的死神,和一个有超能力的白榕。而虽然成功製造出一个女神了,政府却不清楚成功的关键是甚么,所以后来再也没有其他成功案例。知燕虽然很久以前就逃离御军家了,可是身为杀手的这段时间,还是不断窃取政府的机密资料,从目前这些资讯来看,政府应该是想要再製造出下一个女神,所以才需要他们出这趟任务。 "你们知道为什么政府不清楚成功关键是甚么吗?"知燕突然笑了出来。 "为什么?"莫竹顺着问。 "啊你又笑甚么?"织若萤皱眉。 "没,我只是觉得,我独自对抗政府对抗了那么久,突然有一群人跟我上了贼船,下不来了。" "到底是甚么?"札慕不喜欢知燕卖关子。 "我说了,你们就要跟我一起与政府为敌了。" "说就说,为敌就为敌。"大家看起来都没在怕的,安齐拍拍知燕的肩膀:"我们是一家人,你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敌人!" "那我说了啊。"知燕清清嗓子,恢復正经的样子:"妹妹其实不是金灵政府培育出来的。" 大家看着知燕,知燕继续说道:"这件事蓟腾山也知道,应该说,这件事也跟他有一点点关係。" "几年前,有个想要推翻亚种人政府的人,得知了政府偷偷在进行鑽石计画后,决定也培育出自己的鑽石,来抗衡政府的鑽石。他从人口贩卖市场买了一个小女婴,也就是妹妹,开始对她实行计画书里的训练。只是后来他的行踪被政府发现,也抓到了他的叛国罪的证明,于是派出死神,也就是我们的二哥去逮人。本来政府是打算把那个人和妹妹都处死的,可是他们发现了妹妹对于政府还有用处,于是把她其实不是政府训练出来的这部分的记忆洗掉,并让她归为政府的资產。" 安齐看看白榕,她听了自己身世的真相,却是没点反应。 "虽然已经把妹妹的记忆洗掉一部分了,可是政府还是不敢保证她会不会突然想起来,所以政府其实是一边利用她,一边又在堤防着她。" 难怪当初实行血狼突击任务的时候,安齐总觉得政府对白榕的态度那么奇怪,原来是里头居然还有这样的缘故。现在的女神任务也是,为什么还要拖一群人跟着妹妹行动,无非就是把其他人当成另类的监视。 说到这里,知燕又笑了:"可惜啊可惜,这政府千算万算,绝对想不到我们七个a级杀手居然可以组团成同一阵线。" "看在你是让我们组团的最大功臣,弄丢卷轴的事就原谅你。"织若萤嘻嘻笑着,朝安齐挑挑眉。 "......"安齐心里叫苦,那个卷轴,我也不想用丢啊。 "所以我们现在应该做甚么?"札慕双手环胸,与政府为敌这种事,想来居然有点刺激。 "首先就是,我们回到金灵之后,政府一定会立刻召回我们,要我们把这趟任务的所见所闻都说出来。" "集体串供,对吧?"楠风插话。 "对。"知燕点点头:"他们料不到我们会组团,也绝对想不到我们会串供,更想不到我们会让妹妹跟我们一起串通。" 船壳随着水波轻晃,一路朝着岸边前进,周遭的白雾也稍微稀薄了些,当船壳靠到岸边的时候,知燕问:"所有人都记清楚了吧?" "可以可以,没有问题。"莫竹点头。 "只要大家的说法都一样就行了,绝对不会被拆穿。" "妹妹,你千万要照着这个故事说啊,就算他们要你诚实,你也绝对不能诚实,知道吗?"安齐再度叮嚀。 白榕点点头,学着安齐的样子,微蹙眉头,板着脸一副正经样。 "所以我们终于可以回金灵了吗?"织若萤扭扭腰拉拉筋,舒展开从进入白雾葬亡以来的疲劳和痠痛。 "还没呢,那么急着想回去。"知燕挑眉:"急着回去对口供啊?" "...才不是。"织若萤反驳:"不然我们现在应该去哪?" "去我家。"蓟腾山回答。 "对,去他家。"知燕笑了笑:"我答应要帮他做一件事的,现在这个女神的任务结束了,换我兑现我的承诺了。" 第87章 第87章 当初他们从白雾葬亡的东边进来,后来一直往北边走,如果继续往北,很快就可以回到人间了,刚好蓟腾山的故乡,平安国,是一个位处西北边的小国,从白雾北边出来,接壤的是马藤国的领土,再从马藤到平安就很快了。有了拖板可以搭乘,他们当然不会轻易下车,就这样由着妹妹操纵飞羽,带着他们一路驶离白雾葬亡。 当织若萤看着手机显示开始有讯号时,简直要感动的痛哭流涕。 "呜呜,我的甜心物语好久没上线了。"织若萤点开游戏:"靠腰啊,我被会长踢出公会啦!!" 离开了白雾葬亡,安齐抬头向上看,是许久没见的清澈而杳无云雾的天空,广阔无垠的草原在星空下摇曳着青草香,沿途的蒲公英被他们衝散,随着夜风在空中飞舞。他回头看向楠风,楠风手肘撑在船壳缘,架着自己的下巴,侧头欣赏风景。风儿吹乱楠风的黑发,星光在他的脸上,安齐可以看见他鼻樑的弧度,以及下頷的线条,接着楠风伸出手,去捞空中凌乱纷飞的白色种子,他握住手掌,把手收回来,一抬头,就看见安齐在盯着自己看。 楠风对安齐笑了笑:"抓到啦!" 他把手掌摊开给安齐看,两撮小小的棉絮在他手心里,被风吹的摆盪几下,接着又飞出楠风的手,飘往远处去了。 翻过一个缓坡后,远方山谷看见了一个小镇,明亮的灯火给黑夜点缀出一丝温暖。安齐兴奋的撑起身子:"看到人烟了!!" "嗯。"正在给所有人的接单机调整追踪晶片的知燕抬起头来,一边揉眼睛一边回答:"我们已经进到马藤的领土里了,这是他们在南方的一个小镇,叫迎春镇。" "今晚就住那吗?" "对。" "太好了!"这大概是除了被踢出公会之外,最令人高兴的事了:"终于可以好好洗个澡,乾乾净净的睡在床上了。" 知燕看若萤欢天喜庆的样子,忍不住掩嘴偷笑:"妹妹,在这边停车吧。" 白榕放缓速度,让船壳停了下来。 "还没到欸?!!"织若萤错愕:"为什么要停下来?!!" "你要这样拖着这个船壳直接进城啊?隔天马上变头条新闻。"札慕轻快的跳下船:"剩下的路就走过去吧。" 所有人都下了船,织若萤也只好跟着走出来,嘴里咕噥着:"可是这距离起码有五公里欸..." 莫竹想了想,走到他旁边:"我可以背你,如果你不想走的话。" 织若萤跟触电一样的跳开:"不用!!我...我自己走!" 既然回到了人间,那身上那些野外工具就全都不需要了,于是大家把登山包全部跟着船壳丢下,只带着自身原本的轻装,往迎春镇走去。迎春镇不大,蓟腾山上网查询这里的旅游资讯,找到一间旅馆,这间旅馆主打他们特意从火山麓接了温泉水过来,每间房间都有独立的浴池可以泡澡。 "泡温泉好啊!"织若萤一扫一路走来的萎靡精神,此时双眼发亮,容光焕发:"那我们房间就订..." 札慕、蓟腾山、知燕和楠风四人同时回答。 "四间。" "两间。" "一间。" "三间。" 织若萤:".....?" 莫竹转身靠在柜檯上:"等等,其他间数我都可以理解,陆楠风你三间是怎么回事?" 安齐也转过头来,好奇的看着楠风。 "呃..."楠风不敢对上安齐的眼睛,他转开视线搔搔脸道:"我就想说,神学家总是需要自己一间的嘛?跟在教堂的时候一样。" "是这样吗?"莫竹瞇起眼睛瞪着楠风,似乎这样就可以看透他的谎言。 "一间。"知燕对着柜檯里的年轻姐姐直接说:"一间八人的大通铺,住一晚。" "好的。"姊姊把自己黏在楠风脸上的视线扯回来,对知燕露出专业的八齿微笑:"一间八人通铺,房间号码308,钥匙三把给你们。因为一楼餐厅已经打烊了,你们如果有想吃的东西,可以在房间里点好,我们厨房再送餐上去。收你现金,祝你们住宿愉快。" 308号房,位在三楼,也就是这间旅馆的最高楼层。知燕开了门,札慕检查完了房间,安齐和织若萤立刻鑽进去,映入眼帘是一间大客厅,有又大又宽的沙发,因为这间房间是大通铺的关係,没给他们一般的床,而是铺在地上的捲卧,幸而这间旅馆还算高级,捲卧是由特级羽绒填充的,跟床垫一样柔软。房间那头有一扇大拉门,是一个更衣间,再进去,就是一个巨大的露天浴池,野外的造景与整个山谷融为一体,池子里已经放满了热水,正热气腾腾的飘着蒸气。 "泡澡!!"织若萤早就把身上的东西都丢沙发上了,现在他全身痠痛,就是需要立刻马上泡进那个池子里才行。 "等一下。"札慕拉住他:"先点餐,厨房作饭还需要时间。" 知燕点点茶几上的立体萤幕,点餐的画面里,显示着所有的餐点,只要选择要吃甚么,输入份数,就可以直接把点单传到厨房去。 安齐凑到知燕旁边,把菜单从头翻到尾,然后问道:"有些餐点是灰色是甚么意思?" "已经卖完了之类的吧。"知燕帮自己选了一份蛋花汤。 "那这几乎没甚么可以点的嘛?"灰色的餐点占了一半以上,甚么羊排定食、炸猪排盖饭都已售罄,安齐都想投诉了。 "现在这个时间点,当然很多都卖完了,你还抱怨甚么?"蓟腾山对吃的向来没甚么意见,他看鸡肉粥还可以点,就给自己点了一份。 安齐左右看看,决定给自己一份牛肉麵。 "我也要牛肉麵。"织若萤站在安齐背后,撑着椅背说道。 "已经没了。"安齐刚点完一份,牛肉麵立刻变成灰色。 "......"织若萤伸手去点右下角那个客服通话的按钮:"我要客诉。" 莫竹拉住他:"好啦,给你点炸丸子,两串炸丸子,你先去泡澡。" 原本以为回到人间就可以立刻大鱼大肉的,想不到居然还是这么寒酸,织若萤心如槁木的在更衣室脱了衣服又冲完了澡,只下半身围一条毛巾,舒服的泡进热水里,闭上眼睛,靠着池壁,这才稍微释怀了一些。才休息不到两分鐘,就听到噠噠噠的脚步声,从远而近跑来。 "不要跳...!!"织若萤话还没喊出来,接着安齐就噗通一声跳进池子中央,把织若萤的脸和头全部泼湿。 "......"织若萤把湿透的头发重新盘好,看着冒出水池哈哈大笑的安齐,无奈道:"有那么开心...?" "我还没泡过温泉,这是我的第一次泡温泉!!哈哈哈!!水好烫喔!"安齐矫健的潜入水中,游起了自由式。 这时其他点好餐的人也陆陆续续走了进来,安齐转头的时候,不可避免的又看到楠风腰上那道疤痕。 现在大家都泡在池子里了,却独缺一个人。 "妹妹呢?"刚刚要进旅馆时,他们还给妹妹确认身上的伤,那个弹孔已经看不太出来了。 "在房间里没跟过来。"莫竹回答。 "这样她一个人会很孤单吧?"安齐可以想像,白榕现在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的样子。 "可是我们这边泡了一堆男人欸?让她跟我们一起泡不太好吧?还是让她去女浴池那边?"蓟腾山走到温泉水出口处,那里的水最烫。 "不要啦。"安齐又可以想像妹妹一个人面无表情的孤单一人坐在女浴池里发呆的样子。"反正我们都有围浴巾,让妹妹跟我们一起应该没关係吧?" "对啊,让妹妹跟我们一起吧,我们是一家人啊?"织若萤也不能接受妹妹一个人被落下,他朝屋子里说道:"妹妹,你过来吧。" 不用喊很大声,白榕听力很好,绝对听得到的。果然,几秒鐘后,妹妹就拉开浴池的门走了进来。 安齐看白榕还穿着那套黑色战斗服,笑着跟妹妹说道:"你把衣服脱掉吧,泡温泉不用穿衣服的。" 白榕听到命令,立刻把身上的衣服脱去,然后整个池子的男人就炸了。 "等等!!!!!!" "不!!!!!妹妹不是这样!!!!!" "啊!!!我没看到!!!!!我是绅士!!!" "去穿衣服!!!!不对!!去围浴巾!!!!" 白榕愣在原地,看着那群慌张地跟热锅里的蚂蚁一样的男人们,最后还是依照命令,找到了浴巾,却是跟大家一样,只围住下半身。好不容易是莫竹衝上岸,帮妹妹围好了浴巾,大家才松了一口气。 当妹妹缓缓坐入水池时,札慕慎重的对她叮嚀道:"你以后千万不可以在别人面前露出自己的身体,尤其是隐私部位,知道吗?" 妹妹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安齐:"对了,从离开神树以来,我们都还没好好讨论过你的能力。" "能力。"白榕看向安齐,想了想,抬起手来,在眾目睽睽下,她的手掌心渐渐凝出一个水团,在空中飘盪着。 第88章 第88章 水球在白榕掌心不断浮动,所有人都不自觉的围了过去,安齐伸手去戳那团水球,手指很轻易的戳了进去,水球凉凉的,包覆住安齐的指尖,安齐还可以感觉到似乎有一丝细流缠绕住他的指头。 "这就是所谓的凭空造水吧?"知燕也摸了摸水球,他一手撑着下巴,皱着眉头道:"我看过白榕的所有纪录资料和鑽石计划的影片,里面都没有提到她已经开了生灵了。" "你是怎么办到的啊?"织若萤很兴奋:"你怎么操控的?" 这个问题很困难,白榕想了想,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那你可以操控他变成任何形状吗?"安齐把水球捧到自己手里,像是一颗包子在掌心中拍来拍去。 白榕点点头,霎时,安齐手中的水团不再是球状,变成了一个正方形。 "哇!!!"织若萤把方形水团接过去,端在手里端详:"那你可以把他变成一条鱼的样子吗?" 方形的水团立刻化为一条游鱼,灵巧的在织若萤手中游动。 "我也要!"安齐伸出指头,游鱼就顺着安齐的指头游过来,绕了安齐几圈后,又绕到楠风身上,接着鱼儿把所有人都绕了一圈,回到白榕手里。 "那你可以操控这些温泉水吗?"知燕问道。 白榕点点头,她举起另一隻手,一团温泉水跟着被提了起来,和刚刚的水团一样浮在空中。 "你能把这团温泉水泼在安齐脸上吗?"织若萤问道。 妹妹看着织若萤,安齐也转头看着织若萤,接着那团热呼呼的温泉水就唰啦一声全拍在安齐脸上。 "哈哈!!"织若萤看着安齐呆掉的表情,大笑出来:"报仇成功!!!" 安齐也笑了出来,他拍起一堆温泉到织若萤身上:"我不用妹妹就可以泼你水啦!" "我也可以啊!!"织若萤当然不会认输,两人立刻像是水轮机一样疯狂的互相攻击,其馀人就默默移到旁边远离那两个幼稚鬼,免得被波及到。 "对了。"知燕舒服的往后靠,往温泉里沉了沉:"我查了去平安的方法,因为那边战乱还是很严重,前几天又有一波衝突,很多地方都封了起来,所以现在要去那里只剩搭乘火车过去了。正好有一班长程跨国火车,从马藤东岸出发,明天早上会经过这个小镇,再到平安去,中途不用换程。" "你说的要帮二哥,是要帮甚么?"莫竹好奇,他还记得他们在出发要进入白雾之前,知燕和蓟腾山有说了甚么交易。 "喔,我要他答应帮我这个任务,这样我就帮他把他家乡的战乱解决掉。" "战乱解决掉..."札慕不可置信地看着知燕:"存在二十年的战乱是这样可以说结束就结束的吗?" "我就说我办得到嘛。"知燕咕噥着:"相信我。" "你说你被抓了之后,就直接来到金灵参与鑽石计划,你有没有跟你家人联络啊?"莫竹问蓟腾山。 "还没。" "还没?!"莫竹惊讶:"这样他们知道你还活着吗?" "你现在都要回去了,趁现在联络一下?"楠风问。 "嗯。"蓟腾山低着头点了点。 这时浴池拉门旁的萤幕发出叮的一声,楠风转头看过去,上面显示着餐点已经送到房间了。 "先到先赢!!"织若萤衝出池子:"先到先吃牛肉麵!!" "欸!!牛肉麵是我的!!!"安齐跟着衝出去,两人的身影迅速消失在拉门后面,还可以听见乒乒乓乓的声音,战斗好像很激烈的样子。 札慕也踏出了浴池,他转身朝妹妹伸出手:"走吧,去吃宵夜了。" 白榕听到走吧,自然的跟着上岸,一边疑惑的看着札慕伸着一隻手站在原地的样子。 知燕没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你想要妹妹做甚么就直说吧。" 札慕抓抓头发,尷尬的笑了笑。 房间里,安齐和织若萤早就穿着浴袍,坐在沙发上开吃了,织若萤看到妹妹走来,笑着朝她招招手:"妹妹你快来!我们给你留了牛肉麵的汤!" 安齐吃着第七碟小鱼乾,一边问知燕:"你们怎么后来又点了那么多啊?" 的确很多,整张茶几放了满满的碗盘,都是些小菜单品,像是把那菜单剩下的吃食给全点了一样。 "喔,这都陆楠风点的。"知燕坐到沙发上,吃起一道凉拌三丝。 "对了,我刚看冰箱,里面有饮料,你们要喝甚么?"莫竹打开冰箱门,两个已经吃饱了,现在正渴着的人立刻跑过来。 "我要喝这个。"安齐迅速拿了一罐汽水。 "哇!还有冰棒!!!"织若萤打开冷冻区,脸上惊喜万分。刚泡完澡全身正是燥热,还吃修烫烫的汤麵,两人都有点吃不消。他们一人一支冰棒,舒坦的躺在卧舖地上,一边吹着电风扇,享受许久没有的舒适。 "欸安齐,你真的没泡过温泉喔?" "没啊。" "那你说你在各地打工的时候,你都在干嘛啊?" "...在打工啊。每天又忙又累,能有时间好好冲个澡都偷笑了,哪有时间泡甚么温泉。" 织若萤点点头,接着说道:"跟你说喔。" "嗯?" "其实我没有去过游乐园。" "游乐园?" "嗯。"织若萤侧身翻过来面向安齐:"我从来没有坐过云霄飞车,我连旋转木马都没坐过。" "我也没坐过啊。"安齐耸耸肩。 "你也没坐过?"织若萤惊讶:"那走了啊!" "走啊!!"安齐把冰棍叼在嘴里:"帮完二哥就去游乐园!!" "好!!!就这么说定了!"织若萤拍地定案。 "对了。"安齐也翻过身来:"你在船壳上玩的那个游戏叫甚么?" "喔,你说甜心物语喔?"织若萤拿出手机,点开游戏:"喏,这里。" 画面里是一个穿着女僕装的女孩,可是那女僕裙短到不行,还各种缺布,几乎只遮住了三点。 "怎么样?可爱吧?这是我老婆。"织若萤笑嘻嘻的把角色栏点开:"这里面全部都是我老婆。" 安齐点点头:"啊这要怎么玩?" "这样,教你。"织若萤操作给安齐看:"点这边进入战斗,然后这里是攻击..." 两人正玩的不亦乐乎,突然知燕蹲到他们面前。 "干嘛?"安齐正战斗到一半,抬头看了一眼三哥,又赶紧低头继续让那个女僕拿鸡毛撢子敲怪物的头。 "不是找你,找织若萤。" "怎么了?"织若萤抬头,他以为三哥要责问他为什么牛肉麵的汤只留给妹妹,他都想好了,等等就要回答,因为妹妹可爱。 "你有听过情感转移吗?" "???"若萤一头雾水,隔了几秒才出声:"啥?" "一个人,把情感投射到另一个人身上,就是情感转移。" "然后嘞?" 知燕抬头,往四处看了看,确定没看到那个人,才继续问道:"你要不要帮莫竹?" "帮莫竹?" "你不是可以让他睡好觉吗?" "...你都听到囉?"若萤脸抽。 "当然。"知燕一脸得意的样子,接着又压低声音说道:"莫竹的身体状况很不好,不管是生理还是心理。" "...我知道。" "那你帮吗?" "...你不说我也会帮啦!" "那就好。"知燕点点头,笑嘻嘻地站起来:"那你今晚就睡他旁边。" "......" 安齐可以明显感觉到若萤的身体僵直了一下。 这个晚上,安齐原本还想要通宵看电视的,结果被楠风拖进捲卧里,棉被盖好盖满。安齐探出一隻头,看着压着被子的楠风,不满的嘟嚷:"明天一早又要起来,只剩四个小时可以睡欸。" "所以你就不睡?"楠风挑眉。 "我会起不来啊!" "我会叫你,睡不饱到火车上睡。"楠风又帮安齐掖好被角,自己鑽进自己的被窝去了。 安齐侧头看隔壁的楠风,发现楠风也盯着自己看。 "怎么了?" "确定你有睡觉,免得你装睡,半夜爬起来看电视。" "...我是那种人吗?" "嗯。"楠风笑着点点头。 安齐简直要给气笑:"我睡!我睡还不行了么?" 结果安齐真的太累了,才闭上眼几秒鐘,立刻就睡死过去。楠风看安齐睡得小打呼,笑着摇了摇头,也翻身睡去了。 大半夜的时候,莫竹又开始隐隐啜泣,织若萤张开眼睛,看着那个哭泣的大男孩,想了想,缓缓挪近到莫竹旁边,果然,一靠近莫竹,他就立刻被抓到怀里,莫竹紧抱住他,嘴里还喃喃囈语着:"...别碰她...别碰她..." 织若萤叹了口气,伸手到莫竹背后拍拍他的背,又安抚了几下:"没事了,没事了。" 感觉怀里抱着个人,莫竹渐渐不哭了,终于能安心睡过去。 第89章 第89章 迎春镇只有一个车站,当喷射列车进站时,安齐坐在月台上的候位椅抱着自己的膝盖又睡着了。 "起来了。"楠风摇摇安齐的肩膀:"车子来了。" "嗯..."安齐站起身来,眼睛都没张开,迷迷糊糊的跟着前面的札慕上了车厢。 这辆喷设列车因为走的是跨国长途,除了最后面的普通经济坐位,还有升级的商务卧舖,跟最高级的包厢头等位。知燕本来想订头等位的,可是购票网站显示这辆车的头等位已经没了,只好改订商务舱。商务舱是一节车厢有两个包间,而一个商务间有四个床铺,知燕想着订两间刚好等于包下一节车厢,结果看看剩馀的商务舱,都是散的,不得已只好订了两间分隔有四节车厢远的商务间。 上了车厢,蓟腾山先进了包间里检查过了,大家才跟着进去,里面就四张床,两个下铺,两个上铺,还有一间小小的卫浴。安齐看到床,噗一声趴上去,又睡了过去。 知燕转身道:"好了,我们有四个人要去另一间。" "哪四个去?"织若萤问。 "抽籤?" "不!!!!"织若萤狂摇头:"我们分散了会很危险。" "怎么会危险?"知燕不解:"又不是只有你自己一个人过去。" "那也要配够强的人,实力平均分配,不能再发生神殿的那种状况。" "行啊。"知燕耸耸肩:"那就先分好,二哥跟妹妹不在同一间,这样可以了吧?" "那我要跟妹妹一间!"若萤立刻先声明:"然后再加上安齐。"织若萤倒是义气,绝对不会把自己的组队兄弟给落下了。 "嗯,可以。"知燕点点头:"那就你,安齐,莫竹,妹妹一间。" "不行!"楠风立刻反对:"织若萤,莫竹,妹妹,札慕一间。" "为什么?!"这下换织若萤反对了:"这样我要找安齐还要走过四节车厢,太麻烦了。" 知燕早就知道如果房间分成两间,绝对会演变成这种状况,他叹了口气:"好,大家先别吵。我们就先这样,都先不分,晚上要睡觉了再来决定。" 结果到了晚上,包厢里却是这幅光景。 "敢不敢跟?!!!" "快啦!!是我就梭下去了!!" "哈哈哈哈葫芦!!!是葫芦!!" "屁啦!!" "筹码都拿来!!!" "下局就拿个同花给你看!!" "好啊!!!来!!荷官发牌。" 知燕洗完热水澡,跨过这群坐在地上的赌徒,走到床边坐下:"你们哪来那么多巧克力?" "我们在自助餐那边拿的。"安齐笑嘻嘻地拿起一片说道:"甜点吧有一大碗的巧克力,全被我们干走了。" "......" "可是我还是觉得有点少。"札慕边发牌边说道:"一个人也才10片,很难玩啊。" 织若萤:"不然等等我们再去看他补货了没,有的话再拿过来。" "好。"安齐表示非常同意。 这时隔壁那间包厢传来了争吵的声音,听着是一对男女在大吼大叫,可以听见男方吼道:"不然你现在是怎样?!!!"然后一个女生歇斯底里的哭喊:"甚么叫做我现在是怎样?!!你自己不看看你自己在搞甚么!!!" 莫竹正拿着一篮薯条吃得起劲,听到争执声皱了皱眉头:"怎么还在吵啊?" "从下午就吵到现在,累不累啊?"织若萤不耐烦的掏掏耳朵。 "要不要加注?"身兼荷官的札慕问道,他瞇着眼看了看楠风的亮牌,说道:"我先梭。" "你梭?!!"织若萤邪笑:"你是不是想偷?" 札慕挑眉:"我就梭啊,你跟不跟?" 织若萤撇撇嘴,这局自己的牌实在不怎么样,想了一想:"不跟。" "跟。"妹妹把自己的巧克力全部推出来。 "哎哟?"莫竹惊讶:"妹妹可以喔。" 札慕笑了笑,把自己的牌亮出来。 "葫芦!!!"织若萤给札慕低头道歉:"抱歉,我以为你想偷鸡,我错了。" 安齐转头看妹妹开牌,立刻大叫:"啊!!!是同花啊啊!!!!" "太神啦啊啊!!!"织若萤抓起妹妹的肩膀摇个不停:"这才是实力梭哈啊!!那个葫芦...哈哈还想偷同花!!" 札慕:"......" 几个人还在吵吵嚷嚷,门突然被敲了敲。 "嗯?是二哥吗?" "他干嘛不直接进来?还要敲门?"安齐伸手去拿薯条。 "不是他。"白榕缓缓说道。 听到妹妹这样讲,所有人,除了安齐和织若萤,立刻绷紧了神经盯着门,此时门又被敲了几下:"不好意思。" "你是谁?"札慕朝门口问道,那边楠风已经把手放在枪上。 "我是服务员。"门外头的人说道:"那个,不好意思,因为你们的声音有点大,会影响到其他乘客的权益,所以请你们小声一点。" 他们这节车厢也就两个包间,会吵到的也只有那对一直吵架的男女,楠风问:"是隔壁那间的人请你来的吗?" "呃...不是。"门外的人犹豫了一下,似乎不想把责任推给其他乘客:"我是觉得你们这样会影响到他人,所以来提醒一下。" "那你去跟隔壁的说,说他们两个吵架吵死了人,还摔东西砸东西。"织若萤喊道:"你们最好检查一下他们的房间有没有砸坏甚么东西,可以跟他们索赔一下。" 这下外头的人就不说话了,安齐拿过薯条篮,把剩下的薯条全部吃完,等外头的人似乎离开了,转头问若萤:"所以我们要去拿巧克力了吗?" "好。"织若萤拍拍屁股站起来。 "顺便多拿一点吃的,炸的烤的都行。"莫竹提醒。 安齐:"没问题。" 札慕看那两人要出去,立刻对楠风使个眼色,楠风不用等札慕使眼色,立刻站起身来,跟着出去了。 "你觉得嘞?"札慕把地上的牌收一收。 "不对劲。"知燕搓搓下巴:"可是我也不敢保证他是不是同行。" "我们有人暴露行踪吗?"莫竹不解,刚刚他们从旅馆走到车站,一路都在注意周遭的人事物,上车也先检查了这节车厢,连着前后四节加上餐厅也都检查了,知燕也骇进售票系统查了所有上车的乘客,他们买票时用的也不是真名。 "你确定你看了所有乘客资料都没问题?"札慕问。 "应该是都没问题。"知燕又拿出眼镜戴上:"唯一比较有可能的是头等舱的资料,头等舱总共有四节,全部被一个人包下来,可是包下来的人的资料却显示列车公司总秘书的名字,我猜要不是真的是公司老闆,不然就是哪个低调的富豪跟公司老闆有交情,所以请他们包下车厢的。" "唉,这就有点麻烦了。" 这辆列车的商务舱,每四节车厢就会配一节餐车,安齐他们只要穿过前面那节车厢,再过去就可以到达餐车车厢,安齐站在甜点吧前面,苦恼的戳戳织若萤的肩膀:"欸,他们巧克力怎么只补了十片。" "会不会是他们发现有人在干巧克力,所以决定只补一点?" "就算只补一点,我们还是全部拿走。"安齐一鼓作气把巧克力全扫进盘子里。 "还要跟柜台点薯条跟薯片。" "刚刚点了,现在在炸。" "那要不要顺便带点喝的?" "好啊,我看看有甚么。" "嗯?我记得二哥不是说要出来打电话?" "对啊。" "啊怎么没看到他?" "他是在这边打电话吗?"安齐也跟着四处张望,这边除了餐点吧台,还放了一些座位,每排座位都用隔板稍微隔了开来,一眼无法看见所有位子。 "我们走到底看看。"安齐往前走,就看到餐车最前面的角落里,二哥背对着他们坐在那儿。 "嘿,在这里。"安齐正要走过去,突然被楠风拉住。 "怎么了?" "别过去!"楠风小声地说道。 "为什么?" "他的手在打暗号。"楠风已经拿了薯条跟薯片,他把安齐拉回来:"我们躲起来。" "躲哪?"织若萤也看到了二哥的暗号,他们往四周瞧瞧,最后选了一个斜两个位置远的座位坐下来。 现在安齐和织若萤是背对着二哥的位子的,楠风偷盯着二哥,把安齐惹得很好奇。他想回头偷看,又怕太明显,只能用气音问:"到底怎么了?" "等等。"楠风示意安齐先别说话:"装的正常一点。" "好。"安齐点点头,抓起薯条开始悠间的吃。 楠风看着安齐鼓鼓的脸颊,不着痕跡的偷笑了一下,看来这世界上没有谁比安齐更会装正常了。 "现在状况怎么样?"织若萤也吃了起来。 楠风视线迅速往那个方向扫了一下:"有人来找他。" "谁?" 楠风不经意地又往那边看了一眼,吞了吞口水后,冷静说道:"门棨能任的儿子。" 第90章 第90章 门棨能任当初在上任没多久后,就宣布要和一位非御家的女性结婚,造成全国轰动。最仁善的国母,茉英,和能任结婚不久后,他们唯一的儿子就出世了。门棨弘堂作为现任国家领导的儿子,因为血统不纯正的关係,在御家遭受无情的排挤。而金灵的人民对于御家的人的印象一直都是身材高挑,面貌姣好,聪颖过人的,但是这个和平民生出来的儿子显然完全不符合那些印象。相貌普通,学识平常,又因为和家族其他成员比较的关係,再加上媒体的渲染,门棨弘堂从此被贴上一个愚笨的标籤。 这位半御家血统的人,确实是不够聪明,但是因为他母亲的关係,人们还会安慰他虽然不聪明,但是心地善良,虽然无法有惊人的成就,但至少没做甚么坏事。可是在国母去世之后,人民就渐渐不会再刻意帮弘堂说话了。弘堂无法接手政务,在家族里也没有他可以立足的馀地,除了继续一些和他母亲还在世时一起做的公益行程,就完全没有甚么媒体曝光度了。 想不到居然会在这边看到这个人,楠风微蹙起眉头,这样看来,那位包下全部头等舱的人就是门棨弘堂了。 "他为什么在这边?"织若萤问。 "我看起来像知道的样子吗?"楠风斜睨他一眼。 "...问一下也不行..."织若萤撇撇嘴。 "只有他一个人吗?"安齐问。 "没,他身边有跟着三个...机器人。" "机器人?"安齐心痒难耐,想看得要死,又怕转头被发现。 "嗯,应该是作为他的随从的。" "唉,可怜吶,只有机器人能做他的随从。"织若萤剥开一片巧克力,放进嘴里吃掉。 安齐瞪大眼睛看着织若萤:"你怎么可以把筹码吃掉?" "都出状况了还想打甚么牌?"织若萤弹了弹安齐的额头。 楠风低头在盘子里翻了一阵,找到一片牛奶巧克力,剥开包装递给安齐,安齐把巧克力含在嘴里,甜的瞇起眼睛。 "你听得到门棨弘堂跟二哥说甚么吗?"织若萤又问。 "听不到。"楠风摇摇头。餐车不是只有他们几个客人,聊天的声音此起彼落,而且餐吧还在煮咖啡甚么的,噪音太多。 "我突然想到。"安齐后知后觉的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你们不觉得奇怪,为什么门棨弘堂会知道二哥在这里?" "这没甚么好奇怪的吧?死神本来就是属于政府的特殊杀手,可能是联络的时候发现刚好在同一班车上。"织若萤剥开另一片巧克力,没注意到这片的可可浓度是九十趴,苦了他一脸。 "是吗?"安齐撇撇嘴:"那政府不就发现死神明明应该在执行找女神的任务的,结果怎么坐上一班前往平安的车?" "还好吧,可能我们找到的线索是要前往平安啊。" "那他们不就知道这辆车上有八个a级杀手?" "......" "啊我说错了,是七个a级,一个s级。"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甚么。楠风又朝那边偷瞄了一眼,然后舒了口气:"弘堂走了。" "走了?" "嗯,回头等舱了。" 安齐立刻转身趴在椅背上张望,的确那边只有蓟腾山一个人还坐在位子上,蓟腾山在位子上等了几秒,这才回头看向安齐。 "你们在干嘛?"蓟腾山走到他们位子旁边,顺手弹了安齐额头一下。 安齐摀着额头回答:"来拿吃的,刚好看到你。" "你不是要打电话给家里?"织若萤问。 "打了啊。" "那那个门棨弘堂是怎么回事?" "喔。"蓟腾山皱起眉头:"这真的很衰,我根本不知道他也在这辆列车上,然后他的机器人不知道为什么要来这节餐车拿吃的,结果我就被机器人看到了。" 蓟腾山拿起他们桌上的薯条塞进嘴里,继续抱怨道:"他头等舱有专属的厨房,干嘛还来商务区啊?" "所以他找你甚么事?" "他就问我还有没有在执行任务,我说有,他说应该不会干扰我的行程,要我这趟路给他当保鑣。" "那你同意了?" 蓟腾山看着安齐:"他是'要'我给他护身,不是'问'我能不能给他当保鑣。" "所以你现在要去头等舱了吗?" "对啊。"蓟腾山叹了口气:"刚刚我骗他说我们这个找女神任务是分头行动,所以虽然我的行踪已经曝光了,可是他还不知道你们在这,你们之后就小心一点,我觉得这节车上有其他同行的人,别被发现了。" "好。"楠风点点头:"那我们等到了平安再看要怎么匯合。" "加油。"安齐拍拍蓟腾山的肩膀给他打气。 蓟腾山无奈的笑笑,转身从车厢前门离开,去头等舱了。 "快回去跟三哥说,大事不好啦!"三人看蓟腾山关上车门,立刻匆忙赶回房间,房间里面知燕正翘着脚躺在床上滑手机,听到他们衝进来,完全没有要起身的意思,眼睛连眨都没眨一下。 "三哥!!大事不好啦!!"织若萤直嚷嚷:"二哥被门棨那个笨儿子抓去充当劳工啦!!" "二哥很可怜啊,打个电话也被堵到。"安齐替蓟腾山叫屈。 "笨儿子?你说的是门棨弘堂吗?"莫竹问道。 "就是他!想不到他居然就是那个包下头等舱的人。" "他会被堵到还不是因为你们打牌太吵,他才只好去餐车厢打电话的。"札慕忍不住回嘴。 "大哥你这样很不厚道。"织若萤转身对札慕撇着嘴说道。 "对啊,大哥,我们明明就是散播欢乐,怎么会说我们是吵呢?"安齐跟着织若萤附和。 "......" "好啦,那他有没有说,我们其他人的身份有没有曝光?"知燕问。 "我们都没曝光,二哥骗他说我们是分头行动。" "那就好。"知燕点点头:"另外,你们三个刚刚不在所以不知道,跟你们说一下,我查了国家资讯部的资料,这列车上有乘客是目标,所以执单的杀手也到了这辆车上。" "哪个乘客是目标?"织若萤好奇。 "我们隔壁的那对夫妻。" "!!!!!" "那他们还活着吗?"安齐才问完,隔壁马上传来那个女人的吼声:"又我错了!!!每次都我错!!!!" 然后她老公也吼了回去:"不然你要我怎样?!!!!我道歉吗?!!我道歉你就爽了吗?!!" "...看来他们还活跳跳的呢..."安齐汗顏。 "照他们那么吵,还真希望那个杀手赶快把他们解决掉。"织若萤皱眉。 "那个接单的杀手身份是甚么?"楠风问。 "代号b12,他应该是偽装成列车上的员工了,对我们没甚么威胁,我们低调一点就好。" 札慕:"对啊,你看你们打牌那么吵,一点都不低调。" 织若萤懟回去:"你说甚么?就是吵才低调啊?你不觉得越吵越像普通老百姓吗?" "......是这样吗?"札慕狐疑地瞪着织若萤。 "好啦,别吵了。"莫竹出来圆场:"现在状况也还好,就是二哥被拉走而已,还有三天就会到平安了,我们就小心一点,相安无事到目的地就好。" 既然厨师大人都说话了,大家也就摸摸鼻子,各自去做自己的事了。安齐走到知燕床边坐下:"你在想甚么?" 知燕微讶异的看着安齐,接着笑了笑:"我在想,门棨弘堂要去平安做甚么?" "你怎么知道他是要去平安?"这趟车接下来还会停两三个点,之燕却很确定弘堂一定也是要去平安。 "因为如果要去其他地方的话,身为御家的成员,他一定会搭乘私人的飞船,既然他来搭这个喷射列车,一定是因为他要去的目的地只有搭这班车能到,那唯一的目的地就是只有搭车能到的平安。" "喔~~~"安齐崇拜的看着知燕。 知燕看安齐这么尊敬的眼神,感到有点不好意思,于是坦承道:"好啦,其实我是看乘客名单,头等舱的乘客下车点是平安。" 安齐:"......" 平安这些年来一直都在战乱,一个金灵国的领导儿子,只带着几台机器随扈,就想独自前往那么危险的地方,背后绝对有甚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安齐看知燕像是出窍一般的思考,便悄悄起身离开,免得干扰到智者的思绪。另一边织若萤又在苦恼自己今晚得跟莫竹挤同一张床,昨天晚上在旅馆的时候,还可以说是自己半夜滚过去的,但是现在的床铺一张就是一张,他有点不知道要怎么跟莫竹说,欸,我跟你睡同一张床吧,这实在太尷尬了啊!! 这时原本坐在另一张床上白榕突然站起身来,转身就要走出包间,把所有人吓了一跳。 "你要去哪?"札慕拉住白榕的手。 "头等舱。" "为什么?!" 白榕低头看看自己的接单机,回答道:"任务,红单,内容:与门棨弘堂会面,座标:e57.036583,n61.107360,移动性座标,位置:as-427号跨国列车第二号头等舱,结单时间限制15分鐘内。" 第91章 第91章 "你...不..."札慕想叫妹妹不要去,又不能不让她去,心理几番挣扎,还是抓着妹妹的手不想放。 "让她去吧,那是她的任务。"知燕淡淡说道。 札慕听了知燕的话,手松开,白榕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对札慕展露那个从知燕脸上学来的笑容,只是这个笑容在白榕脸上温柔了一些,竟然有种安慰他人的感觉。 等白榕转身离开了房间,织若萤才问安齐:"刚刚,那是妹妹在安慰我们吗?" 安齐耸耸肩,也表示疑惑。 八个人一下子被拉走两个,隔壁又传来争吵的声音,织若萤突然说道:"我受不了了。" "我也受不了了。"安齐表示同意:"我们潜进去!!我们去看看那个笨儿子到底在耍甚么花招!" "好!!!"两人双手交握,看他们坚毅的眼神,还以为他们要歃血为盟。 "所以我们该怎么潜进头等舱?"若萤虽然热血却没有头绪。 "偽装。"安齐说:"这个我专业,我们装成列车的员工或是清洁工。" 安齐和织若萤拟定好计划,其馀四人不敢让他们两个人乱搞,只好也跟着淌进去。既然要偽装成工作人员,第一件事就是去工作人员休息室,想办法拿到他们的制服,员工专用的列车厢总共有八节,经济舱分配有三节,商务有三节,而仅仅四节的头等舱就配了两节员工车厢。 两节头等员工车厢分别包夹住四节头等车厢,安齐他们往车头的方向走,穿过了餐车厢,就是员工车厢了。安齐偷偷摸摸把车厢门打开,探一颗头进去看,里面就是一堆床和更衣柜,和安齐想的一样,虽然大部分的员工还是在工作岗位上待命,但是休息室里还是有三个人在休息。 三个人,安齐转头对织若萤比个数字三,织若萤点点头,拿出手机传讯息。 "大哥问可以开始了吗?" "可以。"安齐点点头。 札慕看着自己的手机,等织若萤那边传来ok的讯息,深吸一口气,从餐桌位上站起来,拿起碟子,乓啷一声杂在桌上:"叫你们经理出来!!" 札慕人高马大,他用巨山族浑厚的嗓音一吼,别说是整节餐车,搞不好连那对争执的夫妻都听得到。他这一吼完,餐吧后头的员工立刻战战兢兢的走过去:"不好意思,这位客人,请问你遇到甚么样的问题呢?" "问题?!!!还敢问我是甚么问题?!!!"札慕边吼着员工,心里着实无奈,为什么自己的工作是负责当奥客。 "还请贵客告诉我们问题在哪,好让我们为您服务。"员工心里实在苦哈哈,这趟车程的薪水也没说特别多,倒是一路上已经有一堆奥客了。 "先把你们经理叫出来!!!" 札慕在餐车厢内大吵大闹,惹得整厢的客人都在看他。安齐又往员工车厢里偷瞄,果然那三人依旧躺在床上,只是开始聊天起来了。 "操,这是第几个奥客了啊??" "他们真的很有病欸,你还记得两天前那个老阿婆吗?" "干,那个八婆真的有够鸡八的,妈的只是没给到汤匙,可以叫的好像只要没有汤匙就会立刻暴毙一样。" "真的有够干,后来补给了汤匙,都跟她道歉了,她又说要给她车票全免,否则要告我们,有病。" "欸,所以你要去救阿强吗?" "不想去阿,我不想站在那边听客人五四三,反正这次客人直接都叫经理了,阿强应该会请经理去吧?" "你们真的很没义气,算了,我自己去。" "好阿,掰掰。" 安齐看其中一个人开始穿制服,立刻给身后的织若萤打暗号,两人回到餐车厢,挑了角落的位子坐着,一边欣赏札慕上演奥客,一边看列车员工们和经理在怒发衝冠的札慕面前,为那个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甚么的事卑微道歉。现在休息室里出来了一个人,还有两个人在里面,札慕这边闹场,大概把最近的两节车厢的员工都引了过来,然后接下来发生的事,绝对会把所有员工都拉出休息室。 安齐给楠风传了讯息,没过几秒,列车上的烟雾警报器就开始大响,这边经理还在应付札慕,听到警报,赶紧请其他客人不要惊慌失措,这辆列车是全防火的设计,他们会立刻找出起火的点。札慕当然不会给经理处理火警的时间,他继续嚷嚷到:"火警又怎样?!!你以为有火警就不用给我交代吗?!!" "不是,这位先生,我们当然会给您交代,但是发生火灾是有关生命安全的事,我们处理事情有轻重缓急的。" "轻重缓急?!所以代表我的事就是不急嘛?!!"札慕这辈子从来没有当过奥客,这样一直跟员工吵,他都快要演不下去了。 "不是...唉..."经理心理也是急,虽然员工们都有做过发生火警的员工训练,可是自己身为高阶主管,还是想要亲自搞清楚状况。他透过对讲机,给还在休息室的员工们说道:"曼第和阿耿,曼第阿耿你们两个现在立刻去处理警报的部分,我们这边现在忙不过来。" 安齐盯着休息室的门,果然,经理都下达指令了,剩下那两个人也无法再躺在床上了,他们嘴上一边抱怨又是哪个客人在房间里抽菸,一边匆匆穿过餐车厢到下一节车厢。安齐和织若萤看那两个员工的身影消失在门后,立刻迅速溜进员工车厢里。这里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安齐拿出知燕给他的万能钥匙,迅速把每个员工置物柜都打开,果然如安齐所想,每位员工都有一套换洗的制服,这边安齐他们刚把每件制服都拿出来,负责点菸的三人也跟着溜了进来。 "你们没被发现吧?"安齐问。 知燕回道:"当然没有,我是谁?" "你是我们的三哥,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世界上智商最高,最具智慧的睿智之人,人称大脑天才的科学家。" "嗯。"这吹捧很是受用,知燕满意的点点头。 幸好他们还有多订一间房间,那间房间就被他们拿来当作触发火警的点,计划到目前为止还十分顺利,接下来就是偷员工的制服了。 "动作快点,我怕那些员工很快就回来了,赶快挑一挑合适的制服。"织若萤把制服全摊在床上,开始一件件拿起来跟自己的身高做比对。 "他们一时半会儿应该是不会回来了。"莫竹说。 "为什么?" "呃...因为我们不只是触动警铃而已..."莫竹不好意思说下去,楠风替他回答完:"我们把那间房间烧掉了。" 安齐瞪大眼睛:"烧...你们不是说点根菸而已吗?!!!" "这你要问他。"莫竹立刻甩锅给知燕:"我们已经把菸放在侦测器下面了,是他后来突然决定把床单被子都拿来泼油的。" 安齐和织若萤看向知燕,知燕反驳道:"好像都我一个人用的一样,被套是他们帮忙拆下来的,油也是他们帮忙泼的,所有人都有参与。" 安齐:"那这样不会出事吗?" 知燕:"应该不会吧,那墙壁的材质都是隔火的,火不会蔓延出来。" 既然知燕都这样说了,大家就不再纠结那场他们引发的火灾,赶紧挑挑制服,才刚挑好,札慕就从车厢的后门走了过来。 "你怎么过来了?" 札慕没有回答,反而问道:"那个火警是怎么回事,听员工说火势很大欸?你们是点菸的时候不小心烧到甚么吗?" "可能不小心烧到床单吧。"知燕咳了咳,掩着嘴回答。 "是喔?"札慕抓抓后脑勺:"因为那火很大,所以后来所有的员工都过去灭火了,我就过来了。" "那正好。"莫竹说:"既然大家都来了,我们就直接一起去头等舱吧,省得还要找时间溜过去。" 原本的计划是先偷到员工制服,之后再找个服务的名义,所有人一起溜到头等舱去,看看弘堂为什么要把妹妹叫过去。但是计划果然赶不上变化,现在大家都在这里了,于是大家纷纷换上制服,而高大的巨山族札慕找不到合身的员工制服,便找了件比较大的清洁员外套稍微套着。六个人换好衣服,楠风走到车厢前门,微微推开一个缝隙,偷瞄头等舱里的情况。 头等舱果然是头等舱,那里面的陈设完全在另一个档次。巨大的环形沙发,还有整面的投影银幕,宛若一间小型私人包厢电影院,再过去还有独立的自助吧檯,华丽的復古大理石餐桌,还有全套的水晶餐具。这节奢华的车厢里没有人,楠风大摇大摆走进去,所有人便跟在他身后,一起继续往前走。 接下来依旧是由楠风推开第二间头等车厢的门,他一样先往里面偷瞄,就看见白榕背对着他们,一身血淋淋的站在车厢中央。 第92章 第92章 说是一身血淋淋可能还不至于让楠风那么惊讶,而是白榕居然手里拿着她的黑刀,然后用刀划开自己的皮肤。血液从划痕泊涌而出,把已经乾去的暗褐色血痕又盖上新鲜的鲜红色。楠风定在门后没有动,莫竹小声问:"怎么了,弘堂在里面?" 札慕身高高,他也凑到门缝去看,结果知燕突然把门缝闔上,然后用力敲了敲门,朝里面喊到:"客房服务!" 里面传出不耐烦的回覆:"不用了,谢谢。" "为了旅客的权益,我们这个是必要的服务。" "甚么服务?" "因为刚刚触动火警的关係,现在我们每间房间都需要检查有无易燃物,这是我们公司的规定,还请所有乘客配合。" "......"里面一阵沉默,门棨弘堂思考了一下,决定还是乖乖配合列车公司:"好,那你们稍等我..." 知燕当然不会等,他直接唰啦一声把门拉开到最大,里头的景象一览无遗,白榕浑身是血的站在原地,全身满满的刀伤,有的浅浅划开表皮,有的几乎深可见骨,血从她的伤口流到地上,积成一滩暗红色的血湖,刚从沙发上站起来的弘堂被突然打开门的假员工们吓了一跳,正要开口质问这些鲁莽的员工怎么闯进来了,札慕就先开口了:"这是怎么回事?!!!" "啊,你们不要紧张,这不是真人,这只是一台仿真机器人而已。"弘堂气急败坏的解释。 "她是机器人?!"札慕怒不可遏。 "她真的是机器人,你看她的脸,这是我们金灵政府最新的仿真技术。"弘堂急的要跳脚,身为国家领导的儿子,这种事要是传出去了,一定会在网路上被大肆传播。 "她怎么会是机器人!!她怎么看都不是机器人!!"札慕走向前,挡在白榕和门棨弘堂之间。 "她...她真的是机器人,我可以证明给你看。"弘堂对白榕命令道:"白榕,把你的左手掌截下来。" "!!"札慕正要转身叫妹妹不要听弘堂的话,可是却来不及了,妹妹右手拿着黑刀,黑刀刀尖插入手腕关节里,再一扳,手掌与手腕的连结处就被扳开,筋肉连着皮肤被白榕轻易的撕开,血液喷了一地,接着整隻左手掌就被白榕剜了下来。 白榕割下自己的手,整个过程却依旧毫无表情,就像一个机器人单纯卸下自己的一个关节一样。 看完白榕的表演,弘堂赶紧说道:"你看,这真的是一台机器人,只是因为肉体仿真的关係,所以血液看起来比较吓人,你们不要害怕。" "害怕?!这是我们会不会害怕的问题吗?"札慕气到声音都在发抖。 "呃...这个地板用脏的部分,我这里还有其他机器人,会清洁乾净的,不会给你们添麻烦。"弘堂看札慕身上的清洁员外套,出言安抚这位高壮的清洁人员。 "这...这才不是甚么清洁的问题!"札慕怒瞪弘堂:"你让她这样一直自残,你是不是心理变态啊?!!" 札慕的声音有些大,蓟腾山和另外三台机器人一起从前车厢走了过来:"怎么了?" "这些工作人员说要检查有没有易燃物,却不等我就闯进来。"弘堂跟蓟腾山解释。 "喔。"蓟腾山看了看这群人,冷淡的点点头,对弘堂问道:"那你需要帮忙吗?" "不...不用,我自己可以解决。"对方六个人也只是普通的工作人员而已,这点小事他还可以应付的。 "我想对我的机器人做甚么事轮不到你们来管,另外,你们这样不等客人就擅自开门的行为,我会跟你们的经理投诉,你最好不要继续对我大吼大叫。" "你想怎么投诉我是另一回事,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她才是重点!" "就跟你说这不关你的事了!" "那我问你,你有那么多台机器人,你怎么不去弄别台的,你怎么偏偏要用她?" "......" "你就是心理变态嘛?另外三台完全是机械外型的机器人的样子你不用,你偏偏用这个最像人类的,你身为门棨能任的儿子还有这种癖好啊?" "我...我这才不是癖好..." "不然是甚么?" "你...你们现在是要检讨我的行为是不是?!!"想不到吵着吵着,弘堂居然生气了:"你们现在就是要当正义使者,替一台机器人打抱不平吗?!" "对!!我现在就是要当正义使者!!" "你当正义使者,那你怎么不会为我打抱不平?!!你怎么不为我主持正义?!!" "我干嘛为你主持正义?!" "你不主持正义,你还当个甚么正义使者?!!"弘堂越喊越激动。 "那你说啊!!你受到甚么委屈?!!有人逼你叫她自残吗?!" "...没人逼我。" "所以这就是你自己的意思嘛?!" "对啦!!就是我叫她自残的!"弘堂在札慕咄咄逼人的质问下破罐子破摔的承认。 "那你又要我主持甚么正义?!" "我..."弘堂似乎有些欲言又止,札慕继续问道:"你说啊?!你做这种事想要甚么正义?!" 弘堂低着头,这些年来,整个家族对他的歧视,连带自己的父亲也被家族其他的人嘲笑,母亲的过世再加上对白榕的恨,他又抬起头,忿忿地瞪着白榕:"如果我说这傢伙杀了我的妈妈!!你要不要为我主持公道?!" 札慕愣了一下,弘堂便豁出去,全部都说了出来:"你们都不知道,全世界都不知道,所有人都以为我妈是意外过世的,只有我跟我爸知道,我妈是被这傢伙杀掉的,她都杀了我妈,我为什么不能这样对她?!!我爸也是这样对她,你们有种就去投诉我爸啊?!!" 知燕小小的倒抽一口气,以前都是只是听闻门棨能仁的这个儿子不太聪明,想不到居然蠢成这样。 "你自己捫心自问,如果你妈被别人杀掉了,你会不会想要报仇?!"弘堂眼睛有些红红的,他瞪着札慕问道。 "那你应该去找命令她做这件事的人才对啊,你找她出气,乾她甚么事啊?" 这句话反而让弘堂说不出话,札慕趁这个空档,转头看向白榕。白榕还拿着自己的左手掌,她抬起头看着札慕,札慕的表情有些奇怪,白榕看不出那是甚么意思。 过了半晌,弘堂还是找不出反驳的话,又把怒气发洩到白榕身上:"你现在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 这个指令不太明确,白榕站着没动,弘堂又吼了一次:"现在就离开这节车厢!" 白榕听得命令,立刻转身乖乖的往后头走,安齐跟着她也要离开,结果被弘堂叫住。 "你们不许走,一个都不许走。我要把你们的经理叫来。" "你不会把经理叫来的。"知燕摇摇头。 "你现在是在威胁我吗?"弘堂嗤了一声。 "也不算威胁啦,就是打个商量。" "哪有甚么好商量,我叫经理来,你们马上就要丢工作了。" "然后你刚刚说的话,我们就全部说出去。"知燕蛮不在乎的耸耸肩,谁要他刚刚把自己的底儿都掀个底掉。 "!!!"弘堂骇然的瞪着知燕。 "怎么样?你刚刚说的话,传出去可能不太好吧?"知燕嘻嘻笑道:"那我们就各退一步,你不叫经理,我们也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 "谁知道你们会不会之后说溜嘴?"弘堂僵在原地,已经满头大汗。 "这就看你的决定啦,你如果把经理叫来,那这件事就一定百分之百传出去,你如果不叫,那还有可能这件事就瞒在鼓里。"知燕摆出他那招牌笑脸:"我们丢了工作还可以找,你呢?你还能找别的工作吗?" 门棨弘堂抿着双脣,看起来快气到哭了:"那你们也给我滚。" 知燕笑了笑:"恭敬不如从命。" 弘堂发话要大家滚,于是这群假员工像是得到特赦令一样,一溜菸全都溜走了。 "我也需要滚吗?"蓟腾山抱着希望问道。 "你留着,盯这群机器人把地板清乾净。"弘堂说罢气呼呼的到前车厢去了。 车厢间的门一关上,蓟腾山叹了口气,拍拍手命令机器人:"管家一,二,三号,清理地板。" "收到,正在进行,清理地板。"三台机器人步调非常一致,整齐划一的进行整洁指令:"开始清理,开始侦测脏污...。" 另一边,安齐他们溜回第四节头等舱,妹妹正站在餐桌旁边,试图把自己的左手掌缝回手腕上,但是少了一隻手的辅助,缝的很慢。安齐走过去替她扶住手掌,其馀人就在车厢里翻箱倒柜,找条毛巾或是抹布帮妹妹把身上的血跡擦掉,但是妹妹眨眨眼,一团清水便拂过她全身,把身上所有的污血都清洗乾净了。 第93章 第93章 等列车的工作人员灭完火,检查安检设施时,安齐他们早就还了制服,回到房间里了。白榕身上比较浅的伤口已经差不多癒合,剩下比较深的,也拿针线缝了起来。等待自癒的时间,白榕就和以前一样,不发一语的窝坐在角落。 "这事你知道吗?"莫竹突然问。 知燕知道这是在问他,他摇摇头道:"不知道,这事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我以为你对她很了解。"札慕看了看窝在床角的白榕。 "因为白榕被政府抓住的时候我已经不在御家里了,所以很多情报很难取得。我对她的事情都是从她的鑽石计划报告来的,里面连水灵的事都没提,更别提国母这个部分了。" "那那份报告呢?" "在我藏身的地方。"知燕搓搓下巴:"回金灵之后再给你们看吧,你们看看也是好的,可以多了解白榕。" 安齐他们在包厢里滩赖着休息,但是现在列车长和服务经理却是焦头烂额的要找出客房起火的原因,他们调看监视器的画面,不知出于甚么原因,起火前十分鐘这段时间却甚么画面都没有录到。 "这绝对是有人纵火吧?"经理苦恼的皱着眉头:"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刚好,就起火那几分鐘刚好监视器出问题?" "所以纵火犯现在应该还在车上囉。"列车长看着副车长:"你觉得,凭我们几个人,有可能抓到人吗?" "我觉得不要冒这个风险,纵火犯是不是只有一个人都不知道。" "幸好房间里没有人,不然早就被烧死了。"经理翻看乘客名单:"奇怪的是,订房间的是一个叫春雪的人,可是我们现在却联络不上这个人。" "打电话没人接吗?" "没接。"经理摇摇头:"我觉得这个人很可疑,到目的地还剩两天,我们多加注意所有乘客,看看春雪可能躲在哪,或是乔装成谁了。" "到平安站还有两站,注意一下有没有乘客是下一站要下车的,他可能会想要逃走。" 经理摇摇头:"接下来两站都没有乘客要下车,现在全车的人都是要到平安去的。" "那就把这个人的资料传给警方,请他们在平安车站待命,到时候列车到站了,就可以直接上来逮人。" "另外还要把这个人的头像传给所有服务员。" "这部份我处理,我等等紧急召开一个员工会议。"经理把刚刚讨论出来的事项记下来。 "那个春雪的头像也给我们看看吧。"列车长拿过经理手上的乘客名单,和副车长一起看:"看起来是个普通大眾脸,要让员工们多加注意了。" 虽然已经让所有员工多多注意春雪这号人物了,可是眼看时间都过了两天,列车都已经跨过国境,再半天时间就要到站了,楞是没有任何一个员工看到春雪的影子。 "平安的警察都已经待命了吗?"经理问列车长。 "待命了,可是他们能派遣的人不多。" "几个人?" "他们说十个人。" "唉,一个还在战乱的国家,你还能奢望甚么?" "那他们有说他们要怎么做吗?" "他们逐车检查,我们在一旁配合就好。" "所以等列车停下来了,你们再跟乘客们宣导,请大家到站了不要立刻下车,给那个纵火犯来个措手不及。如果有人听到这个宣导而突然很紧张的话,十之八九不会错,直接逮住那个人就对了。" "ok!"经理点点头。 与此同时,在纵火犯的房间里,知燕把手上的护照递给安齐:"嗯,你的假护照做好了,等等下车后要过海关,你就说是来旅游就好了。" "好。"安齐低头看了看这份假护照,上面的名字居然是月半。 "......" "记得下车之后,所有人都不用本名,特别提醒你。"知燕笑咪咪的看着安齐看到护照上自己的名字那窘迫的脸。 几小时之后,列车降低速度缓缓靠近月台,完全停住后,果然如知燕所说,所有列车的车门都没有打开。接着列车广播响起:"各位乘客,你们好。感谢你们搭乘快捷列车,本列车目前已经到站,但是请所有旅客不要任意离开位子,要下车的旅客请等候指示,请所有旅客稍安勿躁。谢谢配合。" 广播一结束,所有车厢的乘客们立刻开始抱怨起来。尤其经济舱的乘客们,已经挤在小小的位子里好几天了,多坐几分鐘简直是要他们的命。经济舱的乘客最多,身份也最杂,警察们便从列车尾开始,一位一位乘客查看资料。每一位的乘客的资料都要被查一遍,警察还会请他们站起来,看看他们身上有没有危险物品,许多赶时间的乘客便开始叫嚣起来:"我跟我客户订了两点的餐厅,现在都快要两点了,我赶不过去你们要赔吗?!" "怎么这么突然说查就查?!!为什么不事先通知?!!" "我还要赶三点半的会议,你们凭甚么在这边耗我时间?!" 当不耐烦的乘客们吵吵嚷嚷的时候,包间里面,楠风问知燕:"现在可以了?" "好,就是现在。"知燕笑咪咪的点点电脑上的按钮,霎时,所有列车的门都被打开了。 "嗯?这是,可以走的意思吗?"站着的旅客问。 "走了走了!我赶时间。"赶时间的旅客提着行李箱往车门走。 "啊,那我也要走了。"另一位旅客跟着站起来。 "请所有旅客坐在位子上!"服务员用身体挡着车门。 "我赶时间!!"一位粗壮的男客跟服务员吵,一位大妈就趁机鑽空子下了车。 一有人成功下车,所有乘客便都想往车门挤,所有车厢都乱成一团。 车长室里面,列车长惊恐的哀号:"欸?!!!车门!!!车门怎么开了?!!!我甚么都没按啊?!!" 列车长身上的对讲机传来经理的声音:"搞甚么鬼?!!!车门怎么打开了?!!!" "我...我不知道..."列车长欲哭无泪。 "你再广播一次,叫旅客坐回位子上!!!" "可是已经走了好多人了。" "把他们拦住!!" "人手不足啊!留在月台上的警察剩五位而已。" "嘖!"经理气到快吐血,本来这趟车程做完就要放假的,看来这假是要告吹了。 安齐他们当然也趁着这段大好时机,从容的下了车。迎面一位服务员从另一节车厢跑过来,伸手拦住他们:"不好意思,所有乘客都还不能下车。" 安齐装傻般的朝四周看看:"可是很多人都下车了欸?" "呃...我知道,这是不允许的,我们会把他们抓回来。" 那位可怜的服务员还想要说甚么的,这时札慕抬手,把手里的东西凑到服务员鼻子底下,服务员一吸,整个人立刻矇住,眼神涣散的站在原地。 "快走吧。"一伙人看服务员陷入神智不清的状态,立刻一溜菸走远了,等服务员回过神来,眼前早没那群人了。服务员搔搔脸颊,一脸困惑的跑去拦住其他旅客:"不好意思,请你们回到位子上。" 平安车站里的人其实并不少,虽然这个国家在旅游评鑑上被列为危险地区,但是往来的人还是络绎不绝,尤其是其他通关的通路都被封了,只剩这个车站时,就更多人挤在这了。安齐走到海关柜檯前,本来还担心护照不会过关的,可是海关只看看护照又看看他,打个章就放行了。只有知燕那边因为他还要跟海关人员解释这台仿真机器人的功用,所以花了比较多时间。 "底迪!这边!"织若萤朝安齐招招手,安齐赶紧跟大家匯合。身为年纪最小的男性,安齐被冠了底迪这个称号,这样才可以免于被叫胖子或月半。 知燕也成功通关后,和妹妹一起走了过来:"你们有人联络二哥了吗?" 莫竹:"他说他跟弘堂走特殊通关,现在已经要搭车去别处了。" "这样啊。"知燕点点头:"那我们就不管他,等他脱身了再来找我们吧。" "...不管他...这样是可以的吗?这里是他的家乡吧?"安齐无语。 "我要做的事情本来就不需要他在场啊。"知燕无所谓:"我们先去购物街买点东西,再去搭车吧。" 车站里的购物街倒是丰富,吃的喝的穿的玩的都有,知燕来购物街不是随意乱晃,而是直直走到服饰店挑了几件冬季外套:"你们也买一点,这里是北国,很冷的。" 从列车里到车站,全都有暖气,所以还不觉得冷,安齐随便拿了一件军绿色外套,转头看看楠风拿了什么,楠风挑了一件黑色风衣,试穿在身上。看到安齐看过来,楠风便转个圈,展示给安齐看。 安齐觉得好看,便出口称讚:"你穿起来很好看。" 楠风笑了:"你也觉得这件好看吗?" 安齐想了想:"倒不是这件好看,而是所有衣服给你穿应该都好看吧?嗯?篮球王子?" "都是以前的事了。"楠风看着笑嘻嘻的安齐,伸手揉乱他的金发。 "妹妹,你会不会怕冷?"札慕边问边帮白榕挑衣服。 怕这个字有点抽象,白榕看着札慕发楞。 "欸,科学家。"札慕戳戳知燕的肩膀:"有没有甚么会发热的衣服?妹妹的身体好像无法发热。" 知燕思考了一秒:"不如去买一些暖暖包,你觉得怎么样?" "这方法很烂。"札慕不满。 "这方法简单又实用。"知燕瞇起眼睛瞪着札慕。 后来他们还是去了生活用品店买了一堆暖暖包。 "为什么妹妹的身体不能发热?"安齐和织若萤一人握着白榕的一隻手,那温度好像在摸冷气房里的金属椅子扶手。 "也不算不能发热,主要是妹妹身体材质的散热速度太快。"结完了帐,知燕一边给大家解释:"散热快,才能超越人体极限,目前人体极限都是被体温所限制,所以你们看恆温动物的体能表现,尤其是瞬间移动速度,都会比冷血动物差。研发出这种仿真人造身体的团队成员都是御家的人,他们可是把妹妹设计成了最强大完美的型态,只有会冷这个唯一的缺点。" 买完东西到了车站外,外头果然有些冷,安齐紧了紧自己的外套,抬头往天空看,还可以看见天上飘下灰色的细雪。平安,一个应该下着银白色雪花的国度,在经歷长达二十年的内战后,那些雪白色的美丽风景已经不復存在了。在这里,天空永远都是灰濛色的,白净的雪都染上污浊骯脏的无情战火。 第94章 第94章 他们连招了许多辆计程车,才终于找到一位愿意载他们一程的司机。 "现在要去那里很危险了啦。"司机留了满脸的络腮鬍,听了他们的目的地还是忍不住劝告:"那边前几天才有规模不小的衝突,你们要去那边干嘛?" "找人。" "找人?"司机觉得这群人该说是有胆识呢,还是太愚蠢:"我可以送你们到那边的城外,再进去就不行了。" 光是有人愿意载他们,安齐就要感恩的泪流满面了,只到城外当然完全没问题。 随着车子离目的地越来越靠近,周遭的市容也开始出现一些残垣断壁,被炸毁的房屋,倒塌的大楼,歪折的路灯,杂乱的砖瓦,残破变形的公车。 "你们看到这些啊,是上个月一场军事战发生在这里,你看那辆撞到房子的公车,就是被火箭筒击中,司机当场死亡,然后才撞上去的。"司机语气有些无奈,也有些愤怒:"他们这样打,打个不停,还波及到无辜的人,谁还敢当司机啊?整台公车报销在这边,也没有人去收去清。" "我以为你们全体人民都跟你们政府槓上了。"莫竹还没了解过平安的战争背景。 "怎么可能,我们普通市井小民还是要混口饭吃,还要赚钱养家啊。"司机看这车的人都是外地人,便给他们说起了整件事的缘由。 "事情是从我们山区的矿场开始的。我们的山脉里有很多很棒的矿,矿场本来是一间私人公司开设的,许多矿工在那边工作,大家一直都相安无事。后来政府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把那间採矿公司收为国有,然后开始招募大量的矿工,说是要扩大整个开採的区域。" "这件事本来应该没有甚么问题,毕竟我们一般人也不会往矿场跑,也没亲眼看过那边的状况,只偶尔传出一些矿工权益的问题,例如扣薪,或是不给放假之类的。" "再后来开始有消息传出,说政府为了倾全力在矿场的开发,许多资金都拿去投注了,可是买了器材设备,工人却没拿到甚么钱,连带其他的民生用钱,像是医疗或是教育的补助,听说都被拿去投在矿坑了。" "事件的导火线,是有天爆出矿工在矿场受虐死亡,然后家属出来抗告。爆出这件事的当天,矿工家属们就集结一起上街,在我们皇室宫邸前抗议,说这件事一定要给人民一个交代。政府他们派出警察要驱离那些人,结果一个警察开了一枪,当场把一个妇女打死了。" "所以这件事就整个炸锅了。支持家属的人,拿不到补助费的单位,全部都出来声援,誓言要政府为了那位死在宫邸前的女人出来道歉。我们皇室虽然有时候在一些政策上有点鸭霸,但是从来没有像这次那么夸张,他们不仅没出来道歉,还把所有到宫邸前抗议的人全都抓起来,后来暴动越演越烈,政府不再派警察出来维持秩序了。" "他们改派出了军队,政府派出军队镇压的那天死了好几百人,全都是手无寸铁的民眾。后来不知道哪个民眾集结了一伙人,跟一个叛逃的军队小支部,居然找到购买军火的管道,于是就跟我们的政府对干了起来,说是要推翻皇室,重组一个自由的政府。只是政府手上的正规军比我们人民自组的游击队还要庞大多了,所以这一仗就一直打到现在,还没结束。" "那那个矿场现在的状况怎么样?"知燕问。 "应该还有在运作吧?我也不确定。"司机想了想:"当初那批被招募的矿工应该是没再做了,现在可能都换成外籍的劳工了。" "听起来你应该是支持人民反抗军的。"楠风突然说道。 司机不好意思了笑了笑:"这是我们人民心中的秘密啊,我们也是很希望自由军可以打赢的。只是自由军他们就只会一直打游击战,这样下去根本不可能结束这一切。啊,我车子就停这边可以吗?剩下的你们自己走过去吧。" 所有人依序下车,司机还不忘回头对他们说道:"祝你们好运,小心点别捲进战火里了,安全最重要,子弹不长眼的。" "别担心。"知燕笑了笑。 安齐最后下车前,对司机说道:"对了,在这边恭喜你。" 司机疑惑:"恭喜甚么?" "恭喜你们,战争要结束了。"安齐边说,还不忘给司机一个帅气的眨眼。 司机还想问甚么,那安齐就下了车关上车门,和其它人一起走远了。 "他们是...甚么人啊?"司机看着那群人的背影,喃喃道。 安齐一伙人跟在知燕身后往城里走去,整座城看着已经完全是战后的废墟了,完全看不到任何人烟。 "这里是哪?"织若萤问。 "这里原本是平安最大的城市,和圆市,也是当初战火最猛烈的地方。" 原本最繁荣的城市,变成毫无生机的废墟,安齐看着周遭那些玻璃窗户全破光的大楼,斑驳的灰色外墙上覆满尘土,而他们脚下踩的马路虽然很宽,路上却都是砂石。 "我们在这边真的找得到人吗?"周围大概方圆十几公里都没有人吧,莫竹心里想。 "话说回来,我们是要来找谁啊?自由军?"织若萤问。 "答对了。"知燕给织若萤拍拍手。 "该不会等等就要衝出一堆人举着枪把我们围起来吧?"札慕总觉得自从跟了这群人一起行动之后,这种事好像很常发生。 "不会,我已经跟自由军联络过了。"知燕给大家打保证:"我们这次绝对是很受欢迎的。" "希望如此。"札慕眼瞅着大楼高处的窗户,就他们一群人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绝对是最好狙击的目标。 札慕话才说完,突然从某扇窗户后面传来扩音器的声音:"不准动!!"接着两侧大楼所有的窗户,全部都探出枪管来,目测有个近百枝,把他们围堵在路中,安齐转头看看身边的楠风,发现他们身上现在都是满满的被瞄准的雷射红点,接着楠风挪动一步,移到安齐背后,让他被围在最中间,替他挡了不少红点。 札慕叹了口气,转头用你看吧又来了的眼神,对知燕挤出僵硬的微笑。 知燕摊手:"这不能怪我,是他们比较谨慎的关係。" "暗号!"扩音器的声音又响起。 "春雪未退,嫩芽未展。"知燕回答。 扩音器继续说道:"你是春雪。" 知燕继续回答:"你是嫩芽。" "确认对方身份。"扩音器的主人发话,所有窗内的枪枝立刻都收了起来。过不多时,安齐他们斜前方的高楼里,走出五个人,全都是满身整套的武装。 为首的那位走到他们面前,把脸上的面罩拿下来,露出一双精锐的双眼,对着知燕说道:"你就是春雪先生?" "是。"知燕伸手。 "幸会幸会,我是岳歧扬。"岳歧扬和知燕握握手:"有话我们先到基地里再说,抱歉,因为前几天政府又有动作,所以我们得小心一点。" 自由军的基地就藏在这堆废墟中的地底下,安齐他们跟着岳歧扬走,进入大楼,搭上一台简便的电梯,降入深深的地底中。 "因为我们的成员中有许多专业矿工,我们还有很多专业器具,所以我们在这城市下面又挖了许多地道地穴,当作藏身的地方。"岳歧扬解释。 自由军的基地果然很深,下了电梯,岳歧扬带着他们在基地中拐来弯去,终于到了一间房间里。这间房间应该是自由军开会的房间,里面还留着之前讨论的战略图,大家进了房间,便很自然地找椅子坐下。岳歧扬和另外四个人也跟着坐了下来。 "我们的头目,尚先生目前还在另外一个基地,我已经通知他你们到了,现在正在移动过来。抱歉,因为最近我们被政府军盯得很紧,所以去哪都有点不方便。" "没事,慢慢来。"知燕摆摆手。 "大家都把面罩脱下来,跟贵宾聊天还戴着啊?"岳歧扬看他身边的人还戴着面罩,忍不住出嘴斥训一番。 "抱歉,我们这里的人都是这种死脑筋,要他们全副武装随时紧惕,就忘了待客之道了。"岳歧扬虽然看着是一个面目兇恶的人,尤其那双眼睛,果然是常上战场的军人才会有的眼神,可是这几分鐘相处下来,感觉个性还不错。 "我们这边先跟春雪先生介绍一下,这四位是目前跟着我的兄弟。"岳歧扬说道。 最左边那个人,叫做邱千,是一个毛头小子,看着才刚成年,可能是最近才刚加入自由军,或是最近才开始有在前线活动,总之他细瘦的身材几乎跟织若萤有得比,一点都没有军人应该有的汉糙样。 再过来那个人,一看就跟邱千是兄弟关係,两人的脸几乎有八成像,他的名字是邱魁,这个人就比较像个军人,拘谨,刚直,沉着,应该是已经在前线打过好几场仗了。 岳歧扬右手边那位叫做河默,跟在岳歧扬身边很久了,是岳歧扬小组里的狙击手。 最后那位是寻书,原先是一位生意人,后来才加入自由军的。 "那我们这边也介绍一下。"春雪先生轻轻咳了咳,长话短说:"从左到右,长发的是幻影,金发是月半,黑发是鬼道,这位白发女性是白榕,我右边黑眼圈这位是保镖,最后这位巨人是坦克。我们就像一家人一样,大家感情都很好。" "你们好。"岳歧扬非常注重礼节的跟每个人都握了手,握到安齐时,还特地跟他说:"岳半先生,你跟我都姓岳,我们这也算是有缘。" "我的月是月亮的月。"安齐尷尬的笑了笑。 "哈哈,没关係,都念月,四海都是兄弟。"岳歧扬豪爽的拍拍安齐的肩膀,安齐只得又乾笑了几声。 双方人马都介绍完了,这下就该直接进入主题了,岳歧扬坐回安齐他们对面,严肃又认真的问道:"那么,春雪先生,在尚先生来之前,能请问一下,你说的结束战争的方法是甚么吗?" 第95章 第95章 "我以为你们老大有跟你们说。"知燕微诧异。 "尚紫雏先生是有说,可是我们还是觉得不可能那么容易。"邱魁皱着眉头说道:"我从十五岁开始跟自由军一起活动,到现在已经在这里十年了。我们当然试想、推演过无数种方法,怎么想都不可能闯进宫邸里面。" 平安皇室的宫邸因为内战的关係,现在是在层层军队的防护之下,围堵的像个要塞一样,别说要闯进去了,连靠近都不可能。 "另外,我们的尚头目说你认识蓟腾山是真的吗?"虽然尚紫雏说春雪他们是蓟腾山的朋友,但是邱魁还是无法信任眼前这群奇怪的人,有一个人看不出是男是女的美人,还有一人黑眼圈黑的吓人,加上一个巨人,跟一个看起来甚至不知道是不是人类的女生,金发那个怎么看都像是来观光的游客,唯一比较正常的大概就只有那个黑发的鬼道了。 "尚先生说蓟先生是他小时候非常要好的朋友,有一次跟政府衝突时,蓟先生为了救他被抓住,尚先生为此自责了很久。"岳歧扬怕邱魁的态度冒犯到春雪他们,赶紧解释道:"只是前几天,尚先生突然接到蓟先生的电话,才知道原来对方还活着,然后春雪先生自称蓟先生的朋友,又在这个时候跟我们联络上,说要帮助自由军,实在有点曲折离奇。" "嗯。"知燕点点头:"听起来的确是蛮离奇的。" "所以你们不是跟蓟先生一起来的?因为蓟先生在电话里说这几天会来。" "我们是一起来的。"这状况要怎么解释,知燕用他的脑袋,想了一个听起来比较正常的说法:"只是他现在跟他老闆去别处办事了。" "老闆?"寻书问。 "对,老闆。"知燕坚定的点点头:"因为他老闆出公差,刚好我们搭到同一班车,所以他被他老闆拉走了。" "这么说来,蓟先生的职业是甚么啊?"邱千问道。 "替人做人生规划的。" "人生规划?" "对,他在一间人生规划公司任职。"负责帮目标规画人生结束的时间与方法。 "那身为社会实践家的春雪先生是怎么认识在人生规划公司任职的蓟先生呢?" "因为我们这个团队在实践我们的理想的时候,常常会跟蓟先生的公司有业务上的交流,所以才认识的。" "这样啊。"岳歧扬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虽然每个字都听得懂,可是又好像都没有听懂。 知燕身为他们一家人中的智力担当,居然跟对方联络的时候说他们是一个社会实践团队,现在还在人家面前大言不惭地胡说八道,安齐一个没忍住,不小心噗一声笑了出来。 "嗯?怎么了吗?"寻书坐在安齐正对面,疑惑的问道。 "没...没有..."安齐慌忙的摆摆手,眼睛随处瞧,找个东西来转移话题:"我只是看到这个,你们这个面罩是防烟防毒防水三位一体设计的,型号应该是msk-4吧?" "...对。"邱魁倒是惊讶了:"想不到你居然一看就知道。" "因为熟悉啦,还有你们每人身上分配的枪是无后座力雷霰弹枪对吧?sm-g2?" "对。"邱千来了兴趣:"你怎么都知道?" "我都用过啊。"安齐不仅用过,而且还是常用,因为这在金灵军队里也算标准配备,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安齐马上就认了出来。 "你都用过?"岳歧扬讚叹:"原来如此,原来做社会实践也是需要碰这些东西的,看来你们果然在这部份很有经验,这么说春雪先生提出的策略就不是空口无凭的。" "不敢当,不敢当。"春雪客气道:"只是略有涉略而已。" 在知燕跟岳歧扬两人无限客套的时候,织若萤戳了戳安齐。 安齐转头:"干嘛?" 织若萤凑到安齐耳边,悄声说道:"看来你这次自爆的效果还不错嘛。" "...我才没有自爆..."只要对方没发现,自己就不算自爆。安齐想到自己之前那么努力隐藏自己的身份,结果早就被所有人看破,还被大家当成笑话来看,心里只能为自己掬把泪。 织若萤没管安齐的感伤,继续问道:"你说的那个甚么雷霰弹,那个是甚么?" "喔,那种枪射出的不是普通的铅弹,而是可以释放电流的微型放电弹,一发射出去有正极有负极,射出去之后卡在人体里,两秒后就会放电,释放出的电流大概是80毫安培,是可以麻痺心脏的程度。"安齐觉得自己难得可以展现出专业的样子,于是特地认真的讲解。 "这是我们金灵军事科技研发设计的,独门科技。其实我们国家中央科技研究院很厉害的。"安齐在军中的时候就很清楚,科技研究院常常会发配一堆试验品给军人们拿到战场上试用,大部分都挺实用的。 织若萤点点头。 这时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敲了敲,一位传令兵开门进来,和岳歧扬报告道:"尚先生在移动过来的途中,被政府拦截了。" "甚么?!"岳歧扬他们全部站起来:"现在状况怎么样?!!" "状况还好,他们目前先转往第四基地,有五位伤兵,无人死亡。" "那尚紫雏先生呢?!"岳歧扬追问。 "尚紫雏先生没受伤。" "呼,那就好。"岳歧扬拍拍剧烈跳动的几乎要疼痛的心脏,如果他们尊敬的尚先生出意外离开的话,这对于自由军的士气来说是很大的打击。 "那看来尚先生他们目前还是先不要移动过来好了。"河默也很害怕尚先生出意外。 邱魁想了想:"不如改由我们几个从这边移到第四基地吧?这区目前政府军还没掌控,我们移过去会比较安全。" 岳歧扬点头同意:"也好,那我们等明天再出发吧。"接着他转头对知燕一伙人道歉道:"抱歉啊,因为出了状况,所以今天你们无法与尚紫雏先生见面了。" "没事,明天再见也可以的,不急。"知燕安慰。 "那我先请邱魁他们带你们去住宿的地方吧,我想跟尚先生亲自通电话。"说罢岳歧扬又跟大伙道了好几个歉,这才急匆匆的跟着传令兵离开。 "那请大家跟我们来。"岳歧扬离开后,邱魁自动补上领导的位置,带着安齐他们往住宿区走。 这个和圆市的基地是自由军第一备用基地,老实说挺大的,有各种备品的房间,医疗间,用餐区,只是因为是备用基地的关係,这里头的人并不如想像中多。一边走的路上,寻书一边给大家介绍道:"这里头的地道被挖成这样是有学问的,就是为了避免这边被发现的时候,被政府军一举攻破,所以才有很多这种单向的设计,可以把敌军堵住,卡死在某些地方。" "我们这个基地还有许多密道可以逃出去,算是一个完美的活窟。我们第一和第二基地已经被攻破了,现在剩第三和第四基地,如果再有其中一个基地被毁,我们这边就会直接啟用成正式的第五基地。" "不过你们居然会把基地建在废墟里面,这样运送物资不会很不方便吗?"知燕问。 "这...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河默搔搔头:"我们之前也有过把基地藏在人多的市区里,可是这样常常会不小心波及到普通老百姓,这也是我们最不乐见的。" "其实...我们许多物资,金钱,都是需要人民来支持我们的。"邱魁抿着唇说道:"只是现在,我们也有感觉到,人民对我们越来越没有信心了。二十年...真的太久了,大家都累了。" "所以我们要谢谢你们,在这个时候来帮助我们。" "现在言谢会不会太早。"知燕挑眉看着邱魁:"我们甚么都还没做呢。" "不,能够知道我们在国外也有人支持,这点就让我们很高兴了。"邱魁也对知燕笑了笑。 平安国身为联合政府的一员,当平安政府镇压人民时,平安的人民当然是上书到联合政府的总部去,希望联合政府可以制裁这个残暴的政府,希望世界各国可以听见他们人民的心声,可是联合政府知道了,却甚么都没做,全世界都知道平安政府对手无寸铁的人民做了甚么,可是大家甚么都没说,也甚么都没做。等不到救助的人民们,嚥不下这口气的人民们,只好鋌而走险,走上军事对抗这条路,而这条不归路走了二十年,却像没有尽头一样,似乎永远没有可以停下来的一天。 邱魁:"到了,今晚你们就先睡这里,等等开饭时间到了我们再来找你们。我们会持续监控政府军的动向,明天状况没问题的话就出发去第四基地。" 第96章 第96章 进了超大间的军寝,知燕立刻打开自己的行李:"大家把自己的东西拿回去吧。" 在过海关的时候,因为行李要过扫描,所以大家都把自己的武器放进知燕的包包里,和知燕的x光干扰器一起过扫描。白榕拿回自己的黑刀和飞羽,知燕抬手跟札慕要回自己的迷药。札慕把迷药罐递给知燕:"说实在的,你这个真的很好用。" 那时在月台时,只给服务员闻了一下,效果立见,且成效良好。 "你觉得不错用吗?"知燕笑了笑:"那就送你吧,这种迷药我随便做就一堆。" "真的吗?!"织若萤瞪大眼睛:"那你做一瓶送我好不?" "好。"知燕点点头。 "我也要。"安齐当然也不会放过这种好康。 "好啦,每个人一瓶。"知燕是很公平的人。 楠风拿回自己的刀和枪,重新藏在身上,接着走到安齐旁边问道:"你跟科学家拿迷药要干嘛?" 安齐也不知道自己拿那个干嘛:"呃...就...有总比没有好啊。" 楠风微微挑眉,安齐解释道:"你想想嘛,如果有天我遇到危险,有坏人要攻击我,那我身上刚好有这一瓶迷药,我还需要使出甚么擒拿格斗吗?我可以站在原地,然后..." "然后看我把坏人打跑。" 安齐语塞了一下:"...我是说我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啦!" 楠风想了想:"我不会让你一个人。" "......"这人怎么那么固执,还让不让人好好说话了。 "天啊,这下面手机没有讯号。"织若萤拿出手机想玩,看到空的讯号格立刻哀号起来。 "还是要来打牌?"莫竹拿出从列车上带下来的牌。 于是一伙人就围到一张床上,开始了抽鬼牌。 "奇怪。"在抽了十几局之后,织若萤终于发觉了诡异之处:"妹妹你怎么永远都不会抽到鬼牌?"跟梭哈一样,开始前他们还给妹妹讲解了抽鬼牌的规则,这绝对是妹妹这辈子第二次玩牌。 札慕听了若萤的话,立刻疑惑起来:"你该不会可以看透这副牌吧?"难道他们在列车上梭哈的时候,其是对妹妹而言是整场亮牌吗? 白榕摇摇头:"我看不透牌。" "那你怎么知道我手上哪张是鬼牌?"织若萤是妹妹的上家,妹妹都是从他手上抽牌,她却从来没有抽到鬼牌过,连那种二分之一的机率也都不会抽到鬼牌。 "听心跳。"妹妹把手伸到织若萤的手牌上:"移到鬼牌上的时候,你的心跳会比较快。" "...这样啊。"若萤摸摸自己的胸口,要装表情是很容易的,可是心跳这种藏不住的东西,却无法掩饰。 "那你这样会不会觉得很无聊?"安齐倒是在意这个。 妹妹想了想,无聊的定义她是知道的,至于现在的状况有没有符合无聊的定义,妹妹摇摇头:"不无聊。" "不无聊吗?"莫竹问。 "嗯。跟大家玩,不无聊。" "我们还是换个游戏好了。"札慕说道。 "要换甚么?"莫竹搔搔头,想着有甚么牌游玩起来是不会影响到妹妹的。 "桥牌?"知燕躺在隔壁床上带着眼镜沉浸在自己的研究世界,听到莫竹的问题便顺口给个建议。 "你不跟我们玩吗?"安齐问知燕,在列车上时他就没跟大家打牌了,刚刚问他,他也说不玩。 "你确定要跟我玩?"知燕换了一隻脚翘着:"你想被我惨电吗?" "......当我没说。"想到知燕那么聪明,或许跟他打牌真的会被压在地上磨擦。 这时默河走了进来:"那个,晚饭已经准备好囉。" "好!"早就饿肚子的织若萤立刻跳下床走到河默旁边:"走吧。" 大家跟着河默来到饭堂,此时里面已经有几个人在里头吃东西了。入境随俗,安齐他们也和其他军人一样,拿了餐盘到自助餐檯打菜,可是织若萤看到檯子上的菜却面有难色。 "这是甚么?"织若萤手指着一道他看不出来是甚么东西的东西。 帮忙打菜的是寻书,他回答道:"这是白菜。" "白菜..."织若萤缓缓点头:"那...为什么顏色...那么黑?" "这...我也不知道欸?"寻书抓抓脑袋:"不然白菜应该甚么顏色?" "绿色?" "是吗?"寻书耸耸肩:"这里的菜都是邱千煮的,我们平常都这样吃。" 既然寻书都说他们都这样吃了,若萤也不好意思再说甚么,乖乖每道菜都打了一点。端着餐盘坐到位子上,他拿着叉子戳起一坨像是焗麵的东西,凑到鼻子前闻了闻,再咬了一小口嚼嚼看。 安齐坐到他旁边:"吃起来怎么样?" "呃..."织若萤脸色更古怪了:"你可以自己吃吃看。" 安齐叉起整坨焗麵,塞进嘴里,织若萤就看着安齐的脸上的反应:"你觉得怎么样?" "呃..."安齐试着舒展揪起来的眉头,这个焗麵,该怎么说,很...很有特色? "我想喝水。" "我帮你拿。"楠风立刻给安齐拿了水来,安齐配着水,才把满嘴的焗麵囫圇吞下去。 这时邱千走了过来,和安齐他们坐在一起:"刚刚寻书来找我,你们是不是觉得菜色不太好?" "没有没有。"安齐和织若萤连忙摆手,身为客人,他们还是客气一点:"还行,只是我们吃不习惯而已。" "对,这是我们第一次吃平安菜,所以觉得很新奇。" "嗯?这不是平安菜啊,就是很普通的焗麵。"邱千疑惑。 "喔齁齁,原来如此。"安齐打哈哈道:"那是我们搞错了,我们以为这是平安的特色美食。" 此时札慕和邱魁也坐了下来,札慕拿起炸鸡腿,咬了一大口,然后皱起眉头:"嗯!!!!这里面鸡肉怎么没熟!!!" 刚刚试图体贴厨师的辛劳的安齐:"......" 邱千尷尬道:"啊,抱歉,可能那支刚好炸不够久,我再拿另一支给你。" "可是我的鸡腿也是生的。"知燕倒是不给邱千面子,直接了当的把带有血色的鸡肉秀给邱千看。 邱魁赶紧圆场:"不然我们不要吃鸡腿了,吃那个滑蛋牛肉吧。我弟弟厨艺就是这样,煮了那么久,还是没点长进。" "那你们不换个人煮吗?"织若萤看滑蛋里面有碎蛋壳,用刀子拨了拨,拨不乾净,便乾脆放弃不吃了。 "我们其他人...."默河看看另外三个人:"...我们其他人煮得更糟..." 邱魁也觉得这里难得有外宾,结果只能给春雪先生吃这种东西,气的捶了邱千的肩膀:"你等等就去把那锅炸鸡腿倒掉。" "别倒!"莫竹出声阻止:"这个再回锅炸一下就好,炸熟就可以吃了,倒了浪费。" "那这个焗麵嘞?"想不到寻书也抱怨起来了:"你这焗麵为什么会糊成这样?而且为什么味道怪怪的?" "糊糊的..."邱千傻笑:"我也不知道...我就麵跟酱一起丢水里煮,然后铺起司去烤,是烤太久吗?" "麵跟酱不能一起煮。"莫竹扶额。 "你们厨房还有食材吗?"织若萤问。 "诶?有啊。"邱千疑惑:"怎么了吗?" 莫竹本来还在低头把烤鱼焦黑掉的部分剔掉,突然感到刺刺的视线看了过来,抬起头,才发现有六双眼睛看着自己。 "好,我知道了,我去煮,我去煮就是了。"莫竹拍拍屁股站起来,朝邱千问道:"厨房在哪?" "厨房在那边拐进去。"邱千还没搞清楚状况,只愣头愣脑的指了位置,莫竹就朝厨房走了过去。 "没事,保镖是我们团里负责伙食的,交给他煮就对了。"安齐拍拍邱千的肩膀。 "啊,我想吃章鱼烧。"织若萤朝莫竹喊到,可是莫竹已经不见人影了,织若萤只好站起来,跟着进了厨房。 厨房很大,有十几口炉子,莫竹打开冰柜,确认食材的位置,又看了看架上的调味料,拿起锅子放到炉上加热。织若萤此时走到莫竹旁边:"我想吃章鱼烧。" "好。"莫竹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这里没有章鱼烧烤盘,我给你做章鱼丸子好不好?" 接着莫竹从冰柜里拿出章鱼来退冰,又拿了麵粉鸡蛋和牛奶,和一点鱼肉打成鱼浆,开始揉丸子。 "你丸子里还想放甚么?"莫竹边揉丸子边问。 织若萤想了想:"葱。" "嗯。" "鰹鱼片。" "嗯。" "牛肉。" "嗯?"莫竹停下揉丸子的动作。 "牛肉啊。" "好。"莫竹笑出来:"那牛肉也切丝放进去。" "那我去拿牛肉给你。"织若萤看莫竹揉丸子,便走到冰柜前找牛肉给莫竹。 把全部材料都和麵糰揉成了丸子,丢到热油锅里炸,莫竹又开了另外三锅,一锅打算煮味噌汤,还有另外一锅在煮虾酱燉饭,最后一炉则是炒了翠绿色的白菜出来。 等待汤煮滚的时间,莫竹突然说道:"谢谢你。" "甚么?"织若萤正在偷吃已经炸好捞出来的章鱼牛肉丸子,听到莫竹的道谢便停下动作。 "你...你在...帮助我,不是吗?"莫竹以往都不敢睡觉的,每次一睡觉,就会回到那个每晚折磨他的噩梦里,不管他怎么哭喊,怎么愤怒叫骂,怎么低声乞求,梦里的他却只能一次次重演现实,一次次看着妹妹被压在男人的身下,疯狂的嘶哑惨叫。可是现在就算他累到不小心睡着了,梦里的剧情却跟现实的发展不一样了,现在只要他伸手,就可以碰到妹妹,把她拉进自己怀里护着,远离恶魔的狼爪。 再加上每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怀里还真的有一个人,想也知道这绝对是织若萤在帮助自己。 "喔...这没...没甚么。"织若萤也是挺尷尬的,他抓抓眉心,转移话题道:"这丸子很好吃,你也吃一颗吧。" 织若萤戳了一颗丸子伸到莫竹嘴边,莫竹张嘴吃下自己揉的丸子,颇为满意道:"嗯,这样的做法还不错,牛肉也蛮增添风味的。" "那我们要上菜了吗?"织若萤想着他们的小伙伴们都还没吃东西,自己却在厨房里偷吃了那么多颗丸子,还吃了好多口燉饭,顿时有些罪恶。 "好。"莫竹笑着点点头。 第97章 第97章 "哇,好香!"安齐看着端上桌的虾酱燉饭,里头有魷鱼,蛤蜊,罗勒叶,配上莫竹自行调製的虾酱,用月桂叶及些许柠檬汁提味,最后撒上黑胡椒,光是画面就赏心悦目。因为燉饭实在太香,连隔壁桌的邻兵都跑来蹭饭,幸好每道菜莫竹都煮了二十人份的量,不怕不够吃,于是每个人都盛了满满的一大碗,捧着饭碗大啖了起来。 "怎么样,好吃吗?"莫竹和织若萤把所有菜端出来,两人这才坐回位子上。 "好吃!!"邱魁感动的痛哭流涕。 "我好久没有吃到这样好吃的东西了。"默河塞了满嘴的章鱼丸子,话都讲不清楚。 "这才是人吃的东西啊。"寻书边吃边感叹:"距离我上次吃人吃的东西已经过了多久了呢...大概是在我从军之前吧。" 大家正吃的唏哩呼嚕,这时岳歧扬终于办完了事,也来到饭堂要填肚子,看到桌上的味噌汤,盛一碗喝了一口,立刻惊为天人的大叫:"这汤!!!好啊!!" 接着他用力拍了拍邱千的背,把他打的差点头要栽进自己饭碗里:"你终于开窍了!!!我就知道,只要每天煮饭,总有一天一定会煮出美食来!!" 邱千被饭粒呛到,咳得脸红气粗,寻书就代替他回答:"这不是邱千煮的,这是保镖煮的。" "保镖?!"岳歧扬更惊讶了:"想不到你的厨艺竟如此精湛,你有在餐厅坐过厨师吗?" "没,我只是做兴趣的。"莫竹笑了笑。 "看人家只是做兴趣就跟厨师一样专业,我们自己煮不好,就该请专业的厨师来煮!"默河抱怨:"你就不同意。" "请厨师来有人力成本的问题齁!"岳歧扬敲敲默河的脑袋:"早就说过我们钱要精简花,邱千煮的也没有遭到难以下嚥,你再抱怨就换你煮。" "别啊,给默河煮饭,比直接拿给猪吃还浪费。"邱魁想到之前有次邱千值勤,所以那天由默河下厨,结果饭后整个基地三十几个人都犯胃病,到了隔天还爬不出厕所,比政府军的炮火还危险。 "让邱千跟保镖学学吧。"寻书美味的吃着牛肉章鱼丸子,丸子本身弹牙又有韧性,章鱼和牛肉的香味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外皮又炸得恰到好处,如果让邱千学了这道菜,他可以吃这个丸子吃一辈子。 "不要这样麻烦别人。"岳歧扬又盛了第二碗汤:"他们是来帮助我们打仗的,不是来给我们当厨艺老师的。到时候打赢了,你想去外面餐厅哪里吃随便你吃,全世界你都去吃。" "......"可是这丸子比外面餐厅的还好吃啊,寻书撇撇嘴,又叉起一颗丸子塞进嘴里。 "对了,老大。你刚刚在忙甚么,怎么忙到现在才来吃?"邱魁问。 "喔,刚刚出了新闻,说今天中午到平安站的那班列车,上面出了命案。" "命案?!"邱千瞪大眼睛。 "对,听说死者是一对夫妻。" "等等,中午的车,那不就是春雪先生你们搭的那班吗?"默河 春雪也瞪大眼睛:"是同一班吗?我不知道欸,我们在车上的时候没听到有甚么命案。" "今天一整天只有中午那班车啊。"河默问岳歧扬:"那后续呢?" "听说目前兇手还没找到,而且车上还发生纵火事件,警方目前推敲那个兇手应该也是纵火的人,可能是想要烟灭甚么证据。" 安齐转头看看旁边那位货真价实的纵火犯,楠风被安齐看了一眼,赶紧转移视线,假装专注的研究桌面的纹路。 莫竹咳了咳掩饰自己的尷尬:"原来是有人纵火啊,我们在车上的时候有听到火警,没想到是被人放火了。" "那对夫妻的身份警方没有公开,我们担心是我们自由军的人,怕他们是被政府做掉了,所以刚刚在跟我们在车站的线人做联络,不过他们说应该不是。" "不是就好。"邱魁舒了口气:"四天前的衝突就少了两个弟兄了,如果又有人出意外,怕是大家心里也会有压力。"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沉重,默河叹了口气道:"唉,等战争结束了,我想要去南方的海岛旅行。" "我倒是想躺在家里甚么事都不干。"寻书只想休息。 "那我等战争结束了,我要去讨个老婆来。"邱千抬头看着天花板,似乎在描绘他的未来蓝图。 "你不是才刚分手?"岳歧扬记得上个月才听说邱千跑到厕所偷哭。邱千跟他女友的交往了快两年,但是因为邱千一直都跟着军队活动,不能跟他女友一起逛街,一起吃大餐,于是这段感情就告吹了。 "那个女人就算了,我现在要找个一个做饭很好吃的女人,因为我做饭太难吃了。"邱千连他未来老婆的第一条件都想好了。 "默河才需要找做饭好吃的人当另一半。"邱魁捶捶默河的肩膀,笑着说道:"不然他自己煮给自己吃,有天他会把自己用死的。" "看春雪先生这么年轻的样子,应该还没成家吧?"岳歧扬突然问道。 "没。"知燕摇摇头。 "春雪是能找甚么人当老婆。"若萤突然说道:"任何人对春雪来说都很笨吧?你要是真找了老婆,大概会被对方笨到受不了。" "......你怎么会这样想?" "因为你老是用看笨蛋的眼神在看别人。"尤其知燕又最会用智商嘲讽他人,织若萤瞇起眼睛瞪着笑咪咪的知燕:"你看,又来了,你现在的表情就是在看笨蛋。" "哈哈哈。"邱千笑了:"幻影这你就不懂了,找另一半就是要找可以互补的,像我厨艺差,我就找厨艺好的,春雪先生这么聪明,那就该找一个特别笨的去配对。" "对!你说的太对了!"安齐用力拍了下大腿,深表同意。 和安齐他们聊天聊开了,自由军的五脏庙和身心灵都又获得了大满足,一桌人便相谈甚欢到半夜了才散去。安齐洗完了澡,果然又是沾床就睡。织若萤洗完澡,把头发吹乾了,站在自己的床尾处,看了看隔壁床上睡死的安齐,叹了口气,没有躺到自己床上,反而走到莫竹床边,用膝盖顶顶床缘:"欸,你过去一点。" "嗯?"莫竹正坐在床上用手机,听到织若萤这样说,困惑的看着他。 "我不想半夜还要走过来啦!"织若萤没好气的说道。 "喔。"莫竹笨拙地往旁边挪了挪,织若萤便一屁股坐到莫竹旁边。这军床也没特别大,跟列车上的卧铺差不多,只是在列车上时,若萤都是半夜被吵醒了才来找莫竹,还没有像这样直接了当的说要睡同一张床的。若萤怪尷尬的抓抓鼻子,转身背对莫竹躺下:"我要睡了,晚安。"说罢便把手机放到一旁,闭上眼睛逼自己当那个先睡着的人,毕竟先睡着的人比较不尷尬。 "嗯。"莫竹愣愣地回道:"晚安。" 隔天监察兵报了消息,政府军那边没有任何动静,于是安齐一伙人跟着岳歧扬小组,一路是躲躲藏藏,走了几段路又换了几台车,才来到了第四基地。这个基地位在北边城外围的树林中,离矿场不远,一样是建在地底,从防空洞走进去,里头的人比起备用基地的人就多很多了,因为尚紫雏有公告了今天有一群贵宾会来,所以基地里每个人看到春雪先生都立刻站直行礼,让安齐仿若回到在授勋典礼上,走上讲台领奖前,沿路同袍们尊敬的眼神及骄傲的军礼。 "对了,你们还不知道,今天尚先生除了各位之外,还有另一位外宾。"岳歧扬边走边和旁边的春雪说道:"因为这位外宾身份特殊的关係,所以我们目前消息锁的很紧。" "怎样的外宾?" 岳歧扬悄声在知燕耳边私语:"是我们的军火仲介。" 知燕挑眉,随后点了点头:"你会跟我们提这件事,是因为我们等等会见到对方,然后希望我们也不要把这号人物的消息传出去吗?" "你真的很机灵呢。"岳歧扬颇佩服春雪先生的敏感度,有这样特质的人,在政治斡旋中绝对特别能够发挥,难怪春雪先生这么年轻就投身在社会实践的工作。 "您实在过奖了,像岳先生这样投身在争取人权及自由的工作,与暴虐皇室政府挺身对抗,才是令人最敬佩的。"知燕客气道。 "不,春雪先生才是厉害,你为了实践自己的理想而在全世界奔走,这样的情怀令我自叹不如。"结果岳歧扬和知燕两人又进入了无限的商业互吹。 他们一伙人在穿越无数房间及走廊后,终于停在一间办公室外。办公室门外站了一名卫兵,他看岳歧扬走来,便敲了敲房门道:"尚先生,岳歧扬来了。" "让他们进来。"尚先生的声音很澄澈,透过房门清楚的传出来。 安齐跟在妹妹身后走进房间里,房间正中间有会客的沙发,再后面是尚先生平常办公的办公桌,只是此时尚先生并没有坐在办公桌后面,而是坐在沙发上,他的对面沙发上还坐了另外两个人,低着头在看手里的文件。尚紫雏看到岳歧扬身后的知燕,立刻站起来伸手:"你就是春雪先生吧?幸会幸会。" 这时那看文件的人抬起头朝春雪看过来,然后安齐就瞪着那个跟他们在列车上有过节的外宾,而这位有着特殊身分的外宾则瞪着这伙人,双边同时大叫道:"怎么是你!!!!!!!!!!!" 第98章 第98章 "诶?"尚紫雏被两方人吓了一跳,照现在的情况,两方人马应该是认识的,只是现在的气氛不是遇到熟人的惊喜,而是遇到仇家的惊吓。 "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弘堂瞪着知燕,又转去瞪着札慕看。 "我们为什么不能在这?"知燕一点都没有惊讶的样子,反而笑咪咪的道:"只做一份工作赚的钱不够,所以我们一直有在兼职。" "骗人!!"弘堂气的脸冒青筋,然后他又看到了躲在札慕背后的白榕:"为什么她也会在这?!!!" "喔,后来我们看她可怜,就捡过来了。"知燕边说边露出怜悯的表情。 "不可能!!!你们到底甚么来头?!!" "嘘,你先不要吵闹,等等人就要来了。"知燕故作神秘的眨眨眼。 "谁?!"弘堂现在是又惊又惧,但看知燕的样子,似乎真的要给他一个惊喜。 弘堂才问完,房间外头马上传来一个妇人哭喊:"小山!!!我的小山呢?!!" "等等,碧嫦夫人!"外面的卫兵看起来应该是拦不住了,房门碰的一声被撞开,碧嫦夫人衝了进来:"小山呢?蓟腾山??" 跟着碧嫦夫人跑进来的还有一个女人,是蓟腾山的姊姊,她迅速环顾一圈这个房间,没看到那个思思念念的人,于是出声问道:"我弟呢??" 尚紫雏被这两人吓的一愣一愣的:"腾山?他已经来了吗?" "不是跟我们说小山在这边吗??"碧嫦抓着尚紫雏的衣袖:"我们接到消息说小山人在这啊?" "谁?谁放的消息?"尚紫雏皱起眉头,上次跟蓟腾山连络时他还说人在列车上,到了基地会再通知他们,怎么他人还没到,就有假消息先跑出来了。 "所以你们到底是谁?!!!"弘堂看进来的两人只是两个妇孺,又把焦点转回知燕身上:"尚先生,你说的外宾很有问题啊,他们是骗子。" "他们才不是骗子!!"邱千喊道。 "尚先生,你真的不要被他们骗了!!!"弘堂也是有点怕这群握有他把柄的傢伙,只好转而找尚先生,把他拉拢到自己这边。 "就说他们不是骗子了!!"连邱魁也来帮腔。 "等等,你先等等。"尚紫雏还没应付完碧嫦夫人,那边弘堂不知道为什么又跟岳歧扬他们吵起来了。 "报告。"这时房外的卫兵敲敲门:"尚先生,那位门棨先生的随从说想进来。" "啥?"尚紫雏被这一波接一波的转折搞得晕头转向,他疑惑的看了一眼弘堂,因为刚刚弘堂坐车来这边时,明明交代他的随从不要下车的。 "咦?"弘堂看起来也很困惑。 "那我儿子呢??我怎么没看到我儿子??"碧嫦紧揪着自己的衣摆。 "还是说,我们接到的消息是假的???"姊姊惊恐地看着尚紫雏。 "等..等等..."尚紫雏还很乱。 "大婶,你不要急,蓟腾山先生一定很快就会来了。"岳歧扬安慰道。 "要让他进来吗?"卫兵又问了一次。 "好。"知燕居然直接代替尚紫雏回答。 卫兵大概也是被搞得有点混乱了,就开门让随从进了门。蓟腾山在门外听到母亲和姊姊的声音心里也是很激动,开了门,他也不管弘堂在场,直接把脸上的面巾拿下来。 "小山!!!"碧嫦夫人看见蓟腾山,立刻腾一声扑了过去:"妈妈...妈妈很想你..." "小山,你怎么这么久都不打话回家!!!"蓟姊姊虽然眼睛里都是泪水,看见十年没见的弟弟,还是一掌搧在蓟腾山头上。 "对不起...."虽然蓟腾山在电话里已经道歉了无数次了,可是现在他唯一能说出的话,也只有这三个字。 "腾山你!!!"尚紫雏也很激动,他一拳捶在蓟腾山的胸口:"你很可以嘛?!!兄弟!至少还是人模人样的。" "嗯,我还活着。"他们一直都以为,那天在城外的交战后,就是从此天人永隔了。 "诶??"岳歧扬他们看着碧嫦夫人怀抱着的男人,惊讶道:"原来这位就是蓟先生啊?" "嗯?你们知道我?"蓟腾山因为身子被箍着不能动,只头转过来看。 "当然,尚先生常跟我们提到你的,说你是他的救命恩人,这辈子的拜把之情是三生三世都还不完的。" "这样啊。"蓟腾山点点头。 "小山,给妈妈好好看看你的脸。"碧嫦在儿子身上留了满衣鼻涕泪痕,这才抬头瞧瞧她的宝贝儿子的脸,她红着眼眶又微笑着说道:"跟你爸一样帅。" "你长好高了。"蓟姊姊看着弟弟的肩膀,本来蓟腾山跟自己差不多高的,现在已经高出她一颗头了。 "哇,好感人的场面。"织若萤用手肘拐拐安齐。 "是啊,好温馨。"安齐笑了笑,转头看向若萤,却发现他没在笑,反而有点羡慕的样子。 "所以蓟先生老闆那边的事已经办完了吗?"寻书还记得蓟腾山应该是被他老闆拉走的。 "嗯?不对啊?你...你是门棨先生的...随从?"邱魁后知后觉的想起,刚刚卫兵是说,门棨先生的随从要进来。 "你不是在人生规划公司工作吗?怎么变成门棨先生的随从了?"岳歧扬也很困惑。 大家把目光放到弘堂和知燕身上,等待两人的解答。 知燕立刻解释道:"喔,我忘记跟大家说了,这位门棨先生有私下开一个公司,就是蓟腾山任职的地方。" "原来门棨先生有另外开公司啊?从没听您说过。"尚紫雏笑问。 "我开公司?"弘堂提高音量,转头瞪着知燕。 "嗯?我应该没记错吧?不然蓟腾山是在哪工作呢?"知燕依旧笑咪咪的。 "他是..."弘堂正要反驳知燕,却突然愣住,瞪大眼睛看着知燕,接着转了语气道:"在我这里工作没错。我还有另外开一间公司,因为规模不大,所以从来没有跟别人提过。" "原来如此。"尚紫雏点点头:"看来门棨先生也是个大忙人呢。" "好说,好说。"弘堂僵硬的客气道,忍不住又偷偷瞥了知燕一眼。 尚紫雏不忍打断动人的母子重逢,他柔声对碧嫦说道:"伯母,这边的沙发给你们坐,你们坐着聊吧。" 碧嫦已经不再哭泣了,她抹抹眼泪道:"不,那怎么好意思,你们还有很多事要忙,我就先回去了。" "您确定吗?"尚紫雏扶着碧嫦的手。 "嗯,反正我也见到我儿子了,我现在很开心。"碧嫦拍拍尚紫雏的肩膀:"我那边还有许多孩子要照顾,刚刚陪一个娃儿练习写字才写到一半,就匆匆跑出来了。" "那嵐山你呢?" "我也得回去帮我妈的忙,现在人回来了,以后不怕见不到面。"蓟嵐山笑了笑:"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蓟嵐山牵起妈妈的手,一起离开了办公室,临去前还不忘瞪着蓟腾山说道:"晚上记得回家吃饭。" 办公室一下子又安静下来,尚紫雏左右看了看,沉思了一阵,才想起来刚刚进行到哪里:"啊,合约,不知道门棨先生看完没?" "看完了。"弘堂坐回沙发,随意的签了字。 "那就谢谢门棨先生了,钱刚刚已经结清,就等两天后你们那边送货。" "一样是走山路,和上次同一地点交货吗?"弘堂签完约,把合约递给旁边的机器管家收好。 "是。"尚紫雏点头:"那我们这边应该就结束了,现在是要跟春雪先生谈一谈合作的部分。" "春雪..."弘堂瞇着眼看知燕坐到对面:"不好意思容我问一下,请问你们的合作案为何需要我在场呢?" "啊,因为我看了春雪先生的提案,觉得可能会需要用到特殊的武器,所以才特地请您多留一天的。如果有甚么需要,可以直接跟您批货,算是图个方便。" 知燕反驳:"不,我的手上已经有所有需要的东西了,不需要麻烦这位门棨先生。" "我们还是可以讨论看看。"尚紫雏尷尬的笑笑,这两位说是冤家还是仇家呢,总之现在这情况真是坐东东不对,坐西西不对。 "行啊,这讨论的部分我很有兴趣。"弘堂一改不屑的态度,学着知燕笑咪咪的看回去。 "门棨先生有兴趣的话再好不过了,非常欢迎你加入。"知燕一点也没给弘堂吓着,反而像是真的很开心弘堂能加入讨论一样,笑的牙不见眼。 "呃..."坐在两人中间的尚紫雏感到一丝恶寒:"那...可以的话...我们就开始吧..." 第99章 第99章 把春雪的计画全部顺过一遍,尚紫雏做了个统整:"所以,我们第一步是要抓住虎将军的儿子做要胁,逼虎将军撤下两个军团,然后放消息给龙将军,说要虎将军撤军是皇室的主意,这样龙将军势必会去找皇室问清楚,这时再给虎将军消息,说龙将军去找皇室是要讨论如何把政府军的编制缩减,裁掉虎将军。虎将军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去找龙将军表达不满,这时候他就会看到被我们暗中丢到龙家军家的自己的儿子。" "这时两人绝对翻脸,依照虎将军暴躁的性格,两方会大打出手,然后皇室会因为这两位将军长久的不合而厌烦,把宫邸周遭的军队通通换成自己皇室专属的军队,然后你有办法再他们撤换的时候,溜进宫邸里面,抓住国王,迷幻他,让他命令龙将军和虎将军开战?" "然后在两大军团交战的时候,我们就趁势打下皇室军队,坐享渔翁之利?" "嗯。"知燕点点头。 "你要怎么放消息给那两个将军?"尚紫雏只知道政府军都是用特殊的管道沟通,细节他们自由军也不清楚。 "他们互通讯息不是用手机,而是用最原始的方式,书信。"说罢知燕从兜里拿出一封信,信纸看起来跟普通信纸无异,知燕小心翼翼的把信摊开,眾人才看清,信纸的内侧是满满的花纹水印。 "这是...防偽信纸。"尚紫雏拿过信纸仔细端详。 "这种防偽技术就是现行一般纸钞的防偽技术,变色油墨,金属油墨,光影变化箔膜,印这种信纸的机台全世界只有一台,就在平安宫邸里面。不过我觉得这种技术没怎么样,我明天就可以用出一张一模一样的。" "那你印了假信后,要怎么传给那两个将军?"弘堂问道。 "简单啊,用这个。"接着知燕又从兜里拿出一个小玩意儿,那是一个长着八隻脚脚的小型搬运机器蜘蛛,身形轻巧,动作灵活,能扛着一封信飞天遁地都不是问题。 "你这个机器,你自己做的?"弘堂看着在桌上跑来跑去的机器蜘蛛,忍不住要伸手抓他。 "别碰他。"知燕把手上的纸张捲了捲,准确地敲打在弘堂的手背上,吓得弘堂赶紧缩手。 "那看来传消息这部分应该是没问题了。"尚紫雏很满意的看着小机器蜘蛛跑完了桌子,又抬起两隻前腿脚脚,开始在桌子中间跳舞。"剩下的问题是,我们要怎么抓到虎将军的儿子?" "噢,这你不用担心,这部分就交给我们来做,你就静候我们的消息就行了。"毕竟抓人掳人这种事,绝对算是杀手最在行的,只是这部份不能明说。 "你们...真的没问题吗?"尚紫雏看了看眼前这群人,有点不放心。 "既然春雪先生说交给他们就相信他们吧。"弘堂难得居然帮他们说话。 "那你们多久可以抓到人?"时间问题还是尚紫雏蛮在意的一个点。 "你想甚么时候抓到人,我们就甚么时候抓到人。"知燕夸口道。 "那...两天后?"尚紫雏随便说个数字。 "行。"知燕点点头:"两天后,我们就会把人抓来。" 本来尚紫雏打算跟春雪说他的两天是随口开玩笑的,可是看春雪似乎对于两天后可以抓到人是胸有成竹,便改口说道:"那我这边就静候你的佳音了。" 会议结束,尚紫雏因为还有公务要办,便恕不送客了。一离开尚紫雏的办公室,弘堂立刻对知燕说道:"我有话要跟你说。" "可是我没话要跟你说。"知燕耸耸肩。 弘堂瞇起眼,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最好给我注意一点,你们的身份我都知道了。"刚刚知燕害他差点把杀手这两个字说出来,还用这堵住他的嘴,逼他跟着他们说谎,再看看现在这群人,不就正好是八个人吗?再笨的人都应该要察觉到了。 "所以呢?"知燕一脸不屑。 "所以你们现在跑来这里是在做甚么?" "执行任务啊。"知燕从兜里抽出那张红单:"很显而易见吧,我们会在这,不是执行任务不然是要干嘛?" "这个任务跟你们现在做的事有甚么关联?"弘堂虽然没有置身政务,但是这张政府的红单他还是知道的。 "当然有关联啊。"知燕甩了甩那张单子:"有时候你要达到某个目的,就是只能绕一大圈才能达到。" "是吗?"弘堂又把这群人扫视一次,最后停留在白榕脸上,瞪着她那木訥的表情。 "劝你最好不要阻挠我们,这单失败了,我们就把你拱出来。"知燕笑咪咪的威胁:"御家那边不太喜欢你,对吧?" "你现在在威胁我?"弘堂挑眉。 "不算吧,只是提醒你,你明天的车票已经定了对吧,不要忘记去搭车。" "嘖。"弘堂觉得这人大概他这辈子所见过最靠腰的人了,让他想起了御家那些冷血又卑鄙的傢伙,想到这就不爽。"随便你们,反正我卖武器的任务也完成了,你们想怎么搞不甘我的事。" "你们在说甚么???"岳歧扬听得满头雾水,只觉得春雪先生居然可以用居高临下的姿态与身为金灵御家的人说话,看来也真不只有两把刷子。 "没事。"弘堂摇摇头:"我该离开了。" "你还回饭店吗?我们送你去搭车吧。" "不用了,我的管家会跟我走。"弘堂摆摆手,跟机器管家一同走远了。 邱魁看弘堂离开了便问道:"所以...你们现在要去抓人了吗?" "抓人?为什么要现在去抓?" "诶?可是尚先生跟你们说了两天后要抓到人,你们不用现在做准备吗?" "不用,后天要抓到人,我们后天再去抓就好。" "诶?"这到底是甚么无比的自信? 河默看邱魁说不出话,便说道:"如果你们需要我们的帮忙的话,我们随时听候你差遣。" "不用。"知燕摇摇头。 "就算你说不用,我们还是会为你待命的,毕竟尚先生给我们的任务就是要协助春雪先生。"这下连寻书都说话了。 "好吧,那我就请你们帮我去找这个。"知燕把手机图片秀给岳歧扬他们看。 "这是甚么?" "颂寒草。因为长在寒带,所以你们这边可能会有。" "好,交给我们!!!"有了事情可以做,岳歧扬一伙人立刻就出发去找草了。 "那我们现在要干嘛?"安齐看现在只剩下他们了,开口问道。 "去找碧嫦吧,反正二哥晚点也是要去吃晚餐的。" "你知道你妈在哪吗?"安齐问。 蓟腾山点点头,于是大伙儿跟着二哥,穿过弯弯绕绕的走廊,往基地南方的密道走去。 "这条密道可以通往市区,很多物资也是用这条通道在运送。"蓟腾山解释。 "你说你的父亲是死在这场内战里的?"楠风突然问道。 "嗯啊。" "所以他本来是矿工吗?" "这倒不是。"蓟腾山摇摇头。 当年他爸爸是因为看不惯皇室政府的作风,才加入自由军的。那时候蓟腾山还在念小学,战争爆发后,很多学校都关门了,再加上政府军会找自由军的家人麻烦,所以碧嫦就带着蓟嵐山和蓟腾山,跟着丈夫一起躲在自由军基地里生活。也因为许多军人的眷属都躲到基地里来,所以这里还形成了一个军眷的生活圈,大家互相扶持照顾,也能成为军队的后勤战力。 穿过密道,另一端连结的是位在地下室的仓库,仓库很大,犹如一个小型的停机坪,只是这里没有停甚么飞机,只有一堆货架跟纸箱。从仓库的另一扇门出去,一个高亢的声音立时高喊:"腾山!!!"是腾山来了!!!" "甚么?!!腾山来了!!!" "腾山啊!!!阿姨很想你啊!!!" "给婆婆看看!!!哎哟!!长这么大了!!" 一群婆婆妈妈飞涌而上,把蓟腾山埋在人海里,其馀人识相的闪开,躲到角落去。 "小山阿,你知道你妈有多高兴吗?你那天打电话来,你妈高兴的三天都没睡觉啊!" "你那天被政府抓走,你妈有多难过你都不知道。" "是阿,你要好好关心你妈,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蓟腾山笑着回道。 "想不到二哥居然是婆婆妈妈喜好的类型。"安齐小声在若萤耳边说道。 "真是大出我的意料之外。"织若萤也被这阵仗吓到。 "哎哟,这群是腾山的朋友吗?"一位阿姨注意过来。 "嗯。"蓟腾山点点头。 "哎哟,一个长的比一个俊。嗯?小妹妹你是不是生病啦?" "惠阿姨,你别吓着他们了。"蓟腾山出声阻止那位一直往安齐他们凑过去的妇人。 "唉,我怎么会吓到他们。" "阿惠就是这样,昨天有位送货的小哥来,她也是一直揪着人家问有没有女朋友了,我真是受不了她。"一位婆婆嘖嘖道。 "我这是好心,看那位小哥还不错,如果他还单身,二娘家的小姑娘也正是适婚年龄,岂不好事一桩。" "我的天阿,你这是给人添麻烦吧?"另一位妇人笑道。 "欸,既然腾山来了,我去拿我家里的糕饼出来。" "阿,丽婶你拿你家里的麵包阿,你今早不是才烤了一炉?" "对对,我去拿。小山你等我一下。" "别让小山在这边等吧,让他赶快跟碧嫦团聚。"婆婆出声道。 "是阿,腾山你快去找你妈,快去快去。"阿惠也跟着附和。 "那我就先带我朋友离开了。"终于能找到机会脱身,蓟腾山当然是赶快趁势溜走。幸好这群婆妈看完了腾山,各自还有聊不完的话,看腾山走了又继续间话家常。 刚刚被一群人围住所以没看出来,现在安齐才看清,这里大概是眷属的住宅区,刚刚他们则是被围在公共聊天区。廊道里两侧都是房间,蓟腾山带着安齐他们,一路走到一扇门前停下来。这扇门跟别扇都不一样,上面贴满了卡通贴纸,还有很多涂鸦画纸,可爱卡片装饰。 "到了。"蓟腾山推开门,回到他十年来没有踏回的那个家。 第100章 第100章 碧嫦在后勤的工作是照顾小孩,尤其他们这边很多儿童的父母都已经死亡了,碧嫦一个都不会落下的通通收留了他们。这间幼儿园里铺了粉红色的地毯,旁边地上放了许多玩具和许多童话书。米色的墙上有一区创作区,上面贴了这些孩子的作画或是作文。因为这里没有窗户的关係,天花板上贴了满了萤光星星,安齐他们进来的时候,碧嫦正在给孩子讲故事。 碧嫦看他们走进来了,只笑笑地看了他们一眼,继续翻页说下去:"所以大野狼遇到猎人之后会发生甚么事呢?" "大野狼会被杀死。"小男孩冯森回答。 "大野狼才不会死掉,大野狼只是想找吃东西而已。"绑辫子的小女孩芳芳反驳。 "我们看下去就知道囉。"碧嫦笑咪咪的说:"猎人在森林受伤了,好痛阿,他没办法走路,这时候树丛......" 十几个小孩子专注的听着故事,没人发现背后走来一群人,这里的陈设跟记忆中的一模一样,蓟腾山双手抱胸斜倚着墙,看着自己的母亲温柔的说着故事,慈爱的看着每个孩子的眼睛。碧嫦明明才耳顺之年,眼角的鱼尾纹却又深又皱,人也不如以前的福态了,失去儿子的打击,对一个母亲而言实在太痛了。 这十年来,蓟腾山一直不敢回来的原因,在他心里深处知道,他只要一回来了,他就离不开了。 他无法丢下这个地方离去,也不忍看这个地方在战火的摧残下,用他们仅有的微小的力量,用这些小小的温暖的爱,试图在狂风暴雨中撑起一把伞。 "....所以,最后他们变成了最好的朋友。以后猎人要到山里打猎,大野狼就会带他去找猎物,而猎人也会邀请大野狼到家里吃晚餐。他们的友谊从此以后长长久久,直到永远。" "那那个村长不会再找他们麻烦了吗?"短发小女孩小婷担忧的问。 "村长跟猎人决斗的时候已经输了,他自己说输的话就同意猎人跟大野狼当朋友的。"小男孩张翰觉得输了就是输了,村长就是一个输家。 "那个村长很讨厌,大野狼又没有伤害任何人,人家要当朋友他怎么管那么多。"另一位女孩杜于气噗噗的说道。 碧嫦笑的说道:"所以这故事告诉我们,可不可以凭大野狼的外表就觉得他是坏人?" "不行!!!!"小朋友们大声回答。 "好了,现在故事说完了,接下来就是吃饼乾的时间,我们邀请了一群大哥哥大姊姊跟大家一起吃饼乾,好不好啊?" "哇!!!"所有小孩回头,看见后面站了一群人,立刻兴奋的大叫。 "嵐山,我们这边故事说完囉。"碧嫦朝厨房喊道。 "好!!饼乾也快出炉囉。"蓟嵐山回道。 芳芳跑到札慕前面,抬头看他:"你长得好高喔。" "你是巨人吗?"另一个小男孩乔尔也跑来。 "上面的视野好不好?" "你好壮喔。"张翰在札慕使劲地跳:"我可以跳到你的肚子的高度!!" "嘿!你们的礼貌呢?"碧嫦训斥。 札慕笑了笑,蹲低对张翰说道:"你想知道上面的视野好不好吗?" "嗯。"张翰点头。 "那你抓住我的手。"札慕把手出来。 张翰抓住札慕的手,札慕站直身体,一下就把他拉到空中。 "哇哈哈哈哈!!"张翰边晃边笑,于是所有小朋友都跑过来了:"我也要!我也要!" "好。"札慕蹲低,一群小孩蜂拥而上,把他的手臂抱的满当,接着札慕再站起来,两隻手臂就像流苏一样,掛满了小朋友。 碧嫦无奈的笑了笑,蓟腾山就走过去:"妈。" "嗯?" "我来帮你吧。"收好了书本,还要把折叠桌拿出来,等等给小朋友们吃饼乾用的。 "饼乾好囉!!"蓟嵐山打开烤箱,饼乾的香味立刻溢满整间幼儿园。 "我去帮忙。"莫竹走到厨房去,帮嵐山把烤盘拿出烤箱。 明明应该是安静吃饼乾的时间,这里的嬉笑声却没有间断。 "我拿到了!!!尚方宝剑!!!"安齐捡起地上的一支玩具剑,高举在头上。 "哇!!!"小朋友们围着安齐又笑又叫,安齐接着宣布:"接下来!!我们要来找出!!间谍!!!" "找间谍!!!"小朋友们附和着。 "间谍在哪呢?!!!"安齐询问。 小朋友们摇摇头。 "我来找找看,我找到了!!!"安齐把手上的剑指向楠风:"这位黑发的间谍,被我找到了!!!" 正在喝茶的楠风:"......." 小朋友们高兴地喊着:"找到间谍了!!!" "看我用我的尚方宝剑,打倒这位间谍!!"安齐拿着剑,在楠风面前挥来挥去。 "大哥哥加油!!!" "不要输给间谍!!!" 楠风一掌抢下安齐手上的剑,反过来往安齐头上敲了一下,安齐立刻倒在地上:"我输了。" "...大哥哥你好弱喔...."乔尔失望的看着在地上装死的安齐。 "那么弱还想打间谍?"楠风冷哼。 安齐站起来:"捲土重来,復仇记!" "不行,大哥哥你太弱了,我要跟随真正的强者。"乔尔站到楠风旁边。 "我也要跟随真正的强者,而且黑发哥哥比较帅。"冯森附和。 安齐哭笑不得:"你们这群倒戈的叛徒。" 织若萤正一边吃着饼乾,一边看安齐耍白痴,这时一个小男孩尹田走到他旁边:"那个,大姊姊..." 织若萤看了他一眼,淡淡地回:"我不是大姊姊。" "小...小姊姊?" "......"织若萤无奈:"你找我干嘛?" "想跟你一起吃饼乾。"尹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喔,好阿。"织若萤看着尹田吃饼乾,也不知道应该跟小孩聊甚么话题,只好随便问道:"你以后打算从事甚么职业?" "我?"尹田愣了愣回道:"等我大一点就去参加自由军,军人哥哥说我再五年就可以去那边帮忙了。" 莫竹帮嵐山把所有饼乾都上桌了,两人这才终于能坐下来休息,莫竹帮嵐山拉了一张小凳子,嵐山刚坐下,莫竹又立刻递了一杯热茶过去。 "谢谢。"嵐山接过热茶,靦腆地笑了笑。明明已经跟他说自己很常烤饼乾了,眼前这个男人刚刚为了怕她被烤盘烫到,坚持不让她拿烤盘。 "你一直以来都在家里帮忙吗?"莫竹贴心的替嵐山拿了几片饼乾过来。 "没,我之前也上过前线的。" "上前线?"莫竹惊讶。 "是阿,不要小看我们,自由军的女人也是很厉害的。"嵐山摆出神气的样子,接着苦笑了一下:"只是腾山被政府抓住后,我们家就只剩我跟我妈了,我知道如果有天我也出了意外,我妈一定会撑不下去,所以我就退到后勤了。" 札慕坐在地上,小婷则很认真地看着白榕,观察了很久才说了结论:"你好白喔。"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皮肤,再跟白榕的做了一番比较,认真的问:"你有涂粉在身上吗?" 札慕笑了出来:"没有,她没有涂粉在身上。" "那这是涂白色的顏料吗?" "没有,这不是白色的顏料。" "是喔。"小婷似懂非懂的点头。 白榕回头看札慕,看见札慕正笑着看着自己,便也露出微笑回看札慕。 到了吃晚餐的时候,尚紫雏也来了。这里的小朋友们跟尚紫雏很熟,看到他来了,立刻把他围得团团转,左一句尚哥哥,右一句将军哥哥,对他这个自由军的头目是崇拜有加。 "看来你快要可以当这里的园长哥哥了。"蓟腾山笑道。 "开玩笑,我都快要把这里当家了。"尚紫雏一边帮一个小鬼擦鼻涕一边道:"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我一定会把他们照顾的妥妥的。" 蓟嵐山笑了:"说甚么家人,那你怎么还叫我妈伯母,叫一声妈来听听。" "妈!" "少来。"碧嫦捏起尚紫雏的脸颊:"你妈在天之灵听到自己的儿子喊别人妈,还不下凡来找你算帐。" "嘿嘿,那也挺好的。"尚紫雏傻笑。 饭桌上都是邻居拿来的鸡鸭鱼肉,还有一堆糕饼跟麵包,尚紫雏拿了果汁跟蓟腾山对饮:"可惜当兵不能喝酒,否则我现在一定喝他个不醉不归。" "果汁也挺好的。"蓟腾山笑道:"况且你这傢伙能喝酒吗?你忘了之前我们有一次偷酒来喝,你吐到不行,隔天还起一堆酒疹,被队长抓到。" "都以前的事了。"尚紫雏又灌了一大口果汁,假装是在豪饮啤酒一样:"你说说你后来是怎么逃走的吧,还有你这十年都在做甚么。" "逃走..."蓟腾山抿了抿嘴,脑子里飞速转着要怎么瞎掰出没有破绽的故事:"喔,那时候被抓的不只我,还有一些平民,我们被关押到监狱里,本来是要上刑场处死的,可是一天晚上,我趁守卫不注意,偷了他的钥匙。" "真的假的啦!!!!"尚紫雏爆笑:"看来政府军那群只会收钱办事的傢伙,做事果然不牢靠。然后嘞?" "然后我就逃出国,才辗转到金灵那边,后来到了门棨的公司工作。" "这样阿。"尚紫雏给两人斟满果汁,继续问:"那你在公司里的工作就是门棨的保鑣?" "呃...差不多..."蓟腾山继续编完他的故事,又问了尚紫雏他这边发生的事,然后又聊到他们小时候的回忆,碧嫦突然对织若萤说道:"你叫幻影对吧?" "对。"织若萤疑惑的点点头。 "来,这边的肉,多吃一点。"碧嫦把一盘肉推到他面前:"我看你怪瘦的,怎么那么瘦,多吃一点。" "好,谢谢。"织若萤笑着夹了一点。 碧嫦接着又问:"你喜欢吃甜对吧?" "嗯?" "我看你刚刚饼乾吃很多,想说你可能喜欢吃甜。"碧嫦笑了笑,又把另一盘肉推过去:"这红烧肉有加糖,很甜的。" "...谢谢。"织若萤盛了满满的肉到碗里,果然别人家的妈妈就是跟自己的妈妈不一样。 所有人都吃饱后,等安齐把剩下整桌菜扫完,然后把所有小孩赶去洗澡睡觉,尚紫雏跟大家道别了,一伙人才在蓟腾山的房间里打地铺睡觉。 时间过很快,两天过后,就是出任务的日子了。 第101章 第101章 知燕早就知道虎将军的家在哪,本来他想着自己去的,不过蓟腾山说这里他比较熟,所以他去就好。 "不然妹妹跟你去好了。"知燕想了想道。 "那我也去。"札慕接着说。 "你去干嘛?" "要扛一个大活人,我是绝对比较轻松阿。" "那我也去。"安齐接着说。 "你去干嘛?" "顺便逛逛平安国阿,来都来了。"况且我的入境签证是观光签,总该做点跟观光有关的事吧。 "那我也去。"楠风接着说。 "好好好,你们都去,想去的都去。"知燕懒得问楠风的理由,挥挥手打发道。 "你要去吗?"莫竹问若萤。 织若萤此时手里还拿着一盒布丁在吃:"你们是抓了人就立刻回来吗?" "对阿。" "那算了,感觉很无聊,我要留在这边耍废。"况且这里手机还可以收到讯号,有吃又有玩。 "好,那就三个留下,五个去抓人。"知燕把资料传到蓟腾山手机里:"有甚么问题再联络吧。" 虎将军的家在南边的富有区,从基地这边出发,穿过整个市区就可以到了。跟自由军不一样,安齐他们是真真正正的观光客,所以他们可以大喇喇走在路上,坦荡荡地去搭车,于是四个人跟着蓟腾山,从军眷区走通道到一家商城的地下停车场,再搭电梯到一楼,从商城大门走出去。 外头还下着薄薄雾雾的灰雪,不过地上的积雪倒是不多。札慕和安齐给白榕开了四五包暖暖包,让她贴身放着。白榕把背上那把刀改掛在另一支大腿侧边,用长版外套稍微盖住,再搭配札慕给她挑的毛帽子,现在看起来完全跟普通女孩无异了。安齐看看楠风手上的行李箱,担忧的问道:"确定这个行李箱可以装的下一个人吗?" "可以吧,折一折再塞进去。"这行李箱是超特大号行李箱,要找到更大的行李箱应该是不可能了。 "可是把一个人塞进去,他不会在里面窒息吧?" 札慕想了想:"妹妹可以听到人的心跳,如果他真的在里面不行了,妹妹会知道。" "说的也是。"安齐想起白榕的能力,立刻就放心了。 他们走到马路对面的公车站等车子来,上了公车,车里没其他乘客,安齐挑了一个靠窗的位子,楠风坐到他旁边,另外三人就抓着扶手站在他们旁边。跟一开始他们搭的计程车不同,计程车那趟是直接往西边的废墟开,所以沿途没甚么风景可看,甚至后来根本就像是在看战地记者的照片集一样。现在的公车是往南边开,沿路都是繁华的市街,安齐趴在窗边看,因为位在寒带地区,这里的房子都是尖屋顶,马路边的人行道很宽,这里的人似乎乐于植栽,每间店前面都放着美丽的盆栽,种着各式各样的花草。 安齐悠间的欣赏风景,突然看到前方一间店的门口居然大排长龙,忍不住小声惊呼:"那是在排甚么?甜点店?" 蓟腾山侧身看过去:"喔,那间店的舒芙雷很有名。" "那我们等等回程的时候可以去买吗?"安齐双眼放光,一脸期待。 "不行。"札慕皱眉。 "机会难得欸,异国的甜点。" "不行。" 安齐继续讨价还价:"我买我们全部人的份。" "不行。" 安齐换个对象说服:"二哥,你也买给你家人吧,他们一定很少能吃到这个。" 蓟腾山纠起眉头:"少来这招。" "也可以顺便买给那些小朋友们阿,小辫子很喜欢甜点的。" 蓟腾山似乎有些动摇。 楠风对安齐说道:"不要理他们,等等回程我陪你去买,买我们自己的份就好。" "你陪我吗?" "嗯。"楠风笑咪咪的点头。 "好啦,我也去买就是了嘛。"蓟腾山抓抓后脑勺:"这样要买几份啊?我们三个人拿的了吗?" 打算去买舒芙雷的三人看向札慕,又看向白榕。 安齐搓搓下巴对札慕说道:"不然等等回程的时候,妹妹也跟我们下车,那你自己带行李箱回去。" 札慕一脸死鱼眼:"好咩,我跟你们一起下车,这样行了吧?" 觉得自己真是计划通的安齐小声的偷偷欢呼。 虎将军的家是一栋别墅,看知燕给他们的资料,里面有详细纪载了周遭的地图,房子的平面图,路上摄影机的位置,邻居的生活作息,虎将军的儿子虎强的身家调查资料,简直就像看着攻略打游戏一样。 "他到底是怎么弄来这些资料的啊?"札慕看着虎强的资料里面,有一项写着:从小到大抱着的熊娃娃到现在还很珍惜。看了还以为知燕跟虎强很熟稔嘞。 依照资料里写的,虎强假日都不太出门,家里除了他和他爹之外,还有虎强的妈妈跟奶奶。现在的时间虎将军应该是在军队里,家里只剩三个人,下了离他们家最近的站牌,五个人拉着一个空行李箱,依他们规划好的路线,经过变电箱的时候,蓟腾山把准备好的一颗小定时炸弹,顺手贴在箱壳上,一行人就这样没事一般的走了过去。 炸弹定时是十分鐘,等他们都走得不见人影了,安齐低头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倒数道:"3,2,1。" 甚么事都没发生。 距离太远了,没有听到爆炸声,现在是白天,也没有整条路所有光源瞬间熄掉的带感。 "已经全区大停电了吗?"安齐咕噥。 蓟腾山:"对阿。" "好没有感觉喔..."怎么跟电影里演的都不一样。 楠风:"你想要的话,下次我带你晚上的时候去炸变电箱。" 安齐看着楠风认真的表情,似乎不是在开玩笑,看的安齐脸一抽一抽的,没事去炸变电箱这是甚么节奏?烽火戏诸侯? 不理会楠风的无理取闹,安齐拉着行李厢继续往前走,一伙人大摇大摆走到虎将军家门口,用解码器把大门的指纹锁打开,轻松的跟走进自家门一样。 计画很简单,就是找到虎强,把他昏迷了,再装进行李箱里,而安齐的工作就是最后帮忙把人塞进去。 进到屋内,一楼客厅没有人,因为停电的关係,里面的暖气已经散去,屋内和外面一样有点冷,白榕只稍微听一下,就指出了二楼有两个人,三楼一个人,而白榕不只可以听出所有人的声音,还可以分辨他们的年龄性别,于是由蓟腾山打头阵,直接上了三楼,打开小书房的门,在虎强还没来得及叫出来的时候,把乙醚蒙到他脸上。接着安齐把行李箱打开,札慕把虎强拎起来放进去,安齐就帮忙把他的手脚綑一綑,跟着身体收拢摆好,拉上拉鍊,再由札慕扛着沉重的行李箱下楼。 整个过程顺利的吓人,安齐他们从进来到离开都没发出甚么声响,二楼的妈妈跟奶奶也都没有出房间,离开虎将军家,他们回到公车站,搭车离去。 这班开往市中心的公车乘客就多了,车上没空位,安齐他们绕一圈站着,把行李箱围在中间。 "想不到会顺利成这样。"札慕感叹。 "嗯?你们平常执单跟刚刚很不一样吗?"安齐身为一个假杀手,当然不清楚一般杀手执单时的情况。 "没办法那么轻松。"楠风回答:"虽然在金灵国内不用怕被监视器照到,但是进屋子找目标还是要绕一下,就算用热像仪也无法知道目标的房间要怎么去。" 蓟腾山:"对啊,如果没有科学家给的屋内设计图,我们进到屋子里也需要摸索一下。" "这样阿。"安齐点点头,看来要当一个杀手还真的颇不容易。 来程的时候说好要顺道买甜点回去的,所以他们到了甜点店就下了车,安齐拉着妹妹的手,进到甜点店里面。虽然店外没有排队人龙了,可是店内人还是不少,安齐看了看菜单,一个舒芙雷就有五种口味可以选,于是他拿起电话,拨给织若萤。 "干嘛?"织若萤可能是被这通电话打断了游戏,语气满是烦躁。 "我们在买舒芙雷,有香草原味,香浓巧克力,蜂蜜鲜奶油,繽纷野梅,柠檬薄荷,你要哪种?" "......" 织若萤没有回答,于是安齐又问了一次:"嗯?你要哪种?" 织若萤没有回答问题,而是愤怒的咆哮道:"你们不是说抓了人就回来吗?!!!!为什么去买那个甚么???你刚刚说甚么??" "舒芙雷。" "你们怎么跑去买舒芙雷了?!!!!你们都唬烂!" "买回去给你啊!你要甚么口味?!"安齐跟着懟回去:"再吵就不帮你买了!" 织若萤立刻改口:"我要看图片再决定。" 安齐:"......" 因为店内人多,札慕拉着大箱子不好进去,于是就陪着虎强在路边等。本来等待也不是甚么大事,可现在箱子里装了一个大活人,札慕就有些焦躁,时不时的就往行李箱瞄一眼,担心里头的人如果掛掉了,那问题可就大了。 而当札慕正想着蓟腾山他们怎么还不出来的时候,一个人走到他旁边,朝他问道:"不好意思,我想请问一下。" "嗯?"札慕转身,对方是个身高不高的男子,手里还拿着地图。 "你要问甚么?"札慕看对方拿着纸张地图立刻警惕起来,这年头大家都嘛是用手机,谁还会拿这种东西。 "我之前在月台上,好像看到你迷眩了一个服务员。"男子露出笑容:"所以我想问你,你是不是同行?" 一听到同行,札慕立刻举起拳头,打算直接揍爆这个不识相的傢伙,那男子看了札慕的拳头,一点也没害怕的样子,反而嘻嘻笑道:"已经来不及囉。" "甚么?"札慕听了这句话,愣了一下,两人中间就突然插进一人。 札慕定神一看,原来跑来的人是白榕,她伸手抓在空中,两指中间好像夹着甚么,矮小男子被突然出现的白榕吓了一大跳,再看看白榕手里的东西,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被白榕捏住的是一根毒针,那毒针是藏在男子的手腕处,用地图当作遮掩的。刚刚他对札慕说来不及那句话是个幌子,目的就是要令对方分心,趁机把足以在五秒内毒死大象的毒针射出去,想不到按下发射扣的同时,突然出现一人,把他的针抓住了。男子正想着他们俩人距离这么近,刚刚周遭也明明就没有旁人,是要用多快的速度,才能衝过来抓住一根几乎透明的针,突然白榕一挥拳,把他整个人打飞出去。 打出去的力道太强,男子碰一声,撞上一台刚要起步的车子,被声音吓到的路人往事故地点看去,嘴里惊喊着:"出车祸了!" 札慕被白榕突然的攻击吓了一跳,他拉拉妹妹的手:"怎么突然打人?" 白榕没有回头,而是一直瞪着那个倒在车子前面不知是死是活的人。她蹙着眉头,两眼慍怒,嘴角往后扯,脸上的肌肉因紧绷而冒出青筋,喉咙里还发出阵阵低鸣。 "你...你在生气吗?"札慕又拉了拉妹妹的手,看她还是不为所动,于是强制把她的脸扳过来看。 白榕看到札慕,立刻换了一张脸,对札慕问道:"你有没有受伤?" 札慕看着白榕的脸,一时之间忘记了要回答,白榕脸上担忧与心疼的表情,那张当时在列车上,他看着白榕的表情,现在被白榕毫无二致的复製过来,正看着自己。 第102章 第102章 "你们再说一次,当时情况是怎么样?"知燕问道。 "我们在店里买舒芙雷,妹妹本来在我旁边,突然她衝出店外,然后我就听到碰好大一声,然后有个女人喊出车祸了,然后我们出到店外,几个路人围着出车祸的地方,好像在叫救护车吧,然后我们就溜走了。"安齐完整复述了当时的所见所闻。 事发现场的当事人也把过程再说了一遍:"那时候我和行李箱在店外等,突然一个同行过来,我本来要扁他,这时妹妹突然出现在我们两人中间,然后把那个同行打飞出去,对方撞到车子,路人以为是车祸,我觉得对方应该是死了,后面的事后来大家都出来了,大家都有看到,就跟安齐说的一模一样。" "大家都以为是车祸吗?"织若萤边吃着桌上的舒芙雷边问道。 "应该是,那人飞出去的速度太快,又刚好都没有人注意到这边。"札慕回想当时的状况:"不过那个驾驶也是衰,明明好好的开车,突然莫名其妙突然撞到人,我看他下车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那就好啦,担心甚么?"织若萤不解为什么大家的表情那么沉重。 "问题大了。"蓟腾山皱着眉头。 "有甚么问题?"莫竹也不知道到底有甚么问题。 "这代表妹妹现在可以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依照自由意志杀人。" "那会怎样吗?" "我问你,你能不能百分之百准确判断甚么时候该不该杀人?很难对不对,金灵的现行法律,普通民眾是不是在正当防卫中杀人,警察杀人有没有执法过当,这些问题连我们一般人都很难判断了,你觉得从小接受鑽石训练的妹妹会知道吗?" "...那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札慕叹了口气:"目前就先交给科学家吧。" 那时白榕在杀人之后,忧心忡忡的问札慕有没有受伤,刚好安齐他们买完东西都出来了,便问札慕刚刚发生甚么事。札慕大致讲了一遍,而眾人在听了札慕的描述后,都用错愕的眼神看着白榕,白榕不知道大家的表情是甚么意思,只好拿出知燕的招牌笑容,笑咪咪的看着札慕他们。 现在白榕正坐在椅子上,知燕则蹲在她面前,不知道在跟她说甚么,只看得妹妹似懂非懂认真听知燕说话。 这时房间门被敲了敲,碧嫦在门外说道:"小山阿,小朋友们要写作业,出来帮忙。" "好。"蓟腾山拍拍屁股站起来:"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 蓟腾山的床上躺着昏迷不醒的虎强,因为被强制吸了乙醚,现在眼皮微翻,嘴巴微张,整个人直挺挺地躺着,像是一尊木乃伊一样。蓟腾山出去没多久,虎强的眼皮突然眨了几下,脸部的肌肉一阵抽动,看起来是快醒了,于是楠风把沾满乙醚的布又丢到他脸上,虎强吸了两下,立刻又昏了过去。 "他这样会翘掉的吧?"莫竹把虎强脸上的布捡起来,虽然他不知道一个成年男性可以吸多少乙醚,可是吸多了准定会出问题。 织若萤吃完自己的舒芙雷,连附的蜂蜜都喝光,这才挪到安齐旁边问道:"准备好了吗?" "可以了。"安齐刚刚用虎强的手指把他的手机解锁,然后在里面乱翻乱看,找到了他平常跟他爹通讯的软体。 两人依照知燕拟的草稿,传了一封讯息给虎将军。内容说有多兇恶就有多兇恶,反正如果虎将军没在明天结束之前把他的军队从西区撤出,他就可以收到他儿子的手指或是耳朵当作礼物。讯息传出去没多久,虎爹就传讯息回来了,要他儿子不要闹,这个玩笑不好笑之类的。 "再等一下,他应该还没跟家里联络。"织若萤搔搔鼻子。 果不其然,又等了几分鐘,虎爹直接打电话过来了。安齐他们怎么可能接起来,马上按了拒绝接听。拒绝接听后隔了几秒,虎将军又打电话来,安齐就再按了一次拒绝接听,虎将军不死心又打了几次,安齐就掛掉电话几次,然后虎爹终于放弃了,改成传讯息过来。 爹爹:"你们是谁?!" 爹爹:"为什么我儿子手机在你那?!" 爹爹:"我儿子真的在你手上吗?!!" 爹爹:"我要看我儿子。" 爹爹:"我会报警。" 爹爹:"我说真的,我现在马上报警,你们死定了。" 虎儿:"你一报警,我们就送你一根手指。" 虎儿:"你跟警察讲,我们这边会马上知道。" 虎儿:"附上你儿子的照片,他睡的正香。" 讯息:"虎儿传了一张照片给你。" 爹爹:"你们抓我儿子干嘛?!" 虎儿:"让你撤军阿。" 爹爹:"你们是反抗军的人吗?!你们敢动我儿子一根手指试试看!" 虎儿:"好的,我马上试。" 讯息:"虎儿传了一段影片给你。" 楠风看安齐从位子上站起来,走到床边去拉了拉虎强的手指,还一边拍成影片,疑惑道:"你在干嘛?" "动他一根手指。"安齐回答。 爹爹:"我匯钱给你们,你们想要多少钱?" 虎儿:"我们不缺钱,你撤军。" 爹爹:"军队不是我想撤就撤,你们是反抗军对不对?" 爹爹:"你们动我儿子,我明天就带兵轰了你们的老巢,把你们的老弱妇孺通通抓去刑场枪毙。" 虎儿:"喔,我好怕喔。" 虎儿:"期限到明天喔,不撤军就送礼物,你不喜欢手指的话,我们也可以送眼球。" 虎儿:"等你好消息。" 安齐打完最后一个讯息,就把手机丢到一边,不再跟虎将军聊天了,任凭虎将军那头又传了一堆咒骂的话,让虎强的手机吱吱震个没完,也没人去看了。 织若萤问:"你觉得他会撤吗?" "会吧。"安齐耸耸肩。 那边知燕终于跟白榕说完了话,正想拿舒芙雷来吃,却发现桌上只剩空纸盒:"怎么都是空的?我的舒芙雷嘞?" 织若萤:"喔,上面写请在一小时内食用,可能放久了会不好吃。" "所以?" 织若萤:"所以帮你吃了。" 知燕:"......" "别那样看我嘛。"若萤笑嘻嘻的调皮道:"谁叫所有人里面只有你选野莓口味的,而且又不只有我吃而已。" 安齐哽了一下,赶紧把嘴里的东西吞进去,擦擦嘴巴装作没事一般,往房间外走去:"我去看看二哥需不需要帮忙。" 楠风也立刻跳起来:"我也出去看看。" 接着所有人一哄而散,留下知燕一人在房间里傻眼:"搞甚么?!你们全部都有吃是不是???" 到了隔天中午,第三基地的侦查兵传来了消息,虎军团的驻扎兵营开始撤退了,西区全部二十五个驻扎点都在彻营,现在街上已经几乎看不到随处走动的政府军人了。 "太神啦!"紫雏对春雪先生已经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了:"你们真的太厉害了,居然可以逼整个虎军团集体撤军。这画面我们梦想了好久了,今天终于见到了。" 知燕客气地回道:"没甚么,只是照着计划在进行而已。" "所以现在我们要开始进行第二步了吗?"尚紫雏看桌上春雪的茶杯已经空了,赶紧替他斟茶。 知燕满条斯理的拿起茶杯,小啜了一口:"第二步已经在进行了。" 计画中的第二步是要给龙将军那边发误导的消息,当知燕在尚紫雏的办公室喝茶聊天时,他的那隻八条腿的小机器蜘蛛也正翻过龙军团的军营围墙,蹦噠噠的跑向信件收发室。小机器蜘蛛身上的信件是知燕昨天印出来的,内容大致就是皇室请虎将军撤军的安排,只是字句间写得非常隐晦,目的就是要让看到这封信的龙将军半信半疑半推测的去找皇室问清楚。 安齐此时正坐在昨天那间甜点店的座位区,一边喝着热奶茶,一边看手机萤幕里,地图正中央的三角形标志,快速的绕过龙军军营操场,再从办公楼一楼的窗台跳进去。 织若萤坐在安齐旁也一起盯着机器蜘蛛执行任务:"我感受到了科技的力量。"小机器蜘蛛速度很快,蹦溜溜的一路往信件收发室跑去。 "我也是。"安齐想到他还在军队里时执行的任务,如果当时手上有这样一隻机器蜘蛛,哪还需要那么麻烦组成一个小队,直接把牠放出去就好了。 "难怪传闻说科学家执单的时候人都不在现场,甚至根本不需要出门,我现在终于见识到了。"果然还真的不需要出门。 "吃得差不多了吗?"莫竹看看桌面,大家的盘子都空了:"我去帮三哥点外带。" 本来大家是决定要一起来吃下午茶的,算是作为把知燕的份吃掉的补偿,哪知他们要出发时,知燕突然被尚紫雏叫去开会。 "等等吧,我们再坐一下。"札慕往后伸个懒腰。 "我也不想那么早回去。"织若萤悠间的搅拌着水果茶。 不想回去的理由很简单,就是已经醒来的虎强实在太吵了。昨天晚上虎强就清醒了,虽然被蒙住了眼睛耳朵和嘴巴,可倔降的虎强当然不会轻易认输,既然全身都被捆住,动都不能动,那就把力气全都拿去用喉咙呜呜呜嗯嗯嗯的大叫。结果这一叫就是好几个小时,眾人被吵的受不了,决定乾脆别待在房间里了,还不如来这里间适的打发时间。 第103章 第103章 小机器蜘蛛带着信封,从门缝鑽进收发室,蹦蹦跳跳的把那封知燕自己製造的防偽信丢到收信篮里。照知燕的说法,他说这封要给虎将军的信出现在龙将军的收件箱里,虽然知道是信送错了地方,可是和虎将军处处不合的龙将军一定会偷偷把信封打开,偷瞄里面的内容。 收发室里的信件柜有很多格子,小蜘蛛爬到龙将军办公室的那格,带着信从投信缝溜进去,放信时还故意把它压在其他信下面,接着一溜菸又从柜子爬下来,从门缝鑽了出去。收信室里的小兵坐在柜檯,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背后发生了啥事。 蓟腾山把最后一口柑橘茶喝掉:"信送到了?" "嗯。" "那我们该动身了。" 于是一行人吃饱喝足了,起身去完成剩下的任务。 虎烈的这天大概是他这辈子最难熬的一天,从昨天他打电话给他老婆,要他老婆把电话转接给儿子,结果他老婆跟他说儿子不在屋子里,似乎出门了,他就知道大事不好了。 "我的天啊!!!绑架是真的!!!" "绑架?!!!"老婆悚然道:"甚么绑架??你说强儿被绑架????" "刚刚有人用他的手机传讯息给我,说强儿在他手上。" "是甚么时候被绑的???他刚刚还在他的书房里的啊???他一出门就被坏人抓走了??" "我在军营里我怎么会知道!!!家附近都没甚么异象吗?有人最近在我们家附近徘回吗??" "没有啊??"老婆捏着手机,冷静的回想:"只是现在我们这区停电,屋里暖气没法开,奶奶很冷,你不要紧张,可能只是他在外面掉了手机,被人捡去恶作剧了,你警告对方说,他再闹就报警。" "强儿应该真的被绑架啦!!!"虎烈很确定,因为那封威胁讯息实在太吓人了:"我先掛了,我打电话给强儿。" 结果对方死都不接电话,虎烈心急如焚,他家里就强儿一个儿子,虽然从小在校成绩平平,但毕业后也找了个正当行业,没干过甚么坏事,为人谦和,从不把自己的亲爹是大将军这事拿出来显摆,想不到今天居然会因为自己将军的身份,导致这样一个乖宝宝被可恶的反抗军抓住。 本来虎烈都已经准备要通知警方了,可对方信誓旦旦说只要他一通知警方就挖虎强眼睛,担心儿子会遭遇不测,虎烈焦躁的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对方传来的影片跟照片应该是刚刚才拍的,所以他儿子目前没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昏迷不醒,平安皇室虽然把军权全权交由他和龙将军,如果贸然行事,依照匪徒的要求把军队撤离,上面绝对会狠狠究责一番,儿子只有一个,那丢了军职...... 虎烈一拳狠狠捶在桌上,发出碰的一响,把办公室外的宪兵吓的小颠了一下。虎烈坐回座位,把最速急件公文拟了拟,再把传令兵叫进来:"这份公文发下去,给所有军队长,我们要撤兵了。" "撤兵?"传令兵以为自己听错。 "对,就是撤兵!!!所有驻扎在西区的军营立刻全部撤回本部!动作快!!" "是!"传令兵领了公文,惶恐的跑了出去。 于是到了隔天,整个虎军团的人都得到了虎将军昨晚的紧急命令,并依照命令开始撤离西区。虎烈焦躁的坐在办公室里,昨天晚上他整夜没法睡,想到强儿被那样捆住手脚,匪徒可能没给他水喝,也没给他吃东西,搞不好还殴打他,而自己身为堂堂一位大将军,啥事都干不了,只能乖乖依照匪徒指示,才保的住儿子的命。 门外传令兵喊声:"报告。" "进来。" "报告,目前...撤军进度..."传令兵看着自家将军的脸,因着整夜没睡,又被压力与威胁顶着,虎烈的脸色非常难看,看得传令兵说话是结结巴巴的:"进度已大致完成...最后一个分队...已经入营了。" "好。" "然后...有几个上校,想问你这份命令,是怎么回事。" "那个先别管他,我晚点会跟大家解释。"虎烈把传令兵打发走后,立刻拿出手机,传讯息给强儿。 爹爹:"现在军队已经撤离了,你们该把我儿子还给我了。" 爹爹:"快把我儿子还我,立刻放了他!" 爹爹:"我没有报警,如果我儿子回来,身上有任何受伤,我就让你们吃不完兜着走。" 虎烈送出三段话,对方却没有已读,他手指难耐地敲着桌面,这时门外又传来一声报告。 "现在不要打扰我!"虎烈怒喊。 他皱着眉头,手指不断在眉间摩娑,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起身去开门。外面的人还在,文书小兵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袋,诚惶诚恐地看着将军。 "这是昨天的信吗?" "是。" "给我,你可以离开了。"虎烈拿过牛皮纸袋,碰一声把门关上。 虎烈现在整个人烦躁的要死,他回到座位上,那该死的匪徒还是没有已读,他刷啦一声把牛皮纸袋里的信件全部倒出来,随意的翻了一下,看到一封皇室的加密信,拿起来翻到正面看,收件人不是自己,而是龙将军办公室。 "怎么收个信也会收错?"虎烈从抽屉拿出小刀,熟练的割开胶条,不让信封有任何破损,接着拉出里面的信纸。 "这是..."虎烈把这封信从头到尾看了好几遍,看的是胆战心惊又怒火交加。 他一直都知道这任皇室对于他这个虎将军不太满意,但是他身在这个位置实在太久了,下面的小兵全都非常听任他的命令,所以他才一直能坐到现在。但是现在这封信在说甚么,居然想要谋合龙将军,试图把他的位置拔掉??虎烈气得想翻桌,最后决定站起来摔椅子,门外的宪兵又被办公室里的匡噹声吓的小趄趔一下。 这时桌上的手机叮了一声,虎烈拿起来看,是匪徒传了讯息过来了,只有简单几个字:现在很忙,等一下。 等....等一下?!!!!这是怎样???你们忙不忙乾我甚么事?!!!我儿子还在你们手上欸!!!! 不仅儿子还在绑匪手上,他底下还有一堆上校等着他对这份公文做解释,上头政府可能会依军法惩处他呢,然后皇室又偷偷联合他最讨厌的龙将军想搞他。虎烈抓起地上的椅子,又摔了好几下,这才点开桌上的电脑,发视讯要求到龙将军办公室。 接起来的是龙军团的总机室:"您好,虎烈将军,请问有甚么事呢?" 虎烈不耐烦道:"我找龙焰将军。" "龙焰将军请了公差,现在不在办公室喔。" "那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稍等一下。"总机专员翻开公文夹查看了一番,这才抬头道:"龙焰将军去宫邸了。" 宫邸阿...,果然。虎烈瞇起眼睛,龙焰这趟公差一定是去跟皇室讨论要如何裁撤自己,然后把虎军的人併到龙军团去,让龙军团一军独大。平常讨厌归讨厌就算了,该办正事的时候还是能好好合作的,想不到这小人居然背地里小动作那么多。刚好虎烈又知道龙焰这傢伙平常都会回家吃晚餐,于是晚上的时候,他便申请出营,自个儿驾着车子前往龙焰的住处。 这种不请自来的登门拜访是最讨人厌的,可是虎烈就是想故意噁心龙焰,他按了按龙焰家的门铃,来开门的是龙焰的太太:"诶?虎烈将军怎么突然会来?" "那个,方便我进去坐一坐吗?" 龙焰太太面有难色:"那个...我跟我先生正在吃晚餐。" "没关係的,我不会坐很久。"说罢虎烈就逕自踏进玄关,当作自家一样走进去。 龙焰的屋子比虎烈的还要豪华许多,光是看到玄关摆放的那个玉雕就知道,那品玉雕起码要好几十万,餐桌上,龙焰看虎烈来了,站起身道:"怎么拜访也不先说一声?" "来不及知会你们。"餐桌很长,龙焰家里就他跟他老婆,虎烈随意挑了一个没人的位置坐下,继续说道:"本来是想要下午的时候跟你说的,结果你出了公差。" "喔。"龙焰的笑容有些僵硬:"我的确是出了公差了。" "你们今天吃鱼排啊?看起来不错。"虎烈看了看他们的餐盘里的晚餐。 "呃...我只有做两份而已。"龙焰老婆尷尬道。 "我知道我知道,我没有要来这里蹭饭的意思。你们吃你们的,不用管我。"虎烈心情很恶劣的时候,他也不想让别人好过。 龙夫妻尷尬的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龙焰受不了道:"你来这里是有甚么很重要的事情吗?" "也不是特别重要,只是我知道你公差去了哪。" "所以呢?" "你去了宫邸对吧?你跟国王谈了甚么?" "我跟国王谈甚么,你应该比我还清楚吧?"龙焰冷哼道,今天整个虎军团在大动作撤军,而他偷看了皇室要送给虎烈的信,去找了皇室问这个问题,不过他不敢明问,只能偷偷旁敲侧击,说虎军正在撤出战区,而国王也是说的不清不楚,说甚么这事政府还没掌握,但是会处理,要龙焰不要多管间事。 这是甚么意思??这摆明不就是皇室跟虎烈有偷偷义谋甚么,而不让自己知道阿! "我比你还清楚?"虎烈提高音量:"果然呢,我就知道,你跟皇室最近关係不错,原来是这么回事。"看来你们想把我斗掉这事是不隐瞒了是吧?居然还能堂而皇之的在我面前跟我提这事。 "我跟皇室好?你在说的是你自己吧?"龙焰吃饭到一半闯来这个脾气暴躁的疯子,坐在他对面对他出言不逊,早就把龙焰惹的怒火中烧。 "哇,原来现在身为将军都可以公然说谎了啊?" "你这甚么意思?!!!"被直指说谎让龙焰终于忍无可忍,拍桌站起来说道。 "我都知道..."虎烈话还没说完,这时一旁餐厨柜里发出叩一声,接着传出呜呜嗯嗯的叫声。 第104章 第104章 "甚么?!!!!"龙太太惊恐地喊道,龙焰也跳了起来,柜子里的东西还不断在挣扎,把柜门敲的叩叩乱响。 "那是..."虎烈一开始也被吓了一跳,但是随即感觉事情不对劲,立刻跑到柜边,把门拉开,里头赫然就是他那被绑架的儿子,虎强的手脚被绳子捆住,嘴上还被贴了胶带,因为听到爹爹说话的声音,所以用自己的肩膀用力撞门,提醒爸爸他在这里。 虎烈把虎强嘴上的胶带撕开,虎强看到爸爸的脸,终于是忍不住哭了出来;"爸爸,你来救我了...呜呜...我好怕。" "没事,已经没事了。"虎烈安抚着儿子,边把他身上的绳索解开,不等龙焰夫妻两人从惊愕中回过神,虎烈转过身来对着龙焰咆哮道:"你绑架我儿子!!!" "我甚么绑架你儿子?!!这到底怎么回事?!!"龙焰从回家到虎烈来这里的这段期间,柜子都安安静静的,怎么会突然蹦出一个大活人,他又惊又疑的看着虎强,然后转头看看自己的太太,可他太太已经被吓得魂不守舍了,她一整天都待在家里,柜子里的男人甚么时候在这的,她甚么都不知道,想到这就令人不寒而慄。 "居然是你!!!居然是你绑架我儿子!!!!"虎烈暴跳如雷的对着龙焰大吼:"我还以为!!我以为是反抗军!!!是你!!!!你绑架我儿子!!!!难怪你想要我撤军!!难怪下午传讯给你!你说你很忙!因为你去找皇室了!!!!" "你在说甚么啊!!"龙焰被吼的莫名其妙,也跟着吼了回去。 虎烈:"你想把我从将军的位置拔下来就算了!!!你好大的胆子,居然动我家人!!!" "你到底在说甚么!!你真的疯了!!" 气昏头的虎烈看龙焰疑惑的表情,越看越像东窗事发只好装傻的样子,便衝上前朝龙焰脸上挥了一拳,龙焰抓住发狂的虎烈,于是两人就在餐桌边扭打了起来。 龙焰太太整个吓傻了,她惊恐地看着还坐在地上哭泣的男人,再看看跟虎烈打起来的丈夫,不知道该做甚么才好,在她楞神的同时,一台机械小蜘蛛偷偷从她脚边经过,用轻快欢愉的步伐悄悄从窗户溜走。 安齐嘖嘖道:"哇,打的可真兇。" 大家透过小蜘蛛的转播,看虎烈和龙焰两人抓着彼此往死里打。 楠风:"两个中年人打起来到是挺俐落的。" 织若萤:"有军队的近战训练果然不一样。" 虽然大家很想看最后的格斗结果,可是小蜘蛛接到知燕的返回指令,便离开了龙焰家。没了格斗转播可以看,织若萤撇撇嘴,转头对旁边的小辫子说道:"快点写作业,你怎么写这么久了还在这题?" 小辫子不满的嘟嚷:"大姊姊自己都在看影片!!" "我不是大姊姊!" 小辫子才不管织若萤的反驳,继续抱怨道:"而且我不知道得不偿失可以造甚么句子。" "简单阿,你就写,偷懒不写作业好开心,可是检查作业时被老师发现,反而被惩罚,真是得不偿失。" "蓟妈妈才不会惩罚我们。" "造句嘛,不一定要符合事实阿。不然你把老师改成幻影哥哥好了,被幻影哥哥惩罚。" 小辫子嘟着嘴巴想了想,低头开始写句子,不过把幻影哥哥换成了幻影姊姊。 安齐趴到桌上,用上唇和鼻尖夹着笔,现在所有小朋友都在安静地写功课,安齐把嘴唇松开,笔趴搭一声掉到桌上,在安静的空间里显得特别大声,他侧头对织若萤说道:"幻影哥哥,我好无聊喔。" "你乖,去一旁看故事书。" "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可以看小朋友写作业。" "可是刚刚乔尔问了你几题你都不会阿。" "......" "你小学肄业就不要逞强了。" "呜呜。"伤透心的安齐转向左手边的楠风:"鬼哥哥。" "嗯?"楠风温柔的看着安齐,抬手帮他把盖到眼睛的瀏海往旁边拨了拨。得到关注的安齐心里喜孜孜的,露出两排白亮的牙齿,笑咪咪的让楠风给自己整理头发,这时乔尔拿着习题本走过来:"鬼道哥哥,这题我不会。" "好,我看看。"楠风停下手上的动作,转过去帮乔尔看作业。 你抢走我的鬼哥哥了,安齐鼓起腮帮子,看楠风低头给乔尔讲解题目的意思。乔尔边听边点头,这时他抬眼看了安齐一下,对安齐露出幸灾乐祸的坏笑。安齐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乔尔看安齐瞪他,立刻伸手拉拉楠风的袖子恢復认真的样子问道:"那我不能这样写吗?" "你这样写没有错,可是不是题目要的。"楠风没注意到这两人的小动作,安齐想要发作又没办法,只好站起身去找可以取暖的人。 札慕和白榕坐在角落,看安齐走过来,一屁股坐到白榕旁边,颓倒地靠着妹妹的肩膀,便出声问道:"怎么了?" "找人取暖。" "取暖?"你找妹妹取暖是找错人了吧? 安齐哭丧着脸道:"我跟妹妹现在是无学歷联盟。" 白榕转头看看肩膀上的安齐,想了想,伸手拍拍安齐的头。 安齐被拍了拍头,立刻开心的抬起头来:"嘿嘿,妹妹安慰我欸。" 白榕看安齐笑了,也跟着露出笑容来。 札慕看安齐一脸得意的样子,无奈的摇头笑了笑。 等知燕和蓟腾山从尚紫雏那边回来时,早就过了大半夜了。今天他一整天都在作攻打宫邸的兵推演练。这整个计画的最后一步,也是风险最高,变数最多的一步。尚紫雏也知道春雪已经尽力帮他们把胜算争取到最大了,前面这么多动作,就是为了让自由军只需对付皇室军就好。 安齐招呼道:"辛苦了。" 这整份作战计画是知燕很早就拟好的,他当初完全没预期到整团a级杀手会跟着过来,所以里头完全没有安排他们的工作。 "还好。"知燕笑了笑:"没有很辛苦。" "喔齁!!!你踩到我的地啦!!!"织若萤看到楠风骰出的三点,立刻兴奋的欢呼:"过路费!!过路费四百!" 楠风把手里纸钱只剩一张一千,只好跟银行换了零钞,把其中四百给了织若萤。 "你下次骰出四,你就可以申请破產了。"再下四格是莫竹的地,过路费六百。 "你先担心你自己吧。"楠风看着莫竹的棋子冷笑,莫竹刚开场抽了一张命运,被关进监牢三回合,一出狱又连踩好几次别人的地,现在手上只剩五百块,而现在他棋子前面连续五块地都是楠风的。 "你又知道我不会骰出六了。" 楠风耸耸肩:"不然如果下回合你可以骰出六,我不给你玩具钞,给你真钞怎么样?敢不敢赌?" "好啊!!"有真钞拿怎么不好。 "同样等等如果你踩我的地,你也给我真钞。"楠风补充道。 "没问题。"莫竹立刻答应下来,他观察楠风观察了很久,楠风骰骰子,骰出四的机率很高,几乎每次都会骰出四,这回合能骰出三几乎算是奇蹟,而自己很容易骰出六,至少莫竹是这样认为的。 "两个输家拿真钞对赌。"织若萤笑得人仰马翻:"不然下一局我们全部都用真钞玩,怎么样?" 所有人看看织若萤前面放的将近一万块的玩具钞,一口同声道:"不要。" "为什么?!!" 楠风:"跟白送你钱没两样。"若萤是真的很会玩游戏,开了三局,每局到后来都是他拿最多钱。 "而且用真钞的话,开局每个人都要提供一样的金额吧。"莫竹看了看白榕:"妹妹身上又没有钱。" 说到妹妹,安齐立刻想起要给知燕他们看一个东西:"你们快点过来,给你们看一个很酷的东西!" "甚么东西?"蓟腾山走过去。 "你看这个,妹妹,你骰一。"安齐把骰子递给白榕,白榕接过骰子,在手里框了框,轻轻一拋,骰出个一。 "妹妹,骰五。"安齐把骰子捡回来,递给白榕,白榕依样画葫芦,准确的骰出了一个五。 "很酷对吧!!!"织若萤乐呵:"我们刚刚玩到一半的时后发现的。" 知燕蹲到白榕旁边:"你骰个六。" 白榕依言投出一个六。 知燕看了就知道,白榕每次骰骰子的动作是一模一样的,而且是真的一模一样,不管是手掌画圈的速度,拋出的弧度,力度,骰子落地的地点,都被白榕控制的完美如一。她只消一开始拿骰时把要骰的数字特别翻到一个角度,然后用这精密机械性的动作,就可以骰出她指定要骰出的那面。 "嗯,很厉害。"之燕拍拍白榕的头。 "我跟幻影已经决定好了。"安齐笑嘻嘻道。 "决定甚么?" 织若萤:"以后有机会,我们要带妹妹去赌场!" 安齐:"绝对赚翻!" 接着两人对了一套花式击掌,敲定道:"赚来的钱,就四三三分,妹妹四,我们两个各三。" "好!!" "...好喔。"蓟腾山看那两个做着发财梦的人,两眼亮晶晶的好像现在手里已经抱着大把钞票的模样,实在不忍告诉他们,现在赌场里给玩家自行骰骰子的赌项都改成用骰子机骰了。 第105章 第105章 虎烈打输了架,被儿子撑着离开了龙焰家。 "爹,不如我们报警吧。"虎强心疼的看着自己的老爸,刚刚那龙焰真不是人,他爸都已经倒在地上了,还死命地用脚踹 "不行,报警没用。"虎烈抹抹嘴角的血:"现在整个政府都是我们的敌人!他们联合龙军,就是要打压我们,懂吗?所以整个政府,包括警方,都是站在龙焰那边的。" "那我们怎么办?"虎强想到自己好端端的却被人把绑架,而他爹只是想为自己讨公道,结果被打成这样,心里也是委屈。 "你放心,这事交给爹。"虎烈发动车子,载着儿子回到南区的别墅。 家门一开,虎太太立刻衝了出来:"强儿啊!!!" "妈。" 虎妈紧紧抱住虎强,又拉开来担心的看了看虎强:"你有没有受伤?他们有没有打你?" "没有,他们没有打我。倒是爹,被打得很惨。" "你爹是将军,被打几下没事的。"虎妈瞄了一眼脸上都是鼻血的虎烈一眼,又转回来对儿子说道:"我才担心你呢,你肚子会不会很饿?快进来,桌上有热鸡汤,快去喝点。" 等儿子进了屋,虎妈立刻问虎爹:"那些歹徒呢?是反抗军吗?你被反抗军的人打了?" "不是反抗军。"虎烈愤恨的说:"是龙焰。" "龙焰?"虎妈震惊:"你说的是...那个龙焰将军吗?" "对。"虎烈想到龙焰那傢伙就气不打一处来:"他绑架强儿,想要拔我将军的位子,刚刚去他家里,才把强儿救了出来。" "那你通知警方了没?" "不通知!这事找警方没用。" 虎太太疑惑的看着自家老公。 "我会处理,你不要担心。"这事不能找警方,不能找政府,那就只剩一个人可以找了。虎烈进了自己书房,点开通讯录,拨了一通电话出去:"魏准将。" 反正这事只要让虎烈觉得没有任何管道能帮他,只有他自己才能帮助自己的时候,就完全中了知燕的圈套了。一个暴躁易怒,手握军权,护子心切的人,到底会如何衝动行事,完全都在知燕的预料之中。隔天,虎军团的人又收到了来自将军的最新紧急命令:以后本团所有军事行为,都将出自虎烈将军授意,而不再为平安政府行动。 这对于平安的皇室政府来说无异于是叛变了,平常要平定国内的反抗军就够辛苦了,现在怎么会突然来了这齣,平常乖乖执行命令的虎烈,说叛就叛,完全没点徵兆,国王头疼的要死。 "难怪虎烈昨天要做撤军的动作,这不就是在为叛变做准备吗?"国王坐在王位上,捏着茶盏的手指关节泛白,眉头因为紧纠在一起而生疼。 "国王陛下。"一旁的侍女雪莲担忧的捏着国王僵硬的肩膀。 "唉,你先别碰我。"国王挪开雪莲的手,点了椅子扶手上透明屏幕里的视讯通话,议事大臣立刻就接通了。 "我们伟大的平安国国王,平愿君陛下,请问找敝臣,是要议何事呢?"议事大臣是一个机灵仔,他一看平愿君的脸色,就知道国王现在心情很差。 "那个虎烈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昨天还以为他是对反抗军有甚么新策略,才会做出撤军行动,结果今天就发了那个声明。"平愿君撑着额头,脸色凝重道:"本来昨天龙焰前来问我虎烈的事,言语间似乎有所不信任,我担心他们之间有嫌隙,还特地为虎烈说话,结果虎烈是真的叛变了。" 平愿君手指敲着扶手,边思考边道:"政议会那边传唤虎烈了吗?" "传了,虎烈将军声明一出来,我们这边就立刻传唤了。"议事大臣摸摸鼻子,小心翼翼地说道:"只是虎烈将军表明他不会来,不管我们传几次,他都不来。" 平愿君啐了一口:"叛贼。" 议事大臣在萤幕另一头静静地等候国王的吩咐。 "那你跟议会去传龙焰,既然虎烈不想跟我们对话,让龙焰去问问虎烈到底想要干嘛。" "这个嘛..."议事大臣面有难色:"龙焰那边我们一早也传了,不过他似乎不想跟虎烈再有任何瓜葛,所以他拒绝与虎烈沟通。" "这又是怎么回事?"平愿君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这两人到底是在演哪齣?平平是同期训练的士兵,还让他们同时升上将军,怎么两人的个性老是这么不对盘。 "我们政议会这边一定会用清楚的,请国王放心。"议事大臣赶紧安抚国王,又补问一句:"那国王陛下还有甚么分附吗?" "我想想。"平愿君搓搓下巴,现在虎烈军已经出事了,龙焰军今天也不肯听议会命令,从前从来不曾发生这样的事,这实在太有鬼了。难不成龙焰那边其实也在策反? "你把宫邸前面的龙焰军全部撤换掉,只留皇室军,这样我比较放心。" "是。" 结束了视讯,平愿君起身,缓步走到宫殿大门外的阳台上。宫殿阳台可以俯视整座宫邸,还可以远眺到平安国的中央车站,雪莲跟着走了过来,和平愿君一起靠在栏杆上。天空飘着灰浊的细雪,平愿君抬手接了一些到手掌上,细雪碰到他的手掌,立刻化为灰尘,平愿君把灰尘拍掉:"我还记得,小的时候,这个国家的雪是白色的。" "嗯。"雪莲也学国王伸手接雪,灰尘把她白色的手掌用脏。 "我常在夜里,问我的先父,我是不是一个好国王。"平愿君转头看向雪莲:"现在国民都说我是一个暴虐的君主,我后来想了想,我知道为什么这场仗我们一直打不完了。" "为什么?"雪莲弯起眼角笑了笑,平愿君觉得美丽,忍不住捧起她的脸。 "因为我们不是在打反抗军,我们是在打一个思想,而那个思想会四处窜流,会到处传递。我们就算杀光了所有的反抗军,也会有其他人民继续加入反抗军,反抗军的小孩也会加入反抗军,所以我们只杀反抗军是没用的,我们该杀的,是这个思想才对。" 平愿君顿了顿问道:"你知道思想要怎么杀死吗?" 雪莲摇摇头,平愿君便继续说下去:"思想就跟病毒一样会传染。染上思想的人,是生病的人,是无药可医的人,为了避免他们在传染给下一个人,我们国家应该有义务,保护那些还没受感染的人被思想感染。就是因为我的父亲一直放任这个病毒在国内传染,他才会被冠上昏庸的称号,如今如果我有办法可以阻止思想传染,这样大家就会说我是英明的君主了,你说对不对?" "陛下要怎么阻止病毒的传染?"雪莲笑盈盈的往平愿君身上靠。 "我打算先剿灭了反抗军,包含他们的亲属他们的朋友,一个都不能留,然后作一个全国的思想大普筛,把已经染上病的人通通清除掉,之后每隔几个月,我就要作一次筛检,不断的筛,把有病毒的病人全部挑出来。这样一来,病毒一定可以慢慢减少的。" "那我也需要作筛检吗?"雪莲双手围上平愿君的脖子,双眼含波地看着国王陛下,平愿君搂住她的腰,低头在她耳边说道:"你当然也需要筛,而且你要在我的床上,由我亲自来筛检。" 平愿君看雪莲害羞的模样,心里喜欢,正盘算要给议事大臣发个讯息,叫他今天一整天都别来打扰,这时宫邸前方的广场突然发生爆炸,震的这百年宫邸整座都在摇,把他吓得一个趄趔。 "甚么东西爆炸了?"雪莲看向爆炸处,宫邸围墙外,浓浊的烟雾直窜天际,隐隐还可看见浓雾里的火舌张牙舞爪的探出头来。 平愿君被这爆炸一吓,整个兴致都没了,他皱起眉头道:"我来看看。" 接着他走回宫殿里,坐回王位上,朝空中伸出手掌,立体电脑扫描他的掌纹,通过身分验证,有整间宫殿这般巨大的环绕立体萤幕立时啟动,眼花撩乱的资讯满满环绕着平愿军,平愿君把王袍往后一甩,熟稔地在空中轻滑指尖,萤幕里的画面就随着他的操作不断变换,直到点出宫邸前的监视画面,平愿君才停下来。 拍着宫邸前广场的监视器有近百隻,平愿君可以用所有的角度看着爆炸的现场状况。因为二十年前的暴动就是从这里开始的,所以广场上是满满的拒马及常驻军人,还有随时备用的战车及砲车。爆炸的点在广场边,一处已经乾涸的护城河河道上。可以看到已经有许多皇室军走过去探查情况,宫抵前排列的重砲战车也全都做好了警戒,把炮管全都对准了爆炸处。 平愿君透过监视画面看了一会儿,那群军人似乎检查了许久都没有结论,于是他给军队长通了话:"那爆炸怎么回事?怎么处理那么久?" 军队长听得出国王陛下的不耐,一开口就先道歉:"对不起,陛下。爆炸的是硝酸炸弹,不知道甚么时候被放到这边的,现在我们已经在调阅之前的监视画面了,警戒状态我们也已经升到最高等级,请陛下放心。" "硝酸炸弹..."平愿君瞇起眼睛,这种炸弹製作简易,任何人都可能做出来。如果说是反抗军或是不再服从政府的虎烈军的手段,也不太符合逻辑,毕竟那两方人马都握有许多重装军备的,何必这样土法炼钢手做炸弹来安放。 "可能是哪个对社会不满的平民放的,你们交由警方处理,记得追查出来了不要轻放,直接击毙即可。" "是。" 结束了通话,平愿君轻轻叹了口气:"看来连一般的人都很容易被这些思想感染。"他坐回位子里,低头沉思了一阵子,雪莲不敢打扰他,就静静站在环绕萤幕外,等待国王陛下的吩咐。 不知想到甚么,平愿君突然抬头,又点开了监视画面,想看看有没有甚么线索,可是一点开,他整个人就愣住了,刚刚还好端端的在运作的监视画面,现在全部都变成黑屏,全部都看不到了。 第106章 第106章 平愿君心里刚觉得不妙,外头立刻砲声隆隆,开始轰炸了起来。 "啊!!"外头砲火太猛烈,宫殿里晃的不行,雪莲惊恐的跌在地上,她从小就被卖到宫里当侍女,从没出过宫邸,也从没体验过距离这么近的战争。 虽然外头两军政在交火,平愿君却是特别冷静,他检查了一遍遍布全国的的监视器,不只宫邸这区的画面黑屏了,是全国的画面都黑掉了,要这样做的话,不太可能同时把全国近万支的监视器用坏,所以问题应该是出在这。平愿君点开通讯连线画面,果然,整座宫邸的网路已经连不出去了。 "国王陛下!!!我们快逃吧!!!"雪莲软着腿踉踉蹌蹌走过来,紧张的想拉国王的衣袖又不敢。 "等一下。"平愿君皱眉,控制整个宫邸网路的地点是在地下室的机房里,那里除了机房,还有给国王秘密通行用的地下列车。现在外头都是炮火声,听起来整座宫邸应该是被围起来了,所以现在能走的唯一的路就是地下列车,可是机房那边也出了问题。 "不能逃。"平愿君快速下结论:"地下通路被闯入了,躲起来。" "要躲去哪?!"雪莲泪眼汪汪的看着国王。 平愿君拉起雪莲的手,他知道在这座宫邸里,有一处可以躲人的地方。他关上电脑,迈开大步,从空中回廊走到副殿去。一路上都没有看到其他侍者和侍女,可能已经自己找了别处躲起来了,雪莲巍巍颤颤的跟在国王后面,到了副殿,平愿君走进堆满杂书的书库,然后站到墙边,对着墙壁几处点了点,敲了敲,一道暗门就打开了。 "来。"平愿君回头,对害怕得发抖的雪莲伸出手道:"跟我一起躲进去。" 暗门后面是一个暗舱,由超厚钢板包覆,可以防辐射核子弹,当初是为了核子战而建的,但是现下这样的状况用来躲人也不错。暗舱不大,刚好就两个人的位子,雪莲躺一个,平愿君躺一个。躺进去后,平愿军点了点舱壳上的面板,暗门就关了起来,还顺道啟动宫邸里所有的机关。 本来这两个维生舱也可以啟动了,给里头的人延续数个月的生命,只是现在的情况不需要。暗门关上后,里头安静得令人不安,平愿君听得出雪莲的呼吸很急促,便伸手握住她的手掌。 "没事的。"虽然很暗,雪莲应该看不清,可是平愿君还是对她笑了笑:"不会有人找到这里来的。" 只要宫邸的机关被啟动,闯进来的人也只是送头而已。 "嗯,国王陛下聪颖过人,绝对可以度过的。"平愿君的手掌很暖,雪莲心理踏实,便也不那么紧张了。 "你知道为什么宫里眾多后宫侍女,本王只独宠你一人吗?" 雪莲听国王陛下突然这样问,愣了一下。皇后因为走的早,所以国王陛下从小就只有宫里的侍女陪伴,每日就是读书,跟着先王平离君国王学习政务,然后继续读书。当年她进宫的时候,平愿君年岁也跟她差不多大,那时宫里只有她一人跟平愿君还是小孩,而雪莲天生就长的好,皮肤如雪一般白,有时候平愿君念书累了想偷懒,就会偷偷溜到女侍殿来找她出来玩。 长的大了,平愿君不跟先王一样玩遍后宫佳丽,反而遣散了所有的后宫侍女,只独留雪莲一人。五年前,先王平离君过世,平愿君接下国王这个重担,可是先王交给他的国家,却是一个战火交锋的国家。而平愿君接手国王之务后,只凭着一己之力,在短短五年之内,就剿灭了反抗军的两个基地,将维持了二十年的战争,收的将近尾声了。 而这样一个看似冷酷无情的君主,现在却突然问她这个问题。 "因为本王知道,你绝对不会背叛本王。"平愿君轻抚雪莲的手:"只要你愿意永远留在本王身边,战争一结束,本王就娶你当皇后。" 雪莲的手因为害羞而燥热起来,平愿君捏捏她又软又细的手,摸到她手上的戒指。 "嗯?我怎么不记得你有这个戒指?" "喔,这是我昨天在珠宝柜里看到的,蜘蛛造型的戒指。"雪莲把戒指拔下来,递给平愿君。平愿君把戒指放在手掌上,依靠着维生舱底的微光看,才瞧出那戒指是一隻机械蜘蛛,八隻脚圈成一个环,刚好可以套住手指。 "这里没人!!!!"石墙被爆破开来,一号攻坚队长浮生立刻和他的小组佔领了整个地下月台。 "报告尚将军,国王的地下列车还停在这里。"浮生跑过来:"国王有可能沿着地道自行逃跑了。" "没有,他没逃。"知燕蹲在尚紫雏旁边,他拍拍身上的砂石,站起身来道:"国王还在宫邸里,别松懈,宫邸里很多机关。" "听春雪先生的话!国王还在宫邸里!现在准备往一楼进攻!"尚紫雏发号施令道。 "是!"得令的浮生马上招呼队员们,小心翼翼的往楼上走。 "春雪先生知道国王在哪吗?"尚紫雏看知燕胸有成竹的样子,好像大家玩同一款游戏,所有人的游戏地图视野都只有我方视角,但是春雪不知道为什么开了全视野来玩。 "知道。"知燕点点头:"照着我说的去做绝对没问题。" 当然没有问题,怎么会有问题。春雪先生的计谋实在玄妙莫测,就连现在的包围战也是春雪先生一手策画出来的,所有自由军的人都要把春雪当神来膜拜了。 "春雪先生,广场那边状况不错,刚刚回传战况,联排战车已经打掉半排了。" "好,请他们继续努力。" "春雪先生,前面的路真的有红外线侦测,跟您说的一模一样!" "那就照我说的,人先不要过去,用镜子挡。" "春雪先生,前面有好多人!" "嗯?"知燕和尚紫雏跟着攻坚小组一路上到一楼,只见宫邸里的老管家和其他侍者,一群人哆哆嗦嗦的蹲在地上。 这十几个人看到自由军的人,立刻哭哭啼啼起来:"拜託放过我们吧,我们只是一般的老百姓啊!" "我们只是为了挣钱才在这工作的,我们从来没有...没有对你们反抗..不是..自由军做甚么。" 尚紫雏看了看地上的人,他们被攻坚小队拿着枪围成一圈,吓的快要屎尿齐流。他叹了口气,对浮生说道:"你们带他们到外头去,放他们回家。" 知燕补充:"从我们进来的地方带他们出去,那个出口比较安全。" "是!"浮生听令,对着老管家说道:"你听到了,我们将军说要放你们走,你们所有人站起来,手举头上,排成一列,跟着我们。" 得知逃过了死劫,这群侍者侍女高兴都还不及了,立刻乖乖听话,跟着一号攻坚队离开了。 这时二号攻坚队长閭凡对知燕喊道:"春雪先生!广场那边的对峙已经陷入胶着了!" "没关係!"尚紫雏喜上眉梢,以他们现在的军力能够和正门皇室军能够取得平手,已经是超出预期的表现了。"继续把皇室军困在正门处!" "是!" 知燕环顾了周遭一圈,这里是正宫殿的一楼,也是接待外宾的地方,最后小蜘蛛回报的位置是在副殿的一个房间,后来讯号就突然消失了,应该是那里有一个金属暗房。知燕想了想,对尚紫雏说道:"照计画继续进行,我现在要去二楼的国王正仪厅。" "閭凡!你带小队跟春雪先生上二楼。" 閭凡在前方为知燕开路,后方殿着其他小兵,一行人踏上正殿的正梯。 "7,12,31阶有机关。" "是!"閭凡应声:"后面的听到没有,7,12,31阶有机关!" 有了知燕这盏明灯,大家都很放心的带着知燕上楼去了。二楼的正仪厅空空如也,只有一座王位在大厅的正中间,王位正前方的阳台门还是开的,閭凡用手打个暗号,小兵们立刻动身,把整个正仪厅迅速搜查了一遍。 "没有异状!" "这里也没有异状!" "春雪先生,您请!"閭凡退到一旁,给知燕让出位置。 知燕对閭凡点点头,接着慢慢踱步到王位旁边,抬手伸向空中,电脑扫了一遍他的手,接着亮起萤幕道:"欢迎平愿君国王回来。" 小兵们看着整间大厅的环绕萤幕,叹为观止道:"春雪先生真的是神仙吧?!" "先生是怎么开啟国王的电脑的啊?!为什么电脑扫描先生的手掌会通过身分认证??" "嗯?我没有通过身分认证啊?"知燕笑了笑:"我是骇进他的电脑,直接绕过身分认证。" "那春雪先生刚刚为什么还要让电脑扫描你的掌纹呢?" 知燕得意道:"这样感觉比较帅。" "......"春雪先生不仅是神仙,还是很有格调的神仙!! 知燕滑着萤幕,把最高权限的设定点开,接着拿起对讲机,对着尚紫雏说道:"你们第三攻坚队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好。"知燕点了点电脑:"现在机关都关掉了,你们可以直接到副殿的书库。" "收到!"尚紫雏应道,过了几分鐘后,他回电:"现在我们已经埋伏在书库里了!" "好。"知燕手指伸到最后一个按键上,主系统的警戒设备最后一个警示灯,知燕轻轻点了下去。 "你其实很厉害的,这里照理说不可能攻破的。"知燕小声的自言自语道:"可惜你遇到了我,抱歉啦。" 画面中的警示灯,随着知燕点下去的手指熄灭下去,再也没有机会亮起了。 第107章 第107章 政议会一整个早上都在试图继续跟虎烈做联系,后来依照国王的吩咐,命令龙焰军团的人从宫邸撤回他们的主营。本来已经觉得今天比平常还要多事了,想不到居然又收到消息,说现在宫邸外出现了一堆战车,跟皇室军的军队已经打起来了。 议事大臣:"是反抗军吗?他们也太会挑时间了吧!!"他从办公座位站起身,走到窗边往宫邸的方向看过去,果然,漫天的烟硝,把西区的天空几乎覆盖住。 反抗军已经很久没有出动这么大规模的行动了,议事大臣皱起眉头,本来以为剿了他们两个老巢,他们应该会更谨慎行事的,可看他们现在的动作,果然是被逼急的绵羊也会反抗狮子。他走回位子,点开电脑,想给国王拨通电话,结果却打不通,试了好几次都是如此。 "嗯?出了甚么问题了?"大臣搔搔头,改给办公室外的秘书拨话,秘书不到一秒就接了起来:"大臣,请问何事?" "诶?我以为我的电脑坏了拨不出去。"大臣又搔搔后脑勺:"所以我的电脑没坏嘛?" "大臣电脑是拨给谁拨不出去呢?" "拨给宫邸那边。"大臣说道:"我再拨一次试试看。" 和秘书结束了通话,大臣便再拨给宫邸一次,他手指正要去点宫邸的号码,突然跳出宫邸的来电,吓的议事大臣往后一撞,椅子差点翻倒。 "我们伟大的平安国国王,平愿君陛下。"议事大臣接起国王的电话,赶紧摆出笑脸来:"正想拨给您呢,想不到您就拨来了。" 平愿君的脸色平静无波,他问大臣:"你们政议会那边有没有发生甚么事?" "诶?没发生甚么事啊?" 平愿君点点头:"那就好,我宫邸这边现在,反抗军似乎都出笼了。" "啊!!是的!"大臣紧张:"您早上才让龙军撤退的,这就让反抗军趁机拿了翘,我赶紧让龙军回去那边支援吧?" "不用。"平愿君摇摇头:"我这边皇室军还够用,反抗军打不进来的。"接着他转了语气道:"可是虎烈那边大有问题。" "甚么问题?!" "我抓到了虎烈跟反抗军偷偷在私下结盟的证据,他们现在已经是在同一阵线了。" "真的吗?!"大臣惊讶不已。 "对,所以你让龙军团趁虎军团还没动作时,赶快前去拦截他们!" "诶?是..是!!"议事大臣从震惊中恢復过来,赶紧通知龙焰,让龙军赶快动员起来:"那个虎烈不是单纯反叛政府而已啊!!他已经跟反抗军结盟了,现在虎军的人全都是反抗军的人!!" "这么说来,国王是被虎烈欺骗了!"龙焰身上还缠着绷带,他不想跟虎烈再有任何互动,但是攻打他倒是很愿意的。"别怪我啊,虎烈。你现在已经是反抗军了,那我就用对付反抗军的方法对付你吧。" 龙焰下令让军营里的军队朝着虎军团的主营部出发,而虎烈那边的侦查兵也立刻给自家将军回报了:"将军大人,龙军团的人正朝的这边过来!" "怎么?龙焰想要找我讲话是吗?" "看起来应该不是!!"侦查兵说话起来都在发抖:"是整个军团都来了,战车,砲车,装甲兵跟步兵全都出来了!" 虎烈先是惊讶,后来笑了笑:"我知道了,现在大家都不演了是吧?传令下去,全面跟龙军团开战!!谁输谁赢还不知道呢。" "是!" 这一天,龙军、虎军、皇室军、自由军,全部的军人都出笼开战了。整个国家都可以听见砲火声不断的轰炸,街道间战车隆隆的驶过,巷弄间军人们的枪战声,子弹搭搭搭的射击声,婴儿被吓到的哭泣声,路人惊慌逃窜的叫喊声。猛烈的战火染红了整片天空,邱千推推他哥的肩膀,指着远方的市镇:"欸!你看我们的国家。" "嗯,我有看到。"邱魁此刻正蹲在地上,一边看着颂寒草的照片,一边跟地上的每株小草做比对。 "欸!我好像找到了欸!!"寻书在远处喊道:"你们过来看!!这是不是颂寒草!!!" 岳歧扬他们一行人在这山中已经找了好几天的颂寒草了,河默拿了瓶子,小心翼翼把颂寒草装起来:"我们找到了颂寒草,春雪先生一定会很开心的。" "不知道他们那边现在怎么样了?"寻书问道。 "没问题的,有春雪先生在,我们绝对不会输。"岳歧扬看着远方殷红的天空,信心满满的笑了。 此时在宫邸里,雪莲边挣扎边嘶吼着:"你们放开他!不要打他!" "小姑娘,你冷静点吧。"浮生看了雪莲一眼。 在书库的时候,他们依照知燕的指示,把暗门打开了,把里头躲藏的两人捉了出来。把两人拖到正仪厅后,知燕给平愿君闻了迷药,又给他做了一点催眠,让他指示大臣让龙军去打虎军,通话一结束,閭凡立刻用枪托狠敲平愿君,把他尻倒在地上,又不解气,补踹了他好几脚。 雪莲被浮生反剪双手,压在旁边,她挣脱不了军人的箝制,只能眼睁睁看着平愿君被打到鼻血口沫齐飞。那平愿君被打了几下,终于恢復了记忆,也意识到刚刚反抗军让他做了甚么。他现在的样子虽然狼狈,却依旧不减帝王之气,他翻过身躺平在地上,接着笑了出来。 "哈哈..咳..哈,你们...你们凭自己...是绝对办不到..这样的...有甚么...高人指点吗.."他抬眼扫了周遭的人群,眼睛索利的看着知燕道:"就是你这傢伙...对吧...本王看得..出来。" "你这丧家犬,跟春雪先生说甚么呢?!!"閭凡听平愿君称春雪先生为傢伙,气的拿枪射穿他的脚踝骨。 "啊!!!!"雪莲哭的满脸泪痕:"别打他!!!我们已经输了!!" 平愿君虽然疼痛,却没叫出声,只是皱着眉头咬着牙,斗大的汗珠从他脸庞流下,随着血液滴到地上。"本王输了?哈哈..哈...咳咳,本王真的...输了吗?" 尚紫雏本来以为抓到国王会让他很兴奋的,想不到真的到了这步,他却异常的平静:"认输吧,平程孤,你这辈子干尽了坏事,总会有恶报一天的。" 平愿君嘶嘶的笑,嘴角的血液泊泊流出:"咳..你居然敢直接...称呼我的名讳..还说本王干尽坏事...你们真的...病的很重啊.." 浮生皱起眉头:"将军,别跟这傢伙废话了,他已经疯了。" "本王疯了...哈哈哈哈"平愿君觉得自己这辈子从没笑的这么畅快过:"本王想要给你们治病,你们不要,还一直把这病传给别人,本王只好把病株全部清除掉了。" 尚紫雏愣了一下:"甚么意思?" "把病株清除掉啊...你们都生病了...你们的家人也生病了...本王都知道,你们的基地,跟市区的地下街有相联对不对?" 閭凡听到这,立刻抓起平愿君的衣襟怒吼道:"你怎么知道的?!!你在做甚么盘算?!!!" 平愿君受伤的脚被牵连到,他忍痛咬着牙回道:"毒气...我派了一队化工兵去...放毒气..." 尚紫雏瞪大眼睛:"你说真的吗?!!!你甚么时候去放毒气的!!!"现在他们前线作战人员都出来了,基地里留的都是老弱妇孺。 "早...早就去放了。"平愿君嘿嘿的笑:"已经来不及囉..." "春雪先生!!!"閭凡紧张的看着知燕,现在这种情况,只能依靠神仙了。 "不要紧张,姨婶们都不是羸弱女子,况且我的家人们也还在,不会出事的。"知燕是真的不担心毒气,可是有另外一件事让他比较担心。 育幼院里面,昨天晚上知燕只回来了一下,天还没亮就跟着自由军的人去为战争做准备了。安齐他们从来了平安之就一直都处在耍废的状态,今日依然是个无所事事的一天,他边吃的邻居送来的麵包,边玩着手机,然后他把手机递给旁边的织若萤看:"抽到这个角色可以吗?" 织若萤瞄了一眼:"不行,就跟你说,抽到女僕小爱才能开局,你没刷到小爱就继续刷。" "我已经刷了三十局了欸!!"安齐抱怨:"我刷不到小爱啦!算了,我就用这个开局就好了。" "随便你,你前期不好打,不要找我哭。" "......"安齐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机,想了想,还是按了第三十一次资料清除键。 这时外头突然有人猛力的狂敲门,札慕起身去开门,就看到二娘惊慌失措地喊:"有毒气!!从外面灌进来了!!!!" 第108章 第108章 "甚么毒气?!"札慕探头出去看,只见廊道另一端,白色的浓烟正蔓延而来。 "别看了,快逃吧!"二娘着急道:"通风口好像也被堵住了,这里很快就会充斥满满的毒气了!" 接着她又跑到对面房门狂敲:"大婶!!大婶快出来!!!" 札慕看事态紧急,赶紧回头对屋里喊:"底迪!别玩了!!出事了!赶快带小孩子去避难!" "妹妹呢?"安齐爬起来问道:"莫竹带妹妹跟蓟妈去基地那边发饼乾,那边也出事了吗?" "你先担心自己吧!这种情况你还担心别人!"织若萤往走廊上看,现在毒雾已经距离他们不到十米了。安齐和楠风把睡午觉的小孩全部拉起来,一个一个推出房门:"大家手牵着手,不要跑散了!!跟着大婶她们一起离开。" 走廊上,所有人都跑出了屋子,往第四基地的方向移动。毒气扩散的速度不慢,走廊里人又多,难免会有推挤,只幸亏大家平常都有做逃难演练,虽然场面有些混乱,但好歹不致出事。安齐本来是想要护着小朋友们往前走的,可是在人群中被推推搡搡的往前走了一段,就和其他人被推散了。这时一隻手掌抓住他的手,安齐顺着那人的手往上看,发现楠风不知何时到了他旁边,伸手抓住了他。 楠风紧抓着安齐的手,带着安齐在人群中前进,这时有人高喊道:"啊!!!不好了!!!婆婆!!" 安齐顺着声音的方向往后看,就看到年纪最大的婆婆,一个人在最后面,就快要被毒气追上了。这时所有人都正往前挤着,大家眼睁睁看着毒气衝过婆婆,把婆婆埋在雾里,只过几秒,婆婆就直直倒到地上。看到这个画面,所有人都更惊恐了,安齐用力挣脱楠风的手,转身往后面挤。 "安齐!!!"楠风跟着挤过来:"安齐你在干嘛!!!!" "那个是神经毒!!!!"安齐头也不回的喊:"还有救,那个婆婆还有救!" "安齐别过去!!!"楠风死命的跟着安齐,试图拉住他。安齐却是脱了自己衣服,蒙住自己的口鼻,一头扎进毒气中。 虽然安齐屏住了呼吸,暂时不会吸入毒气,但那气体碰到眼球还是刺痛无比,安齐红着眼眶,边流泪边往前走,走到婆婆身边,把手上的衣服蒙在她脸上,接着把她拉到肩上扛着,带着她跑出毒气。楠风在毒气圈外几乎也跟着要衝进去,安齐一出来,楠风立刻把婆婆接过来自己扛着。 "你有没有怎样?!!"楠风焦急地问:"你吸了多少?!!" 安齐双眼红肿到睁不开,又说不出话,只能不断狂咳,明明在军队中时,多少有做过毒气训练的,可这毒气似乎特别的毒。楠风看安齐的样子更紧张了,他一肩扛着婆婆,一手拉起安齐,穿过住宅区的大门,到了另一边的仓库。 "你们刚刚太危险了吧?!!"织若萤看到安齐他们也过来了,赶紧跑过来看。 "有没有生理食盐水??"楠风把婆婆放下,转过身来端起安齐的脸看。 "这里!!!这里有食盐水!!"阿惠在仓库架子上翻箱倒柜,翻出一堆食盐水出来。大家拿了食盐水,赶紧给躺在地上婆婆洗脸,楠风拿过一罐,小心翼翼地给安齐洗眼睛。 "这边需要帮忙!!"札慕关上了连结住宅区和仓库的门,可是门缝不断洩出毒气,其他比较没事的婆婆妈妈们立刻找来许多抹布,几个人手忙脚乱,想把所有会渗出毒气的细缝塞实,可是没过一会儿,那毒气就丝丝密密地缓缓透出来。 楠风看安齐眼睛比较不红了,轻轻抬高他的下巴道:"嘴巴张开。" "嗯?"安齐眨了眨双眼,此时两人距离极近,楠风单手抬着他的下巴,又要他张嘴,安齐的心脏碰碰狂跳,不知所措的想要看往别处,可是眼睛一时之间却又移不开楠风的脸。 楠风看安齐没有动作,又说了一次:"嘴巴张开,用嘴巴呼吸。我给你洗鼻腔。" 安齐回过神来,赶紧张嘴了,好让楠风给他清洗鼻子。那刺痛的鼻腔经过盐水的清洗,总算是舒服一些了,安齐把混着毒的痰脓水全部吐掉,楠风就在一旁给安齐拍背。安齐吐掉了毒,虽然还是有点头眼昏花,但是已经几乎没事了。他用力拍拍自己的心窝,刚刚自己怎么搞得,居然会以为楠风要亲自己?! "这边不能久留,毒气还是在洩进来。"札慕看着住宅区的大门,皱着眉头道:"所有人别休息了,快起来,走通道到第四基地去。" 札慕话才说完,往第四基地的门忽然打开了,一个白色的身影衝了进来,跑到札慕旁边看着他。 "妹妹?"札慕讶异:"怎么跑来了?" 白榕看了看札慕,没有说话,又转去看坐在地上的安齐和楠风,安齐虽然洗过脸了,可是还是看起来一脸狼狈。 "妹妹?"楠风看到白榕来了,可是样子却有点奇怪,于是出声问道:"你怎么了?" 白榕没有回楠风,她迅速看了一遍现场的状况,釐清整件事的经过,于是她走到住宅大门旁,凝聚出一大团的水,接着把门打开,操控着水团,把散出来的毒气包覆住,然后带着那团水,一路衝进住宅区里。 "你要去哪?"织若萤问白榕,可是白榕的速度太快,身影一下子就消失在拐弯处,而沿途的所有的毒白雾也被水份抓住,通通溶到了水里,被白榕一併带走,住宅区又恢復平常的样子。 正当织若萤还在疑惑,通道又跑来两个人,莫竹气喘吁吁地喊:"妹妹呢??" "跑掉了。" "跑掉了?!!"蓟腾山有些惊恐:"你们有人受伤吗?" "他。"织若萤指指安齐。 安齐从地上爬起来,顺便抹抹脸上的水:"发生甚么事了?" "完了,你受伤了。"莫竹焦急起来:"快去追妹妹啊!!" "妹妹怎么了?!!!"札慕也跟着紧张。 "妹妹绝对是生气啦!!!"莫竹喊着:"难怪她要突然跑掉!她要去杀人啦!!" 大伙心里一个喀噔,所有人不约而同一起往白榕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你们这边刚刚发生甚么事了?"莫竹问道,他们跑来的时候,白色的毒气已经被白榕清掉了,所以他不知道刚才这里还是可怕的毒气室。只不过所有的姨婶们都坐在地上,看起来有些狼狈。 "外面有人灌毒气进来,还把通风口堵住,安齐救了一个婆婆,所以吸到了一点毒气。"札慕解释道。 "那...那你们那边..嘞??"织若萤边跑边问。 蓟腾山回:"我妈那时候正在跟别人聊天,然后我们在旁边等着,突然妹妹脸色一变就跑掉了,我跟莫竹想说绝对是这里出事了。" "我们这样...追得上吗?"织若萤怀疑道,现在他们已经跑出了住宅区,正在往市区的通道里狂奔,可白榕的速度太快,一路上完全没有她的身影。 "追不上也得追啊!"安齐虽然刚经歷一场死劫,可是还是发足死命地跑。 通道很多也很杂,还有许多岔路,蓟腾山跑在最前面:"跟我来!要灌毒气的话,一定是从停车场那边灌的。" 大伙跟着蓟腾山,照着之前走到停车场的路,一路跑到通道的尽头。前方的门明显是被撞开的,蓟腾山推门往外看,只见停车场里停着一辆军用的化工槽车,只是那台车装毒气的气体槽被打出一个大洞,且里面也没有毒气了。槽车周遭躺了七八个人,大约能看出应该是七八个人,全都是零散的尸块撒在地上,各种脏器和四肢大杂烩一般凌乱四溅,地上血液多的像一滩湖泊。 "是..是皇室军队的人。"现场状况太惨烈,安齐摀着鼻子,瞇眼勉强能看出一个应该是胸口的部位,而那块胸口的布料上有一个皇室的徽章。 "那边还有。"札慕指向停车场的出入口处,一辆军用卡车翻倒在停车场斜坡上,车头整个被打进墙壁里,至于里头的人不用多说,反正绝对不会是活的。 "妹妹应该是从那边出去了。"所有人从车道跑到街上,路边又有一台军用卡车被打翻在地上,驾驶坐前面的玻璃窗被打破,一个人的身体刚好卡在那个洞上,看起来应该是被白榕硬生生拖了出来,只是他的头不在脖子上,反而掉到了地上。路上没有普通老百姓,大家都躲回家里了,二十米外的十字街口,白榕手里拿着两把黑刀,脸上罩着白色呼吸罩子,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那里。 第109章 第109章 "妹妹!!"札慕首先跑了过去,其馀人也赶紧跟上。 "妹妹,你...你不要激动。"札慕跑到白榕面前,蹲着安抚白榕的情绪。安齐也跑到白榕旁边,呼吸罩发出嗤咻嗤咻的声音,白榕转过头来看他,眼神冷静的吓人,不是那种真的冷静的冷静,而像是暴风雨前的寧静那样,下一刻随时会发飆的表情。 织若萤也说道:"没事没事,你看安齐,他还活蹦乱跳的呢。" "等等,我们现在这个位置不太好,先回去再说吧。"莫竹往四周看了看,这里离战场有点近,机关枪连发的声音清晰无比,偶尔还有手榴弹的爆破声,把马路炸的一震一震的。 "对,妹妹我们先回去。"札慕站起身,拉起白榕的手。 "撤退!!!!!撤退!!!!!"隔壁街道传出撤退的喊声,接着几个士兵从隔壁的路口跑了出来,他们刚跑出来,就看见安齐他们一群人站在路中央,在这纷乱的战场里显得特别突兀。 "你们甚么人?!!!"带头撤退的人看他们都没穿军服,便出声问道:"你们是老百姓吗???" "老百姓都躲起来了,怎么可能还站在路中间!!!"另一个士兵朝这边喊道:"你们是反抗军吧?!!装扮成老百姓的样子,以为我们看不出来!!!" "不不不!!你误会了!!"织若萤喊:"我们真的是老百姓!!" "少来!!!"不相信他们的士兵举起手中的枪,瞄准着他们。 "别开枪!!!"安齐他们一被枪口对准,马上惊恐地喊起来:"把枪放下!!我说真的!!快把枪放下!!!" "队长!!!我们快撤到下一个巷子!!"另一头殿后的士兵快撑不住,那小兵看队长犹豫不决,心里着急:"管他们是不是反抗军!!反正老百姓敢跑到战场,就有死的觉悟!" "我说真的啊!!!你不想死就别开枪!!!"安齐焦急地喊道。 "快把妹妹带走!"蓟腾山拉起白榕的另一隻手,就想把她直接拉走。 可是却已经来不及了,士兵扣下扳机的瞬间,他清楚的看到了,他的指头不受控制的喷走,然后他低头,一个白色的人影就站在他离他咫尺之处,可能是将死之人看到的画面都会特别清晰,或是在知道即将死亡的剎那,人体可以无限放大时间的流逝,他看着白色的人手里拿着黑色的刀,从他的右肩砍进他的身体里,像是在划豆腐一般,毫无阻力的一路向下砍到他的侧腰。速度很快,他感觉不到疼痛,只是觉得很冷,上半身沿着斜切面往下滑落的时候,温热的体腔接触到冰凉的空气,让他觉得快要冻僵。随着视线逐渐坠落至地面,他只记得最后看到的是一片飘扬在风中的白色的头发,画面越来越模糊,声音也越来越遥远,接着陷入无限的黑暗。 白榕砍完一个人,立刻把旁边的四五个人全都斩了。她瞄了一眼这些士兵身上的军徽,绣着一隻龙的图腾,于是她踏开飞羽,去寻找衣服上有龙图腾的人。 "妹妹,你今天第一次体验了生气的感觉,以后绝对有机会出现同样的情绪。虽然很困难,但是我要你学着,去克制这个情绪。这个情绪不是说不好,每个人都会有让自己生气的点,只是我们尽量减少出现这个情绪的时机,所以我们在这边釐清,你觉得自己生气的原因是甚么?" "家人受伤的关係吗?那就说好了,只有家人即将受伤,或是已经受伤的时候,才是你可以生气的时机,也只有这个时候,你可以依据保护家人的原则来杀人。" "呃...判断喔...判断就交给你自己判断吧。如果伤害我们的是一个人,那你可以杀那一个人,如果是一群人,就杀那一群人。可是记住,只能攻击有威胁的那群人,不能波及无辜的旁人,知道吗?" 白榕飞在城市之上,飞了两条街,马上就发现了同样衣服的人。于是她将手指套进黑刀刀柄的圈环中,快速的飞转着黑刀,像是除草机辗过杂草一般,横扫过整片街道。 "天啊!!!!!"安齐看白榕飞走了,抱着头喊道。 "怎么办?!!!"织若萤在原地跳脚:"妹妹!!!妹妹你听到了吗?!!!回来!!!我命令你立刻回来!!!" 白榕没有回来,楠风若有所思道:"如果龙军团的人全部被剿灭会怎么样?" "......"莫竹搔搔头:"这不太好吧..." 楠风转头问蓟腾山:"龙军团总共有多少人?" 蓟腾山:"大约十万吧。" 楠风叹了口气:"那确实有点多了。" 安齐和织若萤还在大呼小叫的叫妹妹回来,这时对街又来了几个士兵:"你们是甚么人?!!!!" "别开枪!!!!"安齐看到对方身上的虎刺绣,觉得真是大事不妙了:"千万别对我们开枪!!!" "你们在说甚么???"为首的人看这群怪胎身现战场不躲起来,反而还喊着别开枪简直莫名其妙,他把那群人扫视一遍,然后注意到了蓟腾山。"喂!你长的很像我之前遇到的一个反抗军的人欸!!!你跟反抗军甚么关係?!!!" "没有关係。"蓟腾山摇头。 "放屁!!你们跟反抗军甚么关係?!!!"虎军士兵喊道:"你们如果跟反抗军没关係,就举双手投降!!!" "不是!这位兄弟,你听我们说啊!!"安齐喊:"我们没时间在这边跟你耗!!" "没时间耗?那就是反抗军了。全部弊了吧。"为首的队长转头对其他人说道。 "是!"旁边两三个人全部举起了枪,准备把安齐他们打成蜂窝,接着安齐就眼睁睁看着一道身影从虎军旁边飞略而过,所有士兵在那旋风的横扫下,像是天女散花般碎裂成无数块,华丽的挥洒成一片肉泥。 "妹妹!!!"札慕又喊了一次,只是白榕又飞的远去了。 "打给科学家,看看他有没有甚么办法。"楠风拿出手机,接着又把手机放回口袋里:"ok,这边的基地台应该是被打坏了,没有讯号。" "去找他!!!"安齐决定道:"他在宫邸吧?我们去找他!!" "那我们找辆车开过去。"札慕走到那辆翻倒的军卡旁边,徒手把车翻回来,然后把驾驶坐的尸体丢到一旁。"车子还可以开,大家快上来吧!" 冷冽的空气撕裂着土地,阴暗的天空上,映照着遍地的火光。碎石烟尘,强风烈焰。灰色的雪降着,飘着,却灭不息嗜血又残忍的战争。强风在白榕耳边呼啸,她踩在飞羽上俯瞰着整个城市,街道上各处都是全副武装的军队,他们手里拿着步枪,身上掛着手榴弹,肩上扛着火箭筒,正与百米外的敌军打得不可开交。 这些人,会伤害我的家人。 白榕从后面俯衝而下,掀翻一辆军备卡车,刀锋往驾驶座稍微带过,里头的人立刻被切成两半,血液疯狂的喷涌,从破裂的防弹玻璃渗出。前方一台砲车正缓慢的把砲管转过来,白榕跳下飞羽,将飞羽转成砲筒,一边扛着衝能一边跑向那台砲车,微型核子砲衝能时间不足,打了一发只有两成的核子光束到车体上,把车体整个往后推了几釐米。这时白榕衝上砲车,一脚踢开焦黑的车盖,接着把砲筒往下,对准砲车里头,又击了一发核子砲。 核子砲一打下去,白榕立刻闪身跳开,接着刺眼的光线从车体爆开,伴随火光与巨响,把整条街炸的轰隆狂震。烟雾还没散去,白榕拿着黑刀,把街上站着蹲着躺着的人,一个一个,全部砍成肉块。对面的龙军看傻了眼,躲在建筑物后面的小兵问旁边邻兵:"那是...我们政府的机器吗?" "不是吧...我没看过那种东西啊?" "可是他帮我们把敌人都打掉了欸?她应该是跟我们同阵营的吧?" "等等,她要过来了。不对!!好像不太对劲!!!" 白榕旋着刀衝向对街,顿时空中子弹流弹乱飞,白榕刀挥扫着子弹,一个士兵都没放过的扫荡了过去。 这些人都是一伙的,全都是一伙的,他们都会伤害我的家人,他们伤害我的家人。 白榕抿紧着嘴唇,刀起刀落,刀起刀落,23个24个...85个..100个..247个..248个....1968个...20146个... 连砍了近百条街,龙虎两方军总部开始觉得不对劲了,每个战区应该定时回报战况的司令已经有一半以上没有回报了。这时一通来自前线的对讲打了过来,接报员接了起来,另一头的声音慌乱不已:"么五部队回报!么五部队回报!!请求总部发射导弹!!!发射导弹!!!一个白色的机器....啊!!!.........叩咚...兹兹兹兹兹兹..." "甚么?!!这边猛虎,么五请再次回报!么五再次回报!" "兹兹兹兹兹..."对讲机那头只剩兹兹沙沙的声音,还有模模模糊糊似乎是远方的爆炸声。接报员心里觉得不妙,敢紧通报给上层准尉。 第110章 第110章 一辆卡车急匆匆地驶过市区,沿途的街道已经不光是战乱两个字可以形容的了,安齐觉得眼前的景象简直就是地狱里的三途川。每条街上都是积流而成的血河,肉块碎落在四处,给了腥浓的血路一些点缀。周遭是一片寧静,只有卡车引擎的轰轰声,还有偶尔经过被爆炸波及的地方,火焰还没燃烧结束,劈哩啪啦的爆燃声。卡车孤伶伶的驶在这死寂之中,一路颠颠簸簸的前进。 "喔我的天吶。"织若萤抱着双肩,蹲坐在卡车里面。他搓了搓肩膀上的鸡皮疙瘩:"刚刚那声啪唧声是甚么?我们辗过了一颗人头是吗?" "你就假装我们是开在碎石路上好了。"莫竹也觉得不太舒服。 织若萤闭上眼睛,不去看那车外的血腥,一边喃喃说服着自己:"这是碎石路..这是碎石路.." 若萤还没成功催眠自己,安齐突然大叫:"我看到妹妹了!" "哪里?!"织若萤跟着安齐从后斗探出头,远远的天空中,一个白色小小的人影,踩在薄薄的飞羽上。 这时天空另一端升上四、五枚导弹,尾巴带着闪亮的推进火光,在空中留下一条条黑烟轨跡,朝着白榕的方向射过去。白榕在刚刚激烈的虐杀行动中,因为急速把体能发挥到极致,现在身体温度正烫着。导弹锁定了白榕的体温,准确地抓住白榕的位置,毫无偏位的射向目标。 但是白榕却没有要闪躲的意思,她朝着导弹飞去,在导弹要撞上自己的那一刻,轻轻往侧边闪开,同时用刀砍向导弹。那弹头连着弹体在黑刀的刀锋下被切成两半,里头的引号信和炸弹本体也被切开,在白榕身后分为两边爆开。白榕砍完一个导弹,接着把剩下的导弹也全部砍掉了,然后看了看导弹发射的位置,朝那个方向飞衝了过去。 "那个方向是甚么?"楠风问在地人蓟腾山。 蓟腾山想了想:"应该是虎军的总本部。" "啊,那真的糟糕了。"安齐拍拍驾驶座背后的窗子:"大哥,你再开快点吧!" 札慕皱起眉头:"路上障碍物很多啊,你抱怨你来开。" 安齐瞄了眼旁边的三途川,摇头道:"对不起,没事,你继续开。" 突然左边的天空爆亮,差点没把大家闪瞎,然后是轰然巨响,所有人摀起耳朵,接着剧烈的震波朝卡车这边打来,让札慕还以为车子要翻了。再看看那发生爆炸的方向,一朵蕈状云衝上高空,直达天际。 织若萤看呆了脸,张着嘴倒抽了一口气。安齐又对札慕说道:"你要不要考虑开快一点。" "好好好。"札慕这下真的着急起来了:"你们抓稳了!我要飆车了!!" 接着札慕把油门踩到底,沾满血肉的轮子在尸体中高速转动,朝着宫邸急驶而去。 却说宫邸那边,平愿军说完了放毒气的事,脸上尽是阴狠的得意,尚紫雏走过去,狠揍他两拳,把他打得牙齿都飞溅到地上,血腥充斥着平愿君的嘴里,他朝旁边啐了一口,把血全部吐出来。 知燕走到尚紫雏旁边,拍拍他的肩膀:"先等一下,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解决。" "甚么事情?"尚紫雏疑惑道。 照原本的计画,应该是他们控制了皇室,接着在虎军与龙军完全两败俱伤之时,才对外宣布平安皇室已被推翻。尚紫雏很感谢也很佩服春雪先生还有想到这一手,毕竟如果他们只单纯抓住了国王,而没有去解决那两大军团,照春雪先生的说法,事情的演变会变成自由军反而得继续跟两大军阀对抗,这样无法完美解决战争的问题。 知燕看尚紫雏疑惑的脸,实在很难跟他解释现在整个平安国到底有多惨,他搔搔脸道:"现在计画有变,总之我们先把国王带到正门口,我要去外面广场一下。" 尚紫雏虽然不知道计画为何突然有变更,但是既然是春雪先生说的,那就照办准没错。 攻坚小队们在春雪先生的指示之下,架着平愿君和侍女雪莲,穿过宫邸的前庭院往正门走去。此时门口的皇室军正在重新整顿兵力,把防线上的伤兵抬进来,换上战力满点的士兵继续跟反抗军对峙。 那几个在围墙内作后勤的医兵正忙到一半,看到自家国王居然被反抗军架着,完全吓傻了眼。 "喂!"閭凡对目瞪口呆的医兵喊道:"告诉你们前线的人,现在国王已经被抓住了,立刻缴械投降。" 医兵们虽然会使枪,也有做过完整的军事训练,但是像这样的状况,教战手册上可没有写该怎么办啊!!! "快去啊!!"閭凡用枪头抵着平愿君的头,继续喊道:"我们要到正门去,你们已经输了。" 其中一个医兵看閭凡用下巴对他指了指,吓的一个机灵,立刻去通报还在前线的长官。出乎尚紫雏的意料,本来他以为皇室军会乖乖认输的,想不到他们抓着枪不放,硬是把一条防线上的兵力又拆成对内与对外。 "皇室军果然是最忠诚的呢。"浮生和其他队员们站在宫邸正门口,现在也举着枪对准皇室军。 尚紫雏叹了口气:"就算自家主子驾崩了,也要贯彻国王的理念吗?" 这时皇室军军团长赵念对知燕他们喊话了:"劝你们赶紧投降,否则反抗军就是全员被清算,一个人都不会给你们留下。" "凭你们现在的样子,还想打赢我们啊?!"尚紫雏稍微估算了一下,现在看来皇室军只剩一半了,而自由军那边的情况比皇室军好多了。 "国家还有龙与虎两大军团,请不要做最后的困兽之斗,反抗军的军头,尚紫雏先生。" 知燕拿过尚紫雏手上的扩音器说道:"那两个军团已经输了。" "输?!那两个军团总共二十万兵力,你说输就输?"赵念不屑的嘲讽,好像知燕讲的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知燕抬头看看天空中残留的爆炸馀烟,刚刚他们还在正仪厅时,感受到的那一震,照位置与时间看来,应该是白榕把虎军总部的砲弹仓库给炸了。 赵念还正要说甚么,这时广场南边开来一辆车,车上还绑着白色的布条,驶到广场边便停了下来。车上印有虎军的徽章,赵念转头去看,车上走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虎烈本人。 虎烈下了车,完全没了将军威风凛凛的样子,刚刚侥倖先从军总部逃了出来,没给那波爆炸送掉人生,现在整个人狼狈不堪。他身边的准尉喊道:"我们认输了!!!!!别打了!!!!!" 赵念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这时广场北边也开来一辆车,赫然就是龙焰的座车。果不其然,下车的人就是龙焰将军,他的样子不比虎烈好去哪,只差他车上没有白布。龙焰看到虎烈站在广场另一头,立刻朝他喊道:"你为什么要那样做?!!!!人全都死光了!!!!!那是十万多人的生命啊!!!!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 "我这边的人才死光了!!!!那台机器人是甚么????为什么要这样赶尽杀绝?!!!我这辈子,为了政府,为了这个国家做了多少事!!" "我才要问你那台机器人是甚么!!!" 两人话不投机,牛头不对马嘴,于是双双转头看向赵念,赵念更搞不清楚状况,又转头看向还被架着的国王,国王则是转头去看知燕。 "甚么机器人?"尚紫雏问知燕。 "呃...不是机器人,是我们家妹妹。" "妹妹?"尚紫雏记得春雪先生团里唯一的那个女生,名字叫白榕,全身都是白色的,不太说话,都坐在角落。"她怎么了吗?" "你等等就知道了。" 尚紫雏一头雾水,这时一辆卡车从东北边的路口衝了过来,直接驶进自由军的战线里。车子是自由军的车,岳歧扬他们跳下车,看到广场四周的四个阵营,还有在宫邸正门口,春雪先生和尚紫雏先生,跟抓着国王的攻坚小队。 岳歧扬:"刚刚的爆炸是怎么回事?" 尚紫雏:"嗯?怎么是你们来了?" 两方同时问出口,两方又同时回答。 尚紫雏:"好像是虎军本部那边的火药仓库爆炸了,所以白榕呢?" 岳歧扬:"我们在山上看到爆炸,赶紧跑过来看发生甚么事,现在甚么状况?" 两方才刚说完话,又一辆车从广场东边衝了过来,这辆卡车活像是从殭尸电影里开出来的一样,车头和前挡全都是血肉。卡车往左右闪过了两个自由军佈下的障碍,第三个却闪不掉,只好一个紧急煞车,在离沙包墙只剩一公分的距离停下。 广场的四周,四方人马僵着没动,却看那卡车后斗跳下一人。安齐一跳下车,立刻不管不顾直直往广场中央跑,一边对着知燕大叫:"不好啦!!!妹妹失控了!!!快帮帮忙啊!!!" "你们快过来!!!!"知燕把手上扩音器塞回尚紫雏手上:"坦克!!!准备好!!等等直接抓住妹妹!!!" "蛤?要怎么抓?!!"札慕跟在安齐后面,其馀人跑在札慕后面。 "用手抓啊!"知燕把旁边閭凡手中的步枪直接拿来,然后带着步枪,翻过皇室军的防线障碍,向着安齐跑去。在两人及将在广场中央相聚,距离还有十米的时候,知燕停下脚步,举起手中的枪,瞄准安齐的头,一枪开了下去。 第111章 第111章 子弹里的火药被步枪里的撞针点燃,瞬间膨胀的灼热气体将子弹推出枪管,往安齐脸上飞去。安齐还没反应过来,一个白色身影降落到安齐面前,用刀锋旋开子弹。白榕本来已经要衝上前把开枪的人打个稀巴烂了,可发现开枪的人是知燕,愣了一下。 "抓住了!"札慕衝上前,用双臂环住白榕,把白榕箍在怀里。"好烫!" "忍一忍,温度很快就降下来了。"知燕朝这边走来,楠风站到安齐前面,怒视着知燕:"你刚刚居然对底迪开枪?" "没办法啊,谁叫底迪要跑第一个。"知燕没半点罪恶感:"如果你刚刚跑第一个,我射的就是你了。" "呜。"楠风说不出话,只能摆一张臭脸。 那白榕虽然被札慕困住,却不断地挣扎,还想去扁就在眼前的那群坏傢伙。札慕把白榕的头压在自己的胸膛上,腾出一隻手,用手掌盖住白榕的眼睛,一边在她耳边温声道:"没事了,没事了。" 或许是札慕的心跳就在白榕耳边沉稳的跳着,让白榕稍稍冷静了些。大家看白榕在札慕怀里静下来了,终于松了口气。 "...原来要用这招。"织若萤有些懊恼:"早知如此,那刚刚叫鬼和保鑣互殴不就好了。" "没关係。"知燕拍拍织若萤的肩膀:"这个我本来就预期你应该是想不到。" "......" 安齐走到札慕旁边看了看白榕,白榕此时侧头贴着札慕胸口,眼睛大大的看着弯下腰来的安齐。 "还好吗?"安齐伸手贴上白榕的额头,凉凉的,呼吸声也没那么急促了。 "还好,她身上没伤,可是我不敢放开。"白榕的头是转向东边的,现在只看得到他们一家人。札慕怕白榕转头看到政府军的人又会突然抓狂,只好出了此策。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甚么?"蓟腾山问知燕。本来是要做等收龙虎两军的渔翁之利的,现在白榕这一闹,等于是...直接帮他们把两军给收了? 知燕想了想,转身看了看广场四周,那些早就看呆眼的人。 白榕那时才一瞬间就降落在广场中央,速度之快,眾人眼睛都没跟上,只道她是突然出现的,然后一个巨人就这样徒手抓住那白色的机器人,旁边其他几个人又似乎旁若无人的聊着天,好像这事稀松平常一般。 "你们...你们是甚么人?!!"虎烈看知燕眼睛扫过自己,忍不住出声喊:"那台机器人是你们的吗?!!" "这才不是我们的机器人。"知燕皱皱眉头,把虎烈吓的嗦了一下:"她是我们的妹妹。" 虎烈逃离虎军总部时,亲眼见到白榕飞在空中,然后把白色的砲筒举在肩上,对着他们的仓库轰炸。虎烈这辆车逃离的算早的,后面几辆车比较晚才开出来,全都被爆炸席捲进去,更不用说那些留在总部里的后勤人员。虎烈想到当时的场景就心有馀悸,如果晚个几秒鐘才出发,连他也要葬在里面。 那边龙焰也没好到哪去,他们军团里的士兵都有配戴生命检测仪,他可是在监控室里,看着那些小点一个一个消失在萤幕上,才过了几个分鐘,那剩馀残活的人数可能两隻手都数得出来。本来以为那是虎烈搞的鬼,原来是现在广场中这群人吗? 至于赵念则是完全不在状况内。今天早上龙军撤离官邸后,皇室军自己又增添一点人力,和平常一样驻守着。结果来了一群反抗军,看着人数似乎全都出笼了,全跑来广场这边和他们对干。谁知战况陷入胶着后,自家国王居然早就被挟持了,接着两位将军先后来到广场,说自己军对全军覆灭,然后又出现这个白色的妹妹,若不是战争的残酷与真实,他都要以为是整人大作战了。 知燕环顾了一圈,清清嗓子宣布道:"总之...这边先恭喜,自由军获得了胜利。" "你说甚么?!"赵念不满的瞪着知燕,凭甚么做出这种比赛结束后的裁判宣告。"这个国家没了政府,还能称为国家吗?你们现在逞一时之快,推掉了这个平安国皇室,只会给这个国家带来更多的混乱!!" "混乱是不会啦,战后重建的部分我也会帮忙。" "没有用!平安这个国家,是几百年前的平安皇室带领子民建立的国家,现在皇室被推翻,平安这个国家也不会再存在了!" "当然还会存在。"知燕说道:"只要子民们都还在,这个国家就会一直存在。" "不可能的!"赵念看了看被抓住的平愿君,对着知燕怒吼:"我那么热爱我的国家,我比你们都还要热爱这个国家。我加入皇室军,就是为了把自己奉献给平安。我们皇室军都是最爱平安这个国家的人,为什么我们反而是输的那一方?凭甚么撕裂社会的反抗军,可以打赢战争?" "我们不是在撕裂社会。"尚紫雏对赵念说道:"我们爱这个国家不下于你,可是为了这个国家,为了国家的人民,我们就是要把这个残害人民的皇室推翻掉才行。" "嗤,又在传播思想。"平愿君被架着这么久,现在两膀子痠痛。他抬头与赵念对视,这位最服从他,也最崇敬他的队长,沉稳又有力地说道:"平安国是不会输的。" 赵念看着国王的眼睛,点了点头,给皇室军发号施令:"发射!" 那群站在防线上的皇室士兵们一直都举着枪对准广场中央没放,一听命令,所有人立刻扣下扳机,同时左右两侧砲车也对着安齐他们开砲。白榕这会儿正看着安齐和若萤讨论知燕是要怎么帮忙战后重建,听到赵念那句发射,她立刻凝出一面水墙,挡在知燕他们前面。那子弹和砲弹撞进水墙里面,速度立刻慢了下来,并缓缓往下坠,让在场的所有人又看呆了一脸。 "怎么还来啊?"札慕正想着如果知燕要帮忙战后重建,那他们是不是也要跟着留在这里,结果砲火声突然响起,他就知道白榕绝对又要牙起来了。 果然,白榕阻挡了第一波攻击,咻一下鑽出札慕的双臂,朝着皇室军衝去。在场的人,除了安齐他们一家人,其他人都还没看过白榕是怎么扫荡了整个平安国的。只见白榕又抡起手中的黑刀,衝向离她最近的那台砲车,只唰一下,把砲塔削下了一半,露出里面的士兵,接着她一刀一个,把里面两个人都戳出一个窟窿。 白榕解决了砲车里的人,接着把砲管也削了下来,朝其他皇室兵丢过去。那砲管被白榕砸过来,几个士兵们来不及闪,全被砲管砸扁。白榕跳下砲车,朝剩馀的人继续砍杀下去。皇室军的人本来就剩不多,白榕一扫过去,几秒鐘就被打的一个不剩。 雪莲在一旁一直都观察着整个情况,正好此时白榕正在皇室前线发飆,她就趁机用力一拐,把抓着她的士兵推开。那士兵看着白榕,整个人早就惊呆了,被雪莲这奋力一推,一下就挣脱了束缚。而雪莲一成功挣开,立刻朝着平愿君跑去。 平愿君看见那面水墙出现的时候,便知道这最后奋力一搏也是徒劳无功。本来想着这样的距离,同时有这么多子弹射击,那白色机器人再怎么厉害,是不可能全部挡不下来的,想不到她还留有这手。当白榕打飞最后一台砲车,转身朝自己衝来的时候,他轻轻的闭上了双眼。 我是一个好国王吗?平愿君问自己。明明再一年,再给他一年的时间,战乱一定可以结束的。歷史上会给他的评价,是一位结束了长达二十年内战的国王,一位一世英名的国王。他还想要带领平安,走向下一个伟大的世代。他想看着他的子民们,不受战争的困扰,歌舞昇平,安居乐业。 刺痛从胸口传来,平愿君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却令他瞪大了双眼。雪莲背对着他,站在他面前,张开双臂,硬生生替他挡下白榕的刀子。刀子戳穿了她的心窝,又从她的背后戳到自己身上。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傻?"平愿君愣着,他抬起自己的手,抚上雪莲的发丝。 "我是一个失败的国王,你还是愿意...愿意陪我吗?" 雪莲没有动,她也不会再动了。 平愿君笑了,坦然的笑了,他哑声对白榕说道:"想杀我,你还...不够用力呢。"说罢他抬脚,往前走了一步。 那刀尖原本浅浅戳在他胸口上,他往前一走,刀子捅的更深,直接刺破了他的心脏。 "嗯?你是谁?我怎么没看过你?" "王!王子殿下!!"女孩的神色惊恐:"婢女是...雪莲。婢女最近才进宫...还没向王子殿下请安过,还请王子殿下...原谅。" "你叫雪莲啊。"平程孤点点头:"因为你的皮肤像雪一样白,对吧?" 雪莲害羞地低下头,平程孤对雪莲说道:"你跟我年纪相仿,你就别叫我王子殿下,叫我的本名吧!" "那...那怎么行?!"雪莲惊讶。 "没关係!我是王子,这事我说了算。"平程孤嘻嘻笑着。 "你在做甚么?"平程孤突然从窗外探头进来,把雪莲吓了一大跳。 "王子...平程孤,你怎么突然跑来了?" "唸书唸累了。"平程孤撇撇嘴:"这是甚么?"他拿起雪莲手中的布包。 "这是...天雪节要用来祈福的。" "你亲手缝的?" "对..."雪莲靦腆道:"这是我第一次缝天雪包,可能有缝不好的地方。" "这样缝很好。"平程孤很满意:"这个就送我吧,我拿走了。" "诶?!!" "你又唸书唸累啦。"雪莲看着跑进宫厨的平程孤,无奈的笑了笑。 "嗯。"平程孤笑嘻嘻地看着雪莲。 "你试吃这个看看,我做的雪饼。" 雪饼刚蒸好,有点烫,平程孤吃的吸吸嗖搜。 "好吃吗?" "好吃!" 雪莲站在王位旁边,给程孤倒茶。 "今天的加冕仪式很顺利。" "是。"雪莲笑咪咪的看着平程孤。虽然宫里只剩一些侍者,但是平程孤还是故意办的很盛大,她知道平程孤其实是一位很怕孤单的人。 "封为平愿君之后,我要成为古今往来最厉害的国王。"平程孤注视着前方,突然转头问雪莲:"你要陪着我,看我成为最厉害的国王吗?" 雪莲正要回答,老侍者匆匆忙忙跑进来:"平愿君陛下!!老国王平离君陛下,现在状况不太好!!您赶紧去看看吧!!" "状况不太好?!"刚刚典礼上,平离君还能稍微坐起来的,怎么突然就状况不好了。平程孤站起身,跟在老侍者身后离开了。 雪莲虽然没来得及回答,可是答案一直都在。 第112章 第112章 战后一个礼拜,岳歧扬穿过重重走廊,走进办公室里和尚紫雏报告道:"市区的街道全都洗刷完毕了。" "好。"紫雏点点头,继续埋头看桌上满满的文件。 皇室倒台,紫雏被任命为紧急临时总统,一肩扛起平安国这阵子的国内运作。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尚紫雏在政议院大楼临时隔出来的大办公室里面,蹙着眉头,把所有文件一一看过,一边跟旁边的议事大臣讨论问题。 不只议事大臣,所有的政议院的旧干部都被尚紫雏拉来一起讨论政事。尚紫雏除了带领自由军之外,对这些文诌诌的东西还搞不太懂,总是怕做错事,如果旁边有专业人士可以询问,那他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人。 "这样每个人要赔偿多少?" "不可能每个人都赔,国库的钱没有那么多。" "那如果我们...." "....我觉得还要再改良...." "...还有重建城市的经费..." 岳歧扬看尚紫雏忙的不可开交,便默默退出了办公室。在离开议会大楼之前,他顺道去了楼下另一间办公室。还没开门,就可以听见里头传出的爆笑声:"赢了!!!!!要不要认输?!!!" "不要!!!!再一局!!!!" 岳歧扬偷偷把门拉开一个小缝,安齐他们不知道从哪借来了一台游戏机,然后把游戏机的画面接到办公室开会用的大萤幕上面,现在正坐在会议椅上开赛车。白榕手里拿着游戏摇桿,眼睛完全没朝门口瞥一下,就淡淡说道:"岳歧扬来了。" "岳歧扬?"安齐转头,岳歧扬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便推开门大大方方地走进来:"嗨,来看看你们。" "你是从医院过来的吗?"莫竹问道。 "不是,我刚刚跟部队的人去清理街道,一直清到刚刚。" "辛苦你们了。"安齐不好意思的搔搔头,那些三途川的惨况,真是给这些清理的人添麻烦了,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清到心灵崩溃。 "不过刚刚有人跟我说了医院的情况,严重伤患不到十人,其中那个吸到毒气的婆婆已经可以进食了,至于其他轻伤患者都出院了。"岳歧扬自己都觉得这有点扯,哪个战争过后不是医院里头人满为患,医疗资源大崩溃,还没看过这种因为人几乎都死光了,所以反而没甚么伤患的情况。 "婆婆可以进食了?"织若萤很高兴:"太好了。"当时他们急着追妹妹,所以婆婆后续的情况并不清楚,幸好安齐救得即时,才让婆婆有活下来的机会。 "啊,还有,这场战争的详细国际新闻报导已经出来了,里面完全没有提到妹妹。"最后在广场上的那群人,因为亲眼见了白榕的事蹟与能力,知燕便请所有人不要把这件事讲出去。既然春雪先生请大家保密,自由军绝对是义不容辞的,就算要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里也没问题。至于龙虎两位将军,则是给他们判了军法,被关进了监狱里。 "不过想不到那个居然是你的能力欸,我这辈子还没看过拥有超能力的人。"岳歧扬走到白榕旁边坐下,白榕看都没看他一眼,搞得岳歧扬微微尷尬。其实这几天他就有发现,白榕似乎除了自己的家人,其馀人是一概爱理不理的。 "妹妹?"岳歧扬又问了一次。"呃...白榕?" 白榕的外套因为在那天战斗的过程中被用坏,此刻正裹着札慕的超巨大外套缩坐在椅子上,听到岳歧扬喊了白榕,这才稍微转头看了他一眼。可能是完全没有表情的脸,把岳歧扬吓的从椅子上跳起来,退了好几步直直撞上背后的墙。 "你也太害怕了吧?"札慕看着岳歧扬像是搞笑剧的动作,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 "有谁不怕吗?"岳歧扬拍拍自己的胸脯,开甚么玩笑,看了白榕杀人的样子还不害怕的人,应该是过于惊吓而脑袋坏掉吧? 织若萤耸耸肩:"我们就不怕啊。" "...那是你们啊。"我又不是白榕的家人。 这边白榕无法亲近,岳歧扬转头去找春雪先生。知燕坐在办公室的后头,戴着眼镜在看着甚么。岳歧扬走过去问道:"昨天邱魁给你我们找到的草,那是你要找的颂寒草吗?" "对,谢谢你们。"知燕摘下眼镜:"这种草很难找的,辛苦你们了。" "不会啦,还是春雪先生比较辛苦。真的要谢谢你们,战争能够结束,都是你们的功劳。" 战争真的结束了。岳歧扬从来没想过自己真的可以亲眼看见这天的发生,这整个礼拜,他和其他自由军的人都觉得好像在做梦一样,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互甩巴掌,确定大家都还醒着。 现在大家不用作战了,自由军的人终于可以放下手中的枪枝,和家人一起回到那个好几年都没回的家。大家住了好几年的基地,瞬间变的空空如也。大家不用再躲躲藏藏,住在阴暗的地下社区里,也不必再提心吊胆,担心走在路上被抓走。 "对了,蓟先生那边,你们有问了他的打算吗?" 蓟腾山这几天都在帮忙婆婆妈妈们搬家,尤其是他自己的家,收留了一堆小孩,要全部一起带出来,总是需要比较多准备。他和他姊昨天才找到了可以当幼儿园的地方,现在正要把全部的东西置办过去。 "还没。"知燕摇摇头:"看他的意愿吧?" "是吗?"岳歧扬搔搔头。因为蓟先生是平安人,可是他的这群伙伴都不是,如果蓟先生想留下来,那他势必得跟他的伙伴们道别了。 "岳歧扬,你现在有空吗?"织若萤一边开着赛车,一边问道。 "怎么了?" "你帮我们去买饮料过来吧?" "....这个,我等等要回基地的,还有事要办。" "怎么可能?"若萤明明听到岳歧扬刚刚说他们把街道全部清理完了,这么累的工作,怎么可能不给自己休息。 "真的,我还有很多事要忙。" "我给你一千块跑腿费。" 岳歧扬立刻妥协:"你想喝甚么?" "我要喝奶茶!"安齐喊到。 织若萤:"那我跟他一样。" "你就全部都买奶茶吧,七杯。"莫竹才说完,他的车过弯时滑到香蕉皮,衝到海里面。"干。" "哈哈,那是鬼刚刚丢的吧!!"安齐乐呵,他跟鬼的车子刚经过那里时,才看到鬼丢了一个随机道具。 "下一局换地图啦!这个地图太多弯了。"莫竹嚷嚷着。 岳歧扬心里想着跑腿费,下楼去买饮料了,札慕立刻问知燕:"你刚刚说资料里面有蹊蹺,所以是甚么?" "喔喔。"知燕想起刚刚被岳歧扬跑来而打断的话,继续说道:"平离君在扩建矿场时,签了许多份合约,大多都是跟厂商的合约,提供工具机和技术之类的,可是这边有一份是跟神学会的签约。" "神学会?"札慕也觉得不可思议:"他们跟神学会签甚么约?" "提供矿石。神学会跟平安国高价买矿石,看签约日期,应该是因为要买矿石,所以平安皇室才要收购矿场,扩建矿场。" "是不是神学会要建甚么新的教堂,所以才需要矿石?" "这个嘛..."知燕摘下眼镜:"所以我想去他们的矿场看一看。" "甚么时候去?"楠风问道。 "现在啊。" "现在?"织若萤惊讶。 "对啊,反正我们现在很间。" "可是,尚紫雏不是随时有问题要问你吗?" "喔,我让他有问题的话,问议事大臣就好。" 织若萤侧头对安齐小声地说道:"看你三哥怎么办事的,明明说好要帮忙战后重建,现在就把问题丢给别人。" "......我听得到。"知燕真的要给他们气笑:"我去矿场就一下子而已,讲的好像我不会回来一样。" "好,那我们在这边等你。"若萤使用氮气喷射衝过终点线,又拿到了第一名。"掰掰,快去快回。" "不,你们全部都要跟我来。"知燕摇摇头。 "为什么?!" "因为我要带妹妹跟我去,大哥你去不去?去。然后底迪呢?底迪没去过矿场吧?想不想去看一看?想。所以五弟要去吗?要。剩下你跟六弟,那你来不来?来。既然这样六弟也来好了,全部人都一起来了。"知燕一口气演绎了等等会发生的对话。 "......"若萤看着知燕好一会儿,默默咕噥道:"你真的很不讨喜。" "谢谢称讚。" 安齐问:"那二哥去吗?" "去啊,我已经传简讯给他了,等等他那边忙完就会过来。" 这时门碰一声被推开:"饮料我买来啦!!" "好,给你钱。"若萤起身,把一张千元纸钞塞进岳歧扬手里。 "嘿!这是金灵币欸!"岳歧扬瞪大眼睛。 "没差啦,现在金灵币跟平安币匯率差不多。"织若萤摆摆手:"我身上没有平安币,你将就点,自己去银行换钱。" "嚶。"岳歧扬拿了钱,打消还想要睡午觉的打算,苦哈哈的去银行换钱去了。 第113章 第113章 平安的矿场位在坤当山的北面,知燕招了计程车,一行人便出发了。 "矿场的名字是本来是坤当挖矿场,被国家收购后改名为平安国家挖矿场。"知燕在车子里给大家科普:"从矿场的官方网页来看,他们主要挖的矿就三种,铁,铜,金。" "金!!!"听到关键字,安齐眼睛都亮了起来:"这里的矿场可以挖到金矿?!!!" "你不要激动,你之后就有五千万可以入帐了。"若萤把安齐拉回椅子上:"然后呢?你继续说。" 那司机听到五千万,手不小心抖了一下,车轮辗到一颗石头,车子叩喀颠了一下。"我这边有矿场内部的结构图,你们可以看到,灰色的部份是旧场,也就是已经废弃的部份。这块黑色的区域应该是还有矿的地方,也就是他们目前主力开採的地方。" 安齐探头去看知燕手中的图,矿场的结构跟一张蜘蛛网一样,从中央一路扩散出去。最中间的部份是灰的,外圈是黑的,可是在外圈之外,突出了一块用斜线标示的区域。 "那这斜线是甚么?" "不知道,所有文件都没有写。"知燕难得苦恼:"骇进他们的主机资料库也没看到。" 司机听到这里,以为他载着是一群有妄想症的精神病患,手又抖了一下。车子驶到矿场门口停了下来,其实那也不算甚么门口,就是路边立了一个牌子,写着前方为矿场,请间杂人等勿近。 "那个...不是我多嘴爱管间事。"司机停好车,回头对后头的乘客说道:"我觉得,你们还是不要进去比较好,免得触法了被抓起来。" 这些人精神上出了问题,到时被抓到也是挺可怜的。 "没事。"安齐笑了笑:"我们的妹妹都可以打赢政府军了,区区矿场的警卫是不可能抓到我们的。" 司机愣愣地看着那群妄想症很严重的疯子们下了车,叹了口气,反正也收到了车资,便赶紧驱车离开了。 安齐他们沿着路继续走下去,很快就到了矿场的加工区。工人们把挖出来的土块石块直接在这边切割打碎,送上筛滤道,进行矿石分离,总之就是所有加工流程都直接在这里完成,最后就可以直接把鍊好的金属运送出去。 厂区没有休息,也不能休息,经过了平安皇室的倒台,却依然轰隆隆的运作着,好像完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一样。工人们似乎都很忙碌,更不可能注意到一群人偷偷摸摸的溜过了工厂。 来到矿坑旁边,安齐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新奇的景象。一个超级巨大的露天矿坑,具体说有多大,安齐也不确定,大概跟一个水库差不多大吧。巨大的凹坑四周有好几台机具,用来把土石吊上来,还有很多工程车,负责把吊上来来的矿石运载到旁边的工厂。 知燕拿起矿区地图和眼前的景象做比对:"这样看来,灰色的部份就是这个凹坑,以前可能还有许多坑道的,后来政府大力开挖,便把整个矿场都挖开了。" "那黑色的部份呢?"若萤问。 "黑色是那个吧。"楠风手指着露天矿坑里,还有很多像是蜂窝一样的洞:"他们挖了这个坑,又继续往旁边扩增坑道。" "对。"知燕点点头:"坤当山对平安也是很重要的一座山,他们不能无止尽的把整座山移平,所以后期又回到了鑽坑的方式来挖。" 要去探索地图上那片斜线区域,一定得通过黑色区域才能到达。 "所以我们要从哪个洞进去?"安齐稍微估算了一下,这样一个圆形大坑,坑壁上的洞林林总总大概有百来个吧。 "嗯...应该是我们斜前方那边,那台机具正下方,从上往下数,第五个洞口。" 一伙人绕着坑洞的边,走到那台机具下方,低头往下面瞧。坑壁很斜,知燕却很满意:"好,我们就直接滑下去,滑到第五个洞记得停下来。"说罢便往前一踩,顺着土壁溜了下去。 安齐他们站在上面看,看知燕越溜越远,到第五个洞口时,拿出身上藏的小刀,嗤一声插到壁上,让自己停了下来。接着只见知燕一个翻身,就翻近了洞里,看不见身影了。 "我们也快点下去吧。"札慕说完也学着知燕溜下去,毕竟这周遭还是有很多矿工在工作,他们这样站在矿口边还是挺显眼的。 "这样溜真的没问题吗?"若萤怀疑道。这坑那么深,要是一个没溜好,变成滚下去就不好了,没死大概也半条命。 蓟腾山才刚下去,就有人朝这里喊道:"嘿!!!!你们是甚么人啊?!!" 一个看着像矿场负责人的人看安齐他们没穿员工制服,还在坑边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干嘛,马上朝这里走了过来。 "哇!!!"安齐一个紧张,直接往坑里跳。楠风立刻跟着跳下去,两个人与其说是往下滑呢,还不如说是奔跑在土壁上往下衝,上面莫竹也觉得大事不妙,赶紧拉了织若萤的手,跟在安齐后面跑。 "不对!!!!!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织若萤心里叫苦,他一开始被拉着手往下跑,现在就算没人拉,自己也得跑起来。"太斜了啦!!!!停不下来!!!!会停不下来!!!" 安齐其实一跑下来就后悔了,这种将近垂直的斜坡,自己还没用滚的就谢天谢地了。他压低身子往后靠,双脚打直抵着土璧,试图让自己停下来,可是刚刚衝刺了那一小段,现在速度已经太快了,煞都煞不住。 眼看速度就要失控,跑在旁边的楠风在经过第三个洞口时,一手拉住安齐,一手往后伸,把刀子插进土里增加阻力。刀锋深深地划开乾土,在他们身后留下一条长长的刀痕。后面莫竹想要有样学样,却发现自己身上没有刀子,只能一手捞起若萤,另一手用自己的五指,拉扒着土减速。 当四人惊悚地在第五洞口旁边停下来时,白榕正站在洞里面看着他们。 "呼,安全达庄。"安齐往旁边一蹦,轻轻松松跳进洞里。 织若萤也翻进了洞里,敲敲发软的双腿,对着白榕哭道:"妹妹你刚刚居然不救。"而且刚刚妹妹不是还在最后面,没跟着跳下来吗?怎么居然自己就先下来了。 "你又没叫妹妹救。"安齐回头看着若萤,想一想又补了一句:"在你摔死前的那一刻,妹妹就会去救你了。" 织若萤张嘴看着安齐:"...你变了。" "我怎样变了?" "你变的跟三哥一样了。" 安齐想了想:"这叫做,人往高处爬。" "......"这句话不是这样用的。 织若萤还想跟安齐抬槓几句,突然想到莫竹刚刚拉着他滑坡,便问莫竹:"你的手还好吗?" "嗯,还好。"莫竹把手抬起来秀给若萤看,除了指甲缝里的泥土清不太掉,手上的确是没甚么伤。 "让妹妹给你洗一下手吧,妹妹?" 白榕乖乖走来,凝出水来给莫竹冲冲手,这时蓟腾山从黑暗中走来,看到安齐他们全都下来了,微微诧异:"嗯?你们怎么那么快?" "因为我们用跑的。"安齐嘿嘿笑道。 "?" 这样也可以?蓟腾山狐疑的点点头。 那坑洞在远的时候看很小,其实每个洞口都有一个挖掘机那么大。大家跟着腾山往里头走,安齐适应了里头的暗度,才发现里面并不是全无灯光。大概每隔几公尺,就有一盏灯嵌在墙上,只是那灯跟外头的太阳相比,还是暗了许多,才会让人安齐站在洞口时以为里面是黑漆漆的一片。 往里头走了一段,都没有遇到岔路,白榕突然说道:"有人来了。" 话甫说完,刚刚上面的那个工头就领着两名警卫,从他们背后追了上来:"你们居然还敢溜下来!你们不是员工的话请立刻离开这里!!" "哇!!"安齐嚷嚷着,拉起楠风的手就跑:"没问题,我们立刻离开!!!"其馀四人看安齐又跑,手忙脚乱地跟上。 "嘿!!!!让你们离开不是往里面跑!!!"工头看他们又逃走,气呼呼地追在他们后面。 六个人没命似的往里头衝,若萤气喘吁吁的问安齐:"你为什么要跑?" "甚么?" "我们有妹妹啊,我们干嘛跑?" "你要把那些无辜的人干掉吗?"安齐不可置信。 "不是啦!打昏总可以吧?" "可是...可是他们这样有点可怜馁?" "...可怜...是没错啦..."织若萤想了想,确实那些人怪可怜的,认真勤奋工作,被闯进来的坏人揍,天理不容啊。 他们一路跑,直到远远看到第一个岔路口,札慕和知燕正在那儿等着他们过来。而正在等着他们的两人看到眾人奔驰而来,都吓了一大跳。 札慕:"怎么了?干嘛跑?" "工人要来抓人啦!!"安齐边跑边说:"快逃囉!" "搞甚么啊?!"札慕不满:"你们是不是又在雷?"札慕从当杀手以来,执单时从来没有被人发现过,怎么跟这群人一起出来,就老是会生出些事来? "我们等着要从上面滑下来,谁知道就被发现了!"织若萤气吼吼的喊。 "好,不是你们的错。"知燕敷衍的安慰:"那我看我们兵分两路好了,这样他们比较难追过来。妹妹你跟我们这边,另一边交给你了二哥。" "好。"腾山点点头,刚刚知燕已经把地图传给他了,分两头走没问题。他回头,拉起织若萤的手,往左边那个岔路跑去。 "欸欸欸欸!!!!"织若萤又被拉着跑,简直欲哭无泪:"拉错人!!你拉错人啦!!!我应该是要妹妹同一组的!!!" 知燕看织若萤被拖走,转头给了安齐一个打气的微笑:"快跟上他们吧!加油囉!别被抓到了!" "好!没问题!"安齐遵命,跟着蓟腾山和织若萤往左边跑去。 第114章 第114章 坑道里面,五个气喘吁吁的喘息声和奔跑的脚步声,在长长的通道里回盪着。 织若萤:"他们有追过来吗?" 楠风稍微屏气凝听:"有,往这边跑来了,不过离我们很远了。" 织若萤:"一定是因为我们的喘气声太大了,我们先不要喘。" 安齐:"好啊,你先不喘,我就跟着不喘。" 织若萤:"那我得先停下来啊,你让我停,我就不喘。" 蓟腾山:"你想停就停啊,我又没拉你了。" "你还敢说。"织若萤还真的停下脚步,衝着腾山说道:"你怎么谁都不抓,偏偏抓我啊?" "我随便抓的啊。"腾山也停了下来,他抓抓后脑勺:"你刚好离我最近。" "唉,我就最担心像神殿那时候那样,我又分错组了。" "好歹我这次跟你在同一组欸。"腾山瞇起眼睛瞪着若萤:"你跟这个代号死神的杀手同一组有甚么好抱怨的?" "总觉得不太安心啊。"织若萤咕噥:"我只要没在妹妹旁边,我就浑身不对劲。" 蓟腾山翻个白眼,不想再理他。 安齐喘匀了气,往四周瞧瞧。刚好他们停在一处岔路口,有四条路可选,安齐问:"好了,这次选哪个?" 刚刚他们不知道已经跑过几个岔路了,安齐就跑在最前面,他每次乱选一个,大家就跟着他,难得他们现在停了下来,可以静下来好好选。 "随便吧?"莫竹回头看了看,后头的人似乎因为他们安静下来了,所以一时之间摸不到他们的方向。"那就第二个吧,第二个。" "好。"安齐点点头。 大家走进第二条路,这次走的比较远,后面已经完全听不见工人的声音了,确定那些工人终于被他们甩掉,大家终于能舒口气休息一下。 "三哥不是有传地图给你?"楠风问:"点开来看看吧。" 蓟腾山拿出手机,点开图片,矿坑里头的道路错综复杂,眼花撩乱。五个人围成一圈,看着蓟腾山手里的地图,研究了半晌,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小声说道:"所以我们现在在哪?" "喔~~~难怪我一直有不好的预感。"织若萤哀号。 "等等,我们可以从头推论吧。"安齐不放弃:"我们是从哪个洞进来的?" 大家又研究了一会儿,楠风手指着其中一个点,不确定道:"这个吧?.....这个吗?" "那我们刚刚总共经过了几次岔路?"安齐继续问。 所有人一阵沉默。 "好像是...呃...六个吧。"莫竹沉思:"是左、三、二、三、右、二,这样吗?" 楠风:"嗯?我记得是左三三二右二吧?" 腾山:"应该是左三一三左二吧?" 所有人再次沉默,安静的可以听见大家尷尬的对视。 空有地图,不知道自己在哪,这地图跟废纸没甚么两样。蓟腾山低着头继续研究,那织若萤像是突然开窍一般说道:"我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三哥要让我们兵分两路了。" 安齐好奇:"为什么?" "他把我们当作饵,一定是这样。我们就是那群警卫的饵,因为我们很吵,所以警卫一定会追着我们来。" 除了安齐和若萤的另外三人:"......" "我们就是这高智商下的牺牲品。" "好像...很有道理欸。"安齐被若萤说服,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你们别再脑补啦。"莫竹无奈:"我们一边摸索一边找路吧,搞不好可以找出我们的现在位置。" "那我们现在要往哪走?"安齐问道,这里是直向通道,只有往前走,或是走回头路。 "往前吧?"楠风回道,如果走回头路遇到矿场警卫就好笑了。 矿坑里灯光昏暗,有时候还会听到奇怪的呜呜声,听着像是有甚么巨大的机具在挖凿一样。只是那声音断断续续的,距离也很远,听不太出是哪个方向传来的。等他们又走到下个岔路口时,安齐这才注意到,其实每个岔路口都有一个小标示。 "db94。"安齐把标牌上的尘土拍掉,露出底下的文字。 "所以代表其实每个路口都有一个编号嘛?"有了线索,织若萤精神都来了。 "地图上没标这个编号,那我们就直接跟着编号走吧。" 编号db94这个路口有三个岔路,大家很有默契的选了最左边那个,兴致勃勃的到了下一个路口,却看到这路口的编号是"cr56"。 "甚么鬼?我以为会是db93或db95之类的。"织若萤不可置信道。 蓟腾山:"那我们折回db94,换走其他路看看。" 这次他们分成两组人马,同时去第二和第三条路,看完下个路口的编号,再一起回db94回报。 "可恶这整个矿坑手机都没讯号。"织若萤边走边和安齐说道:"你不觉得,我们很常来这种,没有讯号的地方吗?" "是吗?"安齐想了想:"扣掉白雾,好像也还好吧?" "你不能扣掉那么大一个,那么大一个,是整整快两个月都没有讯号。" "那么大一个,也只能算一个。" "才不。那么大一个,可以算三十个。" "为什么是三十个?" "因为我直接约略取待在白雾的时间是整整两个月,一个月三十天,两天都没讯号,就算一个没讯号的地方。" "那是一整个地方。" "不,那是三十个地方。" 楠风无视那两人的贫嘴,把坑壁上沾满灰尘的指标拍了拍。"sa33。" "岂有此理!"安齐说道:"你的逻辑是不是跟你瘦巴巴的胳膊上的肌肉一样稀少?" "你的逻辑才是被你这大胃王吃到肚子里变成屎冲进马桶里!" "不要吵架。" 安齐和若萤:"我们没有吵架!" 若萤手指着安齐,立刻补上:"是他先开始的。" "最好!"安齐瞪大眼睛看着装无辜的若萤:"明明就是你先开始的!" "好了!"楠风被他们两个吵的头痛:"你们看,难怪三哥要把你们两个分过来。" "这你这样说就不对了。"安齐摇摇手指。 "没错,你真是大错特错了。"若萤跟着摇头。 "我怎样错了?"楠风挑眉。 "三哥他把我们当成饵,却没有想到我们心里的感受啊!"若萤边摇头,还边叹着气。 安齐:"这就是所谓的,得天下而失民心啊。" 若萤:"劝三哥还是赶紧放下屠刀。" 安齐:"立地成佛。" 楠风莫名的看着刚刚还在斗嘴的两人唱起双簧,居高临下的瞪着这两个小屁孩:"那你们跟他讲啊,跟我讲有甚么用。"说罢便心无旁鶩面无波澜的迈开大步往回走。 "欸,等等我们!"安齐和若萤被楠风无视,赶紧跟着追上去。 在db94岔路口,蓟腾山和莫竹已经在那边等他们了。 楠风:"是sa33,跟db94还有cr56看起来完全没甚么关係。" "这样啊。"莫竹苦恼地捏着下巴:"我们那边看到的是nn31,这些编号为什么不照着顺序去编?" 看到这种编号,所有人都会觉得前两个字母是区域编号,后两个数字是区域里细分的数字吧?为什么这里的编号这么不近人情? 莫竹:"不过nn31那边除了这组编号之外,在其中一个通道入口还有另一个标示。" 若萤:"甚么标示?" 莫竹:"上面写金矿区三个字。" "金矿!!!"安齐就在等这刻,他等这刻等很久了:"走吧。" 腾山:"走?你要去金矿区喔?" "当然去啊!"安齐解释:"金矿是很稀有的,这样稀有的黄金,在这整个矿场里一定是最特别,最受重视的存在。" 腾山:"所以呢?" "所以你想想那个神秘的斜线区域,跟这个金矿区,根本就是重叠的范围嘛?" 腾山皱眉:"你这甚么歪理?" "我很认真吶。" "我也觉得我们就去金矿区吧。"楠风这次居然帮安齐说话:"反正我们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走,不如去那边赌赌看,搞不好金矿区就在斜线区的旁边。" 的确,现在这样无头苍蝇般乱走,还不如跟着这唯一看得懂的指标走,搞不好瞎猫碰上死耗子,还给他们赌对了。眾人走到nn31,这里有两条岔路,左边那条路口的旁边还真有一块牌子写着'金矿区',跟着那牌子走到下个路口,又有一条路旁标示着金矿区,于是大家便跟着标示,一路往矿坑深处走去。 走的越深,那坑道也越来越小,从原先开挖机可以开进来的大小,渐渐变成由人工凿出来的通道,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湿气,还有一点混着泥土的味道。安齐边走边四处观察,突然看到前方,有两扇门在坑道旁边。 第115章 第115章 知燕照着地图上的路线,和札慕白榕走到了斜线的区域。 这里虽然看着还是普通的坑道,但从踏进这个区域以来,知燕就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劲,说不上来的奇怪。从这里开始,地图上就只有用整片斜线涂鸦带过,而没有画出任何道路了。知燕没让白榕去摸前方的路,三个人便小心翼翼的往前走。 "走这边是对的吗?"札慕忍不住问道。 他和白榕跟着知燕走,前面遇到了好几条岔路,知燕都是毫不犹豫的选一条来走。刚刚遇到一个五条岔路的路口,知燕还是完全没任何迟疑的往第四条路走,让札慕心里有点虚虚的不踏实。 "对的。"知燕抬头向札慕解释:"刚刚最一开始走的那两条路,照路的长度跟拐弯的角度,我如果推测没错,这应该是用天上星斗设计出来的迷宫阵。" "迷宫阵?" "对。"知燕点点头:"一个普通的矿场,可以在里面挖出一个迷宫阵,不太合理对吧?" "所以...这应该是跟那个...神学会有甚么关係?" "绝对有关係。"知燕篤定道:"会研究天上星斗,并研发出这种迷宫的人,绝对是神学会里的人才做得出来的事。" 知燕微微蹙眉,神学会是附属在联合政府下面的组织,神学会和平安政府签约,不仅是要平安提供矿石给他们,连挖这坑道都是神学会派人来教他们怎么挖的吗?这可以合理解释当年平安皇室说要扩大开挖区域,就是为了依照神学会的指示,开挖出这片区域吗? 先前冒用了研究博士的身分偷偷看神学会里头的资料,结果竟然没有看到这块,显然这些资料应该是被更高层给藏了起来。会是联合政府在暗中搞鬼吗?虽然金灵国没有加入联合政府,但是他爸爸那边... 知燕心思飘的远了,回过神才发现,他已经循着记忆中迷宫的图,走到了顺天位,也就是最终的终点之处。 一座挖掘出来的人工天井,目测有二十公尺,六层楼那么高。他们正好是站在天井的一半高度的地方,有一个用石头砌成的平台。知燕和札慕立刻走到平台边往下看,天井下面整个泡在水里,淹到了平台的高度,透过微弱的光线看,天井底部正中间,有一汪像水池一样的构造,只是这里灯光并不充足,而头顶上天井口外的夕阳也没照进来,所以瞧不清底下的状况,只能依稀看见,那水池里边璧上,似乎有一堆亮晶晶的光泽。 "要下去吗?"札慕问。 "先别。"知燕又往周遭看了看,底部那水池是人工凿出来的,应该应该是出了什么问题,水才会整个漫出来,也就是说,那里头的水是可以控制的才是。 果然,在知燕右方,石墙上镶着一个工程铁箱,里面有三个阀门调节轴。知燕走到阀门旁边,三个调节轴都是旋到底的,上下各有两条管线,贴着墙壁往那水池的方向延伸而去。 知燕想了想,把三个调节阀全部往另一个方向转到底。一阵机械嗡隆声,底下的水果然开始渐渐退去。等到那水一直退到只剩水池里有水时,知燕才把阀门重新旋紧。 "我们去看看吧。"札慕转头对白榕说道。 白榕点点头,跟着札慕从平台另一端的铁梯走下去。 那水池其实非常深,至少他们三个人蹲在池边往下看的时候是看不到池底的。池壁边是满满闪亮的矿石,像结晶一般的附着在上面。附近没有光源,那些石头就自己发出萤光,淡淡又温和的萤蓝色,在水波底下忽闪忽烁。 "这是...甚么?"札慕眼睛瞪得大大的,这是甚么夜明珠之类的吗? 知燕对白榕说道:"妹妹,你造一些水来。" 白榕依言造水,可是奇怪的事发生了。那水一在白榕面前被凝出来,立刻像是被吸了过去一般,鑽入池子与其他水混在一起。白榕愣了半晌,又继续凝了一些出来,可是那些水只要一出现,立刻就被吸个精光。白榕造的水全近了池子里,可是池水水位没有升高,而那些矿石似乎更亮了。 "别用了。"札慕抓住白榕的手,让她别在无限制的造出几百几千公升的水。接着他问知燕:"这就是那个对不对?那个神树人说的,可以吸收生灵能力的晶石。" 知燕缓缓点头,札慕从来没看过知燕的眉头皱的那么死紧过。他迟疑了一下问道:"你在想甚么?" "诶?"知燕回神过来,看了札慕疑惑的表情摇头道:"没...没甚么。" "是吗?"札慕叹了口气。他转头回去看那些晶蓝色的晶石,蹙眉说道:"这些石头给人的感觉真不好。神树人说晶石吸了女神的力量后,能够继续发挥女神的能力,可是他没说,那些晶石吸了女神的能力之后,女神去了哪里。" 札慕看看身边的白榕,此刻白榕蹲在他旁边,也跟他一样,双手撑着水池的檯缘,札慕看向白榕,白榕也转头看他。札慕抿着嘴,站起身来把白榕牵起来往后退了退:"我们离那个石头远一点,我觉得那个石头不安全。" 白榕抬头看着札慕,原本疑惑的脸上立刻展开笑容,笑咪咪地看着札慕。 墙上的两道门是贴在隔壁的,安齐站在门的对面,先看看左边那扇,再看看右边那扇,就这样左右两扇门轮流来回看了好几遍。 "怎么样?"若萤搭着安齐的肩膀问道。 "我觉得...这其中一扇门,绝对就是通往我们目的地的门。" "通往充满黄金的金矿吗?" "通往那个斜线区域啦。"安齐挑眉看着若萤:"哎哟,你比我还想挖金矿是不是?" "你!明明是你一直想着挖黄金的吧?!"若萤气笑,把安齐头上的金毛全部搙乱。 "可是我觉得这两个应该只是建在这里的办公室而已。"莫竹抓抓头:"不然就是中继站,或是仓库。" 织若萤:"你怎么能确定?" "啊我们刚刚走了那么久,中间都没有可以休息的地方,那那些走进来挖矿的工人,你总得给他们休息或是办公的地方吧。" 这很有道理,蓟腾山说:"那我们赶紧进去吧,办公室里面一定有很多跟矿场有关的资料,里面或许有更完整的地图。" 尤其是有标註现在位置的地图。 "对齁!"突然想起地图这茬,安齐把飞起来的鸟窝头拍回头上,走到其中一扇门旁边:"那我们先开这扇门吧。" 门是厚重的铁门,一对门把被铁鍊栓了起来,铁鍊的铁环有一个成年人三指那样粗,锁头上面一个钥匙孔,安齐拿出忘记还知燕的万能钥匙,喀搭喀搭捣弄一会儿,然后哭丧着脸对楠风说道:"这万能钥匙好像坏掉了诶?" "怎么会?"楠风走到安齐旁边:"这没那么容易坏吧?" "那怎么会打不开?" "会不会坏的是锁头?"腾山也凑了过来。 居然连坏了锁头都没有人来修,这里纠竟是多久没有人来了啊? 安齐抓着门把用力摇了摇,可那门被铁鍊嘎住,硬扯出的门缝可能连一公分都不到。蓟腾山毫不犹豫地拿出手枪,示意安齐他们往后退,然后对着铁鍊连环打了十几发,磅磅声回盪在整条坑道里面,震耳欲聋。 蓟腾山把子弹打光了,可那铁鍊的环却只是变形而已。他只好改成用徒手拉门,只是那变形的铁鍊还是无法轻易用断,只是让门终于可以拉开一公分的缝而已。 "莫竹,你来试试。" 莫竹已经是他们这团人里面最高壮的了,既然没有札慕,只好将就着用用莫竹。莫竹双手握着门把,一脚抵在墙上,用尽全身的力使劲往后拉,只听得唧乖一声,那铁门把竟是硬生生被莫竹拉弯了。 "这样不行。"莫竹改去扯铁鍊,想直接把铁鍊扯断,试了几下放弃,又改去拉门把,本来一直站在后面的若萤突然说道:"那个...我们得加紧速度..." "怎么了?"腾山回头问。 "就是...预感...我觉得有坏事要发生了..."织若萤弱弱的说完,看到腾山的表情,艰难的补上:"真的啦...我预感很准的..." "好。"莫竹看若萤窘迫又试图镇定的样子,点了点头,开始去踹那个铁门。 一个人踹不够,另外四个人也帮忙一起踹,踹到一半,矿坑远处传来了轰隆轰隆的声音,若萤更紧张了,也更疯狂猛踹那个铁门。当铁门的门把被踹到螺丝断裂,整个掉了下来,那坑道遥远的另一头,猛烈的洪水也朝着他们冲过来了。 第116章 第116章 "快点!!!!"安齐推开铁门,首当第一个衝进去。 其馀人也跟着衝进里面,里头太暗了,莫竹一时找不到电灯开关,安齐立刻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这里真的是一间办公室,办公室的旁边有一些文件柜,中间一张办公桌,其馀就没甚么东西了。 "门!!门关不上!!"楠风站在门边,对着其他人喊:"把桌子搬过来,堵住门!!" 大家衝上前,抓起桌子往铁门那边挪,可是还没把铁门完全顶上,那大水就轰唰轰唰,狂暴的衝了进来。大水一边冲,那门就更难关起来了,尤其当水淹的很快,一下子就超过他们的腰际的时候。 "怎么办?!!怎么办?!!"若萤慌乱的不知所措,那些文件柜被洪水冲倒,差点砸到他。 "为什么突然会有大水啊?!!"安齐不解。 可是现在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水实在淹太快了,一下子就淹的比他们还高了。大家浮在水中不断挣扎,身旁还飘着一堆文具跟他们撞来撞去。腾山潜到水下,想把桌子拉开,反正水都淹进来了,不如大家游出去,外头空气还比较多。可是那桌子本来就很重,强劲的水流又一直把他们推走,就算五个人去拉,一时之间也拉不开。莫竹试图用脚把门踹开,可是依然徒劳无功。 水把他们往天花板推,安齐伸手扶住天花板,让自己不要再飘飘荡荡的,再看看其他人,大家都和他一样,正伸长了脖子,努力贴着天花板,吸着最后的空气。 楠风游到安齐旁边,一隻手里还拿着一个笔筒。 "怎么了?"你拿笔筒做甚么??? "给你。"楠风把笔筒倒扣过来:"里面还有空气,等等淹过了头,你用这个呼吸。" "那你嘞?" "你活下去。" "你说甚么?!!!"安齐惊恐的瞪着楠风,甚至还带了一点愤怒:"我才不要一个人活下去!!" "你听话。" "要死一起死!!" 水淹过他们的脖子,又淹过他们的下巴,安齐的脸贴着天花板,准备好吸最后一大口气憋住,这时冲进来的水突然停止了,而他们旁边的水也迅速消退了下去,只留下被摧残过后的痕跡。 织若萤溼答答的站在地上,整个人魂不守舍的样子:"干...吓...吓死了。我还以为...老子今天真的...要栽在这。" "我们...我们快看看有没有甚么地图文件之类的吧?"地上散落着泡过水的文件夹,腾山拿起几本来看,纸上的字跡糊糊烂烂的。 安齐也捡了几本,可是湿烂的纸张跟本无法翻页,硬翻还会破掉。 "还是我们去隔壁间看看。"莫竹把上衣拧乾:"隔壁的门刚刚都没开,可能没甚么水渗进去。" 大家狼狈地回到坑道里,地上的几摊小水漥,还有湿润的墙壁,证明这里刚刚被大水冲刷过。这到底为什么忽然会有大水冲过来,还是在矿坑里面,实在令人百思不得其解。安齐既然想不出原因,就乾脆不想了,和上一扇门一样,他拿着钥匙先去开门上铁鍊的锁,只是门里似乎传出一些声音。 "嗯?"安齐愣了一下,凝神又听了一下,门里传来的清楚的敲击声。 叩叩。 叩叩?安齐往后退了几步:"你们...有听到吗?" "有。"若萤点点头。那个叩叩声,听起来不太像是自然发出的声音,而是门后面有人在敲。可是这里毫无人烟的地方,一间被锁起来的办公室,里面会有甚么人? 若萤浑身湿拎拎的,米白色长发虽然拧乾过了,可是还是不断在滴水。"欸,你们有没有听过一个故事。" 安齐:"甚么故事?" "坊间的传说啊,像是矿坑这种地方,是最容易出现事故的地方。以前开凿技术还没有那么好的时候,矿坑常常会出现坍方的事故。于是大量的矿工就被被堵在坑道里面,虽然他们被活埋了,可是他们没有死,于是就在坑道里等着外面的救援。" "可是救援不可能这么快就可以到来,尤其如果坍方的范围很大的话,要救人就更困难了。这些被活埋在矿坑里的矿工,一开始还可以撑着等救缘,可是等到后来,他们开始饿了。" "然后他们就会猜拳,最输的那个人,就会变成大家活下去的食物。可是吃人肉,是会遭天谴的啊!于是恶灵就会寄宿在吃人肉的人身上,让他们变成怪物,温迪戈!!" "温迪戈?!" "对,就是温迪戈。被恶灵附身的人,就会变成温迪戈。苍白色的皮肤,巨大的骨架,满口尖锐的利齿,嗜吃人肉的皮包骨,温迪戈!!" 织若萤说完故事,那门里居然又传出了敲击声,声音比刚刚都还要大声。 安齐不安地缩了缩身子,湿湿的衣服贴在身上让他觉得冷:"你这只是传说故事吧?" "不,这不是单纯的故事而已。"若萤摇摇头:"这是真实的坊间传言。" "最好...现实中怎么可能有你说的这种怪物?"莫竹不相信。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莫竹:"就算...就算有这种怪物,可是这里又没有发生过吃人的事件。" "呃...有没有吃人我不知道,可是我小的时候,这里还真的有发生过坍方事件。"蓟腾山瞇着眼回想:"很久以前了,我有点没印象了。好像...那时候也有矿工被困在里面欸?" 莫竹瞪大眼睛看着蓟腾山,这时门后又传来声音了,只是这次不是敲击的声音,而是指甲刮着铁门的声音。 安齐浑身一个哆嗦,鸡皮疙瘩已经掉了满地,他一路退到后方,离那扇门远远的。"那个...里面的东西...在刮门了.." "他...他想要出来..."莫竹紧盯着那扇门。 "怎么办?"安齐看看腾山,然后推了推他的背:"二哥你去干掉那隻温迪戈吧。" "我!!等等,为什么是我去?!"蓟腾山被安齐推了两下,现在退的比安齐还远:"我是杀手,是专门杀人的,不是杀怪物的。" 指甲刮过铁门的声音尖锐又刺耳,安齐听的头皮发麻:"可是二哥你是我们里面最厉害的了。" "好,谢谢夸奖。"腾山和安齐道谢,又退了两步。 若萤走到安齐旁边:"问你,你刚刚要开门,那锁你打开了吗?" "蛤?"安齐回想了一下:"啊...开了...锁已经被我转开了..." "甚么!!!你已经开了锁了!!!"莫竹用气音叫道:"所以现在那铁鍊只是掛在门把上而已?!!!" "不然...不然我们派一个人去把门锁上。" "谁去?" 大家我看看你,你看看我,没有人说话。这时门后传来撞击的声音,怪物用他的身子撞击着铁门,铁鍊当啷噹啷的响,五个人盯着铁门,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而当门后那飢饿的怪物发出闷沉的嚎叫时,所有人不约而同撒腿就跑。 "他是不是...是不是跑出来了?!!!"若萤觉得他这辈子从来没跑这么快过。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安齐的心脏因为恐惧而碰碰狂跳,跟那时候在神殿里遇到蜘蛛的时候不一样,因为你知道蜘蛛就是蜘蛛,那是害怕蜘蛛,可是现在的怪物是皮肤苍白的温迪戈,这是恐惧。 "他一定,很快就可以追上来了。"莫竹使劲狂奔:"我们的速度,对他来说太慢了。" "妹妹...妹妹到底在哪..."若萤觉得想哭:"妹妹知不知道我们在这啊?" "二哥,你要跑去哪?!!"安齐提起气追上跑在最前头的腾山。 "我...我不知道。"蓟腾山气喘吁吁道:"跟着水痕跑吧?这里有水,妹妹可能比较好感知我们在哪?" 刚刚的大水是往低处冲,安齐他们现在正好是向着水的源头跑去。虽然路是微微的上坡,可是没有人敢停下来,也没有人敢回头。 札慕正站在水池边,看着知燕用小铁钳,试图把那发光的晶石抠一些下来,然后装进瓶子里。知燕动作很小心,那晶石被知燕夹了一块下来,顏色似乎黯淡了一些,但还是微微的发着光。装好一瓶,还要多挖几块,当作实验的对照组。 知燕动作很慢,札慕看的无聊,就往四周瞧了瞧。从他下来天井之后就一直很好奇,那水池正对面有一扇关着的门,里面不知道是甚么。他走过去,把铁门直接硬扳开来。门的后头是一条很长的坑道,不知道通往何处。整条廊道湿气很重,天花板还在滴着水,看来刚刚洩掉的水是从这里流走的。 现在不是去探索坑道的时候,札慕摸摸鼻子,打算再把门关起来,这时坑道远方居然传来奔跑的声音,一群人正哇哇叫着,还一边往这里跑来了。 第117章 第117章 "啊!!!!!"安齐跑在第一位,看到前方出现的巨大身影,吓的大叫:"温迪戈!!!!" "甚么!!!"若萤本来也差点要剎车的,可看清了那站着的人是札慕后,几乎要喜极而泣:"大哥!!!!!大哥!!!我从来没有像现在看到你那么高兴过!!!!" "甚么意思?"札慕皱眉:"你以前看到我不高兴吗?" "以前是以前啊!"若萤和安齐两人一起衝过去,两人各抱住札慕一隻手臂:"我从今以后看到大哥就像看见我的曙光一样!" "大哥的存在是这么令人感到安心啊!" 札慕低头看看那两个缠着他的喜孜孜的小屁孩,突然生出骄傲的感觉:"真的吗?我很令人安心吗?" "太有安全感了!若萤嚷嚷:"让小弟以后都躲在大哥的庇护之下吧!" 安齐:"大哥的羽翼如此丰硕,小弟要永远追随大哥!" "哈哈。"札慕得意:"那你们以后要对大哥..." 安齐和若萤:"妹妹!!!!!" 札慕话还没说完,安齐和若萤两人就朝着白榕飞奔而去,丢下札慕一个人在原地。要对大哥尊敬一点... "嗨。"腾山经过札慕旁边,和他打了个招呼。 "好久不见啊。"莫竹一脸疲累,他抬了手无力地挥一下,便当作是打过招呼了,然后走到那两个抱着白榕哭诉刚刚有多恐怖又多疲惫,还差点死掉的两人旁边,砰一声躺在地上。 "你们怎么了?"札慕好奇地看着所有人都累的跟狗一样,而且还是泡过水的落水狗。 "没甚么,差点翘掉而已。"腾山躺到莫竹旁边,累的动都不想动。 "差点翘掉?" "突然遇到洪水。"楠风把衣角拉起来扭了扭,挤出一堆水:"差点淹死。" "洪水?" "而且还遇到怪物。"莫竹打了个冷颤:"温迪戈。" "温迪戈?"札慕一头雾水。这他们两队的冒险为什么会这么天差地别,到底他们都遭遇了甚么事啊? 楠风:"那你们嘞?你们在这边干嘛?" "喔,我们找到了可以承载生灵的晶石。"知燕装好了瓶子,得意的拿在手中晃了晃。 "!!!"本来已经累瘫的五人,听到晶石,精神都来了。 若萤:"你说的是,在神树时,那个大叔讲的晶石吗?" 莫竹:"真的吗?!!就是这个蓝色的石头吗??" 安齐:"你怎么知道就是这个石头?!" 腾山:"为什么这石头会发光?" 楠风:"这水里的全都是吗?" 安齐:"也太多了吧?" 腾山:"所以这石头就是神学会需要的矿石吗?" 大家的问题太多了,知燕打个休止手势,让这群嘰嘰喳喳像是嗷嗷待哺,飢渴着答案的小鸡们停止。 "要知道是不是这个石头很简单啊,妹妹,把这群落汤鸡用乾吧。" 白榕伸出手,把水份从眾人湿漉漉的衣服纤维之间抽出来,明明白榕应该可以很轻松把水消掉的,可是不管白榕如何努力,那些水分子却不受控的到处乱飘,最后飘到水池里面,被蓝色的晶石吸收掉。晶石吸了越多白榕的能力,顏色就越发鲜艳了起来,札慕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 原本两秒鐘就可以解决的问题,被晶石在一旁干扰,拖了快一分鐘才结束。 安齐拍拍头上蓬松的头发,衝着白榕嘻嘻的笑。若萤则是拉着白榕的手撒娇:"哇,以后我洗完头都给妹妹用乾头发吧,这样我就不用拿吹风机吹了。" "自己乖乖吹头发。"知燕抬手弹了若萤的额头。 水池里的水缓缓的波动,吸收了能量的晶石,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在水里偷看着岸上的人。只要有人盯着他看,他就会稍微黯淡自己的光芒,一发现没人,又开心的发亮起来。 "总觉得不太妙啊。"楠风看着消暗下去的其中一块石头,喃喃说道。 二十年前签的合约,这么久的时间,神学会那边已经握有多少这种晶石了? 若萤:"大哥,老实说,如果我刚刚没有看出来是你的话,我可能真的要把枪掏出来了。" "大哥你懂那种感觉吗?你正在被怪物追赶,你以为怪物跑在你后面,结果突然出现在你面前。"安齐想道这茬,身子抖了抖,还是心有馀悸。"这根本就是电影里才会出现的桥段啊。电影里都是这样演的。" 札慕:"这个世界上才没有甚么你们说的那个是甚么?温迪戈?才没有那种东西。" "有!!"安齐篤定:"真的有!!他还用他又尖又长的指甲,去刮那个铁门。铁门都被刮出深深的指痕。" 札慕挑眉道:"你确定?你有看到那个痕跡?你不是说怪物是在门里面?" "我没看到怪物本身,但是那铁门被那样刮,绝对会被他刮坏。他再多刮几下,那铁门绝对被他抓爆。" "你都没看到了,你还在那边想像。" "真的啦!!"安齐嘟嚷:"如果没怪物的话,我们千里迢迢跑过来干嘛?" "我怎么知道?" "拜託啦!!"若萤拉着札慕的手臂晃:"去看一下就好!!" "拜託!!"安齐跟着拉另一条手臂:"至少让妹妹跟我们去一趟啊。" 若萤:"你不去抓那隻温迪戈,你就是放任他在这个矿场里乱跑!你安心吗?" 安齐:"他在这个矿坑里都吃了多少人了?如果跑到外面,跑到山下去城里吃人怎么办?城里还有小辫子他们啊!" "我才没有放任怪物在矿坑里乱跑!"札慕头疼:"另外这里根本就没有甚么怪物!" "没有怪物是你说的,你去你就看得到怪物了。" 札慕被他们烦的不行:"行,好,我去。那如果到时候里面没有怪物怎么办?" "没有怪物?"若萤停下摇札慕手臂的动作:"没有怪物就皆大欢喜啊。" "少来!"札慕把两手抽走,环到胸前抱紧:"如果里面没有怪物,那你们两个人就要答应我一件事。" "甚么事?" "以后都不准再那么吵闹。" "我们才没有吵。"两个屁孩没了手臂可以抓,只好把手塞到札慕的手肘缝隙里,握着札慕粗壮的二头肌继续晃。"我们是在陈述事实!...好咩,不然我们答应你。可是如果真的有怪物的话,你也要答应我们一件事。" "甚么事?" "如果真的有怪物的话,你就要承认我跟安齐是真知灼见,机警敏锐又天资聪颖的智慧神童小天才。" "哼。"札慕冷笑。 "哎唷!"安齐跳脚:"你不去就算了,你还叫妹妹不要跟我们来!!" 若萤:"怎么会有这么坏心的大哥?!" "去啦!!我们去把那个臭怪物痛揍一顿!" "我们抓了怪物可以拿去卖钱啊!" "妹妹也很想要痛扁那隻怪物的。" "你看妹妹的脸!你看妹妹是不是一脸很想去的样子。" 札慕转头看向白榕,白榕看到札慕看过来,立刻笑脸盈盈的看着札慕。 札慕低头对安齐道:"没有,我看她的脸,她比较想要赶快回去洗澡睡觉休息了。" "才不是!!"若萤甩头:"我看的明明就是:我们去抓住温迪戈吧!" "去啦!大哥!札慕大哥!"安齐词藻华美的吹捧:"我们人高马大,稳重如山,肌肉发达,盛世美顏,犹如劲风,温柔婉约,贤淑甜美的札大哥,札慕大哥!!" 札慕捏着眉头,这两隻小鬼就绕着他花言巧语的胡乱讚颂,而当札慕站在安齐他们说的那扇铁门前时,他实在有点后悔刚刚为什么最后要答应他们。其实这也不能怪自己,一定是因为后来那两个臭小鬼改去说服知燕,结果他们才讲个两句,知燕立刻就答应了,搞得他这个死不想来的人好像才是最不合群的。 所以这一定不是自己的问题。 那个被安齐打开的铁锁依然掛在门把上,这样看来里面的东西应该是还没出来吧。有了靠山一起来,安齐一改之前的害怕,反而很有气势的说道:"温迪戈绝对就在里面。" "是吗?"札慕无奈。 织若萤站在白榕身后,指着那扇门道:"去吧!打他,揍他,把他抓起来!" "里面根本没东西吧?"札慕还是不太相信甚么温迪戈鬼的,结果话才说完,铁门后头居然又传来了尖锐刺耳的刮门声。 刮剐声刚响起,札慕就被那高频的声音激的打了个颤:"温迪戈?!!" "你看吧!!!!"安齐兴奋的狂拍札慕的肩膀:"我就说有温迪戈在里面!" 白榕走到门边,把铁鍊拿下来。门里传来碰碰两声,那怪物又在撞门了,虽然有白榕在应该很安全,但此刻安齐还是紧张的攒着衣角,捏扯了两下,才发现他抓着的是楠风的衣服。 铁门嘰一声被白榕打开到最大,铁门里黑漆漆的,甚么都看不到。本来安齐已经做好了温迪戈随时会衝出来的准备,可是甚么事都没发生,白榕走进房间里,接着手里拉着一坨东西走出来。 一位被綑住双手双脚,嘴巴也被胶带贴起来的男人,就这样被白榕拖了出来。 第118章 第118章 "呜!!!!!"那男人被拖出来,看到外头一堆人,又开始嚎叫起来。 "......"织若萤低头看着这个男人,心里的感觉该怎么形容?到底是失望呢?还是不爽? "哈!"札慕这下高兴了:"我就说!怎么可能会是甚么怪物!幻影你给我好好看看,他有没有苍白的皮肤?嗯?还是尖锐的指甲?" 若萤瞪着那个不仅不苍白,甚至是有点黝黑的男人:"...我想回去了。" "你愿赌服输喔!!"札慕怎么可能放过他:"你刚刚答应了,如果不是怪物的话,就要乖乖听我的话。" "所以我现在不是甚么都没说吗..."若萤低着头咕噥,不吵闹就不吵闹嘛,这有甚么难的? "喔齁!"这种优越感札慕这辈子还是第一次体会到,他目光锐利的找到那头金毛的小子:"你也是!别以为可以躲过一劫!" 安齐躲在楠风背后哼哼道:"我...我也没说话啊!" "知道就好。" "唉唉,走吧走吧,真是浪费时间。"腾山伸个懒腰:"该回去了,晚餐要吃啥?保鑣你要煮吗?" "诶?可以啊。"莫竹点点头。"你想吃甚么?" "都可以。"反正莫竹做甚么都好吃,完全不用担心。 "呜!!!!!呜!!!呜...呜!!"地上的男人看这伙人转身就要走,赶紧用力的扭动身体,一边呜呜大叫。这群人是怎么回事啊!!!看到一个人被这样捆绑,不是应该都会有救人的心态吗?? 幸好这团人里面还有一个稍微正常的傢伙在,走在最后面的安齐听到他的悲鸣,转身过来,走到他旁边蹲下,用力撕开他嘴上的胶带,连带把他的鬍子都给扯下来。 "怎么了?"安齐问。 男人痛得满脸泪水,他忍着哭腔道:"谢...谢谢你愿意救我...你可以...帮我把我的手脚也松开吗?" 安齐给那男人松了绑,男人动动僵硬的手脚,又再次郑重的道谢:"小弟名字是乐汉,是这个矿场的矿工,这位恩人该如何称呼?" "呃...叫我月半就好。" "月半吗?月半你救了小弟我的这份恩情,小弟我这辈子没齿难忘。"乐汉是一个汉操的大叔,此刻脸上的鬍子缺了一块,看起来可怜又滑稽。 "你怎么会被绑起来?"安齐好奇。 "我是被别人陷害的!"乐汉说到这就有气:"我在这里工作,是每日勤勤恳恳,鞠躬尽瘁。去年的时候,主管看我能力不错,便提拔了我,把我从一阶挖矿人员,提拔成矿区管理,让我管理4a区的矿。接手4a区的工作后,我才知道,原来我们政府有偷偷跟某个集团合作签约。那个集团跟我们签约,在我们这里拓了一块养矿区,专门养矿给那个集团,然后我们每年就把养好的矿石提供给他们。" 知燕:"你说的集团是神学会。" 乐汉点点头:"对,就是神学会....!!!"突然他瞪大眼睛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事!!这事流出去了吗?!!!!" "没,没流出去。"安齐摇头:"我们会保守秘密,你继续说。" "喔..."乐汉一愣愣的:"然后,前几天我不小心偷听到我们高层跟他们那边的人开会,才知道他们想要把知道关于矿石这事的人都灭口了。" "所以你知道这件事,正要偷溜走的时候被他们抓到,所以他们把你绑起来,丢到这里等死。"知燕把之后的故事接完。 "对,差不多就是这样。"乐汉惊讶知燕的无所不知:"我被关在这里的两天就一直想,为什么要在去年突然把我调到4a区,不就是找个替死鬼,让我被处理掉吗?" 看来这乐汉可以遇到安齐他们真是走运了,如果不是安齐他们跟着金矿区的牌子走到这,乐汉再几天后就真的要死在这了。那时他听到门外有人说话的声音,于是把自己挪到铁门边要求救,奈何自己嘴巴被封上了胶带,只能发出呜噎的声音,又怕只是敲门外头听不到,所以用手腕上的手錶去刮铁门。 只是没想到这招反而让安齐他们没命似的拔腿就逃。 "你说的养矿是甚么意思?"腾山问。 "喔,在我负责的4a区,我们挖出了像天井一样的结构。那种奇特的矿石好像全世界只有我们这边才有?我也不确定。总之那种矿石是不能直接挖出来的,照神学会提供的资料,必须要让矿石每日晒月光,吸收甚么精华之类的,大概是这样。" 乐汉大概也是被替死鬼这件事气到了,所以便把所有秘密全盘托出,最好让越多人知道越好:"不过我被抓到前,我把那个水池的调水控制系统用坏,所以那里现在应该在淹大水。嘿嘿,给那帮傢伙一点教训。" "淹大水?"若萤正想跟乐汉说他们才刚从那边过来,可是那边看起来很正常,只是大脑不知怎的,突然想到岔路去了。他定格的看着乐汉,乐汉惶恐:"怎...怎么了吗?" 若萤想了一阵,想通了。他抬起头,直直瞪着札慕:"谁?" "他。"札慕立刻手指着知燕:"水是他放的。" "你差点弄死你的家人。"若萤咬牙切齿的看着知燕。 "抱歉。"知燕搔搔脑袋:"我不知道你们在下游嘛,不知者无罪。" "底迪,你来架住他,我要给他一点教训。"若萤边说边捲起袖子。 "欸嘿!家人之间禁止使用暴力!"知燕边笑着边往后逃。 "别跑!"安齐和若萤追了上去。 乐汉一头雾水的看着那三人跑走了,这时莫竹问他:"我们要离开了,你是要跟我们走,还是留在这?" "诶?"乐汉跟不上他们的节奏:"你们要离开?离开哪?" 札慕:"离开矿坑啊。或是你想自己走也行。" "我跟你们走!"虽然不知道他们是谁,可是乐汉觉得他们并不是坏人,总归跟着走绝对没错,否则又被抓住就不好了。 乐汉跟着他们来到天井,此时知燕已经被教训过了,正狼狈的整理自己的头发和衣服。乐汉走到水池旁,发现里头所有的蓝晶矿石都被打碎了,不只是被敲碎而已,还被磨得像粉一样。 "怎么会变成这样?"乐汉震惊了。 "喔,我们把他全部用碎了。"札慕淡淡回道。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这种矿石很稀有的!!全世界只有这里才有!!!" "这种矿石很危险的,毁了比较好。"札慕拍拍乐汉的肩膀。 乐汉当然不知道这矿石是危险在哪,他连神学会要拿这石头去做甚么用的都不知道,他瞪着那空空如也的水池,一时之间五味杂陈,也不知道应该是婉惜这些精美的矿石被摧毁,还是该高兴神学会再也拿不到这石头了。 白榕飞上天井口看了看,外头是坤当山里的一片空地,于是白榕便把所有人一个一个载上去。 大家慢慢走下山的时候,乐汉终于忍不住问了:"所以你们到底是甚么人啊?" 楠风瞥了他一眼:"不要问,你会怕。" "?"好喔。 "对了,这边先提醒你。"腾山回头对乐汉说:"你现在虽然逃走了,可是难保神学会那群人不会继续追杀你。" 乐汉还没想到这茬,他害怕的问道:"那我该怎么办?" "我们要带你去见一个人,他可以保护你。" "谁?" "你见了就知道了。" 当乐汉看见办公桌后面的尚紫雏时,吓的站都要站不稳:"你!!!你不是叛军首领吗?!!!你怎么会在政议院里?!!!" "这就是你说的矿工?"尚紫雏耐人寻味的看着乐汉。 刚刚在路上的时后,腾山就先跟紫雏联络过了,所以尚紫雏现在也知道了矿场的秘密。 "我在政议院,是因为原先的皇室已经倒檯了,所以我现在是政府的代理。"尚紫雏笑咪咪地看着受惊的乐汉,接着他对知燕说:"这个人放心交给我处理,没有问题。只是关于神学会那边的问题,你们要怎么处理?" 照春雪先生对于蓝色晶石的描述,那似乎是很危险的东西。前皇室不惜与自己的国民反目成仇,也要开採的矿石,联合政府对平安的内战完全不闻不问,甚至还表态支持皇室的镇压与屠杀,只为了得到那矿石。 那晶石到底蕴藏了甚么秘密? "这我还要找个时间,去神学会一趟。"知燕笑笑道。 "是吗?"虽然不知道春雪先生要怎样进到神学会里面,但是以他的能力,绝对是没问题的。 "那腾山你呢?"尚紫雏看着他的好友:"你会留下吗?" 蓟腾山摇摇头,淡淡笑了笑:"我的家人,给你照顾了。" "那有甚么问题?"尚紫雏笑道:"那也是我妈啊。" 其实尚紫雏早就觉得蓟腾山不会留下了。他看的出来,蓟腾山还有很多事没做,还有他在金灵的工作,虽然他觉得蓟腾山在对他说谎,但他知道蓟腾山不会做自己没把握的事,如果是对自己说谎,那一定是有他的苦衷。 第119章 第119章 碧嫦的育幼院开在市区的一角,不会太吵杂繁华,也不会太偏隅于一方。 小屁孩们在育幼院前的庭院玩耍,安齐就陪着他们跑来跑去。 乔尔抱怨:"你又要带我们去打恶龙了!" "不然嘞?"安齐手里拿着剑:"不然你想要打甚么?" "我想要跟着鬼道哥哥去打毛怪。" "你不要去烦鬼道哥哥,鬼道哥哥现在没空。" "他就站在那里,怎么会没空?"乔尔手指着靠在围篱边的楠风。 "好啊,你这个小鬼。"安齐怒笑:"那你来跟我决斗好了!赢的人才可以跟随鬼道哥哥,怎么样?!" "好啊!"乔尔这下开心了:"给我一把剑,我要跟你决斗!" "来啊!" 庭院里面打打杀杀,碧嫦就在厨房里面烤饼乾。 "好香喔。"织若萤走到烤箱前面,微蹲着身子,看里头的饼乾完美的膨胀。 "小心烤箱烫喔。"碧嫦温柔的笑了笑。 "妹妹,你要不要来看看饼乾?"若萤招呼道。 白榕听到若萤的呼唤,立刻站到若萤旁边,跟着若萤一起看饼乾。 "你看最左边那个,那个是你刚刚捏的。" 白榕点点头,然后指了指另一片饼乾:"这个是你捏的。" "对!"若萤笑瞇了眼:"很明显吗?" "嗯。"白榕又点了点头,其他的饼乾都是圆的,就若萤捏的那片不知道为什么是椭圆形的。 "哈哈。"若萤看妹妹诚实的样子,笑着摸摸她的头。 "喜欢吃饼乾的话,以后来这里先跟我说一声,我烤好多饼乾给你们。" "啊...这样多不好意思。" "不会不会。"碧嫦摆摆手:"你们不是小山的家人吗?你们是小山的家人,我又是小山的妈,所以你们都是我的孩子。" "所以我们可以叫你一声娘吗?"若萤笑着随口问,想不到碧嫦真的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诶?娘你怎么对他们那么好?"尚紫雏从厨房外走进来:"为什么他们可以叫您娘,我却不行呢?" "你跑来做甚么?"碧嫦捏住紫雏的脸:"你国家大事都办好了吗?" "那个需要时间啦!"紫雏摀着捏肿的脸:"我休息时间来看看您都不行了。" "我怕你偷懒吶。"碧嫦笑了笑:"你想唤我娘是不是?那身为你娘就是要好好盯你有没有认真工作。" "我很认真啊。"紫雏委屈巴巴,其他人只需要等着吃饼乾就好,自己就被这样考核审视,真是差别待遇。 "尚紫雏做得很好啦!"若萤拍拍他的肩膀:"政议会里的人都很有经验,自由军的人也都会帮他,还有我们的春雪啊,春雪也在帮忙,所以没事的。" 烤箱发出叮的一响,白榕把烤箱门拉开。 碧嫦问道:"你想要帮忙把饼乾拿出来吗?" 白榕点点头。 "那就麻烦你囉!"碧嫦把隔热手套递给白榕,白榕戴好手套,小心翼翼的把烤盘拉出来,端着烤盘到厨房外的餐桌上,把饼乾卸到冷却盘上。 "真乖的孩子啊。"碧嫦看着白榕认真的背影,忍不住感叹道。 "很可爱吧!"若萤骄傲:"我们的妹妹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妹妹。" 碧嫦那天并不在广场上,所以没有看过白榕杀人的样子。她只知道自由军打了胜仗,而且还是在政府军几乎全灭的情况下打的胜仗,至于他们小小的自由军,全员出动加上后勤与家眷,人数也不过刚好破万,是怎么把对方将近二十几万的军队歼灭了,她完全没有头绪。 尚紫雏也看着白榕的背影,看到札慕走到白榕旁边,而白榕对着札慕笑的一脸灿烂的样子,温驯又乖巧,实在很难跟她在广场上的样子做连结。 这时邱魁他们一伙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穿过前院衝进屋子里,劈头就喊:"听说你们要走了?!" 莫竹此刻正坐在躺椅上打发时间,他回道:"对啊,仗不是都打完了吗?" "而且国家復原的也很快。"腾山附和。 平安确实復原得很快,除了部分废墟重建需要花时间和花钱,现在人们的活动都恢復了正常,机场及各个交通通路也开放了。 "可是...可是我会想念你们的。"邱千嚷嚷。 "你是想念我们,还是想念保鑣做的菜?"若萤从厨房里出来,笑着问道。 "都想念。"河默很诚实。 "哇!你们烤了好多饼乾!"寻书走到餐桌边,伸手拿了一片饼乾,看到旁边的白榕,抖了一下。 "伯母!!"岳歧扬看到碧嫦,笑意堆了满脸:"怎么没看到嵐山姊姊?" "她最近交了个男友,所以出去约会了吧。"碧嫦耸耸肩。 "甚么?!!!!!!!"岳歧扬只觉得晴天霹靂:"她...她交了男友..." 尚紫雏走过去拍拍岳歧扬的肩膀:"没事的,兄弟。喝一杯,我们喝一杯。" 那边岳歧扬被尚紫雏拖到角落,开了两瓶酒开始喝,这时安齐又嚷嚷着跑了进来:"你们快出来看!!!快出来看啊!!!" "甚么?"若萤三两步窜到门外,就想一睹为快。 "你看天空!!!"安齐抬头往上指着天空。只见天上飘下白皙的雪花,细细碎碎的随着风缓缓霰落。 所有人都出了屋子,抬头看着漫天白雪,隔壁邻居们也都出来了,街上的路人都停下脚步。银色的雪花飘散到各处,把地上的灰雪盖住,整条灰浊的街道变成了银白色的世界。 蓟腾山伸手接住雪花,喃喃说道:"跟我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哈哈,是不是很美。"安齐乐颠颠的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弯下腰把地上的雪捉了一球起来。 "哇!!!"小孩子们全乐开了花,学着安齐捏雪球。 "看招!"芳芳把雪球砸在杜于身上。 "啊哈哈!!"冯森捏了一颗超大的,飞轮般的把雪球甩到张翰脸上。 安齐揉了一颗硬梆梆的雪球,往四处瞧了瞧,最后决定砸到若萤头上。 "你完蛋了!!"若萤把头上的雪甩掉,弯腰做了一颗雪球要砸安齐,结果安齐左窜右鑽的,一个没砸准,居然砸到了札慕身上。 札慕不甘示弱,捞了超大一颗雪球,往织若萤头上拋。雪球散了开来,变成雪花雨,撒在眾人头上。 当知燕从政议会回来时,看到的就是一群大人和小孩在院子里玩疯了砸雪球。 尚紫雏从混战中抽身,向知燕说道:"真是谢谢你了。" "没事,开个会而已。"一颗雪球往知燕脸上飞来,知燕低头闪过。"政议会和政府军家属那边我都说服了,之后你跟着计划施行就好。" 春雪先生实在太可靠,尚紫雏沉浸在有人罩的幸福中,他对知燕说道:"腾山有你们,看来他是上辈子拯救了世界吧。我们也是,有幸能够接受你们的帮忙,是我们上辈子烧了好香,才有这样的好报,整个平安国都要跟你们道谢。" "你客气了。"知燕拍拍尚紫雏。 碧嫦站在门口看外头的人打雪仗,看知燕回来了,便问她儿子:"你们是不是要走了?" "嗯。"腾山点点头:"下午三点的车,车票都买好了。" "记得常打电话回来。" "好。" "有空的话也要带你的家人回来,知不知道?" "好。" "平常记得多穿衣服,别感冒。然后多吃蔬菜,饮食要均衡。水也要多喝,每天早睡早起,不要太晚睡,晚睡对身体不好。唉,看你多大的人了,也不会照顾自己。"妈妈果然又开始嘮叨,蓟腾山有点怀念,又有点烦躁。 "除了打给我,也记得打给你姊,你姊姊是很不捨看你离开的,所以才故意挑今天跑出去,你别跟她介意。" "我怎么会介意?"腾山搂搂亲娘的肩膀:"我让紫雏照顾你们,平常照顾这群小屁孩别太劳累了。" "不会劳累,都照顾习惯了。"碧嫦回抱腾山:"这些孩子都会长大,而且战争结束了,以后也不会有新的小孩子进来了。" 白榕在雪仗中左闪右躲,没有人可以砸中她,一颗丢歪的雪球朝碧嫦飞去,白榕跟着雪球跑,接着轻轻跳起,在空中把雪球拍下来。落地时白榕刚好站在母子俩人前面,于是她对着腾山笑了笑。 碧嫦笑着朝白榕招招手,唤她过来。白榕乖乖走到碧嫦前面,碧嫦就拍拍她的头,温柔的说道:"我家小山就拜託你照顾了。" 白榕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再见了啊!"紫雏走过来,捶了捶腾山的胸口。"记得常回来,还有要常打电话知不知道?!敢再给我闹消失,我就衝去金灵扁你!" "好。"腾山笑开了怀。 蓟腾山不知道,尚紫雏在腾山被抓走后,每天都跟女神祈祷,祈祷他还能活下去,他甚至和女神祈求,他愿意失去他的任何东西,只要让他朋友活下来就好。女神听到了他的祈求,不仅让蓟腾山活下来了,也让他找到了一群能和他一起行动,一起玩乐,一起生活的家人。 平安国,一个小小的北方小国,结束了长达二十年的内战,终于等来了银白色的雪花。 第120章 第四部 第120章 安齐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列车穿过马藤国,飞速驶入金灵国境,高楼渐渐冒出,一栋比一栋高。城市里,大楼外墙闪耀着太阳的馀暉,安齐微微瞇起眼睛,好让刺眼的夕阳不会照进眼睛里。 刚刚他们讨论了一会儿回去之后要住哪的问题。 札慕说他的屋子很小,就是一间老公寓的边间,他跟一个老婆婆房东租的,所以不可能让全部的人一起过去。腾山在金灵根本没有房子,平常都是住饭店,所以也不用指望他。若萤说他的屋子不适合很多人出入,尤其是他有两间屋子都是普通民户,周遭邻居平常都很少见着织若萤这人了,如果他突然带了一堆人回去,绝对会被社区里的大妈们关注。楠风则说他的房子在偏远的山上,地理位置不方便。 反正说来说去,最后还是知燕受不了他们的吵吵闹闹,于是最后决定所有人都来他的藏身基地。 知燕从逃离御家之后,就在金灵各地设置了一堆能够藏身的地方,范围广阔,种类惊人。从南到北,从西到东,没有一个城市没有他的基地。有贫民窟里旧旧脏脏的公寓间,普通正常三房两厅民宅,在餐厅厨房后面的仓库间,富豪社区的豪宅别墅,废弃大楼里的韵律教室,反正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不能拿来当基地的。 到了首都站,眾人依照计画,用接单机向杀手部门回报任务完成,果不其然,杀手部门也真的通知所有人都要去资讯楼一趟,要求他们把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和找到的最终答案都完整的阐述一遍。 在资讯大楼里,大伙们被分配到不同侦讯室问讯,像警局对口供一样。不过他们早就串好了假的故事,于是安齐虽然紧张,但是照着故事里的说,对方倒也没多问甚么,只是点点头,便放他们走了。 为了不让别人发现他们已经串成一伙,离去时他们还故意装作不熟的样子,前后分隔的很远,抿着嘴不说话,随意的视线相交,从容又不屑的表情,好像这两个月来跟这群杀手一起出任务是多么不好的经验,演到安齐都要以为这里是演艺公司,而他们则是一群专业演员。 安齐依照着知燕给他订定的计画,走到两三个路口外的公车站搭车,搭到两站外跟楠风匯合。 当安齐下车时,楠风正站在站牌前等他,看到安齐朝自己走来,楠风的笑意盈满了眼睛:"怎么样?" "吼,我快紧张死了。"安齐不是杀手,他从来没有去过资讯大楼,而他的过去的任务纪录,也都是白榕随便硬塞进资料库的。当白榕给安齐塞了第一百笔完成任务时,系统就自动给他升上a级了。幸好那边的工作人员对杀手本人的样貌都不熟悉,对杀手的状况也不甚在意,反正都是些活不长的人。只有部门主管在发杀手证时会看一下本人,之后杀手是不是有整形偽装,后檯的人员全都不清楚。 安齐此时脸上贴着假鬍子,嘴里还塞了棉花,怪不舒服的,楠风把他拉到街道角落,让他把偽装卸去。 "你都不用偽装。"安齐羡慕的看着依然帅气的楠风。 "他们都看过我了,我偽装反而很奇怪吧。"楠风看着安齐拿出嘴里的棉花,鼓起的脸颊立刻消了下去。这样看来,如果有天安齐真的胖了,还续了鬍子,那看起来还是不错的。果然心上人不管长像如何,都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他拿过安齐手里的棉花,用卫生纸包了丢进垃圾桶里。 "走吧,我们去三哥的基地。" "你会走吗?" "恩。"楠风点点头。 安齐听楠风会走,便放心的跟着他。 他们约定的地点在一条防火小巷里面,经过一间餐厅的后厨,再里面就是仓库的小门。这条防火巷给知燕做了特殊处理,平常人经过不会发现里面有一扇门,楠风往左右两侧瞧了瞧,确定没人注意到这里,拉着安齐迅速踏进门里。 原本安齐还觉得,一间仓库能有甚么好期待的,大概就是放了一张床,或是有些桌椅就很厉害了。但是当他看见里面的陈设时,才知道自己真的完全小看了他们的三哥了。 一间四方形的仓库,被隔出了两个厅室,客厅里有着一张看起来超级无敌舒服的沙发,地上铺着厚厚的绒毛地毯,水晶雕刻的矮茶几,墙上还有巨大的液晶萤幕。而另一厅则是知燕工作的地方,一台电脑,八个萤幕,各种配接的传输线,完全符合安齐脑中想像的'电脑怪人'的位子。整间仓库被知燕装潢成工业风格,安齐看的叹为观止,所以其实知燕还有另一个名号是室内设计师吗? 虽然只有看到一张床摆在后头,但是空间很大,其馀地方都可以打地铺。 安齐和楠风进去时,知燕和若萤已经在里面了,两人站在角落的冰箱前面翻找着甚么。 "你们来啦?"若萤没回头:"底迪你想喝甚么,这里有麦芽汽水,柳橙汁,蔓越莓汁,芭乐汁。" 安齐很顺的坐到沙发上:"芭乐汁。" 安齐才刚坐下,其馀人也纷纷底达,只差白榕一人。 安齐:"妹妹呢?" 札慕:"妹妹被杀手部门留下来了。" 白榕因为身分特殊的关係,所以她结束侦讯之后又留了下来。 "这样阿。"安齐点点头:"那我们就等等妹妹吧。" 安齐想说妹妹可能只是被多留个几小时,应该不会很久的,想不到等了两天,妹妹还是没有回来的跡象。其实也没有甚么跡象可寻,就只是防火巷内知燕设置的路人警示没有亮起来而已。 "不知道他们那边甚么时候才愿意放妹妹走呢?"若萤此刻正躺在沙发上,漫不经心的玩着甜心物语,结果升经验值时不小心点错角色,气的若萤小小声的骂了声娘。 安齐躺在沙发另一边,这沙发真的有够大,大到他们两人脚对着脚躺着还能够翻身。安齐和若萤不仅躺在上面,还把一堆枕头和棉被都拿过来,头下和腿下枕着枕头,怀里抱着被子,手里拿着手机,茶几上放着冰凉的饮料,冷气开到最冷,跟度假没两样。 "你们冷气为什么要开那么冷?"札慕虽然不怕冷,可是看他们这样裹在棉被里吹冷气,彷彿可以听见大地之母在哭泣。 "啊呀,在平安已经习惯那个温度了,回来总觉得特别热。"若萤舒服的蹭了赠棉被。 楠风看看冰箱,发现里面被他们吃得空无一物,于是走到柜子旁边,拿出剩下的半盒麦片,倒进碗里,和汤匙一起递给安齐。 "哇!谢谢。"安齐看到吃的,两眼都冒出精光。他开心的接过麦片,往嘴里拉拔了两口,虽然没有牛奶配,但是直接乾吃也好吃,像在吃碎饼乾一样。安齐吃的满足,再看看楠风,发现楠风正温柔地看着自己吃麦片,脸上不禁害羞起来。 他又想到那时楠风给自己洗脸的时候,他以为楠风要亲自己的画面。 啊啊啊啊!!!快把那个画面消掉!!!安齐又从碗里扒了好几口麦片,楠楠是自己从小的玩伴,自己到底是出了甚么问题,才会在这边胡思乱想。 楠风:"好吃吗?" "嗯?"安齐吓得回过神来。 "冰箱没有牛奶了,没能给麦片配。"楠风脸上略有歉意。 "这样吃也好吃。"安齐赶紧回答了,免得再看下去他脸热。 "冰箱应该不只没有牛奶吧?"莫竹煮了两天的饭,还挺清楚冰箱里的状况:"冰箱里我记得只剩一罐甜辣酱,还有一盒醃萝卜。" "那我们就派一些人去卖场买东西回来吧。"札慕说道。 因为白榕随时有可能会回来,所以基地里七个人,就分成留守组与採买组。莫竹是厨师不用说一定是要出门的,腾山说若萤那么挑嘴最好也跟着去,若萤问安齐要不要去,最后再配上a级杀手三巨头之一的楠风,四个人便风风光光地出发了。 去卖场採买是开车去比较方便,知燕给了他们一把车钥匙,四人走到附近的停车场去开车。 对上知燕给的车号,是一台黑色猎豹。 "谁要负责开车?"若萤手里晃着车钥匙,看安齐那脸都要贴到车上,一脸垂涎欲滴,想碰又不敢碰,兴奋地绕着车子欣赏的模样,笑着问他:"想开吗?" "想。"安齐狂点头。他接过钥匙,弱弱的补了句:"虽然我没有驾照,但是我会开,应该可以吧。" "你没驾照?!"莫竹把钥匙拿走:"乖乖去后面。" "嚶。" "底迪乖,去后面。"若萤开了后座车门,把安齐塞进去。 第121章 第121章 莫竹开着车,楠风坐副驾座,安齐则和若萤两人坐在后头。 "你怎么会连驾照都没有啊?"若萤问。 "我没有时间去考啊。"安齐窝在高贵的皮椅上,他摸摸真皮光滑的表面,又把饮料架拉出来看看,再按回去。"我也没有时间去驾训班上课...噢!可是我有开过货车喔,我之前在港口做卸货的工作的时候,有时候老闆会让我帮忙开货车。" "你老闆也真大胆。" "因为我真的会开啊。"安齐咕噥着,然后又想到他在军队里的日子:"而且我还有开过战车和战斗机欸!我战斗机的飞航时数有200小时喔!" "好。"若营点点头。 "我都开过战车了,所以我没驾照应该还好吧?" "我担心你把跑车当战车开。" "才不会嘞。" 车子停在大卖场的停车场,四人下了车,拉了一台购物推车,进到卖场里。 因为现在是平日正常上班时间,卖场里的人并不多,莫竹推着车子,就想直接往生鲜区走去。 "等等!"若萤拉住他。 "怎么了?" "先逛逛别的。" 这里东西那么多,如果只买吃的多可惜。莫竹倒是没甚么意见,便让若萤走在最前面,自己推着车子跟在他后面。 "底迪,你看这个。"若萤停在一柜架子前。 "甚么?"安齐本来在旁边随逛随看的,他凑到若萤旁边,看他手里拿着的东西,一盒标榜可食用的橡皮擦。 "你要不要试..." "不要。"安齐打断他。 "这有巧克力口.." "不要。" "旁边这个蜡笔也是可以..." "要吃你自己吃!"安齐抢过若萤手上的盒子,放到车篮子里:"买了!四哥说他要吃。" "嘿!我开玩笑的。"若萤把橡皮擦又放回架子上。 逛到日用生活品区时,安齐把若萤拉到化妆柜。 "干嘛?" "你看这个顏色,是不是很适合你。" "......" "哈哈,买一支嘛,之后如果你穿女装,你总是需要化妆的。" "我不穿女装。" "可是你很适合穿。" "适合穿就要穿?!"若萤把口红放回架子:"那我觉得你很适合吃橡皮擦,你要不要去吃?" "我才没有适合吃橡皮擦!谁会适合吃橡皮擦啊?!" "怎么可能没有!"若萤跟安齐抬槓到一半,突然想到甚么:"啊!基地里大哥他们,我们问问他们有没有需要甚么好了,顺便买回去。" "好啊。" 若萤拿出手机,点开手机上的通讯软体,看着札慕的那个讯息框,想了想,创了一个家族群组,然后把大家加进来。 手机叮铃叮铃的响,若萤本来以为大家过一会儿才会看手机的,想不到才一下子所有人都加进来了。 若萤啪啪啪的打字。 帅哥:你们有没有需要买甚么呢?可以帮你们买喔![开心脸] 安齐看着自己的手机问道:"为什么你的暱称是帅哥?" 织若萤:"你想改也可以改啊。" 系统:安齐将暱称改为大帅哥。 系统:札慕将暱称改为超级大帅哥。 超级大帅哥:不用吧,大部分的东西都可以网购。 帅哥:这样我们的推车会很空欸。 系统:蓟腾山将暱称改为宇宙无敌超级大帅哥。 系统:瓶兰知燕将暱称改为知燕小宝贝。 知燕小宝贝:那你们帮忙买一些盥洗用品好了,我们这么多人用,耗得挺快。 宇宙无敌超级大帅哥:要不要买一些男性用的沐浴乳之类的啊?[疑惑脸] 宇宙无敌超级大帅哥:基地里的沐浴乳为什么都是女用的??洗完全身都是香水味,怪怪的。[哭脸] 帅哥:一群臭男人住一起,当然是要洗香一点啊。 宇宙无敌超级大帅哥:[惊讶脸]好吧...我被说服了[开心脸] 陆楠风:我才是真正的帅哥。 超级大帅哥:你们大概几点回来? 帅哥:再两个小时吧。 超级大帅哥:那@知燕小宝贝嘞? 知燕小宝贝:我也差不多。 帅哥:@知燕小宝贝你不在家里? 知燕小宝贝:我刚刚出门了。 系统:莫竹将暱称改为乂煞气a竹哥乂。 乂煞气a竹哥乂:你去哪了? 知燕小宝贝:我去拿一些资料,要给你们看的。 乂煞气a竹哥乂:神学会的? 知燕小宝贝:不是,是妹妹的。 乂煞气a竹哥乂:[ok贴图] 超级大帅哥:你们还是买一些没有香味的沐浴乳吧。 帅哥:为啥? 超级大帅哥:因为这样真的很怪啊。[怒脸] 陆楠风:因为大哥的肌肉跟香水味完全不搭。 陆楠风:可怜吶[惋惜脸] 超级大帅哥:[无言贴图] 大帅哥:香香的不错啊。 超级大帅哥:不要。 超级大帅哥:我在做伏地挺身的时候,一直闻到我头发的玫瑰香水味,香水味混合汗味能闻吗? 大帅哥:可怜吶[开心脸] 系统:超级大帅哥已退出群组。 系统:帅哥已邀请札慕进入群组。 系统:札慕已加入群组。 系统:札慕将暱称改为卍煞气a慕卍 卍煞气a慕卍:霸凌。 系统:宇宙无敌超级大帅哥将暱称改为0o腾o0o山o0 0o腾o0o山o0:这个暱称好看吗? 陆楠风:还好[小丑脸] 0o腾o0o山o0:你甚么意思[小丑脸] 系统:0o腾o0o山o0将暱称改为\**幻梦之境*风雪之痕**/ 系统:\**幻梦之境*风雪之痕**/将暱称改为*0*狂气天邪杀神霸皇*0* 帅哥:不要再改暱称了,手机一直震。 *0*狂气天邪杀神霸皇*0*:抱歉[道歉脸] 安齐和若萤继续往前走,一路走到3c用品区。这时若萤突然拉着安齐往前跑,跑到游戏柜前面停下来。 "这个是..."安齐认出玻璃柜里的机盒:"这是我们之前在平安玩的游戏机。" "要不要?"若萤兴致勃勃地看着安齐问道。 "要。"安齐立刻点头。 "帮我们拿一台。"若萤对柜台后面的工作人员说。 "好的。"穿着工作背心的小哥俐落的后头壁柜拿出全新的机盒。 "还要挑游戏吧?"安齐看着旁边陈列的光碟片。 "帮我们拿那个飆速赛车。"若萤指着赛车那张,然后又提了几款:"还有黑影忍者,暗杀任务,绝地猛将,死亡鬼宅。" "死..死亡鬼宅?!"安齐看了小哥拿到檯子上的游戏片盒,那上面的图案,是一幢黑色的房子,玻璃窗户上涂满了血手印。他艰难的问道:"这个...这个很可怕吗?" "很可怕喔。"店员很开心:"喜欢恐怖游戏的,这款绝对不能错过。" "你会怕喔?"若萤对着安齐嘻嘻笑。 "不会啊。"安齐摇摇头。 "那你紧张甚么?" "我有紧张吗?"安齐把游戏盒推得远点,免得那些血手印一直映在自己的眼睛里。 "哈哈,你真的会怕。"织若萤这下真的乐了:"那你再帮我拿血瞳尸,还有第五灵感。" "没问题。"店员小哥转身去拿光碟,这次的图案是一张苍白的人脸,两个眼睛是两个血窟窿,嘴巴却裂到耳根,笑得猎奇又诡异。安齐抖了一下,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结果撞上他身后的人,他转头看,才发现楠风不知道甚么时候已经站在他旁边了。 "啊..抱歉。"安齐从楠风怀里出来,脸上尷尬的笑了笑。 "你们都挑好了吗?"楠风没有回应安齐的道歉,他把安齐扶稳,一边问道。 "还没。"若萤对着店员又说道:"再给我四支游戏把手。" "好的。"这次的客人大手笔买了这么多,店员很有诚意的帮若萤把全部的东西包好,又多送了一堆赠品,放进他们的购物车里。 四人推着车子离开游戏区,正好旁边接着的就是手机区,莫竹看到檯子上陈列的手机问道:"要不要给妹妹买一台手机?" "对欸!这样妹妹才能跟我们联络。"若萤走到专柜前,这里刚好还有附电信门市,可以直接在这里办门号。若萤对手机比较有研究,很快地选了一款手机,坐下来开始申请门号。 申请需要一会儿时间,安齐四处看了看,发现再过去有一个小舞台,便走过去看。这个小舞台是用来展示卡拉ok机和摄影机的,舞台上放了立架麦克风,后头还列着一整面的萤幕墙。 楠风跟着安齐走到舞台前,看安齐驻足在舞台下面,便提起一步走到舞台上面。整整九台摄影机都正对着舞台中央录影,楠风一站上去,他的脸立刻出现在他身后的电视墙上。安齐站在台下看台上的楠风,原先他就觉得楠风好看,现在楠风直挺挺地站在镁光灯下,又直直地那样看着自己,两人双目相对,安齐看的发怔,一时有点口乾舌燥,他想到刚刚撞到楠风身上,楠风好像没有听到他的道歉,于是又说了一次:"刚刚撞到你,抱歉。" 安齐这样盯着自己看,楠风自己也有些恍神,他隔了半晌才回道:"别跟我道歉。" "为什么?" 楠风低下头,又捨不得不去看安齐:"因为我才是该道歉的那个。" 安齐听了楠风的话反而笑了:"原来你在意的是这个。你已经找到我啦,不管我们花多少时间,我都不会介意,也不会责怪你。" 安齐的笑容太美好,楠风吞吞口水,点了点头。 第122章 第122章 结果他们根本不用担心购物车会太空,因为当他们逛到零食区时,购物车马上被塞得满当,东西堆得就跟一座山一样的高。后来他们还推来第二辆车,这才推了两辆小山去结帐。 回到基地时,知燕还没回来。 "你们看我们买了甚么!!!"安齐兴奋地抱着手里的游戏机:"我们买了游戏机!!以后就可以在基地里打游戏了!!" "我买了热熟食,可以直接吃。"莫竹扛着大包小包进门来,楠风手里也提着两大袋零食,若萤只拿了一袋游戏光碟片。 "啊你们有没有买我叫你们买的东西?"札慕比较在意这个。 "没有,重死了,哪有空间去买沐浴乳。"若萤放下手里的袋子,跟安齐一起凑到客厅前安装游戏机。 "那你还问我们有没有甚么要买的?!!"札慕气的要吐血。 "意思意思问一下啊。"安齐撇撇嘴:"一开始我们以为车子会很空,哪知道后来根本满的跟山一样,我们还推了两辆车欸。" "喔吼吼吼。"札慕又想要退群了。 "等等再玩,先吃晚餐。"楠风对那两个捣鼓着线头怎么接的俩人说道。 饭桌刚排好烤鸡腿,客厅的萤幕就亮起了警示灯,防火巷的监视画面上,知燕的身影从街道走进来。 "三哥,你回来了。"安齐嘴里还啃着鸡腿,含糊不清的说道。 知燕手里提着个袋子,札慕好奇:"里面是甚么?" "妹妹的资料。"知燕顿了顿,又继续说道:"鑽石计划的实验纪录片。这资料大家看看也好,可以看看妹妹小时候发生了甚么事。这资料我从政府那边抠过来的,所以政府对妹妹了解多少,应该也都是从这些影像来的。" 白榕其实是被一个想要反叛政府的人训练出来的,而不是政府自己培育出来的。安齐想到二哥说的,那计画会毁灭人的心智,所以才会把白榕塑造成现在的样子。现在所有人的心情都有点五味杂陈,想多了解妹妹,可是那影片的内容显然不会让人觉得愉快到哪去。 "你有看过吗?"安齐问腾山。 他记得知燕说过,腾山就是抓住那个反叛政府的人,白榕也是那时候被捉住的。 "没。"腾山摇摇头:"政府这件事锁的蛮死的。我也只有负责去抓人而已,里面的事我就不太清楚了。" 大家吃了鸡腿和沙拉当晚餐,知燕就在客厅播片子。 影片的进度是跟着实验计画的进度在播放的,当影片进行还不到一半,莫竹就起身去了厕所,过不久后,若萤也看不下去,躲到屏风后面。 安齐现在超想吐,可是他还是死死抓着枕头,硬是逼自己钉在沙发上。 "不舒服就不要看。"楠风拍拍安齐的肩膀。 安齐紧闭着眼睛,用力摇了摇头。这是妹妹的故事,既然她这样自己一个人走过来了,身为她的家人,就应该要陪着她经歷她所经歷过的事情。 "那你把耳朵摀起来。" 安齐想了想,只摀了一边的耳朵。 全部影片播完后,安齐衝到水槽旁边喘气。气氛太沉重,也太压抑,噁心感一直退不掉,他抓着水杯想给自己倒水,却发现自己的手抖得连杯子都拿不住。札慕站起身,他紧攥着拳头,手里的枕头不知不觉间已经被他撕成两半,他脸色难看得对着萤幕怒吼:"会不会...会不会太噁心啊!!她才...那时后她才几岁啊?!!!!" "六岁。" "六岁!!!!"札慕抓狂:"疯了吧!!他们真的是一群疯子!!!这样对一个六岁的小女生!!!他们这样对一个六岁的小女生!!!她才六岁啊!!!!" 安齐回头看,若萤正蹲在床旁边,抱着自己的头。 "你还好吗?"安齐走过拍拍若萤的肩膀,才发现他整个人都在发抖。 "喝点水。"安齐把手里的水递给若萤,若萤才红着眼眶,缓缓接过水杯。 "我知道你很气,你先冷静一下。"知燕拍拍札慕:"去喝点水,陆楠风,你给大哥倒水。" "莫竹嘞?"腾山回头问。 "还在厕所里。"安齐也有点担心腾山,尤其是他自己经歷过不好的事,现在又给他看这种影片。 安齐敲敲厕所门,里头应了一声。 "你还好吗?" "......还好.....呕..." "他在厕所里吐。" "给他吐,等等给他吃缓解呕吐的药,在我抽屉里。" "好。"安齐拿了药出来,给若萤一颗,顺便也给自己一颗。 知燕看大家比较缓和过来了,便开口道:"现在看完影片了,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跟你们说。" "以下都是我的臆测。我在出找女神的秘密任务之前,跟妹妹完全没有任何接触,跟你们一样,我对'白榕'这个人的认知,都是从这个计画的影片得来的。" "你臆测了甚么?"楠风问。 "先说结论,我推测她不只有一个人格。我跟你们分析为什么,刚刚影片里可以看到,她在初期的时后,就开始出现幻听,幻视,躁鬱,严重注意力不足等症状,到了中期症状更严重,可是到晚期之后,那些症状全部都消失了。而且还有一点,如果她有精神上的障碍的话,是不可能变成现在的这种状态的。她在战斗的过程中是需要高度专注,还有敏锐的瞬间判断力的。所以由此推估,我猜测,她把她的主人格藏了起来。" "但是我的重点不是她的主人格,因为我最主要的推测是,她应该还有其他人格,用来陪她度过那段时间。根据现有精神医学的统计,这种小时候经歷严重暴力,而导致出现的多重人格,通常至少都会有一个是极具暴力性和攻击性的。" "所以嘞?"若萤不知道甚么甚么走了过来,他双手环胸,一隻手里还拿着已经喝完的空杯子。"她失控的样子我们已经看过了啊,不就是在平安的那个时候?" "不,那个不是她其他的人格,那时候的她还是我们认识的'妹妹'。" "你怎么确定?" "因为她还认得我们。"知燕说道:"这就是我最担心的点。我现在先假设,妹妹有三个人格好了,第一个是主人格,第二个是我假定会有的暴力人格,第三个是我们认识的妹妹。重点就在这,她的第三个人格是认得我们的,也是我们平常相处的那个人格,可是根据人格不相通的理论,她的第二个人格,有很大的概率是不认得我们的。" 知燕缓缓说道:"也就是说,当她的第二个人格出现时,那就会是一个具有人间兵器、杀戮机器这种能力,又把我们当陌生人的'白榕'。" 安齐不太清楚,知燕所谓不认识他们的白榕是甚么意思。 看完鑽石计划影片后的整整两天,札慕都一语不发的坐在沙发上。知燕说他还要去取得一些情报,所以独自出门了,莫竹倒是因为那些影片的关係,发了一场高烧。 白榕还是没回来,安齐走到隔间,探头问若萤:"我和楠风要去外面买吃的,你想吃甚么吗?" 若萤正坐在床边滑手机。莫竹开始发烧后,常常会囈语一些混乱的梦,他妹妹莫可琳跟白榕的遭遇混杂在一起,交织成庞然巨大的梦魘,把他压得不成人形。若萤这两天几乎都坐在莫竹旁边,看看如果自己在莫竹旁边的话,他会不会感觉好一点。 若萤从手机中抬起头:"不用,我没有很饿,你们帮我买饮料就好。" "好。"安齐点点头,又问道:"那莫竹呢?" "莫竹..."若萤低头看了看那个一隻手跨在自己腰上的大块头:"...还是白粥好了,你上次买的粥他有吃了一半。" "ok。" 楠风站在门口等安齐,安齐没带钱,只拿了手机,经过客厅时,想着要不要问问看札慕想吃甚么,可是看札慕依然深锁着眉头,便把嘴里的问题又吞了回去,还是和之前一样给他买春珠麵店的餛飩麵吧。 "我决定了。"札慕两天都没说话,这时突然开口就是这句。 "甚么?"安齐正要出门,听到札慕这句话又折了回来。 "我下定决心了。"札慕眼睛瞪着前方说道。 楠风:"甚么决心?" "我要当妹妹的爸爸。" "妹妹的爸爸?!"安齐震惊了。 "对,妹妹需要一个爸爸。"札慕的眼神充满坚毅。 "......" 安齐和楠风两人瞪着札慕,又转头看看彼此的表情,莫不是以为札慕发疯了,札慕继续说道:"纪录片里面,妹妹一开始的时候不是认为,呃...或是希望,她希望她爸妈会去救她。" "所以?" "所以她需要一个爸爸,她需要这样一个角色,而且我的年龄也足以当她的爸爸。"札慕转头看着安齐:"所以我来当她的爸爸。" "你确定?"虽然楠风可以感受到札慕对于妹妹的执着,但是想不到已经执着到这种程度了。 "确定。"札慕非常认真:"我真的想了很久,也思考了很久。她的主人格还被锁在里面,她需要一个人来救她,所以就由我来救她。" "那...你要怎么当她爸爸?" 是直接命令白榕以后都叫札慕爸爸吗?还是直接对她说,以后札慕就是你爸?虽然安齐觉得这样命令白榕,白榕应该会乖乖听话,可是白榕心里是不是真的这样想,她有没有打从心底愿意认札慕当爹,感觉不是容易的事啊。 "这我要再想想。"札慕把头转回去,直直的瞪着茶几:"我目前想到的是,我可能会需要为妹妹做一件事,让她觉得,她可以把我当爸爸。" 第123章 第123章 札慕说要当白榕的爸爸是认真的,他当下就立刻传讯息和知燕讨论该做甚么。 安齐和楠风从外面买吃的回来时,莫竹的烧稍微退了些,现在已经可以坐起来了。 若萤看到安齐给他买的饮料,难以置信地问:"这杯是我的?!!" "对啊。" "啊里面这些是什么?" "配料啊。" "怎么那么多?!!"饮料杯里满满的大珍珠小珍珠蒟蒻绿豆红豆仙草布丁,若萤就是不太饿才只想喝饮料的,谁知道安齐给他点了综合配料全部加下去。 "你喝不完我帮你喝。"莫竹帮若萤拿过饮料,插上吸管,再递到若萤面前。 "好吧。"若萤接过饮料,泰然自若地喝起来。反正莫竹会帮自己喝,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札慕稀哩呼嚕吃完了自己的麵,捞起自己的外套往外走:"我现在要出门,去找知燕。" "好。"安齐点点头。 "可能几天后才回来。" "好。"安齐又点点头。 札慕离开后,安齐立刻问若萤:"刚刚他和三哥说了甚么吗?" "不知道。"若萤摇头,他坐在床上没起来,大哥跟三哥又是私讯打字,他当然不知道他们讨论了甚么。倒是有件事他很在意,他转头对腾山说:"我刚刚看国际新闻,有国际社的记者去採访了你妈欸。" "嗯,我知道。"腾山坐在知燕的电脑椅上喝餛飩汤。"紫雏有跟我说,他们还专门做了一个专访。" "我要看。"安齐嚷嚷,楠风拿自己手机,搜到那篇报导,递给安齐看。报导内容是一位母亲如何在平安内战期间收留许多战地儿童,给他们住所,饮食,教育。所以联合政府决定颁发人权奖给她。 "你有看专访的结尾吗?联合政府想颁奖给妈妈。" "嗯。本来我妈不想接受这个奖的,不过紫雏跟我妈说接受这个奖也没有关係,所以我妈才同意的。" "你下次跟你家人连络,也让我们一起聊聊嘛。"安齐说:"很久没看到你妈了。" "对啊,你妈也是我们的妈欸。"若萤补上:"这是你妈说的。" 腾山无奈的笑笑:"好,下次我打视讯电话会通知你们。" 这时知燕传了一条讯息到家族群组。 知燕小宝贝:有消息了,妹妹最快还要三天才能回来。 帅哥:你怎么知道?[疑惑脸] 知燕小宝贝:二十分鐘后,政府会发新闻稿。 新闻稿? 基地里的人互相看了看,都是一脸不明所以。等到新闻稿出来时,他们立刻就知道为什么了。 金灵国家新闻社:[快讯]我国精锐军队成功攻克文国海防线,拿下文国第一滩头。 金灵国家新闻社:[快讯]文国政府已经投降,并试图与我方谈和。御家表示乐观谈和结果。 金灵国家新闻社:[最新消息]联合政府重新警告金灵,若再出兵联合政府的会员国,将不再旁观。 金灵国家新闻社:[快讯]联合政府态度放软,期待金灵加入联合政府,一同为世界和谐努力。 四条新闻接连着发出来,立刻登上热门趋势。所有金灵网民都欢欣鼓舞着,骄傲自家军队有多么厉害。安齐他们几个人则是一看就知道,这必然又是白榕被叫去打仗了。 "你们觉得,大哥想当妹妹的爸爸,会成功吗?"莫竹本来默默的在喝粥,看了新闻之后突然迸出这个问题。 从他们看完鑽石计划的纪录片以来,他们就完全没有去讨论妹妹了。不只是心情还没恢復过来,也是不知道应该说甚么。大家都不清楚妹妹的心理状况,还有三哥说的多重人格的问题,真实情况如何,没有人清楚。 现在莫竹感觉好些了,才终于敢思考妹妹的问题,只是他头脑终于比较清楚了一点,就听到大哥嚷着要当妹妹的爸爸,究竟在他高烧的这段期间,世界发生了甚么变化? 眾人沉默了一阵,安齐想到妹妹在计画中惨叫与痛哭的样子,他转头问腾山:"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甚么?" "你不是也有参加鑽石计划?"安齐问他:"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喔,也没甚么。"腾山摸摸后脑杓:"就是觉得,自己还有没做的事,还不能死。就这样而已。况且我那时候已经成年了,承受力还行,计画内容也没有妹妹的那么...那么残忍。" 腾山抬起头瞇着眼回忆:"我还记得那时我们整车犯人全都同意参加计画,但是后来活下来的只剩我一个。在我结训前陆陆续续又来了很多受训人,只是他们都死的蛮快的。后来我完成训练,成为鑽石,抓到妹妹后,政府就把整个鑽石计划停掉。" "确实呢,政府有了妹妹,干嘛还要费功夫去练其他鑽石。"若萤觉得可以理解。 "嗯?不,我说的停掉只是暂时停掉。因为政府觉得,他们练的鑽石无法像妹妹一样成功,是出在参加者的年龄问题。所以他们把所有还在计画里的受训人全部杀掉,然后改成去人口市场买小孩来训练。" "......"若萤傻眼:"你认真?!!现在政府在做这种事?!" "认真啊。"腾山喝完了餛飩汤,转身去冰箱抓一隻冰棍来吃:"你如果看报纸写儿童失踪,找不回来的,那种绝大部分都是被抓去参加鑽石计划了。" 当他们窝在这里吃着麵食,喝着饮料,吹着冷气时,正有一群小孩正在承受将近死亡的痛苦。金灵国带领人民打了胜仗,却也把那些小孩子推向地狱。安齐一直都很为这个国家感到骄傲的,至少他在军队里的时候都是这么觉得的。只是现在,他现在有点不知道当初为什么会为这个亚种人政府从军了。 "如果大哥可以当妹妹的爸爸的话,当然是最好的。"安齐吃着楠风给他的冰棒一边说着:"希望妹妹可以脱离过去的痛苦。" "不只有大哥,我们也都在啊。"若萤说道。 "对吼。"安齐笑了:"我们也可以帮助妹妹的。" 至少妹妹现在会看着他们笑了。 白榕照着涅鸣慑的要求,把文国军队打得落花流水。 "这次任务很成功。"一个西装男跟涅鸣慑在说话:"你这几次的任务都指领得不错,我会跟你爷爷提到这件事。" 涅鸣慑:"谢谢。" "还有屠戮机的最新数据。" "我都记录起来了。"涅鸣慑说:"纪录资料会送到御皇家,这你不用担心。" "好,那就先这样了。"西装男瞟了眼白榕,对涅鸣慑点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涅鸣慑把手上的资料又过目了一遍,然后装进特殊的盒子里。他转头,白榕还站在他身后,动也没动。 "任务结束,回你的地方。"涅鸣慑命令完,头也不回转身离开。 等涅鸣慑走远了,白榕这才面无表情地踏上飞羽,她已经很习惯大家这样命令她了。所有的人都在命令她,不管是毫无感情的命令她,还是带着恨意的命令她,她都习以为常。 以往任务结束,她都会飞回资讯大楼,那里有一间房间,专门是存放她用的。房间里甚么都没有,只有冰冷的四面墙,和一张铁椅子。她只要身上没有任务,她就坐在椅子上,无止尽的发呆,直到又有新的任务,才会起身离开。 她从来没有动过不回那边的念头,反正她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以前是这样渡过的,将来,将来是甚么,她不知道。 只是这次,她踩在飞羽上时,心情居然有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很激动。 她觉得她的心脏在碰碰的跳,她从来没有这么深刻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毕竟那颗心脏也不是她自己的,只是一坨随时可以替换的器官。 约定的地点她很清楚,她清清楚楚的记在脑海里。那是知燕亲口跟她说的,要约在那边见面。那是安齐笑咪咪的要她不要迷路了,然后札慕吐槽安齐白榕绝对不会迷路的地点。那也是织若萤拍拍她的头,和她说以后那就是我们的家的地点。 家是甚么?白榕不知道。 可是她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群人,会问她冷不冷,问她痛不痛,问她累不累。 家是甚么?家大概就是有着这样一群人的地方吧。 白榕从飞羽下来,落在楼顶上,接着一咕碌从上面溜到地上。防火巷里没有人,依照知燕的叙述,基地的门还要在更深处,白榕往里头走,她可以感受到人的气息,有人的心跳在前方。 是札慕。 白榕加快脚步,札慕的心跳很沉稳,她记得札慕心跳的频率,心跳的声音。拐了两个弯,果然就看见札慕站在前头,他穿着连帽衣,帽子盖到他的额头,白榕看见札慕的眼睛,就对着札慕微笑。 微笑是好的。 安齐很常笑,织若萤也很常笑,大家处在一块的时候,他们总是用微笑看着彼此,所以自己也应该要对着他们微笑才对。不管甚么时候,他们都会用笑容看着自己,那自己就更应该笑着看着他们。 札慕在等着白榕,虽然知燕说在家里等就行,可是札慕还是按耐不住性子。白榕从巷子拐角走来,依旧和之前一样笑咪咪地看着自己,于是他缓了缓气,半跪到地上,把自己头上的连帽往后拨。 灿白的头发。 跟白榕一模一样的,白色的头发。 白榕睁大眼睛看着自己满头白发的模样让札慕有点不好意思,他清清喉咙,对着白榕展开双臂,然后说道:"我做你爸爸,你当我女儿好不好?" 第124章 第124章 札慕和知燕讨论要如何当妹妹的爸爸的时候,他一开始还没甚么头绪,是知燕跟他说,可以试着做一些和白榕有共通点的事,让她觉得你跟她是一样的。 共通点?札慕苦恼,甚么事才会跟妹妹有共通点? "杀人这点可以吗?" "噗。"知燕把嘴里的水噗出来。 "你要把这个当共同点?"知燕擦擦嘴边的水:"你先确定你找的点是一个可以长远且具唯一性的点。" "具唯一性?"札慕实在没有想法。 "就像真正的亲子会有血缘关係一样,你想要让妹妹觉得,对!札慕就是我爸爸,你得有一些,跟别人完全不同,却又跟妹妹相同的地方。" "血缘关係。"札慕搓搓自己的脑袋。血缘关係,那就是长的会很像啊。还有甚么,个性类似?还是身高体型类似? "都提点你那么多了。"知燕拿着纸巾擦桌上的水。 "你提点了我甚么?" "......" 札慕捏着下巴思考:"你刚刚说,血缘关係。" "嗯哼。" "血缘关係,我就想到长的很像这件事。" "嗯哼。" "长的很像...她一个小女生,我一个大老粗,完全没有共通点啊?" "......" "我就直接跟你说了。"知燕再度提示:"製作妹妹身体的材料,我可以用到手。" "妹妹身体的材料?" "嗯。"知燕点点头:"妹妹是由政府的军武科技部研发出的全仿生机器人,她身体的材料,我全都知道要怎么製作。" 札慕闭上眼睛,仔细回想有关白榕的一切。她的身体是如何冰冷,她的皮肤是如何苍白,她是那样一个纯白色的人,不仅是外观,连个性和情绪,都是纯白色的。 "白色。"札慕睁眼:"我懂了,白色。" 知燕满意的点点头。 "所以你可以帮我换掉我整身的皮肤吗?" "不是皮肤啦!"知燕终于受不了了:"是头发,你跟我说你想当妹妹的爸爸时,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头发。" "喔!!头发。"札慕意会过来:"你可以帮我植上跟妹妹一模一样的头发。" "可以,大概两天时间,我现在给你弄,等妹妹回来了,你头发也用好了。" "好,那就麻烦你了。" 白榕头发的材质是特殊尼龙,植上去就不会再长了。札慕毫不犹豫,也不后悔,他头发本来就长,换成白色的依然是长发。 防火巷里照不进阳光,可是白榕却觉得札慕的白发很耀眼。 "我做你爸爸,你当我女儿好不好?" 札慕敞开双臂,等着白榕的答案,安齐他们一群人全部挤在门口往外看,没有人想错过这场真心实意的认女儿。 白榕知道张开双臂是甚么意思,她毫无迟疑的扑进札慕怀里。两人的头发贴在一起,一模一样的头发,白榕伸手摸摸札慕的发丝,札慕就把两人的发梢放在一起用手掌托起来。 "一模一样的。" "嗯。"白榕用手指抚过札慕手掌上的白色头发。 "所以你以后都不会再是一个人了。"札慕握住白榕的手,既然白榕回应了自己,那就再也没有甚么好害怕的了。那个她小时候没实现的梦想,现在由我替她实现。 白榕脸上依旧掛着笑容,只是这笑容跟平常不太一样,看着似乎不再有知燕的笑容在里面,反而开始有点妹妹自己的笑容的样子。 "呼!!!恭喜恭喜!!!"安齐和若萤两人衝出来,一边欢呼着,一边拿着花瓣在撒。 "恭贺妹妹有爸爸啦!!还有恭喜我们的大哥,升级成为父亲了!!" "好事成双!!喜事临门!!" 札慕起身衝着两人笑骂:"你们哪里来的花瓣?" "买的啊。"安齐笑嘻嘻道:"知道今天有大事,当然要提早准备。" "我们还买了酒喔!"若萤跑回屋子里,一手拎了啤酒,另一手拎了威士忌出来。 "怎么样,有没有准备的很周到啊?"蓟腾山把门外的两人拉进来。 莫竹已经从厨房拿了杯子出来,知燕帮忙把所有杯子斟满。 札慕接过楠风塞给他的酒,然后顺手抽走白榕手上那杯:"妹妹还没成年,不能喝酒。" 织若萤;"你说甚么?!" 安齐:"居然这么快就拿出爸爸的架势了?!" "吵死了!"札慕嚷嚷。 "其实没关係的,妹妹的身体可以完全快速代谢酒精,所以酒精对妹妹的身体不会造成任何影响。"知燕科普。 "不行,这样违反儿少法。" 织若萤:"天吶!这里有个一个杀手在跟一群杀手讨论要奉公守法。" "哈哈哈哈!来!大哥,我们乾杯!"安齐推推札慕手里的杯子:"喝醉了,你就不知道妹妹有没有喝酒了。" "少来!我才不会喝醉!"既然安齐要跟他乾杯,他就真的把手里那杯乾掉。"你不知道我号称千杯不醉吗?" "那真是抱歉了,因为我人称万杯不醉,整整是你的十倍。"若萤最喜欢这种说大话的傢伙了。 蓟腾山:"莫竹,这边有一群膨风的傢伙,把37年的龙舌兰拿出来。" 莫竹从柜子里拿出龙舌兰:"可是那瓶威士忌不是刚开?" "嗯?已经空了啊。" "空了?!!"莫竹吃惊。 桌上的酒瓶果然是空的,客厅那群人喝完了威士忌,只好改开啤酒来喝。 楠风:"妹妹,你也喝吧。" 安齐:"哇!妹妹还蛮能喝的欸!" "不要给妹妹喝那么多!" "大哥啊!"若萤拍拍札慕:"想问问你啊,头发变成白色的,你有甚么感想吗?" "没甚么感想啊。"札慕喝完手上的啤酒,拿了新开的龙舌兰继续喝:"我觉得很好看。那你觉得嘞?你觉得好不好看?!" "好看啊!当然好看!"眾人附和。 "只要跟妹妹一样就好看。"不得不说安齐在这方面实在很会,这句话直直戳中札慕的心,那就像是你在一位父亲的面前称讚他女儿一样,令人骄傲的无法自拔。 "啊~~一家人果然就是要在一起。"若萤感叹道,这几天妹妹没回家,他心里总是不太舒爽。 "现在我们已经是最强的一家人了吧。"莫竹也坐下来喝。 "目前现职的杀手有三千多人,其中最顶尖的a级杀手全都聚在这里。"楠风缓缓道:"再加上一个妹妹。" 腾山:"光有妹妹一个人,我们就已经无敌了。" "其他杀手如果发现我们组成一团了,一定会傻眼到不行。"若萤乐开怀。 知燕:"因为杀手本来就没有组团的文化啊。" 腾山:"就算组团,也顶多是一两个在当杀手前就认识的朋友才会组队。" 若萤:"对了,那个...不是有个说法,说杀手的最高年龄甚么的?" 知燕:"你说,杀手的年限。" "对对,杀手的年限。" "那是甚么?"安齐问道。 若萤:"就是杀手的最高年龄。目前杀手的最高年龄是多少,四十吗?四十多,反正年龄再上去就死定了,体能体力跟不上,会被年轻的杀手干掉。" "是喔。"安齐点点头。那边拚酒的人喝的兇,安齐嘴上也没停,又从旁边拿了伏特加来开。 若萤:"我想说的是,大哥年龄也快要到年限了吧?" "才没有。"还差十年呢,怎么把老子讲的很老的样子。 "我们现在是一家人了,那我们可不可以突破那个年限了啊?" 莫竹:"可以吧?" "一定可以啦!"安齐喝不惯那么烈的酒,又回来喝啤酒。"所以所有杀手的终点,都是被其他杀手干掉吗?" "这倒不一定。"楠风给安齐拿下酒菜,才刚放到桌上,就被一群人囫圇扫过。楠风愣了愣,只好又走了一趟,这才坐下来继续说道:"我们杀手界里有一个传奇。传说这位杀手,是脱离了杀手的人生,安稳的活到了终老。" "没人知道他怎么办到的,总之他年近年限的时候,行踪突然消失无踪,所有想要拿他人头的杀手都追查不到他了。本来大家还在猜,说他应该是不小心死在哪里了,可是有几次,几个杀手坚称他们有看到那位传奇人物,突然出现在街角啊,或是出现在人群里,然后直到今日都再也没有人看过他。" "因为看到他的人不只一个,所以他们相信这位传奇人物一定是找到了活下去的方法。他让自已的消费纪录,通讯纪录,网路纪录,全都终止。可能还做了整形之类的,总之他是完全脱离了杀手一辈子被追杀的人生。" "好酷喔!"安齐感觉好像在听电影简介。 "啊,不要想太多,今朝有酒今朝醉!"腾山举杯。 安齐:"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莫竹:"为我们这个,世界最强的一家人乾杯!" 知燕:"敬我们的妹妹!" 若萤:"啊,我果然是万杯不醉呢,喝到现在都没甚么感觉。" 札慕冷笑:"你万杯不醉?!我看你已经茫了吧?" "我哪有茫?我精神清楚的很。" "好啊,那你看看,我手指的是多少?" "你手...你手在那边晃,我怎么知道你比多少?!!" "我手又没有晃很快,你真的已经醉了。" "你手没有晃很快?!你手明明都在地震了你手没有晃很快。" "而且我刚刚看你喝酒,你每一杯都没有倒满。" "最好!!" "你看我的杯子,每一杯都是满满的。"札慕不满:"来,我帮你倒,这样,这么满,好,你喝。" "那你这杯,表面张力,好了,来,喝。"若萤喝了完自己那杯酒,换帮札慕倒。 "我们全部,全部一起喝。" "好。" 于是一小时后...... 莫竹:"好!安齐做的好!" 若萤:"二哥不错喔!唉唷~三哥也很有实力喔!" 安齐:"妹妹!再一杯!再一杯!" 又两小时后...... 腾山:"你这第几杯?" 安齐:"...啊...我没算,大概有...三十了吧..." 不知道第几小时后...... 安齐:"乾了乾了!!!呼!!!" 楠风:"...安齐..." "...嗯...?" "安齐,别喝那么多..." 第125章 第125章 早晨的阳光很刺眼,安齐微微张开眼睛,又马上闭起来。 头太痛了,安齐动不了。 他躺着深吸两口气,接着翻身背向太阳,枕头很软,可是是安齐不熟悉的味道。他把头往下蹭了蹭,蹭到一个物品。安齐眼睛睁不开,就用手去摸,是一隻手。安齐的鼻子正靠着手指尖,指尖上有安齐熟悉的感觉,他下意识把手掌往上拉了拉,然后把自己的脸放在上面,手掌的大小和弧度刚刚好,可以伏贴着脸颊,安齐就这样躺了五秒鐘,才开始思考哪里不对劲。 是太阳太大吗?还是头太痛?应该是太阳把头晒痛的吧?安齐眼睛水肿的厉害,他用力撑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隻手臂,然后顺着手臂往上看,楠风正弯腰站在床边,直直盯着自己的脸。 楠风的手被安齐压在脸下,他身上穿着靛蓝色的薄丝睡袍,睡袍的绑带很松,整个胸膛裸露出来,再加上楠风弯着腰对着自己,那视线就刚好可以一路从胸膛看进去,一路看到那个快要不能再看的地方。 安齐盯着那深处盯了一会儿,又抬眼看看楠风,后知后觉的发现对方的手被自己压着,于是就想要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结果身体才一个挪动,头就开始炸痛。 "呜!!!!"安齐抱着自己的头跪在床上。 "很痛吗?"楠风语气有些担心:"喝点水。" 安齐缓慢的抬起上半身,接过楠风给他的玻璃水杯,喝了一大口,含在嘴里,慢慢吞下去。整个水杯的水喝完了,头虽然还是痛,但还在可忍受的范围,安齐撑着头痛苦的咕噥着:"这里是哪?" 陌生的房间,大片的落地窗让刺烈的朝气撒进来,白色的枕头与床单,还有自己身上这是甚么,为什么自已身上也是薄丝睡袍?!!!! "这里是莎宾酒店的总统别墅。" "甚么东西?!"安齐整个莫名其妙:"莎宾酒店?" 安齐扶着头往床下走,这房间实在有够大,安齐跌跌撞撞晃到门边,打开来才发现里面是浴室。浴室里没人,安齐的动作却像闯进浴室里一样,他双手撑着洗手檯,瞇着眼打量镜子中的自己。 太惨了。 眼皮浮肿不说,眼球整个是红色的。让安齐想起游戏血瞳尸里面,鬼的眼睛就是长这样。 安齐头痛欲裂,随意漱口洗脸完,发现浴室里掛着自己脱下来的衣服,于是手忙脚乱的套上衣服,又晃了出来:"莎宾酒店在哪?" 楠风:"在南湖洞区。" 南湖洞区又是哪里?!!! 安齐挣扎着往房间外走,楠风怕他跌倒,就抓着他的手扶他走路。安齐脚步不稳,看到的画面总是跟动作有延迟,索性就半靠在楠风身上省力。也不知这别墅到底有多大,出了房间,就看到挑高的客厅,安齐斜在楠风身上往下看,客厅的地上和桌上都是满满的空酒瓶,还有个人躺在被这些酒瓶围绕的沙发上。 "那是谁?"安齐没有近视,可是现在眼前的画面被分成两个模糊的影像,一个顺时鐘在转,另一个逆时鐘转,两个画面总是在快要重叠时又彼此分离。 楠风:"那是你大哥。" "我大哥。"安齐闭上眼睛仔细回想,他们本来是在庆祝妹妹有了爸爸的吧,然后呢? 安齐没印象。 完全,任何,一丁点,一丝一毫的印象都没有。 安齐抓着楠风从楼梯上下来的时候,知燕刚好从厨房出来,看到安齐痛苦的样子,笑嘻嘻道:"唉唷,醒了喔。" 楠风撑着安齐,带他缓缓往后门走去,边对知燕说道:"其他人也可以叫醒了。" "好,我去叫。" 这栋别墅就建在海湾旁边,后门出去直接就是白沙滩,楠风把安齐放在门口阶梯上,让他晒点太阳吹点海风醒醒脑。安齐怀里抱着水杯,头靠着廊柱,看远方海浪扑打着沙岸,还有其他游客在沙滩上奔跑嬉戏,既健康又有活力,跟自己现在这个宿醉的样子完全天壤之别。 屋里传来踢倒酒杯的叮铃匡啷声,然后是碰一声,接着有些虚弱的哀号。安齐盯着远方发呆,这时妹妹牵着织若萤和莫竹走了出来,她同样把两人放在阶梯上,接着又转身回去帮忙收拾屋子。 "...早啊。"安齐转头看向旁边的若萤,若萤抱着自己的头蹲坐在台阶上,莫竹则是直接往后躺倒在门廊里。 "呜...."若萤的状态跟刚起床的安齐一样糟糕,他的头埋在自己膝盖间,声音含糊而不清:"...这里是哪里?" 安齐回答:"莎宾酒店。" "莎宾酒店?"若萤咕噥:"哪里啊??" "在南湖洞区。" "...嗯?"若萤转头疑惑的看着安齐,双眼却没办法聚焦。 安齐知道他们在南湖洞区,但他可不知道南湖洞区在哪,所以他回给若萤一个耸肩,于是若萤重新低头把脸埋回膝盖里。 当札慕和蓟腾山也被拉出来吹海风时,若萤懊恼地叹了口气:"天啊...我想不起来...昨天后来发生甚么事了。" 安齐完全可以体会这种记忆断层,时空跳跃的感受,他安慰若萤:"没事,我也想不起来。" "可是这跟我的形象不符啊...我居然毫无危机意识的...喝的那么醉..." 这在以前织若萤是绝对不会干出这种事的,他从d级直接升上a级后,每天怕的足不出户,要买甚么吃的,走甚么路去买,穿甚么衣服去,一间店不造访两次,一个地方住不超过三天。不要被别人抓到自己的规律,没有任何动作习惯,小心所有路人的视线接触,心理再怕表情还是装出一派轻松的模样。 尤其看看杀手榜上的人,执单完成数都是上百的,只有自己那栏,一个空空的零。明眼人一看就明白了这个幻影是怎样的货色,就算不知道他是怎么杀了艾丁格的,但是只要看到他头上那个悬赏金的数字,是个人都想要拿他的人头啊。 在被几乎是整个杀手界追杀的状态下,他就是如此小心谨慎才能活到今日的,想不到他居然放松警惕成这样。 安齐不解:"你既然那么在意榜单上自己的执单数是零,那你就去接单啊?" "不要!"若萤拒绝:"老子不想工作。" "为什么?你不工作你哪来的钱?" "老子还没钱了?"若萤咂咂嘴:"给你科普一下,我是拿了一个a级的人头才升上a级的。" "这我知道啊。" "你知道一个a级杀手的人头是多少钱吗?" 这安齐倒是不知道,说到这,他连自己头上是多少钱都不知道。 "两,亿。"若萤一个字一个字说着,像是担心安齐没听清楚一样,又说了一遍:"两,亿。懂吗?两,个,亿。" "......" "所以老子这辈子都不需要工作,只要是私人单,我一律按拒绝。"要不是找女神那张政府红单拒绝不了,他那时还真想按下拒绝那个按扭。 安齐听到这,脑子的酒全都醒了。他之前这样勤勤恳恳工作,忙活成这样才存了三桶金,而这里就有一个户头里有两亿的人吶。两个亿吶,女神大人,祢有听到的话,请告诉我,这合不合理呢? "我要去别处晃晃。"安齐萎靡地站起身来,留下那滩醉汉们,跑到沙滩上踩浪。 屋里的杂乱都收拾整理完了,知燕跨过这滩萎顿的人,走到阶梯下面,把他们烂醉的样子拍下来,楠风则是走到矮篱边挑望安齐走到哪了。 "你...你在拍照?!!!"莫竹抬头。 "对啊,拍了很多好照片呢。"知燕雀跃不已。 "不~~~别拍了。"莫竹遮住自己的脸。 札慕举手:"老师,我有问题。" "好,请问。"知燕给札慕提问。 "为什么我们会在这里?" "嗯?是你们说要来的啊。" "我们说要来?!!"所有人都惊喊出来。 "对啊,是你们喝到后来说反正大家都很间,所以要来度假的。" 腾山皱眉:"那...那你怎么不阻止我们?" 知燕哼笑:"我阻止?你们昨天那么兇狠,说甚么,不来的人是王八,我当然是跟着一起走啊。" 莫竹担忧:"那...我们应该没做甚么其他出格或是失态的事吧..." "出格...倒是还好...不过你昨天还蛮丢脸的。" "我丢脸?!!!!"莫竹震惊又害怕:"我...我做了甚么...." "你昨天喝到后来,一直抱着妹妹哭,还一边说着甚么幸好你活下来了,谢谢你活下来,大概类似这样的话。" "......" "而且昨天进酒店的时候,你在大厅还是持续这样的状态,所有柜台人员和旅客都在看你。" 喝酒误事啊!!!!莫竹现在真想一头鑽进沙子里,永远都不要出来。 第126章 第126章 白榕好奇的蹲在莫竹旁边,看他这会儿懊恼又羞愧的样子。 蓟腾山仰面摀着脸:"唉...我们该回去了。" 札慕垂着头:"真的该回去了。" 莫竹还是无法释怀:"我不相信,我怎么可能会这么失控..." 这时安齐从沙滩上跑回来,对着大家喊道:"欸!我看到那边有在出租衝浪板欸!!要不要去衝浪??" "衝浪?" "对啊,很多人在衝欸!老闆说今天的浪不错。" "我要去!"若萤跳起来:"在哪里?" "跟我来!"安齐拉着若萤跑走,其馀人互相看了看,只好跟上去。 海滩后方搭有一个简易的棚子,里头列着衝浪板。安齐和织若萤不知道该挑哪个板子,老闆就走过来:"有衝过吗?" "没。"两人摇摇头。 "新手的话我推荐衝长板啦。"老闆指了指长板那堆,然后他稍微评估了这两人的身材:"你们的身高啊..." 安齐和若萤同时说道:"一米八。" "嗯?!怎么可能?"老闆笑着说:"我看过这么多客人,我看身高很准的,你们的身高我一看就知道,一米七九吧?你们两人一样高,都是一米七九,就用这个10尺2的厚板,租一次不限时是五百,啊你们要不要请教练?" "不用。"楠风走进来:"我教他们就好。" "你会衝浪?!"安齐惊讶。 "嗯。"楠风点点头,他其实根本没衝过,只是他刚刚在沙滩上看其他泳客衝浪,稍微看一下就可以理解他们是怎么做的,体育神经好的人很容易就可以对各种运动融会贯通。 楠风带着两个兴致勃勃的小朋友,跟他们讲解了起乘动作分解,让他们照做了两遍,就把他们两人推到海里练习。安齐和若萤的体育细胞也不错,翻了两遍就抓到诀窍,现在已经可以跟着浪头衝一小段。 楠风看他们衝的高兴,自己也去租了一片衝浪板,明明没衝过,还是划到跟衝浪菁英同样的位置等浪,跟他们衝的不相上下。 札慕手里抓着四支手机在沙滩上漫步,白榕就跟着札慕。 这些感受,这些体验,都太新奇。就像现在白榕光着双脚走在沙滩一样,原来沙子在脚趾间是这种感觉。札慕的背影非常高大,白榕用眼睛去描绘札慕背影的轮廓。 札慕是好的。 札慕有和自己一样白色的头发,札慕喝醉了还是会注意着自己,札慕总是在关心自己会不会冷,札慕对待自己的动作非常轻。白榕以前从来不知道'好'是甚么,而'坏'又是甚么,但是现在她好像可以稍微抓到那种感觉了。 她还有太多不知道的事,可是只要跟着札慕,那些未知的事物就不会困扰着她,因为札慕一定会给自己答案。如此'好'的札慕,'温暖'的札慕,'温柔'的札慕,'身为爸爸'的札慕,会一直都是这样的,像在太阳下这样'好'。 白榕轻闭眼睛,整个白色沙湾长度8公里,沙滩上有462个人,男性233人,女性229人,心跳全数正常,身体机能全数正常,活动行为没有异常,没有辐射武器,没有化学武器,没有火药武器。再睁眼往四周扫视一遍,沿岸四栋建筑总共有2432扇窗户面向海滩,有效高度是五楼以上,剩2010扇窗户,窗户内无搭建远程武器,顶楼没有人类活动。 札慕走到衝浪棚旁边的木屋小吧台坐下:"你想喝甚么?" 白榕不知道。 "给你点芒果冰沙好不好?" "好。"白榕笑着点点头。 "所以这位妹妹一杯芒果冰沙,那先生要甚么呢?"吧檯里的姊姊问道。 "我也一样。" "好的,两杯芒果冰沙。" 札慕把帮忙代管的手机全部放到桌上,转身靠着吧桌看安齐他们在海里玩的不亦乐乎。调饮料的姊姊看这两位白色头发的客人,颇为新奇,于是问那个妹妹:"你跟爸爸出来玩啊?" 白榕愣愣地看着那位姊姊,然后点点头:"嗯。" "真好啊。"姊姊苦笑道:"我跟我爸感情不太好,我出来工作之后,就很少跟他有联络了。" 白榕不知道感情不好是甚么意思,但是她说她很少跟她爸爸联络,那就跟札慕不一样,因为札慕说他会永远在自己身边。 有人在靠近,心跳频率震幅,脚步奔跑大小,喘息,声音,气味,白榕只用听觉和嗅觉,不用回头,就知道是织若萤正在跑过来。 "怎么了?"札慕看着气喘吁吁跑来的若萤问道。 "我来跟妹妹借...借飞羽。" "你又在动甚么歪脑筋?" "不是!我是想说,飞羽如果不展开羽翅的话,看起来跟衝浪板有八成像。"长板重量比较重,虽然稳,但衝久了很累。织若萤想着飞羽本身就有动力,用来衝浪应该会很爽。 若萤把白榕拉到沙滩中央,然后请妹妹教他怎么操作飞羽。 "欸!太奸诈了吧!"安齐跑过来。 "你先不要吵,妹妹要教我怎么操作。" 白榕扶着若萤的手,让他双脚踩上飞羽:"先让飞羽连结你的大脑。" "连结大脑?!"若萤惊讶。 "用大脑操控。"白榕解释。 "用...用大脑操控..."难怪飞羽完全不需要任何控制介面,因为它是直接连到操作人的大脑啊。 "那...所以要怎么用大脑操控?"若萤站在飞羽上,也不知道这飞羽连上他的大脑没,毕竟他不知道大脑被连上会有甚么感觉。 "用想的。"白榕继续说:"你想着加速,他就会加速。" "真的吗?!"安齐兴奋。 "我想着加速就会加速?"若萤觉得有点抖。"我只要用脑袋想就好,甚么都不用做?" "嗯。"白榕点点头。 "那它最快可以到多快?" "时速一万公里。" "ok,我放弃。"若萤从飞羽上下来。 "你会怕啊?"安齐笑问。 "怕啊。"若萤撇嘴:"一万公里欸!?我脑袋只要闪过一万公里这个念头,只要闪过这个念头一下,我就咻,然后我就死了。" "哈哈,原来你会怕。"安齐乐了。 "你再笑。来,你过来,你来操作飞羽试试看。" "不要,我只想嘲笑你而已。...啊!!!好啦!!我错了,我错了!哈哈,不要过来!!" 白榕笑着看两位哥哥边笑闹边追打的跑远,札慕走过来,牵起白榕的手,摸摸她手心的温度。沙滩上太阳很大,白榕的手是暖的,札慕很满意,他把手里的芒果冰沙递给白榕:"你拿提袋的部分,慢慢喝。" 白榕接过冰沙,照着札慕说的,含住吸管慢慢地吸。 腾山靠了过来,札慕问他:"你刚刚去哪了?" "喔,我们刚刚在钓螃蟹。" "...钓螃蟹?" "因为科学家说如果看到沙滩上一个一个的洞,那里面都有沙蟹,然后他就想要钓沙蟹出来看是甚么品种的,然后又说想要看看公母的不同,所以我刚刚跟厨师在帮他钓。" "...好喔。"札慕不知道该说甚么:"那...好玩吗?" "......不好玩。" 莫竹帮知燕把他们钓的螃蟹都放回去后,和知燕两人朝着沙滩上最显眼的白发巨人走去。 莫竹:"时间差不多了吧,中午都过了,快要一点了。" "嗯,该回去了。"札慕看了看时间,接着转头朝着那两个又一路跑回来的屁孩喊道:"你们快点回来!不然你们的手机就要不保了!" 安齐和若萤先后跑到,楠风帮他们还了衝浪板,大家又集合成一圈。 札慕宣布:"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又多玩了三个小时,该回家了。" "嗯,该回家了。"海上活动也玩累了,安齐伸伸懒腰,一边点开自己的手机,一看却是不得了:"甚么?!现在已经一点了?!" "怎么了吗?" "难怪我肚子那么饿!"安齐摸摸自己因为飢饿而瘦瘪的肚子,可怜兮兮的说道:"我们先去找东西吃吧,吃了再回去。" "好啊,附近有甚么好吃的吗?"腾山其实也饿。 知燕提议:"要不要就吃酒店提供的午餐?我们住的总统别墅有附午餐。" 莎宾酒店提供午餐的餐厅是位在酒店大厅里的自助餐厅,大家先回别墅里冲澡,把身上黏腻的海水冲掉,接着一身清爽换上酒店赠送的花衬衫,一齐人浩浩荡荡地过了马路,往酒店的主栋走去。 他们经过酒店前的广场时,这里正好有个甚么活动,有一群人聚在那边,于是安齐就凑过去看。 第127章 第127章 原来这里正在展示一架中型私人飞船,一些游客们正围着飞船拍照,安齐也跟着挤进人堆里,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欸!这架飞船看起来超帅的。"安齐对凑过来的若萤说道。 飞船的外观是流线型的,高度有三层楼这么高,尾翼很宽,船底的重力环也很大,看起来一次最多可以容纳20人。 "真的帅。"若萤点点头。 其馀人也跟着挤上来,知燕问安齐:"你在干嘛?" "拍个照啊。" "不用现在拍。" "...甚么意思?"安齐疑惑的看着知燕,为什么不能现在拍? "这架飞船是我们的,你想拍以后有的是机会。" "甚么!!!!"安齐和若萤叫太大声,旁边其他旅客都被他们吓了一大跳。 "你说...你说这架飞船是我们的!!!!"若萤不可置信。 "对啊。"知燕从口袋拿出飞船钥匙:"不然你以为我们昨天是怎么从中央首都飞过来的。" "我...我不知道啊..."喝都喝醉了,怎么可能会知道这种事。 "那...这船是谁买的...?"安齐问。 "大家一起买的。"昨天一直都清醒的楠风回答:"一起集资买的。" "集资买的?!!!这架多少钱?!!" "30亿。" "30亿?!!!!!"若萤立刻拿出手机,查阅自己户头里剩多少钱。"我户头里只剩一亿了啦!!!!" 若萤悲痛地跪倒在地上,可恶的科学家还说大家没做甚么出格的事,这个就是出格的事啊!!! "喔~~~我好像有点印象了。"莫竹默默想起,昨天他们喝了酒后,跑到飞船公司说要买飞船。 "你在哀号甚么?"知燕把若萤从地上拉起来:"这架飞船要30亿,照理说我们七个人分,一个人要出4.3亿,让你只出一亿你还抱怨。" "那底迪这个穷光蛋嘞?"若萤伸手指着安齐。 "我才不是穷光蛋!"安齐哭。 "他的份我帮他出了,你还有甚么问题吗?"楠风说道。 "...没。"若萤欲哭无泪。 昨天他们买了飞船就直接驶来南湖洞,酒店老闆看他们有钱,就让他们把船停在广场上。结果船停在这,吸引了一群人在这拍照,安齐才会以为这里在办活动。 "好了,去吃饭去吃饭。"知燕拖着腿软的若萤往前走。 "我的一亿啊...."户头的钱直接少一半的打击太大,若萤坐在餐厅里的时候,整个人都魂不守舍的。 莫竹看若萤懨懨无神的样子,便去帮他拿蛋糕,甜点柜台后面的点心师傅和他打招呼:"今天气色不错喔!" "嗯。"莫竹笑着点点头。 "昨天看你哭那么惨,要打起精神啊,加油!" "......" 莫竹回到位子上,和若萤各自形成两团低气压。 "怎么连甜点师傅知道..."莫竹咕噥着。 知燕:"你昨天哭得太壮志豪情了,估计这里的员工全都知道了。" 莫竹无地自容:"你...你别再说了..." 札慕带着白榕在餐吧取餐,他的手掌很大,可以一次拿两个盘子,他就让白榕跟着自己,而他帮两人一起夹菜,白榕不用自己动手。每一道菜札慕都会问妹妹要不要,白榕不懂这些吃的东西,所以她就看札慕的盘子,札慕自己有夹的她就点头说好,札慕没夹的她就不要。 餐厅里有很多其他人的视线在看着他们,白榕毫不在意,她只看着札慕,札慕低头轻声和自己说话的样子,札慕笑着看着自己的样子。 札慕在给自己盛汤的时候,白榕就看着隔壁盘子上的叉烧酥。味道是香的,白榕可以闻出来,叉烧酥的表皮是金黄色的,白榕没吃过,但是她忽然觉得这个名叫叉烧酥的食物可以在自己的盘子里,她可以吃吃看,虽然札慕自己没有拿。 她靠近札慕,想了想,然后轻轻拉拉他的衣襬:"把拔。" "嗯?"札慕惊喜的转头看向白榕,毕竟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叫自己。"怎么了?" "这个。"白榕指指叉烧酥。 "你想吃吗?" 这就是'想'的感觉吗? 白榕点点头:"嗯。" "好。"札慕眉眼微弯:"我等等帮你拿。" 一家人里安齐吃的最尽兴,大快朵颐毫不手软,他吃到一段落,和楠风问道:"你帮我付了多少钱啊?" "6亿。" "那...那我之后会认真赚钱,然后还你。"安齐嘴上虽然这样说,但是他觉得自己可能这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钱。前几天女神任务的五千万匯进了他的户头,然后知燕就进到杀手部门资料库里,帮他把代号胖子的那个杀手标记为已死亡,所以他现在是一个身价五千三百万的普通人。这样还要赚多少?五亿四千七百万。 "不用。" "不用吗?!你...你确定?"那可不是甚么六百块六千块,那是六亿欸?! "嗯。"楠风点头。 "可是...我会过意不去。" 楠风心里忍笑,这小子嘴上说心里过意不去,刚刚胃口倒是好的不得了。 "你赚的了这么多吗?" 安齐想都不用想:"赚不了。" "那就不用还了。" "啊我知道了。"安齐灵光一闪:"我可以用其他方式还吗?" "你要用甚么方式还?" "我用我的身体还啊!" 楠风瞪大眼睛看着安齐,腾山听到这里,嘴里的柳橙汁全部噗出来。 "好,就这么说定了。"楠风不给安齐解释,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赶紧答应下来。 安齐红了满脸:"不是!!!我说的身体还是指,你如果有需要,我平常可以帮你跑腿..." 楠风摇头:"不行,我已经答应了。" "...或是你身体痠痛,我可以帮你按摩..." 楠风摇头:"来不及了。" "帮你跑腿或按摩!!"安齐拉着楠风的手臂摇。 "听不到,我听不到。"楠风摀起自己耳朵,嘴里嚷着听不见。安齐试图把楠风的手掌从耳朵上拉起来,楠风就反过来去摀安齐的嘴。 两人在一旁打打闹闹,莫竹问:"这两人是在演哪齣?"他印象中的陆楠风应该是个颇正经的人啊,想不到他居然还会这样逗人。 其馀人互相看了看,都是不解摇头。 "用身体还是甚么意思?"白榕认真问道。 织若萤:"呃...就是..." 札慕:"这个...你不用知道。" 白榕点点头,既然把拔说自己不用知道,那自己就不用知道。 一位服务员走到他们桌边,给他们发了一张传单:"你们好!我是莎宾酒店服务员小翠,跟你们介绍今夏南湖区不能错过的活动及景点推荐,各位除了可以在我们白沙湾享受海滩上的活动之外,今天晚上在我们大盛庙,正好是一年一度的祭典活动,从我们酒店这边走过去不用20分鐘,不仅可以享受祭典的乐趣,也可以体验我们的当地信仰,以及观览庙宇古蹟。有兴趣的话千万不要错过!莎宾酒店为你们提供旅游服务,祝你们有愉快的旅程。" 小翠和他们介绍完了,又到下一桌继续发传单。 传单上的是去年祭典的照片,看起来是有很多摊商小吃的夜市,好像还会放烟火的样子。 大伙盯着桌上的传单看了一会儿,腾山才迸出一句:"要不要...明天再回去?" 若萤不确定的看了大家一轮:"对啊,这祭典...一年才一次,去看看吧?" 白榕很有兴致的看着传单,照片拍得很美,最后所有人都盯着札慕看。 "看我干嘛?" "你是大哥,你来决定。" "行吧。"札慕无奈的笑笑,一桌子的期盼眼神,他怎么忍心拒绝。"那我们就去祭典看看吧。" 大盛庙在南湖洞的歷史悠久,是南湖洞的老乡们在百年前给金灵国的大将军---紫瞳府的京丹大将军,因为征战黑金灵有功,所以给他立的庙,来缅怀这位大将军。 只是京丹大将军过世没多久,相传紫瞳府和御家起了衝突,所以整个大家族被满门抄斩,紫瞳府的宏伟家园也被烧掉,而紫瞳府一些残存的徽纹和文物,现在就在大盛庙里保存着。 知燕:"你们知道为什么京丹将军的将军府叫做紫瞳府吗?" 安齐:"为什么?" 知燕:"因为他们家族的特色就是,所有人的眼睛都是紫色的。" 织若萤:"嗯?!那不就跟妹妹一样。" "是啊。"知燕颇感兴趣的看着白榕,白榕就歪头看着知燕。"去看看就知道囉。" 第128章 第128章 当太阳落下山际,天色莫入夜色中时,夜市的灯火也正通明起来。 大盛庙在一区被围起来的公园林荫地里,平日是给居民散步用的,现在则是摆满了摊贩。这里的摊位种类丰富,花样齐全,有吃有喝又有玩,安齐他们到的时候,夜市里已经充满了游客。 今年是京丹大将军的398岁诞辰,抬头可见步道上掛满的红色灯笼,灯笼纸上印着紫瞳府的家徽,整整掛满了398个。 安齐和织若萤一到夜市就兴冲冲的拉着白榕往前跑。一个拉棉花糖的老爷爷看到安齐他们穿着花衬衫,不是居民而是游客,立刻对他们喊道:"棉花糖!千万不要错过棉花糖。" 安齐停下脚步,问白榕道:"想不想吃棉花糖?" "逛夜市手上拿着棉花糖才是行家啊!"老爷爷说道:"白发的妹妹不要犹豫了,来一支吧!" 对面的面具店老闆也喊道:"逛夜市当然要戴着面具啊!脸谱面具!" "别忘了糖葫芦!逛夜市标准配备!"隔了三家远的糖葫芦店也朝这里喊。 于是五分鐘后,安齐他们三人手里拿着棉花糖与糖葫芦,脸上戴着面具,身上穿着花衬衫,脚上踩着人字拖,整副标准又完美的游客装备。 "棉花糖好吃吗?"安齐问白榕。 棉花糖的吃法是用手扳下一小块来,放进嘴里。放进嘴里的棉花糖会湿掉,然后融化成糖水,甜甜的。 白榕笑咪咪地点点头。 "那你吃糖葫芦看看。"若萤说道。 白榕咬了一颗糖草莓下来,酸酸甜甜的,织若萤看白榕一手拿糖葫芦,一手拿棉花糖,头上还戴着一顶猫咪面具,觉得可爱,便拿出手机帮白榕拍照。 楠风在一旁看安齐可爱,也想偷拍安齐,不料侧拍了两张,第三张快门按下去,安齐却转头过来看着楠风。 楠风装作若无其事的收起手机,安齐就蹦噠的跑过来,狗腿的笑笑:"那个,楠楠,我给你买饮料吧。" 楠风看安齐没发现自己被偷拍,松了口气:"你要买甚么饮料?" "你想喝甚么我就买甚么,儘管开口。"安齐神气的说着,俗话说受人点滴涌泉以报,自己这是受人涌泉点滴以报,应该也是可以的。 楠风往旁边瞄了一眼,看到一处摊位有卖冬瓜茶,便指了指那边:"那你买那个给我。" "没问题!"安齐二话不说,立刻买了一杯给楠风,也顺便给妹妹买了一杯。 楠风衔着吸管,低头看看手里的饮料,心里感叹还以为只有自己才能有享有安齐的特殊礼遇呢。 安齐不知道楠风的心思,他和若萤拉起白榕的手,又继续往前逛了。到了飞镖射气球的摊位,安齐立刻凑过去,和老闆说道:"来一局。" "好嘞!"老闆吆喝着,给安齐十支飞镖。飞镖一局就给十支,男生只要中九支,女生中八支,就可以拿一个奖品。如果十支全中,还可以拿两个。 安齐拿了飞镖,递给白榕:"来,你玩玩看,你站在这里,然后把飞镖射出去,一支飞镖射一颗气球。" 白榕点点头表示理解,她五指夹着四支飞镖,全部同时掷出去,竟是毫无失准的一支中一颗,然后白榕又抓了两把丢出去,连气球的位置都不用看,就把十颗气球都射破了。 当老闆目瞪口呆的看着白榕时,札慕就走过来,对着老闆打哈哈道:"哇,这太幸运了吧!居然刚好都射中!"然后转身把安齐和若萤一齐拖走。 "走囉。"莫竹牵起一脸茫然的白榕,带着她离开射飞镖的摊位,留下那个匪夷所思以为自己在作梦的老闆。 "别这么高调!"走到人烟较少的庙宇侧边,札慕就给两人各弹了一记额头。"妹妹身分特殊,到时候出事!" 安齐摀着额头:"我们只是想给妹妹体验一下普通人的娱乐嘛。" 只是一时太兴奋,忘记妹妹超凡的能力。 "......" 札慕知道安齐他们只是好意,只是妹妹真的不太适合普通人的游戏,他叹口气道:"要玩可以,可是以后别在有旁人的时候玩。" 虽然他们想要给白榕体验看看普通人的平凡日常,可是这似乎没有想像中的容易。札慕也何尝不想要带着妹妹过她这个年纪应该有的生活,可是妹妹与人类社会之间有一条巨大的鸿沟,无法忽视也无法跨越。 白榕站在旁边,看到札慕转头看向自己,便掛上满面笑容。札慕心里不捨,他轻轻拍拍白榕的头,稍微挤了一丝微笑给她。 "也不用这么难过啦。"知燕笑嘻嘻地推开白榕头上札慕的手,然后站到白榕面前,捧着她的脸说:"想要玩,我们可以自己设计游戏来玩啊。" 自己设计游戏,然后由我们自己陪着妹妹玩,听起来也只有这个方法可行。 腾山看他们现在的位置就在大盛庙的旁边,于是问道:"那我们直接进庙里看看吗?" 大盛庙是个百年古蹟,但是因为维护的很好,所以依然保留着当年的富丽堂皇。 屋顶上的砖瓦色泽依然鲜艳,衍樑上雕着精緻又繁复的紫瞳家徽,十六石柱立在庙的四周,代表着当年京丹大将军麾下的十六位将士。 史书记载着,京丹将军当时是一次带着十六位精兵,攻克黑金灵在三七防线的驻守阵队,直接把西北防线推了一百一十公里,成功划立了新的二六防线。 而当时掌权的御军家还为此升京丹将军为京丹大将军,然后把京丹调到御家当御家特属将军,只是不知道为何最后会闹翻,后头又惹上杀身之祸,最终招致灭门之罪。 庙里其实没甚么东西,就只有一个半身高的将军像,还有当年掛在紫瞳府大门上的紫瞳家徽,现在就只是一块一平方米的图纹金属,掛在丹京将军像的背后。 织若萤在庙里晃了一圈:"你们说有没有可能,当年紫瞳府被灭门时,其实有人逃走了?" "不无可能。"知燕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了:"不过这同时也代表,这世界上应该还有其他同样也是紫色瞳的人活着。那这就很奇怪了,因为现在世界上并没有紫色瞳孔的人。" "所以?" "所以他们藏起来了。"知燕篤定:"总之我猜他们不会躲在深山里,他们可能带变色片之类的东西,把自己的瞳色藏起来,然后像普通人一样地活在人群之中。" 安齐问:"他们为什么要把自己的瞳色藏起来?" "怕被继续追杀吧。"知燕耸耸肩。 "那妹妹呢?" "妹妹..."知燕苦思:"我得到的资讯是妹妹是从人口市场买来的。至于为什么妹妹会出现在那,我就不知道了。" 眾人把大盛庙晃完了一圈,再从正门出去,此时求籤亭聚集了满满要求籤的人。求籤的方法很简单,只要从籤筒中摇出籤,再对照上头的编号,从籤亭的抽屉里拿出诗籤就行了。 这活动是安全的,白榕也可以参与,于是大家便各自求了自己的诗籤。安齐打开自己的诗籤来看,上头就写着:缘自逢遂相求。 甚么意思?安齐皱眉。 若萤在他旁边,同样也是皱着眉头。 "你的籤是甚么?"安齐凑过去看。 "说我会损失钱财。"若萤愤愤地把籤拿给安齐看,诗籤的内容是:放浪形骸孔方必散。 "现在抽到有甚么用?!老子的钱早就喷啦!"若萤抱怨完,把安齐手上的籤拿来,互相交流交流。 "缘自逢?"若萤搔搔头:"代表你会有缘分,这说的不就是我们一家人吗?" "是吗?"安齐歪头。 "是吧。"若萤把籤还给安齐:"我们去看别人的。" "好。"这籤大家一起来求,当然要把每个人的都看过一轮。 结果大家抽的籤都蛮普通的,楠风的籤是告诫他要小心行事,莫竹的籤是事业有成,知燕的籤是休息才能长远,腾山的籤是贯彻始终,白榕的籤是有贵人相助,只有札慕的比较有趣。 "桃花运?!!!"织若萤喷笑:"你居然会抽到桃花运!!!" "恭喜你啊!!"安齐狂拍札慕的背:"恭喜我们大哥要脱离单身的生活啦!!" "恭喜大哥魔法师退休!从母胎单身中毕业!!!!" "谁说我是魔法师的了?"札慕瞪着织若萤。 "甚么意思?你不是魔法师?"安齐意外。 "当然不是啊。"札慕说道:"我有交过女朋友的好吗?" 札慕的确交过一个女朋友,交往时间还不短,只是后来分开了。 安齐:"为什么?" "因为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生而已。"札慕说道:"她这样一个女生,待在像我这样的杀手身边真的太危险了。她随时都有可能被其他杀手抓去当人质,只为了要对付我。" "那时候我们同居,她每天上下班,怕被人盯上,还要特意绕路、换装。虽然她从不喊累,但是我看了心理其实很不捨。有次有个杀手还真的追踪到她的动向,那次真的把我吓死了,幸好当时我人就在附近,先把对方干掉了。" "后来我们常常争吵,我很怕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她,而她觉得自己能够陪我上刀山、下油锅,所以我们只要再努力一下,就可以一起渡过。可是你知道,只要有一次,只要有一次我没保护到她,那就全都毁了。" "几次吵得比较兇之后,有天我回家,发现她把自己的东西全部搬走了,然后家里只留了张纸条,她说她下定决心要离开了,要我不要去找她。看她终于离开,其实我应该要为她感到开心的,她终于能够回到正常人的生活了,不过我当时还是痛苦了一阵子。" 札慕说完,看安齐用悲悯的表情看着自己,伸手弹了他额头一下:"不用那样看我,都快十年前的事了。" "所以你之后都没试图去找她?"莫竹问。 "没。"札慕摇头:"一开始是担心去找她的话,又会害她陷入危险。现在时间都过这么久了,她也该有自己的家庭了。" 不管是札慕还是若萤,杀手的身份和生活都逼迫他们放弃安稳和幸福的可能,没有平凡安全的日子,也没有悲伤的权利。 不过现在这一切都该结束了吧。 现在他们一家人聚在一起,能这样出来玩,就是他们人生转变的证明。夜空发出萤灿的亮光,安齐抬头去看,烟火一发一发在天空中爆开,照亮了整个南湖洞,照亮了大盛庙,照亮了他们痛苦又黑暗的过往,照亮他们残酷又卑微的一生。 织若萤被自己的母亲嘶吼着恶魔滚蛋的时候不会想到,札慕坐在家门口等警察来的时候不会想到,蓟腾山被政府军围住的时候不会想到,瓶兰知燕从御家逃出来的时候不会想到,莫竹坐在路边被苍竹帮的人捡回去时候不会想到,将来有一天,他们可以这样仰头看着烟火,而不用再低头看着自己的阴影。 烟火灿烂而绚丽的火花映照在安齐眼里,那些跟寄养家庭有关的记忆突然变得好遥远,好像被这耀眼的光芒照的无处可躲。楠楠现在是否也是同样的感觉呢?安齐转头看向楠风,却发现楠风没有在看烟火,而是看着自己。 第129章 第129章 天空中的烟火还在闪烁着,璀璨的光芒照在楠风侧脸上,忽明忽暗。安齐看着看着又恍了神,只觉得眼前的画面真好看。 楠风身材修长,穿着花衬衫有种雅痞的格调,他一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头上带着跟安齐头上同款的面具,是楠风看安齐他们买了之后,自己也去买的一个。面具斜盖在他的左额,底下的眼睛深邃又狭长,一瞬不顺的看着自己。 安齐吞了吞口水,喉结滚动,口乾舌燥,楠风突然把手里的冬瓜茶递到安齐面前:"要喝吗?" 安齐正燥热着,他立刻接过饮料,吸溜好几大口才停下来。 冬瓜茶果然很解燥。 安齐深吸口气,抚平自己稍急促的呼吸,结果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饮料,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嘴里正含着楠风喝过的吸管。 等等....这是....?!! 安齐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紧张,喝别人喝过的吸管怎么了吗?其实根本没怎么样吧?!不会怎么样吧?!!!自己又没有口水病,这里所有逛夜市的人跟自己共用吸管自己都不会介意辣!! 啊!还是不要好了.....不对!我在想甚么啊?!!!楠楠用过的吸管怎么可以跟人比?!!等等!!!这样讲好像又怪怪的... 安齐这会儿僵在原地纠结着,札慕低头看看身旁的白榕,白榕正仰着头看绚烂的烟花,点点星火闪耀在她眼中,札慕低头看自己,那烟花绽放的夜空就与札慕的脸合成一个画面。 白榕笑着望着札慕,以他们为圆心,方圆十公里内,总共有3014个人,男性1437人,女性1577人,心跳全数正常,身体机能全数正常,活动行为没有异常,没有辐射武器,没有化学武器,十二桶瓦斯,三台发电机,二十二架炉台,最近瓦斯桶距离50公尺,供气正常,撇除危险可能。 札慕轻轻牵起白榕的手,是暖的,36.9度。白榕用耳朵听,札慕心跳正常,呼吸正常,脉搏正常,用鼻子闻,内分泌正常,内脏功能全数正常,是健康成年男性。接着白榕也检查了一遍所有家人,大家的状态都正常,只有安齐的心跳很快,白榕转头去看安齐,安齐手里还拿着那杯冬瓜茶,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这时腾山裤兜里震了一下,他把接单机拿起来看,一个新进的任务。 "白单?"札慕问。 "不是,是红单,c92。" c92是杀手代号,安齐现在很有杀手意识,一听到相关的资讯就很敏锐。这张单子二哥只说了c92,那就是c92这个杀手犯了规,而现在死神接到单子要去制裁对方了。 腾山抓抓头:"那...我们出发吧?" "害羞甚么?"若萤笑道:"我们是一家人了,本来就该一起走。" 确实呢,现在大家已经不是一个人了。既然有人接了单子,那就全员一起出发吧。 腾山的接单机里面,c92的资讯列得落落长,足足翻了四五页才翻完。虽然杀手部门平常都不太管杀手的,反正就是让大家玩互相残杀的游戏,但是真要有玩家犯规了,部门能够抓出来的资讯还是不胜枚举且鉅细靡遗。 有接单机的位置回报,手机基地台通讯定位,信用卡消费纪录,户头领钱纪录,监视器人脸辨识,要去找c92简直跟开着汽车导航到目的地一样简单。 退了房间,走上飞船,若萤立时哭嚎起来。 这艘飞船的内装是奢华版的,若萤踏上飞船的阶梯,第一眼看到里头的高级订製沙发,立刻衝上去抱住它:"我的一亿啊~~~" "这沙发才不到一亿,你想要看你的一亿,就到里面去看。" 若萤起身,跑到卧房里,然后扑到床上:"我的一亿~~~~" 这搜飞船是真的高级,里头总共有三层楼,一楼是客厅和厨房,二楼有驾驶舱和娱乐室,三楼就是卧房和浴室。 "这娱乐室也太爽了吧?"安齐走进娱乐室里,里头摆着沙发床,一面巨大的萤幕,可以唱卡啦ok,还可以当成小型电影院,也能打游戏,重点是这里面居然还有桌球桌,手足球,飞镖机,还附设了简易酒吧。 "这本来是设计给富豪开趴用的。"知燕不以为然。 安齐正想跟在楼上的若萤喊他的一亿应该在这里,结果若萤就先从三楼衝了下来:"你们看了那个浴室了吗?!!!!我到底看了甚么?!!" "怎么了?!!!浴室有甚么?!!!"安齐好奇。 "里头就是我的一亿啊!!!" 安齐跑上去看,这个浴室....这应该是一个奢豪微型的浴场吧!!!那个吐水的狮子头雕像是怎么回事?!!游泳池加上滑水道!!!还有上面那个天窗...这是打造成了可以仰望星空的浴汤啊!!旁边甚至有三温暖和蒸气室!!! 贫穷真的限制了想像力,安齐看呆了眼,然后反驳自己:不对,我又不穷,我只是不够有钱而已。 莫竹也走了上来,看到这座浴场微微傻眼:"这太浮夸了吧?!" 当初到底为什么会挑这款的??? "因为你们那时候喝醉了,坚持要选有娱乐室的,既然有娱乐室,那就是这款富豪开趴指定型号,所以才有这样的浴室。"楠风说道。 到处都是钱,这里所有的形状都是钱的形状。安齐被白花花的银子晃花了眼,于是转身去卧房看看,这里倒是正常许多,就放了四张大尺寸的双人床。 安齐惊奇:"这里居然设计成刚好可以让我们睡一起。" "不是刚好设计让我们可以睡一起。"知燕抿着嘴笑:"这是故意这样设计的。" "甚么意思?"安齐一脸疑惑。 知燕没回答他,自顾下了楼,腾山就凑到安齐耳边小声解释:"给开趴的人群p用的。" "!!!!!!"安齐浑身一个激灵,到底当初为什么会选这款的啦?!!!!! 不过既然钱都已经化为快乐的形状了,若萤就拿出桌球拍组,和白榕说道:"妹妹,我们来打球吧。" 腾山坐在驾驶位上,照着接单机上的资讯设定目的地,飞船底部的重力环匯聚着能量,发出刺眼的光线,将飞船撑离地表,稳稳地驶入夜色中。 城市在暗夜里分为两个部分,一边是灯火通明,欢乐淫糜的荒唐,另一边则是黑如深渊,邪恶无情的暴力。c14匆匆走过街角,到了一栋已经停止营业的百货大楼前。这里的地下室还有一间地下格斗俱乐部在经营,c14顺着楼梯往下走,到了俱乐部的大门前。 雨很大,他站在门前的地垫上,把外套上的雨水拍掉。 俱乐部的大门依然老旧,上头贴着一张招募新血的传单,这传单贴在这已经不知道多久了,泛黄又残破不堪。c14每次来都看这传单贴在这,也从没看过有甚么新血加入。 推开大门,中间就是一个格斗擂台,旁边还有一个小酒吧。格斗擂台上两个人正在比拳,这在现在已经很少见了,洁身自爱的杀手都不会报名参加这种比赛。刚开始推行这种比赛的时候,因为格斗规则是赢者可以拿输者的人头,所以当时还风行了一段时间,自认能力不错的杀手都会想要来参加格斗赛,可以证明自己的能力,又可以顺便练拳,还能拿到不少人头奖金,而主办方办这活动也轻松,毕竟奖金的钱就在参赛者自己的脑袋里。 c14没去看擂台上的战况,反正最后总是会死一个人,而活着的人可能身受重伤,搞不好还无法活着去杀手部门领钱。他直直走到吧檯前面,吧檯上现在坐了两个人,c14不想离他们太近,虽然这里有规定除非有参加格斗,否则杀手之间不可以任意动手,但是c14还是觉得小心为上。 他坐到离那两人两个位置远的地方,然后对吧台里的酒保说道:"一杯人马。" 这在这里是行话,酒保问他:"用甚么杯子装?" "香檳杯。" 酒保睨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到后头去,拿了一个小纸条给他。 纸条上面是密码,c14拿出手机,连上这边的网路,输入密码,下载档案。下载档案前还需要完成匯款手续,这份资料实在有够贵,c14肉疼了一会儿,直想把香檳杯换成啤酒杯。 坐在他左边,其中一个抽着菸,右手上面有疤痕的人突然说道:"你怎么不买鸡尾酒?" c14愣了一下,他转头过去,确定对方是在跟他说话:"我为什么要买鸡尾酒?" "现在鸡尾酒杯正夯啊。"另一个人晃着手里的威士忌,一边轻声笑道。"我在这里坐了三天,就有七个人来买鸡尾酒杯,好像又回到了艾丁格死掉那时候的盛况。" "是又有新的资讯出来了吗?"c14回问。 "好像有人有拍到吧,我也不确定,我没买。"抽菸的人说道。 c14是有经歷过那段盛况的,当时艾丁格死掉后,榜单上出现新的代号为幻影的人物。一开始大家还以为是甚么厉害的脚色,可是观察了一阵,幻影都没有想接单的样子,于是有个传言出现,说幻影其实很弱。 于是本来没甚么人会买的鸡尾酒,突然出现很多买家要买,甚至还指定就要幻影的资料。 只是这幻影真的跟幻影一样,能抓到的资料根本不多,就只有两个出没地点,其他就不知道了。大家买来买去,就这两条资讯,于是渐渐大家都不再关注幻影了,直到有天出现了新的资料,说是拍到了幻影的照片,于是这鸡尾酒的买气又瞬间暴涨了起来。 照片里,幻影看起来是一个女的。 女的杀手太稀少了,尤其又是一个a级的,柿子挑软的吃,大家对于轻松的入财管道总是趋之若騖,那时候c14还跟风买了这笔资料。只是虽然有了照片,幻影本人还是行踪成谜,后来有又传言说幻影应该是男的,但是时间久了,大家抓不到人,于是这阵旋风又沉寂下去。 这时一位坐在角落的人突然说道:"幻影算个甚么东西?" 第130章 第130章 那人因为缩坐在角落,跟柱子的阴影融在一起,c14才会没注意到他一直坐在那里。那声音的主人从阴影中走出来:"老子只要一拳就可以打爆那种弱不禁风的娘炮。" 对方是一位蓄着落腮鬍人高马大的壮汉,这傢伙不好惹,c14知道。这位就是这间格斗俱乐部的地头蛇,b09。 b09当时也没少着去追幻影的资讯,谁不想要一次就跳到a级,那单子的报酬是翻倍在长的。b09笑着说道:"不过看你这样,我倒是可以跟你说一点这次的资讯,反正你看起来也没有拿a级人头的实力。" b09的话很刺耳,c14升上c级很久了,只是这一年接的三单,每单都失败,所以一直升不上去。c14心里虽然恨的牙痒痒,但是对于幻影的资讯还是颇好奇,只好压着愤怒问道:"所以这次最新的资讯是甚么?" b09故作神秘的说道:"有人又看到了幻影,出现在拓朴区那一带。" 这种出没地点的资讯实在不怎么吸引人,谁不知道幻影最厉害的就是隐埋行踪,你今天买了一条幻影出没地点的资讯,可能蹲个半年都找不到人。 b09看c14不屑的表情,笑着继续说:"我还没说完呢。那个人说他除了看到幻影,还看到另一个人。" "谁?" "坦克。那个人说幻影和坦克走在一起。" c14:"!!!!" 这的确是一条有趣的资讯,坦克的名号谁不知道,当年还盛行格斗赛的时候,坦克就曾经来参加过。那时候他还不是a级杀手,没有坦克这个代号,而那个巨山族站在擂台上,光看着就恐怖,谁对上坦克谁就倒楣,一般人根本不可能打赢那么高壮的巨山族,当时坦克连比了十场赛,杀了十个人,c14就觉得这人绝对可以上a级。 之后这位巨山族就再也没来过这里了,几年后真如c14所想,a级榜上多了个代号坦克的杀手。 "他们俩人走在一起?"这实在太耐人寻味了,c14瞇着眼,思寻着其中的猫腻。 "反正我很快就会查出背后的原因了。"b09只差一单就可以升上a级了,到时候他就可以进入a级的世界了。他都已经想好,他要先拿了幻影的人头,如果可以的话,连坦克的人头一起拿就更棒了。 "究竟这两位a级杀手为什么会出没在同一地点,就是现在大家在讨论的话题。"那个手上有疤的人说道:"大家都想知道,现在上面发生了甚么事。" 这上面到底发生了甚么事,要坦克来说的话,大概就是很吵这件事。 真的很吵,实在太吵了。 "自摸!!!!!!!!!!"若萤欢呼:"自摸三条!!我的天啊!!是自摸!!太爽啦!!!!" "不~~~"安齐抱着头:"太扯了!!!我要输到脱裤啦!!!!" "来算台数!来算台数!"若萤没想到自己连庄后还能自摸,实在是爽的一批:"自摸一台,庄家连一拉一三台,白板一台,红中一台,花牌两张两台,总共八台!!!" "你们太吵了..."札慕无奈:"小声一点。" 若萤嘟嚷:"大哥都这样,如果大哥跟我们一起玩,就不会嫌我们吵了。" 安齐:"对啊,把拔太过分了,双重标准。" "...我不是你把拔。" "把拔。" "...我没有你这种儿子。" "把拔。" "我没有那么吵的儿子。" "那我不吵,你是把拔吗?" "...好,我是把拔。" 札慕实在不知道争着想当别人儿子这是几个意思,但是看安齐喊着顺口,那就算了。 现在时间是凌晨两点,他们八个人正在一间旅馆的房间里面,执单。 这是他们自从腾山制裁那个c级杀手以后,又接到的新单子。接单的人还是腾山,只是这次连楠风也接到新单了,还很幸运的两个单子的目标刚好出没地点就在附近,现在一个目标在这间旅馆的对面的大楼里,另一个目标就在他们隔壁的客房。 "成功了!"知燕坐在椅子上小声欢呼。 "我看!!!"安齐颠颠跑下床,凑到知燕旁边,电子邮件标题写着,神学会通知。 这几天知燕都在埋头写论文,论文内容是甚么安齐不清楚,反正就是跟女神有关的主题,大概就是甚么,女神祷词对社会结构及人群连结的影响之类的。然后知燕用添财先生这个假身份,将论文投到神学会的专栏,之后又跟神学会那边联络,现在神学会同意让添财先生加入他们的研究团队。 "既然成功了,那我们就要庆祝一下啊!!!拿出我们的零嘴大餐来!!"若萤拉着白榕的手在床上蹦,两人就在床上跳来跳去。 "小心踩到麻将!"莫竹赶紧把床上的麻将牌搂起来。 "你们真的把这边当校外教学还是毕业旅行是不是?"腾山坐在窗边,拿着望远镜在观察目标的动向,旁边还架着一支红外线格达枪。 "你不要兇嘛。" "我没有兇。" "那你有没有生气?" "我没有生气。" "那你要不要吃洋芋片?" "...拿过来。" 腾山已经坐在那边三个小时了,依他们得到的消息,目标今天晚上有跟人约着要交易东西,可是目标的交易对象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出现,所以目标就一直窝在房间,总之就是一直等不到他走到客厅去。现在他的客厅落地窗的窗帘没拉,里头的景象一览无遗。只要目标的交易对象来了,他势必要去开门,如果要开门,一定会经过客厅,他一到客厅,腾山的枪现在就瞄准在那里。 洋芋片是真的好吃。安齐和织若萤他们刚刚在楼下的便利店,买了一整大袋的零食,想说反正今天晚上也不睡觉,乾脆开个同乐会。加上明天他们规划了要去游乐园,那个他们从去平安之前就一直心心念念的游乐园,所以这行程还真的跟毕业旅行有八成像。 "妹妹,这你刚刚挑的饼乾。"若萤把那盒草莓饼乾从像山一样的零食堆中挑出来递给白榕。 白榕拆开盒子,想了想,把饼乾拿到若萤面前:"哥哥要吃一片吗?" "好呀。"若萤拿了一片放进嘴里:"好吃!" 安齐拿了一盒巧克力到楠风旁边,顺便坐到他床上:"你准备甚么时候动手?" 楠风本来躺在床上滑手机,他坐起身,稍微看了下时间:"再等个几分鐘吧。" 安齐:"我等等跟你一起过去。" 楠风愣了一下,安齐继续说:"我过去可以顺便...帮点甚么忙之类的啊。" 楠风正想拒绝,安齐又补上:"我不会拖后腿的。" 然后再补上:"你可以任意使唤我。" 楠风挑眉:"那你把嘴巴张开。" "!!!你要干嘛?!!"安齐绷紧神经。从那天看烟火之后,安齐就常常不自觉得一直注意楠风的一举一动,导致他常常做事无法专心。难怪刚刚打麻将自己一直放枪给妹妹,一定是因为这样的关係! "你不是说任我使唤?"楠风摆出一付委屈的样子,好像安齐对他说了谎让他很受伤。 "好...我张...我张就是了..." 安齐忐忑的张开嘴,楠风就把一颗巧克力放进去:"那你等等跟紧我,别离我太远。" 巧克力很甜,安齐咂咂嘴。 突然泡麵的香味溢满整个房间,莫竹泡好了泡麵,把另外买的糖心蛋和微波过的小热狗丢进麵里,若萤很不要脸的凑上去:"给我吃一口。" 他们去便利店的时候才刚吃完晚餐,那时大家肚子都还很撑,所以莫竹在买泡麵时,若萤还笑他是不是没吃饱,现在他一闻到泡麵的香味就知道大事不妙了。莫竹把筷子递给若萤,看他吃了一口还意犹未尽的样子,便把碗移过去一些,让若萤能坐正着吃。 若萤头发很长,吃麵的时候一直往下滑,若萤一手拿着筷子,还要腾出另一手抓着头发。莫竹在旁边看了,顺手帮他把头发拨到耳后,拨完了才想起来,若萤不喜欢别人摸他的头,也不喜欢别人摸他的头发。可是若萤看起来却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还戳起糖心蛋咬了一半,又吸溜了一口汤。 莫竹突然觉得好奇,如果伸手直接摸他的头,不知道会怎么样。他缓缓伸出手,手指才刚抚上去,若萤就激动地跳起来,莫竹被吓了一大跳,等着可能会遭受的反击,结果若萤只是抓住他的肩膀喊道:"我居然忘了!!刚刚那圈我赢了几台?!!" "我记得是四台吧。"安齐回答。 若萤:"骗人!!!" 安齐:"那就是五台。" "怎么可能那么少?!!你不要少讲喔!" "谁叫你自己要忘记!!!" 喀咑,咻-----碰! 所有人望向窗边,腾山欢呼着转过头来:"任务完成!...嗯?怎么了?干嘛都看我??" 所有人摇头道:"没事。" 第131章 第131章 楠风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开始整装待发。 说是整装待发,其实也没有要准备甚么,楠风的目标就在隔壁房间而已,但楠风还是确认了一遍手上的枪,备用的刀,还很谨慎的戴上帽子与口罩,幸好口罩还有多的,他就给了安齐一片。 要出发前,若萤还笑嘻嘻地给他们加油:"好好干啊!等等再来继续,北风圈还没打完呢。" 两个戴着口罩的人,小心翼翼开了房门来到走廊上。凌晨两点多的旅馆走廊,安静到令人毛骨悚然。安齐拉拉外套的领子,把自己的脖子缩了缩,虽然刚刚是自己主动说要来陪着楠风执单的,可是没想到真的事到临头了居然会如此紧张刺激。 连出军队机密任务时候没这样紧张。应该是因为自己身上没有穿着水陆战斗服的关係,如果现在自己手上有一把衝锋枪,他绝对可以更怡然自得。 "会怕?"楠风回头问他。 安齐还没想好是要老实承认,还是客气否认,楠风微微倾身去牵安齐的手,把安齐拉到自己身边:"别怕,我在。" 安齐笑着说道:"我没说我会怕啊。" 楠风回他:"有一种怕叫我觉得你会怕。" ...好喔。 安齐他们当初故意订隔壁的房间,就是为了执单方便,距离近可以少走点路。两人来到隔壁房门口,楠风把解码器嵌上门锁,然后按下开始键。解码器要解出门锁密码需要时间,两人就站在房门前等。 "等等一开门,我需要做甚么吗?"安齐搓搓裤子。 "不用,跟着我就好。" 解码器发出'滴,滴'两声,门上的所喀答一声被打开了。楠风微微侧身,把安齐挡在身后。两人站定在门前,里头传出一些人说话的声音,还有拨放音乐的声音,但是他们等了一会儿,都没有人上来查看被打开的房门。 楠风轻轻推开一个门缝,往里面偷瞧,这一探头,他就知道为什么里面没有人注意到门锁被打开了。 里面的人在吸毒。 安齐也跟着凑上来,马上就闻到了满屋子烧焦的酸臭味,好像有人在烧塑胶的味道。 "这是甚么?"安齐皱着眉头,虽然他已经戴着口罩了,可那味道还是惊人的又浓又臭。 "海洛因。"楠风回答道。他继续拉着安齐的手,带着他往房间里面走。 这房间跟安齐他们那间的摆设是一模一样的。只不过这边的两张床上和地上都躺满了,看着应该有...房间灯没开,稍微有点暗,安齐瞇着眼睛一个一个数...大概有十六...十七个人。 这十七个人,有些是摊在床上,有些斜倒在椅子上,或是靠着墙坐在地上。他们神色诡异,张着眼却好像在睡觉,又胡乱的摇头晃脑着,一下子傻笑,一下子大声说话,只是说出来的话都是一些没有头绪的单词。 楠风带着安齐跨过地上两个衣衫不整的女子,她们的身体不断抽搐,眼神涣散的乱飘,安齐觉得这场景和死亡鬼宅一样恐怖。之前和若萤一起玩的时候,其中有一段就是要偽装成鬼,穿过一个充满鬼的房间,然后不能被鬼发现,安齐每次玩到那段就会不自觉的柄住呼吸。 当安齐跨过那个身体抖得最厉害的的女人的时候,那女人的手突然大力抽了一下,碰到安齐的腿,把他吓的一个趄趔就往楠风身上撞。 "没事,不怕。"楠风转过来摸摸安齐的头。 "我不怕啊。"安齐嘴硬。 楠风的目标是一个大胖子,楠风看了一圈,很快就看到那个最胖的人,正躺在最里头那张床上。两人又跨过了两个人,走到那个肥子旁边,那肥子浑身肥肉,成大字状的躺卧在床上,两条肥腿垂在床边,眼睛闭着没动,撇除那微弱急促的呼吸,看起来跟死掉了没两样。 "动...动手吗?"安齐问。 "嗯。"楠风点点头。 看来这单还挺容易的,目标就这样毫无设防的,要被人用死了都不知道。安齐正好奇楠风会怎么动手,却只见楠风从目标身边拿起来一根针管,看来应该是目标打完了毒就直接往后躺倒了,所以针管就这样随意丢在床上。 楠风把针管拿起来,里面还有残馀没打完的海洛因,除了那管打剩的,旁边还放了好几支还没用的。于是楠风把所有针管拿起来,开始一管一管的往目标佈满针孔的手臂上打,打完了一管又换一管,整整把剩下全部七管一次全注射了进去。 安齐瞪着眼睛看楠风给目标打毒,楠风打完了,抬起头骄傲地对着安齐说道:"就地取材。" 谁说杀人一定要动刀动枪的,甚么叫就地取材,这就叫就地取材。 "这样的量够他死吗?"安齐问。 "...不确定。" "那我再找找有没有多的针管。"说罢安齐往四周望了望,看到桌上放满了道具,于是走近去看。 果然,桌上放着各种塑胶袋,里面有更多的针管,吸食器,还有一堆白粉和各种药丸,看来这群人真的吸很大呢。安齐把桌上那袋针管抓起来,转身递给楠风,这时躺在门口本来还神智不清的人,好像突然清醒一点了。 一个人撑着床站起来,对着安齐他们问道:"...谁?你们....嗯????" 旁边另一个男的听到声音,也跟着爬起来,然后说道:"我们...寒梅堂...你们...谁啊!!??" 安齐眼看越来越多人像僵尸一样的晃过来了,情急之下看到桌上还在播音乐的喇叭,于是伸手把音乐的声音调大:"我是...呃...音乐dj,大家全部,嗨起来!!" 那些吸毒吸到ㄎ一ㄤ掉的人看到这状况,一些人楞着没动,一些人听到音乐立刻跟着音乐摇摆身体。安齐转头看向楠风,楠风正瞪着眼看着他,安齐赶紧用眼神示意楠风赶快继续他的作业。 重低音磅磅磅的敲击着,吸毒的人像疯子一样的跟着夜店电音跳,安齐又抄起桌上不知道谁的钱包,打开往里头一瞧,里面的钱太多了吧?!!!安齐把里面的钞票抓出来,然后把钱举高晃了晃:"大家想不想要钱啊???" "钱!!!!"人性在吸毒之后,就算已经没了常识,也没了是非,对于金钱这种东西是绝对不会遗失了那强烈的贪婪。 安齐举起钱,那些人就磕磕绊绊的朝安齐靠拢,安齐站到椅子上,然后将手中的钱洒出去,一边高声喊着:"想要钱就快捡喔!!" "钱!!!"像是在水里洒麵包屑后,在水里翻腾打滚的鲤鱼。安齐在椅子上洒钱,这群鲤鱼就在地上争着捡钱。安齐越洒越开心,这钱洒了四五把,安齐跟着音乐哼歌,继续喊道:"大家一起跟着音乐跳!!!" 已经捡到钱的人开心的手舞足蹈,还没捡到的人就蹲在地上,被踩了好几脚。安齐将音乐又调的更大声,大家就更兴奋,他们嘴里乱七八糟的欢呼,动作混乱又疯狂。 气氛嗨到最高点,安齐越过人群去看楠风,楠风已经完成了工作,他挤过人群,然后朝安齐伸出手。于是安齐抓着楠风的手,两人穿过发疯的人潮,离开这个诡异的房间,同时顺带将门关上。 "怎么样?"门甫闔上,安齐立刻问楠风。 "死了。"楠风打到大概第十管,目标就开始疯狂抽搐和出汗,打到第二十管的时候,目标的呼吸就趋于微弱,然后渐渐停止了。 "那就好。"这任务也是完美的结束了。 他们回到那个温暖明亮的房间,腾山已经将那把格达枪拆解收好了,然后他和札慕两人不知道为什么,清了一张桌子出来正在比腕力。 札慕身高高,手臂也长,所以比腕力还要往后坐,手肘都快要掉出桌缘了。札慕和腾山两人手掌交握,白榕就在中间固定住他们的手,安齐一看这画面就说道:"怎么可能赢啊?" 腾山看向安齐:"你说谁怎么可能赢?!你主词说清楚。" "我说的当然是二哥啊。"安齐不怕死的坦承。 "这是你不知道我们的比赛规则。"莫竹说道。 "比赛规则是啥?" "比赛规则是,每个人都去跟札慕比,能撑最多秒的人就赢了。" "...这样真的能分出胜负吗?"安齐看札慕那纠结成块的二头肌和三头肌,想着自己跟着下去比手会不会断掉。 "还行啦。"莫竹说:"我可以撑到1.7秒,三哥可以撑0.6秒,妹妹可以撑2.4秒。" "那四哥嘞?" 莫竹:"0秒。" "我怕我骨折。"若萤气哼哼道。 白榕将手放开,同时宣布:"开始!" 腾山呲牙咧嘴的被扳倒,知燕看了看手上的计时器:"恭喜!我们二哥的成绩是1.6秒。" "哇!!!!"莫竹跳起来:"我赢啦!!!我居然赢了!!!!!" 第132章 第132章 看来杀人技巧跟身体的力气没有呈正相关,既然大家都比了,安齐和楠风也加入这个比赛。 最后安齐的成绩是1.1秒,而楠风是2秒。 "为什么你可以撑到两秒???"莫竹瞪着楠风:"不合理。" 楠风耸耸肩:"你可以再跟大哥比啊。" "不要。"莫竹拒绝:"手很痛。" "你们刚刚任务还顺利吗?"知燕问道。 "顺利啊,里面是一群吸毒仔。"安齐想到那群吸ㄎ一ㄤ的人,就觉得又可怕又好笑又可怜。 "不过他们好像提到甚么??"安齐撑着头回想:"他们说...他们是甚么堂的人?" 楠风:"寒梅堂。" "对,寒梅堂。" "寒梅堂?"莫竹皱眉:"怎么会是寒梅堂的人?" "对吼,你是苍竹帮的人,应该会听过寒梅堂。"若萤这才想起莫竹的身份,莫竹回来之后还没跟苍竹帮的老爹联络,是以他都差点忘了莫竹其实是帮派份子。 "为什么不可能是寒梅堂的人?"安齐好奇。 "寒梅堂做最大的事业就是毒品交易,而做这行有个行规,就是他们只卖毒品,而自己人绝对不可以吸食。"莫竹解释后问道:"你说他们在吸毒,又说他们是寒梅堂的人?" "对啊。" "你目标的照片给我看一下。"莫竹对楠风说。 "怎么样?是你认识的人吗?"若萤凑上去看。 莫竹翻了翻那目标的资料,接着摇摇头道:"这人我没见过。" "被人陷害了吧。"知燕说道。 "我也这么觉得。"莫竹点头。 做黑道,身边虎视眈眈想要爬上位的人很多,就算是同堂的兄弟,也可能在暗地中争斗。 "可是,他今天被人买兇杀掉了。"知燕若有所思:"太绝了。" 莫竹:"同堂的人互弄归互弄,弄到要花钱做掉,不太像是堂内会有的作风。" 一个已经被染上毒癮的人,这人的日常生活就几乎已经是废掉了,而他犯了行规,不多时也会被寒梅堂除名,用不着这样花大钱买命。会到需要买命的程度,这说明了一件事。 "灭口。"知燕分析:"他被灭口了。他应该是手上握有甚么,或是知道了甚么秘密,才需要这样被杀掉。" "而且还不是同堂的人买的命。"莫竹沉思,可惜买主的资料在资讯部是没有留存的,不然就可以让三哥进资料库查看一下。 "我找个时间跟老爹说说这件事。"莫竹说:"我也一阵子没回去了。" 虽然事情很有蹊蹺,但总归不太甘他们的事,于是大伙儿也没纠结在这事上。若萤拿出麻将,招呼安齐继续打:"你刚刚居然乱讲话,说我只拿了四台,我后来问了三哥,我明明就是赢了六台。" 安齐偷瞄了眼知燕,知燕就对安齐眨眨眼。 安齐赶紧接道:"对吼,我当时记错了,应该是六台才对。" 于是这群说要通宵的人,还真的完全没睡,就一直玩到游乐园开门了,大伙儿兴奋的到旅馆大门搭通往游乐园的接驳车。 "真的不累?"楠风问安齐。 "不累!!"安齐还亢奋着。 "我就说,底迪很有杀手的潜力。"知燕搭着安齐肩膀,两人刚刚在楼上房间里,因为安齐在浴室要刷牙,挤牙膏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前面一直挤不出来,用力一挤,结果牙膏从后面爆开,里面的牙膏喷出去,居然就刚好喷到站在安齐旁边,正要给自己挤牙膏的若萤的牙刷上。结果他两人的笑点就被戳中,从刚刚就一直笑,笑到下楼了还在笑,就算现在还是忍不住抽嘴角。 "怎么会那么准!!!"安齐想到刚刚的画面,又开始笑起来。 "超傻眼的!!"若萤没忍住,也跟着笑喷:"突然就喷到我的牙刷上!!我想说我还没挤,怎么刷头上就有牙膏了!!!" "好了。"札慕叹了口气:"别笑了,结束了。" "好,我不笑。"安齐抿着嘴角,肩膀却还在抖。 两人冷静了一会儿,结果上了接驳车,两人一对到眼,噗哧一声又笑了出来。 "喔我的天啊。"札慕扶额:"你们要笑到甚么时候。" "真的...嗤哈哈...真的很好笑...呜"楠风摀住安齐的嘴巴,然后把他往旁边拉:"别让他们两人太靠近,不然他们会共鸣。" "好。"莫竹觉得很有道理,他侧身过去,挡在安齐和若萤之间,然后盯着若萤看。 "...干嘛?"若萤揉揉笑到哭的眼睛:"我已经...我已经不会再笑了。" "不行,你再冷静一下。" 另一边安齐笑到快岔气,他长嘘了几口,然后拍拍自己的胸脯,顺平自己的呼吸:"没...没事了。" 楠风带着兴味看着安齐,安齐心里心虚,眼神就不自觉飘移:"我...我真的没事啦...噗...呵呵...咳嗯嗯...嗯...不好笑,真的没甚么好笑的。" "真的不好笑?" "真的,真的不好笑。"安齐举手发誓:"真真正正的不好笑。" "不好笑那就好。" "那我可以跟四哥聊天了吗?" "不行。" "那等等到游乐园了..." "我再考虑看看。" 安齐嘟着嘴,楠风就笑着捏他脸颊:"到游乐园就让你们一起玩,现在先乖乖。" 居然让我乖乖?!!安齐瞪大眼睛看着楠风,楠风却毫无所觉,笑咪咪的放开他的脸颊,又拍拍他的头。 到了游乐园,楠风果然说话算话,于是安齐和若萤两人又兴冲冲的拉起白榕的手,高呼道:"妹妹走囉!!!" "先去云霄飞车,第一站是云霄飞车。"安齐手里拿着游乐园地图,带着妹妹和若萤就往前跑。他们昨晚在旅馆房间里的时候,就已经把今天要玩的项目通通列了个排序,这么认真做功课,就是为了要在这里用一天时间玩到最高cp值。 两人虽然是带着妹妹去玩,但是两人看起来比妹妹还要兴奋。他们拿着vip白金会员票,直接坐上了云霄飞车,绑好安全扣后,安齐还提醒妹妹,记得等等出发后要高举双手。 楠风他们慢慢走到云霄飞车下面,看着云霄飞车在轨道上旋转衝刺,知燕手肘撑着栏杆默默说道:"年轻真好啊。" 札慕睨了他一眼:"讲得好像你很老一样。" "说的也是,抱歉,我不该在你面前讲这种话。" "......" 云霄飞车回到车站,三人疯疯癲癲的跑下来,知燕问他们:"好玩吗?" "好玩啊。"若萤的头发有些乱,他反问知燕:"你不去玩吗?" "不了,我看你们玩就好。" 安齐:"为什么不玩?!" "我已经过了玩云霄飞车的年纪了。" 若萤:"那你干嘛跟我们一样买白金会员票??" 游乐园最贵的票,所有设施都可以排第一个,永远不用排队的那种。 若萤揽住知燕的肩膀:"三哥你这样不行,你需要多多放松才对。" 安齐在后面推着知燕的背往前走:"对啊,三哥。你平常都太辛苦了,犒赏自己一下吧。" "这才不是犒赏!"知燕试着挣扎,却被那两人架住。 "快!走吧!我们再去搭一次!!" "啊!!!不要!!云霄飞车的总失事率在去年是两亿分之一!!" 若萤:"那么低!!你怕甚么?!" 安齐:"妹妹也在啊!!你摔下去她会接住你的!" 云霄飞车再次出发,这次札慕似乎可以听见高空中,知燕的哭嚎声在天上飞。 玩完云霄飞车,安齐和若萤一人拖着知燕,一人拉着白榕,又跑去搭旋转巨盘,一飞衝天,自由落体,高空飞椅,咖啡杯,风火轮。知燕玩到快吐了,他们就改拉其他人上来陪他们玩。当安齐他们全都在海盗船上时,札慕就拿了把扇子,站在知燕旁边给他搧风,一边庆幸游乐设施都有最高身高限制。 海盗船结束后,腾山乐颠颠的跑下来:"下一个是甚么?" 楠风:"旋转木马。" 莫竹打开地图:"跟我走!走这边比较快!" 六个玩开的人朝着旋转木马的方向跑,知燕就拖着步伐跟在后面走。到了旋转木马前,知燕痛苦的靠在栏杆上:"喔天吶,我现在不能看到任何会旋转的东西。" 安齐他们已经坐在马背上,转到知燕这边就非要跟他打招呼一下,知燕只能虚弱的抬手回应。 "把拔!!你也上来嘛!!!"安齐挥手:"这个没有身高限制!!" 白榕坐在安齐后面那匹马上,看到安齐的动作,便学着安齐对札慕挥手,札慕心弦一动,等这轮结束,鬼使神差的上了旋转木马,坐到白榕隔壁的马匹上。旋转木马一啟动,木马就跟着音乐上上下下,札慕坐的胆颤心惊,就怕自己的体重把木马压垮。白榕笑盈盈的看着札慕问道:"把拔,好玩吗?" "嗯,好玩。"札慕点点头,只要女儿开心,把拔就开心,女儿觉得好玩的,把拔也觉得好玩。 第133章 第133章 游乐园里面太阳曝晒的很热,安齐擦擦脖子上的汗,楠风问他:"很热吗?" "还好。"安齐笑了笑:"以前在军中常要在大太阳下操练,习惯了。" 刚刚他们一家人去逛纪念品店,若萤就嚷着要买纪念t恤,还要所有人统一一起穿同样的款式。衣服都挑好了,若萤又带着妹妹去看动物耳朵造型发箍,安齐正好口渴,就说要去买饮料,于是楠风就跟他来这边的小餐车买喝的,想不到因为天气热,排着买饮料的人还不少,而他们手上的白金会员又只限用在游乐设施,所以这下他们两个只能乖乖排在队伍里头了。 "倒是你,陪我来买饮料,结果跟着我晒太阳。" "没关係。"跟你在一起,晒太阳也很棒。 那句话楠风没说,安齐瞇着眼望着遥远的前方,餐车上掛着的饮料菜单:"要不要顺便帮他们买?" "可以啊。" "那我问他们要喝甚么。"安齐把手机镜头拉到最大,拍了张菜单的照片,然后传到家族群组里。 系统:大帅哥传了一张相片。 大帅哥:你们想喝甚么? *0*狂气天邪杀神霸皇*0*:我要香草奶昔[开心脸] 卍煞气a慕卍:柠檬红茶。 我们的妹妹:草莓冰沙。 知燕小宝贝:橘子汽水。 乂煞气a竹哥乂:织若萤要黑糖珍珠鲜奶,我喝蜂蜜绿。谢谢[感恩脸] 帅哥:我们这边在结帐了,等等就去找你们。 大帅哥:好喔,但是我们这边在排队,可能还要再排一阵子。 帅哥:ok,那我们就在纪念品店里面等你们。 大帅哥:你还是可以来的。 帅哥:不要,我不想晒太阳,而且这里有冷气。[冷冻脸][冻僵脸] 安齐嚷嚷:"太靠北了吧!"然后传了一个[怒脸]过去。 人龙稍微前进了一点,两个妹子突然靠了过来:"那个...不好意思。" "嗯?"安齐刚刚都在低头打字,没注意到这两人是从哪里靠过来的。 两个妹子都是长发,一个是捲的,一个是直的。两人的顏值用社群粉丝人数评价的话,大概是有一万粉丝的程度。她们刚刚在远处就已经观望楠风很久了,高挑的身高,顶天的俊顏,还有那个任何手控看了都会流口水的,节骨分明,微微青筋,完美肌肉线条的手臂。看到这里就知道那男人衣服下的身材绝对是级品的八块腹肌。 "怎么了吗?"楠风早就注意到这两个一直看过来的女生。 "那个...你们是第一次来玩吗?"直发的那个女生比较活泼,于是就先开口问了。 "对啊?"安齐不名所以。 "真巧欸!!我们也是第一次来!"直发女继续说道:"我们刚刚从海洋主题区过来,然后看到你们,你们已经玩很多设施了吗?" "我们几乎都玩遍了。"安齐老实回答。 "喔,那你们有去玩鬼屋了吗?" "鬼屋?!"安齐不可微查的抖了一下。 刚刚一直没开口的捲发女孩说道:"我和我朋友想说,我们可以一起去鬼屋。" "对啊,要不要一起去鬼屋。"直发女笑着说道,居然身体就往前靠,要去揽楠风的手。 那女生胸部不小,又穿着超低胸的衣服,露出一条又深又长的乳沟。她栖身向楠风靠近,抓了楠风的手就往自己怀里抱,楠风虽然立刻把自己的手从直发女的怀里抽出来,可是还是碰到了她的胸部一下。安齐瞪着那碰到的顺间,不知为何,心里升起一股不爽的感觉。 是真的不爽,安齐没去思考自己为何会不爽,那种感觉很像自己珍惜的东西给人拿去碰了一样。 捲发女看楠风往后抽身,知道这样等级的男子搭訕起来有难度,就想从另一个金发的试试:"怎么样?你想不想去鬼屋?" 那捲发女学着直发女教她的,伸手去捞安齐的手,结果楠风在后偷偷拉住安齐的衣服,把安齐往后拉。 楠风:"抱歉,我们不玩鬼屋。" 捲发女笑着说道:"那我们可以去玩别的啊。" "不用了。"安齐心里憋着气,只能硬挤出礼貌的微笑:"你们自己去玩吧。" "蛤~~你们不想跟我们玩吗?"直发女鼓着嘴撒娇。 "不想。"楠风倒是直接。 直发女看这样搭訕无果,就更单刀直入了:"那你有没有女朋友?" 楠风瞄了眼安齐,如果直接回答有,就可以把这两个女的打发走,但是他不想让安齐误会,正思索应该怎样回答,安齐就说了:"我们都有女友了,你们想找人玩就去找别人。" "喔。"两个女孩知道没戏唱,便失望地离开了。 楠风听安齐刚刚说他们有女友,心里偷乐着,他低头问安齐:"所以你的女友呢?" 结果安齐把头往旁边撇开,转身背对着楠风。 楠风轻拉安齐的袖子:"你怎么了?" 安齐还是不回头:"没事。" 安齐这会儿又气又苦恼,到底为什么要生气,他自己都说不上来,楠楠长这么帅,没有人来搭訕反而不正常,可是安齐想到这又开心不起来了。 纪念品商店里,若萤他们买好了东西,全部人套上白色纪念t,看着很有团队的感觉。若萤头上戴着狐狸耳朵发箍,白榕学着若萤,戴上若萤帮她挑的猫耳发箍,札慕就在旁边帮女儿拍照。 "你东西会不会买太多?"腾山忍不住问若萤。 若萤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穿上纪念服,头上戴发箍,脖子上又掛了三个不同造型的爆米花桶,是因为这三个若萤都很喜欢,决定不出来应该挑哪个,于是三个都买了下来。然后他又买了游乐园主题马克杯和相框,造型手灯跟吹泡泡机,两把扇子跟一个他觉得很酷的模仿跳舞恐龙。 "而且这个是甚么?这恐龙是甚么?"腾山指着若萤提袋里的恐龙问道。 "这个恐龙的眼睛是摄影镜头,然后他可以侦测人体的动作,跟着做出一模一样的动作。"若萤兴致勃勃的说着:"很酷对吧?" 腾山:"...行吧,你开心就好。" "你提袋给我。"他们还有没玩完的部分,若萤不可能带着玩,莫竹拿过若萤两手的袋子,又说道:"还有爆米花桶,你自己留一个,另外两个先给我。" 若萤也乐得有人帮拿,于是开开心心把身上的重量都丢给莫竹。 安齐他们买好了饮料,大伙会合了,若萤就把纪念服丢给那两人,要他们套上了,又把帮他们买的扇子递给他们。 安齐抱怨:"已经很热了还要再套一件衣服。" 若萤:"不然你去找厕所换?" 安齐懒得找厕所,于是乖乖套上白t,一边灌下冰凉的饮料,一边拿着扇子帮自己搧风,稍稍冷却刚刚的闷气。 眼前这画面实在是大新闻,华业想着。 他在那天看到幻影跟坦克出现在街上后,就一直追着那两人的踪跡跑。本来以为他们是两人行动的,但是看现在的态势,这是有八个人聚在一起啊!这么劲爆的消息,再加上他提供资料的准确度口碑,这笔资料看来可以跟地下格斗那边多提个两倍价了。 华业躲藏在造型树墙后面,透过枝叶的缝隙继续观察着这伙人,有幻影,有坦克,剩下的他都没见过。那个金发跟黑发的,排饮料排了很久,看起来没甚么异常,另外三个男的也都没见过...等等!华业捏捏手心,然后定睛再确认一次,那个高高的,是不是保鑣啊?!! 华业手里有很多资料,他点开手机快速查看他整理出来的苍竹帮资料。点开干部的那个档案,很快就翻到身为a级杀手的保鑣的照片。华业揉揉眼睛,看着照片里阴沉又恐怖的保鑣,再核对一下眼前那个精神奕奕的傢伙,怎么会差这么多?! 差太多了,根本判若两人,若不是他刚刚那瞬间灵感,他可能完全不会注意这号人物也是一个a级杀手。华业迅速整理现在的资讯,也就是说,现在站在喷水池前的这群人,八个里面就有三个是a级杀手!! 太多了,华业的冷汗流下来。 本来他以为幻影和坦克不知道怎么搭上线,成立了小结盟,然后用假身份和平民组队行动,把自己装成普通人,但是他现在这样一看,又看到一个a级的,让他不免思索剩下的人,该不会...该不会他们... 华业的冷汗又流了下来。 现在榜单上的人数是7,总共七个a级杀手,而这里有七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太阳很大,华业的冷汗却一直流。他本来就不是甚么好东西,应该说,他也干过各种鸡鸣狗盗之事,在社会上大概也会被归在匪类那边。眼前这八个人有说有笑的,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边,当然他们不会注意到这边,这片树墙挡得很扎实。华业坐在户外咖啡桌椅上,他把他包包打开来,里面躺着一把炸弹发射器。 他想赌看看,看看这七个人是不是刚好就是榜单上全部的人。听说平民杀了杀手不会有罪,还可以去领人头金。华业追过很多杀手的资料,但是他从来不想成为杀手的一员,他觉得风险太高,而他也不想没日没夜被追杀。可是现在眼前那群人的价值实在太高了,七个a级杀手的人头金,他上次他问了格斗俱乐部的酒保,这样加总一下,他可以换到....将近20亿。 华业吞了吞口水,如果他这下成了,他甚至可以改写杀手界的歷史了。如果他连死神都能干掉,他会不会成为新的死神呢?他拿出发射器,装好炸弹,脑袋里还在坐着发财大梦呢,才刚举起发射器对准那群杀手,突然眼前一黑,死了。 第134章 第134章 札慕:"妹妹?" "嗯?"白榕刚刚突然跳进露天咖啡厅的树墙里,现在又跑了回来,看到安齐他们便眉开眼笑的。 "你刚刚去那里干嘛?" "杀人。"简单明瞭的答案。白榕跳过去后,只捏了对方脖子一下,那人就死了。 "是杀手吗?"若萤问道,这还是他们回金灵以来,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 这个白榕不知道,她只知道对方是一个成年男性,心跳偏快,呼吸急促,交感神经兴奋,肾上腺素偏高,肺部有焦油成份,肺部轻微纤维化,活动行为具有攻击性,没有辐射武器,没有化学武器,持有火药武器。 白榕想了想,只回答了:"危险。" "危险吗?"札慕点点头,然后摸摸白榕的头:"谢谢你。" 白榕'喜欢'把拔摸她的头,把拔摸她的头的时候很温柔,她知道把拔在讚赏她,所以她做的事情是对的,只要把家人身边的危险除掉,把拔就会高兴,那这件事就是对的事。 这时树墙后面传来惊呼声,一个女声急切的说着:"先生?!!先生你还好吗???" 另一人问道:"他怎么了??" "我不知道,他倒在这没有动。" "快叫救护车。" "是突然倒下的吗?会不会是心肌梗塞?" "还有没有呼吸?" "我拿心脏去颤器来了,大家让开。" 一家人在树墙之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赶紧溜之大吉。 突然意外的插曲,完全没坏了他们继续玩乐的心情。他们照着原定计画,要把整个游乐园玩完,然后就等着今天晚上最后一个活动---星空走廊。看游乐园官网的宣传文,是园方斥资两亿打造的全星空走廊,在晚上的时候才会开放。 安齐的心思这都还在思考着,他中午的时候到底为何心里会气成那样,楠风注意到安齐从他们被搭訕之后,就一直心不在焉的样子,等着参加星空走廊的人很多,楠风怕安齐恍神走散了,就去牵他的手。 天色很黑,园内为了这个活动,把所有光源都关上了,所有人都站在街上,等着活动开始。随着倒数声结束,街上的天空,亮起了一颗颗如天上星星一般盈盈发亮的水晶。整条星河连沿蔓延了好几里,刚好围了一圈游乐园,人们便跟着天上的星光边往前走边欣赏。 楠风看看旁边的安齐,发现安齐居然连星空亮起了都没反应,只好兀自拉着他往前走。 真的太奇怪了,安齐思考从他遇到楠楠开始,为什么他会一直忍不住想要看楠楠,为什么别人碰到楠楠他会生气。 后头札慕停下脚步,蹲下来对白榕说道:"坐到我肩膀上。" 白榕没有犹豫,小心翼翼地靠上去,札慕便扶稳她的腿,然后站起来:"这样你就可以摸到星星了。" 白榕低头看了看札慕,又抬起头看看眼前,那一颗颗的水晶就在她伸手可及之处,于是她伸手轻轻摸了一颗水晶,冰冰凉凉的,再看看四周,自己好像被包围在星群中一样。 "欸,莫竹,帮我拍照。"若萤戳戳莫竹的肩膀。 莫竹拍了一张。 "你拍照的技术完全不行吶,我这个拍照大师示范给你看。"若萤喊住腾山:"二哥我帮你拍照吧!" "好啊。"腾山摆了文青风格的姿势。 趴擦。 "好了,你看。"若萤把照片秀给莫竹看,莫竹就认真听若萤讲解:"因为现在光源只有上面的星星,所以你聚焦光源要聚在人脸上,不然人脸会太暗。还有取角的重要性,人脸要小,腿要长,然后你看我拍的这张,好像也没有很好看,那是照片里的人太不上相的问题。" "你说甚么?!!"腾山怒气冲冲跑过来。 "二哥你不要激动!"若萤撒腿就跑。 "你给我停下来!" "我只是实话实说!"若萤边跑边回头喊:"妹妹!救命!" 星空绵延的太长,安齐抬头看着星星发呆,思考真的太困难了。人潮走了一段之后就逐渐拉长拖远了,现在周遭的人不多,除了远处若萤躲在知燕背后,对着腾山又叫又笑的,气氛还算安静。 安齐转头,楠风就在他旁边。 场景太美,甚么时候牵手的,安齐不知道,他只觉得就这样两个人,走在这样的星空下,似乎可以走很久很久。他喜欢他的熟悉感,也喜欢他的安心感,喜欢楠楠在他旁边,也喜欢楠楠看着自己。好像楠楠全部的点他都喜欢呢,安齐想着,喜欢楠楠全部的点,那不就等于是喜欢整个人了吗...诶? 安齐停下脚步。 "嗯?"楠风突然被拉住,回头看向安齐。 我喜欢...?? "怎么了?"楠风问。 我喜欢...?!!! "不舒服?"楠风伸手贴着安齐的额头。 我喜欢楠楠?!!!! 楠风手掌下头,安齐的眼睛撑的又大又圆,不可置信地瞪着楠风。资讯量太大,可是又很合理。套上喜欢这个词,所有他一切的行为似乎都能有个解释,安齐逐渐升高的体温透过额头传到楠风手上,楠风说道:"你好像有点发烧。" "没,我没...没有发烧!!"安齐摇铃鼓般的疯狂摇头,要不是这星空的光隐隐晦晦,否则现在他爆红的脸绝对是一览无遗。 札慕将白榕放下来,让她跟着织若萤四处跑。从他们第一次遇见白榕以来,她已经成长了许多,会跟着大家玩,跟着大家笑,知道自己想要甚么,不想要甚么。札慕就像个看着女儿长大的父亲,见证着这个成长的过程,就算白榕拥有非人类的能力,他还是想要给她庇护,给她温暖的避风港,希望之后的每天她都能和现在一样,欢笑着,喜悦着。 札慕是这么希望的,所以当妹妹第二次回到家又是满身缝合的刀伤时,他真的气疯了。 "那个臭老头!!!!!" "你冷静一点。"知燕安抚道。 "你要我怎么冷静?!!!" 白榕刚进屋,看到札慕生气的样子,愣在原地没踏进来。 "没事没事。"莫竹上前去,把白榕牵进来。 白榕这次身上的伤痕比上一次还跨张,一条刀伤从她的左肩颈一路划到侧腹,虽然白榕自己已经拿线缝上了,可是血还是不断从隙缝中流出来。 从他们去了游乐园之后,本来是想着先休息一阵,再来规划下一次的出游行程的,只是后来妹妹被传去御殿,隔天回到家满身是伤,大家便留在家里陪妹妹等伤口癒合,结果才刚癒合没多久,妹妹又被叫去御殿一趟,现在回来又是这个样子,札慕真的又气又心疼。 "我真的..我真的很想杀了那个臭老头!!"札慕摀着脸深呼吸,这才压住愤怒,去看看妹妹身上的伤口。 "难道我们真的拿那个臭老头没办法吗?"若萤摇着知燕的肩膀:"吶,你再想个办法吧!求求你。" "我说了,现在还不是时候。"知燕无法:"再忍一忍。" 不是知燕不想解决问题,是现阶段的他们真的无法在这件事上插手。而他们为了不被政府发现他们结伙的事,目前只能让妹妹和之前一样乖乖听御家那边的命令,先不要做出任何反抗的行为。 "御家那边的情况很复杂。就我之前得到的消息,现在姓氏涅鸣的御皇家跟臭老头的御神家似乎在暗中有斗争,而且斗争的内容跟妹妹有关,我们现在插手就是整个捲进去,这对我们很不利。御家的每个人都跟我差不多,你们就想着是要同时对付十个我,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解决的。" "现阶段就是忍,先忍着,我们要帮妹妹从这中间脱离,就只能慢慢瓦解三家的势力。"气氛很差,知燕顿了顿说道:"我会尽快,好不好,我会加速这个瓦解的进程,再给我一点时间。" 安齐也知道知燕的难处与压力,便安慰道:"你照你的进度来,不要急,需要帮忙就尽管跟我们说。我们只是...看妹妹这样很难过而已。" 安齐看向白榕,白榕便笑脸盈盈地回望着安齐。 明明满身伤了,却依旧笑脸迎人,安齐心里有点酸酸的,是那种无能为力的心痛,却哭不出来的感觉。他朝妹妹招招手:"来,妹妹来。" 白榕笑咪咪地走向安齐。 "我帮你擦血,血又渗出来了。"安齐转身要去拿止血棉,这时楠风已经拿过来了递给安齐。 "啊...谢谢。"安齐接过止血棉,赶紧转回去帮妹妹处理伤口了。 在游乐园里发现的那份心思,安齐觉得自己可能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出现这样的错觉,等过一阵子应该就不会这样想了。 应该吧。 第135章 第135章 白榕知道大家都不开心,可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知燕哥哥让她表现得和之前一样,不要被门棨能任发现她的不一样之处,她乖乖听哥哥的话,她也照着家人的话做了,为什么大家还是不开心? 这些伤口虽然疼痛,可是她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过来的,所以没事的。 白榕想要跟家人说些甚么,却不知道要说甚么。她这具身体跟别人不一样,跟普通人都不一样,不管伤的多重,癒合的时间都很快,很快就会像新的一样,像甚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所以大家不要不开心,好不好? 微笑是好的。可是为什么不管自己如何笑着,大家都不对着自己笑了呢? 到了晚上,白榕身上的伤口果然都差不多好了,只剩那条又深又长的刀伤,还微微泛着红痕。 莫竹特地燉了薑鸡汤要给妹妹补身子,一家人围着桌子吃饭,平常应该吵吵闹闹的餐桌变得很安静,札慕帮白榕把鸡骨上的鸡肉剃下来,然后放到妹妹盘子里。白榕是很喜欢和家人一起吃饭的,自从遇到家人后,她就再也没有打过营养针了。所有食物都有各种味道,每一种嚐起来都很新奇,都很有趣。 睡觉的时候,札慕和平常一样让白榕鑽进他的臂弯里缩着。虽然白榕不太需要睡眠,可是窝在这里很温暖,她喜欢温暖的感觉。札慕又检查了一次她的伤口,然后小心翼翼地给白榕盖上棉被,就怕牵到妹妹受伤的地方,把妹妹用痛了。白榕可以感受到札慕的温柔,她鼻尖轻贴着札慕的身体,闭上眼睛,把拔心跳正常,呼吸正常,脉搏正常,内分泌正常,内脏功能全数正常。 前几天安齐他们订的圆形大床寄到货了,所以大家就在这床上脚对着脚睡成一圈。白榕听着札慕的心跳,今天札慕的躺到快天亮了才睡着,等他睡着时,白榕乔个角度把背微微躬起来,手握在黑刀刀柄上,保持随时可以抽刀攻击的动作。外头偶尔可以听见车子的重力环嗡嗡声驶过街道,附近没甚么人,白榕听了一阵,确定周遭应该是安全的,这才造出一层水膜包覆住整个圆床,然后等着天空大亮。等家人醒来了,她才能放心把水膜卸去。 白榕每个晚上都是这样做的,从他们说要成为家人的那天晚上开始,白榕每天晚上都会用水膜来保护家人,也难怪当她看见她的家人身处在危险之下的时候会那么生气。 这样的日子很好,她想着。 幸好之后几天白榕都没有再被传唤,这天安齐趴在沙发上打游戏,他打了一个喷嚏,揉揉鼻子道:"我觉得我们冷气好像真的开太冷了。" "那就调高啊。"若萤手里拿着游戏摇桿,专注的打着突然衝出来的殭尸。"欸你给力一点啊!怎么感觉殭尸都是我在杀的?" "我们分工嘛,你负责打殭尸,我负责找线索。" "找线索?!!我们在这个地图已经绕了快要两小时了,甚么线索都没有啊!!" "你不要急啦!"安齐操控着脚色捡起地上的碎纸屑:"你看,我又发现新的纸屑了。" "点开来我看。" 安齐点开纸屑,纸屑上的内容只有一个字:干。 "干!!"若萤笑骂:"这游戏製作是怎样?!!!" "应该是要把所有纸屑的内容拼凑起来啦。"安齐把包包里的三张纸屑依序点开来又看了一遍,三张纸屑分别是:你、干、想。 "想干你?!!!"若萤笑喷,整个人躺到沙发里打跌。 "欸你别笑了!又有殭尸出来了!"安齐把包包关上,赶紧拿枪对着殭尸碰碰射击。 "啊!!!!你不要走那边!!"若萤嚷嚷。 "啊!!我碰到boss了!!" "boss跑出来啦!!!" "你们太吵啦!!!"札慕受不了了:"你们三哥还在用跟神学会有关的东西,你们这么吵他是要怎么用!!" 正好楠风从旁边经过,札慕便把他叫住:"陆楠风,你把这两个带出去一下。" "为什么?!!"安齐和若萤两人大叫。 "免得你们在家里吵!" "其实是还好啦..."知燕从工作中抬头。 "你看,三哥本人都说还好。"安齐哭。 "我知道了。"楠风根本不管安齐如何的委屈申冤,就对着他说道:"走吧。" 安齐看楠风看着自己,赶紧把视线转开。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很容易会把对方的所有行为都加上滤镜,好像对方也喜欢自己一样。像前几天楠风看自己踢被,就帮自己盖上一样,明明只是一个顺手的动作,结果自己就会不自觉的以为楠楠也喜欢自己。 恋爱脑真的很麻烦。 安齐为了躲开楠风的视线,于是转头看向若萤,结果若萤也是一脸不想出门的样子。 "我们走。"跟楠楠独处太危险了,必须拉上第三者。 若萤直接拒绝:"不要,现在出门要去哪?" "去执行一个特殊危险任务。"安齐若有所思的说道,也不知道自己啥时可以断了这心思,这种躲躲藏藏的任务还要持续多久。 "你是说去復仇吗?!!"若萤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要去找御家算帐了吗?!!我等很久了!!" "欸欸欸,你们不要衝动!"札慕打岔。 "怎么,你不想把御家那群王八打的哭爹喊娘?"若萤睨视札慕。 "想啊,但不是现在。"札慕实在不知道若萤的脑回路是怎么跑的,知燕已经在忙着在处理神学会和御家的事了,若萤就偏偏可以生出一堆主意。 安齐又说道:"我们能捎上多一点人。"能捎上多少是多少,越多人越好,人越多他在楠楠面前就可以表现的越正常。 "对!我们可以捎上很多人!"若萤乐颠颠的跑到隔间后面,床旁放着新买的健身器材,莫竹正在用脚勾着倒掛器练腹肌。 莫竹只穿了裤子,此刻身上的腹肌一览无遗。跟他们第一次见面相比,莫竹的气色好了很多,他的脸颊不再消瘦,脸上的黑眼圈也尽数退去,现在身材也练得壮硕了许多。若萤还挺羡慕身上有肌肉的人的,像他自己就是一个几乎没有肌肉的瘦皮猴,可是他本人又不爱运动。 若萤坐到莫竹对面的推举椅上,撑着下巴看莫竹双手扶着后脑杓,然后奋力的弓起腰背,直到手肘碰到膝盖了,再慢慢重新垂吊回去,他重复着这样的动作,若萤光是在旁边看就觉得累。 "欸,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嗯?为什么?"莫竹嘴上问着,动作却没有停下来。 "因为有一天,甲乙两个人来到一个食人岛。" "蛤?" "食人族和他们说,如果你们可以在岛上找到一百颗水果,就不会吃了你们。过了一会,甲带回了一百颗草莓,食人族说,你把一百颗水果都含在嘴巴里就放你走。甲含到第99颗的时候都还好好的,可是这时候甲突然笑了,水果也掉了出来,所以甲就被杀掉了。到了天国,天使问甲明明就可以含下第100颗,为什么笑了出来。甲说,因为那个时候我看到乙带了一百颗榴槤回来。" "噗。"莫竹笑了一下,脸色立刻痛苦起来:"抽筋,肚子抽筋。" 莫竹的脚还卡在脚套上,此刻想要弯腰上去把自己解下来,可是肚子却无法施力,倒吊着又让人脑充血,他痛苦的哀嚎:"以后不要在我运动的时候讲笑话。" 若萤笑嘻嘻道:"我们现在要出门,你要不要跟我们走?你不走我就再讲一个笑话。" "你一开始要我走,说一声我就走了,不用这样讲笑话。"莫竹又给若萤气笑,挣扎了好一会才挣脱下来。 腾山坐在沙发一角,听闻他们要出门,便站起身道:"我跟你们去,保护你们。" 美其名是保护,其实是要注意他们不要衝动真的跑去替妹妹报仇了。 "你?!"若萤皱眉:"不要,你那么雷。" "我才没有雷。"腾山不满。 "你忘了我们在矿场里的时候了吗?"若萤翻旧帐:"我们这个组合是错误的,我跟你说,最正确的组合应该是这样。"若萤把白榕从椅子上拉起来:"看到了吗?妹妹才应该跟我们走。" "好好,随便,都可以。"札慕受不了他们出个门问题还那么多,于是把他们打发开:"你们几个赶快出去,知燕需要安静的环境。"说完还不忘叮嘱另外三人看着那两个餿主意最多的小子,于是这五人就推推搡搡的出门了。 第136章 第136章 五个人在停车场,又是好一番讨论,才选定了要开哪台豪车,谁来开,其他人怎么坐,这才终于出发了。 若萤现在心情大好,好不容易这一路走来终于可以跟白榕同一队了,他坐在后座笑嘻嘻的拉着白榕的手,嘴里还哼着歌。莫竹从后照镜看他,问道:"所以你们真的要去教训御家?" "是底迪说的。"若萤转头看坐在妹妹另一边的安齐。 "哪有,我才没有这样说。"安齐摇头。 "明明就有,我亲耳听到你说要去復仇的。" "那是你听错了。" "不然问妹妹啊,妹妹,他刚刚有没有这样说?" 白榕沉默了一阵才缓缓道:"家规第二条。" "!!!"若萤不可思议的看着妹妹,想不到现在连妹妹都可以管到他头上了。 而白榕只是自己判断了回答的话就会违反了禁止任何挑拨,离间家人情感的行为这条家规,而且也觉得若萤哥哥这是在犯戒的边缘,才会出声提醒。 "你看,就让你不要吵架。"安齐乐呵。 "你这才是在找我吵架!" "第二条。"莫竹无奈地再度警告,突然觉得自己根本是在开幼稚园接驳车。 "所以现在要去哪?"楠风板着脸坐在副驾,正因为没能坐在安齐旁边而鬱闷。 "去看电影?"安齐提议。 "...可是现在有甚么好看的吗?" "随便吧,哪部都可以,妹妹没看过电影啊。"若萤转头问白榕:"你想不想看电影?" 白榕立刻坚定的点点头:"嗯。" "哇,可爱!"若萤捧起白榕的头狂揉。 "好吧。"莫竹从后照镜看着白榕的头发被若萤整个搙乱,忍不住笑了出来。 五个人来到电影院,本来莫竹想要找私人的高级包厢,结果安齐居然说不要。 "为什么??" "看电影...就是要和其他观眾...一起享受那个欣赏的过程啊。"安齐随口胡诌。 "?????"还有这种事,莫竹狐疑的看着安齐。 到了电影院,莫竹突然一片口罩递给若萤要他戴上,说是他的脸蛋会吸引别人的目光。 "好吧。"若萤乖乖戴上口罩。 他会被路人侧目这是事实,若萤无法反驳,之前去游乐园的时候也是被各种目光围绕。以前他自己也会介意被别人盯着脸看,但是和家人一起出门之后他就再也没在意过了。 现在热播的电影有特务片'特工任务',爱情片'三角情人',科幻片'亚兰达',恐怖片'血浴缸',安齐是毫不犹豫的选了特工任务。 "为什么不选那个亚兰达?"若萤走到安齐旁边,现在电影院的声光特效都做得很好,看科幻片会觉得很逼真。 "因为那两个主角是一男一女。"安齐说道。 电影海报中间确实是一男一女站在一起,若萤不理解为什么主角是一男一女会变成让人想不想看这部的原因。安齐才不会说现在他绝对不能碰触任何跟爱情有关的东西,亚兰达那一男一女一看就会在电影里谈恋爱,这他绝对不能看。 他们排队买了票,也换了餐,刚好电影再10分鐘就要开场,于是他们手里端着餐点排在影厅前。结果才排一会儿,若萤就突然嚷嚷:"嗯?他餐点给错了。" 莫竹问:"甚么给错?" "我加点的明明是巧克力口味的泡芙球啊。"若萤把泡芙球举高到莫竹脸前:"这不是巧克力口味吧?" 莫竹闻了闻:"真的不是,这是咖啡口味的。" "我要去换。"若萤端着餐点盘就往柜台走,白榕也跟了上去,莫竹丢给安齐一句你们继续排,也跟着走了。 就说了不要让我跟楠楠独处啊!!!! 安齐喊不出这句话,只能在心里苦,现在也错过了跟上去的时机,他一手拿着饮料,一手拿着爆米花,楞楞的站在原地,居然有点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偷偷斜眼瞄了楠风一眼,楠风的盘子里端着一杯饮料,一份爆米花,还有两份热狗,两份吉拿棒,一份焦糖迷你松饼,这份量一看就知道楠风不可能吃的完,安齐忍不住往楠楠是给自己点的方向去想,可是越想就越怕,总觉得自己恋爱脑又再发作。 楠风看安齐偷瞄自己,原本就笑咪咪的脸就笑得更开心了。 两人一直不说话有点奇怪,安齐不知道该跟楠楠说甚么,周遭等着看电影的人吱吱喳喳的聊天,有些人在窃窃私语,说前面这个黑发男是不是艺人,未免长的也太帅。安齐听了是又骄傲又醋酸,但这两种情绪都不该出现,安齐紧闭着眼,用力甩了甩脑袋,想把这些想法甩出去。 或许来电影院是错误的选择呢?安齐心里低咕。 越来越多人在讨论楠风的脸,本来只有排在他们后面的那两个学生在讨论,现在整个队伍大概有一半都在传有艺人也来看电影。好几个人探头探脑的想看清楚楠风究竟是哪位艺人,惹的本来打定主意不去看楠风脸的安齐也忍不住抬头多看几眼,看看大家眼中的艺人长的甚么样。 不过楠风依旧是原本的那个楠风,他穿着白色无袖背心,腰间绑着格纹薄外套,下面是笔直又修长的腿,黑色七分裤露出了脚踝,脚踝上圆润的骨头和淡淡的青筋纹路,看的安齐又吞了几口口水,赶紧抓着手里的饮料吸了好几大口。 楠风知道周遭的人都在谈论他,但他完全没放在心上,他只看着安齐,安齐在疯狂喝着饮料,似乎没在担心等等电影播到一半会想上厕所。他本来想叫安齐别喝了,但是直接这样讲好像太突兀,于是他想了想,腾出一隻手来直接往安齐手里的爆米花抓了几个来吃。 安齐看到楠风抓自己的爆米花,果然是忘记了喝饮料的动作。周遭的人开始讨论楠风旁边的金发男是不是也是艺人,安齐瞪大眼看着楠风,楠风就解释:"我想吃吃看你的爆米花,你点的是咸的,我点的是甜的。" 这理由太完美,安齐也觉得这说法很棒,因为他现在正紧憋着嘴,压住自己因为太开心而挣扎着要上扬的嘴角。 这是何等的光荣与幸福,在眾人都在讨论楠风时,楠风居然做出这样宣示的动作,宣示自己是有同伴的,而且还是可以互相吃爆米花的关係。安齐心里暗自愉悦,然后又在心里给自己甩耳光,训斥自己不可以再有这样的想法。 若萤拿了正确的泡芙回来,总算暂时解救了安齐。可是电影开始之后,安齐终于确定来电影院是完全的错误了。 本来以为看电影这个活动,大家的专注力都会在电影上,就不会去在意不会去注意旁边的人的一举一动,但是他错了。电影应该是不无聊的,至少安齐觉得其他观眾看得很开心,可是对于他们这些跟着妹妹上山下海屠杀军队的人来说,电影就有点不够看,不够刺激了。 明明声光效果十足,安齐坐在楠风旁边,注意力一点都放不到电影上。楠风把热狗递到他手上,所有两份的东西都有安齐的一份,然后他又很自然地吃着安齐的爆米花,又把自己的爆米花一半分给安齐。 安齐简直是叫苦连天,只希望楠风不要再做这些会让自己脑补的事,然后楠风又把那份迷你松饼塞到安齐手里。 嗯,还不错吃。 结果整场电影结束,安齐只觉得自己好像谈了一场两小时的恋爱。 "嗯~~~接下来去哪?"若萤伸着懒腰,舒展坐麻的屁股。中间他一度看到睡着,只觉得那场对峙很久的枪战,如果妹妹在场的话,不用一秒就结束了。 "去绿荫花园?"莫竹一手牵着白榕,一边低头滑着手机,查询附近的郊游资讯:"现在那边是月季花节,整个花园都是月季花,可以拍照打卡,还有精緻下午茶。" 安齐现在是精神没主,听到有下午茶就频频点头。若萤也很期待蛋糕甜点,于是他们走回停车场要取车。 结果还没走到车子旁边,突然开来几辆黑色的车子,把他们围了起来。 "?????"安齐手已经放在车门把上正要开车门,黑色的车子大喇喇停在他们的车子前面,摆明就是不让他们开出来。 那些黑色车门打开了,走下来好几位穿着黑西装的人。 "谁啊?"若萤皱着眉头。 对方没有攻击意图,白榕就盯着他们的动作。一位黑西装人走到中间那辆车旁边,伸手要给坐在里面的人开车门,可是他手还没碰到车,里面的人就自己开车门出来了。 一位穿着紧身洋装的美女走了下来,她摘下脸上的墨镜,对着莫竹问道:"莫哥?" 第137章 第137章 "大小姐?"莫竹微微诧异。 "你是莫哥吧。"被莫竹称为大小姐的人朝着莫竹走来,她瞇着眼打量莫竹,实在是因为莫竹跟原本的样子差太多了,让人很难相信这个就是那个打死不睡觉的莫竹。 "大小姐怎么来了?"莫竹站直身子,又整整头发。 大小姐没有回莫竹的问题,而是整个人衝了上来,抱住莫竹的手臂,高兴地喊道:"莫哥!!!!你怎么回来了都不说一声!!!" "抱歉。"莫竹非常有礼貌的道歉。 "你任务结束了都没回来,我爹又说甚么你很忙,叫我不要打扰你。"大小姐抱怨着:"可是人家很想你啊,你都不给我打电话!" "抱歉。"任大小姐拉着他的手晃来晃去,又把他的手抱在自己怀里磨蹭,莫竹非常绅士的站挺身体,然后温柔地出声提醒:"大小姐,这里是在外面。" "还有。"大小姐喋喋不休:"新的保鑣很讨厌啊,看到我只会一直鞠躬哈腰,做事都做不好。" 一直站在大小姐身后,那个新配给大小姐的保鑣听到这,又立刻弯腰鞠躬道:"对不起,大小姐。" "你看!!"大小姐回头瞥了他一眼,然后又对着莫竹撒娇:"他又来了,他每次都这样!" "好了,乖。"莫竹低头在大小姐耳边说道:"不要闹了。" "那你要不要跟我回家?"大小姐得到莫竹的安抚,脸上的笑容立刻开展如花。 现在他们站在停车场的车道上,四辆黑色的车把车道整个堵住,后面的车看到这里站了一群黑衣人是也不敢靠近,只好绕道而走。莫竹知道大小姐这脾气一闹起来是不霸不休,于是同意道:"我会跟你回去的。" "现在吗?" "嗯。"莫竹笑咪咪的点头。 这个缠着莫竹不放的大小姐就是苍竹帮的大小姐姬纱雪,莫竹进入苍竹帮后,负责的工作就是保护大小姐的安全。因为莫竹要执行找女神的任务,所以老爹给她配了一个新的保鑣,而姬纱雪对着个新保鑣是一点都不满意,所以她一直殷殷盼望着莫竹赶快回来,好几次都想要打电话给莫哥,可是老爹说莫竹很忙,所以她每次拿起手机,想了想又只能放下。直到刚刚接到下面小弟传来回报,说在电影院这边看到莫竹大哥,便嚷着要来找人,绝对要把人堵回去。 莫竹被姬纱雪拉上了车,一位一直站在旁边的黑西装人立刻朝安齐他们走来,恭敬的鞠了个躬:"抱歉,我们家大小姐给各位添麻烦了。" "呃...不会。"安齐还不在状况内,只抬手虚虚的摆了摆。 "这是我的名片。"黑西装男递了名片给安齐,上面写着苍竹股份有限公司,麻晓月副协理,还有连络电话。 麻晓月做事干练又周到,递了名片给安齐,立刻又走到若萤面前给他名片,毕恭毕敬的给了四个人名片,麻晓月又给大家鞠躬:"这位莫竹先生是我们帮里的重要干部,突然这样冒昧将人带走,真的很抱歉。这里是赔偿的支票,莫竹先生不多时就可以跟你们回去了,希望没有打扰到你们的行程。如果有任何意见都可与敝公司提出,敝公司绝对虚心讨教。" 这说词是面面俱到,让人无从检讨起。若萤看了看麻晓月手里的支票,上面写着30万,他没去接那支票,反而把支票推回去:"不用给支票,反正我们本来就没甚么行程。" "是,真的很抱歉。"麻晓月始终弯着腰没起来。 莫竹上了他们的车,三辆车子立刻就驶走了,只剩一台等着麻晓月。 "不然,不然我们跟着莫竹走好了。"若萤转头看向安齐:"家规第三条。" "说的也是。"安齐点点头,对着麻晓月说道:"我们可以跟着莫竹吗?" "当然可以。"麻晓月弯着腰:"非常欢迎贵客来敝公司作客,敝公司绝对用心招待。" 于是楠风驾着车跟在麻晓月的车后面,而车里若萤不禁感叹道:"原来这就是大帮派啊!" 真是太惊人了。没跟黑道接触过,还以为黑道都是见人就砍,见人就搥的小混混,想不到真的做大了,居然还挺有模有样的。 "你知道他们公司都在做甚么吗?"安齐问道。 "开赌场。"楠风直接回答了。他从后照镜看了安齐似懂非懂的样子,笑着继续解释:"不是你想的那种黑色地下小赌场,他们开的都是合法大赌场,现在赌城里有几千家赌场,里面有一半都是苍竹帮的。" "喔~~!!"难怪看他们的气势,就觉得不同凡响。 若萤补充道:"金灵总共有四大帮派,寒梅堂,血兰堂,苍竹帮,松玉帮。这四大帮派有各自的地盘和势力,还做着不同的行业,像苍竹帮是开赌场,上次你们遇到的寒梅堂做的是毒品交易,血兰堂做的是武器走私,至于松玉帮..." 若萤卖了个关子,安齐忍不住问:"松玉帮做甚么的?" 若萤清清嗓子,凑到安齐耳边说道:"...人口贩卖。" "人口贩卖?!" "对,他们贩卖最多的人口,就我所知,国内所有人口交易都跟他们有关,他们有大量的管道可以取得被卖的人,然后需要买人的都跟他们买货。" 太可怕了,安齐哆嗦了一下。 麻晓月并不是带他们到赌城,而是苍竹公司在东南区的分支部。 这栋办公大楼整间都是苍竹帮的,不像普通的公司那样,这栋大楼光外表看着就像低调的私人会馆,而进到大厅里面又觉得更像了几分。低调奢华暗金色的大理石磁砖地,刷成暗灰色的墙壁上掛着几幅超现实主义的油彩画,还有吊在挑高天花板上的艺术灯,让人觉得这里头的人很有品味。 而这间公司除了外头站着的几名西装男,进到里面还有更多的西装男。这些苍竹帮的人应该是得了命令,说安齐他们是莫竹大哥的同伙,于是当安齐他们走进大厅时,所有西装男整齐划一的对的他们鞠躬。 "请跟我来。"麻晓月岭着他们穿过重重的小弟,来到一间会客室里面。 会客室也是高级的会客室,地上铺着真皮地毯,还有有软到不行的沙发。几个小弟上来,问安齐他们需不需要掛外套或帽子,还帮他们拉了椅子让他们坐下,才刚坐定,苍竹小弟立刻给他们热呼呼的擦手巾,又端上茶来,茶叶是上好的高山茶,由釉彩瓷器茶具盛着,然后他们又给贵客准备了各式各样的精緻糕点,不知道是公司里本来就有准备,还是刚刚麻晓月在路上叫小弟们火速去买来的。 若萤偷看小蛋糕上的牌子,发现是世界糕点大师路易强开的佛利万贵族甜点店,只觉得他们没去吃绿荫花园里的便宜下午茶,而来这边吃这高级下午茶真是来对地方了。 麻晓月招待了安齐他们,请他们在这稍待,说莫竹大哥很快就会过来后,又吩咐一位小弟留着给安齐他们差使,便躬身退了出去。 这一系列密密麻麻又服服贴贴的待客之道让安齐浑身都是鸡皮疙瘩。楠风和若萤倒是一副间适的样子,一个端着茶开始喝,另一个则挑了抹茶口味的小蛋糕开始吃。 "你们觉得,莫竹大哥多久之后会过来?" "你在担心?" "也不算..."安齐想了想,伸手拿了一块太妃糖千层饼。"我是怕我们可能要在这里待到晚上,甚至过夜。" "莫竹大哥很快就会过来了。"默默站在墙边的小弟突然说话了:"请不要担心。" "你看,他都说不用担心了,所以就放心吃吧。"若萤虽然食量不算大,但是吃甜食的胃却足足有吃咸食的两倍,他吃下第五块蛋糕,然后把一块蛋糕移到白榕面前,对她说道:"妹妹,你吃吃看这个蛋糕,这个好吃。" 安齐咬了一口千层饼,觉得甜到喉咙发疼,赶紧配了几口茶。 "这个你会喜欢。"安齐把那盘千层饼推到若萤面前。 "为什么?" "因为很甜。" 若萤拿了一块咬了一口:"噫,好甜!"接着他直接把整片饼吃掉:"太棒了。" "妹妹,你也吃这个,这个甜。" 这边若萤一直塞东西给白榕吃,另一边安齐就帮妹妹倒茶。几人吃的乐不思蜀,突然会客室门外传来说话的声音:"等等..!!" 接着会客室的门碰一声被打开,苍竹帮的大小姐姬纱雪推了门走了进来,不像刚刚在莫竹面前那样撒娇又小鸟依人的样子,此刻的她板着脸,全身散发着女王的气息,她把坐在沙发上的这些人看了一圈,然后眼光锁定在若萤身上,对着他颐指气使着说道:"就是你吧?你叫甚么名字?" 第138章 第138章 姬纱雪的态度非常嚣张,旁边跟着进来的麻晓月紧张的不知所措,他低头跟若萤道歉,然后又请大小姐不要闹。可是姬纱雪没有要消停的意思,她是苍竹老爹老来才有的独生女,整个帮派的人都要听她的话,她想做甚么想说甚么,除了她爹,就只有莫竹治的了她。 若萤嘴里蛋糕都还没吃完,就这样鼓着嘴看着姬大小姐在他面前高傲的嚷着:"快报上你的名字啊!" "大小姐!"麻晓月又气又急,在一旁不知道该怎么办。 若萤没有回答姬纱雪,反而转头去看白榕。 姬纱雪看这一头米色头发的人转头去看别人,火冒三丈的说道:"我在问你问题,你看别人做甚么?!!" 实在不是若萤故意要去气姬纱雪的,是因为他听到一阵阵的低鸣,从白榕的喉咙里发出来,就像是一隻极度愤怒的野兽在做攻击前的警告一样。他伸手去碰白榕的手,发现妹妹的手已经开始出力,于是他把白榕的手按住,然后对另外两人苦叫:"快来帮帮忙。" 于是楠风伸手去摀白榕的耳朵,安齐绕到妹妹身后摀住她的眼睛。 "没事了。"安齐出声安抚。 "对啊,你看,不对,你现在看不到。对方只是一个没有杀伤力的女人啊,你不要生气。" "没事没事,耳不闻,心就静。" "......"若萤无言的看着楠风:"你用来安抚别人的话也太烂。" "你说甚么?!" "我还没听过这么可笑的安抚法。"若萤一字一句说道:"真,的,很,烂。" "哇,所以你说甚么,喔,不要生气,就是超级高明的安抚法。"楠风故意模仿若萤的口气和表情,让若萤气到青筋微凸。 "总比你那个甚么,喔,心就静还要好。" 两人斗嘴之间,白榕又开始发出低鸣。 "好了好了,不要吵架。"这次劝架的人变成了安齐,他一边让另外两人消停着些,一边继续安抚白榕:"妹妹你乖,你这衝出去了,我们莫竹哥哥难做人啊。" "对,你千万不要衝动。"若萤说道:"她没有恶意...啊...她是有恶意啦,可是......" 姬纱雪莫名的看着他们这波奇怪的操作,这人被别人呛声了,居然是去劝旁边的人不要生气。 "你们现在是在耍甚么花招?"姬纱雪不满道。 "啊,你真的不要再这样对我们说话啦!"若萤无奈地对姬纱雪喊。这要是在以前,如果有人这样跟织若萤说话,他早就气到衝上去打人了,可是现在身旁带着一个妹妹,他却对这些脆弱的生命感到一股悲悯。"我们可以拉住妹妹的人不在这,你再这样下去我们拉不住就要遭啦!" 白榕虽然被摀住了眼睛和耳朵,但是她还是清清楚楚感受到来自这个女人的敌意,对她的家人的敌意。谁敢伤害她的家人,她随时可以让那个人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姬纱雪不知道他们在演哪齣,只觉得他们把自己当成笨蛋。麻晓月又出言道歉:"请你们原谅我们的无礼。" 并转头劝着姬纱雪:"大小姐,你这样对待莫竹大哥的朋友,莫哥到时候会生气的。" 提到了莫竹,姬纱雪果然收起了一直抬得老高的下巴,她紧捏着拳头说道:"莫哥有一个黛美症的妹妹,我都知道喔。" 若萤不知道姬纱雪干嘛突然提这个。 姬纱雪:"她的妹妹很久以前就过世了。" 织若萤:"......我知道啊。" 姬纱雪:"......" 织若萤:"......" 若萤还按着白榕的手,感觉到白榕本来绷紧的肌肉放松了,便逐渐放开自己的手。 姬纱雪低着头绷着脸说道:"我只是很嫉妒...莫哥变了好多,他以前从来不曾那样...笑过,我没有看过他那样自然的笑,他...整个人都不一样了......他变的很好,他变得太好了......" 姬纱雪的声音有些颤抖:"刚刚在车上的时候,他那样仔细叮嚀司机要给你们买佛利万的甜点,还指定口味,说你们一定会喜欢吃,我心里就很不平衡。以前我吵着要他买甜点给我,他就只是买给我而已,他对我从来没有那么上心过。" "他不是对我不好,我要他做的事他全部都会做到,我也觉得他是全天下对我最好的人,可是今天看到他那个样子,我就觉得我被比下去了。" "以前我闹着他就是希望他可以从阴影中走出来,我让他跟我去逛街,去吃大餐,去看电影,他每次都表现的很拘谨,表现的就是一个专业的绅士,我一直以为他只是碍于保鑣的身分,所以才会那么冷淡那么彬彬有礼。可是我今天看到他跟你们去看电影,还笑得那么开心,我就觉得我以前的努力根本就是枉然。" "你那样闹他他会走得出来才怪。"楠风突然说道。 安齐不可置信地瞪着楠风:"你怎么说话那么直接?!!" 人家正在真心话告解呢,就去泼人家一桶冷水。 楠风看到安齐的表情立刻怂了,只弱弱的解释道:"给她当头棒喝,让她知道她错误的行为。" 姬纱雪没有生气,反而淡淡的笑了:"我知道啦!我看到他现在的样子,就知道他是靠你们才走出来的。" "而且这件事是我办不到的。"姬纱雪抬头看织若萤那头米色的长发,眼里透出满满的羡慕之情,还有丝丝妒意。 纱雪叹了口气,话都说开了,心情突然就没那么不好了,她坐到若萤旁边,笑咪咪的道歉:"刚刚真是抱歉啊,我太衝动了。" 长的正的人就是这样,道歉起来周身都是原谅她的气息,若萤也知道纱雪其实不坏,甚至算是一个坦率的人,于是摆摆手说道:"没事,误会解开就好了。" "所以你的名字是甚么啊?" "若萤,织若萤。" "织若萤。"纱雪重复着唸着。 桌上的糕点还剩很多,纱雪身为黑道千金,自然是每一种都吃过的,她捏起一块可可雪饼放进嘴里,然后问织若萤:"这里面你最喜欢哪个?" "这个吧。"若萤伸手指了指那个甜到腻死人的千层饼。 "果然啊。"纱雪点点头:"这一桌子点心果然都是为你挑的。" "?"纱雪说这句话的声音不大,若萤没有听清楚。 麻晓月看大小姐终于不闹腾了,这才松了口气,然后后知后觉的想起,刚刚大小姐虎虎生风的衝进来的时候,他怕事情一发不可收拾,所以给老爹的贴身干部们说了这事。 麻晓月拿出手机,正要传讯息给宋子秀,说这事已经解决了,外头就传来了整齐划一的喊声:"老爹!" 随着外头的喊声响起,麻晓月和那位小弟是立刻站到门的一旁,站的又直又挺,在会客室的门被打开的那一剎那,两人鞠了完美的九十度躬,尊敬的喊到:"老爹!" 进来的人正是苍竹帮的老爹,姬夜生。 姬夜生是个年过六十的人,脸上虽有丝丝细纹,却不减他身为一个旗下有万名小弟的黑道老大风范,高级西装很好的修饰了他丰腴的身材,他又一手拿着拄杖,手指上还戴着金戒指。 跟着进来的还有莫竹,看到纱雪和若萤坐在一起愣了一下。刚刚宋子秀跟他们说大小姐和客人出了衝突,麻晓月撑不住场面,所以他们才匆匆赶来的,现在那两人却一副儿没事的样子一起吃蛋糕,他朝麻晓月看了一眼,麻晓月却把头揖的更低。 "莫哥!"纱雪看到老爸和莫竹来了不是先喊爹,而是先喊莫哥。 "莫哥你怎么来了?"纱雪站起身来,就朝莫竹蹭去,结果被姬夜生一杖子挡住。 "都几岁的人了?还这么不检点。" "爹~~~"纱雪不敢造次,转而往她爹身上撒娇。 "你明年就要结婚了,不要老是缠着莫竹。" "我不想结婚!!"纱雪听老爹又提结婚的事,整个脸噘成一块风乾柿饼。 反正这婚一定是那种政治商业联姻,新郎她都没见过呢,自家老爹就直想把自己的女儿推出去嫁掉,这世界上除了莫哥,没有人会对她那么好了。有时候纱雪是真的气,气自己的身分为什么是千金大小姐,如果可以的话,她想要偷偷溜走,然后只带着莫哥,两人一起逃到天涯海角。 姬夜生不想再搭理女儿的无理取闹,他看着沙发上那群人,竟是撑着拐杖,低头朝他们行了个礼:"谢谢你们。" 老爹这一行礼,旁边的人全都吓了一跳,麻晓月他们立刻也朝着安齐鞠躬,每个头都不敢比老爹的高。 "怎么了?"安齐一脸懵。 姬夜生抬起头,凌厉的脸上出现笑容:"谢谢你们,我家莫竹,就託你们照顾了。" 第139章 第139章 当年莫竹从医院出来后,因为整个家都没了,他也不可能回到那个充满可怕回忆的地方,所以他在安置机构待了一阵子。那时候每天就是心理辅导,吃一堆药,吃抗忧药,吃安眠药,吃镇定药,可是医生评断他的状况没有好转,后来他不想待在那里了,就逃了出去。 他就这样穿着病人袍,漫无目的地在路上晃,但是不管他逃到哪去,他妹妹,他妈妈,他爸爸的身影都一直跟着他,问他为什么没有救他们,问他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后来他倒在了路边,一辆车从旁边经过,停了下来。 车上走下来一个穿西装的男人,男人手里拿着一支拐杖,莫竹的精神恍恍惚惚的,只依稀听到那男人对旁边的人说:"带回去。"后来就失去了意识。 老爹把他捡了回来,给他衣服穿,给他地方住,一开始莫竹精神最差的时候酗酒酗菸,明明活着却像是个死人,但是他跟着帮里的人混,做了一些事,老爹看他做事不错,便把一些工作丢给他,莫竹有了事情做,便不再喝酒了,菸也抽不多,而他心中那块阴霾便悄悄的躲了起来,躲进深夜的时间,躲到了他的梦里。 莫竹不肯睡觉,打死他都不睡。 姬夜生知道他的过去,虽然嘴上没说,其实心里很担心莫竹的状况,知道这样下去他的身体总有一天会跨掉。 所以刚刚姬夜生一看到莫竹容光焕发,神清气爽的脸的时候,就知道这孩子活过来了。 莫竹没反应过来,只愣愣地看着老爹。 安齐他们也知道莫竹的改变,只笑咪咪的看着这位愿意为了底下一个小弟的健康而低头道谢的黑道头子。果然是拥有老爹这个名号的帮派老大呢,难怪可以成为一个万人追随的老爹。 姬夜生道了谢,逕自缓缓走到桌子旁边要坐下,莫竹立刻趋前扶着老爹入座。老爹坐定后,摆摆手让其馀的人出去,等会客室里只剩姬夜生和安齐一伙人后,姬夜生才开了口:"我想着既然你们都来了,就把上次莫竹你问我的问题说一下。" "问题?"安齐疑惑。 "你们之前不是遇到寒梅堂的人?" 老爹这讲了,安齐才想起来那时莫竹有传了讯息给老爹提这事。 "我去查了一下,的确是杀人灭口。"老爹伸出手,莫竹立刻拿了空杯子给老爹倒茶。 "那有查出是谁买的单吗?"安齐问。 "不确定是用谁的名字去买单的,但是可以确定是松玉帮的人。" "松玉?"若萤不解。 "松玉不是那个..."安齐想了想:"那个...做人口买卖的那个吗......" "是啊。"姬夜生点点头:"松玉和寒梅之间好像有些交易,我是从田过岩那边问来的。" 田过岩是松玉帮那边的人,和宋子秀有些交情,这才从他的口里探出了些风,不然本业是经营赌场的苍竹帮和做人口买卖的松玉帮实在没甚么生意上的往来。 "如果是松玉的话,确实会和寒梅有交集呢。"楠风捏着下巴:"人口买卖中间一定会穿插着毒品。" "不过事情没有那么单纯。"老爹喝了口茶继续说道:"因为田过岩没有把话说实了,他只让我们不要深问。" 姬夜生说完了话,把在座的人看了一圈,只有莫竹抓到他口中的意思,于是他又拿起杯子喝茶。 "甚么意思?"安齐问莫竹。 "意思是这交易里面有大人物掺了一脚。"莫竹说:"而且是很重要的大人物。" "多重要?"若萤问。 "大概就是..."莫竹比划了一番:"有到上面这么重要。" 莫竹抬着手指着上面,楠风也理解了:"是御家。" "御家也掺了一脚?!"若萤现在是只要跟御家有关的事,甚么事都很敏感。 "御家跟人口买卖是甚么关係?"安齐皱着眉头。 姬夜生轻轻地笑了笑:"你们都是杀手吧?" "嗯。"安齐点点头,虽然他自己不是。 "跟你们说一件事,小心听着。"老爹往后靠在椅背上,慎重的说道:"这个政府在大量的购买小孩。" "御家不知道在做甚么,这几年来买了一大堆的小孩。"老爹说着说着,不知道为何就转去看着白榕,对着白榕说道:"而且他们买进大量小孩,却全都不知道去了哪里,所以我猜那寒梅堂的人应该是发现了甚么,所以才被买凶灭口的。" 安齐他们几个人互相对视,心中都有了答案。那个寒梅堂的人绝对是不小心发现了鑽石计划,才会招致那样的结果。 御家干的坏事很多,安齐他们虽然想打倒那些亚种人,但是要瓦解御家,目前还是只能等待知燕的指示。而他们当时是这样的意气风发,相信只要跟着知燕的计画就一定不会出问题,所以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之后会发生一件大事,把知燕的计画完全打乱,甚至还造成世界大乱。 出事的那天是知燕要去神学会参加研讨会的那天,和平常一样,吃了丰盛的早餐,安齐和若萤两人一样窝在沙发上打电动。知燕前阵子收到了神学会的通知,邀请添财先生参与他们开设的研讨会。 "你确定我们不用跟你一起去?"安齐回头看着知燕在镜子给自己脸上贴硅胶。 "不用。"知燕贴好硅胶,在镜子里左右看了看,确定跟添财的照片一模一样,又给自己脸上扑点粉:"这不是我第一次去神学会的总部了,没问题的。你们在这里陪妹妹,她这阵子被传唤过去的频率还是很高。" 莫竹:"那你会趁机偷看跟那个蓝色晶石有关的资料吗?" "当然。"知燕给自己上好了粉,又戴上了假发:"有多少资料我就抠多少下来,不会很久,我应该研讨会结束当天就会回来。" "我跟你去吧。"腾山突然说道:"你不是要开飞船去吗?我可以在飞船上等你。" 神学会的总部位在公海上的一个小岛,知燕当然不会想搭公共飞船去,自己驾驶自己的比较舒服,腾山看知燕鄙视的表情无奈道:"陪你你还不乐意了?" "没有,只是这样会让我觉得我辛苦在开会和偷资料,结果有个人在飞船上享受那间娱乐室,会让我很不平衡。" "我不会用那间娱乐室啦!"腾山笑骂:"我就坐在驾驶舱里,哪都不去,好不?" "好吧。"知燕耸耸肩。 本来想要跟着去,顺便可以在船上打游戏的织若萤立刻打消了跟去的念头,谁想要两天都坐在驾驶舱里,还不能下船。 "那就等我们好消息吧。"知燕带上备用的服装和开会的资料,和偷窃晶石资料可能会用到的工具,和蓟腾山出门去了。 虽然他们买的飞船是娱乐用的飞船,但是总归是一台高价位的高级飞船,飞过去不用一天时间,再加上知燕开会的时间,预估他们应该明天的下午就会回来了,还能赶上和大家一起吃晚餐。 "如果明天晚上妹妹也在的话,我们要不要订个餐厅在外面吃,当作是庆祝?"若萤问。 "好啊!"安齐听到有吃的,立刻点头赞同。 若萤本来躺在沙发上,他咻地坐起身来,双指飞快的在手机键盘上打字。若萤常在网路上看到各种餐厅文章,甚么网友推荐必吃餐厅,约会必去餐厅,高cp吃到饱top50,部落客推荐老饕美食。他老早就给自己列一个清单了,只是奈何自己的身份,所以他从来都不敢自己一个去餐厅吃,只怕去吃了,那餐就变成他的最后一餐了。现在既然有了家人了,那他绝对要好好的每间都造访一下。 "这间怎么样?"若萤把手机萤幕给安齐看。 "好!"安齐光是看到这些美食的照片,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他兴致勃勃地转头问坐在旁边白榕:"你觉得这间怎么样?" 白榕笑咪咪的点点头。 结果织若萤在订位的时候,白榕的接单机震了两下,她点开来看了下内容,'任务,红单,内容:与门棨能任会面,座标:n44.393250,e100.013199,位置:御殿,结单时间限制5分鐘内。' 札慕听到震动声时就抬起头来,看着白榕拿起接单机,叹口气问道:"又被叫去?" 白榕点点头。 在安齐他们去看电影之后,白榕又断断续续被传唤了几次,札慕心里不捨,却也别无他法,他把妹妹搂进怀里,咬着牙不甘愿地说道:"你...你这次还是乖乖听臭老头的话,把拔答应你,一定会把你救出来,你再忍忍,嗯?" 白榕抬头笑咪咪地看着札慕。 "这次臭老头应该不会再欺负你了,所以你不要怕。"札慕安抚地摸摸白榕的头,喃喃说道:"不要怕...不要怕..." 那一声声轻轻呢喃,也不知是说给女儿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白榕接受完札慕的安慰,和每个哥哥抱抱道别,接着将身上的那件他们在游乐园买的衣服脱下,并折的整齐放到一边。去门棨那边身上可不能有这种东西,只能穿那套黑色的战斗服。黑色战斗服是特殊的材质,可以帮助她的身体散热,一脱下棉质的t恤,身体马上可以感觉到热量快速的散失,回到那个最冰冷的状态。 以前身体都是冰冷的,白榕习惯了,从不觉得怎么样。现在体验过温暖的感觉后,再回到这样的寒冷,身体倒有点抗拒了。白榕稍稍吸了两口气,强迫自己的身体全然接受这死亡的温度,然后踩上飞羽往御殿飞去。 第140章 第140章 御殿里,门棨能任坐在正式办公室的书桌后面。 其实能任也才到知天命的年岁,却被人家在背地里臭老头臭老头的骂,他脸色严峻,却完全没有任何岁月的痕跡,亚种人的基因让他不会有任何缺陷,修长的脸型和消瘦的下巴,又更加刻薄冷酷了几分。他一手轻搓着手上的女款手鐲,另一手伏在桌上轻敲着桌面。 在第4分55秒的时候,办公室外的秘书敲了门,并把门打开。 白榕站在门外,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和平常一样,走到距离办公桌两米的地方停了下来,等待能任的命令。 秘书敲门的时候,能任就将手鐲戴上自己的手腕,并用袖子盖住。白榕那毫无情绪的脸,跟以前一样无聊,不管如何对待她,都好像跟她本人没关一样。他朝白榕问:"上次文国那个任务,任务结束后,涅鸣慑说了甚么?" 白榕将任务结束后,涅鸣慑说过所有的话都演绎一遍。 "就这样?" 白榕没有反应。 "把左手掌切掉。"能任轻轻往椅背上靠,又补上:"血别用到地毯上,很脏。" 白榕拿着黑刀,走到办公室旁边没有地毯的地方,然后把自己的左手掌切下来。鲜血喷涌而出,白榕拿着被切下来的左手掌,继续等待能任的命令。 能任已经问白榕这个问题问了好几次了,白榕今天的回答还是跟上次一模一样,毫无二致。 "问你,你去文国,有没有做除了登陆计画内容之外的事?" "没有。" 还是一样的答案。 "战斗服脱掉,把两个乳房割下来。" 能任轻皱着眉头,都怪之前开的三家会议,决议要让涅鸣家的那个臭小子来辅佐执行白榕的相关业务,当时金灵才刚经歷光荣一役,整个国家突然多出一堆要忙的事,所以当时他在会议上就没有大力反对。现在他开始觉得涅鸣慑那小子不对劲了,可是白榕现在也可以受他指使,也已经被指使了好几次,而自己这边反而找不出反对的理由。 那种无法掌握全部事情的感觉很糟。 能任瞇着眼瞪着白榕,白榕胸前的两个血窟窿,让血液像浇在白色画布上的涓滴画一样,把自己的身体淋上满满均匀的红色。她左手臂抱着一隻左掌和两块乳房,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能任起身朝她走去,抽出她背上那把黑刀,然后一刀砍进她的肩膀。 能任砍的很大力,刀锋切断她的锁骨,深深砍进脖子下方的地方。能任抓着刀柄转,那血肉就被胡乱搅着,鲜血顺着刀锋喷溅,也带出一些被搅烂的碎肉。他抬着下巴对白榕说:"很痛吧?你杀了我妻子的时候,有想过这天吗?" 不管能任如何搅动黑刀,白榕没反应就是没反应,能任切了一声,这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打开。 能任转头去看,走进来的人居然就是他现在心里的那根刺。 "你怎么过来了?" 涅鸣慑看能任鄙视地瞪着自己的样子也不生气,踏着轻快的步伐走了进来:"我不能过来吗?" 然后他就在能任的瞪视下笑着坐到沙发上:"话说你又在找屠戮机的麻烦啊?" 能任真的很讨厌涅鸣慑这种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样子。 涅鸣慑:"是我的话,我就把她的肚子开个洞,然后把内脏全部拿掏出来看看。" "你来做甚么?"能任一脸不善地问道。 "这台机器人也是我负责的,我总可以来看看吧。" 能任脸上没有太多变化,他把白榕肩膀上的刀子拔出来,随手甩在地上:"自己收拾收拾。"这才缓步走回办公桌坐下。 "这台机器人是我的东西,你不要以为你插进来一手,就是等于拥有所有权了。" 涅鸣慑根本没在听能任在说甚么:"你应该知道,我们涅鸣家和瓶兰家,都对你不太满意吧?" "......"能任皱起眉头,御家对他不满这点他是知道的,只是涅鸣慑要噁心人偏要用最噁心的方式,让他对这种后辈越发不屑起来。 涅鸣慑继续说道:"从你决定要娶一个人类女子开始,我爷爷就决定对你进行特别观察。" 门棨能任依然绷着脸:"就算对我不满,我依然是现在金灵的持权人,你们只是旁家而已。" "说话不要这么带刺嘛。"涅鸣慑笑了笑:"我对你这么好,知道你国事繁忙,特地来帮你处理屠戮机的业务事项,你应该感谢我吧?" 能任听到涅鸣慑要他感谢自己就笑了:"你说帮我分担工作,应该是要控制我的行动吧?" 涅鸣慑看门棨的当家没有要卸下心防的样子,歪了歪头道:"那你应该知道,我爷爷他们几个人现在正打算把你搞掉吧?"他不相信门棨会没发现这事,可是门棨的态度让他有点犹豫。 门棨能任怎么可能不知道,御神家里的人本来还有二十几个,现在大家都改名换姓,离开这个家族了。虽然里头也不乏对他失望的人,但是当一向都最支持他的堂兄也决定离开时,他就知道一定是另外两家在从中作梗。 御神家现在的状况不太妙,家里只剩自己,还有那个没甚么用的儿子。 "你是瑕疵品对吧?当年你那个人类妻子过世时,看你难过成那样,这不是高级亚种人会有的反应。"涅鸣慑的眼神有点见猎心喜,虽然他已经极力隐藏了,可是门棨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涅鸣慑意味深长地笑着:"在御家里,瑕疵品可是要死的。" "......所以呢?" "所以...跟你谈个合作,要不要?" "合作甚么?" "你也知道我爷爷的个性,我在想,我们既然手上握有这么强大的武力,要不要联手,把我爷爷从御皇家的当家之位拉下来。" "你想拉你自己去拉,干嘛来找我?" "这事我一个办不成,我需要一个帮手。"涅鸣慑依然笑笑的:"正好你是一个快被斗下来的人,我找你最适合不过了。" 门棨能任面上不显,心里却着实不快,这小子以为他不知道,之前的血狼任务,那要偷的机密文件根本不在联合军基地,就是故意安排一个注定要失败的任务,然后安到自己头上。只幸血狼小组的人还算机灵,还真把机密文件偷到手,给涅鸣慑吃了一口哑巴黄莲,然后现在这小子还敢来和自己谈合作? "我会不会被斗下来,应该跟你没甚么相干吧。" "怎么会没甚么相干?你被斗下来,我爷爷不一定给我赏,但是你跟我联手,我得利,你稳位,我们都可以拿好处,双赢局,不要?" 门棨能任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沙发上翘脚的涅鸣慑。 "不要。"他一字一句说道:"我有的是办法不被斗下来,你就自己搞你的小动作吧。" 门棨能任一点都不担心涅鸣慑的居心剖测,对他而言这都是些用来戳人的小伎俩。涅鸣慑看能任没有上当,撇撇嘴站起来道:"你不要是你的损失,时间差不多了,我要离开了。" "慢走不送。" 涅鸣慑看了看能任一脸老神在在的样子,又看了看站在一旁已经把身体残部缝回去的白榕:"你不介意,我跟你借一下屠戮机吧?" "你要干嘛?" "带去除个记忆啊。"涅鸣慑摸摸后脑杓,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刚刚的对话,我不好给我爷爷知道吧?" 门棨能任看了看涅鸣慑可笑的演技,抬手挥了挥:"要带走就快走,别再来打扰我。" 涅鸣慑得了能任的批准,对着白榕道:"跟我来。" 白榕肩膀上的伤口还在泊泊渗出血,她操控着水把血水都拂去,然后乖乖跟着涅鸣慑走。 门外的秘书带着他们两人一路往除忆室走去,除忆室里只有一台消除记忆的机器,还有一张铁椅子,白榕走进去,涅鸣慑叫她坐到椅子上。白榕知道这台机器可以把记忆消除,这不是她第一次被消除记忆了。白色的大脑罩子立在椅子上,里头有一堆像吸盘一样的东西,白榕突然觉得这有点像莫竹哥哥做的章鱼丸子。 她乖乖坐到椅子上,那除忆机被啟动,缓缓往下降,盖住她的头,吸盘一个一个吸附住她头皮,白榕又想起来,那杯沙滩上芒果冰沙的酸甜滋味,还有安齐哥哥和织若萤哥哥两人在沙滩上欢乐地追逐奔跑。 "涅鸣大人,洗掉今天的记忆吗?"秘书操控着操作介面,对着涅鸣慑问道。 涅鸣慑站在门口没靠近,他靠着墙抱着胸,想了想道:"不,洗掉这一年的记忆。" 秘书抬眼看了一下涅鸣慑,涅鸣慑嘻笑道:"我这一年做了不少事,想要一併都清一清嘛。" 秘书恭敬点头,对方是御家的人,他当然是照着涅鸣大人的指令做事。 除忆机发出嗡嗡的声响,白榕在眩光之中好像看到札慕高大的背影,还有他那隻宽厚又温暖的手。炫光越闪越快,札慕最后对她说的话突然变得好清晰,把拔说他会救自己出去,也要她乖乖听御家的话。 白榕闭上眼睛,心里淡淡笑着,白榕有乖乖听把拔的话喔,所以把拔再对着白榕微笑吧。 "终于!!"安齐和若萤两人蒐集到了所有的纸屑,拚出了完整的讯息:当你需要打开瓶子,你要干甚么? "是开瓶器啦!!"若萤喊着:"npc要的是开瓶器!!" "开瓶器包包里有,我们直接去找npc。" "走!!" 楠风抬头看着在客厅门口一直左右徘徊的札慕,忍不住说道:"大哥,你坐下吧。" "我女儿还在臭老头那里,你们也太松懈了。"札慕回头嚷嚷。 "你这样穷紧张对事情也没有帮助。"楠风劝道:"妹妹是全世界最强的人,你不要太担心。" "对啊,大哥你坐下吧。"莫竹走过去把札慕拉到沙发上坐着:"三哥也说他会慢慢瓦解御家,妹妹有一天一定可以获得自由的,你相信三哥吧。" 札慕烦躁的抓起桌上的杯子猛灌好几口水,这时腾山拨了一通群组通话过来了,楠风接起电话,腾山劈头就说:"出事了!!" 第141章 第141章 "出甚么事?"安齐迅速按下暂停键,转头过来问。 "科学家不见了!"腾山的语气很急,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真的不见了!!我让他会议中手机开着...掛着和我通话,保持联络,刚刚电话突然被掛掉了!!" "那...你人现在在哪里?!!" "我...我下船了!"腾山拿着手机跑。 "我们的手机不是可以互相定位??!!"安齐刚问完,所有人就把手机定位互相打开来看,确实每个人的位置都可以看到,就是少了知燕的那个点。 "我已经看过了!定位不见了!我现在...我现在绕到神学院的后门了!" "会不会...会不会三哥只是...不小心手机没电?"若萤弱弱问道。 "科学家不是这种人吧?"札慕皱眉。 "你把视讯打开来!"安齐说道。 腾山依言把视讯打开,并把后门的情况照了一遍,看起来就是一个很有钱的学院的后门,有围墙,有草坪,后门这处有几个看着很博学的人边走着边激动的讨论圣典内容,腾山四处张望,想着要不要直接衝进学院楼里找人。 "你先不要紧张。"莫竹叫人不要紧张,可是自己的声音却很紧张:"你再等等呢?你跟三哥有约结束后在哪见面吗?" "就约在船上。" 飞船停在岛边的停船棚,那里停了一堆飞船,腾山刚刚从那边跑到学院楼的正门,没瞧见人,又跑到后门来,现在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打给他。"若萤说罢就要打给知燕。 "等等!"腾山在电话另一头听到若萤的话,立刻阻止道:"他那边的状况我们不清楚,你打过去不会反而造成危险吗?" 大家沉默了一下,楠风开口:"还是打吧。三哥跟你说好要保持通话,结果自己掛掉了,那他应该就要预期到我们会打过去。" "好,你拨过去。"安齐同意楠风,既然现阶段搞不清楚状况,那首要步骤就是釐清情况。 若萤拨给知燕,电话可以拨出去,响了几秒,居然被掛掉了。 "!!!!!"札慕感到不对劲:"被掛掉?!!是科学家自己掛掉的吗??" "你再拨一次!"安齐焦急道。 结果这次再拨,电话直接进入无人接听的回应,他们互相对视几秒,然后楠风立刻对腾山说:"你现在别待在后门了,回停船棚!!" "去看有没有飞船开走了!!!" 腾山一路奔回停船棚,只见天空远方有一个黑影,腾山喊道:"有一台,我看到了!!" "你把镜头对着那艘飞船,然后放到最大!!!"安齐回喊。 镜头拉近,安齐一看就看出来,那不是民用的飞船。 "是军用飞船。"安齐试图让自己镇定一点:"是金灵的...军用飞船。" "那现在,怎办???!!"若萤开始发抖。 "我追上去!"腾山衝回船上,啟动了飞船就追上去。可是当然追不上,速度差太多,远方的黑影越来越小,腾山也越来越暴躁:"操!我已经最高速了!追不上!" "我们去拦截!!"安齐抬起头说道。 "怎么拦??" 安齐看着手机上腾山的位置路径,没有专业工具,只能稍微比划一下,对比地图上的位置,然后说道:"我判断他的路径,目的地要不是东南区的千岁营区,不然就只有另外一个地方。" "哪里?" 安齐吞吞口水:"御殿。" 知燕会被抓走,要不是他偽造的身分被人发现报警,不然就是御家那边发现他的行踪了。知燕是甚么时候暴露自己的行踪的?御家那边又是怎么发现他的行踪的? "我们...我们去御殿吗?"若萤的害怕一览无遗。 御殿不是一般人可以去的地方,有点像平安的宫邸那样,有丰沛的武力驻扎,札慕提醒眾人:"妹妹还在御殿啊!" "说的也是。"莫竹稍稍舒了口气:"我打给妹妹。" 回铃声督嚕嚕嚕的响,白榕没有接电话。 "她应该是不方便接电话。"安齐想了想:"她可能还在臭老头旁边。" "那妹妹应该知道知燕的位置吧?" 眾人又是互相对视了好一会儿,这才发现平常他们都太依赖白榕的能力了,却从来没有真的去了解她的能力。 "我们去御殿!"安齐下了决定,接着拍拍脸色发白的若萤:"你怕甚么??有妹妹你还怕死了?" 若萤想起妹妹因为他们遭受危险就暴怒的样子,心中确实安心不少,说话却还结结巴巴的:"好...好,我...我们去御殿。" "二哥!"安齐对着电话说道:"你继续追!目的地在御殿!我们这边现在出发去御殿,我们在御殿匯合!" "好!"腾山说道:"之后有状况再互相联络!" 要出发去御殿,那要准备的东西可不少,而他们也没有太多时间了。莫竹把大家平常堆在后头的武器全部拿出来,有重型机砲,机关枪,小型雷射砲,各式炸弹,手枪。 "全部带上!"若萤一把抱起那把雷射砲:"全部带上!安全有保障!" 大伙把他们全部的武力都装进厢型车里,札慕驾着车,朝御殿的方向前进。 车子在市区里飆速,莫竹拍拍安齐的肩膀:"有没有计画??"。 安齐是有经过正规军事训练的,这次的行动当然是指望着他,安齐一脸苦恼的皱着眉头,关于御殿的军武配置,御殿的房间位置,他全都不知道,是该怎么规划任务? 于是他便老实承认道:"我甚么都不知道,所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拟定计画。" "没有计画吗?"若萤不知道是突然看开了还是怎样,他手搭着安齐的肩膀,眼神坚定道:"那我们就直接从大门进攻。" "你确定?"札慕疾驶着车在车流中狂鑽,还不忘瞄一眼后照镜,看看脑袋已经害怕到坏掉的若萤。 "确定。"若萤更加坚定了:"就像勇者打boss的时候一样,我们不拆伙,全部一起,从大门直捣黄龙!" 除了这招,大家也没有其他想法,于是札慕驾着防弹箱型车,衝过条条街道,最终衝上御殿前的大草坪。若萤早就已经打开车窗,将重型机砲架在窗外,车子一上草坪,若萤就发疯似的对着御殿的大门狂轰。 驻守在御殿门口的宪兵看到车子衝过来,已经举起了手上的步枪要射击,哪知对方火力这么强烈,前面几个直接被轰成了渣,后面还来得及躲,躲到柱子后面观望这群武装份子的动向。 厢型车虽然防弹,但是防不了对面正规宪兵特勤的反击太久。车上一伙人趁殿门口还混乱时,全部翻下了车,躲到车体后面。札慕把机关枪架在车头盖上,对着门口不断扫射,让宪兵们完全探不出头来。 札慕在车子后头答答答的轰炸,对面也立刻火力对峙过来。若萤缩着身体蹲在地上,子弹像下雨一样的碰碰打下来,似乎只要抬个头,脑袋就会开成花。 楠风观察整个草坪,眼尖看见草坪上设着许多电网的极针,于是拿过雷射砲,对着极针发射,把极针连着草皮全烧成粉末,安齐抬眼看御殿屋顶上,似乎有机枪的枪管对准着他们,于是他拿起枪对着上头的人攻击。 "制高点有多少人?"札慕身高高,他怕脑袋被打中,于是一手抱着头,另一手则继续按着机关枪的扳机不放。 "十个。"安齐边开枪边回答。 "莫竹!"札慕无法抬头,这里枪声又吵,于是他用脚踢踢莫竹的腿:"屋顶上十个解决一下。" "好。"莫竹小心翼翼移到车子屁股处,然后拿着狙击枪,一发一个,把制高点上的麻烦都清掉。 "你怎么办到的?"安齐感到不可思议:"上面的人都没露出头,你怎么打的?" "嗯?我没打人啊。"莫竹耸肩:"我打他们的枪。" "你这样打的到?"只有一个细细的枪管子,这样打的到? "可以啊,为什么打不到?"莫竹一脸疑惑。 "好,很好。"安齐也不知该说啥,只好称讚道:"你做的很好!" 上面的人没死,但起码也没枪可以对付他们了。札慕把机关枪扛在肩上,背着上千发的子弹,一边扫射一边带头往殿门跑。大伙紧跟在札慕身后,一边把左右两侧想要反击的士兵清除掉。 御殿大门的特製防弹门已经拉上,札慕的机关枪怎么打,门上都没有任何弹痕。札慕回头问道:"雷射砲现在在谁手上?" "我。"楠风正把地上死去宪兵的步枪全部捡起来背在背上。 "你来轰轰看,看这防弹门用雷射砲能不能轰开。" "好。"楠风举起雷射砲,对着门脚连续发射,这门的同一处被这样火力轰炸,还真给轰出一个洞。 门上才刚出一个洞,里头的人立刻拿枪对洞外的人打,可安齐他们早从旁边跳开了,若萤从包包里拿出手榴弹,拉开栓子就往洞里丢,想不到这手榴弹刚被扔进去,立刻又被扔了出来。 "还蛮有一套的嘛?"札慕迅速弯腰捡起还没爆炸的手榴弹,然后狠狠往洞里砸。札慕砸的狠了,这次里头的人没有把手榴弹丢出来,里头传来闷闷的爆炸声,于是门外的若萤和札慕立刻成立一条爆炸產业链,一个人负责拔栓加递手榴弹,另一个人负责拿了手榴弹就往里头狂扔。 碰碰的爆炸声不绝于耳,烟灰和烟硝从洞口飘出来,楠风拿着雷射砲,继续对着门的另外三角轰炸,于是整扇巨大的防弹门就像遮羞布一样掉了下来。 第142章 第142章 防弹门一掉下来,莫竹立刻扛起重型机砲,对着大厅里轰。 轰了一阵,里头都没有声响了,安齐和楠风躲在大门左侧,他们探头往里面瞧,里头的景象惨不忍睹,沙发被打烂,墙壁坑坑洞洞的,大厅上悬吊的水晶吊灯现在躺在地上,满地的玻璃碎片和烟尘,几个宪兵倒在地上,看着应该是死了。他们和右边的另外三人打个手势,全部人立刻迅速的栖身到沙发后面。 大厅很大,左右两侧分别是两扇门,门后应该贯穿整栋御殿两侧的走廊,织若萤稍稍喘口气,然后兴奋的问安齐:"好了!现在攻进来了!下一步怎么走??" 安齐诧异的看着神色飞扬的若萤:"你...你还好吗?" "很好啊!"若萤拿起身旁的手枪:"现在进度有一半了吗?我们目前已经达成了全员无损的成就了!" 札慕无视把攻打御殿当游戏玩的若萤,对安齐问道:"走廊有两侧,我们是分两头走,还是全部走一起?" "全部走一起好了。"安齐估摸着他们来的时间,那艘军用飞船应该早就到这里了,那他们现在直接去找门棨能任就对了。"领导办公室在西厢对吧?我们全部一起去找臭老头,把他揪出来,然后救回三哥!" 一伙人数到三,一起往西边的那扇门跑去,轰开门,果然是一条走廊,走廊两侧满满的门,而十公尺之后又是一扇大门,把长长的走廊截成数段。每扇门里头可能都躲着士兵,安齐告诫:"小心一点,慢慢往前走。" 安齐才刚说完话,他们右边那扇门立刻衝出五个宪兵,要跟他们近身互搏。狭窄的走廊里用机关枪不方便,札慕索性直接抓着枪桿子尻人,尻倒了一个,另一个宪兵拿出手枪射击,札慕拋下机关枪,衝上去一手揪住那个士兵,把他高高举起,再用力往地上砸,士兵被砸到地上,当场直接被札慕砸死。 另外三人显然是被吓到了,打算要往后逃,又被札慕两个箭步追上,抓起来往墙上甩,或往地上摔,两三下就清光了。 札慕轻松的拍拍手,然后回头道:"好啦!" 在这种狭窄的地方和专业的a级杀手格斗,跟直接送头没两样。可是楠风却注意到:"你刚刚是不是被子弹打中了?" "喔,这没甚么,我皮厚,这种小口径子弹顶多瘀青而已。"札慕笑了笑。 "可是...妹妹呢?" 上次那个不识相的b级杀手想拿札慕的人头,针还没射中札慕就给白榕一拳打死了,可是现在札慕已经被子弹打中了,却没有见到白榕的身影。 情况似乎越来越不对劲,札慕笑不出来了:"我们加紧速度,赶快!" 眾人不敢耽搁,纷纷跑起来,才跑没几步,旁边的门又衝出好几位士兵。札慕心里烦躁,见一个抓一个,全部把他们摔得昏死过去,一位士兵动作比较矫健,躲过了札慕朝他抓来的手,绕到他身侧想要攻击他的侧腹,札慕转身要给他来个肘击,这时安齐突然大叫:"等一下!!" "嗯?"札慕停下来,连那个士兵也停了下来。 士兵看着安齐,楞楞问道:"安齐??你是...安齐吗?" 若萤看两人对视的样子,立刻问安齐:"认识的?" "恩。"安齐盯着忠武,点点头。 "那...那我们先走,你们继续叙旧?"莫竹边说边往前走。 "不准过去!!!"一个已经被摔在地上的人又爬起来,一边捡起地上的枪要阻止他们过去。 札慕挥手抢下他手上的枪:"那这你认识吗?" 安齐无奈:"这我也认识。" "好吧,那我就放过他了。"札慕把枪折成两半,对若萤说道:"我们先走!" "好,等等底迪你再跟上我们!"若萤拉着莫竹,跟着札慕穿过大门往下一截走廊跑了。 忠武看拦不住人,回头疑惑的看着安齐:"你怎么...你怎么会在这里?" 安齐反问:"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血狼任务结束后,上头说我们血狼小组因为战功彪炳,所以把我们调升到御殿当特勤。" 明阳气冲冲地说道:"反倒是你!!!你退伍了就是去当匪类了是吗?!!" 对于明阳他们而言,带着重量级火力攻进御殿确实是匪类的行为,安齐想要跟他们解释,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訥訥说道:"我...我来救我的家人的。" "你的家人?"忠武更困惑了:"原来你有家人?" "呃...不是血缘的那种家人。"安齐觉得这不讲个三天三夜是讲不完的,于是换个说法道:"这个国家...这个国家不如你们想的那么好..." 忠武一脸茫然:"甚么意思..." 明阳则是怒火冲天,昔日的同袍变成敌人,还能这样冷血的把自己的弟兄们打伤打残,于是衝上来就要揍安齐,楠风闪到安齐前面,一手抓住明阳挥过来的拳头,另一手抓住他的手肘,然后往另一个角度折。 "呜...!!"明阳吃痛,便想出脚踹楠风。楠风放开明阳,迅速肘击明阳的侧脸,然后推他去撞墙。 明阳撞到墙上,回过身想要反击,又被楠风架在墙上,紧掐着脖子不放。明阳呼吸受限,两手下意识的抓住楠风的手,想把他的手扯开,楠风脸色冷冽,举起另一手的拳头,就要灌到明阳脸上。 "别打了!"安齐感觉楠风真的可以打死明阳,赶紧喊停。 楠风听安齐的话,立刻放开脸色涨红的明阳。明阳总算可以呼吸了,撑着膝盖大口喘气,喘没几口,抬起头又对安齐说道:"我...算我之前看错你了...我就知道,你果然不是甚么好东西...你是不是没爹没娘才变成噗!!!!" 安齐和忠武瞪大眼睛,看着楠风给明阳狠狠甩了一巴掌,力道大到明阳两个踉蹌又撞到墙上。 "很吵。"楠风淡淡说道。 明阳耳朵嗡嗡作响,两眼昏花,靠着墙壁缓缓滑到地上,想不到自己一个特种军人居然还有给男人甩巴掌的时候。 安齐看他们耗在这边太久了,于是对着忠武略带歉意道:"抱歉,我真的得去救我的家人了...嗯...之后有空再连络吧。" 说完便和楠风去追已经跑远的札慕他们。 忠武从头到尾都愣着没动,这时才回过神来,去看坐在地上的明阳:"你还好吗?" "唉...别碰我。"明阳挥开忠武的手,撑着墙站起来,明明自己跟刚刚那个黑发男子体型也差不了多少,自己还是个特战队的呢,怎么平平只有挨打的份。才刚站定,大厅那边又跑来一个人,看到忠武他们面色微微诧异:"嗯?这边怎么还有活人?" "操!你是那帮人的同伙吗?"明阳瞇起眼睛,抽出腰间的军刀,就往那人挥去。 "啊!你有刀!"蓟腾山高兴起来:"刚好我身上没武器,跟你借个刀。" 腾山轻轻躲过明阳划过来的刀,顺势抓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腕卸脱臼了,然后抽走他手上的刀,又跟着战斗的痕跡追安齐他们去了。 明阳跪在地上,疼的汗珠直奔,气吼吼道:"他们那帮人...是怎么回事啊?!!" 一路上都是倒在地上的宪兵,腾山只要跟着这团乱糟糟的场景走就行。这里腾山很熟,他知道安齐他们想去哪里,连过了好几扇门,直直往西厢的领导办公室跑。过了走廊上最后一道门,腾山就看到札慕他们站在秘书室门前,秘书室的门是开的,可是他们站着没进去。腾山两三步跑过去,跟着往秘书室里看,马上就知道为什么大家不进去了。 八台战斗型机器人站成一排,手上的微型核子砲已经衝能完毕,砲口正对着门口的这群人,只要一声令下就可以将他们击成粉末。而机器人的背后,知燕满身是血的倒在地上,他脸上的偽装已经掉了,身上的西装也破破烂烂的,腾山紧盯着知燕的胸口,还有微微的起伏。 "嗯?死神?"蓟腾山一直紧盯着知燕,没注意门棨能任就在知燕旁边,听到能任的声音,他才转移视线到能任脸上。 "你来这里...我还颇意外的。"能任轻声说道,脸上却完全没有惊讶的样子。 事到如此,蓟腾山也没甚么好隐瞒的:"放了他。" "放了谁?" "放了知燕。" 门棨能任笑了:"你知道他是谁啊...你叫得出他的名字,那你知道他是甚么人吗?" "知道。" 能任点点头,却突然踹了知燕一脚,知燕呜一声,嘴角渗出一些鲜血。 "别踢他。"若萤又气又急:"求你别伤害他。" "白榕呢?"札慕一直没看到白榕,只能瞪着能任问道。 "白榕?"能任这下终于露出微微惊讶的样子了,可是那惊讶的表情也只维持了两秒,很快又恢復了他那高傲冷峻的脸:"我好像有点懂了。" "你们是杀手吧?杀手部的职业杀手。"能任不疾不徐说道,接着他挥挥手,墙边两台待命的机器人走上前来,把倒在地上的知燕架起来,知燕不知道哪里受伤了,他被抓起来的时候痛的绷紧了脸,莫竹气的飆脏话:"你再动他!!我他妈等等就弄死你!!" "弄死我?"能任看他们急,就故意摆出更间适的样子:"瓶兰知燕跟你们串通了甚么?" "你先说白榕在哪里?!!"札慕又吼了一次,要不是眼前那排机器人,他早就衝过去揍人了。 "...白榕..."门棨一脸若有所思,他手指轻点着下巴,缓缓说道:"你们不是早就见到白榕了吗?" 第143章 第143章 门棨看他们一脸错愕的样子,笑着说道:"啊,我换一种说法才对,白榕不是早就见到你们了吗?" "在哪里??"札慕纂紧着拳头,对于能任把他们当智障耍的态度忍无可忍。 "我说真的呀。"能任拍拍手,那架在知燕左边的机器人就突然出手,把知燕的左手扭到骨折。知燕痛呼出声,又紧紧咬住牙承受着剧痛,若萤已经哭了出来:"别用他...求你...求你别用他..." 安齐心里气得跳脚,不管不顾得大喊:"妹妹!!!!!!" 安齐这一喊,秘书室隔间的门居然打开了,里面走出来的人,正是他们心心念念的那个妹妹。 "妹妹!!!"札慕脸上终于亮起了光。 "妹妹!!快救知燕!!"莫竹高喊:"快救他!!" 白榕在眾人一声声的呼喊中面无表情的慢慢走到门棨旁边,站定了身子,眼神空洞的等着能任的指令。安齐他们看出白榕的不对,又开始朝着臭老头狂骂:"干你娘!!你把妹妹怎么了?!!!" "我真的会杀了你!!操你这自以为是的臭老头!!!" "我干他妈的等等就让你哭爹喊娘的求饶!!!" "有种就把机器人关掉来对决啊!!!我们一对一对决!!!" "我才不要。"能任冷静的拒绝:"傻子才跟你们对决。" 安齐看激将法没用,又开始对白榕喊:"妹妹!!!!你不记得我们了吗?!!!" "妹妹!!我们之前一起出去玩的,你不记得了吗??" "快想起来啊!!!"若萤急哭:"你忘了我们,可是别忘了知燕...求你别忘了他...他就在你旁边而已...你动个手就可以救他了...." "不然你杀了那个臭老头吧!!"莫竹喊道:"臭老头老是欺负你,你现在就杀了他吧!!" "她不会杀我的。"门棨对于这帮人贫乏的知识感到可悲:"洗掉记忆后是最容易洗脑的时间,只要给她安上绝对不能伤害御家的人的命令,那这就会像机器人的法则一样,深深烙印在她的脑海里。" 门棨能任心里其实有些烦躁,原本他是要抓了这个叛逃了十几年的瓶兰知燕给自己稳固御神家在三家中的地位的,想不到居然拖出这么多麻烦的人,还把国家的御殿打成这样。 "妹妹!!!!我们之前在沙滩上玩!!!!那个白色的沙滩!!!你有印象吗???"安齐直直看着白榕的眼睛:"那个白色的沙滩!!!!你还喝了饮料!!!!" 札慕知道安齐要唤回白榕的记忆,于是跟着一起喊:"那杯芒果冰沙!!!然后你在自助餐喊了我爸爸!!!" "烟火!!!"腾山也跟着喊:"我们去看烟火的!!!还有游乐园!!!!" 机器人出了脚,把知燕的膝盖踢碎。 "你想起来了吗...你有想起来吗..."泪水糊满了若萤的脸,他不敢看痛苦的知燕,只能沙哑的哭吼:"求求你...妹妹..." 白榕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她似乎连周遭发生甚么事都不知道,眼前的那几个人,对着她又叫又跳的,而他们每个人的脸都好陌生,白榕一个人都没见过。可是好奇怪,白榕从来没有遇过会对又叫又跳的人,人类不是命令她杀人,不然就是被她杀死,这些人跟她以前遇见的人都不一样。 "我们的头发是一样的啊!!"札慕拉着自己的发梢给白榕看:"我问你要不要当我女儿!!!你同意了!!!你有印象吗???" 白榕看着那白色的头发,确实跟自己的是一样的。 "我是你的爸爸啊!!!"札慕说到这,也不知道能继续说甚么了,该说的都说了,白榕还是没有恢復记忆的跡象。 门棨能任自觉看了一场有趣的戏码,于是他清清嗓门道:"好了,这戏也该结束了!" "不要...求求你不要..."若萤无助地哭喊。 能任又拍了拍手,机器人得令,将机械手掌重组变形成一把尖锐的刀,一刀捅穿知燕的心脏。知燕被捅的瞬间,微微抽了口气,咳了一点血出来,知燕没力气,那血就拍在他的下巴上,他因为疼痛而蹙着眉头,可是好像突然不痛了一般,渐渐放松了脸上紧绷的肌肉。 白榕转头看着知燕,知燕的眼神随着肌肉的放松而跟着涣散,原本还稍微撑着的身子放软了,垂掛在机器人的手上。 "呦!你就是白榕。"游二光电厂里面,知燕笑咪咪的看着自己:"我是科学家,初次见面!" 嗯??白榕看着掉到地上的知燕,为什么脑海中会出现这段对话。 "我找到女神的真名啦!!"知燕开心的喊:"是花蓉!!" 知燕喊完后转头问自己:"歷史性的突破!!怎么样??你觉得我是不是新历史上第一个发现这件事的人?!!" 甚么意思...??这些对话...是甚么意思?? "你们不要老是带着妹妹横衝直撞的!!!"知燕无奈:"我要立家规了喔!家规第一条,凡事以妹妹为优先。"知燕手比着一,头头是道。 对了...那是在游乐园的时候...知燕哥哥好像很不舒服...所以他叫安齐哥哥和若萤哥哥不要拉着自己跑...他说...以妹妹为优先的意思...就是要照顾妹妹...教导妹妹成为一个温柔的人... 那些愉快的,欢乐的,喜悦的回忆,像是潮水一般扑向白榕,把她整个人淹没。谁说了甚么话,谁又做了甚么事,谁在笑,谁拉着她的手,谁给她了拥抱,谁给她了温暖,夜空中的星星围绕在她身边,白色沙子在她的脚趾头缝里,札慕对着祭祀台上的自己喊着放开她,安齐在寝室里给她的那杯葡萄汁,她应该要知道的,她一直都知道的。 "剩下的也解决一下吧,这些人都不能留。"门棨能任拍拍手,战斗机器人将核子砲口一一对准了门口的人。 错了,都错了。白榕错了,白榕都错了。知燕倒在地上,他的眼皮轻轻盖着,他嘴角上的血不再滴落。白榕眼睛里有泪水,她不知道怎么哭,可是嘴里却呜噎着发出声音,心脏明明没受伤,可是却觉得很痛,而且太痛了。空气微微震动了一下,那盆放在角落的盆栽突然倒下,种在里头的树苗爆炸般地冒出新苗,并且猛烈的生长,土翻到地上,那植物就顺着土长,盘根错节,捲住了即将发射核子砲的机器人,把他们搅碎在根节之间。一根枝条用力甩向门棨能任,打断了他的肋骨,并把他狠狠甩到墙上。 白榕慌乱跪到知燕旁边,她抽出黑刀,发疯似的割开自己的手臂,把自己的血浇在知燕的胸口上。割了一条又一条,像是要把自己的血全部都给知燕一样,所有人衝到知燕旁边,安齐沙哑的呼唤:"...妹妹...三哥..." 白榕没有抬头,依然不断用黑刀割着自己的双臂,她的血有癒合的功能,这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知燕身上浇满了白榕的血,可是白榕两手都割烂了,知燕依然软躺着,他的体温在流失,他的血液在乾涸。 楠风跪到知燕旁边,把他的身体扶起来:"还有救!" 若萤哭得唏哩哗啦,其他人哭得一头雾水,札慕也跟着说:"对!!还有救!!" 他把知燕从楠风手上接过,仓促的解释:"我的头发,医疗舱,能救。" "在哪?"腾山瞬间理解札慕的意思。 "跟我来。" "咳咳。"躺在墙边的门棨能任没死,他咳了两下,然后笑了出来:"太...太有趣了...居然...开了第二个能力了..." "别理他。"札慕抱着知燕衝出去:"救人要紧。妹妹,跟我走。" 门棨能任把手腕上的手鐲卸下来,拿在手里摩娑:"白榕,你没杀了我啊。" 白榕愣愣地看着能任。 "我知道...你最想杀的人不是我...对吧?...你最想杀的人...是你自己。" "妹妹,不要理他,我们快走!!"安齐拉着白榕。 "我说的没错吧??杀人魔。"能任嘻嘻笑着。 后面能任还说了甚么没人知道了,安齐拉着白榕跑出秘书室,莫竹已经把墙壁轰出一个洞,大家直接穿过洞跑到御殿外面。 "妹妹,飞羽!"札慕说道。 白榕把飞羽展开。 "我跟妹妹搭飞羽去,比较快!"札慕抱着知燕踏上飞羽:"你们去开飞船,再跟着我们。" "好。"现在情况分秒必争,腾山是开着飞船来的,飞船现在就停在御殿前的草坪上。 札慕让飞羽连结上自己的大脑,带着白榕飞向知燕的另外一个基地。札慕飞的很快,风在耳边用力呼啸,白榕站在札慕身后,想着刚刚门棨能任手里的那个手鐲。那个手鐲她在哪里有看过,白榕闭上眼睛。手鐲的形状刺激着白榕的记忆,于是她想起来了,她通通想起来了。 第144章 第144章 [此章内容为白榕回忆,可能引起不适,可跳至第150章继续观看,不影响剧情发展。] 鑽石计划,第25天。 受试者状况评估:轻微营养不良。 墙上时鐘的指针在走,发出咯答咯答的声音。 一格,两格,三格......秒针一直在走,走过了数字九,又走了五格,来到数字十,可是秒针不会停下来,又走了五格,现在指在两个数字一的地方。只要秒针走到数字一二的地方,比较粗的那根针就会移一格,比较粗的那根针叫甚么? 小女孩盯着时鐘回想,安柏老师有教过的,安柏老师说时鐘有三根针,最短的是时针,最细的是秒针,那剩下的那根...好像...叫做...分针吧? 脸颊刺痛了一下,小女孩瞇了一下眼睛,她摸了摸脸颊,把视线从时鐘上移到站在前面的老师脸上。 安柏老师今天穿的衣服是粉红色的,粉红色的上衣,和粉红色的裤子,袜子也是粉红色的。安柏老师抬高眉头说道:"有没有听到老师说的话?" 小女孩没有听安柏老师在说话,她刚刚在跟着秒针数格子,数时鐘上的格子。安柏老师举起手,手里拿着橡皮筋,他把橡皮筋拉开,狠狠的拉开,好像要把橡皮筋拉断一样。 小女孩盯着安柏老师的脸,在老师把手放松的瞬间,她同时闭上眼睛,一阵刺痛感灼烧在左眼旁边,火辣辣的疼,小女孩再度张开眼睛,她低头看看身边地上,躺着两条橡皮筋。 "脏东西!以后要听老师说的话!知不知道?"安柏老师叫她脏东西,全部的同学就跟着笑。 "脏东西!!你是脏东西!!"教室最前面的男同学转过头来,对着小女孩叫嚷着。 "大家以后都要听安柏老师的话,不然就会变得跟脏东西一样。我们不想变成脏东西,对不对?" "对。"同学们一齐大声的回答。 小女孩盯着地板上的橡皮筋,她伸手把橡皮筋捡起来,发现其中一个橡皮筋上有一点红色的顏料,她摸摸自己的眼角,有点痛痛的,然后把手拿下来看,手指上也沾到了红色的顏料。 "谁准你捡橡皮筋了?!!"安柏老师突然吼叫,小女孩抬头看了看老师。 "谁,准,你,捡,地,上,的,东,西,了?"安柏老师一字一字说道,小女孩低头看看手里的橡皮筋,于是张开手指,让橡皮筋掉回地上。 这次安柏老师没有说话,橡皮筋掉到地上,附有弹性的滚了两下,才稳稳地躺回地上。碰碰碰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走来,小女孩看到粉红色的袜子,站在橡皮筋旁边。阴影拢盖在小女孩头上,她抬头去看。 啪! 疼痛从她的右耳,传到整张右半边的脸。她手撑着木头地板,才没有让下巴撞到地上。 "呀!!"坐在小女孩旁边的女生,看到脏东西倒过来,立刻惊恐的挪开屁股,似乎脏东西的身上都是细菌,只要靠近一点就会传染给她。 所有人挪动屁股,一起聚到教室前面,离脏东西离的远远的。 小女孩半倒在地上,她撑起上半身要坐起来,安柏老师拿起手上的木板子,狠狠敲在小女孩的头上,这次她没能撑住地板,脸直接撞到地上。 安柏老师弯腰捡起地上的橡皮筋,然后他用木板子,一个字就戳一下小女孩的头,一边警告道:"老师说甚么,你就照着做!!" 小女孩又试图爬起来,这次她真的彻底惹怒安柏老师了。安柏老师单手拉住小女孩的手,把她高高拉起,拉离地板,接着又重重把她摔到地上。 摔到了肩膀与骨盆,小女孩痛的动不了,只能挣扎的缩起身子,试图让自己不要那么痛。 "老师对不起。"小女孩嘴里唸着:"老师对不起。" 安柏老师看小女孩终于爬不起来了,这才转身对其他同学说道:"你们看看,脏东西刚刚是不是不听安柏老师的话?" "是!"所有同学又是一口同声的大声回答。 "脏东西你滚啦!!好噁心喔!!!"一个男同学指着小女孩说道。 "好噁喔!!她还流鼻血了!!"另一个女同学露出嫌恶的表情,脏东西的鼻血滴到地上,她以后绝对都不要靠近那块地方了。 "好了!我们大家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安柏老师换上笑脸:"现在是我们的吃点心时间!大家把旁边的桌椅搬出来,然后围一圈坐好,老师要发点心喔!" "好!"同学们听到点心时间,立刻开心的手舞足蹈,兴奋地把所有塑胶儿童桌椅搬出来,排成一圈排好,然后迅速坐到位子上,等着今天的点心。 小女孩缓缓张开眼睛,现在大家正快乐的吃着点心。点心是甜包子,香味充斥着整间教室,小女孩又闭上眼睛,闻着香甜的味道。她从来没有在幼儿园里吃过点心,安柏老师从来不会给她吃,她等身体稍微不疼了,才缓缓坐起身。 安柏老师走到她旁边,小女孩缩着身子,本来以为安柏老师又要打她,结果安柏老师只丢下一句:"地板的血用乾净。"就走到教室柜子前,播放点心时间的音乐。 点心时间的音乐总是那一首,从来没有换过,我的家庭真可爱,整洁美满又安康。 我的家庭真可爱,整洁美满又安康,兄弟姊妹很和气,父母又慈祥。 小女孩把地上的血抹掉,父母又慈祥,她在心里跟着音乐唸,每次唸到这句,就会给她一点力量,因为父母很慈祥,所以她的父母只是不小心把她搞丢了。她只要乖乖地等,等到有一天的放学时间,其他同学的爸爸或妈妈下班了来接他们回家,然后她会看见自己的爸爸和妈妈也站在幼儿园的门口,要把她接回家,接回歌词里面那个可爱的家。 放学鐘打铃了,今天她的父母依旧没有来。 其他同学都被接走了,只剩自己一个人坐在教室里,对着天花板角落的摄影机发呆。教室的天花板,四个角落装了四个摄影机,她还知道幼儿园的厕所里面也有装摄影机,她之前去上厕所的时候发现的。 她正发呆着,突然她的屁股被踢了一脚,让她摔了个跟斗。安柏老师踢完她,碎碎念道:"快滚了!回你监护人那里,别坐在这边等,你爸妈不会来,别妨碍我关门。" 小女孩巍巍颤颤的爬起来,赶紧走了。 小女孩不知道她爸妈去哪了,她只知道她有一个监护人,让她住在一间屋子里。从她有印象以来,她就只有那个监护人,那个可怕的监护人。 小女孩从幼儿园的门口绕到幼儿园的后面,那里有一间小小的垃圾场,给这区的居民丢垃圾用的。她走进垃圾场,掀开垃圾桶盖,开始翻里面的东西。垃圾桶里平常没甚么好东西,她也没抱甚么期望,重点是厨馀桶,她吃的东西都在里面。 打开厨馀桶盖,酸臭味立刻飘了出来,闻起来像呕吐物。小女孩伸手进去捞,看看有没有甚么能吃的东西,骨头上的残肉,或是黏巴巴的米粒,只要能吃的她都会捡起来放进嘴里。酸酸的臭味闻久了就习惯了,虽然没有幼儿园的点心那么香,但是至少能吃到。 有些太噁心的她也无法吃,最终只能吃到稍微不饿而已。她把厨馀桶关上,低头的时候正巧看到地上有一个一元硬币。她蹲下身把硬币捡起来,硬币有点黏黏的,她把硬币收到口袋里。 监护人的屋子就在幼儿园的后面,也就是垃圾场的旁边,小女孩捡到了钱,便回了屋子去。 屋子里没有人,也没有任何傢俱,没有灯,也没有水。屋子的角落放着一个小铁罐,是她之前在垃圾场捡来的。她把罐子打开,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几枚硬币轻脆的落到地上,小女孩又拿出口袋里的钱,开始一枚一枚数。 这枚上面写的是五,还有一枚写着一和一个零,另外三枚都是一,小女孩嘟着嘴巴算数,三枚一,就是三,一个三和一个五是多少,她拿出手指数,举出三根指头,又举了五根,现在手上比的是八。 一个八再加一个一零,那就是一十八。 小女孩算完了钱,又把钱收回铁罐里。 房间里也掛着时鐘,小女孩抬头看着时鐘,开始一格一格数。这个时鐘的格数,跟教室里的时鐘是一样的。 时间走到十一点,那个监护人没来,小女孩看了看天花板上的摄影机,跟教室里一样有四台。她和平时一样,窝坐在墙角,靠着墙壁睡觉。今天爸爸妈妈没来接她,一定是因为她等不够久的关係,只要再多等几天,她的爸爸妈妈就会找到她了。 我的家庭真可爱,小女孩在心里唸着,整洁美满又安康,兄弟姊妹很和气,父母又慈祥。 第145章 第145章 [此章内容为白榕回忆,可能引起不适,可跳至第150章继续观看,不影响剧情发展。] 鑽石计划,第64天。 受试者状况评估:中度营养不良。 有时候小女孩觉得她爸妈应该是找不到她了。 今天早上要出门去幼儿园前,监护人来了。 以前监护人来了,就是拿根棍子,把她打一打而已,打完了就走了。今天监护人突然来,却是去拿那个放在地上的铁罐子。 "还我!"小女孩跑去拉住监护人的裤管,想把铁罐子抢回来。 "你要这罐子做甚么?"监护人把小女孩踹开,接着打开铁罐,开始数里面的钱。最近实验者一号在存钱的时候,身体都会挡住摄影机,害他看不到现在里面到底有多少钱了。 "还我!"小女孩被踹到地上,又爬了起来,伸手去拿监护人手里的钱。 "你存钱要做甚么?" "我要找我爸妈!!"小女孩知道要离开这里,就需要存钱了才能去搭车。这是安柏老师说的,安柏老师说搭车要投钱币。如果爸爸妈妈找不到她,她就要自己动身去找他们,她找到了她慈祥的父母,她父母一定会很高兴的。 "你没有父母。"监护人把小女孩从地上抓起来摔到一边去,再把铁罐丢到小女孩旁边,手上的钱臭臭黏黏的,他想了想,用卫生纸包了放进裤兜里,打算要带走。 想不到小女孩被摔了出去,硬是忍着痛,又从地上爬起来要把钱拿回去。监护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小女孩,接着把她抓起来,重重甩了两个巴掌:"你是我从人口市场买来的,你懂吗?人口市场,你会出现在人口市场,代表你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 小女孩被他揪在手里,刚刚被打了没哭,可是现在却哭了。 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说着:"等...等我把拔来了...他就会把我救出去...然后他会揍你...他会揍你...他会揍你..." "你爸爸不会来。"监护人又说了一次:"你是没人要的小孩,不要再做挣扎了。" "...他会揍你...他会揍你..."小女孩嘴里不断重复着这句话,好像这句话只要一直说着,就会有实现的一天。 监护人又甩了他两巴掌,小女孩还是哭,于是他继续打,一掌一掌的打,小女孩的哭声渐渐弱下去,监护人把小女孩丢回地上:"记得去幼儿园上课,安柏老师在等你。" 小女孩的两颊疼痛不堪,似乎还肿了起来。她挣扎的坐起来,视线晃成两个画面,屋子里已经没了那个监护人,只剩自己一个人了。她孤伶伶的坐在地上,想着要不要乾脆就不要站起来了,可是想起安柏老师生气的样子,又努力撑着身子,拖着步伐走到隔壁的幼儿园去。 教室里面,同学们都已经来了,安柏老师拿着木板子正等着她来。小女孩乖乖脱下那双破破烂烂的鞋子,放进鞋柜里,然后低着头慢慢走到教室的最后面。所有同学都在回头看她,小女孩就把自己缩到最后面,缩到几乎要贴墙了,离得他们远远的。 没有人喜欢她。 安柏老师果然是要打她的,木板子打在她的小腿上,打在她的手臂上,打在她的背上。木板子一下一下打下来,她抱着头缩着身子,静静承受如雨一般落下的疼痛。她从两臂之间偷偷睁眼看,墙上的时鐘还在走着,咯答咯答,咯答咯答。 时鐘不会停,她没有看过时鐘停下来的样子。 "以后敢不敢迟到?!!"安柏老师打累了,便停下来把衬衫的钮扣解下一颗。 小女孩缓缓摇头。 "蛤?问你问题啊!!!敢不敢?!!!"安柏老师举起木板子作势要继续打。 "不敢。"小女孩小声地回答。 其实小女孩有点不知道该做甚么,也不知道该说甚么,因为不管她做甚么,不管她说甚么,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当安柏老师决定打她时,她不管再做甚么,不管她再说甚么,结果都是一样的。 中午的午餐时间,安柏老师给她一碗发了霉的粥,要她把粥全部吃光光。 "那个粥好臭喔!!!"女同学捏着鼻子说道。 "脏东西你吃东西离我们远一点啦!"男同学指着小女孩骂,顺便偷偷踢她一脚,想把她赶远一点。 小女孩拿着碗,缩坐在教室角落,然后用汤匙把绿色的部分刮到旁边。粥的味道很酸,小女孩吃的反胃,她吃了两口,便忍不住吐了。安柏老师气冲冲地走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在做甚么?!!" "吃掉!!全部吃掉!!!"安柏老师扯着小女孩的手腕,小女孩觉得很痛,她的身上全都是瘀青,老师捏着她的瘀青,一边对她吼着:"老师看你饿才给你吃,你居然敢给我吐出来?!!!吃掉!!!" 小女孩没有动,安柏老师拿出手里的美工刀,推开一截刀片,然后把刀片插进小女孩的手指甲缝里。 "啊!!!好痛!!!好痛!!!!"小女孩因为剧痛而哭出来。她挣扎着想把手抽回来,安柏老师确越发紧抓的她的手不放。 "吃掉!!!我叫你吃掉!!!"血液从指甲缝里流出来,流了一地。安柏老师把刀片抽出来,抓着另一根指头,又把刀片戳进去。 "呜呜...啊啊啊!!!!"小女孩尖叫着用力挣扎,老师就把刀片戳的更深。 "要不要跟老师道歉?!!老师为你好,你把老师的爱心吐掉?!!!" 血液一直喷洒出来,安柏老师又换了一根指头,小女孩边哭边说:"老师对不起!!!老师对不起!!!" "知道对不起,就把食物吃乾净!!!" "...老师对不起...老师对不起..." "快吃啊!!!" 小女孩哭得满脸鼻涕眼泪,一边抓起汤匙,把绿色的粥,连同碗里自己的呕吐物塞进嘴里。太噁心了,小女孩又忍不住呕出来。 "呜..咳啊啊啊!!!"安柏老师一个用力,把小女孩的小指指甲整个掀起来。小女孩惨叫着,她抽不回自己的手,也吞不下那噁心的粥。 "继续吃!!!"安柏老师命令:"全部吃乾净!!!" 粥总是得吃完的,就像她的指甲全部没了一样,那样乾乾净净的。 秒针还是一直走着,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小女孩缩在角落,她的手上全都是血,疼的不断发抖。 同学们鄙视地看着她,厌恶地看着她,轻蔑地看着她。教室又响起那首歌,我的家庭真可爱,整洁美满又安康,小女孩这次没有在心里跟着唸,她已经快要忘记她爸爸妈妈会来接她的梦了。 每个家长来接小孩的时候,大家都是快乐的。小孩是快乐的,父母也是快乐的。他们会温柔地牵着小孩的手,温柔的摸着小孩的头,温柔地捏小孩的脸,小女孩缩在教室角落,以前她还会幻想,幻想那是她妈妈摸她的头,幻想那是她妈妈牵她的手。她快要忘了,忘了那个梦里,有人会温柔地对她笑。 "谁家的小孩又脏又臭的啊?"有的家长会这样嫌恶的问道。 垃圾场有偶尔会来一位收垃圾的老头子,小女孩今天经过垃圾场时,对方刚好也在垃圾场里。小女孩不喜欢这位老头子,老头子很瘦,皮肤也很黝黑,老头子喜欢看小女孩来垃圾场,他知道有一位小女孩会来垃圾场捡东西吃。 "你平常都这个时候来吗?"老头子笑咪咪的问道。 小女孩不喜欢那个笑容,那个笑容很奇怪,老头子在看着她的胸部。小女孩想了想,决定今天不要进去找东西吃了。她正打算转身继续往前走,那个老头子就靠过来了:"妹妹,你叫甚么名字?" 那个笑容依然让人不舒服。老头子满脸的鬍渣,上面还有一堆白白的不知道是皮屑还是食物屑的渣渣。他的脸上的皮肤皱皱的,手上的皮肤也皱皱的,老头子对小女孩伸手,小女孩往后退了退。 "你怎么不回答我?"老头子又更进一步,伸手去摸她的脸。 小女孩没有躲掉,脸颊被摸了两下。老头子的手指很粗糙,他胡乱摸了两把脸颊,看小女孩没反抗,于是把手移下去,去摸她的胸部。小女孩不知道老头子为什么要摸她的胸部,她的乳头被老头子的手指捏起来,有点不舒服,有点痛。 老头子的脸依然在笑,小女孩觉得噁心,所以她没看老头子的脸。 时鐘依旧在走着,一格一格的走着,咯答咯答,咯答咯答。 第146章 第146章 [此章内容为白榕回忆,可能引起不适,可跳至第150章继续观看,不影响剧情发展。] 鑽石计划,第71天。 受试者状况评估:中度营养不良,焦虑症。 她喘不过气。 她常常喘不过气。 呼吸变的很困难,空气变的很重,她吸不到。 时鐘在走着,一格,两格,三格...... 她拖着步伐往前走,像是秒针那样,一格一格,一步一步的走。路上都是摄影机,她都有看到,这会不会是最后一次,她不确定。 好像走了很久吧,她不敢回头,她从来都不敢回头,那里的空气太重了,她没办法呼吸。到底走了多久呢?现在还没有人追来,这会不会是最后一次?脚步声从后面传来,她试图加紧脚步,可是她没办法呼吸,呼吸很重,脚步也很重。 她被抓住,她被拖在地上,她在喘气。 这可能真的是最后一次了,她想。 很痛,很累。 屋子里的四个摄影机依然对着自己,她窝在屋子角落。地上有一些血,从她嘴里流出来的,红色的顏料,还有一颗白色的牙齿。白色的牙齿躺在红色的顏料里面,让她想起她的指甲,也是这样躺在红色顏料里。 大家都躺在红色的顏料里。 秒针还是在走,一格一格的走。 今天她没有去幼儿园,她扶着墙站起身来,她走出屋子,安柏老师站在外面。 她没办法呼吸,安柏老师的脸色很不好,安柏老师在生气,安柏老师手里拿着木板子,她没办法呼吸。 教室的时鐘在走着,咯答咯答,咯答咯答。 "老师!!!那个脏东西好臭喔!!!" "安柏老师!!!脏东西又在捡地上的东西了!!!老师说过不可以捡地上的东西!!!" "好噁心喔!!!!" 没有人喜欢她。 很痛。 她得呼吸。 我的家庭真可爱,整洁美满又安康。 很痛。 她快死了。 幼儿园对面是一间警察局,她走过去。她第一次来这里,柜台很高,天花板上有摄影机。 "嗯?小妹妹?怎么了吗?"一个警察走出来问道。 警察有点胖胖的,他的制服裤快掉了,于是他边拉着裤子边走过来。 "救我。" 安柏老师有教,警察叔叔是好人,遇到坏人就要找警察叔叔。 "救我..." "你怎么了?我要怎么救你?" "我要找...爸爸妈妈..."小女孩有点哭腔。 "你要找爸爸妈妈?你知道你爸爸妈妈是谁吗?" 小女孩摇摇头。 警察叔叔拍拍她的头,然后想了想道:"这样吧?你帮我一个忙,我可能就可以找到你的爸妈喔!" 小女孩亮起眼睛。 "来,你跟我来办公室后面。" 她没想过,原来这里还有希望,她还能找到爸爸妈妈,她快忘记了,爸爸妈妈牵着她的梦。 办公室里有四个摄影机,在天花板的四个角落,小女孩都有看到。警察叔叔把她拉到办公桌后面,然后严肃的说:"警察叔叔现在身体不舒服,所以只能由你来帮助叔叔。" 小女孩疑惑的点点头。 警察叔叔坐在椅子上,他把裤子的皮带解开,然后拉下裤子拉链,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小女孩不知道那是甚么,警察叔叔拉着她的手,放到那个东西的上面,然后拉着她的手上下滑动。 "你今年几岁?" 小女孩回答:"六岁。" "六岁啊,真乖。" 上下滑动的速度越来越快,警察叔叔脸色发红,嘴里微微喘着气,眼睛还一直盯着小女孩的脸。小女孩别开脸,办公室的墙上掛着时鐘,时鐘的秒针在走,一格一格的走。 "...甚么时候...可以找到我把拔马麻...?" "再等等...呜...就快了..." 小女孩低着头看着地板,警察叔叔越喘越大声,接着他身体抖了一下,小女孩手里有黏黏的东西,警察叔叔舒了口气,手却依然紧抓着小女孩的手不放:"来,你过来一点,舔一下这边。" 小女孩摇摇头:"...我想回去了..." "等一下再回去。"警察叔叔把她往前拉,小女孩挣不开,被用力拉到警察叔叔的两腿之间,那个东西上面还有黏黏的东西,臭臭的。 "来,舔一下,舔乾净。"警察叔叔抓着小女孩的头,然后往下压。 时鐘一直在走,咯答咯答,咯答咯答。 好噁心。 她没办法呼吸。 她的头被压着上上下下,她的眼角沁出了泪。 好噁心。 她吸不到空气。 警察叔叔低沉的喘气,他捏着她的脸:"来,乖,全部吞下去。" 空气好重。 咯答咯答,咯答咯答。 她忘记她是怎么离开的了,天色已经黑了,垃圾场里没有人。小女孩翻着垃圾桶,她看到一包还没拆封的饼乾,她把饼乾拿出来,小心翼翼的拿在手里。正当她要把垃圾桶盖关上时,她看到里面有一隻兔子,一隻蓝色的兔子。 蓝色的兔子被压在垃圾下面,小女孩把兔子拿起来。 兔子愿意和她做朋友,她把兔子带回家。 小女孩把兔子放在地上,兔子被压在垃圾下面,兔子没有吃东西。 "兔子先生会饿吗?"小女孩手里拿着饼乾,她把饼乾拆开,里面有五片。 "我的名字是,实验者一号。"小女孩把饼乾拿出来:"兔子先生和实验者一号现在是朋友了。" 饼乾有五片,小女孩把三片给了兔子先生,两片留给自己。 兔子先生很饿,兔子先生是朋友。 兔子先生被压在垃圾下面。 小女孩:"为什么兔子先生会在垃圾桶里?" 兔子先生没有回答她。 "我...我也在...垃圾桶里..."小女孩喃喃唸着。 兔子先生和小女孩都是垃圾,她们都是垃圾。 兔子先生没有说话。 "啊,兔子先生要不要喝汤?" 小女孩把旁边的铁罐拿来,她把铁罐的盖子打开,盖子很浅,罐子很深,小女孩把罐子放到兔子先生面前。 "请你喝汤。" 兔子先生很温柔。 小女孩拿起铁盖,作势喝了一口,然后对兔子先生说道:"很好喝喔,小心烫。" 兔子先生很温柔,可是兔子先生不说话。 屋子的门被打开,监护人拿着木棍走进来了。 她吸不到空气,她躲到屋子角落,她抱着头,木棍一下一下的敲。 时鐘在走。 时鐘一直在走。 安柏老师说过,她就是因为这样脏脏臭臭的,所以她的爸爸妈妈才不要她的。 她是破破烂烂的垃圾,兔子先生也是破破烂烂的垃圾。 监护人走过去,把兔子先生拿起来。 "...还我..."小女孩没有爬起来,她爬不起来,她嘴里说着还我,眼睛看着蓝色的兔子先生。 监护人拿着兔子想了想,觉得这应该不会影响实验的进行,便把兔子丢回地上。 兔子先生摔在地上,破破烂烂的,跟她一样,跟小女孩一样。 监护人走了,小女孩也渐渐能够呼吸了,她慢慢爬到兔子先生旁边,轻轻把它拿起来。 兔子先生受伤了,兔子先生很痛。 小女孩轻轻地拍拍兔子先生的头:"不痛了喔,不痛了。" 兔子先生的头歪歪的,它的肩膀跑出一些棉花,小女孩小心翼翼地把棉花塞回去,然后把兔子先生的头乔正。 "没事了,不痛了。"小女孩安慰兔子先生。 兔子先生没有说话,兔子先生在看着时鐘。 "你也喜欢看时鐘吗?" 小女孩陪着兔子先生看时鐘。 "为什么兔子先生也看时鐘呢?" 小女孩抱着膝盖。 她的身上满满地,青一块紫一块的瘀青。她手指上的指甲还没长出来。她的脸上有血痕,她的身体很细瘦,瘦的肋骨都凸了出来。她的头发很乱,她的衣服很脏。她肚子很饿,她没去吃地上那三片饼乾,那是兔子先生的。 兔子先生坐在地上,它的耳朵很长,一隻竖着,另一隻半折着。半折的那隻耳朵破掉了,破了一个洞,里头空空的,棉花早就掉了。它鼻子的缝线脱落了,它的鼻子缺了一条线。它的手垂在地上,手尖泡过泥水,是脏的,跟它的下半身一样,染上了咖啡色。 "兔子先生也被欺负吗?" "没有人喜欢兔子先生吗?" 兔子先生转过头来,兔子先生看着小女孩,小女孩也看着兔子先生。 "要不要一起死啊?"兔子先生问道。 第147章 第147章 [此章内容为白榕回忆,可能引起不适,可跳至第150章继续观看,不影响剧情发展。] 鑽石计划,第82天。 受试者状况评估:中度营养不良,焦虑症,妄想症,幻觉,精神轻微解离,自杀行为。 "甚么是死亡呢?"小女孩问。 "就是可以结束这一切的痛苦。"兔子先生回答。 "只要让呼吸停止,就可以死亡吗?" "对喔。"兔子先生说着:"只要死了,就可以逃走了。" "可以逃去哪?" "可以逃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任何我想去的地方?" "你想去哪里?"兔子先生走到窗户边,外面是无人的街道,外面有摄影机在照。 "我想去..."小女孩想了想:"我想去,有着大草原的地方。" 大草原很大,大草原没有尽头,翠绿色的大草原,还有整片天蓝色的天空,跟教室里那本图画书里画的一样。 "你想去大草原,只有一个办法。" "你得先死掉。"兔子先生用手指指小女孩的胸口:"这个东西得死掉,这个东西不能再跳动了。它跳动的每一天,这一切都不会结束。" "要怎么结束这一切?"小女孩问:"要怎么样才能死掉?" "你的身体最脆弱的地方。"兔子先生绕着小女孩转:"你先告诉我,你身体哪里最脆弱。" "我的身体..."小女孩低头瞧瞧自己的身体,满满的瘀青,她低着头沉思,她想起来,有一次安柏老师掐着她的脖子,那时她有一瞬间觉得,所有的声音,所有的画面,都变得好远好模糊。 "我的脖子。"小女孩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上面有着深深的指痕。 "你的脖子。"兔子先生停下来:"答对了,答案就是脖子。" "我要怎么做?"小女孩问。 "我们需要有力的东西。"兔子先生又开始绕圈:"我们需要像安柏老师那样,我们要把脖子勒住。" "把脖子勒住..."甚么东西可以把脖子勒住? "长长的东西,细细的东西。"兔子先生边转着圈边说:"你要找到那样的东西。" "我知道了。"小女孩站起身来:"我知道哪里有长长又细细的东西。" "在哪里?!"兔子先生很兴奋:"告诉我在哪里?!" "在垃圾场!" "那我们快去垃圾场吧!" 垃圾场里,为了避免垃圾桶被风吹走,所以每个垃圾桶都用绳子绑着,绑在一起。小女孩和兔子先生来到垃圾场,她蹲下身,吃力的把绑的死紧的绳子解开。解完了一条,小女孩拿着绳子问:"兔子先生呢?" "怎么了?" "兔子先生也需要一条绳子吗?" "当然啊。"兔子先生愉悦的跳来跳去:"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去死的吗?" 小女孩点点头,俯身去拆第二条绳子。 远方天色渐渐亮起,小女孩拿着两条绳子,蹲在地上问:"现在我们该怎么做?" "用绳子,勒住脖子!"兔子先生指示。 小女孩把绳子绕在脖子上,然后帮兔子先生也绕好绳子。 "这样做就可以了吗?"小女孩试着拉紧绳子,脖子很痛,呼吸变的窘迫。 "不行!"兔子先生嚷嚷:"这样不行!" "对,好像不太行。"小女孩松开绳子,绳子不够紧,她的力气无法拉更紧了。 "我们要找个东西。"兔子先生拿着脖子上的绳子:"我们要找个东西,帮我们把绳子拉紧。" "哪里有东西帮我们把绳子拉紧?" "我知道!"兔子先生跳起来:"我知道!跟我来!" 安柏老师一大早就把幼儿园开张,打扫教室,让一早送小孩来的父母看见良好的环境。小女孩和平常时间一样进教室,她把绳子藏在身上,她装作若无其事的进教室。 老师一样在她进教室时对着她大呼小叫,她知道这一切都要结束了。同学们见到她就噁心,她躲到角落,兔子先生又说了:"你在做甚么?" "我要稍等一下。"小女孩捏了捏藏在身上的绳子。 现在还不是时机,安柏老师走过来,拿着木板子走过来。 以前小女孩还会认为自己真的做错了,她一定是哪里做错了,所以大家才会不喜欢她,所以老师才要惩罚她。可是她现在有点不太确定了,她不知道她该做甚么,她找不到正确的行为,她纠正自己,她责备自己,她找不到老师不打自己的理由。 吃饭太快或太慢,餿掉的汤,餿掉的饭,发霉的水果,发霉的肉,有没有吃进去,有没有吃乾净,老师问问题时有回答,老师问问题时没回答,被打时有躲开,被打时没躲开,被打时有反抗,被打时没反抗,被打时哭出来,被打时没哭出来,她做不到,她知道自己错了,她无法让所有人满意,她手里拿着绳子。 时鐘还在走着,一格,两格,三格...... "兔子先生。"小女孩说:"好痛。" 小女孩觉得好痛。 "要结束了。"兔子先生在跳舞:"都要结束囉!" 可以解脱了。 又是点心的时间,安柏老师给大家发糕饼。 "快喔!"兔子先生在催:"就是现在!" 小女孩溜到厕所,厕所里有摄影机,她都知道。 她溜到一间厕间里面,把门关上。 "很好!"兔子先生说着:"我们把绳子绑在门桿上。" 门桿很高,小女孩站在马桶坐垫上,踮着脚,把绳子绕过门上的门桿,在上面打个结。 "这样可以吗?" "可以!"兔子先生说道;"要确认够紧!一定要绑的够紧!" 小女孩拉了拉绳子,应该是够紧的。她拿出第二条绳子,也绑了个结。 "快让我上去!"兔子先生很兴奋。 小女孩帮兔子先生绑好绳子,绑在他的脖子上。兔子先生吊在门板上,兔子先生兴高采烈的说着:"快来啊!我们一起来死!" 小女孩把头套进绳圈里,要解脱了,她想起那本图画书里大草原的画面。 "死了就可以立刻过去了吗?" "可以!"兔子先生点点头:"所以快来跟我一起死吧!我们一起去那个翠绿色的大草原!" 小女孩抓着绳子,她轻轻往前跳,跳下马桶坐垫。她的两脚悬空,绳子勒的死紧,她无法呼吸。 "快啊!"兔子先生在唱歌:"我们一起去草原!一起去草原!" 眼前的画面在模糊,好像有看到草原的画面,要解脱了,她要离开这里了。 厕所的门被撞开,绳子被割断,她被放到地上。 草原消失了,眼前的翠绿色草原消失了。 "你在做甚么?!!"有人在大吼,是监护人。 监护人抓着她的肩膀,小女孩抬眼,安柏老师站在后面,安柏老师在生气。 "你下次再给我做这种事!"监护人抓着她的头,马桶盖被打开,她的头被压进水里。 她听不见监护人在说甚么,也听不见安柏老师在说甚么。 "失败了吗?"小女孩问。 "失败了。"兔子先生很难过:"我们被发现了,任务失败了。" 小女孩喝了好几口水,她呛得泪流满面。她被拉出厕间,安柏老师手里拿着木板子,她被打在地上,她在道歉。 "为什么呢?" "甚么为什么?"兔子先生反问。 "我为什么在这里呢?" 没有人喜欢她。 离开这里,大家不开心吗? 她又脏又臭,她离开了,大家不会开心吗? 她是噁心的脏东西,她离开,大家为什么不开心? "大家都讨厌我吗?" "大家都讨厌你。" "为什么呢?" "因为你的存在就是令人反感。"兔子先生在她耳边说道。 "我的存在..."小女孩抬眼,她可以从厕所的地上,看到教室里的同学们,好奇的对着这里张望。 墙上的时鐘在走,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 令人反感的脏东西。 好噁心,小女孩没办法呼吸。 不是安柏老师的木板子让她不能呼吸,不是监护人让她不能呼吸,是她自己,她自己让自己不能呼吸,她的存在让自己不能呼吸。 "我该怎么做呢?" "你还不明白吗?" "我不明白。" "你必须维持这样的状态,你才能让大家高兴。" "甚么意思?" "所有的人都讨厌你,这就是真理,你的存在就是令人讨厌。"兔子先生很温柔:"这件事不会错的,你的存在和我一样,是破破烂烂的存在。你被人伤害也是天经地义的,你必须被人伤害。你被伤害,就是正确的事,所有人都很清楚,大家都在做正确的事。" 第148章 第148章 [此章内容为白榕回忆,可能引起不适,可跳至第150章继续观看,不影响剧情发展。] 鑽石计划,第134天。 受试者状况评估:中度营养不良,焦虑症,妄想症,幻觉,精神解离,自残行为,失语症,注意力缺失。 小女孩搞不清楚,时间到底过了多久,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做甚么。 记忆变的很片断,有时候她在教室,有时候她在警察局,可是她一直都在这里。 警察叔叔好像又来找她了,警察叔叔好像很常来找她,办公室里有四支摄影机,空气很沉重。 "呜...呜..."警察叔叔的东西在嘴里进进出出,口水从她嘴角滑落,好噁心。 "这是你应得的。"兔子先生说:"这就是你存在的意义。" "我存在的意义?" "对啊。"兔子先生趴在桌上看着她:"你不开心吗?" "我为什么会开心?" 嘴很臭,很腥,警察叔叔在喘。 "因为你正在被伤害啊。"兔子先生走到她面前:"你正在被伤害,这就是正确的事啊。" "我觉得噁心,就是正确的事吗?" "对喔。"兔子先生手舞足蹈:"警察叔叔专门保护好人,惩罚坏人。所以你一定是坏人。" "我是坏人?" "坏人就应该被惩罚。" 墙上的时鐘咯答咯答地走着。 地上有一隻叉子,小女孩把它捡起来。 "等等,你要去哪?"老头子抓住她的手:"你今天还没给阿伯摸摸啊!" 小女孩被拉到垃圾场角落,老头子把手伸进她的内裤里。老头子抠得很用力,那里很痛,刺刺的。小女孩抬头看了一眼老头子,老头子正在笑,老头子笑得很开心,笑得很猥褻。 好噁心。 "坏人正在被惩罚吗?"兔子先生问。 "坏人正在被惩罚。"小女孩回答。 "你在想甚么呢?" "想着...要不要再死一次呢?" 垃圾桶上面的绳子全被拆了下来,已经没有绳子可以用了。她试过撞墙,她试过跳楼,她尽力了。 "不行!!"兔子先生嚷着:"不行!!坏人要被惩罚!坏人不能逃走!" "那我们要做甚么呢?" "我们需要惩罚坏人。" 小女孩手里拿着叉子,她握着叉子,然后戳到另一隻手臂上,手臂上出现四个浅浅的洞。她继续戳着,一直戳着。 "你在做甚么?"兔子先生走过来问道。 "我在惩罚坏人。"小女孩回答。 叉子一直戳着,红色的顏料从手上的洞流出来。 墙上的时鐘一格一格地走着。 监护人走进来,他手里拿着棍子。 "这样就可以了。"小女孩转身,把自己的手秀给监护人看。 "你看,我也有跟着惩罚坏人喔!"叉子在戳着。 "我有乖乖惩罚坏人。"那些红色的顏料。 小女孩想说话,她嘴里发出咿咿啊啊的声音,她在跟监护人说话。 "我有没有很乖?"红色的顏料滴到地上:"我帮你们惩罚坏人了,所以你们不用惩罚坏人了。" 小女孩挤出讨好的笑容:"坏人有乖乖被惩罚喔!所以你们可以放心了。" 监护人没说话,监护人皱着眉头。 "为什么他看起来不开心?"小女孩问兔子先生。 "不知道。" "坏人已经被惩罚了,他不是应该要快乐吗?" "还不够。"兔子先生转头看着小女孩:"还不够。" 小女孩拿着叉子,她戳的更用力,戳的更疯狂。红色的顏料洒满全身,她泡在红色的顏料里。 "还不够。"兔子先生温柔地说着。 监护人走过来,棍子也挥了下来,小女孩道着歉。 "要怎么样才够呢?"红色的叉子掉到地上。 墙上的时鐘咯答咯答地走着。 小女孩睁开眼,她躺在红色的顏料里。 "为什么坏人被惩罚的时后,我会感觉到痛呢?" "那是坏人的痛,不是你的痛。"兔子先生走到小女孩旁边蹲下。 "那是坏人的痛吗?"小女孩问:"那我在哪里呢?" "你不在这里。"兔子先生回答:"你不在这里,你在别的地方。" "我在别的地方。" 棍子又落下来。 "我好像,真的在别的地方。"小女孩想着。 "对吧,坏人正在被惩罚,我们要让坏人被惩罚。" "坏人正在被惩罚。"小女孩低头看着坏人,坏人倒卧在血泊里,坏人的眼神很空洞。 时鐘在走着,一格一格地走着,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 "为什么你要看着时鐘呢?" 小女孩摇摇头:"我不知道。" "每次坏人被惩罚的时后,你都在看时鐘呢。" 小女孩挪了挪位子,让兔子先生坐到她旁边。 "那我陪你一起看时鐘。"兔子先生很温柔。 监护人走了,监护人又来。窗外的天色是亮的,窗外的天色是暗的,小女孩搞不清楚。甚么时候来的,又是甚么时候走的,小女孩不记得了。时间变得很混乱,有人在跟她说话,没人在跟她说话。 "兔子先生?" 兔子先生没有回答。 "兔子先生,你在哪里?" 小女孩找不到兔子先生。 小女孩走出屋子,外头是满满的泥泞。小女孩踏出一脚,脚便缓缓沉进污泥里面,污泥很深,一直淹到了小女孩的膝盖才停下来。小女孩踏出另一脚,她在泥泞中艰困的行走。 "兔子先生?" 污泥是黑色的,她没办法呼吸。 "兔子先生?" 她走了好久,每一步都好重。 "兔子先生?"小女孩呼唤:"别离开我。" 小女孩踢到一个东西,她捡起来看。 是一面时鐘,时鐘在走。 一格一格的走。 "好噁心喔!!!!安柏老师!!!脏东西碰到我了!!!" "滚远一点啦!!脏东西!!!" 她跌进污泥里,黑色的呜泥流进她的嘴里,流进她的鼻子里,她没办法呼吸。 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 一条蛇游过来,一条粉红色的蛇,朝她咬了一口。 "兔子先生?" 蛇在咬她,她满手都是伤口。 "怎么了?"兔子先生走过来。 "我找不到你。" 时鐘咯答咯答的走。 "我在这里。"兔子先生很温柔。 "我不能没有你。"小女孩拉着兔子先生的手。 "我也不能没有你。"兔子先生轻轻拍拍小女孩的头。 "你是我唯一的朋友。"小女孩低头默默说道。 "你也是我唯一的朋友。"兔子先生永远这么温柔。 咯答咯答,咯答咯答。 有人在哭。有人在道歉。 "你不是很喜欢吗?"老头子低头舔她的乳头,他的鬍渣刮过她的胸口,刮过她的全身。 "你很舒服吧?" "喜不喜欢阿伯摸你?"老头子在笑。 黑色的污泥抹满小女孩的身体,这里太多污泥了,时鐘浮在污泥上,渐渐沉下了去。 小女孩把时鐘捡起来。 "坏人呢?"兔子先生问。 "坏人在被惩罚。" "坏人是谁?"兔子先生在跳舞:"坏人是你吗?" 小女孩歪着头:"...我...是谁?" "我是谁?" "我是谁?" "我是谁?" 红色的顏料缓缓流进黑色的污泥里,然后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嘴巴张大一点,全部吞进去。" "含深一点...呜...对...." "你喜欢吃这个,对吧?" "我是谁?"小女孩问着。 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 天色很黑,跟污泥一样黑。 叉子落在地上,马桶里都是污泥。 "兔子先生?"小女孩问。 "怎么了?" "坏人呢?" "坏人正在被惩罚。"兔子先生回答。 小女孩犹豫了一下,然后点点头:"......那就好。" 棍子咚咚咚的敲。 敲在鼓上,敲在碗里,敲在泥堆上,污泥溅出来,洒了一地。 有人走过来,有人又走了。 他们是蛇。 蛇在污泥里游泳。 他们在红色顏料里跳舞。 "兔子先生,你在做甚么?" "时鐘在走。"兔子先生转过头来。 时鐘一直在走。 "我喜欢你,兔子先生。" "我也喜欢你。"兔子先生很温柔。 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 第149章 第149章 [此章内容为白榕回忆,可能引起不适,可跳至第150章继续观看,不影响剧情发展。] 鑽石计划,第211天。 受试者状况评估:中度营养不良,焦虑症,妄想症,幻觉,精神解离,自残行为,失语症,注意力缺失,人脸辨识障碍,听觉辨识障碍,记忆障碍,人格行为异常。 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 "兔子先生?" "怎么了?" "你肚子会饿吗?" "会。" "那这个给你吃吧,我刚刚找到的。" "这个是甚么?" "白色的糖果吧。" 白色的糖果沾着红色顏料,硬硬的糖果。 "这里有三颗,给你两颗。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小女孩把手上的糖果递给兔子先生。 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 "兔子先生?" "怎么了?" "你要不要坐在我旁边?" 黑色的污泥黏满了墙壁,淹没了地板。一滴一滴的污泥从天花板上滴下来,滴在小女孩身上,也滴在兔子先生的身上。小女孩和兔子先生窝在角落,窗户外没有光,窗外全都是污泥。 有声音传来,小女孩抬头去看。 两张脸。 两条蛇。 他们踏着污泥走进来。 小女孩没有动。 时鐘还在走。 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 "兔子先生?" "怎么了?" "你也想去大草原吗?" "你去哪,我都跟你去。" 坏人被抓住了,时鐘在走。 他们把坏人压在地上,他们把坏人的衣服脱掉。 他们脱下自己的裤子,他们在惩罚坏人。 时鐘在走。 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 "兔子先生?" "怎么了?" "去了大草原,我想要在上面奔跑。" 坏人在哭。坏人在道歉。 小女孩和兔子先生静静的窝在角落。 黑色的污泥从坏人的身体涌出来,从她的眼睛涌出来,从她的嘴巴涌出来,从她的阴部涌出来。 时鐘在走。 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 "兔子先生?" "怎么了?" "我还想要,躺在草原上,看天上的白云。" 他们抓住坏人的手,他们扳开坏人的腿。 他们插进坏人的嘴,他们插进坏人的阴部。 那东西在她体内进进出出的。 时鐘在走。 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 "兔子先生?" "怎么了?" "我想要在草原上晒太阳。" 他们看见地上的叉子,他们捡起地上的叉子。 他们退出坏人的身体,他们手里拿着叉子。 时鐘在走。 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 "兔子先生?" "怎么了?" "我想要在草原上翻滚。" 他们把叉子戳进坏人的阴部,他们胡乱戳着,他们用力戳着。 黑色的污泥,和红色的顏料,都流了出来。 阴道壁被戳穿,戳进了肠子里,肠肉被戳了出来。 坏人在哭,坏人在惨叫。 时鐘在走。 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 "兔子先生?" "怎么了?" "草原很美,对不对?" 坏人的阴部被戳的稀巴烂,血肉被叉子扯出来,他们在笑。 天花板的污泥滴下来,滴到那两张脸上面。他们的脸是黑的,他们的生殖器是黑的。 污泥一直涌出来,从坏人的身体里涌出来。 时鐘在走。 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 坏人的惨叫声好吵。 小女孩摀上了耳朵。 坏人的头转过来,坏人在看着自己。 小女孩闭上了眼睛。 撕心裂肺的惨叫,痛苦恐惧的嘶嚎,哭红泪目的眼神,悲伤空洞的眼睛。 好痛。 时鐘一格一格的走,时鐘不会停下来。 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 躲不开,逃不掉,死不了,时鐘在走。 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 我的家庭真可爱,整洁美满又安康。 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 污泥一直滴下来,小女孩的身上都是污泥。 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 兄弟姊妹很和气,父母又慈祥。 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 "...兔子先生?" "怎么了?" "......我好痛......" "没事的,我陪着你。"兔子先生很温柔:"我会永远陪着你。" 时鐘在走。 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咯答...... 第150章 第150章 鑽石计划,第257天。 受试者状况评估:中度营养不良,焦虑症,妄想症,幻觉,精神解离,自残行为,失语症,注意力缺失,人脸辨识障碍,听觉辨识障碍,记忆障碍,人格行为异常,行走能力失常,智力退化。 岭湘苦恼的皱着眉头,他手肘撑着桌面,并让脸深深埋入手掌之间。 计画好像失败了... 桌上的电脑还在播放着录影的画面,岭湘抬手点了点电脑画面,把名为鑽石计划第一期的资料夹点开,电脑立刻跳出满满的影片预览,有的是在幼儿园的摄影画面,有的是在警察局办公室的摄影画面,还有他隔壁那间空屋,被他整理出来当成计画实行基地的地方。 岭湘把桌边柜子的档案夹抽出来,又仔细过目了一次鑽石计画的内容。 他几乎是完全照着计画的内容在执行的,虽然有时候他会因为受试者的年龄尚幼,所以在毒打的部分有稍微减轻一些,但大部分还是在预定计画内。然后他得到了甚么?一个精神疾病严重的小孩,不会说话,也听不懂人话,注意力维持不到三秒还会被自己强制中断。 看来他原先打算用小孩当受试者可能是个错误的决定。 岭湘又把隔壁屋子的摄影画面点开,并且放大最大。 实验者一号正缩坐在屋子角落,眼神飘忽不定,频率大概每三秒眼神会闪一下。 当初在人口市场买下这个小女婴可花了不少钱,而他的银行户头早就被政府追踪锁定了,里头的钱也不能用,手头上现在只有二十万,想要再买下一个实验者可能有些困难。 屋外传来敲门声,岭湘看了看监视器画面,接着顺手关上电脑,走到门口开门。 "怎么了吗?"岭湘揉着僵硬的后颈。 "钱啊!我需要钱!"满脸鬍渣的老头子站在门口嚷嚷。 "不是说每个月底发?"岭湘皱眉。 "我缺钱嘛。"老头子想要踏进来,被岭湘一脚挡住。"你也知道我做垃圾整理没甚么钱,你这个月就提早给我嘛,就这个月提早就好,之后都按月底发。" "不行,我现在身上的钱也很吃紧,我还要找其他资金管道。" 岭湘除了给这个垃圾场的老头钱,还有实验者一号送去幼儿园的费用,还有警察局那边,他为了不让消息走漏,在那边也花了不少封口费。 "不然你不给我钱,你再把你的实验者给我玩一玩。" "你还敢说!"岭湘听这话就气:"我付钱给你们,不是让你们把我的实验者弄死的,你知道为了她身上的伤,我又花了多少钱去治疗吗?" 之前这收垃圾的老头和警察局的警察在轮姦实验者一号时,居然拿了叉子性侵她,让她的阴部整个被戳烂,岭湘怕她阴部的大量开放伤口感染,而这小孩又不可能送医院,所以岭湘只好去买了一堆医疗用品,自己给她医治。 "你不给我钱,又不给我那个女孩,你不怕我把这事说出去?"老头子威胁。 "你说出去你也遭殃,我这边一堆影片,全都是你犯罪的证据。"这就是所谓未的玉石俱焚,反正这老头敢说,这里全部的人都是重刑犯,全部都得接受虐刑处死。 岭湘赌这老头不敢说,就算今天没拿到钱,至少他还能活着。 老头子瞪了岭湘好一会儿,这才悻悻然的离去,而离去前又不忘烙下狠话:"这个月底,你最好准时把钱给我。" "我甚么时候给钱不准时了?" "嘖。"老头子在地上吐了口痰,缓缓踱步离开。 岭湘靠着门框,本想着回屋子里整理一下心情的,想了想还是踏出屋子,到隔壁那间关着实验者一号的屋子。 说是隔壁,其实就是这栋住宅屋的对面住屋,一层楼就两户,岭湘当初找上这里当成基地,就是因为这附近住户不多,且这附近的治安一直都不怎么好,他才敢带着受试者来这里执行他的鑽石计划。 两扇门是面对面的,这扇门他每次走进去时,都须要做足了心里准备才能进去。门口摆放着他平常用的木棍,不过这次他不拿棍子,岭湘站在门前,闭上眼深呼吸几口,推开门走进去。 实验者一号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身体瘦小又羸弱,她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头往这边看了一下,脸上有恐惧的神色,但是眼神一闪烁,眼睛飘向别处,又回到两眼空洞的样子。 岭湘走过去,实验者又往这里看了一下,接着又转头看向别处。实验者一号对于外界的资讯已经完全不能接收了,她的眼睛飘往天花板,又飘往窗外,接着又看了一下岭湘,脸上偶尔恐惧,偶尔疑惑。 岭湘蹲下身,把实验者的脸捏住,仔细地看着她的眼睛。 紫色的。 当初在人口市场挑选受试者时,老实说这稀有的顏色还真让他当场就决定是这个小女孩了,有一种命中注定,就挑她了的感觉。 只是现在这小女孩的状况,让岭湘不得不承认,紫色的眼睛并没有给这个实验任何特殊的加成。实验者一号被捏着脸,她看了岭湘,又看向时鐘,又看了看地上,岭湘放开她的脸,她坐在地上没动,没反抗,也没挣扎。 事到如今,再继续打她已经没甚么用处了。 裤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岭湘站起来看,一条讯息问着:'现在方便通话吗?' 岭湘看着讯息栏里对方的名字,脸上的笑容立刻展开来,他带着手机走出屋子,拨了电话过去。 "你在哪?" "我在厕所里。"电话那头传来甜美的笑声。 "要躲到那种地方打电话?"岭湘也跟着笑了。 "我找不到时机嘛。" "所以你那边的工作已经结束了吗?" "还没,我跟工作人员说要上厕所,才溜进来的。" "不要太劳累了。" "我不会劳累,我很喜欢来看这些小孩子,反而是你,你的工作更劳累吧?" 岭湘回头看了一下背后的门,接着又把头转回来:"没,我的工作不累的。" "这样阿。"对面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因为上次见面,我看你脸色不是很好,你不要太常熬夜了。" 她的观察力总是很好,岭湘身子微抖了一下,装着镇定说道:"我知道了,我不会再熬夜了。" "你说到做到喔。" "我说到做到。" "我不着急你的计划,你慢慢来。"像是怕对方把自己的话当耳边风,她又说了一次:"我真的不急,你照着步调慢慢来。" "好,我慢慢来。"岭湘温柔地应着。 亲身执行这种暴力血腥残忍的计画,岭湘几度都觉得自己要干不下去了,但是每次听到她的声音,又会给自己力量,让自己坚持下去。她还在等着自己,自己绝对不能辜负了她的期待。 "啊,还有。"在岭湘以为对方要结束对话时,她又说了:"关于钱的事,你那边花的怎么样了?" "还...还有剩,还行,还够用。"其实有些紧了,但是岭湘觉得自己花钱的频率很不正常,她这样细心敏锐的人,恐怕露一点蛛丝马跡就会被发现。 "还剩多少?"不给岭湘敷衍的机会,她单刀直入的问了。 "...剩...剩二十万。" "剩二十万?"那头无疑是疑惑了,岭湘赶紧补充:"啊...因为有些零件出了问题,所以我又去补了货。" "是零件出了问题吗?很严重吗?" "呃...我...我还在抢修中,状况还要再釐清,但是情况可能不是很好。"岭湘又瞄了眼背后的门,这实验体不能用了,乾脆就趁这次机会,告诉对方实验失败直接归零,顺便把这个实验体看怎么样处理掉。 "这样阿..."岭湘可以听出她的失望。 "如果实验需要从头重做,你需要多少钱,跟我说,我给你。"她估着自己的户头,想了想道:"五百够吗?我再给你五百万。" "那...那就麻烦你了。"岭湘做这鑽石计划花的钱,除却一开始用的是自己的钱,在他的户头被锁之后,就一直都是她在供应给自己。 "重...重来也没关係...你不要太失落。"想不到对方居然来安慰自己了:"实验嘛,总是有可能成功,有可能失败。况且这不是你第一次做这个计画吗?第一次当然会比较没有经验,有了这次的经验,下一次会更好的,况且我这边还有钱,你不要有压力。" 岭湘其实不想拿她的钱的,她寄予自己厚望,结果自己只能跟她拿她牺牲自己所换来的钱。 "嗯,下一次绝对不会再失败了。"岭湘抬头,硕大的太阳被厚实的云朵遮住,明媚的天空瞬间转为暗沉。 掛了电话,岭湘又深吸一口气,是时候该把失败品处理掉了。 第151章 第151章 实验者一号依然缩在屋子角落。 岭湘手里拿着枪,他走到小女孩旁边,看着她那徬徨失神的紫色眼睛。他抿着嘴举起枪,没按下板机,又放下枪。他紧皱着眉头,又举起枪,又放下枪。这样重复了三次,他突然意识到甚么,抬头往上看,墙上的时鐘正咯答咯答的走着,架设在天花板的摄影机也还在录影着。 岭湘放下枪,走回到对面,然后把摄影机全部关掉。 他擦擦脖子上的汗,这下终于要把这个小孩用死了。 对她应该算是一种解脱吧。 岭湘定了定心神,这样的想法让他好过了许多,反正这小女孩的精神疾病这么严重,以后应该也是医不好了,要她带着阴影长大反而是在折磨她。 小女孩依然缩在屋子角落。 岭湘走到她旁边,知道女孩听不懂,但还是说了:"你还记得六个月前,你曾经想要自杀吗?" 小女孩没有反应。 "我送你上路吧,你不用再受苦了。" 地上还躺着两颗女孩被打断的牙齿,岭湘还记得地上本来有三颗,只是有一天女孩自己捡起来吃掉了一颗。牙齿放在女孩从垃圾场捡来的那隻蓝色兔子前面,岭湘抬脚轻轻踢了那隻兔子一下,兔子重心不稳,歪倒在地上,女孩的头转了过来,看着那隻兔子。 岭湘没注意到女孩的动作,他弯下身把兔子捡起来。兔子又脏又臭,好几次岭湘都想把兔子丢掉,但是想着反正兔子对实验应该也没影响,就没去动这隻兔子。兔子身上的缝线都快脱落了,岭湘捏着兔子的手臂,兔子肩膀的缝线只剩几根连着,被岭湘这样一拉,整隻手臂便脱离了身体。 兔子身体里面原本应该要是白色的棉花,现在顏色有点泛黄了,还有一些黑色的点点附着在棉花上。岭湘皱着眉头看,那黑黑一点点的有点像发霉,又有点像虫卵,手臂的截面太小,这样看不出来是甚么东西,岭湘看看兔子脖子的缝线也快掉了,便把兔头撕下来,想看看兔子身体里头到底是甚么状况。 兔头才一撕下来,岭湘还没仔细瞧个清楚,女孩就呜呜叫了。 岭湘吓了一跳。 这是女孩自从被对街警察局的员警和垃圾场的老头子轮姦之后,第一次发出声音。 女孩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一边四肢併用地爬过来。她的头发乱糟糟地盖住半边的脸,她的脸颊消瘦,脸色青灰,要不是岭湘不相信世界上有鬼,他可能会被这幕吓个半死。 兔子先生。 "怎么回事?"岭湘看女孩想爬过来,忍不住倒退两步。 女孩趴在地上,吃力地伸出细瘦的手臂:"呃咿...啊...." 兔子先生说要陪着自己的。 女孩细瘦的手指上,指甲里都是污垢。岭湘把兔子丢到一边,拿出腰上的枪。这事越快解决越好,拖着他心里也不好受。 兔子先生要陪着自己去大草原。 "抱歉啦,我这就让你解脱。" 有着蓝色青天的翠绿色草原。 下次就别买小孩了,还是照着计画书的内容,买个成年人过来吧。 兔子先生,兔子先生,兔子先生。好痛,好痛,好痛,心脏好痛。 岭湘重新拉开保险栓,瞄准了小女孩的头。 心脏太痛了。 空气用力振动了一下。 岭湘吓了一跳,震动幅度很大,好像是地震,可是又不太像,他好像听到玻璃破掉的声音,而且是从隔壁他的屋子传来的。 是政府发现这里了吗? 岭湘担心刚刚的震动是政府用了甚么机具破坏大门闯进去的,他小心翼翼走到门边,把门偷偷推开一个缝。对面的门依然是关着的,外面也不像是有人来过的样子,他柄住呼吸等了一会儿,对面还是没有甚么动静。岭湘手里还拿着枪,他侧身滑出门缝,把手上唯一的武器握紧了,一步一步缓缓踏过去。 对面还是没有动静。 是故意埋伏? 岭湘吞吞口水,虽然他早有觉悟,叛国之罪,政府一直在追查他的行踪,他随时有可能被政府发现他的藏身之处,可是他的任务还没完成,他的女友还在等他。 岭湘用枪桿抵住门轻轻推了推,门推不开,他也不敢靠近,只好站得远远的伸长了手,去转门上的门把,岭湘转了一下,门把发出喀啦声,是上锁的。 "嗯?" 岭湘心里诧异,可是还是不敢冒然进去,谁知道对方是不是怕被人察觉,所以躲进去后又把门重新上锁。 他拿出口袋的钥匙,一手去开门,一手举着枪不敢放,门锁一开,他立刻踹开门,并迅速蹲下去。 屋里没动静,没人衝出来攻击他。 想把他引诱进去用死了? 岭湘心里冷笑,他对着里面喊:"别躲了,我知道你在里面。" 没有动静。 岭湘蹲伏着身子,一步一步慢慢踏进去,屋子里的灯依然是关着的,跟他出门前一样,所有的家具都还在原位,客厅桌上的那个水杯落在地上破了,水洒了满地。 真的有人在这!! 岭湘闪身躲到柜子后,探颗头紧张的四处查看,这里空间不大,唯一能躲的地方就是他书桌后面,他抓了柜子上一个保鲜盒丢过去,保鲜盒落在地上的声音在安静的屋里显得特别吵,岭湘趁着保鲜盒框啷摔在地上的时候,一鼓作气衝过去。 桌下没人。 岭湘不敢大意,他拿着枪,又检查了他的卧房和浴室,奇怪的是,屋里真的没有任何人。 回到客厅,地上水杯的残跡还在,证明他不是幻觉。 水杯怎么会突然掉到地上?他从来不会把水杯放在桌边的,反而都会放在桌面的中央,是怎么样的情况,水杯才会移到桌边然后掉到地上?刚刚的震动绝对不是地震,可是这里又没有人,所以也不是有人把它推下去的。 岭湘站在桌子前,他弯腰捡起一片玻璃碎片,就这样盯着这片碎片思考到出神,过了半晌,他才突然想起来,刚刚他在隔壁的事还没做完。 他从隔壁走过来时没把门闔上,现在两扇门是虚掩着的,他一手拿着枪,一手还拿着玻璃碎片,推开隔壁的那扇门时,眼前的画面却让他懵了。 实验者一号在屋子中央,她两手撑着地,直挺着上半身,两腿侧坐在地上,刚刚她连要爬行的力气都没有,此刻却能撑着自己的身体。女孩的头发拂开在身后,她抬头看着窗户,窗外的光线就这样刚好洒落在她身上。在阳光的照映下,她的脸看着没有那么消瘦恐怖了,紫色的眼睛里还透出专注,专注的看着墙上的窗户。 似乎听到岭湘走进来的声音,女孩的头转过来看了他一下,可是只看了一下,又转头回去看着窗户。 岭湘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这才注意到,阳光之中有着点点水珠飘在空中,窗户的窗缝水在渗进来。水珠在阳光下闪耀跳动着,一滴一滴缓缓往女孩的方向飘动,这画面太不可思议,岭湘微张着嘴站着楞出神。 水珠一滴滴匯聚,渐渐聚成一团水球,在女孩面前上下浮动。女孩的表情有些迷茫,又有些空洞。水球在眼前跳动,女孩伸手想去触碰那水球,但似乎是体力终于支撑不住,水团突然失去控制洒落到地上,女孩摇晃了一下,也砰一声栽在地上。 岭湘回过神,赶紧上前查看实验者的情况,还有呼吸。岭湘把女孩抱起,想了想,决定把女孩抱到自己的房间。 刚刚到底是甚么状况岭湘还搞不清楚,但是他确定自己不是在作梦。把女孩放到床上,岭湘又狠狠捏了自己的大腿一把,很痛。女孩的呼吸还算匀称,岭湘来到客厅,把柜子里面的营养针全部翻出来,抱着整盒营养针回到卧房里,岭湘先给女孩打了葡萄糖水,过了一会儿又打了两针营养针。 好不容易能冷静下来,岭湘坐在床边看着女孩,照刚刚来看,应该实验者一号在控制那些水吧? 她能控制水的移动,这点岭湘很确定,实验者一号让窗框上残留的积水渗进来,让水滴匯聚在自己眼前。 只是她怎么会突然控制那些水? 桌上的水杯,岭湘想起落在地上的水杯。 对!是桌上的水杯。水杯掉到地上,还是掉在靠近屋子大门的那侧,是因为这个小女孩想把水拉过去吧,可是可能控制不好,所以才掉到了地上。这么说来,在玻璃破裂声之前的那个震动,就是实验者一号製造出来的吗? 实验者一号闭着眼躺在床上,她的脸上还有一点残留的乾涸血跡,岭湘去浴室拿了湿毛巾给女孩擦脸。 这能力有用,岭湘紧捏自己的手心。 虽然不清楚这个能力是甚么,但是这个能力,绝对有能力可以推翻掉那个亚种人政府。 第152章 第152章 实验者一号在获得这个特殊能力之后,神奇般的,精神疾病都不见了。岭湘原本还想着不知道她的精神病要怎么办,想不到这方面的问题居然消失不见了。 打了几天的营养针,实验者一号已经可以坐起来了,岭湘让她去给自己洗个澡,可是她只是一直看着自己,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做。岭湘没办法,就拉着她到浴室给她洗刷一番。 岭湘不打她了,她好像也不怕岭湘了。岭湘冲掉她头上的泡沫,又拿刷子把她身上的污垢都刷掉,她身上的淤青还一片片淡淡的,岭湘也不知道有没有刷痛她了,可是她只是两眼空洞的看着前方。 实验者一号虽然没了精神病,但却像是甚么生活技能都不会的婴儿,她上厕所不会用马桶,吃饭不会用餐具,不会哭,不会闹,她失去了情绪,失去了对一切事物的反应。岭湘对实验者一号现在的情况也不甚在意,反正生活技能还能学,他只要她还能使用她的能力就好。 几天后,岭湘看实验者一号的脸色好了许多,脸颊不再消瘦凹陷,身上的瘀青大部分也退掉了,便命令她坐到沙发上,又倒了一杯水放桌上,然后对她说:"你移动杯子里的水。" 实验者一号愣愣地看着岭湘,然后又去看桌上的水。 岭湘又说了一次:"移动杯子里的水,不用手,用你的能力移动看看。" 女孩盯着桌上的水杯发呆,岭湘正想着是不是又需要拿棍子出来的时候,水杯里的水动了。一滴一滴的水珠,从杯里水面被一一拉出来,一颗接着一颗缓缓往上飞,飞到女孩的面前。 第二次看到这超能力的场面,岭湘还是叹为观止:"你一次移动多一点,不要只有小水滴而已,试试把整杯水提起来。" 实验者一号眼睛盯着水杯,水杯里的水微微震动,然后整坨慢慢被提起,只不过只提离了一公分,又整滩掉了回去。 "再试试,再努力一下。" 岭湘让实验者一号多练习,她就乖乖不断的尝试,一天一天过去,从本来只能控制小水滴,到现在她可以控制一整个水壶的水量。客厅里飘着一大滩的水,它们在女孩的控制下飘成一个大圈,顺着同个方向绕,又变了形状分成许多小圈,小圈们又各自有绕圈的方向,接着又全部匯成一圈。 岭湘坐在椅子上看实验者一号面无表情的操控空中的水,手里拿着话筒,和他的女友通话。 "你上次说了实验失败,现在你已经重新开始了吗?" "喔,那个我后来修好了。" "修好了?!"她的声音听起来很雀跃:"太好了!原本以为会失败的。" "对啊,我也以为要失败了。" "那你计画进度现在到哪里了?" "嗯...大概有70趴了吧。" "这么多了?!"对方笑盈盈地说着:"那我改天去找你吧!" "你要来吗?"岭湘惊讶了:"我去找你吧?" "不不,我过去。"女友拒绝岭湘的提议:"我也想看看现在计画的成果,你说会做成一个拟真的机器人,真的很拟真吗?" "......嗯。"岭湘迟疑的应了声。 "机器人长甚么样子啊?你仿成自己的样子吗?" "...没有。" "这样阿,没关係,我去看了就知道了。你先别告诉我,我要当成惊喜。" "...好...那个...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甚么事?" 岭湘实在不想坏了女友的好心情,只是当初他从国家中央科技研究院偷出鑽石计画书,发现内容居然是拿活生生的人类去练之后,他就和她说了谎,说这个计画是一个製作机器人的计画。他知道她绝对无法接受这种计画内容的,内容太残忍,太噁心,如何把人的意志摧毁,如何把人逼到几乎发疯,这计画到底用死了多少人,他手上的这份资料上的数字,隔了一年多,实际上应该又增加了不少吧。 可是实话到了嘴边,岭湘又说不出口了。 "...你要来的话,一定要小心一点,不要被发现了。" "不会被发现的。"女友笑咪咪的说着:"我已经准备好了,要执行我的x计画。" "!!!!"岭湘这下真的吓了一跳:"你要执行你的计画了!!?" "对啊,你不是说计画快要完成了吗?那我也没有必要继续待在这里了。" "那...那你的计画都准备好了吗?" "嗯,准备得差不多了。"女友给他拍拍胸脯保证:"我可是这个世界上对门棨能任最了解的人,计画绝对完美无缺,几天后你就等着看新闻吧,到时候会是轰动全世界的大新闻喔!" "好,我等着看新闻。"岭湘笑了笑。 看来要坦诚的时机已经过了,但是等女友看到了计画的真面目,到时候实验者也已经训练完成了吧。 "我等着你来。"岭湘抿着嘴:"我爱你,茉英。" "我也爱你。" 岭湘没问她那个帮门棨生的儿子怎么办,不过茉英已经给门棨能任生个儿子了,也算是抵销了欺瞒门棨的事吧。反而是茉英,委屈自己和门棨结婚,委屈自己和门棨上床,委屈自己背了御家媳妇的名字,最仁善的国母茉英,她要多么隐忍自己,才能在所有人面前把自己偽装成一个幸福又满足的国母。岭湘感谢她的牺牲,感谢她的付出,因为有她,因为有茉英帮他盯着门棨的行动,有茉英替他偷取机密的资料,岭湘才能安分躲于此处执行鑽石计画。所以茉英一听到他说计画快完成了,才会这么迫切想要执行x计画,她也是想让自己从那里逃走了吧。 电话掛掉后,岭湘仰头闭上眼睛。 他答应过茉英的。 茉英做不到的事,就由他来做。 茉英推翻不掉的这个政府,就由他来推翻。 他拿着手稍微翻看一下今天的新闻,茉英今天去了一间慈善组织,斗大的标题写着,最仁善的国母带头给这组织捐了一千万,还与机构里的孩童们玩耍,新闻照片里,茉英坐在地上温柔地看着家暴安置儿童趴着画画。 她应该要一直无忧无虑的才对。 她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和善,那么的仁慈。一个那么爱笑的女孩,如果不是政府弄死了她的家人,她应该要像其他普通的老百姓,过着平凡幸福的人生。 客厅的水流还在窜流着,它们变换着形状,一会儿是圆,一会儿是方。实验者一号的操作越来越熟练,也越来越轻松,岭湘抬头瞪着天花板,或许这一切真的要结束了也说不定,现在只差最后一步了。 岭湘站起身,到他工作的桌子旁,打开上锁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他仅剩的所有钞票,二十万。他把钱装进布包中,又把布包揣进怀里,锁上门离开了。 岭湘去的地方是人口市场,他一直和市场的负责人维持着联络,因为他随时可能需要买新的货。市场的位置一直更动,这次的地方在一处歌剧院的后台,岭湘把帽缘拉低,确定他没有被跟踪,一个闪身溜进了歌剧院里。 实验者一号留在屋子里,没有人命令她停止,于是她便不断的操控那些水。时鐘的指针指向数字六,是打针的时间,女孩走到柜子旁,打开营养针的盒子,拿出一管,给自己扎了一针。 水圈圈依旧环绕着客厅,她盯着水圈发呆。 她不知道自己是谁,自己为什么在这里,她忘了怎么思考,她乖乖听着那个男人的命令。时间的更迭对她变的好遥远,这所有的一切好像跟她都没有关係,桌子跟她没关係,柜子跟她没关係,营养针跟她没关係,这间屋子跟她没关係,屋外的太阳跟她没关係,日出跟她没关係,日落跟她没关係,透明清澈的水在空中环绕,她伸出手轻捧着凉凉的水,她是谁,她在哪,都不重要,也没有意义。 屋子的门突然被打开,岭湘回来了。 过了一个日落又一个日出,岭湘拖着一个大布包,气喘吁吁的走了进来。布包会动,岭湘进来拿了对面的钥匙,把这大布包拖到空空如也,墙上只掛着时鐘的屋子里。 天花板上的四支录影机,从那天关掉之后就再也没有开起来了,岭湘把布包拖到屋子角落,接着把布包打开。里头是一个一脸神色惊惧的老人,他的身材消瘦,只剩了骨头,一身乾巴巴的皮掛在骨头上。他脸上遍布着皱纹,配上他惊恐的脸,显得更加恐怖了。 岭湘把实验者一号叫来,指着那个老头,对她说道:"杀了他。" 老人听了岭湘的话,便想要立刻逃走,无奈他的手脚全都给绑住了,他的嘴里又给塞了一条布,只能呜呜的求饶着。 这个老人是从人口市场买来的,像这样的老人在市场里是最便宜的,岭湘的二十万全花在了他身上,刚好这老人又瘦,岭湘搬运起来也稍微没那么吃力。其实岭湘是想要抓了隔壁垃圾场的老头子来的,只是那老头子一直都在这垃圾场工作,如果人突然不见了,只怕周围的邻居会起了疑心。 实验者一号面无表情的看着无助求饶的老人,岭湘又说了一次:"用你的能力,你不是可以操控水吗?把他淹死,你的能力是无敌的,你把水缠绕在他脸上,就可以把他淹死。" 这里的一切都跟她无关,哭泣的老人跟她无关,跟她说话的男人跟她无关,她只乖乖听命令。她抬起手,空气里的水,水沟里的污水,叶子上的露水,屋簷上的积水,只要是水,从窗框外,从门缝外,全都渐渐被吸了进来。老人瞪大着眼睛,看着那些水飘在女孩的周围,接着女孩毫无表情也毫无迟疑的,把水包覆住老人的头。 第153章 第153章 岭湘看实验者一号毫不在意的杀掉一个从没见过的老人,就知道这事要成了。 只要实验者一号可以毫不在意的杀掉任何人,他就可以命令实验者一号,把那些高高在上的亚种人杀死。 老人无法呼吸,他挣扎着左右摇晃,头却离不开水的包覆,不管他如何试着闪躲,那水都完整的贴着他的脸,就连最后他倒在了地上,那水都没有离开。老人呛了好几口水,还喝了几口进到肚子里,那水却没有减少的跡象,甚至还越来越多。 最后当他的挣扎越来越弱,直到完全不再动弹了,女孩才将水从老人的脸上移开。 岭湘心里激动的欢腾,脸上却摆出镇定的样子。正想着要不要称讚一下实验者一号,突然背后传来声音:"...这是...怎么回事...?" 茉英站在门外,她拉开门一隻脚才踏进来,看见里头的情况,不明不白的颤抖着问了句。 岭湘回头:"茉英..." "这是怎么回事?!!"茉英脸色微微难看,她走进屋子里,看着倒在地上被活活溺死的老人,还有站在一旁眼神空洞的小女孩。 "茉英你听我解释..."岭湘心里又是半急,又是半喜,一时之间情绪融合的有些复杂:"你看到这个实验者的能力了吗?!是超能力欸!!!她拥有超能力!!!" "甚么...?"茉英盯着倒在地上的老人,她才刚刚踏进来,没看到老人被杀死的过程:"他...他死了吗?" "对,这不是重点,那个超能力很厉害的,我用给你看。"岭湘像是急着把成果秀给老师看的小孩子一样:"实验者一号,凝聚水。" 实验者一号听令,抬手开始凝水。 茉英愣愣地看着水凝聚在小女孩手中,她没有惊讶于眼前超自然的画面,反而问道:"我...你...你不是说,你打造了一台机器人..." "就...就在这里呀!"岭湘想把茉英的注意力转开:"你看这个能力!" "她...她是...活生生的人...吧?" "呃...对...我去人口市场买来的。"岭湘抹抹额角的汗:"可是你看,她的能力有多强大!" "小妹妹...?"茉英蹲下身,看着两眼空洞的实验者一号:"妹妹你...还好吗?" "她不会回应你的。"岭湘继续解释:"可是她可以乖乖执行命令。" "不是..."茉英看小女孩真的没反应,站起来看着岭湘:"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虽然实验者的眼神是空洞的,可是茉英看的出来,里头深处有着忧伤与恐惧,那是她造访过无数家暴儿童安置中心,看过无数那样的双眼,才看的出来的。 "那个鑽石计划...是甚么东西?"茉英颤抖着问,她知道岭湘不可能凭空杜撰想像出这样的东西,绝对是那个计画有甚么内容,而岭湘欺骗了自己。 "鑽石计划..."岭湘无法再隐瞒下去,只好实话实说了:"鑽石计划不是甚么製作机器人的计画,它是一个训练活人,把他们培养成鑽石的计画。" "所以你...你买了一个小女孩来训练?!"而恐怕真实情况还不是字面上的'训练'那么好听。 "对。" 茉英这下有点崩溃了:"我以为你是要製造一台机器人,你怎么会是拿一个小孩来练?你这样做,跟这个政府有甚么不同?!!!" "我怎么会跟这个政府一样?!!!"岭湘怒了。 "这个政府就是不停的打仗,一直打仗,打了几年了,打了好几百年了,到底要打到甚么时候?!我们还要死多少军人?!!黑金灵他们还要死多少人?!!这个恩怨不会结束,只要这个御家政府还在的一天,战争就不会结束!!!国家的金费都拿去给军用了,人民呢,人民有过上好日子吗,有多少贫民没有温饱,有多少人没有受到良好的教育。" "到处都是官商勾结,大家都在奉承这个亚种人政府,黑道在城市横行,无法可管,警察收贿款,检举的人反而会吃官司。一堆不该死的人被用死,然后该死的人都活得好好的!!他们那些亚种人真心瞧不起普通人类!!他们都是冷血的混蛋,他们完全不在乎人民的死活,他们只要人民乖乖听话!!" "还有那个噁心杀手的制度!!他们政府自己买自己底下的杀手杀了你的父母,你不是想復仇吗?!!他们让那些杀手自由自在地活着,然后所有老百姓的安全都受到威胁,只要不合政府意的人,他们就可以买杀手杀人,而我只牺牲了一个人,就可以救整个国家的人,我为什么不这么做?!!!" 茉英瞪着他:"那你也不该拉一个小孩当牺牲者啊?!这个小女孩经歷了甚么?!!你把这个小女孩的童年都毁了!!!她有可能一辈子都走不出来,你毁了她的人生!!!" 岭湘的情绪更激动了:"革命本来就会需要牺牲!!!况且她的人生在她出现在人口市场时就毁了!!!她百分之百会被买去做雏妓!!!你怎么不觉得我反而是救了她?!!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不能再拖了!!我们现在鋌而走险走到这步,计画超出预期的成功!!!" "你应该知道想要我们需要把亚种人都杀死了,才有可能推翻这个政府吧?他们那些基因筛选的人越来越聪明了,再不推翻就来不及了。我以前在中央科技研究院工作的时候,遇过一个御军家的小孩叫做瓶兰知燕,他们天才到甚么程度不是普通人能想像的,他和他弟弟已经是这代培育出来智商最高的了,他们亚种人再继续培育下去,只会越来越聪明!!!" 岭湘吼到一个段落,终于停下来稍微喘了口气。 茉英不可置信地看着岭湘,她的表情有些难过,也不知是失望还是自责,事情为什么突然变得如此失控?那些他们一起规划的未来,他们想要一起推动的梦想,为什么前方的道路变得这么曲折?就算她一直都有着会有人伤亡的心理准备,或是他们可能会因为任务失败而死亡,她也从来没想过会是由一个小女孩来垫着他们的前行的路。 她咬着嘴唇,弯腰蹲在实验者一号的面前,伸出手轻轻拍拍她的头:"抱歉啊...阿姨...阿姨没能保护你......" 实验者没有表情,也没有反应,她空洞的看着茉英,接着眼睛又失焦到远处。茉英知道这状况可能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治好,她轻轻拉起实验者的手,然后摘掉她手上的手环,戴到女孩的手上。 "这个手环送你。"茉英给出温暖的笑容:"女孩子就是要美美的对吧?这是我最喜欢的手环,我小时候妈妈送我的,现在送你。" 手环是金属的,做的像是细细的缠绕的藤蔓一样,上头点缀了几片叶子的装饰,还有点点的水鑽,闪耀着晶莹的光。实验者低头看着手腕上多出来的东西,手环有点大,松松的掛在手上,茉英又给她一个充满信心的微笑。 "所以你现在...?"岭湘站在旁边看茉英给女孩戴上手环,不知道茉英心里现在想着甚么。"任务...復仇...你还继续吗...?" 茉英站起来点头道:"革命继续进行,但是..." "嗯?" "但是我们要把这个女孩应得的人生还给她。"茉英的表情很坚定,这个女孩需要得到关爱,得到照顾,她得得到这个世界的一点善意,一点温暖,一点温柔。 "喔...可以啊。"岭湘挠挠后脑杓,要给实验者温暖当然是没问题,他不甚在意。而他也是最喜欢茉英这点,勇敢坚强地把自己的爱分享出去,无私无悔地用自己的爱温暖旁人。 "她有名字吗?"茉英问。 "没,我没给她取。" "那我给她取一个好了。"茉英低头想了想:"就取叫...青霏吧,你说好不好啊?以后就叫你小霏吧!" 得了新名字的青霏漠然的看着茉英,茉英就笑着摸摸她的头。这感觉很奇怪,青霏不知道这是甚么感觉,但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人的手是可以这样温柔的摸着头的,人的脸是可以这样温柔的笑着的。 在这偏隅一方的不知名的小镇中的一幢屋子里气氛正温暖着,屋外的世界却正漫天飞舞着悲报,御家在紧急记者会上证实了国母茉英已经过世的新闻。大街小巷百姓眾人无不悲肠寸断,伤心欲绝。 "天啊!!!"一位坐在小吃店里正在吃饭的男子,拿着手机难以置信地扶着头:"怎么会这样...?!从楼梯摔下来?!!!" "那么好的国母怎么可以这么早走。"坐他隔壁的那人在社福机构工作,常见茉英来探视拜访,现在是几乎快哭了:"门棨能任这么爱她,他一定伤心透了。" 以前国家的社福机构都是民间自组的,根本拿不到甚么钱,是因为国母特别重视,并亲自捐钱,亲自来帮忙,国内的社福环境才有稍微好转。 "唉,只能请门棨节哀了..." 当初门棨娶茉英的婚礼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少人沉痛不已。最仁善的国母,人见人爱的国母,慈悲大爱的国母,跃上枝头嫁进了御家,最后却是这样的结局。 门棨能任坐在御家特专医院的椅子上,他的对面躺着茉英,但是是一个已经没有呼吸,身体冰冷的茉英。他手肘撑着膝盖,并把脸深深埋进双手中。刚刚御皇和御军的人已经来看过她了,不过他们只是制式的来看一下就走了。哭到几乎昏厥的弘堂已经被管家带到别的房间了,现在只剩自己陪着妻子了。 门棨能任缓缓站起身,慢慢走到茉英旁边。她的脸是那样安详,似乎一点都没有任何伤痛,只是睡着了一般。能任一直装作不在意的脸终于是崩不住,跪在床的旁边哭了出来。虽然政府对外宣称茉英是自己摔下楼梯的,可是能任知道,事情不可能这么单纯,一定是有人动了手,而那个动手的人,他心里已经有了定夺。 他抹开眼泪,叫了死神进来。 "去追查岭湘那个叛国贼的踪跡,立刻就把岭湘给我抓来!!"能任愤恨的说道:"他杀了我的妻子,我要让他知道甚么叫生不如死!!" 第154章 第154章 "来,看这边。"茉英给青霏绑上可爱的辫子头,拿着手机,给看过来的青霏连拍了好几张照片。 "到了训练的时间了。"岭湘无奈的看着喜孜孜翻着相片的茉英,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多拍几张做个留念嘛。"茉英摸摸青霏的头:"跟岭湘去吧。" 青霏点点头,乖乖跟着岭湘做格斗训练。单有超能力是不够的,如果没有相应的战斗能力,空有控水的能力是无法执行任务的。幸好青霏的学习能力很强领,岭湘只教一次,青霏就可以学个七八成。不管是基础防身,基础擒拿,还是基础近战,青霏做起来都蛮有架势,只差因为她现在才七岁,所以目前虽然动作精实却没有实质战力。 岭湘找了一套自由搏击的影片拨给青霏看,青霏认真地边看边学,岭湘在旁边盯了一会儿,知道青霏学的没问题,便走回客厅喝个水稍做休息。茉英把手机里的照片整理了一番,秀出一张青霏睡觉被偷拍的照片给岭湘看:"很可爱吧。" 青霏现在每天吃好喝好又睡好,在茉英的照顾下已经是一个圆润的孩子了,只是她还是不会说话,没有任何的情绪,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岭湘瞄了眼照片,笑着点点头道:"嗯,跟你一样可爱。" 茉英瞪大眼睛鼓着嘴,不轻不重捶了岭湘肩膀一下:"说甚么瞎话。" 岭湘笑了一下,茉英滑着手机问道:"你...我离开御家之后,你还有和你爸联络吗?" 岭湘愣了一下:"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只是想说,可以给他看看青霏的照片,给他一个升格为爷爷的惊喜。" "你知道我没办法和我爸联络的。"岭湘苦笑。 茉英知道岭湘的难处,她低头默默道:"抱歉啊,如果我继续留在门棨那边,我就可以继续帮你跟你爸联络的,也可以注意他的安全。" "不要道歉。"岭湘伸手去拉茉英的手:"不要为这件事道歉,你留在门棨那边你也不好受,我爸在军中位阶那么大,他可是天海师团的师团长呢,他知道该怎么做,他不会有事的。" "嗯。"茉英也相信岭湘的爹岭穆昇在军中应该不会遇到甚么事,因为他是对战黑金灵有功绩的师团长,就算他儿子现在是御家通缉的犯人,目前政府也不太敢随意去动岭穆昇。 政府虽然不敢去动岭穆昇,可是他们紧紧盯着岭穆昇的一举一动,并控制他所有的对外通讯,不给他任何的自由,就怕师团长私下偷跟儿子有联络。茉英身为国母,有时候可以偷偷打听到军队里的消息,还能用犒劳军职人员的名义与岭穆昇见面。 岭穆昇是知道茉英和岭湘的关係的,茉英和岭湘很久以前就认识了,之前岭湘就有把茉英带给岭穆昇看过。岭穆昇也知道茉英的家人发生的事,当他知道茉英和岭湘打算推翻御家时,其实他内心是天人交战的。这事太危险,成功机率太低,吃力不讨好,背着重罪被抓到的话就是虐刑处死。可是看岭湘那么坚定的样子,他只低头摸摸鼻子要他们注意安全。 他的儿子天资聪颖,聪明到可以在中央科技研究院工作,所以他心里是想相信他儿子可以成功的,而他也是这样相信着的。 几次茉英去找岭穆昇时,岭穆昇都会偷问她他儿子的近况,茉英便偷偷当成父子两人之间的桥樑,成为了他们唯一沟通的管道。只是现在茉英已经诈死了,她已经不能再去找师团长了,于是父子两人又断了联系。 "嘿,别自责了。"岭湘把茉英的下巴抬起来:"等任务结束了,我们就可以一家团聚了,我跟你,和我爹,和我们的女儿。我们六人可以一直在一起。" "六人?" 岭湘凑到茉英耳边:"我们还要生两个娃,而且两个都要生女儿。" 茉英瞇着眼捏住岭湘的脸颊:"哪里学来的荤话?" "嗷嗷,痛,我错了。"岭湘唉唉直退:"我错了,生一个就好,生一个就好。" "才不是数量的问题。"茉英气笑。 青霏回头看了眼那在沙发上打闹的两人,自由搏击的教学片已经播完了,她又按下了重播键,从头再看一次。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学这些,反正岭湘让她学她就学,岭湘让她干嘛就干嘛。岭湘很严厉,但是茉英很温柔,青霏手腕上的手鐲闪闪发着光,就像茉英的眼睛一样,总是亮晶晶的。 茉英走过来,蹲在青霏面前,伸手轻轻抱住她:"等任务完成了,我们带你去游乐园玩,你想去哪,我们都带你去。"这是青霏应得的补偿,茉英对着青霏温柔的笑着。 青霏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茉英,乖乖地点了点头。 等任务完成,她会乖乖地等。 可是时间没有等她们。 那天是个平凡的一天,在一个平凡的午后,青霏拿着岭湘给她的小刀练习刺刀术,岭湘和茉英两人坐在办公桌前整理推翻御家需要的资料,一直照着公寓的大门的监视器的画面突然暗掉,变成了黑屏的杂讯。 岭湘抬头盯着那黑色的画面,正想着是不是筑巢在监视器上面的鸟把电线用坏了,突然通往二楼楼梯间的那个监视器画面也没了。 茉英还来不及反应,岭湘已经按下了红色的按钮。他架设在基地的堡垒立刻被啟动,屋子门上的铁条降落一下,把门严实封住。 "是...是政府的人吗?"茉英站了起来,紧张地盯着被铁条盖住的大门。 岭湘紧盯着照着门口的那隻监视器,这次监视器画面没有消失,一个人的身影出现在门前,对方抬头正眼看着监视器的镜头,彷彿看穿了电脑画面直接看进岭湘的眼睛里。 "是鑽石!"岭湘跳起来:"是政府的鑽石!" 死神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他不知道,专业杀手在出现之前是完全不会有任何预兆的,岭湘不顾手上处理到一半的资料,全都抓了起来丢进垃圾桶里,然后拿了打火机,点燃了一起丢进垃圾桶里,把里面所有的纸烧掉。 "电脑里的资料..."茉英要清除电脑里他们犯罪的证据,这时门外传来爆炸的声音,原本的木门被炸破成屑,只剩内层的铁条还挡着外头的人。 岭湘抓起茉英的手对她说道:"来不及了,这铁条撑不了很久,你们先逃。" "那你呢?" "我留下来可以挡一下。" "不要!"茉英不依:"我们一起逃走!" "乖,听话。"岭湘摸摸茉英的头:"你留下来会很危险,你们先逃,我随后会追上你们的。" 不管茉英如何摇头,岭湘都不理会,他转头对青霏道:"你带茉英先从浴室的窗户逃走,千万别让茉英被抓到,知道吗?" 青霏点点头,拉起茉英的手就往后头走。茉英紧揪着眉头:"我们在外面等你。" "好。"岭湘点点头,赶紧挥手让他们离开。铁条门又被炸了几次,有几条一经歪出了缝,外面的死神换拿重物去砸门。 青霏拉着茉英走到浴室里,推着茉英先翻窗出去,换她拿着凳子爬上窗户时,这时站在客厅的岭湘突然说了:"对不起啊。" 青霏回头,遥看在走廊另一端的岭湘。 "对不起。"岭湘突然抿着嘴道歉,青霏不知道那是甚么意思。 "我一直想跟你道歉,你可以不用原谅我。"岭湘低着头道完了歉,又抬眼看了青霏一眼。他的眼睛里有悲伤,青霏看不懂,她只觉得岭湘的眼睛很湿,里头都是水。岭湘拿起喷火枪对青霏命令道:"去保护茉英,绝对要保护她知道吗,你们还有任务要完成。" 青霏得到了命令,便乖乖翻出了窗户跟上茉英。屋子在二楼,从浴室的窗户翻出去刚好就是垃圾场,茉英正站在下面等着她。青霏先跳到子母车盖上,再跳到地上。 茉英把青霏从地上拉起来,拍拍她手上因为攀着窗框而沾上的灰尘:"岭湘等等就会跟着出来了,我们等他一下。" 青霏看着茉英,茉英嘴角在发抖,她拉拉茉英的手,又指了指子母车。 "甚么意思?"茉英看了看青霏,又看看她手指指着的子母车。"要...要躲进去吗?" 青霏点点头。 茉英想了想,同意道:"好,那我们两个一起躲进去。" 青霏拉着茉英走到子母车前,茉英抬手把子母车盖打开。子母车很大,一个成年人躲进去还绰绰有馀,青霏推了推茉英,茉英说道:"我知道,我会进去的,可是我要先抱你进去。" 青霏太矮了,还搆不到盖顶的高度,茉英把青霏抱进去,让她站在里面的垃圾上,自己再跟着爬进去。结果茉英才刚蹲好身子,青霏却突然站起身,推开顶盖,又翻出了子母车。 "欸!!!你..."茉英还想说甚么,可青霏翻出子母车的时候手拉着盖子的边,于是她身子掛在子母车外,又把盖子重重盖上。 里头茉英想要推开顶盖,却发现顶盖推不开。 青霏拉了胶条绑住盖子的把手,确定茉英暂时出不来了,她抬头看了一眼二楼的窗户,死神的手刚攀上窗框,于是她凝神,将附近的水份都收集起来打算淹死这个男人。死神脸上无悲无喜,青霏已经凝好了水准备要甩到死神脸上,结果死神不是小心翼翼地跳下来,反而是用力从二楼的高度蹬下来。双方战斗实力实在差距太大,青霏反应不及,那水挥在了死神的身后,连碰都没碰到他,对方就已经栖身到青霏面前了。 青霏下意识挥出手中的刺刀,一个七岁女孩挥出的刀,死神连闪都不闪,只伸出手就将青霏整个人拎起来,然后折了下她的脖子,让她整个人昏了过去。 第155章 第155章 青霏醒来的时候是被绑在椅子上的。 她试图抬头观察四周的环境,脖子很痛,头很晕,她瞇着演打量了周遭,这是一间小房间,头顶只有一盏白刺的灯,房间很小,没有其他东西。她的双手被皮带绑在铁椅子的扶手上,连根手指都被一一綑上细皮带,而她的双脚被铁鍊缠住,绑在了铁椅子的椅脚,然后她才注意到,她全身是光溜溜的。 似乎是知道她清醒了,小房间的门打开了,进来了一台机器。机器是一个长方形的盒子,底下还有小轮子。机器慢慢滚进来,滚到青霏的正前面停了下来,房间的门又自动关上,青霏正眼看着眼前的机器,长方体的机身上有条接缝,接着接缝打开了,露出里面的东西。 是刑具。 满满的刑具。 几根管子伸出来,上面还连着针头,自动找到了青霏的身上的血管,一根札在了她手上,一根札在腿上,还有一根札在脖子上。 青霏动弹不得,只能任由针头扎进血管里,不过机器似乎没有给青霏注射甚么东西,只让管子连在她身上。接着机器肚子里的机械手臂操着小小的锯骨刀片,移到青霏的脚趾上,飞速旋转的刀片缓缓往下移。 虐刑开始了。 刀片用极缓的速度把青霏的脚趾尖的皮削下来,青霏脸色狰狞,她反射性的挣扎,可绑住脚的铁鍊缠得太紧,青霏挣扎未果,机器照着程序跑,把刀片又往上移了一些,只是这次削下来的就不只是皮了而已。 刀片缓缓切下部分的指甲,青霏瞪着眼,脚指尖像是被果汁机绞烂的水果一样喷汁。刀片继续向下,把青霏的脚趾切下齐平的一小块,青霏没有忍着没有叫喊出来,只是豆大的汗珠从她额头一滴滴的流下。 刀片又往上移了一些,缓缓的往下切。青霏痛的发抖,汗珠像涌泉一样冒出,她紧咬着嘴唇,眼睛因为疼痛而流着泪,可机器没有同情,也不会怜悯,当刀片切到第五刀的时候,青霏终于忍不住惨叫出来了。 她越是用力挣扎,那铁鍊和皮带就把她的手脚勒出血痕。刀片依然在切着,她再度惨叫,剧烈的疼痛让她快要没有力气挣扎,她花了太多力气在承受剧痛,整条腿因为脚趾端的疼痛而无法控制的抽搐,肾上腺素飆升,心跳用力的狂跳,呼吸也剧烈喘息着。 一个人总共有十隻脚趾头,那机器就无情的一点一点把全部都削光,便开始往脚掌上削。青霏痛的快发疯,地上的血到底有多少她不知道,她只觉得自己痛到快要昏过去。札在她血管里的针侦测着她的身体状况,开始给她输血,防止她失血过多,并且给她打了一些葡萄糖和激素,让她不会因为过度疼痛而失去意识。 门棨能任正站在一面墙前,墙上掛着一幅油画,画里是一瓶梔子花,画的鲜艳而生动,可是门棨没在看画,他低头看着手里的手鐲,那个茉英生前最喜欢的手鐲。 死神把岭湘和那个小女孩带回来的时候,这手鐲是戴在女孩手上的。岭湘为了完成他的大业,杀了他的妻子不够,还将她的手鐲拿了戴在他培育的鑽石手上。门棨皱着眉头,现在他已经不难过了,他只想杀人,他要让那两个卑劣的混帐生不如死。 能任漫步走回办公室,要处理的国事还有一堆,尤其最近跟黑金灵的战线又卡在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给后续的战略造成不小的麻烦。能任点开电脑,随意地翻着资料,却一个字都无法看进去,满脑袋想着刚刚岭湘的对话。 "你跟茉英有甚么深仇大恨?你恨这个国家,为什么要从茉英开始开刀?茉英为这个国家奉献这么多,应该是最符合你的改革理想的人,结果你为了推翻御家,居然从她身上下手。" 其实能任是压着愤怒在和岭湘说话的,他不想在这个杀妻仇人的面前展现出任何一丝一毫的情绪,但是正绑在椅子上接受虐刑的岭湘却笑了,笑的撕心裂肺,笑的胡乱疯癲。 他笑能任不知道真相,也庆幸茉英没被发现卧底的身份。 "你说你的妻子...被我杀死了...嘻嘻...你的妻子...死了...你居然...你居然会伤心...哈哈...我快...我快笑死...你在这边...空伤心...结果她根本...不爱你...哈哈...咳...她不爱你啊..." 能任微微皱眉,他这是痛到失去理智,以为激怒自己就可以加速死亡吗? 岭湘的嘴巴被自己咬破,唾液与血液流满整个下巴,他双目发红,还硬撑着身体瞪着门棨笑,门棨冷着眼站地远远地看,刀片再度落下,慢慢锯着岭湘的小腿,让他又开始嘶吼哀嚎起来。 门棨能任盯着电脑萤幕,才发现自己根本没在看文件的内容。墙上时鐘指着六点,虐刑已经执行五个小时了。照以往的资料来看,一般人虐刑的时间大概落在十个小时就会撑不下去而死亡,那时就算输再多血,再多激素也没有用。看刚刚岭湘那不屈不挠腿都没了还硬要懟人的姿态,能任还颇想知道那种傢伙是空口说大话连十小时都撑不到的货色,还是一个坚持理想就算死也要给自己一个交代的狠脚色呢? 至于那个实验者一号,依岭湘记录的资料上来看她今年才七岁而已,应该是撑不了那么久已经死了。能任点开虐刑机器的即时资料,惊讶发现那实验者不仅没死,甚至身体机能状况数值比岭湘还好。能任看着那数据愣了一会儿,虽说经过鑽石计画洗礼的鑽石确实应该比普通人更能承痛,但他还真没想到连一个小女孩都可以有这样的表现。 能任拿出手鐲,他的手指缓缓沿着藤枝的纹路摩娑:"...我会替你报仇的。" 几天前的国母葬礼上,能任板着脸唸完追思词,心里就已经打定主意要帮茉英復仇了。他还记得第一次遇见茉英时,她那笑靨如花朝着自己走来的样子。她的一顰一笑,她说过的每句话,能任都记得,记得一清二楚。 "你就安心的休息吧..." 门棨能任将手鐲的扣环打开,轻轻套上自己的手腕,水鑽盈着晶莹的光,像是茉英充满笑意的眼睛一样。时候不早了,能任又看了一下现在的时间,他还得去一趟中央军营,去告诉岭穆昇他的宝贝儿子正在接受虐刑。 除了去找岭穆昇之外,还要顺便去找其他将军,交办一下其他事情。这样忙活了一阵,岭湘那傢伙居然硬生生撑到第十五个小时才断气,门棨隔着处刑室的单向玻璃,看岭湘垂软在铁椅上。他的一条腿已经被锯到了大腿根,令一条腿正锯到小腿肚,门棨冷哼一声,让处刑机停止运作,并换上清理程序。隔壁间的鑽石倒是还活着,她的两条腿全部都被锯掉了,正会儿正开始锯手指。门棨透过玻璃看,那小女孩被绑在椅子上,锯子一下去整个人就无法控制的抽搐,她低着头不知道甚么表情,不过已经没有力气叫喊了。 既然还没死,那就继续执行吧。 门棨没把这事放心上,又回到御殿处理国事,直接将这茬给丢在了脑后。直到他的电脑跳出一条讯息,他这才发现事情没那么单纯。 '第11号处刑室的犯人,处刑结束,目前尚还存活。' "尚还存活?"门棨当下还以为那边电脑出了问题,才会传来这封错误通知。 现在都已经过了几天了,已经过了三四天了吧,那鑽石的处刑时间也已经超过72小时了。自从国家处刑设立以来,还没有看过甚么叫做处刑结束而人还活着的状态。门棨立刻动身前往国家刑场,刑场的负责官看到门棨像踏着风而来,吓的要给他带路,但门棨连看都没看他一眼,逕自走到11号处刑室前面往里瞧。里面的样子太惊人了,那鑽石的四肢已经尽数割去,而躯干的部分也从跨部开始,一路避着重要器官往上割锯。现在的她只剩一颗脑袋,一条脊椎,还有心肺还在,为了避免犯人掉落,一根皮戴束住她的脖子绑在椅背上。 "这样还活着?"门棨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 "呃...是的,这几天我们有注意到这个状况...正想要通知您一声。"那负责官擦擦额头上的汗,也不知道这自己还没通知门棨大人就亲自来了,自己会不会因为做事不索利而被责罚。 犯人的头微低,不过还是可以看到她的眼睛是张着的,偶尔还会眨一下。电脑上的数据显示犯人的脑波还在活动,门棨看了一会儿,抬手点点电脑,让处刑机再度运转起来。不过这次处刑机并没有使用锯刀,而是透过针管,给犯人注射了疼痛剂。 疼痛剂可以刺激人的神经,让人感到剧烈疼痛,果然才注射一点进去,犯人的脑部活动又开始活跃起来。这真的太有趣了,门棨活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看到如此有趣的状况。注射的剂量是0.02毫升,处刑机侦测了犯人的神经传递指数是10,大概跟之前的处刑差不多痛。门棨动手调高剂量,那疼痛的指数就从10开始慢慢往上升,慢慢升到20,升到30,升到50。 当数值升到70时,门棨的心脏碰碰的狂跳。要知道死神可以承受的疼痛差不多就在60多而已啊,而且死神是一名成年的男性,还是一个经过严苛鑽石训练的鑽石。实验者一号的脑部活动还在运作,她的大脑没有强制自己死亡,反而接受更多的痛楚传进脑袋里。数值还在上升着,升上了100,升上了200,在数值升到300时,门棨关掉了处刑机,然后他打了一通电话到研究院。 "你们那边之前不是有在研究仿生人体细胞?现在我这边有可以用的素材。" 第156章 第156章 她以为自己死了。 白色的强光照入眼里,意识突然大量的灌回来,她下意识试图张开眼睛,眼前的画面逐渐聚焦,是一盏手术灯,她躺在手术台上。她觉得好冷,实在太冷的,她的身体不对劲。没有绳索绑住她,于是她挣扎着坐起来,却只觉得想吐。 这身体真的太冷了。 这不是可以存活的温度,她的大脑在抗拒,这个体温应该要死掉了,可是她没有死掉。她从手术台上跌下去,然后又挣扎着爬起来。好冷,好冷,好冷,好冷,她抱着臂膀,身体无法颤抖发热,她好想吐。 她硬支着双腿走到墙边,那里有一面镜子,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个全白色的人。 白色的头发,白色的眉毛,白色的皮肤,白色的嘴唇,只剩她的眼睛还是紫色的。 这不是她的身体,这具身体不是她的。她抬手轻触镜面,她可以操控这具身体,可是这不是她的身体。她的身体跟墙壁一样白,她是一个全白色的人,站在全白色的手术室里。 她轻摸自己的脸,轻摸自己的脖子,再慢慢一路往下摸,皮肤的触感好奇怪,她还有触觉,她感觉到手指上的触感,她的身体也感觉到被自己触碰,可是这些感觉全都好遥远。她像是被关在了一个小铁笼里,只透过眼睛的画面看着这个世界,只透过这具身体存在在这个世界一样。 好冷。 是这具身体冷呢?还是小铁笼很冷呢? 手术室的门打开了,走进来了一个人。 她回头看,对方朝她踏步而来,到她面前站定了,然后说道:"你知道自己是谁吗?" 她没有反应,她不知道要怎么反应。 "我想你应该也不知道。"门棨耸个肩,毕竟都清过记忆了,应该不会知道自己是谁的。 "你的名字是白榕。" "白榕。"白榕眨眨眼,轻轻復述着。她的声音好奇怪,听起来好遥远。 "你是政府培育出来的杀戮机器,以后你就是金灵政府的资產。"门棨先把制式的话说完:"以后你就依照我的命令去做事。" 说罢他抬手把手上的东西递给白榕:"穿上,你的专用战斗服。会穿吗?" 白榕将黑色的战斗服拿过来,只有短短的两截,一件胸衣,一件短裤。白榕套上之后,却觉得更冷了,那衣服的材质好奇怪,它在帮自己散热,白榕的身体不会哆嗦,不会起鸡皮疙瘩,也没有寒毛可以竖直。 "跟我来。"门棨转身离开手术室,白榕跟着他走。 到了一扇门前,门棨推开门让她进去,自己却没要进去的意思。白榕进到那房间里,里面没有开灯,白榕在门棨将房间门关上前,透过走廊的光将里面看清楚了,这间房间甚么都没有,只是一个巨大的四方型空间。 这时嗡的一声,房间整个被啟动起来,房间是黑色的,黑色的冰冷墙壁,黑色的冰冷地板,没有窗户,没有温度。广播的声音响起,刚刚带领她的男人的声音说道:"这是黑房,是你训练的地方。" "黑房的墙壁,地板,天花板,你看到的黑色材质,都可以发射高能量雷射光,可以轻松把你切开。你必须躲开雷射光,知道吗?" 男人的话才说完,远远墙壁的那端,就亮起了一条白色的线,朝她这边移动过来。白线移动的速度不快,高度在白榕的脸的地方,白榕在白线接近的时候,稍微弯了个腰,让白线区区从她头上几公分处划过。雷射光的能量是真的高,白榕可以感觉到白线的高温。白榕弯腰躲开了那道白光,接着转头看白光移到墙的另一头然后消失。 第一道白光消失了,黑房再度被黑暗笼罩,但是才暗下来一秒,又有三四道白光,用与刚刚不同的角度,不同的高度,不同的方向,朝她这里移动。这次光线移动的速度快上了一些,白榕躲开了前两道,第三道的时候一个没注意,那白光掠过她的脚踝,她整隻脚掌立刻被切割下来。 少了一隻脚掌,白榕立刻倒在地上。 好痛。 "站起来。"广播没有感情的说着:"去把你的脚捡起来。" 白榕忍着疼痛,用手扒着地,缓缓移到她被切下来的脚掌旁,伸手把脚掌拿起来。 "你的身体有癒合功能,把脚掌接回去。" 白榕愣了一下,她一手拿着脚掌,另一手抓着自己的小腿,对准了伤口的切面,将脚掌贴上脚踝。那脚踝还在痛着,被这样拿东西贴上,又更加痛了几分。 "你的衣服里有一个小针线包,把脚掌缝好固定了。" 广播说甚么,白榕就一个动作一个动作执行。她找到了身上的针线包,那线好像是特殊材质,已经连在了针尾上。没有光线可以看,白榕抓着自己的脚,拿着针,戳进自己的皮肉里。 好痛。 没有麻醉,就这样一针一针,把自己的脚缝上了。 "站起来。" 白榕将针线收好,依言站起身来。断掉的那脚缝得没有很好,白榕一颠一颠的站不稳,这时十几道白光又亮起,朝她这里移动过来。白榕一脚还有伤,没躲个几道又被划到,这次喷出去的是一块肩膀肉。她再次倒在地上。 "站起来。" 这次她知道要怎么做,她将地上那块肉捡起,然后拿针线缝回身上。这次她试图缝得快些,可是没等她缝完,居然又是几道白光朝她而来。她挣扎着站起来,一边躲着光,一边完成还没做完的缝合。 她的脚和肩膀都好痛,才刚被切下来的脚,就要这样踏着走,她的身体不稳,她的疼痛让她无法平衡,她的疼痛让她无法好好操控自己的身体。又来了好几道雷射,这次有两道雷射光她没躲掉,一道又把自己的脚给削下来,另一道削下她一部份的膝盖。 "站起来。" 太痛了。白榕撑起上半身,下半身却无法动弹。 一道道白光从远处亮起,白光没有等她,又朝她掠过来。白榕撑坐在地上,那白光的高度又偏偏可以把她的下半身直接削成两瓣,眼看白光越来越近,白榕一咬牙,支起那条已经断了的腿,用已经没有脚掌的脚踝切面顶着地板,用力把自己撑起来,一个滚翻从白光上面躲开了。 白榕摔回地上,刚好摔在那刚刚被削过的肩膀上。 好痛。 "站起来。" 白榕知道动作如果不快点,那白光一定又会随她的身影而来。她再度爬起来,抓起地上的脚掌,缝到自己身上。所谓的一回生二回熟,大概就是那么回事,这次她缝的比较稳固了。闪躲的时候,她的一举一动都牵着身上的伤,可是她无法停下来,她没有时间停下来。 一道一道的白光,从四面八方不断靠近,她一边闪躲着,一边缝合自己的肉体。 有时候她实在没有时间去捡起地上的残肢,于是她只好使着断掉的肢部,让自己继续躲着白光。她得用切到剩手肘的手臂在地上爬行,她得用没有小腿的膝盖在地上走路,她得用血淋淋的肩膀把自己从地上撑起来。好痛,她痛的快死了。 "站起来。" 永远是那句站起来。不知道第几百几千几万次的站起来。 白光的速度越来越快,角度越来越刁鑽,数量越来越多。黑房里不知道外面的时间,不知道外头白天黑夜,白光没有停止,白榕也无法休息。只有直到她终于完全无法动弹,直到她身体被切掉的部位太多了,直到她的心脏停止了,门棨才会把黑房关机,然后把门打开,让研究人员把她搬回实验室,继续改造她的身体。 白榕不是在黑房里,就是在手术台上,研究人员研究着她在黑房里的表现,观测她身体的活动数据,然后不断地改良她的身体。 日子一天天过去,白榕从一开始无法连续躲过十道光,到现在她可以连续躲过上千上万道光都不是问题,从原本缓慢如人跑步的速度,到现在可以瞬间飆出接近音速的速度,从原先笨拙的闪躲着白光,到现在可以准确判断躲避的路线,从原本身上一有伤就痛的难以自持,到现在她操着断肢还可以行动自如的跳跃翻滚。 身上的痛久了就可以习惯,就和身体的冷久了就会习惯一样。 后来研究人员给了她一双黑刀,又给了她一颗名为飞羽的白球,让她在黑房里实行模拟战,白榕的表现很好,近乎是完美。但是她不会得到褒扬,不会有讚美,也不会有鼓励。 她没有情绪,没有情感,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没有快乐的事,也没有悲伤的事。所有跟人类有关的事都离她好远,她好像不是人类,她是一个长得跟人类很像的机器人。 她的名字是白榕,她的型号是人型兵器-屠戮机z1,她被训练成全世界最顶尖的杀手,同时也是全世界最危险的战争机器。 第157章 第157章 知燕睁开眼睛,眼前看见的的是医疗舱里萤绿色的灯光。 房间里没有其他人,知燕抬手把医疗舱打开,摀着脸坐在舱床缘发呆。死后復生的感觉不太好,心脏停止的感觉令人恐惧,那些疼痛的记忆也还在脑袋里,令他打了个冷颤。这里是知燕的另一个基地,一栋超大双层豪宅。这里附近只有豪宅,每间豪宅都有好几座高尔夫球场那么大的庄园,所以放眼望去都是草地,看不到其他邻居。 窗外是白天,他打开房门,楼下传来安齐他们说话的声音。 很安心。 安齐若萤和楠风三人坐在餐桌讨论着甚么,听到有人走下楼梯的声音,转头看到是知燕醒了,有两个哭出来的人立刻飞扑上来,差点把知燕撞倒在阶梯上。 "你醒了!!!!!"若萤抓着知燕的肩膀不停摇晃:"我...我们差点以为...你不会醒了..." "你怎么可以睡那么久!!"安齐又哭又笑:"把拔说,你再不起来的话,我们就要合力把你搔痒搔到痒醒。" 腾山站在楼梯下瞪着知燕:"幸好你有醒来,你如果敢死掉的话,我一定会杀了你。" 莫竹走过去,把那两个哭着又硬要笑的人拉开,然后扶着知燕往下走:"你睡了多久你知道吗?现在世界大乱了啊!!你快点来帮帮忙!!" 网路上马上满满全都是御殿被人攻陷的新闻,新闻漫天播着,报导一篇篇刷着。御殿的情况很惨,整座宫殿被毁了一半,御家发了声明稿出来,说明了御殿被毁坏的原因,是因为政府的人型兵器失控的关係。白榕的照片和名字,一直是最高机密的战争机器被完完整整的公布了出来,媒体报导着,人民讨论着,全世界都在看着。 札慕把莫竹挥开,拉着知燕往客厅走:"世界大乱的事先等等,先处理妹妹。" "对!妹妹!!!"安齐一咕碌站起来,拉着知燕的手说道:"妹妹的状况很不好,我们不知道怎么办。她从我们来这边就是这样了,不知道她是不是突然变成这样的,因为我们刚来的时候在看你的状况,然后妹妹我们就没有特别注意,可能是在御殿就是这样了,或是中途路上,不然就是后来..." "好了,你直接让知燕看看妹妹。"札慕打断安齐。 白榕正坐在沙发上,白榕的状况不太对劲,她的注意力无法集中。 白榕虽然平常就没有甚么表情,但是她看到家人至少是会笑的,可是现在她的神情很不对。她的眼神一直飘忽闪烁着,看到札慕和安齐带着知燕走了过来,脸上露出恐惧的神情,可是那恐惧只出现了三秒,接着白榕又把视线转开,去看地上的地毯毛边。 "你看她这样。"楠风当时一看白榕的样子,立刻连想到了鑽石计划影片里那个小女孩的样子。"这个会不会是那个...我们猜测这个是..." "我们猜测是本人格。"札慕抿着嘴:"我们猜她的本人格跑出来了。" 白榕恢復了记忆,当年那个被她自己封印起来的六岁小女孩,停留在当年那个时空里的小女孩,在时隔五年之后,第一次拿回了主导权,此时的她不会说话,无法沟通,也不会走路。 对白榕而言,现在眼前有着三个人,他们长着三张模糊不清的脸,说着她听不懂的话,他们靠近自己,他们对自己伸出手。 手是用来打人的,白榕知道。 "没事了喔。"札慕轻声安抚:"我是把拔,旁边是你哥哥,你不要怕。" "咿...呃..."白榕嘴里发出声音,她看着札慕靠近,然后转开视线看向别处,接着又看了一眼札慕。 她太害怕了,她无法呼吸。 "没事了,没事了..."札慕没敢碰白榕,他只靠近一点,又赶快退开。 从他们来的那天,白榕因为坐在地上无法走路,于是札慕把妹妹抱上了沙发,知道她身体冷便给她包上了棉被,接着七天她都没有离开过那里,有时候她会看着前方的茶几,有时候会看着窗外,有时候会看着大门,但是很大部分的时间,她都看着柜子上的时鐘。 "快告诉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若萤凑过来。 这七天以来,白榕完全不吃不喝也没睡,因为妹妹不会吃东西的关係,莫竹还给妹妹做了简单的婴儿副食品,然后让札慕拿着汤匙餵她,但是白榕却紧张的死咬着嘴巴不放,她没有出手挣扎,也没有试图逃走,她就只是睁着充满惧意的眼睛看着札慕的脸,然后眼神放空看向远处,这样来回个几次,札慕实在没有办法。 大家都很担心白榕的状况,这时白榕突然发出叫声:"啊...咿..." 然后碰一声摔下沙发。 "喔我的天啊。"札慕跑过去手忙脚乱把白榕抱回沙发上,而白榕被抱上沙发,又是恐惧的缩坐着,不安的看着周遭,好像她是第一次来到这个空间一样。 "快告诉我们怎么让她吃东西吧?"安齐晃着知燕的手。 "她不吃就不要逼她吃啊。" "她已经七天完全没吃任何东西了欸?!!"安齐不可思议的瞪着知燕。 "不要担心,虽然她的意识是那个六岁小女孩,但是她的身体是最精良的仿生机器人,没吃东西几天不会出事的。" 所有人无言:"......" "干嘛那样看我?她的身体是真的不太需要吃东西啊,平常那是跟着我们吃,她的身体又不需要摄取那么多养分。就像她平常跟着我们睡,不代表她的身体需要那么多睡眠。" "欸我们担心了那么多天,你醒了就只跟我们说这个?!"札慕嚷着。 "不是,那你们怎么不担心我?我死过了一次才刚醒欸?!" 若萤:"你看起来很有精神啊。" "那我好歹也是七天没有吃东西了啊?!" "你的医疗舱有维持机能的功能,机器会供给你养份。"楠风说道。 这是事实,知燕想不到这群小崽子已经可以跟自己抬槓到这种程度了。 "好啦,泡咖啡给你喝好不好。"腾山刚给自己泡好咖啡还没喝,于是他把咖啡端到知燕手里。 有哪个家庭会跟刚復活的人这样吵架的,知燕嘟着嘴喝咖啡,然后说道:"现阶段就先把妹妹的第三人格唤回来吧。" 但是妹妹的本人格状态这么遭,在她专注力会强制中断的情况下,就算跟她说话她也没办法听进去,要怎么把第三人格唤回来。 "我们得做一些事,延长她的专注。" "啊我知道了。"安齐坐在地上看着白榕的脸,突然灵光一闪:"我们唱歌给妹妹听啊,可以吗?" 安齐询问知燕,知燕点点头:"可以试试看。" 安齐刷的站起身,白榕被他吓到。 "我记得楼上房间有放一把吉他,我去拿过来。" "你会弹吉他?"腾山好奇了。 "会喔。"安齐兴冲冲跑上楼梯:"我之前在餐厅打工的时候还有当过驻唱,因为老闆临时找不到驻唱歌手,所以就把我推上去。" 札慕之前来这里植白色头发的时候,只有躺在医疗舱里执行手术而已,从来没有上去看过那些房间,他也从来没想过要去探览知燕的豪宅,而安齐他们来的隔天就把所有房间都翻过一遍,果然是把这里当自己家了。安齐拿了吉他又匆匆跑下来,吉他看着很久没弹了,上面有一层灰。安齐拍拍灰尘,又调了音,看起来颇有架势。 "那你要弹甚么?"若萤问。 "我想想喔。"安齐调好了音,随手弹了几个和弦:"弹温柔又轻快的儿歌好了..." 安齐抱着吉他坐在白榕对面,开始弹起了造飞机。安齐轻声唱着:"造飞机,造飞机,来到青草地..."而白榕真的被吉他的声音吸引住目光,就这样盯着安齐看。 "效果好像不错。"坐在餐桌上的人远远看着客厅的白榕,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就怕惊动到了妹妹,又让她转移了注意力。 安齐手上刷着和弦,笑咪咪的看着白榕些微好奇的眼睛:"飞上去,飞上去,飞到白云里..." 儿歌的音符轻快的跳着,好像真的跟着飞机飞向了天空一样,短短30秒的儿歌,白榕就这样毫不分神的看着安齐弹吉他。 安齐弹完了一遍,开始弹第二遍,莫竹却还是一脸担忧:"可是我还是很担心,虽然我们可能可以医治妹妹,可是这应该需要很长时间吧。如果这时御家又有甚么动作,而妹妹还维持着本人格的话,我们这边要怎么应对?" "而且万一妹妹的第三人格回不来怎么办?妹妹有没有可能永远都是本人格了?"莫竹说完了自己的担忧,发现旁边的人没有回应自己,于是转头去看楠风在干嘛。结果楠风正聚精会神看着安齐弹吉他,甚至可以说是有点痴迷了。 "嘿。"莫竹抬手在楠风眼前挥了挥,楠风被莫竹打断,脸色不善的说道:"所以呢?不然你现在还想做甚么?杞人忧天。" "你说甚么?!"莫竹瞪着楠风。 "好啦,家规第二条,别吵架。"腾山把莫竹拉回来:"知燕说唤回妹妹的第三人格,那她的第三人格应该是可以回来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他们就这样用音乐训练白榕的专注力,再拿他们出去玩的时候录的影片给妹妹看,只不过妹妹好像只对吉他的演奏有兴趣,每次看着影片或照片就会移开视线。 时间又过了一个礼拜,妹妹的专注力似乎已经到达极限,无法再进步了。 安齐停下弹吉他的动作:"妹妹已经两个礼拜没没睡了吧?" "怎么了吗?"札慕拿着知燕设计的妹妹观察单,把今天妹妹的状态记录下来。 "你是想说,可能等她睡着了,她人格就会回来了吧?"楠风突然扔出一句。 安齐点点头。 控制妹妹精神的除了她的身体,还有她的人格,如果现在妹妹的人格是那个六岁小女孩的话,或许她无法像在白雾那样撑那么久不睡,而最后安齐的想法真的应验了,本人格的白榕确实撑不下去,几天后终于累到睡着了。 而白榕醒来的那天,天空下起了暴雨。 第158章 第158章 那时若萤正缠着安齐教他弹吉他,说是也想要弹给妹妹听。 "c和弦是这样。"若萤支着笨拙的手指,压在安齐教他的弦上。 "对。"安齐点点头。 "然后d..."若萤刷刷和弦,听起来不错。 "下一个是e。" "e..." "再来f。" "f..." "最后g。" "...g和弦..." "你弦没按好。"安齐戳戳若萤的小指:"按紧。" "嚶。"若萤哭:"小指没力。" 若萤这一哭,天空突然崩的一声,暴雨彷彿天空炸裂一般的砸下来。 "吓死了。"安齐转头看看窗外,本来还晴空万里的天空,此刻暗压压的跟天黑了一样。外头暴雨真的是用砸的在下,轰隆隆的打在屋顶上,打在窗沿上,打在阳台上,光听着就觉得痛。 "怎么突然下暴雨?"若萤放下吉他,捏捏发疼的手指尖。 "......"两人看着窗外大雨,几秒后突然意会了甚么,转头对着彼此大叫:"妹妹!!!!!" 两人衝出知燕的房间,客厅传来玻璃破掉的声音,还有妹妹的哭号:"啊!!!!!!" "没事了!!没事了!!"札慕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了?!!!"安齐衝到客厅,只见白榕正站在客厅角落,低头用手摀着脸痛哭,地上躺着破掉的玻璃杯,玻璃碎屑洒了一地,札慕想要安慰白榕却又没有靠近,窗外的暴雨轰隆隆的下着。 "妹妹?你怎么了?"若萤越过沙发,跨过地上的玻璃渣,朝着白榕走过去,当他伸手要碰白榕肩膀时,却被白榕一个缩身躲掉。 "妹妹怎么了??"安齐问札慕。 "不知道,她一醒来就开始哭,我想碰她她也不给我碰。" "我拿扫把过来了,你们不要踩到玻璃渣。"莫竹从厕所拿了扫把出来。 "妹妹?"安齐朝着白榕呼唤。 白榕依旧是低着头在哭,泪水哗啦啦的从她的手指尖流下,而白榕哭的越是伤心,外头的暴雨就越是暴烈。 "妹妹,没事了。"若萤离白榕离的最近,他再度伸了手,又被白榕躲掉。 "没事了,已经没事了。"除了这句,札慕也不知该说甚么。 "呜呜......"白榕摀着脸哭,嘴里还囫圇着说着甚么。 "甚么...?"外头的雨太吵,安齐没听清。 "对不起..."白榕边哭边喃喃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为什么...为什么要道歉...?"安齐疑惑白榕为什么要道歉,这时白榕伸手拿了放在茶几上的黑刀,一刀子划开自己的前臂。 "对不起..."白榕嘴上道歉着,又往自己身上划了第二刀。 "快阻止她!"札慕喊道。 "啊!!你不要这样!!"若萤吓个半死,伸手要去抢妹妹手上的刀,又被白榕闪身躲掉。 白榕身上鲜血如注,她却没有消停的打算,泪水从她的眼眶流出,她举刀抵着自己的脖子,毫不犹豫地划下去。 若萤急得跳脚,他几乎是要扑上去的去夺妹妹的刀,可是却扑了个空,白榕站到客厅另一角,她背后的窗户,豆大的雨点狂乱地打在窗户上,如同白榕身上的血液疯狂喷洒。 坏人就该被惩罚。 她没有保护到家人,她做错事了,她是坏人。 "把手上的刀放下!!"札慕朝白榕踏了一步,语气有些气,有些急:"我命令你,把刀放下!!" 白榕愣了一下,她看着札慕,然后松开手。黑刀落到地上,她的眼神充满着悲伤,充满着歉意,充满着自责,札慕的表情看起来是生气了,她的双手缩在胸前,嘴里还是喃喃的唸着:"对不起...对不起..." 札慕看白榕不再伤害自己了,于是走上前,想抹去她脸上的泪痕,白榕却往旁边闪开,不让札慕碰到自己。 "你怎么了?"札慕不解。 白榕说不上来,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上面沾着红色的血,还有满满的黑色的污泥。她是骯脏的,她不可以弄脏了她的家人,札慕的眼神疑惑又心疼,白榕抬眼看着札慕的眼睛,她的家人是如此乾净,他们没有责备她,也没有惩罚她,他们是那么的美好,所以她不可以把家人用脏了。 札慕不知道白榕是怎么想的,他不再给白榕逃走的机会,一个箭步上去抓住白榕的肩膀,然后把她按在怀里抱着。 "没事了,不要道歉了。"札慕轻拍她的背:"不要自责了。" 白榕曾对着打她的安柏老师道歉,对着揍她的岭湘道歉,对猥褻她的警察道歉,她一直在道歉,她被打的时候在道歉,她被性侵的时候还是在道歉。札慕蹙着眉头,当心疼到心脏会痛的程度,安慰的话从嘴里说出来竟有些酸涩:"别再道歉了,我们不会伤害你,你完全没有犯任何错,所以不要道歉了,嗯?" 札慕抬手把白榕眼角的泪抹掉,白榕却如惊弓之鸟,看着札慕手上沾上自己的泪水,那些骯脏的污泥。她紧张的想把札慕的手用乾净,可是自己的手却把札慕的手越用越脏。 "嘿,没事了。"札慕温柔地捧起白榕的脸。 "不行。"白榕哭着摇头:"用脏了,用脏了。" "甚么用脏了?" "你被我用脏了。"白榕哭得唏哩哗啦,外头的雨像瀑布一样倾泻。 "你一点都不脏。"札慕接过楠风递过来的卫生纸给白榕擦脸。 "你,一,点,都,不,脏。"札慕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他双手捧起白榕的脸,直直的看进白榕的眼睛。"你是我的女儿,我不觉得你脏。" "可是..."白榕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可是我是坏人。" "你不是坏人。"札慕说道。 "我没有...没有保护好家人。" "这不是你的错。" 白榕说一句,札慕就反驳一句。每一句话都是捧在手心里说的,都是呵护在怀里说的,都是疼在心窝里说的。 "我哪里都不好。" "你哪里都好。"札慕柔声说道:"你是我女儿,你不管说甚么,做甚么,想甚么,把拔都会爱你。" 札慕抹去白榕的最后一滴泪:"你是值得被爱的。"就算你被全世界讨厌了,把拔也会一直爱着你。 "我们也爱你喔。"安齐在旁边插嘴道。 白榕转头,不只安齐,还有织若萤,还有莫竹,还有蓟腾山,还有陆楠风,还有知燕,大家都温柔地看着自己。札慕揉揉白榕的头发:"我们都爱你,所以你也试着爱你自己,嗯?好不好?" 安齐雀跃地跑来,也跟着札慕揉白榕的头,若萤就揉白榕的脸颊,所有人把白榕围在中间,所有人都无视她身上的脏污,对着她又亲又捏的。 窗外天空不知何时渐渐放晴了,安齐正搓着白榕的头,突然想起了甚么,转头说道:"对了!冰箱里还有昨天做的起司蛋糕!" 楠风正站在安齐后面,趁安齐搓白榕搓的正起劲的时候偷搓安齐的头,被安齐突然回头吓得赶紧缩手。安齐看着楠风,楠风就装傻地撒鸭子跑到厨房去:"我去拿。" "那我来给妹妹热牛奶喝。"腾山也朝厨房走。 "你好几天没吃东西了,会不会饿?"若萤又最后捏了几下白榕的脸。 白榕愣愣地摇摇头。 "我也想吃,厨师大人你再做点甚么吧。"安齐早就饿了。 "好啊,我看看冰箱还剩甚么。" 大家都往餐桌走去,札慕检查了白榕身上的伤,已经癒合的差不多了,便捡起地上的黑刀,想找个布把刀上的血擦掉,这时白榕突然拉住札慕的手,札慕停下脚步回头。 "怎么了?" 札慕的表情是那样温柔,白榕可以看出来,札慕是真的在爱着自己的。她抿抿嘴,把嘴边的话吞下去,抬头对着札慕展开笑容。 札慕看白榕笑了,心里也放心不少,他牵起白榕的手,对着她说道:"快去吃东西吧,别饿着了。" 白榕笑咪咪的点点头。 那句"就算我身体里住了一个杀人魔,你还是会爱我吗?",白榕没有问出来,她没敢问。 这个家对她来说太温暖了,她变得有点患得患失,就像流浪在外的骯脏野狗突然得到人类的抚触,于是人类就变成了牠的神明一般,牠虔诚的喜爱着人类,也忠心的守护着人类。白榕捏捏手心,在她眼中,她的家人都闪着耀眼的光芒,就如同降世的神明,于是她要虔诚的爱着家人,忠心的守护着家人。 她的家人是她的神明。 新历年567年,金灵国由姓氏门棨的御神家治理十六年后,因为发生机器人失控而确定退位,改由姓氏瓶兰的御军家上位。 网路上流传着不具名的爆料,说白榕其实原先是一位死刑犯,本来应该要接受虐刑处死的,但是后来政府的规划,所以她被抓来做成了机器人,成为为政府效力的资產。而爆料的内容又付上了一些白榕杀人的影片片段,所有人都在看着,看白榕在影片里是如何面无表情的砍杀孕妇,砍杀婴儿,明明是金灵政府命令白榕做的事,却被这样穿凿附会,扭曲事实,变成好像是白榕因为做了这些事而被判了死刑。 '杀人魔',人们是这样称呼白榕的。 被网友投票,全世界公认最应该去死的,杀人魔。 第159章 第159章 却说门棨能任那时被白榕甩到墙上,立时断了几根肋骨,他的机器人也尽数被摧毁,而他只能躺在地上看那群人带着瓶兰知燕离开。 一群个性孤僻又怪异的杀手可以走在一起,莫不是有人在中间牵线,难不成瓶兰知燕拿杀手身份的理由就在此吗?能任躺在地上想了一会儿,总归人是给他逃了,至于他们能不能救回知燕又是另一回事了。能任撑着身体想爬起来,可是只要动到身体,断开的肋骨就会戳到旁边的肉,痛的他频频抽气。 他已经好久没有受伤了,何况是那么严重的伤。 他缓缓扒着地板前进,试图要爬回他的办公室。他还有还没完成的事,他还不能就这样结束。御殿里的宪兵不知道是不是都死光了,周遭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有自己气喘吁吁的声音回盪在耳边。能任还没爬出秘书室,一把枪抵上他的头。 终究还是来不及吗...? 能任坦然的笑了,爬在地上很痛,他乾脆放松躺回去。 "还笑得出来?"瓶兰的当家瓶兰绪缓缓踱步靠近。 瓶兰绪在离他还有五步之遥的距离停了下来。他是行事谨慎的人,任何可能的风险他都会尽量降至最低。 能任躺在地上看举枪对着自己的机器人,虽然科技研究院设计给御家的机器人都是同型号的,不知为何御军家的机器人看起来就是比较精实高级。 "我以为来的人会是御皇家的涅鸣爵。"能任觉得喉头有点腥味,该不会是肋骨把胃戳破了。"结果来的人是你。"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来。"瓶兰绪淡淡说道。 "因为我杀了你的大儿子?应该不是吧?你跟瓶兰知燕应该没甚么关係了。"能任自己回答又自己反驳,瓶兰绪没有说话。 "还是说...被你发现了?"能任笑了笑。 "你的行事很粗糙,想不被发现应该很难。" 瓶兰绪真的是一个毫无情感的人,能任不喜欢跟这种人说话,跟这种人说话很累。 他瞪着瓶兰绪道:"被发现那也没办法,因为杀手部那边不会存留任何买主的纪录,所以我只能用暴力法追查。" "我一开始还不太懂为什么你要因为我买杀手杀人而想要杀了我。"瓶兰绪说道:"后来我反过来查,发现你杀的人都是我在研究院的专聘研究员。死的三位研究员的共通点就是他们都曾在我的一个计划下面做过研究,于是我又重新把我的计划整个重新检查了一遍。" "所以你就知道了。" "对,我都知道了。" "嗤。"能任又笑了:"你应该觉得我很可笑吧?" "不会,我可以理解。"瓶兰绪的声音毫无起伏:"这是人类情感的一部分,你拥有低阶人类才有的情感。而你也顺从本性,被自己的情感所驱使。" "所以你来这里是要告诉我,为什么你要杀了茉英的父母吗?" 茉英的父母都是中央科技研究院的研究员,能任知道莫英的父母很早就过世了,于是一直都在背后偷偷探查她的父母死亡的原因。他去查了当初茉英父母参加过的计画,发现其中有一个计画名称是女神之石的研究,但是研究的内容和所有资料都显示是在神学会那边,用这种方法规避追查,让连身为国家领导的他甚么都查不到,就知道其中必定有猫腻。 只不过才查到了这,茉英就先死了。 后来他带着白榕,抓了几个同样有参与女神之石计画的研究人员,逼问他们有关茉英父母的事,查出女神石计画是由御军家主持跟神学会合作的计画,才推测茉英父母应该是被买凶灭口了。而买下杀手的人,应该就是御军家的瓶兰绪没有错。门棨能任知道瓶兰绪的计画在平安有插上一脚,于是偷偷资助平安的反抗军武器,想要破坏女神之石的计画,好不容易平安那里终于传来反叛军打赢政府军的消息,而接下来的步骤他都设想好了,只要照着计划一步步执行,就可以让自己一身清白毫无把柄地杀掉瓶兰绪。 能任对自己的计划是如此地有自信,虽然有些讽刺,需要操控杀了茉英的人去为茉英的父母报仇,但是只要结果是好的,他就可以容忍白榕一直出现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这么好用的杀人机器,还是拥有女神之力的杀人机器,他可以把白榕利用到一丝一毫完全不剩。 只不过復仇还没成功呢,主使者就已经找过来了。 "不是。"瓶兰绪摇摇头:"我来这里是要杀了你的。" "我想也是。"都拿枪抵着自己的头了,如果瓶兰绪不杀了自己,自己就会杀了对方,现在正是干掉自己的好时机,瓶兰绪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核子枪的膛口亮起刺眼的白光,跟他第一次和茉英见面时的天空一样刺眼。 那时候他还不是御神家的当家,他还只是一个要去金灵帝国大学参加研讨会的毛头小子。那时候他对家里有些不满,可是碍于他的情绪不能展现,于是他趁研讨会结束后,在回家之前先找了没人的地方躲起来发洩。 当时他还挺后悔的,因为他找的地方是研究大楼的顶楼,他身为御家的成员,所有行事都应该小心谨慎,只怪当初他实在太气了,他跑上了顶楼,然后就被反锁在上面了。 那时正是最热的下午一点,顶楼上又没有可以遮蔽太阳的地方能躲,本来他想要打电话找人来救的,可是这样实在太蠢了。他是御家的亚种人,亚种人是不会做出这么蠢的事的,于是他跑到顶楼边,想着要不要命令自己的贴身管家带着自己爬下去。 顶楼有四层楼高,能任低头往下看,高度并不高,但是墙壁很光滑,没有甚么可以攀住的地方。 "管家,你能跳下去吗?" 管家低头扫瞄了一下大楼的状况,然后回覆道:"根据电脑最后判断,楼高14公尺,现在风向东北风,风速10km/h,判断落地点为前方水泥地,落地状况为躯体损坏。" "唉。"能任叹口气,乾脆就不要回家好了。楼下有一个女孩经过,抬头看了楼顶上的人,然后对着能任笑了笑。 "笑甚么笑。"能任心里低估,不知道现在顶楼很热吗? 结果能任抱怨完没多久,顶楼楼梯间的门就打开了,刚刚在楼下的女孩现在开了门,朝着能任走过来。 "你上来干嘛?"能任一脸不善。 "我想着你应该是被困在上面了。"茉英笑咪咪的看着能任:"现在这么热,不会有人想要待在热的半死又没有遮蔽处的顶楼的。" 这应该就是恋爱吧? 能任本来很后悔为什么自己要上顶楼的,现在他反而很感谢两小时前的自己选择了顶楼,并且还巧妙的忘记把门顶住导致门从里面反锁。 在那之后能任一直都有和茉英联络,而当他和茉英透露自己是御家的人时,茉英只是笑着说她已经知道了。 "你甚么时候知道的?" "一开始就知道了。"茉英手里拿着饮料杯,杯里的冰块清脆的碰撞在一起,跟能任的心一样不断碰碰跳着。 "你说的一开始...是我们第一次遇见...在顶楼上的时候吗?" "对啊。"茉英笑着道:"你身边带着一个机器管家,只有特殊身分的人才能拥有这样的东西吧?" "可是明明学校里一堆有钱的学生都有机器管家啊。" 茉英又笑了笑:"你的管家跟别人的都不一样,我没看过你这个牌子的。"有製作这么高等机器人的大厂就那几间,有钱学生的机器人基本就那几款,能任的这个很特别,加上茉英又知道御家的人会来帝国大学,所以就推测能任是御家的人。 恋爱果然使人盲目,能任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茉英,他决定了,他要娶茉英。他才不要跟家族里的其他人一样,就只是单纯的在配种,有够噁心,甚么叔叔婶婶姪子姪女,所有人的关係都混在一起,只为了维持自己高贵的血统,他绝对干不出这种事。 可是要怎样才能娶一个非御家的人呢?大概只有握住最高权力的时候,才能决定自己的未来吧。 所以他一直努力着,取得五个博士学位,在研究院工作,积极参与御家的集会与政事讨论,然后当上御神家的当家,然后让御神家上位,然后成为整个金灵国权力最大的人。 娶茉英的那天实在太风光了,他想要给茉英最盛大,最繁华的婚礼,所有国民都在祝福,整个国家都在庆贺。 茉英想要甚么他都给,茉英想要做甚么他从不限制,茉英想要关怀弱势儿童,能任就特别为茉英设立基金会。对能任而言,茉英的样子才是一个人类最美的样子。 最后他给茉英办了最隆重的葬礼。 白光太过刺眼,能任却不想闭上眼睛。这样也好,能任想着,茉英在另一个世界那么孤单,自己也该去陪她了。甚么復仇不復仇的事,能任此刻都不想再去想了,他手里握着手鐲,嘴角轻轻地笑了。 第160章 第五部 第160章 天空时晴时阴,天上的云朵们被北风缓缓吹着走,洪钟头上带着一顶绅士帽,他把帽缘拉低,来到报亭买了份报纸。路上行人很多,主要都是要去参加说明会的,洪钟买了报纸,又买了一份热狗堡,边走着边吃。 报纸上的头条还是有关屠戮机的新闻,这些报社还真能写文章,明明政府透露的资讯就不多,再加上那不具名的爆料,内容也没甚么,而记者们就可以依着这些资讯,再去採访各方人士的看法,然后又写成几百条新的新闻。反正现在的大风向就是人民希望政府可以停止屠戮机的使用,所有知名人士,不管是演艺圈,学界,商界,法界,医界,所有人都是一致表态,希望政府不仅只是将屠戮机关机而已,而应该将这台屠戮机做彻底的销毁。 洪钟将热狗堡吃完,报纸也看完了。这些各界人士的看法他才没有兴趣,他想看的是那台机器的真身。 从那天御殿事件之后,网路上满满关于屠戮机的资料,全部都是以前的照片和影片,还没有人亲眼见过那台屠戮机,而听说今天政府将会在白榕说明会上展示这台屠戮机,所以洪钟才会特地跑这趟,就为了亲眼瞧瞧白榕的样貌。 新的御殿盖在新的地方,虽然同样在中央区,但跟旧的御殿差了有百公里,而旧的御殿已经被拆掉了,那里改建成了一个纪念公园。除了纪念御殿旧址之外,还有在御殿事件那天死亡的宪兵。 新御殿的门口已经架好了演讲台,眾多媒体也已经准备就绪,等着瓶兰绪亲自说明屠戮机现在的状况。 洪钟穿过那些关心此事的民眾,在边角处找了一处比较没人的空地,这里能看见媒体实况转播的萤幕,踮个脚尖也能稍微看见讲台。现在还不到正式开始的时间,洪钟往周遭看了看,觉得附近部属的武力多的夸张。现在站在广场上的人,穿着全身黑色武装的武警就超过百人,还不算那些便衣警察呢。 洪钟冷眼瞧着其中一位穿着白色t恤,牛仔长裤的男子,这人一看就是便衣警,在人群中探头探脑的,好像深怕来闹事的人认不出他的身分一样。但是洪钟越看他就觉得越奇怪,因为那个便衣警一支手一直插在口袋里,洪钟一看就知道口袋里的东西不是枪。 甚么东西会让便衣警一直握着,却又不是枪呢? 洪钟正思考着,这时人群躁动起来,瓶兰绪在机器保鑣的护送下上了台,从容不迫开始了白榕说明会。洪钟才没有把瓶兰绪的话听进去呢,他只想看看那台屠戮机而已,结果瓶兰绪讲了三十分鐘,都进入了提问时间,还是没有看见白榕的身影。 "请问一下,刚刚领导说的屠戮机正在维修,请问我们人民可以知道屠戮机为什么会失控吗?" "我想请问领导,如果政府不打算销毁这台屠戮机,请问你们可以保证像这样的人间兵器不会再度失控吗?" "这台屠戮机被应用在战争上,带领了金灵从光荣一役开始,不断的军事胜利,但是现在人民们对于神秘的屠戮机感到很害怕,请问领导是否会回应人民对于屠戮机停用的要求?" "刚刚领导似乎承认了网路上爆料的真实性,我想问,如果屠戮机原先真的是杀人犯的话,那他是不是还留有潜在的杀人慾望?他是否会对平民出手?这是人民最想知道的。" "对于联合政府对金灵政府使用屠戮机在军事上的控诉,请问领导要怎么回应?" "现在联合政府已经将屠戮机攻击马藤国以及文国军事基地的影片及照片公佈出来了,光是一台屠戮机就有这样的战力,请问政府是只持有一台这样的人间兵器还是还有很多台呢?" 媒体的问题又多又无聊,国家持有这样强大的武力,谁还管那杀人魔到底杀过多少人?洪钟不耐烦的踮着脚观望台上的人,台上除了瓶兰绪之外,就是站在他后面的儿子瓶兰知雀,看着很年轻,而且很聪明的样子,跟上一任门棨的笨儿子不一样。 台上就两个人,洪钟没看到白榕,心里正咕噥着,就听到一位记者问了他最期待的问题。 "请问一下,我们有得到消息,指称今天的会上会让那台机器上台,可是我们现在还没有看到那台机器人,请问今天屠戮机有来吗?" 这个问题让民眾沸腾了一下。 但是瓶兰绪脸上平静无波,只淡淡说道:"没有,今天屠戮机不会来。" 群眾发出可惜的叹息,洪钟呆站了一会儿,既然今天不会展示白榕,那他今天这趟也是白来了,面前那位便衣警还在观察着民眾里有没有好事分子,洪钟觉得烦,于是朝他走过去拐了一下。 "啊!!"洪钟被便衣警的手肘撞到,膝盖一软跪在地上。 "啊,抱歉,你没事吧?"撞到洪钟的便衣吓了一跳,他伸手想把洪钟从地上拉起来,但是洪钟挥开便衣警察的手,自己拍拍身上的灰尘走掉了。 天空上的云越来越多了,看着等等应该会下雨,洪钟走到路边随手叫了一辆计程车,报了目的地后,正巧手机这时候响起来。 "喂?干嘛?"洪钟心里正为没看到白榕而不悦呢。 "你甚么时候要回来?老大在找。" "老大?他昨天不是说到今天晚上都不要吵他。" "可是刚刚老大起来了,你快点回来吧。"二炳吸吸鼻子说道。 这一听就知道二炳准是给老大骂了个臭头去了,所以才要找自己回去,从以前到现在总是这样让人不省心,洪钟叹了口气,为自己有这样的兄弟可怜自己。 "我知道了,我现在上了计程车,等等就回去。"洪钟打开手掌,看着刚刚从便衣警察身上摸来的东西,是一块石头。洪钟觉得莫名其妙,于是收进外套口袋里。 "对了。"二炳听洪钟说要回来,语气也开心起来了:"你今天早上是去哪了?怎么那么早就出去了?" "我去看白榕说明会了。" "喔,我知道!"二炳兴奋:"我知道!就是那个战斗恶魔对不对?!" "...甚么战斗恶魔???" "就是那个啊,甜心物语新出的脚色,战斗恶魔,白榕!!" "那是甚么?"洪钟扶额:"我根本就没玩手机游戏啊!" "喔..."二炳语气失望:"我以为你去参加今天甜心物语在博览馆的活动了。" "不是好吗?我是去新御殿前广场政府开的白榕说明会。" "好咩。"二炳撇撇嘴。 外头果然开始下雨,雨水打在车窗上,洪钟靠着车窗往上看,乌云厚重的压着天空,偶尔还可看见里面的闪电亮光,只希望今天不要再出甚么么蛾子,洪钟想着。 最近松玉帮的情况不太好。 洪钟的老大,西隆胜,做了那么多年的人口贩卖,把原本散落在各地的人口市场全部统合起来管理,也算是有几把刷子,但是最近光是这几个礼拜,他们在国内各处的市场就被剿了七个,七个人口市场,每个市场都是松玉帮的人全数死亡,而商品全都被放走。 虽说做这种黑色行业本来就会有仇家,但是发生像这样的事还是头一遭,西隆胜东想西想,想破了头都不知道到底是惹到了谁。帮里死了三十几个小弟,西隆胜还去和警察套交情,结果上来寻仇的人是谁,完全没有任何线索。 监视器不是没有画面,就是没录到人,现场也没有留下任何资讯。 直到昨天,西隆胜才收到一封谈判信,让他不要再进行人口贩卖。 这怎么可能?这是他们松玉帮唯一的事业,而且还是一个大事业,这每天市场上的金流有多少,要养活底下多少小弟,怎么可能说收就收? 于是西隆胜把那封信烧掉后,把帮里的职业杀手都召集起来,就等着对方上门来,和对方开干。 洪钟下了车,进到一间夜店,现在还不到营业时间,夜店里空荡荡的,只有几个工作人员。洪钟是松玉帮干部,工作人员见到他立刻和他鞠躬问好,再带他到夜店二楼的包厢,包厢里西隆胜正坐在皮製沙发上,还有帮里其他弟兄,跟那个盼着他回来的二炳。 "你这趟出去很久啊?"西隆胜将手里的菸抖了抖,他穿着像嬉皮一样的宽裤,花俗的衬衫釦子只扣了下半部,让整个胸膛和胸前的金项鍊都坦露出来。 "是。" "现在松玉遇到了一些危机,别给我掉链子了。" "是。" 站在老大两侧的松刚和夷梓正在偷偷訕笑,这两位就是被老大派去考杀手证的人,本来只是低阶的小弟,拿到杀手证后立刻就升为了干部。洪钟看那两人从没顺眼过,以前在市场工作的时候就常出包,没少被他电到飞起来过,现在成了b级杀手,居然很自然就摆起了架子,好像他们是真的有多了不起一样。 晚上,夜店照常营业,今日楼下舞池依旧满满的舞客,重低音碰碰的敲着音响。本来这时段是买客会上来买货的时间,但是最近松玉帮被仇家毁了市场这些事传了出去,在圈子间传得沸沸扬扬,今天没买客上门,西隆胜皱着眉头抽菸,这时一直在楼下的工作人员突然上来,对洪钟说道:"有人说要见松玉老大。" 第161章 第161章 "是谁?是要买货的吗?"西隆胜把手中那根快抽完的烟捻熄在烟灰盆里。 "不知道。"这位接应楼下客人的员工是在夜店外场工作的缺钱小伙,只知道遇到特殊客人就要带给楼上的黑帮老大,其他事情一概不知道。 "要买货就带上来。"二炳对着满脸犹豫的小伙说道。 他们这阵子光是跑掉货品的损失就要高达十亿,最近来买货的人也少了,现在有人要买货,当然是赶紧让人上来。 "但是他们...看起来不像是会买货的人。" 小伙在场外做的多了,那些会买货的人用看的也可以猜出一二,但是现在楼下的那群人,他真的不觉得会是要买货的人,尤其是那个金发的,一脸嘻皮笑脸又兴致勃勃的样子,看着跟那种初上大学,被同学第一次拉来夜店拓展视野的学生一样。 "不会是要买货的人?"洪钟倒是奇了,从来没听过有哪个不是要买货的人,居然还会来这里指名要找老大。 "还是...还是你们派个人下去看看吧...?"小伙看见松刚邪笑的嘴角,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二炳,你跟着松刚下去。" 西隆胜既然指名了,二炳就和松刚下楼去了。 "哇,这就是夜店啊!"安齐兴奋的四处张望。 这间夜店很大,dj舞台设在地下一楼,而天花板挑高到了二楼,安齐站在围栏就可以往下看到人们在舞池中随着dj的口号一起欢呼跳跃。 "不好意思,请你们在门口那边稍等。"旁边的工作人员想把安齐拉回入口处,结果被黑色头发的人一肩推开。 "你不要紧张,我们找个人而已,不会做甚么事。"一位高大的男子对工作人员说道。 "欸,要不要点酒来喝?"那位长发的男人走到酒吧边,看着酒保表演花式调酒。 "现在?!不好吧?"另一位男子走到长发男旁边:"别喝酒精饮料。" "那我点没有酒精的...牛奶?" "妹妹也可以喝牛奶啊,也给妹妹点一杯。" "底迪!!要不要喝牛奶??"长发男朝金发男喊道。 "啊!我要!!" "噗...来夜店喝牛奶。" "笑甚么?!"安齐对着笑出来的二哥齜牙咧嘴。 "没,没甚么。" "妹妹,这杯给你,你先喝。" 那伙人挤在酒吧前喝牛奶,夜店保安得知店里来了一批不受欢迎的客人,赶紧前来支援,把他们团团围住。 "别这样嘛,我们是付钱进场的。"长发男一边喝着牛奶,一边对那位一直想请他们回门口的工作人员说道。 "你这钱是硬塞给我的!!"工作人员手里还拿着织若萤塞到他手里的钱,大有想把钱在塞回给织若萤然后请他们走人的意思。 "有钱赚你还不要?"织若萤撇撇嘴:"我现在终于确定,我们真的是去哪都不受欢迎了。" "那也不错,我们可以跟妹妹一起。"安齐看了看一身黑斗篷的白榕,顺便拍拍她的头。 白榕身上罩着黑斗篷,脸也用黑色面巾围住,毕竟她现在是全世界最知名的人,要是突然现身了,可能会造成世界大乱。 同样在吧桌的其他客人看店内一堆保安都过来了,赶忙闪到旁边看热闹,札慕看保安们脸色不善,于是又开口劝道:"你们不是松玉的人吧,不是的话千万不要衝动。" "对,你们千万不要衝动。"安齐叮嚀:"千万别对我们动手。" 那保安们围成人墙站着没动,这时二炳和松刚下楼了,他们穿过保安墙,来到这群不速之客的面前。 二炳算是这里位阶最大的,所以他用眼睛将这群人扫了一遍,最后瞇眼瞪着站在中间的安齐,安齐看到二炳瞪着自己,只用蛮不在乎的表情看回去。 "你们是来找老大的?"二炳抬高姿态说道。 "对啊。"安齐点头。 "你们买货?" "不买。" "不买?那你们来找我们老大干嘛?" "有事要问他。" "我们老大是你想见就给你见的吗?" 安齐想了想,认真道:"对啊。" 二炳不可置信地看着安齐,对方简直是专门来找碴的毫无逻辑可言的槓精。他抬手挥了挥,做出赶人的动作,对着最高大的札慕说道:"我看你们还是快滚吧!" 莫竹:"如果我们不滚呢?" "不滚?嗤...你们有没有被打过啊?" 若萤听到这就想笑:"当然有啊,我们全都有被打过,我看这里没被打过的就只有你吧?" "甚么?!!"这是哪门子的呛人法? "你们就是这样,每个人个性都衝的跟甚么一样,才会被那样剿掉七个大市场。"楠风默默说道。 "?!!" 这下二炳跩不起来了,他瞪着楠风问道:"你们...你们跟那些市场...你们搞出来的吗...?!!" "二炳你退后。"松刚往前站了一步。 这些人给他怪异的感觉,他虽然不能断定,可是这些人给他同行的感觉。他把这群人又看了一遍,最后锁定在最高大的札慕身上,因为他看起来最危险。"你,同行?" "喔,你也是同行?"札慕没有半点被揭穿的窘迫,反而很从容怡然的反问:"你哪级的?" "我记得松玉帮旗下的两个杀手都是b级。"松刚没有回答,莫竹便替他回答了。 "你呢?你哪级的?"松刚被揭了底,只好继续问札慕。 "a级。"札慕诚实回答。 "哼,一个a级打得赢两个b级吗?" 这问题要札慕回答的话他会说可以,不过他知道等等绝对不会出现一个a级和两个b级交手的状况。 那松刚传话上去烙人了,保安们还是围着不让他们走,知燕坐在吧椅上,百般无聊的滑着手机,甚至还打了一个哈欠,完全没有一点紧张感。 "想睡觉?"莫竹看了打哈欠打到流泪的知燕一眼。 "这几天都没甚么睡。"知燕揉揉眼睛。 札慕看松刚一直警戒的看着自己,忍不住说道:"如果想单挑的话,要不要先把其他人支开?" "你怕我们围殴你一个?" "...这倒不是,我是怕你们等等死太多人。"札慕无奈的说道,明明就是好心的劝戒,听起来跟呛声没两样。 "死太多人?!"松刚笑了:"你是指,等等你们会死很多人吧?" "呃......"这句话有点踩线了,安齐转头去看白榕,白榕正在把自己没喝完的那杯热牛奶递给知燕,想让睡眠不足的三哥补充营养,此刻她头转向松刚,紫色的眼睛从压的极低的斗篷帽缘下露出,一瞬不瞬的盯着松刚。 此时松玉帮的另一名职业杀手也下楼了,松刚和夷梓两人对着札慕,呈现剑拔弩张之势。 "这大块头我们两个处理,其他人交给你们。"夷梓对旁边的保安说道。 "没问题。"保安点点头,就打算要趋前。 知燕手里拿着他自己设计的短路器,吧檯里刚好有许多插座,他拿着短路器,随便插进一个插座里,整间夜店发出碰的一声,瞬间陷入寂静的黑暗里。 "!!!!"二炳吃了一惊,突然他旁边传来凄厉无比的惨叫。舞池里的客人还搞不清楚状况呢,音乐停了,人也没在跳了,突然这惨叫声在黑暗中传来,大家心里害怕,撒丫子的就往门口要逃,一时间人潮汹涌。 "怎么回事?!!"二炳才刚问道,备用电力这时才发挥作用,紧急照明灯亮起,只见本来站在他旁边的夷梓正弯着腰,他的左手紧紧抓住已经被切断的右手臂,血液从切面喷出,洒了一地。 夷梓痛的站不直腰,他脸色狰狞,全身冒汗,二炳愣愣地看着地上,夷梓的那截断掌正躺在地上,躺在两方人马中间。 对方看起来似乎见怪不怪,知燕拿起妹妹给的牛奶,喝得津津有味:"这牛奶里面有加焦糖。" "好喝吗?" "好喝,你以后热牛奶给妹妹的时候,也可以在里面加一点焦糖浆。" "好,我以后会试试看。"莫竹点点头。 "这是...怎么回事?!!"松刚瞪着眼前那群人。 刚刚那么短的时间发生了甚么事?!!对方看起来都没有任何动作,怎么灯回来了夷梓的手也在地上了?!!! "就让你们不要乱动手。"那截手掌旁边一段距离躺着一把手枪,楠风把枪踢回来,踢到手掌旁边,松刚看出那是夷梓的枪。 夜店跳电之前,夷梓才刚拔出枪,黑暗就突然来袭,他只觉对方要搞事,于是立刻抬手将枪瞄准对方的位置,想不到板机还没扣下,手腕就传来一阵剧痛,痛到他几乎快要昏厥。 "怎么样?"安齐笑嘻嘻问道:"你们家老大是不是我们想见就可以见到的?" 第162章 第162章 夜店里的客人全跑了,西隆胜重新点燃一根菸,脸色凝重的看着面前这群人。 "这就是松玉帮的老大?"若萤皱着眉头看的眼前的西隆胜。 这到底是甚么低俗的品味穿着,敞开的胸膛没有刺青也没有肌肉,不知道露出来干嘛用的,而且西隆胜为了坦胸膛似乎还为此剃了胸毛,只是剃的没有很乾净,还可以看见短短的几根黑色毛根,让若萤的眉头又多皱了几分。 莫竹看若萤皱眉,以为若萤是讨厌菸味,于是对西隆胜说道:"你把菸熄了吧。" 西隆胜当老大当久了,谁不是对着他鞠躬哈腰,和哈巴狗一样的顺从。这群人毁了他那么多市场,给他发了那封信,现在又正大光明的直接跑来找他,用这种态度跟他说话,西隆胜手心有些汗,他夹着菸的手指微微发抖,却硬撑着高人一等的姿态说道:"我向来想抽菸就抽菸。" 莫竹没有说话。 西隆胜嘴角冷笑一下,他把菸凑到嘴里又吸了一口,可是甚么都没吸到。他垂眼看了一下手中的菸,不知何时已经熄掉了,菸头有些湿润,听说刚刚在楼下的时候,他的杀手也是莫名其妙就少了一隻手。他把手里的菸丢掉,眼睛又逡巡了一遍,实在看不出这里哪个是他们的头子,于是对着那个被斗篷盖着严严实实的人问道:"你们想要甚么?" 黑斗篷的人没有回答,斗篷帽里很黑,西隆胜看不到里头的人的脸,对方的身高看起来像女性,斗篷底下露出的双手也很白皙。 白榕在斗篷里根本没在听西隆盛说甚么,她才不会去理会别人问她甚么问题,那都与她无关,她的双眼一直看着家人,她只看着家人。 "我们有一些问题要问你。"札慕回答了。 "甚么问题?" "你们每年卖的那些小孩,全都卖给谁了?" 这问题涉及客户的隐私,西隆胜是当下就拒绝了:"这个恕无法奉告。" 蓟腾山叹了口气:"你们还想死人吗?" 腾山这个问题让在场的松玉帮的人全都抖了一下,被割掉手掌的夷梓已经拿了绑巾绑住手,阻止自己失血过多,但是疼痛难当,明明被砍断的是手,却连站着都有问题,洪钟只好搀着他的腋下站在旁边。 "...你们想知道这个做甚么?" "你告诉我们就对了,问那么多做甚么。"札慕说道:"现在是我们在问你问题。" 西隆胜抿着嘴看了看周遭的小弟,嗤了一口道:"那个买小孩的客户你惹不起。" "要讲就快讲,屁话那么多。"莫竹不耐烦了。 "是御家。"西隆胜摊手:"这样可以了吧,是御家,你们惹不起的。" "我们知道是御家,我要问你的是,跟你们这边接头的人是谁?" 对方居然不怕御家,西隆胜傻眼了:"你们认真要去找御家麻烦?" "有甚么问题吗?" "你没看他们握有一台屠戮机吗?" "你就赶快说是谁吧。"知燕也很讨厌这样谈判,真是一点效率都没有。 一开始西隆胜拱出御家就是为了要吓唬对方,想让对方知难而退,想不到对方完全没有却退,这下换成非得说出人名的西隆胜退却了:"这...我们跟这个客户长期合作,...所以..." "所以?"札慕挑眉。 "...我们跟这位客户双方之间一直保有信任。" "跟客户保持信任干麻?都让你们停掉贩卖人口的事业了。"安齐问道。 "停掉人口贩卖..."西隆胜又冒了一些汗,他双手交握在桌上,脸色冷峻道:"你们应该知道这是松玉帮唯一的事业吧...你想要我们全都去死吗?" "那也没办法。"若萤摊手,还吐了舌头。 "?!!!"西隆胜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妹妹,等等记得留下西隆胜。"知燕在事情失控前先提醒。 "你们要来硬的是吧,你们现在可是在我们的地盘,就算被我们包围了也没在怕?"西隆胜站起身,所有小弟立刻做好准备。"你们要知道,如果我们无法继续供货给御家,你们也是会倒楣的。" 洪钟一手托着夷梓,一手握在手枪的握把上,他们这边有十八个人,对付这八个人应该还行。 "把黑道逼急了,可是会咬人的啊。"西隆胜咬着牙说道,逞兇斗狠这种事他们在行,西隆胜说完这句话,松刚也悄悄绕到这伙人的背后。 安齐叹了口气,只觉这些人一个两个的都学不到教训,手被切掉的夷梓摀着发痛的手没走,还想从兜里抽枪,突然楠风戳戳安齐的肩膀,把他拉到了旁边。 "怎么了?" "没,旁边比较安全。"楠风搓搓鼻子。 安齐这样看着楠风,突然就有点脸热,楠风话里的旁边,指的是战场的旁边,还是指自己的旁边,安齐不清楚,也不敢搞清楚。那些楠风会让安齐误会的举动丝丝密密又缠缠绵绵,安齐被縈绕在其中无法脱身,他闭上眼睛低下头,想让自己冷静点。 楠风看安齐低下头,以为他会害怕,于是伸出双手摀住他的耳朵。 "没事,不怕。" 楠风的手很热,但是安齐的耳朵更烫,怕楠风察觉有异,安齐赶紧抬头反驳:"我没有怕!!" 安齐才说完,突然刷啦一声,松玉的人全部同时掏出枪,然后全部倒在地上,只剩西隆胜一人还站着。包厢也才那点空间,十几个人的血很快就溢满整个地板,西隆胜瞪大眼睛看着站在桌上举着刀指着自己的人,斗篷的帽子掀在了她身后,露出她白色的样貌,惊恐让西隆胜忘了手上的疼痛,他不可置信地颤抖着发白的唇:"白...白...白...榕..." 白榕面无表情看着西隆胜,如果不是知燕让她留人,这人早就跟其他人一起躺在地上了。 "好啦,现在你要不要讲讲那个跟你们接头的人的名字了?"一片血渍往腾山脚边溢过来,腾山不想踩到所以往后退了退。 "你说的话,我们就留你一命。"札慕说道。 "嗤...我是...我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吗..."西隆胜回过神来,痛觉也渐渐回来了。他的双手都被切除,手除了疼痛,还有一种空虚的感觉,那是想要操控双手,却没有东西能被自己掌控的感觉。 "嗯?挺嘴硬的。"若萤挠挠后脑勺。 "剩下的交给我,你们想出去可以出去。"腾山捲起袖子,跨过两片血跡朝西隆胜走去。 "我们出去吧。"楠风没给安齐选择,直接拉着他出去了。 外头的保安看他们出来了,脸上有些疑惑,也有些警戒。 "你们不算松玉帮的人就快回家吧。"安齐挥挥手:"别捲进来了。" 那些保安也只是来夜店工作的人,刚刚看到夷梓的手掉在地上,早就想开溜了,听到安齐这样说,他们互相看了看,于是头也不敢回的溜之大吉。保安们刚走,楠风也跟着走下楼,安齐好奇的跟上去:"你要去哪?" "我去舞池看看。" 舞池空荡荡的,楠风看电源箱刚好在旁边墙上,于是走过去打开电箱,找到了总电源开关,然后把总电源重新开啟。舞台上的灯全部重新亮起,迪斯可球也开始旋转,五顏六色的灯光在舞池闪烁,安齐看了一会,视线移到台上,看到台上的dj音盘,玩心大起,忍不住走上去,然后一手抓着耳机,一手压着音碟,假装自己真的变成了dj。 "双手举起来!"安齐笑着喊道。 站在舞池里的楠风就跟着安齐举起手。 因为画面有点搞笑,安齐噗哧一声笑出来,然后他看到舞台旁边居然放有一把吉他,于是他拿着吉他,对着麦克风说道:"接下来,由安齐来为大家表演一首,乡村马路。" 楠风笑着给安齐鼓掌,于是安齐开始弹奏起来。 吉他弦缓缓拨动着,安齐对着麦克风轻唱,不知为何,楠风站在台下看着他的模样,突然让他心里有点酸酸的感觉。彩光在楠风脸上浮略而过,那样专注的看着自己的样子,如果哪天楠风遇到了他的另一半,也会用这种眼神看着那个幸运的姑娘吗? 楼上包厢的隔音很好,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若萤支着头站在二楼栏杆旁边,看着楼下安齐和楠风玩的旁若无人。 "怎么了?"莫竹走到他旁边问道。 "没甚么,底迪唱歌很好听。"若萤看楠风在台下随着拍子挥动手臂,忍不住笑出来。 "是蛮好听的。"莫竹点点头,可以理解安齐他老闆为什么要拱他上台。 若萤等着安齐唱完,然后立刻朝楼下喊道:"我不喜欢这首!!!" "吵死了你乖乖听歌!!!"安齐回喊。 "你上次说要教我弹吉他只教了一半!!!" "那你现在下来我继续教你啊!!!" 若萤跑下楼后,知燕也跟着出来了。 "怎么样?"莫竹问道。 "还行,看起来撑不多久就会招了。" 西隆胜的确撑不了很久就通通认招了,知燕看着腾山拷问出来的名单,只点点头道:"我知道了,就从这些人开始吧。" 第163章 第163章 依照知燕的说法,御家除了那三个御家的主要核心家庭成员,还有另外一些人,这些人的基因也属于亚种人,但是平常不会用御家成员的身分活动。他们可能是某间大学的教授,某个公司的主管,某位富豪,总之他们在社会上是有其他身分的。 亚种人会因为各种原因,把这些人下放到外围,让他们成为普通的民眾。而虽然他们不是御家核心家庭成员,可是他们一直有在帮御家做事。像是买卖人口,御家需要买小孩来执行鑽石计画,于是外围便来跟松玉帮接洽,替御家出一份力。 "如果要对付御家,就先从这些外围下手吧。" "从外围开始动手吗?" "也只能这样了,现在妹妹的状况有点尷尬,本来我是想着要完美的一点一滴把御家处理掉,但是因为我的闪失,造成现在世界这种局面,所以目前计划就先这样走吧。" 知燕心里其实很懊恼,他早就有预感,御家知道凭他们自己很难对付白榕,一定会想要把全世界拖下水,让白榕变成全世界的敌人,可是越怕事情走成这样,事情就偏偏会往这发展。 "对了,你不是说,你在神学会的时候遇到你弟吗?"安齐突然想到这茬。 "对阿。"知燕就是因为遇到他弟,才会造成自己身分曝光。他弟当时看见自己的那个眼神,知燕觉得自己大概一辈子都忘不了。 "那你们之后还有联络吗?" "...怎么可能?"知燕一脸你问这是甚么问题。 "可是...你不是说...你弟也跟你一样是瑕疵品吗?" "...是啊,但是他现在过得很好,那就好了。" 当初逃走的人是他,现在也没甚么好说的了。知燕不想再纠结在这事上,于是拿着名单又说道:"那我就拟个计划来进行下一步吧。" 白子下完换黑子下,现在黑子下完了,该是提白子的时间了。 早上的太阳透过纱帘照进豪宅的房间里,安齐从温暖的被窝起个大早。 今天是个大日子,是要去参加政商名流百华交际会的日子。知燕从那些外围身上挖出了一些资讯,得知了这个交际会,而且刚好名单上的外围全都有参与,于是他花了整整一个礼拜的时间,把整个计画规划的仔仔细细,从度假天空酒店的平面图到这次所有与会人士的名单,知燕都整理的清清楚楚。 安齐起了床,第一件事就是走到若萤和莫竹的床旁边。 莫竹已经醒了,正侧卧着滑手机,他怀里的若萤还在睡,安齐推推若萤的肩膀,然后对他说道:"起来了,小美人。" 若萤的头稍微动了一下,可是没有醒来。 安齐不放弃,又摇摇他:"你今天要穿女装的呢,要早点起来准备。" 穿女装那三个字狠狠刺中若萤,把若萤给刺醒,他痛苦的鑽进被窝里,一边咕噥着呻吟道:"呜...我不要穿女装。" "计划里你就是要穿女装啊!"安齐把被子掀开,若萤没处躲,就往莫竹的怀里鑽。 "快起来了!天空酒店中午就开始开放上船了,大家都会在那个时间进场。"安齐这样不依不挠,根本就不是甚么好心叫人起床,只是单纯想看若萤穿女装而已。 "我穿了女装就会立刻死掉。" "你还有妹妹呢,你是不会死的。" "...会。" "...现在几点?"隔壁床的腾山被他们吵醒,他瞇着眼翻过身来去看床头柜上的手机,发现现在才早上六点。 "...太早了吧..."腾山把手机丢回柜子上,闭上眼睛翻身又睡了过去。 腾山对面的楠风从床上坐起来,机械性的推开棉被,然后机械性的站起来,机械性的走去浴室盥洗。 楠风睡觉的时候穿着一件t恤当睡衣,下半身只穿内裤,那修长的大腿就一路露到快到大腿根的位置。安齐看着楠风的背影消失在浴室里,忍不住又吞了吞口水。趁现在大家都在睡,直接甩自己一个耳光吧? 安齐才抬起手,白榕就走进卧房里:"早餐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安齐把手放下,转过去摸摸妹妹的头:"谢谢你,辛苦你了。" 白榕摇摇头,表示并不辛苦,然后问道:"你刚刚举起手要做甚么?" 白榕问得认真,安齐胡扯起来支支吾吾:"呃...就...看四哥一直没起来,所以想说...可以唱首起床歌给他。" 安齐说完双手立刻举起来打拍子,然后唱起了起床歌。 "吼...现在才六点。"知燕哀号。 若萤明明醒了又不想起来,他闭着眼睛,手胡乱的抓,抓到了莫竹的手,然后把他的手抓到自己的耳朵上盖着当耳罩。 安齐一首起床歌还没唱完呢,这时札慕走了进来,对着还在睡觉的人说道:"怎么还在睡?" 札慕这一出声,若萤立刻从床上跳起来,飞速的奔往浴室去。腾山挣扎着坐起来抱怨道:"明明十点才要出发,为什么要这么早起?" "大家一起起来吃早餐啊。"莫竹说道:"别睡了。" 安齐来到餐桌边的时候,楠风已经坐在位子上吃东西了。餐桌上的早餐非常丰富,有烤成金黄色的吐司,搭配各式果酱抹酱,包洋葱蘑菇起司培根的欧姆蛋,煎成五分熟的牛排,简单的水果沙拉,牛奶麦片,现打的新鲜果汁。白榕照着平常莫竹给大家准备早餐的内容,模仿出一模一样的早餐,她甚至可以把每具刀叉摆放的角度位置,果汁倒在杯子里的高度,牛奶里面麦片的份量,全都做到制式化的统一。 "早啊。"安齐犹豫要坐在楠风正对面,这样就可以一直看着他吃饭,还是要坐在他旁边,这样可以离他近一点。最后他选了斜对面的位置,告诫自己要注意自己的行为。 有时候安齐觉得吧,乾脆就认了,认了自己真的喜欢楠风好了。每次这样纠结,他自己也很痛苦,喜欢楠风...喜欢楠风应该不是甚么坏事吧...?安齐不知不觉又看着楠风出神,楠风手里拿着果汁在喝,他看安齐盯着自己瞧,也只是对安齐笑了笑。 安齐正游着神,若萤碰一声坐到安齐旁边,把安齐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嗯?你怎么还穿着衣服?" "甚么意思?我不该穿衣服吗?"若萤一坐下立刻抓了吐司开始吃,此时两颊鼓鼓的塞满了吐司。 "不是,你不是应该要穿女装吗?" "又...又不是现在穿!"若萤瞪着安齐:"我干嘛穿女装吃早餐!!" 若萤现在真是又气又脑,只怪那计划为什么改到了第五版之后会变成需要一个女性的角色在会场里。昨天在买女装的时候,若萤看一些女生的衣服感觉好像还不错,但是那些都太休间了,如果是要参加政商名流的聚会,要把自己装成名流的一员,那合适的服装就只有紧身礼服,让若萤觉得自己穿起来根本没脸见人。 "我到现在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不买那件裤子的套装。"若萤吃着牛排抱怨道:"我觉得那套不错,你们都说不行。" "就说要穿裙子了,你不要一直纠结那件裤子。" "我想穿裤子啊!" "那件裤子材质太薄,你知道你穿了会有甚么后果吗?"安齐怒了:"就一直跟你说你穿了下面会出现一包,你不信的话,任务结束我们立刻买来让你穿,你看看你下面会不会有一包!" "不穿就不穿!"若萤气噗噗。 但是若萤气归气,任务还是要进行的。吃完早餐,若萤就不情不愿的被拉进更衣间,进行全方位的改造。首先是先黏上硅胶假奶,然后套上礼服,接着就是化妆,白榕看了化妆的教学影片,立刻仿造上面的步骤,给若萤的美顏施上粉脂。 若萤不亏是黛美症的患者,白榕才在他脸上涂了眼线和睫毛膏,马上就跟一个女人一模一样。最后画了眉毛又涂了唇彩,稍稍整理头发,整个人就变成浑然天成的大美女了。 "我要看镜子!"白榕一弄完,若萤立刻翻出镜子来看。 "我...好像还蛮好看的?"若萤盯着镜子左瞧右瞧,后来真的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很适合扮成女人。 "很好看。"莫竹一边称讚,一边给若萤戴上珠宝。 "然后你试试用女声说话。"安齐满心期待。 "这...这样?"若萤的声音本来就偏高,只稍稍再提高音调,连安齐都快要以为若萤其实是女的了。 "很好!"安齐拍拍若萤的肩膀:"你就维持这样的状态七天,只要维持七天就好了,而且只有在会场的时候才需要装,晚上在房间里就不用,这样很轻松吧。" 安齐这样鼓励,若萤也稍稍生出了自信:"七天...好,七天,我做得到。" 知燕看了看时间:"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也该要出发了。" 计划的第一步,就是安齐他们要用知燕给他们的身分的混进交际会里,而且为了避免起疑,他们需要装作互相不认识,从不同的地方出发,在不同的时间上船。织若萤上了女装,穿着高跟鞋,小心翼翼的走到门口,又把计划确认了一遍:"到时候第一个到场的人是大哥,然后是我,再来安齐,再来陆楠风,最后二哥。" "对。" "然后妹妹,三哥和莫竹,三人一起行动。" "对。" "好。"若萤点点头:"那我们就轮船上见了。" 莫竹帮若萤提着行李,给他送上了车,接着机械司机便发车离开了。 "好了,接着换我。"安齐跑上楼,换好了西装,带着行李上了第二台车。 楠风突然上前走到车窗边,对着安齐说道:"记得把耳机戴着。" "我知道。"安齐点点头,心里偷乐着楠楠这样特别关心自己。 "有问题就立刻和大家连络。" "好。"安齐又点点头。 车子发动了,安齐偷看着后照镜,楠风的身影越来越小。他把口袋里的隐藏耳机拿出来,想着应该没人这么早就会戴上,他把耳机塞进耳朵里,然后按下连线。 "喂?"安齐随口说着:"这里是安齐。" 耳机里静悄悄的,甚么声音都没有。 后照镜已经看不见他们的豪宅了,才几秒鐘没见而已,安齐却突然很想念楠楠,这才发现从他们相见以来,楠楠一直都在他身边,从来没有离开过。 "我好像...喜欢上你了...怎么办?"安齐嘴里喃喃唸着,突然气就不打一处来:"都...都是你!!都怪你,都是你的错!!谁叫你要长的那样好看,对我那么好,还用那种眼神看我...你!!你这个可恶的..可恶的偷心贼!!!" 安齐坐在车子里气吼吼的抱怨,把这些天来的纠结都发洩出来,这才感到舒服了些。 第164章 第164章 礼车载着安齐在城里绕了点路,这才前往停泊轮船的港口,豪尔文斯天空大酒店。 车子驶进搭船的舶口,远远瞧见停在港口的豪尔文斯天空大酒店的时候,真的让安齐大开了眼界。豪尔文斯不亏是世界上最大的飞船,它还有另外一个别名,叫做天空之都。整艘飞船就像一座小型的圆形城市,上面有森林有瀑布有各式建筑,反正各种陆地上的东西上面几乎都有,而搭船口也非常气派,两座超巨大的石狮子雕像竖立在豪尔文斯大门两侧,还有宽度有五十米宽的拱形大门,跟铺的长长的红色地毯,从渡船口一路铺到了马路边。 安齐从车里观察外面的情况,红毯上有些明星正在往里面走,周遭有一些拿着大砲的记者,人数不多,应该是那些需要媒体曝光流量的人找来给自己拍摄的。 "喂,这里安齐。"安齐调整耳机小声说着:"我到港口了。" "到了就上船啊。"若萤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语气有满满的不耐。 "发生甚么事了?"安齐嗅出若萤的情绪。 "你进来就知道了。" 比安齐早进会场的就是札慕和若萤,安齐推开车门,在一旁的服务人员立刻上前替安齐拿行李。有些记者看到安齐穿着西装朝轮船门口走,立刻凑上来要给安齐拍照,被安齐拒绝掉。记者想着这男人应该也只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于是继续搜索着有没有比较有名号的大人物。 轮船门口站着负责招待交际会宾客的人员,正在一一检查前来的宾客,并核对手上的名单。 安齐提起一口气,装作一副富家子的样子,把手里的邀请函递出去。 工作人员看了邀请函上的名字,立刻恭敬地和安齐寒暄起来,毕竟这可是东南区地產王的儿子,可不能怠慢了。一阵嘘寒问暖后,工作人员才对安齐说道:"那么安实先生,我已经请服务员把你的行李送到房间了,这七天就请你好好享受我们豪尔文斯天空大酒店的服务,也祝你参加交际会愉快。" 安齐跟着服务员往里头走,飞船上的建筑物很多栋,安齐可以透过走廊的窗户看见中央广场上的女神像。交际会开场的位置在其中一栋的一楼交谊厅,交谊厅很大,可以容纳超过百人,现在已经有许多人在里面了。大家或站或坐着聊天,服务人员忙进忙出,安齐装着悠间的样子走进去,三位比较靠门口的人立刻停下聊天,朝着安齐看过来。 这两男一女安齐一点印象都没有,他虽然已经把与会名单背了十几遍,但是那名单里面有超过百个名字与长相,安齐怎么可能全部记起来,他又不是知燕。 两位男士都穿着西装,另一位女士穿着暗紫色礼服,挽着其中一位男士的手。那位被挽着手的男士首先对安齐介绍了自己:"你好,敝姓王,名字是古井,我是天合公司的董事,这位是我内人,萧梵。" "你好。"安齐不疾不徐的回道:"敝姓安,单一个实字。敝人没甚么名号,就在东南区有几块地產。" 东南区,那可是金灵最多富豪,也是地价最贵的区域。安实看起来年轻,这样假意谦逊地说自己只有几块地產,那应该是来自哪个安姓的富二代了。王古井立刻趋前和他握了握手,微笑道:"敝人的公司在地產也有些投资,今日遇到安实先生也是幸运。" 那旁边被晾着的人也赶紧和安实攀关係:"敝人衡丁,在影视业也算有些人脉,如果你有需要的话随时可以找我。" 当朋友就是要先释出善意,安齐和他们打着哈哈,眼睛却在整个会场里扫描,要找到那个穿着白色礼服的织若萤。好不容易和那两人结束了对话,安齐走到自助吧旁边,拿了一杯鸡尾酒,藉着酒杯偷偷地说话:"四哥你在哪?为什么我都没看到你?还有把拔嘞?你们两个跑哪去了?" 耳机一直传来他们在说话的声音,可是完全没见到人影,过了几秒,札慕才对安齐说话了:"我不在会场里,我现在跟着邱远颐。" 邱远颐,就是西隆胜名单上的其中一位亚种人。他是金灵汽车实业製造的董事长,现在金灵路上跑的车子有一半都是他的工厂出来的。他完全符合亚种人的各种特色,有钱,有权,还有亚种人的气质,跩,有傲气,目中无人。 "好,你加油。"安齐差点点头表示理解,幸好没有真的点出来,否则他独自站着喝酒还点头的样子一定很怪。 现在只剩织若萤了,安齐又朝四处张望了一下,还是没有看到人。 "喂?"安齐又问道:"四哥?" "我在橘色沙发这边。"若萤突然说话了:"你赶快给我过来,不然我要疯了。" 安齐又环顾了一圈会场,在他斜前方的位置看到了橘色的沙发,但是那里站着满满的人,会场里有将近一半的人都挤在那里聊天,难怪安齐一直找不到若萤。他小心翼翼的挤过人群,终于看到了被围在中间若萤。 若萤脸上虽然在笑着,但是安齐可以看出来若萤已经快要炸毛了,所有男人都围着若萤想和他说话,他们一人一句的,不断问着他各种问题,问他的兴趣,问嗜好,问住哪,问喜不喜欢狗狗,我家里有养,问喜不喜欢出国,我有私人飞机,问喜不喜欢喝酒,我有整座酒窖,问喜不喜欢体验刺激,我可以带你玩,问想不想成为大明星,我可以让你出道走红。 安齐也不知道这种状况该怎么解救,他们的计划没有提到这项,若萤在人群中发现安齐,立刻偷瞪他一眼。安齐照着原定计划,先伸出手,对着若萤说道:"你好,我是安实。" 若萤也伸出手:"织若纹。" "织若纹。"安齐想了想,然后问道:"你喜不喜欢妹妹?" "喜欢!"这句话给若萤带来救赎,原本还在崩溃边缘的人,双眼立刻放出金光。 "那...你要不要来跟我看我妹?" "要!在哪?"若萤拉住安齐的手,脸上是满满的期盼。 眾人看到终于有人成功吸引织若纹的兴趣,不是自讨没趣的逕自离开,不然就是鄙视的看着安齐,不解为何这样的金毛小子可以掳得美人心。 安齐拉着若萤走到会场旁边,若萤终于舒了口气:"你知道吗?你要是再晚个几秒来,我就真的要在那发疯给那些人看了。" "你要怎么发疯给那些人看?" "我已经做好打算,等等谁再问我有没有兴趣去参观他的度假豪宅,我就直接把我的假奶脱掉。"若萤气愤的说着:"我要直接在他们面前,把我的假奶脱给他们看。" "拜託不要。"莫竹的声音传了进来。 札慕:"你如果在眾人面前把假奶脱掉,我就在眾人面前把你的假奶塞回去。" 织若萤:"你好大的胆子,你敢在邱远颐旁边讲这种话?!!" "他现在遇到其他熟人了,所以正在跟别人聊天。" 若萤哭着脸转头向安齐讨拍:"我被霸凌了。" "好,没事了,你乖。"安齐拍拍他的头。 "你们认真一点啦!"札慕说道:"不要刚开始就给我失败。" "知道啦!"若萤没好气的说着:"我又不会真的脱!" "谁知道你会不会真的脱?!" "家规第二条。"莫竹又说话了。 "你们行不行啊?"知燕也说话了:"你们的目标呢?快去交际应酬啊!现在这边只有两颗窃听器有在运作,都是邱远颐身上的。" "好咩。"若萤咕噥着。 "厨师大人那边还ok吗?"腾山问。 "还行,我刚进过厨房一趟,现在在员工室。" "那原本的主厨呢?" "处理了,给他闻了小瓶子,也丢下了船。"莫竹说道:"妹妹动作很快。" 确实呢,有妹妹在旁边的莫竹才是最不需要担心的。 "陆楠风差不多要来了吧?"若萤看了看时间。 "他还没来吗?"安齐朝四周望了望,没见到楠风的人。 这时交谊厅门口处突然有些骚动,起先是几个人围上去,但是很快一群人也跟风挤了过去。 "哪个大人物?"若萤穿着高跟鞋,比安齐还高了一咪咪,他瞇眼朝着人群的中心瞧。 安齐垫脚从人头的缝隙中看进去,才看到那被围住的人根本不是甚么大人物,而是安齐正等着的陆楠风。楠风穿着笔挺的西装,原本休间的黑发用发胶往上抹了抹,被一群蜂涌而上的人抢着握手递名片。虽说涌上去的女性不少,但是也有好几个男性凑上去,对着楠风笑的殷勤讨好。 安齐第一次看楠风穿西装呢,他对每个人点头致意,眼角微瞇嘴角微扬,恰到好处的笑容,让安齐又看呆了脸。 若萤看那些贴上去的男人就觉得好笑:"是怎样?帅到直男都弯了是不是?" "我也没办法啊..."安齐咕噥着。 "甚么?"若萤疑惑的看向安齐。 "嗯?甚么?没事。"安齐突然会意过来刚刚自己说了甚么,赶紧摇头打发过去。 他们还有工作要做,安齐转头去找他的目标,可是被人群围绕的楠风实在太耀眼,安齐眼睛随意找了一阵没找到人,又往楠风身上看去。这时楠风也往安齐这边看来,两人视线相交了一秒,接着楠风又转头去和旁边的女士说话。 耳机里传来楠风和那位女士说话的声音,他们边聊着天边往会场里头走,安齐突然很希望,楠风就这样谁都不看一眼,只直直走向自己,然后他会看着自己的脸,露出那恰到好处的笑容,倾身对他说:"等很久了吗?" 安齐脑子里这样胡思乱想,没想到楠风还真的跟想像中的一模一样,笔直地朝着自己走来,只不过他停在自己前面一步处,然后伸出手对自己说道:"你好,我是陆小风,请问这位先生是...?" "......"安齐心脏疯狂碰碰的跳,他訥訥的伸出手,也忘记有没有介绍自己了。 "幸会。"楠风紧紧握住安齐的手,温暖又厚实,安齐握着就不想放开,直到他听到旁人的窃窃私语,说陆小风这样的帅哥果然是要去找织若纹那样的美女时,他才清醒过来。 这时会场中麦克风的声音响起,主持人站到舞台上,对着与会的宾客说道:"那大家也进场的差不多了,我们就正式欢迎所有来宾,参加我们政商名流百华交际会!" 第165章 第165章 安齐好不容易找到了他负责的人物:山枝先生。 一位拥有数学、机械、生物学和语言学博士学位的人,在中央科技研究院当院士当了三十年,退休后开始自己画画,还开了自己的画展和画廊的老头子。不过和其他亚种人不同,山枝先生平常似乎是个谦和的人,每个他出席的公开场合上,山枝先生都是温文有礼的样子。 山枝先生在会场中,穿着合身的灰色西装,配上花白的头发,安齐凑上去和他搭话,把他的作画吹捧的上了天,说看了他画的油画,那笔触是多么令人着迷,对植物的刻画是多么雋永,顏色的调和是多么独树一格,山枝先生也只是谦逊地说安实先生过奖了。 幸好也交换了名片,安齐趁机把窃听器安在了山枝先生身上。 "你那边怎么样?" "谁?"安齐一问,若萤立刻说话了:"这个耳机是全频通话的,你问话先提个人名。" "四哥。" "我的那个好像还没来。"若萤撇撇嘴:"我直接去问工作人员他来不来了?" 安齐可以听到若萤真的跑去问工作人员,而工作人员回他通常这位贵宾都会比较晚到。 "那你加油。"安齐说道,接着又说了:"妹妹。" "嗯?"白榕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那边怎么样?" "都用完了。" "所以你现在跟三哥在房间里吗?" "嗯。" 白榕负责的工作是最困难的安装窃听和针孔摄影,安装到所有亚种人的饭店房间里,这些高端人士都有带着保鑣,所以他们的房间门口都有自己的派驻警卫,要溜进去不太容易,但是这工作对白榕来说很轻松,因为白榕可以从窗户走。而早在活动正式开始前,白榕就全都用好了,现在正在三哥的房间里待命。 "好!我们现在抽到的是,十号!!"主持人在台上主持开场小活动:"有没有人是十号!!" "这里!"一位风骚的女士上了台,台下男士的眼睛立刻发亮了。 这位风骚的女士叫虹晏,是一个资深女星,保养得宜,拍了许多得奖大片,正是当红的时候。安齐看她从容的上了台,站到主持人旁边,让主持人介绍她,还顺便和主持人小调情了一下,每个动作无一不在展现女性的媚态。 "楠...楠楠。"安齐试图装出稀松平常的样子。 "嗯?" "她是你的目标吧?" "嗯。" "那你和她搭话了吗?" "呃..."楠风迟疑了一下:"没有...因为...她好像很期待我去找她说话..." "那...你需要交换目标吗?"安齐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说,但是既然这个女星想和楠风搭话,那就由自己来阻碍那女星的美梦。 "不用。"楠风说道:"我懒得和她说话,所以我直接把窃听器黏她身上了。" 其他人:"......" "你这样不行啦!"腾山说话了:"只安窃听器不行啦,你要亲自和她说话。" "为什么?"楠风的语气听起来在抱怨。 "因为你之后还要找她套话,你现在不跟她说话,你之后还是得跟她说话。懂吗?你躲不掉。" "那...那我去找她吧。"现在虹晏刚下台,安齐就朝虹晏的方向走。 "不,我去。"楠风突然改变主意。 "没关係,反正我的目标已经找好了。"安齐想着就算自己负责两个也不是问题。 "这本来就是我的目标。"楠风坚持可以自己来。 "你们两个是怎样?"若萤无奈:"不然你们两个一起去好了。" 其实也不用若萤多说,安齐和楠风都朝着虹晏走,两人自然就碰头了,还顺便堵到了他们的目标虹晏本人。 "嗯?"虹晏看到楠风出现,脸上立刻出现欣喜的笑容。 "呃...你好。"安齐趋身向前:"敝姓安,安实。我在..." "你是陆小风吧?"虹晏无视安齐伸出的手,直接走到楠风前面。 "是,你好。"楠风和虹晏握握手。 "从你一进场我就注意着你。"虹晏娇媚的对着楠风笑:"不知小风你今天晚上有其他安排吗?"那虹晏不知安的甚么心,不问楠风其他问题,一开口就问这个。 "要再看看。"楠风笑瞇瞇的回答。 "那我可以期待今天晚上在赌场看到你吗?"虹晏伸手想用手指在楠风胸膛走路,楠风把重心移到后脚,没给她碰到。 "如果让你失望了怎么办?" "那可是有惩罚的喔。"虹晏小小坏笑了一下,这时她的经纪人突然走来,和她说了甚么,于是她笑着和楠风道了再见。 "吼,气死人。"安齐瞪着虹晏离开,忍不住抱怨道。 被无视就算了,结果刚刚那是怎样,不要以为他不知道虹晏伸出手指是想干嘛! "别气了。"楠风看安齐气到鼓起来的脸颊,看起来很软,于是伸手捏了捏。 "哈哈,虹晏那人就是这样。"这时在旁边的人突然说话了。 安齐转头过去看,是一个看起来非常拘谨的人,带着粗黑框的眼镜,头发一丝不苟的用发胶梳起来,还有一对招风耳。 "请问先生是...?" "敝姓颂,颂寒星。" 颂寒星说完自己的名字,安齐不可微查的抖了一下。这位就是二哥的目标,颂大师。颂大师是所有目标里面最神秘的脚色,因为不管是用颂寒星的本名,还是用颂大师去查,都查不到半点跟这个人有关的讯息,就连三哥都对这个人不甚了解。正是因为对方太神秘了,所以他们便把颂寒星塞给二哥负责,本来还想着可能要每个人都去搭话才能找出本人的,想不到颂寒星居然直接来和安齐搭话了。 "虹晏以前不是这样的,但是自从她红起来之后,整个人就变的很高傲。如果是她看不上眼的人,她是连瞧都不会瞧一眼的。"颂寒星说着。 安齐感同身受。 "像这样被名利拱起来的人,总有一天一定会吃鱉的。"在场每个人说话都矫情造作又虚假,就颂寒星说话直接,在这百百高端人士中显得特别亲切。 "我也这么觉得。"安齐同意道。 "你以前就认识虹晏?"楠风挑眉。 "是有些交集。"颂寒星推推眼镜:"不过都是以前的事了。" 这话就是不想在里头多说,颂寒星主动拿出自己的名片,递给安齐道:"敝人在海擘公司担任董事,你叫安实是吧?很高兴认识你。" "我才是,能和颂董认识是我的荣幸。" "你们是第一次参加百华交际对不对,之前没有看过你们。" "是,这是我们第一次来。"楠风点点头。 "那你们千万不要错过了晚上的活动。"颂寒星又推推眼镜:"今天晚上在赌场有活动,这可是在豪尔文斯有这样特别的场合,一定会很有趣的。" "我们会考虑参加的。"安齐对这人感觉不坏。 颂寒星和安齐楠风致意后便离开了。 颂寒星一走,楠风立刻说道:"三哥。" "有,我有听到。"知燕操作着电脑:"查到了,海擘公司,有公司行号,是去年才登记的公司。" "去年?"安齐和楠风狐疑的看了一眼。 "可是查不到其他东西了。"知燕继续说着:"除了公司登记资料,没有任何资料显示这间公司是做甚么的。" "是人头公司吗?"札慕站在会场一角,看着远处的若萤又被几个男人缠上,于是走过去帮他把人赶走。 "很有可能。"腾山也觉得其中有猫腻:"安齐你窃听器用了吗?" "用了。" "那我们就等着这趟旅程,看他们会不会说出甚么自己的秘密吧。" 开场的破冰小游戏结束后,中间会给贵宾们休息的时间,接着是第一个晚上的餐会。豪尔文斯天空酒店也在此刻发了船,轮船缓缓驶离港口,行驶一段距离后,天空酒店底座的超巨大反重力环啟动起来,在轰隆隆的声响中,把海水推开来,并缓缓升上高空。安齐跑到露台上,和其他旅客一起站在栏杆边,看着海际线越来越低,空中白云彷彿触手可及,只差因为整个酒店外围有一层透明防护膜,所以无法真的伸手去抓。 天空之都,空中女神甸园,高空中那颗最透亮耀眼的球,完成了升空程序后,广场中的喷水池喷出壮观的水柱,在阳光的照耀下,彩虹在酒店上空如影随形。 "欸,外面超美的,你们有没有出来看?"安齐兴奋地问。 "没空啦!"莫竹现在正穿着主厨的衣服在厨房里指挥厨师们准备餐点。 "嗯,很美。"楠风回了,但是声音不像是透过耳机传来的,安齐转头,看见楠风在自己身后,温柔地看着自己。 第166章 第166章 莫竹以主厨突然身体不舒服,自己是代理主厨的名义在中央厨房里工作。菜单他全都看过了一遍了,确认了目标们的餐点,然后监督着各部门的厨师们准备好餐点,让服务生把菜端上桌。 莫竹正看着冷盘厨师将前菜摆盘,这时酱汁厨师跑来,请他嚐嚐今天晚餐的配酱,莫竹试了几个,想着有点偏咸,于是他把副主厨叫来:"我让你注意的18桌4号客人,他点的主餐是甚么?" "报告主厨,是鱸鱼。"副主厨手里拿着厚厚的一本点餐註记本,里头密密麻麻记着所有百华交际会客人点的餐点,还有各种客制注意事项。 煎鱸鱼配的酱是清柠奶油酱,莫竹摇摇头:"这个不行,这个奶油酱太咸。" 酱汁主厨紧张了一下:"需...需要整锅重做吗?" "不用,我另外煮一锅给那个客人,你这酱没问题,其他客人继续用。" "是。"酱汁主厨松了口气。 莫竹说要给客人做客制酱汁,就自己拿了厨具,开了一灶,取了底料开始自己煮。主厨竟然亲自下厨,所有助手学徒边做着手边的工作,眼睛却不住往这边偷瞧。莫竹放了一点奶油到锅里,用小火融化,加入培根和番茄丁,煎到熟了出味道了,在加入更多奶油,牛奶,麵粉。酱汁主厨在旁边看着,只觉得这不是他觉得自己煮的酱太咸,而是根本煮了一个全新的酱吧。和原先的酱汁相比,莫竹煮出来了酱要稀的多,他知道若萤吃东西容易吃腻,所以奶类的酱汁绝对不能太浓稠。最后再加入起司提味,酱汁就完成了,莫竹亲自将酱汁淋上若萤的那份鱸鱼,递给服务生时还特意叮嚀:"是给18桌4号。" 莫竹这边放心了,又问了副主厨:"那我之前问你的那几个客人,他们的主餐呢?" "在这里。"供餐台上放着还没端出去的餐点。 莫竹煞有其事的将他们的餐点检查一遍,又试了味道,然后他打开调料贵,拿出预先调包的调味料,洒了一点到韦旭的那份上面。"这几位客人都有跟我特别交代,他们的饮食绝对要做到最好,这几天都别给我忘了,所有他们的餐点要送出前都要让我过目。" "是。"副主厨应声连连。 韦旭是一个富豪,也是若萤负责的人物,而若萤会需要穿女装也是因为韦旭生性好色的关係。 若萤坐在位子上,一边吃着鱸鱼排,一边朝着韦旭的方向看。 "四哥你找个时间去搭话吧。"安齐坐在另一角,用餐巾布掩着嘴,假装擦嘴一边说话。 "我知道啦。"若萤也擦了擦嘴,然后切了一块鱼排下来,沾着奶油酱吃,有培根的香味又不会腻,若萤边吃边用餐巾布摀嘴:"反正晚上在赌场还有活动,我到赌场再去找他。" "你是不是会怕?" "对,我怕。"若萤老实回答,他低头看了一下身上的装扮,只后悔为什么这套礼服那么低胸,假奶的材质又软又弹,被紧致的礼服束胸往上一托,整个呼之欲出。 "我们都在看着,你不要紧张。"知燕说道。 现在知燕和妹妹两人就在客房内叫进客房餐点吃,知燕的电脑连着整间酒店的监视器画面,还接着亚种人身上的窃听器。现在时间才是第一天晚上,没有甚么值得注意的对话,只邱远颐和其他几个前来参加交际会的人,似乎是认识很久的朋友,他们凑成一桌聊的不亦乐乎,知燕也听的不亦乐乎。 甚么谁家儿子要生孙子,谁又包养新的女人,谁最近买了游艇,谁投资股市又赚了一笔,谁的老婆最近创新的品牌。 "甚么是包养?"白榕问得认真。 "就是花钱供养一个人,提供那人所有的消费。"知燕回答。 白榕想了想,点点头道:"我也是被包养。" 在通话群里的人:"......" "咳咳咳咳。"札慕被食物呛到。 "不是这样。"知燕好心的纠正:"札慕是你爸对吧?" "嗯。" "那他给你钱花就是天经地义的。" "喔~~"白榕似懂非懂。 餐会过后,宾客们离开餐会会场,移动前往豪尔文斯大赌场。赌场门口外掛着彩带和彩灯,欢迎百华的宾客们前来,而里面活动早就准备好了,每个前来参加活动的贵宾都会拿到特殊的筹码,然后总共有五个游戏区,分别是饺子老虎,21点,轮盘,百家乐,德州扑克,贵宾们参加游戏,等结算时间到时,手上最多特殊筹码的人,就可以获得今天的大奖,一辆豪宾加长礼车。 若萤心里正纠结着还没和韦旭说上话,就看到韦旭拿着筹码前往百家乐的桌子挑了位子坐下,若萤踌躇一阵,看着荷官都开始发牌了,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那韦旭是个赌场老手,还有亚种人的头脑,前面几局只在间庄压最低的筹码数,然后开始在心里默算两边的胜率,若萤站在后面看,他早年在游艺场打小钢珠,在地下黑赌场玩牌,对这些东西都很熟悉,看了一阵忍不住开口说道:"可以压间了。" 韦旭转头,就看到今天整个会场内最亮眼的织若纹站在自己背后,他讶异的笑道:"想不到织若纹小姐对百家乐也有涉略。" "还...还好,以前玩过而已。"若萤被突然转头过来的韦旭吓到,赶紧装着镇定回答。 韦旭挥挥手,让服务生再搬来一张椅子,然后请若纹坐下。若萤知道这是时机,心里百般不愿,还是从容的坐到韦旭旁边。 "听闻织若纹小姐,是第一次参加百华吧?" "嗯。"若萤笑着点点头。 "如果你不知道船上哪里好玩,随时可以找我。"韦旭今天有点迟上船,所以没参加到开场,只听闻今年有个新来的人叫织若纹,美若天仙。现在看到织若纹的笑脸,品味过无数女子的他也觉得此物非同小可,大概可以排在他床上名单里的前几名。 织若萤心思根本放没在韦旭说了啥,他小心翼翼拿着知燕给他的窃听器,趁着韦旭边和说着自己上週去玩滑翔翼,边记算着桌上的牌的时候,偷偷黏到韦旭身上。窃听器是肤色的,体积极小,可以躲过窃听侦测,黏在身上若不是刻意去摸是摸不出来的。织若萤黏完了窃听器,心里松了口气,这才开始想着要怎么溜走比较好。 "对了,你今天打扮得很美。"韦旭对着织若萤笑,眼睛却不时飘往他的胸部看。 "...谢谢。"织若萤心里尷尬直想走人:"那个...我还要..." "还有,我的房间在f栋,802房。" "喔...好。"织若萤点点头,心里急的想立刻站起来跑掉:"我现在要..." "啊,其实也不用告诉你对吧?" "甚么?" 韦旭突然倾身过来,织若萤坐的椅子本来就和韦旭近,这么一靠,织若萤都可以闻到韦旭身上淡淡的酒味。 "你等等不是要跟我走?"韦旭偷闻着织若萤身上的香水味,一手很顺的揽过他的肩,然后搭在他的腰上。 "!!!"若萤整个人寒毛直竖:"我没有...说要跟你走啊..." "嗯?你来找我说话,不就是为了这个?"上过韦旭床的女人多的去了,他那些风流的事蹟全世界都知道,来找他说话的女人目的都很简单。 "不是!!"那隻手不安分往下滑,放到若萤的屁股上。 "呵呵,不用害羞的。"韦旭满意的看着若萤胀红的脸:"你想要多少,我都给你。" 韦旭的眼神太猥琐,若萤心里骂娘,也不知道那个多少到底是指想要多少钱,还是在床上要多少欢愉,他试图拍开韦旭的手,结果贴在若萤屁股上的手没被拍走,甚至还情色的捏了捏。 韦旭平常是有在健身的人,若萤拍他手的力道就像少女欲拒还迎的挣扎。于是他凑到若萤耳边说道:"你可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韦旭先生。"谁管你是谁啊,若萤扯着韦旭的手腕,却怎样都拉不开。 "你答对了,但我要的答案不是这个。"韦旭不疾不徐的又下了一注,然后继续对若萤说道:"你可知道我的另一个身分?" "...不知道。" "那我悄悄告诉你。"韦旭的气息喷在若萤耳朵上,带着酒气味的声音浓浊的说道:"我是御家的成员。" "是...是吗?"好,若萤深吸一口气,数到十,数到十他再不放开,他就要ooc了!! "想不到吧,我的姓氏其实是瓶兰,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瓶兰绪。"韦旭笑了笑,织若纹的身体在发抖,确实一般人听到有关御家的事都会有这样的反应,又敬又怕,既然对方已经臣服于自己,他继续说道:"所以你想要多少完美的基因,我都可以给你,全部满满的给你。" 啪机,理智线断裂。 若萤捏紧拳头转身,这时一隻手伸到两人中间,然后把若萤拉了起来。莫竹不知何时脱了厨师服换上西装,他隔在两人中间,然后对着韦旭鞠躬说道:"韦旭先生,抱歉,我家小姐给你添麻烦了。" "嗯?你是谁啊?"对方身高颇高,韦旭抬头看着莫竹。"织若纹小姐和我玩得很开心啊,你区区保鑣自作主张跑出来做啥?若纹小姐有叫你出来吗?" 这话就是摆明不想给织若萤台阶下,不管说是或不是,要不是得罪韦旭,不然就是顺了韦旭。 周遭其他的人都在看热闹,莫竹冷着脸说道:"我只是看时间差不多了,所以要把小姐带回房去。" 时间的确差不多了,莫竹算的很准,韦旭笑了笑,正想再说甚么,突然肚子传来一阵剧痛。 "那我们就不打扰韦旭先生了,再见。"说罢莫竹拉着织若萤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走到赌场门口,莫竹忍住怒气,停下脚步转身,若萤不明所以看着一直没说话的莫竹。莫竹脱下西装外套,想要把若萤的脸整个包起来,不让别人看去了,但是内心挣扎了一下还是作罢,只批到若萤肩上:"穿上吧。" 莫竹比若萤还高出一颗头,若萤套上莫竹的西装,袖子长的可以拿来搧风,莫竹帮他把西装外套的扣子扣上,遮掩好他的胸部。若萤低头看莫竹替自己扣扣子,然后才后知后觉想起来:"不是说好大家都在看吗?!!!" "对阿,我们听了全场。"就只有安齐敢在这时候回答。 "那怎么都没有人来帮?!!!"若萤气的炸毛:"为什么是莫竹跑出来救我?!!!" "呃...因为我们在等着韦旭要说甚么话啊..." "对对,我们以为他会透出甚么祕密,所以才会一直按兵不动。"札慕赶紧附和。 "少来!!!!"若萤跳脚:"你们没来救就是没来救!!!!" 莫竹知道他气,于是哄道:"那我们现在回房间,我帮你卸妆..." "活动还没结束,我筹码都还没用。"若萤鼓着嘴,手里拿着特殊筹码。 "你还回去玩吗?"莫竹往里头看了看。 韦旭人现在应该在厕所里,若萤想了想道:"那我把筹码随便用掉吧。" 第167章 第167章 若萤百般无聊的把筹码投进投币孔里,一手支着头等看拉霸结果,而莫竹站在若萤旁边,替他挡掉人群偶尔投射的目光。 看来自己比自己想的还要更在意若萤,莫竹伸手抓抓自己的后脑勺,刚刚他在央厨煮甜点要用的巧克力,听到耳机里的状况不对,刷一声丢下锅子就跑,把里面其他厨师和助理都吓个半死,不知道回去后要怎么跟他们解释。 若萤把所有筹码都投进去了,果然全部槓龟,他拍拍身子站起来:"好啦,全部赔掉了,可以走了。" "你要走了?"安齐嚷嚷。 "不然我留下来再给那个变态调...调戏?"若萤想到刚刚韦旭在他耳边说甚么就气得发抖。 "可是我现在手气正旺。"安齐乐呵,他挤在轮盘桌前,手上的筹码已经是活动发送的五倍了,现在正被一堆人簇拥着。 "安实你压甚么我跟着你压啊!!"周遭的人喊着。 "安实你还是压红色吗???" "这里怎么了?怎么那么多人?"一个男子路过这桌,看这边热闹,于是凑过来看。 "你不知道我们安实已经连续压中七个数字啦!!!"回答的是一位西装革履的瘦小男子,从安齐投第一注的时候就一直站在安齐旁边。 "八连中!!!八连中!!!" "我们的安实会不会八连中??" 安齐手里掂着筹码,转头问颂寒星:"颂大师,你觉得怎么样?" 颂寒星推推眼镜:"我觉得危险,你偶数和红色都已经连压四次了。" 安齐想了想笑道:"好!那我就再压红色偶数!!34号!!" 安齐下定了决心就不会犹豫,一把把所有筹码推到34号格子里。 "我要跟着下34号!!!" "我也要!!!" 一群人一窝蜂的跟着安齐下注,轮盘开始转动,荷官将珠子打进轮盘里,那小珠子再轮盘里跳啊跳,跳进12号,又跳进19号,再跳进2号。所有人屏气凝神,珠子溜滴滴的转,最后停在了34号。 "哇!!!!!!" 赌场里爆出欢呼声,声音吵的令人心烦,韦旭抱着肚子坐在马桶上,刚刚不知道为何肚子突然发痛,让他差点得手的美女给溜了。在泻了第二次后,韦旭感觉肚子好点了,他冲完马桶出了厕间,正要洗手,刚好厕所门从外面被推开,走进来的人看了韦旭一眼,然后对他点了点头。 邱远颐,原名涅鸣泽,韦旭对他没甚么好感,于是也只简单的点点头,想不到邱远颐只检查了全部三间厕间,却没有要上的意思,走到他隔壁洗手台洗手时突然说了:"你听到消息了吗?" "...甚么消息?"韦旭一丁点都不想跟涅鸣家的人说话。 邱远颐细细的冲洗每个手指缝隙,然后抬手挤了点洗手乳,再仔细搓过手上所有地方,一寸都没放过。韦旭早就洗好了手,他抽了擦手纸把手擦乾,不耐烦的看着邱远颐还在检查每个指甲的沟。 好不容易等邱远颐洗完手了,这位慢条斯理的大爷才说道:"西隆胜的消息。" "嗯?西隆胜怎么了?"韦旭只对女人有兴趣,这种消息他向来是有就听一下,也不会特意打听。 "死了。"邱远颐抬眼瞟了韦旭一眼:"据警方说法,被人活活虐死的。" "是吗?"韦旭耸耸肩:"他们那种职业,怎么死的都不奇怪吧?" "确实呢。"邱远颐对着镜子整理头发,却没有再说话。韦旭瞇着眼瞧着邱远颐,不,应该说是涅鸣泽,既然涅鸣泽会这样特意跟自己提起这个,那就一定有其理由。 他们俩人都曾给御家办事过,两人都曾跟松玉接洽过人口买卖,不过韦旭已经很久没接这业务了,他还是喜欢安静地当个富豪。如果西隆胜死的话,那现在政府执行的鑽石计划的实验体会短缺吧。不过这应该不太关他的事,研究院那些研究人员办个实验都办不好,死了那么多实验体也没个成果出来,总不会把问题怪到他们这些外围头上吧,他们可都是有好好在进货的。 "其他人知道了吗?"韦旭问道。 "应该知道吧。" 现在有在船上的亚种人,除了他们两个,还有另外三个。颂大师也跟松玉西隆胜买过货,还有整天画画的山枝,另外门棨家的虹晏也有参加这次的活动,韦旭抽抽鼻子离开厕所,自己的筹码刚都输在百家乐了,他也懒的投自己钱包里的钱进去把筹码赢回来,于是拍拍屁股回房了。 客房门口是他熟悉的保鑣,给他们用检测仪扫描了身上有无被装窃听器,这才开了房门进去。 "有没有人来过?"韦旭问。 "报告,没有。"保鑣站着直挺。 "房间有窃听或针孔摄影吗?" "报告,检查过了,没有。" "好,那我要休息了,别让人来打扰。" "是。" 韦旭洗了澡,打开上有加密锁的行李箱,拿出里头一叠文件。这文件明天得拿给山枝那老头,自己都还没认真过目呢。韦旭拿着纸躺在床上看,知燕就皱着眉头盯着录影画面。 这韦旭还真是麻烦,这样躺着看,就刚好避开了摄影的画面,导致他现在看不到文件的内容。 "另一个角度的也看不到吗?"札慕把另一个镜头的画面放大。 "不行。"那纸张拿在韦旭手里本来就是斜的,只看的到纸缘边边两个字,好像是跟御家有关的资讯。这时韦旭有翻了个身,那纸的内页就完全看不见了。 "唉,让妹妹去偷描一份呢?" "危险。"知燕摇头:"那个行李箱的加密锁,每几分鐘会换一组数字,还会纪录所有开关纪录。" 这锁知燕也有,记录是接着网路直接传讯息给行李箱的主人,要破坏里头系统让开锁不要被记录,就只能把整个锁头拆开接上里头晶片,可是那锁的外壳又是一体成形的,拆开就无法恢復原状,所以他让白榕去装摄影机的时候,没有让她去偷开箱子。 腾山看札慕苦思的样子,于是说道:"这几天他们应该还会有动作吧?到时我们再监督看着就好。" 札慕和腾山两人会在这,是因为他们手中筹码早就输光了,而邱远颐认真地玩着21点,好像没必要一定要在旁边监视,又安齐的目标山枝先生因为年岁已大,吃完饭就回房休息了,所以安齐和颂寒星两人玩轮盘完的不亦乐乎,算是代替了腾山工作,他两实在没事做,于是便来找白榕和知燕。 白榕坐在床上吃着巧克力锅,附上的水果和棉花糖都吃完了,锅里的巧克力酱却还有剩,于是白榕四处看了看,房里另外三人都围着知燕哥哥的电脑,旁边桌上放着一盒知燕吃到一半的生鱼片,白榕想了想,把盒子拿了过来,扑通扑通把剩下的生鱼片全都拨进锅里,旁边那坨芥末也顺便拨进去喇一喇。 "输了!!!!!"耳机里传来安齐的哭嚎。 "我居然输了!!!!!"安齐不甘的看着建设公司的富二代儿子欢喜的上了台,和那辆加长礼车合影。 "好啦,输了就输了,戴着耳机不要大叫吵死了。"札慕差点没给安齐喊聋了。 "可是...我跟他只差两个筹码啊!!!只差两个筹码...."今天手气太顺,安齐本来都做好拿到奖品的心理准备了。 "那种礼车才那点钱,想要的话再去买就好。"知燕说着:"你们那边结束了就赶快各自回房吧,别在外头逗留。" "......才那点钱..."安齐深受打击。 "好了,别哭,你快出来吧。"楠风整个晚上都没敢进赌场,正徘徊在外面的花园等着安齐出来。 花园不大,也没甚么人,几盏街灯吸引了飞虫围绕,夜空里清风微荡,带着阵阵花香,楠风身上穿着西装,独自一人站在花丛下。 "你刚刚在哪桌玩,我都没看到你。"安齐手里拿着参加奖,朝着花园跑去。 "我没进去,我怕被发现。"楠风接住一脸哭丧的安齐,那个参加奖是一组水晶杯,价格不会太差,但是跟那辆车就差很多了。 "被发现甚么?"安齐抬头问。 "啊!!!我找到你了!!!"安齐听到这喊声,立刻知道为什么楠风不进赌场了。 "我刚刚在里面找你找了好久,都没看到你!!!"虹晏脚上踩着高跟鞋,喀啦喀啦的小跑步走来。 "嗯,我没去玩。"楠风挤出笑容。 "为什么?怎么不来玩?"虹晏笑咪咪的凑过来,完全把站在楠风旁边的安齐当空气人。 "喔,因为陆小风先生刚刚有点不舒服。"安齐这次是直接挡在两人中间。 "不舒服?" "对,他吃完饭后,肚子就有点不舒服。" 这句不舒服像是甚么被制约的词句,虹晏肚子本来感觉怪怪的,听到不舒服三个字后是直接痛了起来。 "诶?我也这么觉得。"虹晏忍着痛,逞着优雅的姿态:"今天的晚餐可能有些问题。" "那就不好了。"楠风故作担忧状:"那我等等去找服务人员,让他们注意一下食物的整洁。" "啊...那就麻烦你了。"虹晏笑得满头大汗:"我晚上通常比较早休息,我就先和经纪人离开了。" "好,明天见。"安齐笑着和虹晏挥手道别,看着她小摀着肚子离开。 "我真的太感谢你了!!!!厨师大人!!"安齐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感谢莫竹过。 "嗯?不用谢。"莫竹带若萤回了房间,正在帮他卸妆,听到安齐的道谢,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承接了下来。 第168章 第168章 楠风和安齐两人一起走回住宿区,虽然安齐一直说不用,而且两人的房间还在不同栋,但楠风还是坚持把安齐送到房门口。关上了房门,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很安静,耳机里那群人却跟疯子一样的吵。 札慕嚷着:"下次注意一点!!" 腾山:"你才要注意一点!!你自己都没注意到,好意思让我们注意?!!" 知燕:"别吵了,没人料到会出这种事。" "...怎么了?"安齐刚刚被楠风一个接送情,没听到前面发生甚么事。 "妹妹吐了。"知燕回道:"妹妹把生鱼片丢进巧克力锅里吃,然后吐了。" 札慕:"还有你,你生鱼片不直接吃完,吃了一半就放桌上,才会变成这样。" 知燕:"我怎么知道妹妹会把生鱼片丢锅里。" "你不是很聪明?!" "我聪明我也想不到啊!" "你们吵死了!!!"难得织若萤居然是觉得别人吵的那个。 "你觉得吵你就把耳机关掉。"腾山打定了主意要跟札慕吵,所以现在谁都不能阻止他跟札慕吵架。 "...那个,三哥,我还是决定...和楠楠换目标。" "你说甚么?"耳机里乱遭遭全都是札慕和腾山的吵架声,知燕被吵得受不了,只好躲进浴室里。 "我想跟楠风交换目标,我来负责那个虹晏。"安齐已经下定了决心。 "好,我知道了。"知燕和刚刚抱着马桶吐的妹妹两人坐在浴室地上,两人互相看着彼此,怎么看怎么可怜。"那你从明天开始就盯着虹晏吧,晚上没事的话早点睡。" 知燕才说完,札慕就来敲浴室门了:"妹妹,你还好吗?" 白榕回答:"还好。" "那我可以进去吗?" "好。" 札慕开了浴室门,瞧见地上的两个人:"你怎么也在里面?!" "我来看妹妹吐完是不是舒服点了。"知燕伸手贴着白榕的脸颊,冷冰冰的,看不出神色有没有恙。 "还会不舒服吗?"札慕蹲下来。 白榕笑咪咪的摇摇头。 "那就好。"说罢札慕把白榕从地上捞起来,抱着就要走。 "你要去哪?"知燕问。 "我要带妹妹回去。" "不行。"知燕拒绝:"你现在的身分是有钱大爷,你给我自己回自己的房间。" "我想带着我女儿啦!!" "不准!!!" 知燕这次很强硬,他把札慕和腾山两人推出房门:"你们现在立刻回自己房间,明天还有活要干。"说完碰一声关上房门。 吵闹了许久的语音聊天室终于安静下来了,安齐把耳机关机,洗个澡躺上床,房里安静的吓人,安齐躺了一阵子,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失眠了,好像他自从和楠楠相遇以来,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睡不着过。 因为现在楠楠不在他旁边吗? 安齐闭上眼甩甩头,可是越是不想再想,脑海就像脱韁野马一样老往那个想法去鑽。 而今晚不只是安齐的失眠之夜,连织若萤也睡不着觉。 莫竹帮他卸了妆,又帮他换下礼服,但因为他还有主厨的身分,于是就先回厨房去了。 若萤很讨厌旅馆。 说是讨厌,其实更多的是害怕。他以前旅馆住的多了,每天都在躲人耳目,独自一人的房间会让他回想到以前的那些记忆。他走到房门边,从猫眼往外瞧,外头没有人,明明没有人,他却把门锁确认了两遍,然后拖了椅子抵在门上。 浴室确认了两遍,抽风孔有点大,可能有人可以爬进来,他照着以往的经验,拿了胶带把塑胶孔盖贴死。阳台上没人,落地玻璃门锁上了,窗帘也拉上了,床底下没东西,衣柜里空空如也。若萤一个人坐在床上,他想起了艾丁格血淋淋的追在他身后的样子,身旁两侧旅馆走廊里的门一间间的,像是永远跑不到尽头的恐怖回廊。 没事的,他还有妹妹呢。妹妹就在隔壁栋,只要出了问题,妹妹一定会立刻赶到的。 若萤在心里安慰自己,然后蜷到棉被里躲起来。 但是滚了两圈都觉得姿势不对,枕头太软,少了甚么东西支撑他的头,背后也少了可以靠着的东西,没有他熟悉的温度,也没有他熟悉的味道。若萤瞪着空荡荡的枕头,习惯果然很可怕。当初是为了帮助莫竹入睡才跟莫竹一起睡觉的,怎么到头来变成他自己没有莫竹会睡不着。 豪尔文斯在云端之上迎来朝阳,游客们也在晨曦中准备好了狠狠享受完美的假期。而说到豪尔文斯,除了是目前最大的娱乐飞船之外,上面的休间设施也是享誉世界的。有超过30运动球类,多达上百种的游乐设施,12处人造地理景观,没有你找不到的,只有你想不到的。札慕翻看着饭店设施一览表,表情纠结。 为什么甚么活动不选,偏要选高尔夫啊??啊不就幸好这里有符合他身高的球桿可以租借。 球车晃晃荡荡的载着他到了开球区,那边已经有一群人了,看到札慕坐车而来,立刻跟他打招呼:"札慕图,现在才来。" "啊,睡在不习惯的床上,腰痠背痛。"札慕伸展伸展身子。 "哈哈,我也会这样,每次出国开个会,旅馆的床怎么都睡,都不如自己家里的床。" 这群人都是邱远颐的朋友,他们都穿着打球的服装。这些人很常一起打球,昨晚餐会时就约着今早一起来打球了,而札慕跟他们混了半熟,就被邀请来了。邱远颐已经开完了自己的球,正站在旁边和昨天爆料自己包养小模的朱志强聊天。 "早啊。"札慕的目标只有邱远颐,当然是先去和他打个照面。 "欸,对了。"邱远颐看到札慕走过来,立刻招呼他过来:"朱志强对人造器官很有兴趣,但是他有兴趣的植发部分我刚好没甚么涉略。" 朱志强头顶有点微秃,他笑着和札慕挥挥手:"头发问题真的很困扰,对吧?我昨天看到你就想问了,不过没找到机会。" "头发,啊,是啊。"札慕摸摸自己的白发,感情他们以为自己是秃头。 "我其实一直有在研究有在做人造器官的生技公司,但是那些公司标榜自己做出来的產品最好,服务品质一流,我都不太能相信,所以我一直想找有做人造发的人问问看,问问你的经验。" "我的经验嘛..."札慕脑子溜滴滴的转。 "其实我也很好奇呢,你在哪间公司做的头发?"邱远颐也问了。 "在活门科技。" "在活门科技。"耳机那边知燕一说完,札慕想也不想赶紧回覆出去。 "嗯?那间公司不是很小吗?" 知燕:"是啊。" 札慕:"是啊。" "喔..."朱志强一脸若有所思:"那你怎么会找上那间?" 知燕:"朋友推荐。" "朋友推荐。"现在知燕说甚么,札慕就回甚么。 "那你觉得他们做出来的头发怎么样?" 知燕:"很不好。" 札慕:"很...很不好。" 朱志强:"???" 知燕那边机哩咕嚕说了一大串,札慕就像回声机一样劈哩啪啦地说:"嗯,因为他们标榜头发的持久性,所以不是用纯蛋白质製作,里面还有添加一些尼龙和植物纤维,所以看起来反而有点不自然,你要做的话我不建议你去这间。" "的确是不太自然。"邱远颐捏捏下巴:"不过你头发为什么是全白色的?他们没给你加黑色素吗?" "黑色素会渐渐退掉。" "啊...?!还有这样的啊?"朱志强听了立刻摇头:"那你去的那间果然不太行,你的头发现在看起来有点像...像那个机器杀人魔的头发,你自己不觉得吗?" 札慕没有说话。 "你如果想重新植发的话,我可以推荐你另一间大公司,叫做生洛科技。"邱远颐掏出手机搜寻生洛科技的资讯给札慕:"生洛的头发我是没体验过,但是我身上所有的器官都是他们做的,他们和中央研究院共同研发的仿生细胞是有获得专利,品质很好。不过这间公司价位很高,据我所知比另外几间都要贵上好几倍。" "我是想在生洛做做看植发,但是我最近手头紧,哈哈。"朱志强笑了笑拍拍札慕的肩膀:"你如果可以的话,就去生洛看看吧。" "...好,我会考虑看看。"札慕挤出笑容。 听到他们的话题,周围其他人也凑过来:"现在人造器官越来越流行了,我身边好多朋友都有去做。" "我有打听过那个价钱,打听完,想想我身上器官还堪用,就继续用到他们撑不下去吧。哈哈哈哈。" "明董,你明明手上现金超过五亿吧,居然会觉得器官很贵。" "啊,最近又做了许多投资,钱还没回来呢。" "你们在讨论生洛吗?我记得他们主打的是他们的器官具有自动修復的功能。" "这么厉害?" "对阿,跟中央研究院工同研发的吶,那背后是有御家的人在提供技术的,哪能不厉害。" "而且我偷偷说个资讯,现在报纸上正红的杀人魔,听说她身上的人造器官技术,就是生洛手上的技术。" "等等,善董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 "难...难怪御殿事件后生洛的股价上涨那么多!" "嘘,这事我们几个知道,别传出去了。哈哈哈哈。" "以后有消息要多交流啊!!" "对了,邱董你给生洛那么多生意做,你应该认识生洛董事长吧,认识的话介绍一下啊。" 邱远颐笑着没说话,肚子又开始折腾起来,今天一早才在厕所里折腾的,想不到现在又想奔放去了。 第169章 第169章 虹晏穿着红色小洋装,脚上踩着恨天高,正在画廊里赏画。 这里画廊里展出的画大部分都是油画,安齐其实看不太懂,他只能分成看的出来画里画的东西,跟看不出来画的东西两种。虹晏会来这里赏画,是因为山枝先生邀她来的。今天船上画廊刚好有一幅他的画,所以昨天晚上和虹晏提了一下。 虹晏悠间的一幅一幅画看过去,接着站在一幅画前停下来。 安齐趁机走上前,虹晏正在欣赏山枝先生的画,没有注意到他走过来。 "这幅画真澎湃。"安齐说道。 画的主题是战争,画的是金灵大捷黑金灵的胜利图。画中可见几位士兵举着金灵旗挥舞,在砲火馀灰中宣告着胜利。 虹晏转头,发现和她说话的人是安实,于是笑了笑道:"看来你是真的很想认识我了。" 没这回事,安齐在心里嘟嚷。 "你喜欢这幅画吗?"虹晏问。 "喜欢,不过有个可惜的点。" "甚么可惜的点?"虹晏笑的时候嘴角眼角都在勾人,安齐却觉得怎么看怎么碍眼。 "这幅画里画出了我们的战舰,我们的遁形机,但是少画了一个真正的功臣。"安齐对着虹晏笑了笑。这句话是知燕教他说的,知燕怕他们这群小崽子和亚种人聊天会不小心露出马脚,所以随时引导着他们该说甚么。 "你说的是...那台屠戮机吗?"虹晏饶有兴致的看着安齐:"真有趣呢,现在大家都称呼那台机器人为杀人魔,而你居然会说他是功臣?" "那台机器人是我们国家的资產,有甚么好跟着别国的人一起叫着杀人魔的?" 虹晏微微讶异了一下,接着笑了出来:"呵呵,我对你另眼相看了。你说你叫安实对吧?" "嗯。"安齐点点头。 "你可知道,白榕这台屠戮机,带给金灵多大的效益吗?" "效益?" "对呀,白榕不只是打赢战争而已喔。"虹晏边说着边往前走,安齐只好跟上。"打赢军事战后,后面带来的效应可不是就打赢那么单纯的,金灵从光荣一役之后,光是国内经济成长率就提升了两倍以上,而我们政府和别国谈的新式经贸合约,让我们出口金额多了上千兆,同时也带动了国内的所有產业,人民的收入增加,消费也增加,于是企业的营业额也跟着成长,失业率下降,现在可是金灵的黄金期呢。" "那些被内心道德绑架的人才会叫白榕杀人魔,他们是如此可笑,连自己的生活水准提升了都不知道是白榕带给他们的。白榕是这个世界的新秩序,只要金灵持有白榕,就可以成为世界上最强盛的国家。" 安齐突然插话道:"可惜白榕现在正在维修呢。" "这倒是不用担心,因为..."虹晏突然打住,又改口道:"没事,我刚刚想到别的事去了。" "......"差点就要套出话了啊!!!安齐内心吼吼呼呼喊着,三哥加油!!!快点!!!现在该说甚么?!! "总之这事不用担心,就算白榕坏掉了,我们政府还是有其他方法维持这得来不易的国际霸权。" "...是吗?" 安齐抓心挠肝的想知道虹晏没说出来的祕密,但是三哥让他不要再追问,免得穿帮,他只好做罢。 "对了,你和陆小风先生是不是很熟?" "啊,是,认识一阵子了,怎么突然这么问?" "因为每次看你们两个都刚好在一起。"虹晏摆摆手:"也没甚么事,就想问你们有没有参加今天晚上的活动。" "今天晚上的活动?" "对阿,每年百华都会安排的重头戏。"虹晏的表情好像想说甚么,安齐揣测着虹晏真实的意思。 "如果...如果你们没有参加的话,可以来找我。"虹晏对安齐笑了笑,脸上有淡淡的红晕。 "我才不要。"楠风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 "呃...我会问问看陆小风。" 我当然知道你不要,就算你要我也不准你去找虹晏!!安齐只恨现在不能回答楠风。 楠风现在正潜伏在中庭的庭台上,刚刚山枝先生从房里出来,走到了中庭的角落,一个监视器照不到的地方,偷偷捣鼓着甚么,所以知燕叫他去偷看一下对方在做甚么,结果是山枝先生正在偷偷烧东西。 知燕:"在烧甚么看得到吗?" "一张纸。"楠风拿着望远镜往下看:"看到了御家的图纹,下面写着甚么计画的...看不到了...都被烧掉了。" 知燕杵着下巴思考,山枝先生烧掉的文件,昨天韦旭躺在床上看的文件,虹晏说的御家还有其他办法,这其中有着甚么阴谋,御家现在想要做甚么。这时本来坐在咖啡厅里喝咖啡看报纸的颂寒星突然结束了休间的时光,朝着住房区走来。 "喂,现在颂寒星有动作了,你别混了,该起来了。"知燕把怀里的枕头往后丢,刚好丢在赖在他们房里不想走的若萤头上。 "欸!!我脸上有妆的!!沾到枕头怎么办?!!" "沾到就补妆啊!"知燕紧盯着电脑画面,颂寒星身上还是穿着西装,他快速走过女神广场,居然不是回自己房间,而是走到离他住的c栋两栋远的f栋,然后搭了电梯上到9楼。 "他想做甚么???"知燕疑惑的看着颂寒星走在客房走廊上,然后在走到邱远颐的房间门口时停下了脚步。 邱远颐的门口站着保鑣,颂寒星走过去,竟是直接跟那两个保鑣动手了起来。 若萤从棉被堆里爬出来,他昨天晚上几乎整晚没睡,早上溜来知燕房间,才刚睡着,又被枕头丢醒,现在双眼被他睡到整个肿起来。 "怎么样?该我出动了吗?"若萤伸手想揉眼睛,突然想起来不能揉,揉了妹妹画的妆就会毁了。 "等等,你先不要动,我观察一下。" 那个颂寒星动作颇俐落,和两个保鑣打架居然还占了上风,接着他拿出一个小瓶子让被他架住的保鑣闻了闻,对方立刻就昏了过去,接着用同样的手法制伏了另一个保鑣,然后他用假房卡开了邱远颐的房门,拖了两个保鑣进去。 "这是甚么状况?"若萤不可思议的瞪着监视器画面。 "看一下他要做甚么。"知燕把画面切换成他们安装在邱远颐房间内的录影机。 颂寒星进到邱远颐的房间,把两个保鑣拖进浴室锁起来,接着开始翻箱倒柜的找东西。 "现在怎么办?"若萤因为不想再跟韦旭有瓜葛,所以和二哥换了目标,想不到换来的这个颂大师居然这么狂野。 "等他找到他要找的东西,我们再看看要怎么做。" 房间里,颂寒星找的很急,看起来是怕邱远颐突然回来,他翻了好一阵甚么都没找到,于是乎突然改变主意,把那个被他推到地上的行李箱般到床上,接着拿出工具开始破坏那个加密的锁头。 锁头被钳子剪坏,颂寒星打开行李箱,翻出一份文件,完全不管被他搞的一蹋糊涂的房间,转头就要走。 "嘖,没看到那个文件写甚么。"知燕皱眉:"乾脆趁这个机会把文件偷来。" "我...我去吗?"若萤手里那包饼乾才吃到一半,没想到知燕会突然派出任务。 "你打不过他..."知燕苦恼,现在每个人都有工作,那就只能派出他们的杀手鐧了。 白榕此时正窝在棉被里玩甜心物语,这游戏前阵子才推出一个新角色,名字跟自己一样,连长相都跟自己很像。听闻知燕哥哥的话,白榕立刻站起来,围上面巾戴上帽子。 "别给别人看到了。"知燕提醒。 白榕笑咪咪的点点头,衝上楼去堵人,想不到当她跑上了9楼,颂寒星也刚好在走廊里遇到了王古井夫妇,三人就在走廊里聊了起来。白榕躲在走廊的转弯处,这层的房间是特殊贵宾套房,走廊的一侧是房间,另一侧是水族墙。她站在水族墙旁,看着里头的热带鱼游来游去。 白榕乖乖的等着,知燕哥哥说不要给别人看到,她就绝对不会让人看到。水里的鱼儿游的很不自在,这缸水族的打氧气机应该是坏了,鱼儿虽然在游着,但是水质很不好,白榕可以感觉到里面的水不是好的水,她看得出来热带鱼很不舒服,白榕手指轻抚着鱼缸的玻璃,给水族缸换水。 但是明明只是简单的换个水而已,她手里的水却不太受控,有些水没进到水缸里,反而滴到了地上。白榕低头看着地上的水,她又试了试,这次水缸玻璃的外侧凝结出白榕凝出来的水珠,一滴一滴的流下。 不对,水怎么会在外侧,白榕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的手掌。 她想起知燕哥哥说他在神学院偷看到的资料,那些神学会的研究人员发现女神石可以拿来当武器用,但是哥哥还来不及看这个研究到底研究到甚么地步,就被抓住了。 可以当武器用,是甚么意思?白榕歪着头思考。 第170章 第170章 白榕趁颂寒星不注意的时候,把那份文件从他口袋偷了出来。 文件内容是宣告鑽石计划将永久停止。 "永久停止??"札慕看着手上的文件,翻来翻去全都是些文诌诌的官腔文字,重点内容却只有这个,没有别的了。 为什么要永久停止?因为门棨下台瓶兰上台了?还是因为进货的渠道没了?为什么颂寒星要偷这个?他原本想要偷的是甚么? 知燕一边整理着目前得知的所有线索,一边监看着五位目标的行动,邱远颐原本在球场那边蹲厕所,得知自己的行李箱被人打开后,立刻就奔回了房间。两个保鑣从地上爬起来,被邱远颐骂个臭头,但是邱远颐顾虑着甚么,没有去找饭店人员来处理。颂寒星回到自己房间,发现偷来的文件不见了,看起来似乎很懊恼。 其馀的目标们倒是非常随意放纵的享受度假,没有特异的作为。虹晏穿了比基尼在人造沙滩上晒太阳,山枝待在房间里阳台上抽雪茄,韦旭则是还在睡觉没有起床。如果目标没有特殊行为,那安齐他们就没工作,现在全部的人都挤到知燕的房间,而安齐只要间着就想找事做,他转头问窝在床上抱着枕头玩手机的若萤:"你想不想去看看船上的水族馆?" "水族馆?" "或是动物园?" "不要,我讨厌动物。" "那就水族馆吧。" "你们现在要去玩?"腾山挑眉。 "很无聊啊。" 知燕:"你说这种话...莫竹会恨你的。" 莫竹可是一早就在厨房工作,到现在都没有丝毫空间。 "可是把拔去逛街了欸!!"船上的免税店东西特别便宜,札慕老早在登船前就盘算着要帮自家女儿买东西。 现在知燕的房间,从桌上到地上,堆满了要给妹妹的东西,有各式各样的衣服鞋子,还有各国的零嘴。因为妹妹没办法到店里试穿,所以札慕看到甚么不错的衣服就全部买回来,而白榕就一件一件拿到浴室里穿,穿出来给把拔看,像时尚伸展台一样。 "你想逛的话我可以跟你去。"楠风突然说道。 "是...是不用啦..."安齐抱着一盒巧克力吃,楠风又在做出无意识的撩拨行为了,哼,我安齐是甚么人,我还不能產生抗体了吗? 好像真的不行。 安齐抹抹发热的脸,然后拆了另一盒饼乾继续吃。 "你们如果真的没事做,就去参加百华的活动。"知燕说道:"百华每天都有举办活动,去参加。" "不要!!"安齐和若萤两人喊起来:"我才不要跟那些人玩甚么游戏嘞!" "那群人都是色狼!"若萤还为了第一天被簇拥的情况愤愤不平。 "那群人都很虚偽!"安齐昨晚输了赌博赛,那群绕着他的人立刻头也不回地改去拍那个建商富二代的马屁,完全没点义气可言。 "嗯?可是我已经帮你们报名了欸。"知燕没料到他们会那么抗拒。 "报名甚么?!!!"被强制报名的两人衝到知燕旁边,揪着他的衣领把他抓起来。 "...报名今天晚上的活动。"知燕被安齐揪着,他转眼去看妹妹,发现妹妹没有要救的意思。 "今天的活动是甚么???"腾山好奇。他们用假身分参加百华交际会,从来没研究过那些落落长的活动表在写些甚么。安齐也想起来早上的时候虹晏才问过自己有没有参加今天的重头戏。 "其实我也不知道,活动名称是云端逍遥,时间是晚上十一点,但是内容写着祕密。" "你...你不要乱帮人报名啦!!"若萤皱眉:"现在可以退报名吗?" "我看看。"知燕照着活动联络资讯,传了讯息给活动负责人,但是那边传了讯息回来,说现在取消是不会退费的。 "这个活动是七天百华会的最隆重的活动,是所有参加百华会的宾客们最期待的活动之一,而且今年的品质又特别好,贵客们如果不参加的话绝对会后悔的喔。"讯息里是这样写的。而且这活动还是在百华会开始前就要先登记的,知燕在申请百华会的资格时就帮安齐和若萤两人勾选了要参加云端逍遥,现在人都上船了,当然是来不及退出。 "为什么只帮他们两个报名?"腾山问。 知燕:"因为他们两个看最容易感到无聊。" "这根本强迫中奖..."安齐抱怨。 "啊,不要这么说嘛,昨天晚上的赌博赛你不就玩得很开心?" "是没错啦..."安齐咕噥。 云端逍遥的活动内容虽然是祕密,但是备註里写着,请每位参加活动的贵宾都在自己的房间里耐心等待。 "甚么意思,房间里会有甚么吗?" 为此若萤回了房间之后,特意又把整个房间检查过一遍,但是依然甚么都没有。离活动开始还有一个小时,时间越来越近,若萤也开始紧张了起来。正当若萤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时,房门被敲响了。 "谁?"若萤走到门口,从猫眼往外看,是莫竹站在门口。 "你怎么来了?你工作结束了?"若萤打开门,才发现莫竹还推了一台餐车。 "我想着你可能想吃甚么。"现在时间是接近宵夜的时段,平时如果在家的话,若萤这时候都会暂停游戏机,然后到冰箱翻东西吃。但是今天若萤为了等活动开始,所以一个人待在房里没进食。 "你弄了甚么?"若萤其实不想参加活动的,这么晚了他只想躺在床上玩手机,等等如果有人出现说要带着他去跑甚么大地闯关游戏,他绝对会边跑边哭给那些人看。 "我用了冰凉的柠檬爱玉冻,还有草莓鲜奶轻泡芙,旁边这是一球百香臻果冰淇淋,饮料是热带水果薄荷冰沙。"全都是莫竹在厨房里给若萤特製的。 若萤的口味总时随着心情变化,开心的时候喜欢吃超级甜腻的点心,生气的时候喜欢吃油辣的咸食,无聊的时候喜欢嗑咸香的零嘴,烦燥的时候喜欢吃冰凉清爽的甜食,这些事情可能若萤自己都没发现,但是莫竹都记在自己的笔记里。 若萤接过食物,坐在床上皱着眉头挖冰淇淋吃:"还是你可以帮我去玩游戏啊?" "我等等还要回厨房一趟。" "......好吧。" 莫竹看若萤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于是改口道:"那我问问副厨,如果厨房没甚么要忙的话,我看看我能不能休息一下。" "所以你愿意代替我玩游戏吗?!"若萤开心起来:"啊,不要讲代替,你陪我去,我们两个当一个名额一起参加。" "好啊。"莫竹笑了笑。 宵夜分量不多,若萤两三下就吃完了,这时房门又被敲了敲,莫竹走去开门,门外站着三位美女,看到门开了立刻走进房间里。这三位美女走进来,看到画着妆的若萤愣了一下,若萤看着他们则是完全是目瞪口呆。 太...太裸露了!!! 这三名女子...这是风俗女子吧!!! 其中一名穿着黑色性感内衣,身上罩着薄纱,头上戴着猫耳的小模首先意会过来:"啊,这是帅哥觉得三个不够,所以才自己多带一位吗?" "想不到帅哥的需求这么大。"另一位粉色性感宝贝笑盈盈的贴到莫竹身上:"你要做好准备,我们会把你榨乾的喔~" "等等,等等。"莫竹往后逃,结果整个人撞到了桌子边上。 "等一下,我以为,我以为是玩游戏..."若萤满头雾水。 "对阿,我们等等会玩好玩的游戏喔~" "不是...我说的不是那个游戏..."原来那个甚么云端逍遥,根本就是找小模来招待打炮的活动吗?!!!甚么鬼?!!!! "好嘛~哥哥不要一直躲嘛~我们三个你最喜欢哪个~" "不是,等等,你们别过来。"莫竹越是挣扎,那三隻性感野猫就越开心的逗着莫竹。 她们用胸部蹭着莫竹的身体,一边发出娇喘声,莫竹被三人围着没处躲,只好举高双手坐投降状,一边小心不要碰到她们,结果穿紫色情趣内衣的那个女生抓了莫竹的手,扯开自己的内衣,就把莫竹的手压在自己乳房上用力搓揉。 莫竹的手像是被电到一样立刻抽开,他的脸色很难看,若萤觉得状况不对:"你们不要闹他了!!" 可是那三人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依然挑逗着莫竹,还伸手去摸他的裤襠。莫竹被逼到了极限,用力推开那个紫色宝贝,然后低头抓了桌底下的垃圾桶,哇一声吐了出来。 "噁!!!!这甚么啊??!!!"三个小模赶紧跳开,嫌恶地看着突然呕吐的莫竹。 "你们...你们滚出去!!!"若萤暴跳如雷把那三人赶出房间,然后蹲在莫竹旁边给他拍背。 莫竹跪在地上抱着垃圾桶,他的身体在发抖,呼吸也很急促,若萤拍拍他的背,又揉揉他的头发,然后问道:"这情况有多久了?" 莫竹没有说话。他觉得很噁心,他无法去碰女人,碰女人柔软的肉体,他的妹妹被坏人压在身下,他感到反胃,然后他哭了。 "没事了。"若萤把哭泣的莫竹揽进怀里:"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女体恐惧症。 他在苍竹帮工作时,很多女人贴过他,他也想试着和那些女人上床,可是从来没有成功过,全部都太噁心了,他连看a片都可以吐出来。他只能看着那些美女,不要去触碰,不要去想像,他被冠上绅士的名号,他知道那是甚么意思,只有他自己知道那真正的意思。 "没事了。"若萤一遍遍说着:"没事了。" 第171章 第171章 "你死定了。"若萤趁着莫竹在浴室里冲澡时,传了讯息给知燕。 知燕小宝贝:对不起嘛,刚刚底迪已经传了一样的内容给我了。 知燕小宝贝:[道歉贴图] 帅哥:那底迪人现在在哪? 知燕小宝贝:躲到我房间来了。 帅哥:那我等等带莫竹过去。 知燕小宝贝:建议不要。 帅哥:? 知燕小宝贝:因为你们两个虽然很惨,但是这边有两个笑的没心没肺的傢伙正在嘲笑底迪。 帅哥:...... 帅哥:[无言贴图] 若萤把手机丢到一边,噗一声仰倒在床上,难怪莫竹看到自己戴假奶的时候脸色有些害怕,好像不太敢看的样子,这东西会让他害怕吗,他把胸口那两团假奶撕下来,然后丢进行李箱里。 现在想想,这种政商名流的交际会,怎么会玩甚么大地游戏嘛?又不是高中生办活动。 是自己疏忽了。 莫竹洗完澡,看到若萤大字躺在床上,不好意思的搔搔脸:"那个...谢谢你。" "没事。" 若萤躺着没起来,也没转头看莫竹一眼。 莫竹低头捏捏自己的掌心,他所有最难堪,最狼狈,最卑微的一面,好像都给若萤瞧过了。 "那...那我就先回厨房..." "你说甚么?!!"本来还躺着的若萤,听到这突然坐起来。 "我说,我先回厨房..." "你现在还回厨房?!" 莫竹抬眼看若萤,此刻若萤已经站起来了,而且看起来...好像...生气了? "厨房还有很多要忙的事,我现在...感觉好很多了。你...你才是赶快休息吧,我回去了。"莫竹赶紧把话说玩了,一溜烟推着餐车跑了。 若萤拦不住人,自己身上又衣衫不整,等他套了外套衝出去时,莫竹早就不见人影了。 "吼!!!"若萤气的呲牙裂嘴,抓起行李箱的假奶当出气球砸,就算你感觉好很多了,可是你四哥老子我想睡觉啊!! 若萤睡不好,安齐也是彻夜难眠,虽然如此,他们隔天依旧得出任务。 安齐故意装做不期而遇,走到虹晏的隔壁位子坐下:"真巧啊。" 虹晏正穿着白色浴袍,靠坐在躺椅上给按摩师按摩肩膀。这里是特殊vip休息区,木质的平台架在天空之都偏僻的一角,远离其他游客的喧嚣,露天的空间搭着几个白色棚子,绿色的植物墙将整个空间围起来,播放的小品音乐听着就令人感到放松。虹晏一手拿着手机在看,另一手拿着蓝色热带饮料,看到安齐来了,对他笑了笑,接着把饮料里的醃樱桃拿出来,放进嘴里舔了舔。 安齐不知道为什么虹晏连吃个樱桃都可以用这么色情的方式,好好吃个樱桃那么困难吗? 安齐心里嘀咕,服务人员很快凑上来,给安齐点了饮料,又派了三个按摩师给安齐挑。这些按摩师的外表都是有筛选过的,安齐随意看了看,选了那个看起来力气最大的。 按摩师按着安齐的肩膀,安齐就闭上眼睛享受,他已经两天没有睡好觉了,尤其昨天晚上的惊魂记让他元气大伤,现在就是最需要这样的服务。 虹晏看安齐不说话,也对她刚刚吃樱桃的样子没有反应,嘟着嘴换了个姿势,让按摩师可以按摩到她的背。昨天她问安实有没有参加小模招待,安实那疑惑的样子应该不是装的,所以他昨天应该是甚么都没做的。虹晏鼓着嘴思考,按摩师按完了她的背,换了位置去按摩她的腿。 虹晏白皙又修长的腿从浴袍下露出,尤其当按摩师按到她的大腿根部时,浴袍也跟着被推到了根部的位置。虹晏对自己的身材是很有信心的,她转头偷看隔壁床的安齐,发现安齐还是闭着眼睛没动,莫不是睡着了吧? "安实?"虹晏忍不住先开口了。 "嗯?"安齐听到耳机里知燕说他要是再不起来,就要让他和妹妹对打练习两个小时。 开甚么玩笑,之前犯家规所以被惩处和妹妹对练他可以接受,但是现在他可没有犯家规,他才不要莫名其妙花两小时不间断被妹妹像玩偶那样摆弄,打不赢妹妹,被妹妹放倒到地上又会被拉起来,每次都累得要死!安齐睁开眼睛,虹晏又喊了一次:"安实?" "怎么了?"安齐转头去看她,此时虹晏侧卧着面向自己。她看安齐终于看自己了,于是继续说道:"问你喔,你说你家在东南区有许多地產嘛,那你有没有兴趣做一些投资。" "甚么投资?" 虹晏眼睛往旁边瞄了瞄,然后挥挥手叫自己旁边的按摩师先离开,安齐也支开了自己的按摩师,两人在棚子下面,虹晏悄声说:"我最近在投资一个案子,你还记得我昨天说的,政府就算没有白榕也没关係的办法吗?" "嗯。"安齐听到这,整个精神都来了。 "跟你说,啊你不要跟别人说喔。" "好。"安齐点点头。 "这个世界上啊,有一种特殊的石头,这种石头只在平安的坤当山有產出。"虹晏神秘兮兮地说着:"我现在投资的这个案子,就是在研究这种石头。这石头不是普通的石头,这种石头可以吸收特殊的能量,并且保存在石头里面。现在中央研究院的研究人员目前已经找到方法可以把石头里的能量引导出来的方法,只要技术再纯熟一点,这些含有能量的石头就可以拿来当武器用。" "跟你说,小小一颗石头,就可以蕴含极大的能量,这样小小一颗,跟我手掌一样大的大小,就可以堪比一座核子炮塔。这案子是由我们政府主持的,你投钱进来绝对不会亏,我也投了很多进去了。你有没有兴趣?" 知燕在房间里和安齐说道:"问她石头的能量怎么来的?" "你说...石头可以吸收能量,那能量是怎么来的?"安齐装出好奇的样子。 虹晏朝安齐招招手,两人的头凑到一起,虹晏在安齐耳边小小声地说:"那台机器人,白榕。" "可是...那台机器人不是正在维修吗?"白榕又不在政府手上,她可是安安稳稳的在三哥房间里玩着手机呢。 "这我就不清楚了,投资手册只说白榕可以提供能量给石头。"虹晏耸耸肩,安齐看不出来虹晏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我跟你说啊,如果你投资了这波,研究完成后政府会有回馈,而且金灵更强盛后,你在东南区的地价绝对会跟着水涨船高的。" "我知道,我要再考虑看看。"安齐摆出思考的样子。 "你如果确定要投资了,再来找我,我跟御家的人有些交情,可以谈更多回馈给你。"虹晏说完了话,却没有退回自己的躺椅上,反而更往安齐这边凑过来。安齐和虹晏聊天聊渴了,正拿过桌上的饮料来喝,看到虹晏爬上来,嘴里的特调汽泡差点噗出来。 "其实...你就算没要投资,也可以来找我的..." 虹晏现在一隻脚已经跪在了安齐的躺椅上,她伸出手去拉安齐浴袍的领子,要把浴袍拉开。 "底迪你有听到吗?我说邱远颐现在正往你们那边过去了。"知燕已经说第三次了,vip区的监视器照不到棚子里面的情况,他不知道为什么安齐没有反应动作。 "等等!!!你在做甚么?!!"安齐赶紧坐起来,但是虹晏一个扑身骑到安齐腿上,压着他不让他走。 "...为什么???你来找我...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不是!!" "可是...我可以给你啊..." "不用!!"安齐挣扎着要起来,突然一个声音喊道:"你们在做甚么?!!" 安齐抬头去看,发现楠风站在棚子外。他看起来生气极了,呼吸还有点急促,像是跑过来的。 虹晏看到楠风,突然推开安齐,然后一下子扑进楠风怀里,居然哭了出来:"陆...陆小风...呜呜,幸好你来了...我...我差点就要被安实给非礼了...你...你的朋友怎么会对我...对我做这种事..." 安齐本来还讶异楠风的出现的,现在他更讶异虹晏态度的胚变。虹晏因为刚刚的动作,所以现在身上的浴袍有些松散,配上她哭的梨花带雨的表情,看起来楚楚可怜,而她哭就算了,居然还蹭着楠风的胸口在抹眼泪,安齐看到这就不开心了:"你...你来干甚么?" "你说甚么?!!"虹晏怒不可遏:"要不是小风来了,我还得被你欺负去了!!" 楠风:"我来看你在干甚么。" "那你为什么要生气?"安齐继续问道。 "你做这种事谁不会生气?!!"虹晏边抹眼泪边吼着。 "发生甚么事了?"邱远颐从远处走过来,看到这里的状况一头雾水。 安齐看好像越来越多人要过来了,于是站起身扭头就走。 "等等!"楠风想跟上,被虹晏一把抓住:"小风,陪我一下嘛。" "你找这人陪你吧。"楠风把虹晏推给邱远颐,赶紧追安齐去了。 第172章 第172章 "安齐?"楠风看安齐走到置物区换好衣服,正要凑上去拉他的手,结果安齐闷头就跑。 安齐摘掉耳朵里的耳机,也不想回房间了,就这样没有目的的往前跑,楠风默默跟在安齐后面,不去拉住他,却又紧跟着他。 昏黄的太阳落到地平线下面,一万呎的高空中,月亮又大又圆,近的好像就在咫尺之处,两人一路跑过了各式各样的花园,跑过了泳池,跑过露天剧场,最后跑到一棵灯笼树下才停下来。 安齐背对着楠风喘气,喘了一会都没有要回头的意思,楠风靠过去问道:"齐齐?" "......干嘛?" 楠风往他右边靠,安齐就转向左边,往左边靠就转向右边,反正死都不让楠风看到自己的脸。 "你...你在生气吗?"楠风又问。 安齐心脏碰碰疯狂的跳,刚刚他问楠风为什么要生气的时候,他突然冒出一个非常不可思议的想法,一头热之下就只能发疯似的逃跑,结果楠风轻轻松松的跟着他,现在停下来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齐齐?" 那个想法太过惊骇,安齐不知道该抱着怎么样的心情去看楠楠,为什么楠楠永远都那么游刃有馀的样子?只有他自己的思绪和心情一团乱。 "齐齐?"楠风伸手去拉安齐,想把安齐转过来。 "不...不要。"安齐抽手,却被楠风抓住。 "甚么?" "...不要碰我。"安齐始终不敢去看楠风,他不敢看他的脸,也不敢给他看到自己的脸。 "那你听我说。" "不要。"安齐心里一直縈绕着那个想法,满脑子都是那个问题。 "你先听我说啦。" "不要,我不听。" 安齐越是挣扎,楠风就越是要把他拉过去,结果安齐用力一扯,往后退了一步,撞到了灯笼树后面的矮树篱,整个人重心不稳,情急之下他抓着楠风,于是两人就这样一起翻了过去。 喀咚一声后,安齐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压在楠风身上。 楠风的头发乱成了一团,两人身上落着一堆树叶和小树枝,说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安齐突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哈。" 楠风看他笑得开心,也跟着笑了:"你不气了吗?" "嗯。"安齐揉揉笑到出泪的眼睛:"因为那个女的太讨厌了,所以反而气不起来。" "那就好。" 安齐抿着嘴看着楠风,纠结了一下才开口:"那...那换我问你问题了..." "好。" "你要...老实回答我喔..." "当然。" "你...你刚刚..."安齐觉得自己的喉咙乾的贫脊,整个人又热又烫到快发烧。"为什么...要生气?" 你为什么要生气??...你是不是...喜欢我?不然...你为什么要生气...? "因为..."楠风说着,突然一个翻身倒转过来,把安齐压在下面。 灯笼树摇曳,艷红的花瓣被风吹落,轻飘飘地落在安齐的脸庞。安齐和楠风的脸很近,他睁着一双大圆眼,直直瞪着楠风的眼睛瞧。楠风的眼睛细细长长的,睫毛唰趴唰趴的眨,好看到令人窒息。安齐才刚平息下来的呼吸又开始喘息。楠风嘴角微弯,他仔细看着安齐的脸,把安齐脸上的花瓣拂去,然后抬手摀住安齐的嘴,又在自已嘴前比了一根手指,示意安齐不要发出声音。 楠风的手又大又温暖,还有刚刚沾在上面的青草味,安齐僵硬的点点头,然后闭上眼睛。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闭眼,总之现在的气氛如果不闭上眼睛,他怕他会承受不住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安齐紧张的闭着眼睛,可是他等了一会儿,身上的楠风没有任何动作,没有吻上来,也没有说话,于是安齐睁开一眼偷看,发现楠风正透过树篱的缝隙,全神贯注地盯着某处。 安齐疑惑的支起上半身,跟着楠风看过去,有几个男人在几米外的树下,似乎在谈论着甚么,附近的光线很暗,安齐只依稀可以看出其中一人也是百华交际的宾客之一,中央市长,降群烟。 市长在这里干嘛?安齐凝神倾听。 "...都看懂了吗..." "懂了。"那个个子比较高的人手里拿着降群烟给他的东西,点了点头。 "一定要照办...御家交代..." "好。" "钱的话..." "是。" "我明天会...你..." "知道了。" 听起来市长是交代完了事情,两人没继续说话,市长带着两个保鑣要离去,安齐想站起来跟上,结果楠风还压在他身上。 "......"安齐对着楠风使眼色,表示现在应该要跟踪市长,看他接下来要去哪。 楠风低头看着安齐,然后摇了摇头。 为什么?!!安齐用嘴型问。 楠风俯身下去,把嘴巴凑在安齐耳朵旁边:"不是时候。" 两人的身子完全贴在一起,安齐可以闻到楠风肩膀的味道,还不要脸的觉得很好闻,楠风吐出的气息把安齐的脖子搔的痒痒的,低沉又磁性的嗓音还在他耳朵里回盪,把他的心勾的轻飘飘的。 和市长说话的高个子等了一会儿才往另一个方向离开。 安齐确认那两人都离开了,才爬起来对楠风说道:"不对劲。" "嗯。" "得跟三哥说一下,三哥你有听到吗?"安齐说完,耳朵里一片安静,这才想起他早就把自己的耳机摘掉了。 "他们没听到。"楠风的耳机还带着,房间里那群人还在吵吵闹闹的。 安齐把耳机戴上,这才听到他们在说甚么。 "我的天啊哈哈哈哈哈!!!"若萤正在爆笑。"我快笑死!!哈哈哈!!太惨了!!" "你吵死啦!!"札慕喊着:"这有甚么好笑!!" "你有没有看到他的表情!!!"若萤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男人...男人的雄风哈哈哈哈!!一蹶不振!!!" "发生甚么事了?"安齐总觉得自己好像常常不在状况内。 "你们离开虹晏和邱远颐后,邱远颐和虹晏说了他的房间被人抢劫的事,然后他把虹晏带去他房间看那个被破坏的行李箱。" 听起来很正常。 "然后呢?"安齐问。 "然后他们就想打炮哈哈哈!"若萤又开始笑。 "打...打炮..."这是甚么展开,先是想上了自己,然后转去找楠楠,最后跟邱远颐上床??? "打炮就打炮,有甚么好笑的。"楠风问。 "因为我这几天都给他们的食物里下药,所以邱远颐硬不起来。"莫竹在厨房里忙东忙西的,还要听他们一群人对着两个打炮的人品头论足。 "邱远颐哈哈哈,底迪你等等回来了我再重播给你看,他表情超错愕的啦!!" "啊他们知道抢劫他的人是颂寒星吗?"楠风对那对两人的炮没兴趣。 "不知道,他们只说要揪内鬼。"知燕说道:"他们现在五个人应该会互相怀疑,现在就先看看他们会怎么玩这齣吧。" "欸,大哥你可以回来了,他们炮打不起来要走了。"腾山说道。 "真的打完了吗?都穿衣服离开了吗?"刚刚他们几个任务结束的人全都窝在知燕房间里,那两人突然开始打炮,札慕赶紧拉了妹妹逃走,免得妹妹看到不该看的。 "今天妹妹跟我住一间也可以啊,我可以给她温暖。"说罢札慕转头问白榕:"你想不想跟把拔睡一间?" "想。"白榕看着札慕的眼睛,笑瞇瞇的点点头。 "......好,随便你随便你。"知燕终于妥协:"睡你那就睡你那。" "...那个...刚刚我和楠楠看到了中央市长和别人在说甚么跟御家有关的事..." "而且还提到明天会做甚么的样子。"楠风补充。 "这样阿。"知燕皱起眉头:"我知道了,明天我们多加注意市长的动向。" 想不到现在状况越来越复杂了,有一个不确定立场的颂寒星,可能是御家同路人的降群烟,被降群烟指使的高个子,安齐回到了房间都还在思考这其中的猫腻,然后他躺在床上,才想起来他忘记楠风回答他甚么了。 楠楠到底回答了甚么?!!等等!他有回答吗?!! 安齐抓心挠腮的在床上打滚,刚刚楠楠还送他回来的,结果一路上他们都在讨论那个高个子可能的身份,怎么他就完全把这茬拋到九霄云外了呢??这事刚刚没有问清楚,后面再问会很尷尬的!! 今夜又是一个难耐的夜晚,安齐盯着窗外清澈的明月发呆,唉,既然知道自己肯定睡不着了,乾脆就来玩手机玩到天亮吧。 第173章 第173章 隔天一大早安齐就下楼吃早餐了。 平常喜欢赖床的若萤罕见地也一早就下了楼,两个三天都没睡好觉的人面对面坐着,顶着一脸疲劳的倦容看着彼此。 "嗯?你居然有化妆?"安齐小声地问。 "嗯,我看教学影片自己学的。"若萤还特地给自己的黑眼圈盖掉。 安齐穿着休间的t恤短裤,若萤穿着v领小背心和碎花长裙,脚上踩着亚麻凉鞋,当初特地挑的度假女装,现在在饭店里怎么看怎么适合。两人边打着哈欠边吃着早餐,第一天和安齐打过招呼的衡丁也来吃早餐,刚好从他们桌旁经过,和他们打了招呼。 "嘿,早安,安实先生,还有织若纹小姐。"衡丁穿着polo衫,全套装备看着等等是要去打高尔夫球,拓展拓展自己的人际。 "你好。"两人拿出精神来对应。 "你们一起吃早餐啊?"衡丁大概也是不知道打招呼之后该说甚么,只好随便找个话题,但是这话题才说出来就觉得不太对,第一天安实才在会场里一举获得女神芳心,今早又一起吃早餐,这么摆明他们昨天晚上干甚么去了,结果自己甚么不讲,居然把这不可明言的事给提起来了。 "对啊,早上下楼看到安实先生坐这里,就跟他坐同一桌了。"织若萤朝着衡丁笑了笑,把衡盯看的老一脸红。 衡丁心里暗骂自己嘴笨,害的织若纹一早就得给自己说谎,他尷尬的笑了笑,说了自己该找东西吃了,一溜烟就赶快找位子去了。 安齐不知道衡丁在尷尬甚么,他疑惑的看了若萤一眼,若萤也是一脸莫名其妙,刚刚他明明回答的正经八百,为什么对方表现的好像他刚刚说了甚么黄色段子。 这时一个人影走到他们桌边,问了句:"我可以坐这吗?" 安齐抬头看,发现是楠风。 若萤问:"你怎么来了?" 陆楠风住的是广场对面那栋,结果他不吃自己那栋的早餐,跑来这边吃。 "这边的感觉比较好吃。"楠风手里端着盘子,很自然的拉了椅子坐下,他的嘴巴在回答若萤,眼睛却是看着安齐。 "你刚起床?"安齐结结巴巴的问。 "嗯。"楠风笑瞇瞇的点点头,其实他整晚都没睡。 结果楠风还没吃几口,耳机就传来知燕的声音:"喂,有人在吗?" "哎哟,我们的三哥起床啦?"若萤今天特早起,现在正骄傲着。 "呵,你以为我刚起床?"知燕发出不屑的声音。 若萤秒怂:"喔...我以为咩..." "你说的没错,我确实刚起床。" "......" "怎么了吗?"安齐看若萤快要炸毛,赶紧问了问题转移话题。 "你昨天不是说中央市长怪怪的?我现在盯着市长的动向,他刚刚出房门了,正往娱乐区的方向走。我们没有在他身上贴窃听,我需要有人去监视他。" "那我们三个去?"安齐兴奋。 "好,动作快,他要走到游泳池那边了。" 新的任务来的又急又快,三人拋下没吃完的早餐,迅速跟上市长,在离他有点距离的身后假装间逛着。市长身旁带着两位贴身保鑣,看着是特战训练出来的,安齐估量着对方的身板,想着等等如果遇到需要动手的情况,一个交给楠楠,自己对付一个打不打得过,但是又想想,楠楠来动手的话可能两个都不够他打。 幸好整艘飞船上的游客很多,他们三人这样偷偷摸摸跟着市长走也不是太显眼。市长人也是很悠间的样子,步伐不快也不慢,后来他走到了湖边的露天咖啡小木屋,找个位子坐下了,翻着菜单看。保鑣们就站在市长旁边,眼神锐利的扫射了周遭所有的游客一遍。 安齐三人被保鑣看到,他们三人带着墨镜的人如果一直留在原地徘徊会很奇怪,别无他法之下只好也进了用餐区假装也是来用餐的。 市长间适的吃着早午餐,安齐他们也间适的吃着第二顿早餐。而市长的行为看起来一直都很正常,直到他吃完了餐点,接着身子往椅背一靠,从口袋拿出一张纸,然后又拿了一把小剪刀,开始剪纸。 "剪纸?"若萤偷瞄市长的动作,不解市长这是在做甚么。 "不对..."安齐皱眉:"他在毁灭证据。" "甚么证据?"若萤问。 楠风挑眉:"我怎么知道。" "嘖,没人问你。" "那你们还杵着干嘛?快去阻止他啊。"札慕又跑去购物区的商店给女儿买东西了。 "要怎么阻止?"若萤脑中没点想法。 "我知道了,你去吸引他的注意,我从后面偷看那纸里面是甚么。"安齐有了主意。 "我要怎么吸引他的注意?!"若萤紧张。 "你就随便做点甚么,快去,那纸被剪了五刀了。"说罢安齐把若萤推了出去。 若萤纂着手,脑中一片空白缓缓往市长走去,他这辈子都在躲避别人的注意,这时突然要他去吸引别人注意,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眼看离市长的桌子越来越近了,若萤深吸一口气,假装被椅脚拌到,一个重摔摔在地上。 只是若萤演的动作太大,早上黏在胸口的假奶没有黏紧,承不住这么剧烈的晃动,小背心又抓不住这团软硅胶,于是一颗孤苦无依可怜可爱的假奶就这样咕嚕嚕的滚了出来,滚到市长脚边。 喔喔喔喔!!!!!!!!! 市长果然被这震撼的一幕吓到整个人都懵了,连带他的保鑣,还有安齐楠风都傻了眼。 若萤跪在地上没动,想不到连假摔都这么痛,若萤平常甚么都不怕,就最怕痛,他摀着膝盖,嘴里嘶嘶喘气,而饶是市长这样见过风风雨雨,歷练过社会险恶的人,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他看着若萤,又看看脚边的假奶,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呃...小姐...?" "甚么?"若萤看看自己的膝盖,有点红,等等一定会起瘀青,然后他眼睛往旁边看,才注意到自己的假奶躺在地上。 "你...你还好吗?你...呃...你的东西掉了..."市长面有难色,但还是展现风度,帮若萤捡起假奶:"给你。" "......谢...谢谢。"若萤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吶吶的接回假奶,想着都这样尷尬了,于是就坐在地上,直接在市长面前把假奶黏回去。 市长和保鑣:"......" "你...你也是参加百华交际会的人...吧。"市长不确定的问:"织...织若纹...小姐?" 都怪织若萤在第一天放了太多光彩,所以所有的人都认得他,他点点头,大方的承认了:"是啊。" "这...这样啊。"对方一副坦荡荡的样子,搞得好像尷尬的人反而是自己。 "你没事吧?"安齐和楠风从后面绕过去,走到若萤旁边,把他扶起来。 "没事。"若萤摇摇头,一边对着安齐偷偷使眼色,安齐就使眼色回去,表示任务ok。 "诶??我记得...我记得你们也是...百华的..." "是,我是安实,这位是陆小风。"安齐转过来和市长打招呼:"第一天没和市长先生打招呼,可能有点失礼了。" "不会,不会失礼的。"市长摆摆手。 "那...我们就不打扰市长了,您...您继续用餐...我们去其他地方逛了...哈哈。"安齐架着若萤,三人笑着和市长道别后赶紧溜了。 他们逃到了湖边另一处,若萤才问道:"怎么样?!那张纸上写甚么??" "女神石装置。"安齐神色担忧:"政府要在中央市放置大量的女神石。御家和中央市长在预谋着甚么,要在中央市内装置大量的女神石。" "...这下麻烦了。"札慕听到了安齐说的话,立刻苦恼起来:"他们是很有计画的要处理妹妹的问题。" 一直对外宣称白榕在维修是没有用的,现在政府无法掌控白榕的行踪,所以要用这种方式把白榕抓住。 "这样...这样就可以抓住妹妹吗...?"若萤觉得白榕那么厉害,她真的会被女神石给抓住吗? "有关于女神石装置更详细的资讯吗?"知燕问。 "没,我只瞄了一眼而已。" "我有拍照。"楠风把手机里的照片传给知燕。"不过文件只有一张,所以里头的资讯不多,和安齐说的差不多。" "ok,你们做的很好。"知燕把楠风传来的照片看了遍。 今天的收穫还不错,若萤自上船以来第一次的实际出击行动就拿到了这样的资讯,看来自己跌的那一下颇值得。晚上回到房间,若萤心满意足踏进浴室给自己卸妆,然后冲了个凉水澡,把今天在外面流的汗都冲掉。 洗完澡清爽了许多,若萤穿上浴袍,拿着毛巾给自己的头发擦水。每次他用吹风机吹头发都要花很多时间,要不是大哥不准,真希望可以每天让妹妹给自己用乾头发呢。若萤刚坐到床上,这时房间的门锁发出逼逼两声。 若萤抬头去看,他除了第一天有用椅子挡门,之后都没有这么做了。门锁被人用工具打开,接着门被推开,从外面探进来一张脸,一张蓄着落腮鬍的脸嘻笑着对若萤说道:"找到你囉,幻影。" 第174章 第174章 "谁?!!!!"若萤被这个满脸落腮鬍的壮汉吓到从床上跳起来。 "我是大佬。"大佬看起来非常骄傲。 "...大佬?"若萤一头雾水:"谁?" "你不知道大佬?"大佬神色惊讶:"我现在在榜单上的排名,可是第六呢。" "榜单...你说的是...杀手的榜单?" "对阿。" "这...这样啊..."若萤已经有八百年没去看那个榜单了吧,根本不知道有人也升上a级了。 "大家都在找你呢,我就知道我会是第一个找到的。"大佬得意的笑。 这个大佬,就是当初那个信誓旦旦说会找到幻影的b09,地下格斗俱乐部的地头蛇。他原本以为升上a级之后会进入一个全新的世界,进入一个全新的领域,结果甚么都没有,日子照过,马照跑,舞照跳,单子照接。 他不死心,陆陆续续又跟情报网买了好几条跟幻影有关的资讯,最后他买到的情报是,一个疑似是幻影的人出现在豪尔文斯的旅游说明会上,于是他就直接买了船票跟着上船了。在船上找了好几天,终于在昨天看到了幻影的身影,也确定了他住的房间。 若萤一边和这个壮汉对话,一边偷偷往桌子移动,桌上放着他的手机和耳机。 "诶诶诶,不要衝动。"大佬发现织若萤的打算,脸上喜不自胜,他比若萤快一步靠近桌子,然后把他的手机和耳机都拿走。 所以说他真的最讨厌旅馆了啊!!!若萤在心里怒吼。 "我要先问一个问题,你回答了,我可以考虑让你活着。"大佬喜孜孜地拿着若萤的手机在手里拋。若萤瞪着自己的手机被这样拋上拋下,想着等等敢摔到我的手机,我就...我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你是男的还是女的?"大佬问这个问题时,又把若萤从头到脚打量了好几遍。 "...男的。"若萤开始想像等等这个人会怎样被妹妹大卸八块。 "男的啊..."大佬冉冉自己的鬍鬚:"果然是娘炮呢。" "???!!!"我揍你喔?!!! 若萤心里愤然,于是抓了旁边的花瓶对大佬警告道:"你别过来。" 身形单薄细瘦的幻影,手里拿着花瓶的样子实在太没有杀伤力了,甚至看起来有点弱不禁风,大佬又往织若萤踏了一步:"我再问你一个问题。" "......"是要问多少问题??? "你是怎么杀了艾丁格的?" 艾丁格在以前是出了名的喜欢虐杀目标的杀手,像那样的变态是怎么被幻影做掉的,一直是杀手界的大谜题。 "我没有杀了艾丁格。" "甚么意思?" "艾丁格不是我杀的,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快死了。" 那天若萤回到自己的藏身处,打开门发现艾丁格满身是血地躺在地上,他以为对方已经死了,结果艾丁格居然跳起来,追着他就要杀他,把若萤吓个半死,那时他还是一个胆小怕事菜到不行的d级杀手,满身是血的艾丁格追着他在旅馆走廊里跑,然后跑一跑艾丁格就死了。 织若萤甚么都没做,他只有把艾丁格拖回房间里,把他的杀手证挖出来拿去换钱,然后就变成a级杀手了。 大佬狐疑的看着若萤,若萤咬着嘴唇忿忿道:"我说的是真的。" "嗯..."大佬点点头:"你说真的那就是真的吧。" "......"若萤瞪着大佬,这人虽然高壮,但是肚子也不小,看起来像健身选手打药的水牛肚,然后他那满脸的鬍子又捲又粗,蚊子都会卡死在里面,整张脸油光满面,油的发光发亮。 大佬又朝若萤走了一步,突然无预警抬手伸向若萤,若萤被大佬的动作吓到,于是把手里的花瓶往他身上挥,玻璃的花瓶打到大佬身上,破碎成了数块,然后掉到地上又碎成更多玻璃渣,里头的水泼在大佬身上,也泼在了地上。 大佬收起脸上的笑容,他低头看看湿透的衣衫,然后抬头去看幻影,才发现幻影的手流血了。 若萤刚刚用玻璃瓶挥打大佬时,一个不小心被玻璃碎片尖锐的边割到手,一条长长的血痕,划过整个手掌,一直割到了手腕处。若萤最怕痛了,他盯着手上的伤口,看着手上的血顺着手臂流到手肘,然后染红他的浴袍袖子。 "哪...哪有这种事的?!"若萤哀嚎。为什么自伤的部分不在妹妹的保护范围内啊!!!! "甚么??"大佬不明所以:"我可...我可还没碰到你喔。" 若萤咬着下唇,一个箭步跨到床上,想踩着床绕过大佬逃出去,大佬怕他逃走,于是伸手要去抓他,若萤为了躲开大佬的手,身子往旁边一拐,结果跌到了床上,大佬看机不可失,立刻也爬上床,还没抓到幻影,房门突然被打开。 莫竹和昨天一样,给若萤准备了特製宵夜,推着餐车过来,用摸来的经理人总房卡开了门,就看到一个落腮鬍正在床上爬向若萤,而若萤的手还流血了。 若萤发誓他绝对没有看过有哪个人可以气成这样的,那是真的要杀人的表情。莫竹衝向大佬,把他从床上扯下来,大佬感觉这人不好惹,伸手要去掏口袋的枪,才刚拿出来,就被莫竹扯掉。暴怒的莫竹抓着大佬撞上墙壁,出拳就往他脸上狠揍。 两个壮汉在打架,应该说,是单纯的单方被殴打。那个大佬身体结实,被莫竹的拳头揍了也不怕,他的鼻血在脸上四溢,然后他反手抓住莫竹的手,另一手掏出刀子,这时门口传来腾山的声音:"等一下!!!" 若萤转头去看,发现所有人都来了,而大家正努力挡着已经激愤要杀人的妹妹。札慕是直接把妹妹架在怀里,楠风和安齐各抓着妹妹乱挥的手和乱踢的脚,腾山则是站在妹妹的正前方,挡住了妹妹的视线,试图让她冷静点。 只有知燕两手没做事,他看着地上一团乱的残渣:"啊哟,地上都是玻璃渣,小心一点。" 白榕被架着没办法杀人,于是驱使生灵之力挥动地上的水,想要把玻璃渣捲起来往大佬身上砸,想不到水没把玻璃渣子捲起来,反而在房间内失控的飞舞,然后飞往大佬的身上。 "!!!!"安齐看了就知道不对劲:"你是谁?!!你身上有甚么?!!" "什...什么?"那个大佬哪看过甚么水珠满天飞的景象,尤其那些水珠又往他的身上跑,早就把他吓的目瞪口呆。 "快说你是谁,不然我们就把妹妹放开了。"知燕威胁。 "等等等等一下!!"大佬被愤怒的莫竹架在墙上,他挣扎道:"甚么...甚么妹妹???这...这不是杀人魔吗???为什么会在这里????" 莫竹听到大佬称妹妹杀人魔,又一个拳头灌到他肚子上,把他打得差点呕出来。 "呕咳咳,等...等一下,有话...有话好好说。" "好了,你现在太生气了,你先退后。"腾山把莫竹往后拉开:"你去帮织若萤包扎。" "妹妹,你冷静点。"札慕安抚道:"已经没事了,那人无法伤害我们的。没事了,你乖。" 楠风把地上的枪捡起来,拉开保险栓,指着大佬说:"把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 大佬看这一群人的架势,还有那个狰狞着脸瞪着自己,对着自己嘶吼低鸣的杀人魔,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于是开口吓唬道:"你们最好小心一点,我口袋里这可是..." "是一颗石头。"知燕打断大佬的恫吓:"拿出来。" "......"大佬乖乖把石头拿出来。 "你从哪里拿来的石头?" "...我说,我可以说,我全部鉅细靡遗地说,可是你们答应我一件事。" "甚么事?" "留我一条命。"大佬这辈子还没有这么苟且偷生过。 楠风:"留一条命?那说完了就剃成人彘吧。" "不...不行!!!"大佬频频摇头:"要让我完整的活着,我可以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找你们麻烦,真的,我保证,拜託。" 安齐看大佬苦着一张脸求情的样子,于是转头看向札慕,札慕又看向腾山,然后腾山看向知燕。 知燕叹了口气:"好吧,那你赶快说一说吧。" 大佬得了赦免,立刻一五一十把所有事情都说了。 他的本名是荷靖,身高一米九五,体重一百二,是西北区人,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家中贫困,母亲为了让自己能够去上学,于是接客赚钱来撑起家用。而虽然荷靖的母亲很疼爱荷靖,但是学校的老师却很瞧不起荷靖,觉得这小孩的妈妈是做鸡的,常常会在教室里对他出言嘲讽。 荷靖不爱上学,他所有的成绩都不及格,他最喜欢去拳馆看业馀选手在擂台上比赛,有天他看又翘课去看比赛,回到家时才发现,自己的母亲已经被一名寻芳客给用死了,不仅用死了,还把家里钱都洗劫一空。 等荷靖长大些了,他找到了当年那个寻芳客,然后了结的对方的生命,而自己也被送进了小房间,开始了他身为杀手的生活。 身为杀手一开始都会很徬徨,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活下去,后来他寻到了一间地下格斗馆,在那里认识了许多杀手,而他也习惯待在那里,久而久之就成了那里的大佬,大家都称他为地下格斗俱乐部的地头蛇。 第175章 第175章 若萤撑着身体想要从床上坐起来,结果莫竹走过来,直接一个公主抱把他从床上捞起,然后抱着他走进浴室。若萤本来想跟莫竹说自己是手受伤,脚还可以走路,但是想想又算了,反正不用走路白不用走路。 莫竹把他放到洗手檯上,然后小心翼翼的清洗他的伤口,伤口不深,但是莫竹怕里头残留玻璃渣,冰凉的水冲过割伤的皮肉有些刺痛,若萤皱起眉头。 "忍...忍一忍..."莫竹的动作已经轻的不能再轻,洗完了伤口,又给伤口上了药,然后拿过纱布和绷带,温柔地一圈一圈的缠绕过若萤的手。"你有没有被他...怎么样..." "...没有。"说实话,其实大佬根本还没碰到他,如果真的碰了,那他们应该现在就是在讨论要怎么处理房间里的尸体了。 "那...你还有没有哪里受伤...?" "没有。" 虽然若萤回答没有,可是莫竹还是不放心的又把他的手脚都看过一遍,然后发现他的脚背上有些玻璃渣,应该是花瓶破掉时喷溅到的,玻璃渣卡在若萤的皮肤上,把皮肤戳出几个小红点。 莫竹弯腰跪在地上,捧着若萤的脚给他夹掉小渣子,若萤就撑着头看莫竹给自己服务。"唉,你啊..." "对不起..." "...嗯?" "对不起...我应该要保护你的...我没保护到你..."莫竹低着头给若萤包扎脚,若萤看不到他的表情。"对不起...我下次绝对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我没事,你不要自责。"若萤拍拍他的头。 "不对...我没保护好你...是我的错..." 若萤看着莫竹的大脑袋,又叹了口气:"你该原谅你自己了吧?" 莫竹没有回答,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出若萤指的是要他原谅八年前的自己。浴室里两人沉默了一阵,莫竹就埋头给若萤包扎,明明脚上只破了几点皮,莫竹就一直缠到整隻脚掌变得像颗球。 看刚刚莫竹暴怒的样子,再加上现在对自己的呵护,若萤就知道三哥说的情感转移真的奏效了。 若萤明明很讨厌别人把自己当成女人的呢,可是面对莫竹,居然不讨厌他这样对待自己,既然现在莫竹把自己当成他妹妹的替代品,若萤就好奇,他到底可以对自己多好,若萤心里滴咕着,于是他说道:"帮我吹头发。" 本来若萤只是随口说说的,想不到莫竹真的就去拿了吹风机来,认真地给自己吹头发来了。然而不只吹头发,莫竹又拿来梳子和饭店提供的护发油,一边给他梳着头,一边帮他抹护发,若萤闻着头发上的玫瑰香,心里真是不知该作何感想。 "你现在还想吃东西吗?"莫竹给若萤脱下沾血的浴袍,帮他换上睡衣。 "吃甚么?" "我有给你准备宵夜,今天的宵夜是戚风鲜奶油蛋糕,饮料是柑橘菊花茶。" "好啊,我要吃。" "那我把你抱出去。"说罢莫竹又把若萤抱出浴室,放到了床上。本来可以走路的脚被莫竹捆到真的不能走,若萤心里只觉得好笑。接着莫竹把餐车上的宵夜端进来,放在若萤旁边。因为若萤受伤的手是惯用手,莫竹也不让若萤自己动手,就这样一匙一匙挖着蛋糕给他吃。 荷靖看着莫竹餵若萤吃蛋糕,看的都呆掉了,立刻被腾山踹了一脚:"没人想知道你身高体重多少,扯那么多无关紧要的东西干甚么?" "也没人想听你小时候的故事,快说石头怎么来的。"安齐跟着附和。楠风看安齐说完了没有要踢人的意思,于是替他补上一脚。 "好啦,我马上就要说了咩。"荷靖一脸委屈巴巴。 "你少摆出那个样子,有够噁心。"若萤斜倚在莫竹给他摆靠的枕头上,睥睨的看着肌肉壮汉那自以为可怜的表情。 荷靖心里受伤,他深呼吸一下,整理了心情继续说道:"这石头我是在松玉帮的夜店捡到的。" "松玉帮的夜店?"安齐猜疑:"该不会是...他们的旗舰总店那间吧?" "就是那间。"荷靖对安齐说道:"前阵子发生一件事,你们应该知道吧?松玉帮的人被杀光,松玉老大也死在里面。" "喔,有啊,我们有听说过这件事。"安齐边说边点头,一边偷瞄旁边的楠风,楠风衝着安齐笑了一下。 "那时候我刚好在外面经过,看到警察拉了封锁线,我就偷溜进去。里面死了很多人,有一堆警察和在拍照记录蒐证,我绕到一旁偷听他们揣测当时的状况,这时一个警察转身朝我过来,我怕被发现,就顺手拿了掛在旁边的外套穿上,手放进口袋时就摸到了那块石头。" 石头现在在知燕手上,而这块石头已经被打磨过,和平安矿场那边的原石不一样。 "这石头你有磨过吗?" "没,没有,它在那件外套里时就是这样了。" "......"知燕拿着时头在手里端详,刚刚它已经吸收了一点妹妹的能量,现在正隐晦的发着幽幽蓝光。"那件外套是甚么样子的?" "诶??我不记得了...好像是一件风衣吧。" "风衣..."知燕纂着眉头思考,荷靖看大家都不说话,于是又把这群人打量了一遍。 这个巨山族的人就是坦克他知道,拿着石头的人看着最聪明,应该是科学家,还有刚刚踹他的人,可能是死神,还有鬼,金发这个他猜不出是谁,后面床上的是幻影,那端着茶杯餵幻影喝茶的就是保鑣,这群人居然凑成了一块,真是令人意想不到,还有最后这个白色的女人,白榕,她不是政府的屠戮机吗?为什么从头到尾都跟在坦克旁边跟的很紧,然后坦克的头发为什么是白色的跟白榕一样,这到底甚么情况? "你们是甚么关係?"荷靖用手指了指札慕和白榕两人。 "现在是轮到你问话了是吗?"腾山瞪了荷靖一眼。 "我...我看...你们一群人感情好嘛..."荷靖眼睛溜滴滴的转:"所以...想问问坦克和白榕,因为你们刚刚称呼白榕妹妹嘛,就想了解一下。" "讲话油里油气的,噁心死了,你这人的个性怎么跟你的脸一样油!"若萤远远的叫骂。 "......"荷靖是真的受伤,他擦擦脸上乾掉的鼻血块,又忍不住问道:"那我可以问问刚刚...那个白榕的能力是甚么吗?" "不行,闭嘴。"这次换楠风瞪他了。 这群人真的世界无敌不友善,荷靖看着白榕,白榕现在连一眼都不看他。算了,刚刚也是自己先对幻影动手的,他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蹟了。 "情况不太妙啊,政府的进度比我想的快多了。"知燕想通了:"这个石头不是松玉帮持有的。如果松玉帮拥有这个石头,那一定是御家给的,那照理松玉应该会在我们找上他们的时候拿出来想要对付我们,可是他们没有,再加上这石头是出现在风衣外套里,我归纳了前阵子风比较大的日子,以及松玉的人可能出现的地点,是白榕说明会。政府开说明会那天风很大,而且现场有很多警察,这石头已经被磨过,形状适合手握,我推测政府手上已经有一堆这种石头,然后已经配给了所有警察携带。" "如果警察手上已经持有这些石头,还有你们昨天看到的那份降群烟要销毁的文件,女神石装置可能已经在中央市各区都已经装置完成了。" "???"荷靖一头雾水。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安齐问道。 "我会骇进中央市政府的资料库,找找他们装置的详细内容。"知燕手指敲击着桌面一边思考:"可是很可能会查不到,现在御家越来越谨慎了,他们可能会全部用纸本记录和联络...我现在就回去用电脑。"说罢知燕转身带着石头离开,腾山也赶紧跟上。 知燕他们离开后,楠风又出脚踢了踢坐在地上荷靖:"好了,你可以滚了。" "那我可以再问最后一个问题吗?"荷靖不死心。 "你最好在我们改变主意之前就滚。"札慕觉得这人烦透了:"想死是不是?!" "好,好,我滚。"荷靖拍拍屁股站起来,一溜烟的躲远了。 "四哥,你没事吧?"安齐看若萤舒舒服服的吃蛋糕,知道他应该没事,还是关心的问一下。 "没事。"若萤摇摇头。 "那就好,我们也该闪了,有事再联络。"安齐伸个懒腰,他正要洗澡时突然接到电话,说若萤这边出事了,水都来不及关呢就跑了过来。 若萤看大伙儿三三两两要走,于是伸手拉拉莫竹的衣袖:"你也要走吗?" 莫竹摇摇头:"不走。" "那你就留着吧,我们先离开了,明天见。"札慕牵着妹妹,最后关上了房门。 房间里就剩若萤和莫竹两人,莫竹洗完澡躺上了床,若萤早等得不耐烦了,直接拉着莫竹的手躺到他的臂弯里,把莫竹吓了一跳。 "与其半夜被你拉过去,不如直接躺进来。"若萤撇撇嘴:"把灯关了吧。" 莫竹乖乖关灯。 这莫竹真是对自己言听计从,若萤心里爽快,找了最佳睡觉姿势,安心地闭上眼睛。原本以为自己会因为刚刚的惊魂记而睡不着的,想不到躺了没几秒,意识就开始模糊。 半梦半醒间若萤听到莫竹说了句:"这几天都睡不好。" "对阿。"若萤咕噥着回覆。 "嗯?我是说我自己..."后面莫竹的声音越来越小,若萤敌不过睡意,就呼呼睡了过去。 第176章 第176章 隔天早上,若萤微微醒了,感觉到旁边温暖的存在,于是很自然的翻身过去蹭了蹭。好久没有睡的那么舒爽了,若萤额头贴着温暖的胸膛,又睡了过去。直到自己真的饿醒了,才张开眼睛。 莫竹正抱着自己在滑手机,莫竹跟自己不一样,他好像都很早起,但是他醒了也不会直接起身离开床舖,反而会继续抱着还没醒的自己。若萤抬头往上看,刚好就对上莫竹的下巴,莫竹他每天都会剃鬍子,看起来乾乾净净。 "醒了?"莫竹感觉到怀里的人的动作,于是关上手机,低头看向若萤。 "嗯。" "我带你去浴室。"说罢莫竹起了身,就把若萤抱进了浴室。 然后若萤就体验到了甚么叫做废人的生活,因为他的手脚都被绷带缠了起来,所以莫竹甚么都不让自己做,不仅帮他刷牙,还帮他洗脸,帮他换药,帮他化妆,帮他换衣服。 "那个就不用了,我今天不戴假奶。"若萤在莫竹打算要去拿那两球躺在行李箱里的假奶的时候,及时阻止了他。 "不戴吗?"莫竹问。 "不用,今天不戴。"若萤摇头:"我今天穿厚一点的t恤,没有胸部应该不会很显。" 后来莫竹想找轮椅给若萤坐,是若萤又拧着他的脸说自己可以走路,才把脚上的绷带拆掉了拿回自己的走路权。下了楼之后,莫竹帮若萤找了位子,帮他拉了椅子让他坐,又去自助吧檯帮他夹了所有他喜欢吃的菜,端到他的面前。 他...他怎么知道我想吃甚么...? 若萤正疑惑着看着满桌食物,莫竹就坐到他旁边,拿着刀叉切了一块刚好一口大小的培根鸡蛋三明治,用叉子递到若萤嘴边,等着他吃下。 "???"若萤不明不白的吃了下去,莫竹又马上去切烟燻腊肠,一样是适口的大小,递到若萤嘴边。 "不...不用,我可以自己来..."若萤一边说着不用,一边又把那截腊肠吃进嘴里。 "你的手受伤了。"莫竹瞧着若萤包扎的右手,表情又是心疼又是自责。 原来他妹妹以前受伤的时候也是这种待遇吗?若萤心里琢磨着,然后说道:"我的左手还可以用,你帮我把需要切的切好就好,我可以用左手吃。" "可以吗?" "可以啦,你自己也要吃,别老顾着我。"若萤快要给莫竹的死脑筋打败,昨天餵蛋糕在房间里就算了,现在在餐厅里还这样餵,难道他都没注意到越来越多人看向这边了吗? "...好。"莫竹妥协。 若萤一边拿着牛奶喝,一边看着莫竹认真把食物切块。"你这样不去厨房好吗?" 莫竹头也没抬:"不管他,反正用假身分冒充的代理主厨,他们也连络不到我。" "......" 这边两人愉快的吃着早餐,有人却正在厕所里大鸣大放。 邱远颐无力的坐在马桶上,今天的状况稍微好点了,自从他不再吃饭店厨房提供的餐点后,他的肚子就没那么闹腾了。虽然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办到的,可是食物的确被做了手脚。 藏在特製包包里的女神石,在他房间被人翻过之后居然发着鑠蓝色的光,他装作不动声色,找了虹晏过来,在假装上床的过程中把这件事用手指点成密码给她。 白榕在船上。 叛逃的白榕果然不会安份的等着被逮捕回去。 把这消息传递给虹晏之后,邱远颐又故意说了他们之中有内鬼这句话,之后对方连着两天都没有动作,他猜的没,他果然是被窃听了,而且不只窃听,很可能整间饭店的监视器也都在对方的监控中。 或许对方正看着自己上厕所呢...... 邱远颐推敲着白榕自己一个人是不可能办到这些事的,她可能还有其他同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们这边动作就得加快了,趁白榕也在船上的大好机会,刚好来个一网打尽。 知燕盯着监视器画面,那个涅鸣泽似乎发现食物的问题了,所以从昨天开始只吃包装食品,但是他今天上厕所也太久,照理来说他的肚子状况应该已经好转些了才对。 算了,知燕摇摇头,干嘛去注意人家上厕所的时间呢,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 "若萤。"知燕提醒:"韦旭朝你那边去囉。" "甚么?!!"若萤一口牛奶差点呛出来。 眼下来不及找地方躲,莫竹动作迅速,替若萤穿上他的外套,然后盖上帽子,挡住他那头显眼的头发。 才刚遮好,韦旭就从旁边经过了,但是他没有发现若萤坐在那。他第一天上船就拉肚子,大前天感冒,前天还发烧,连他最期待的小模招待他都起不了兴,明明自己的基因是最完美的基因,不可能这么脆弱才对。 "他来这里干嘛?!!"若萤嘶嘶小声问:"他又不住这栋,难不成这边的早餐真的比较好吃?" "没有吧,所有的早餐都是中央厨房做的啊。"莫竹摇头。 韦旭拖着虚弱的步伐,找到坐在餐桌上吃早餐的降群烟,然后坐到他对面。 降群烟被突然坐下的韦旭吓到:"瓶...瓶兰响!!" "嘘!"韦旭被叫了原名,不满的皱了皱眉头。 "对...对不起..."降群烟赶紧转头看看周遭的人,幸好刚刚叫的不大声,没人注意到这。 "韦旭先生怎么突然来了。"降群烟压低声音问:"不是说好不要见面吗?" "交办给你的事办得如何?" "都照着进度。"降群烟讨好的笑着:"韦旭先生有任何交代,我群烟绝对万死不辞。" 韦旭靠着椅背,眼睛瞟了一眼桌子上的食物,只觉得油腻异常,突然有点想吐。 "韦旭先生不吃东西吗?"降群烟看韦旭瞄了一眼食物,却没帮自己拿,便自告奋勇道:"想吃甚么,我让我随从帮你拿。" "不用。"韦旭摇摇头,他连在房间里想泡个咖啡喝都觉得噁心,这时千万别拿任何食物给他。他皱着眉头看着降群烟盘子里的蜜汁鸡腿排,决定还是先行离开比较好:"既然你万死不辞的话,任务提前,今天就完成。" "今天?!!"降群烟被嘴里的咖啡呛了一下:"今天吗?...好,好,我会完成的。" "那就这样了,不要给我出任何差错。"韦旭站起身来,拖着巍颤的脚步,逃离这个充满各式食物味道的地方。 降群烟看着瓶兰响离开,原本飢饿正等着大快朵颐的肚子也突然没半点胃口了。他并不是一个顶天聪明的人,他在学生时期一直都没有甚么特殊的表现,是靠着关係,才和御家的人有了一点交集。降群烟是个非常崇敬御家的人,对于御家是言听计从,百依百顺。于是御家的人安排他做些小官职务,一路培养提拔他,直到现在他成了中央市的市长,可谓是万人之上,御家之下。 他这辈子所有的成就,他现在的人生,都是御家给他的,只要是御家要他做的事,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降群烟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犹疑。 留下满桌没吃完的餐点,降群烟急匆匆的领着保鑣们前往位在娱乐区的一间员工办公室。 他上次偷偷见面的高个子就是这间饭店的员工,因为御家的人叮嘱他不可以用通讯软体,所以他只好再跑一趟,把今天新接获的命令传达过去。到了办公室门口,他没有直接进去,而是派了一位保鑣,在门上敲出一串暗号。 明明他已经交代那个员工这几天都要待在这等他讯号的,可是暗号敲了两遍,都没有人出来。降群烟焦躁的跺着步,现在时间都快中午了,任务可是要在今天完成的,只剩下半天的时间,这里头的人怎么还不出来。 时间非常紧迫,保鑣看降群烟紧张的样子,于是问道:"要不,我们直接闯进去吧?" 一直呆在这也不是办法,也不知道那高个是出去办事了,还是在里头睡着了。他点点头同意道:"就这么办。" 知燕坐在房间里看着降群烟进到办公室里。办公室里没人,本来坐在里头的高个子出去了,降群烟看没人在,于是坐下来等高个子回来。 "他要交办的任务是甚么...?"知燕喃喃自言自语。 那天安齐说了市长和别人偷会面之后,他就一直观察着那个高个子的行动。可是他看起来就是个普通员工,每天早上去办公室,晚上回到宿舍,除了处理一些饭店事务有和其他员工交谈之外,都没有做任何奇怪的事。 而关于女神石装置的资讯,他把整个市府资料库都翻了一遍,才在一个小职员的电脑里找到了相关文件。只不过文件内容也是不清不楚的,只有上面的审核签名有一个名字引起知燕的注意。 知燕正思考着,另外一个监视器画面里,邱远颐前往剧院要去看戏,结果在剧院里碰到了山枝,两人凑到一起居然不说话,而是用手语沟通。窃听器起不了作用,他们传手语的方式监视器也照不到。 "???"知燕皱着眉头,这显然不是碰巧遇见,而是两人约着要见面的。正当邱远颐和山枝两人互相点着手掌交流时,虹晏同时间出了房间去搭电梯,居然是要去饭店底层的机轮间,同时颂寒星动作鬼鬼祟祟的,偷偷摸到厨房员工的休息室,好像想找甚么东西。 所有人像是时间到了,全部都啟动了起来。 第177章 第177章 降群烟醒来的时候,发现他躺在一间客房的地板上。 "唉哟,你醒了。"这是降群烟张开眼睛听到的第一句话。 地板硬梆梆的,脑袋因为被重击,现在痛得头昏眼花。他回想着刚刚发生了甚么事,他记得他明明是在员工办公室里要等人来的,怎么就突然失去意识,然后出现在这了?因为手脚被捆住,他吃力地坐起来,才发现他被一群人围住了,而本来在身旁的保鑣也不知道去哪了,他晃着脑袋想在这群人之外找保鑣,结果第一眼看的就是那个在他面前乔假奶的若纹。 "你?!!!你怎么在这??"降群烟瞪着若萤:"是你攻击我的吗???我的保鑣呢???" "你的保鑣不在这。"站得比较远的黑发男子说话了。 "陆小风。"降群烟纂着眉头:"你们是一伙的。" 围住他的七个人,其中就有五个是百华交际的会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降群烟把这群人环视一遍:"你们想要甚么?" "问你一些问题。"那个戴着眼镜坐在电脑前的男子转过头来。"你最好乖乖回答。" "如果我不乖乖回答呢?" "别死鸭子嘴硬,你家里有妻小的吧。"札慕手里拿着降群烟的钱包,里面有全家福的照片。 "你敢动他们!!!我就跟你拼命!!!" "你乖乖回答问题就好,不需要跟我们拼命,太累了。"安齐善意劝道。 "......" "好啦,第一题,你看过这个吗?"知燕把从荷靖身上拿来的石头秀给降群烟看。 "!!!!"降群烟当然是看过这种石头的,御家最近正在搞这些石头,不过他只看过一眼而已,不知道御家为什么会这么重视这些石头,而且这人手上的石头比他之前看过的都还要亮一些。"你手上为什么有这个???" "好,那我问你,女神石装置你知道多少,和我们说一下。" "!!!"降群烟开始觉得这群人不太对了:"你们怎么会知道..." "你赶快回答就对了。"腾山不耐烦。 "我...我哪记得啊...文件我都销毁了。" "折一根手指就会想起来了吧?" "啊...别!!别折!!我会想的,我在想,我真的在回想。" "还有,刚刚瓶兰响让你今天完成任务,你们部署完所有女神石装置之后要做甚么?" "甚么??" "你们部署那个装置不是要抓到白榕吗?你们要怎么抓?" "抓...?我...我不知道啊,我根本不知道那些装置是要干嘛的..." "你真的很没用。"若萤忍不住说道。 "不是...你们突然问这么多问题...我的脑袋需要运转时间阿。" 腾山:"折了手指就可以缩短运转时间吧。" "不行!!!我在想了我真的在想了!!!"降群烟气喘吁吁的喊道:"我知道的...那个...女神石...女神石是御家给的,然后...呃...然后有一个特殊小组,我们组了一个特殊小组,配带着女神石,还有...还有女神石装置...我想起来了...装置是以中央公园为中心,用八线图的方式装设在交叉点。每个装置就是一块这样的石头,然后用甚么...引导金属的...我不知道...那个太高深了,用那个东西,然后装置在中央市各处。" "喔??不错嘛,你这不就全都想起来了吗。"知燕讚赏。果然人在折手指的压力下都会有所成长。 "所以...所以你们是甚么人啊???你们是不是...想对御家出手啊?!!我跟你们说,你们绝对会失败的。" "为什么?" "因为我们伟大的金灵政府握有世界上最强大的人间兵器,你们最好不要挑战御家!!" "你说的最强人间兵器,就在这里喔。"若萤朝札慕背后看了一眼,降群烟顺着若萤的视线看过去,才看到札慕的腰后面探出了半张脸,居然就是那台人间最危险的屠戮机。 "啊!!!!!"降群烟骇然:"这是甚么?!!你们做了仿製品????还是你们把政府的东西偷过来啦?!!" "她才不是政府的东西!!"安齐不满。 结果降群烟没理会安齐,他对着白榕说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甚么?听御家的话乖乖回去!!" 白榕没有看他。 "喂!!你听到没有,我叫你乖乖回去!啊!!!!!好痛!!!!!" 腾山一脚踩断了他的手指,警告道:"你才给我乖乖闭嘴。" 知燕对这种作死的人感到无奈,现在剧院里山枝和邱远颐交换完讯息,两人又装着不认识的样子,一个前往剧场等着戏剧开演,另一个又摀着痛了四天的肚子去蹲厕所了。虹晏在轮机间里对着甚么捣鼓着,然后颂寒星突然不见了,知燕翻看了好几个监视器都没看到人。 "呵...呵...你们这群傢伙...现在这样对我...都不知道...你们马上...马上就要死...!!!!"降群烟忍着疼痛,才说到死字就被白榕用力撞到地上。撞击力道之大,让降群烟差点昏过去,混乱中他听到这群人叫着白榕妹妹,然后他们七手八脚地把白榕从他身上拉开。 "呜吼吼吼吼..."白榕的脸很恐怖,她狰狞着脸,嘴里嘶吼低鸣着,像是一头狂暴的野兽。 "为什么我们会死?"知燕在整个混乱中都保持着间暇,他一瞬不顺地看着降群烟吓到呆滞的眼睛。 "因...因为...我们都计画好了..."降群烟恐惧的看着白榕,白榕被抱在札慕怀里,因为把拔不让她动手,所以她不能对这个人动手,只能愤怒的瞪着降群烟。 "计画好甚么?" 叩叩。 房间的门突然被敲了两下。 "谁...?"安齐弱弱的问了句,刚刚市长才说他们会死的,现在死神就来敲门了吗? "颂寒星。"白榕回答着安齐,眼睛却依然瞪着降群烟。 颂寒星会来这里,代表他们的位置被发现了,眾人面面相覷。 叩叩。 门又被敲了两下。 "我去开门。"现在状况不明,总得开门了才知道对方要做甚么。腾山才打开门,颂寒星劈头就说:"帮帮我。" "帮...帮你甚么?"腾山满头雾水。 "你是杀手对吧?我需要你的帮忙。" "让他进来吧。"知燕说道。 颂寒星进到房间里,他没料到房间里有那么多人,那个中央市长坐在地上哭泣,然后椅子上的这个人,颂寒星愣了一下。 "你来这里做甚么?!!"那个学不乖的降群烟缩在墙角看着颂寒星。 "你是...??"颂寒星看着知燕的脸忍不住问。 知燕忽视颂寒星的疑惑:"三个问题,你回答了我们才能帮你。"他斜坐在椅子上,悠间的像个大爷:"你的真实身分,你的目的,你需要甚么帮忙。" 颂寒星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知燕,这人一看就是御家的人,怎么会坐在这里???该不会他找错了帮忙的对象了???然后他把这群人逡巡一遍,看到了让他更震惊的人物,那个话题人物白榕,现在正窝在巨山族的臂弯里,脸色不善地瞪着降群烟。 "!!!!!" 整个御家上上下下都在疯找的人居然就在这里?!这是甚么状况?!!! "快点阿,你不是需要帮忙?"知燕推推眼镜。 颂寒星呆愣地看着白榕,脑子却在飞速地转,几秒后突然像是想通了甚么,他伸手指了指降群烟:"那这人不能在这里。" "没有问题。"知燕点点头:"把他从阳台上丢下去吧。" "你们不可以这么做!!!"降群烟哀号:"我已经...我甚么都跟你们说了!!!" 札慕把白榕放到床上,走过去把降群烟整个人拎起来,一边打开落地窗门。降群烟在札慕手里扭来扭去,一边苦苦求饶:"大...大哥我错了阿,我家里还有妻小需要我照顾,孩子还小阿,还没上初中呢,大哥行行好。" 札慕看着这窝囊的傢伙瑟瑟发抖,眼泪跟鼻涕滚了满脸,于是嫌恶的把他拋进阳台里:"你就待在这吧,御家的走狗。" 降群烟被摔在地上,滚了两圈撞到阳台上的椅子,痛的蜷成一颗球,接着札慕关上玻璃门,又拉上落地帘,把他关在阳台上。 现在房间里只有他们了,颂寒星伸手在自己的脖子抠了抠,拉出一条接缝,在眾人目瞪口呆之下,把整个假头套撕了下来。 "你是...你是女的...!!!"安齐吓到倒退,他和颂寒星一起玩同一桌赌桌整晚,完全没发现对方竟然是女的!! 头套下面露出的脸,是一张与虹晏有些许相似的脸,她的身材高挑,穿着西装也很挺拔,安齐现在看着颂寒星,就好像看着一个男人的身体上接了一颗女人的头。 "我的本名是涅鸣渡方,是御皇家当家的歧外孙,我在十年前发现了御家对于这个世界的野望,于是严密关注核心这几年的政治操作,推断他们的行为有出现偏差的可能,会给世界造成负面的影响,所以我必须阻止他们。" 涅鸣渡方定定的看着知燕:"而我需要你们的帮忙,因为这艘飞船要坠毁了。" 第178章 第178章 "坠...坠毁?"安齐真希望自己听错了。 "原本我们上船的任务就是要炸毁反重力环,让豪尔文斯坠落在海里。我以为凭我自己一人可以阻止,后来才发现凭我自己办不到。而你们的存在已经败露了,所以现在他们正在加速任务的进行。" "等等?!!我们行踪败露??"若萤愕然。 "对,但这不是重点。"涅鸣渡方有些着急:"动作要快,飞船早在出发前就已经被安装炸弹了,他们随时都可以引爆。" "好,我知道了。"知燕了然,其馀问题先放旁边,现在最需要知道的是:"引爆方式是甚么?" "是电磁波遥控。" "引爆器在谁手上?" "抱歉,其实我不知道,所以我才需要你们帮忙。" "不知道也没关係。"知燕安抚焦急的渡方,沉稳有序的吩咐道:"妹妹,你先帮我们把轮机间的虹晏抓起来。大哥你负责韦旭,他在娱乐区水族馆外花园广场,二哥你负责邱远颐,他还在剧院里,陆楠风你负责山枝,他现在在二层平台,你从瀑布那边绕过去比较快。所有人抓到后立刻回报,耳机戴好随时联络。" 白榕得了命令,对着知燕笑瞇瞇的点点头,一边从床上站起来,脱下把拔给她买的洋装,折好了放到一旁,然后把行李箱里的黑刀配在身上,接着带着白色小球衝了出去,而另外三人也紧跟着出去抓人了。 渡方看白榕衝了出去,愣了半晌才说道:"...真好啊。" 听他们叫唤白榕为'妹妹',而那个毫无人性的白榕居然可以露出那样的笑容来,渡方好像可以理解为什么白榕要留在这群人身边了。原本她还以为这群人带着白榕只是把白榕当工具使用呢,看来是她用了御家的思维才会有这样的误判。 不到一分鐘,白榕就传来了回报:"抓到人了。" "很好。"知燕问:"她身上有引爆器吗?" "没有。"白榕回答。 "那你会拆炸弹吗?" "会。" "那就趁另外三人还没抓到人的时候找一下炸弹安装在哪,能拆几个是几个。"要炸坏那么巨大的反重力环,炸弹应该不会只安装在一处,派白榕去抓机轮间的虹晏是知燕安排好的。 知燕游刃有馀的司令能力让手足无措的渡方感到十足安心,她对着知燕问道:"可以问问你的原名吗?" "我的原名?"知燕看渡方心虚讨教的样子觉得好笑,回答道:"我不是外围,我就只有一个名字,瓶兰知燕。" 渡方听到知燕的名字,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好像比看到白榕还要震惊:"你...你是那个,在十几年前,从御家逃出去的瓶兰知燕?!!!" 瓶兰知燕这名字在御家可是鼎鼎大名的人物,当年的逃脱事件,在三个御家内是传得沸沸扬扬,造成家族成员各个人心惶惶,核心当家们还为此设立新的规章,防止家族内瑕疵品逃脱的条款。 "是阿。"知燕笑咪咪的看着渡方。 "你...你居然没死吗?御家那边都在盛传,说你已经被门棨能任解决掉了。" 不能怪渡方会如此震惊,就她得到的消息,御殿事件中残留着大量的瓶兰知燕的血跡,大量到可以确定知燕应该是活不了了,想不到这个当年逃走的人物,躲避御家追杀躲了十几年的人,被传着应该已经死的人,目前御家诞生出来智商最高的人,就在自己面前。 "是吗?"知燕杵着下巴看着惊讶到合不拢嘴的渡方:"我确实死过一次,不过我又被救回来了。" 看来瓶兰知燕的深通广大果然不负盛名,渡方钦佩道:"瓶兰知燕的聪明才智享誉家族,才初次见面就如此令人深感佩服。" 知燕歪着头,感叹的笑道:"你知道,我聪明并不是因为我智商很高。" "?"渡方疑惑的看着知燕。 "你觉得我聪明,只是因为我很懂人性而已。" 渡方并不是瑕疵品,她只知道人类之间有各种爱恨情仇的互动,可是她无法理解为什么知燕会觉得这些感性的东西是他聪明的原因。 "你为什么坐在这里?"若萤不知何时挪到了安齐旁边,用没受伤的那隻手戳了戳安齐。 "你这甚么问题???"安齐瞅着若萤:"三哥又没分派任务给我。" "我以为你会跟着陆楠风。" "为...为什么?!!"安齐听若萤提到楠风,整个人剉起来。 "因为你们不是总是走一起吗??"若萤问的真诚。 "是...是这样吗...我没有注意到。"安齐打着马虎。 那边莫竹拉了一张椅子让渡方坐着,又问了她需不需要喝点甚么。安齐为了转移若萤的追问,问渡方道:"对了,你说,原本你们就打算要把这艘飞船炸毁,那是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逼白榕出来。"渡方回答。 "让全世界去憎恨她吗...果然是御家的作风呢。"知燕苦笑。 这艘船上有上万名游客,刚好参加百华交际会的政商名流也在这,只要炸了这艘船,然后对外宣称这是白榕叛逃后的冷血杀人手段,就可以让全世界的人去追杀她,追杀到天涯海角,让她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点立足之地。 莫竹给渡方泡了一杯冷泡茶,杯子才刚递到渡方手上,突然轰隆一声,地板大力晃了一下。 "怎么了?!!"若萤被晃倒在床上,又挣扎着爬起来:"炸弹爆炸了吗?!!" 知燕扶着桌子:"回报状况。" 可是耳机里的声音乱糟糟的,只能听到腾山气的狂飆脏话。 "是邱远颐引爆炸弹了吗??"安齐问。 "不是!"腾山声音很喘,听起来正在跑步:"他在把还没用坏的逃生艇用坏,那该死的龟孙子兔崽子,居然敢偷袭我,他妈的我等等要打断他的鼻樑!" "我抓到韦旭了!!!"札慕喊:"他身上没有引爆器。" "三哥你帮我看一下山枝还在不在原位!!"楠风听起来也在奔跑着,刚刚船晃的那一下让他们三人都差点跌到地上。 现在在外头活动的游客们都慌乱了起来,客房内休息的游客也全都跑了出来,整艘饭店所有的人像是炒锅里的蚂蚁焦头乱窜。 知燕看着监视器,山枝还站在那没动。 "监视器的画面被掉包了!"知燕惊觉状况不对,想不到居然被对方反超一步:"你在二层平台了吗?" "对阿,我没看到山枝。"楠风在平台上绕了一圈,本来还在这里的游客都逃走了,现在空荡荡的没半个人。 突然又是框啷一声,飞船震了一下,跟着电力系统也被破坏,房间陷入黑暗,知燕电脑里的监视器画面全部转黑,接着整艘飞船开始往另一边倾斜。外头尖叫声四起,安齐扶着墙壁站起来:"妹妹??妹妹你在哪??" "我在广场上。"白榕的声音快被外面疯狂的喊叫声盖过去:"机轮间爆炸了...我拆掉全部的炸弹,可是反重力环还是爆炸了。" "该死的,他们一定是改了重力重导程序让反重力环自爆,所以根本不需要炸弹,炸弹只是幌子。"渡方懊恼。 "没关係,妹妹,你做的很好。"安齐安慰白榕后问道:"那虹晏人呢?" "还在机轮间里。"白榕一直拆炸弹拆到最后一刻,然后在机轮间爆炸的瞬间逃出来,虹晏被她打晕在地上,她没把虹晏带出来。 整艘飞船晃的不行,而且开始有下坠的趋势,房间里的人站都站不住,莫竹说道:"我们也出去,别待在这里了。" "好。"知燕也觉得继续待在这不妥,他迅速将电脑打包好,安齐率先跑到走廊上,莫竹一手扶着若萤,又想去扶渡方,奈何他无法一次扶两个人,渡方推谢莫竹的好意:"你扶着她吧,我自己可以走。" 五个人跌跌撞撞的跑到楼梯间,楼梯间里已经有一堆正在往下逃生的游客,知燕一边抱着电脑,一边压着耳机问:"二哥!!!邱远颐呢??" "我刚刚才抓到!!!现在在我手上!!!"腾山听着有点得意:"干你娘!!跟你的鼻梁说再见吧!!" "你们抓到人就先到女神广场集合!!"整个楼梯间都是杂乱的脚步声,还有各种尖叫与哭喊。"陆楠风!!!听到回答!!!" 楠风没有回应,知燕又问了一次:"陆楠风,听到回答!!!" 安齐也在等着楠风,可是他们都跑到一楼了,耳机里依然没有楠风的声音。 安齐气喘吁吁的跑到广场上,现在这里到处都是游客,工作人员引导着游客往各处逃生小艇前进,渡方皱着眉头,她知道这几天降群烟已经指使这里的员工把所有逃生艇用坏,这些人全部都不可能逃离这里的。 白榕一看到安齐他们,立刻笑咪咪的蹦蹦跳跳地跑过来。不多时,人高马大的札慕拎着韦旭,腾山拖着满脸鼻血的邱远颐,两人分别从广场两边过来,所有人集合在一起,只差楠风一人,依然没有任何消息。 安齐紧张的四处张望,广场上的人因为疏导的关係有比较少了,可是到处都没有楠风的身影。 "妹妹,去找楠风在哪里。"安齐焦急的说道。 "等一下。"知燕喊住正要衝出去的白榕:"你带着底迪去,你们两个一起去。" "好。"白榕点点头,接着她把飞羽踩开,然后拉着安齐上来一起去找人了。 "咳...咳..."一直被紧紧揪住衣领的韦旭快要窒息,札慕听到他挣扎的呼吸才把他放开。 韦旭被摔在地上,因为用力呼吸而不断咳嗽,然后他沙哑的笑了出来,而他这一笑,躺在他旁边的邱远颐就说话了:"你们跟那个机器人,干嘛阿...居然叫她妹妹...哈哈,她...她那种...连自己是不是人类都不知道的傢伙,你们居然叫她妹妹...别笑死了人..." "哪里好笑?"腾山瞪着邱远颐。 "你们一群男人跟你们的'妹妹'待在一起,难道不是对她做了甚么吗?怎么样?觉得妹妹的服务好不好?"韦旭咯咯发笑。 若萤皱起眉头:"甚么意思?" "甚么甚么意思?你们难道没有和她上床吗?"韦旭笑的全身都在抖,莫竹脸色铁青就要上去揍人,这时札慕抬脚一跺,只听得骨头碎裂之声,韦旭的脚就这样直接给札慕踩碎。 札慕的脸色比莫竹还要难看,他把韦旭抓起来,狠狠掐着他的肩膀说道:"你是甚么意思?!!你有种就再说一次试试看!!!" 韦旭的双腿整个变形了垂掛在他的躯干下面,他痛到快昏过去,嘴上却不依不挠说着:"你们...不知道吗...为什么...白榕的身体...要做成女人的样子...因为白榕的模仿能力...只要给她看色情片...她就可以...模仿的唯妙唯肖...她可是...亚种人专用...免费妓女呢..." 第179章 第179章 "楠楠!!!"安齐站在飞羽上大喊。 飞羽底下万头攒动,所有人都挤在逃生通道,但是因为所有逃生船都坏掉了,前面的人无法上船,后面的人又急着往前挤,四处都是哭喊尖叫声,看着跟炼狱没甚么两样。白榕眼睛快速扫过下面所有的人,鼻子闻着气味,耳朵听着声音,这区没找到,就继续找寻下一区。 "楠楠!!你在哪??"安齐几乎要把每个黑色头发的人都看过一遍,视线花花的不知道是看花的还是泪花的。 "找到了!"白榕说道。 "在哪?!!"安齐悬着的心碰碰狂跳。 白榕驾着飞羽,一路飞过重重人群,接着在一处逃生区的门前降落。那里正挤着一群想上船的人,看到头顶降下来的飞行机,吓的纷纷退后。 "是...是杀人魔!!!!"在人群最前头的人看到白榕,吓得立刻惨叫。 "杀人魔!!!!!是杀人魔!!!!"旁边的人跟着大喊:"大家快逃!!!是杀人魔!!!!" 现场乱成一团,看见白榕的人急着要逃,后面的人搞不清楚状况,安齐没心思理会这群人,他和白榕走到逃生门前,透过窗户往里看,长长的廊道是停着逃生艇的地方,楠风背对着他们站在里面,他的对面站着山枝,两人紧张的对峙着,逃生门被锁了起来,白榕抽出黑刀把门锁切下来,安齐赶紧推开门跑进去:"楠楠!!" 楠风听到安齐的声音,回头诧异道:"你怎么跑来了???" "你才是!!!你怎么会跑到这里??" "我想着他们炸了船应该会想要逃走,果然在这里找到山枝。"楠风一脸求表扬的表情:"我刚刚把他们预留唯一的逃生艇打坏了,山枝快气炸了喔!" 安齐才不在乎山枝有没有气炸:"那我们叫你你怎么都没回!!?" "咦?"楠风愣了半晌,摸摸自己的耳朵:"诶?耳机掉了?" "......"安齐没处置气:"你下次再搞这种飞机..." "你哭了吗?" "甚么?" 楠风抬手抹掉安齐脸上的泪痕:"别哭。" "!!!"安齐这才发现自己的脸湿湿的:"我才没哭!!!" "好,你没哭。"楠风从善如流:"那是汗。" "对,那是汗。"安齐把脸抹乾:"我们现在在女神广场集合呢,快跟我回去。" "好,我跟你回去。"楠风乖乖跟着安齐走。 "等等!!"安齐突然想起甚么:"那个山枝呢?" 他回头看向山枝,原本站在那的山枝已经躺在地上变成了一具尸体。 "你...你杀了他?"安齐一脸茫然转头问站在旁边的白榕。 "恩。"白榕乖巧的点点头。 "为什么?" "因为你哭了?"白榕歪头。 "...好吧。"这可恶的老头,害楠风跑这么远,还害他哭...啊不是,还害他流汗,这是罪有应得。 他们三人离开逃生通道,原先挤在这里的人已经一哄而散,外头空空荡荡的,安齐望向远方,现在已经可以远远瞧见海平面了:"飞船快坠进海里了。" "嗯,我们快回去吧。" 白榕踩开飞羽,三人乘着飞羽回去。女神广场上,只剩在等他们的一家人,一头白发的札慕特别显眼,白榕降落在札慕旁边,笑瞇瞇的扑进札慕怀里。 札慕跪下来,紧紧抱着白榕,抱得白榕是满头问号又心花怒放,安齐下了飞羽,发现地上有一滩被打扁的肉泥。知燕和渡方在讨论着甚么,看到安齐来了,于是招呼他们过来。"我和涅鸣渡方讨论了三种方案,让我们可以在豪尔文斯坠海前离开。你们选一下想要哪种,首先第一种是...嗯?" 白榕不知何时靠了过来,她握着知燕的手,对他说道:"我可以把豪尔文斯接住。" "你要怎么接住?" "下面就是大海,我可以接住。" "你确定吗?"安齐这样问不是觉得白榕办不到,而是船上有一堆人刚刚嚷着她是杀人魔。 白榕的眼神很坚定:"嗯。" 说罢她退开两三步,闭上眼睛,试图操控底下的海水。 只不过随着她开始操控生灵之力,广场上喷水池里的水也开始跟着飞起,点点滴滴的水花在空中毫无章法的乱飞。 "哈哈哈哈。"躺在地上的邱远颐笑道:"办不到的,我们早就设想好了,你们救不了这艘飞船的。" 这群傢伙不知道甚么时候,搬了几台比较小的反重力环和磁力场,然后架设在广场周遭各处,为的就是让白榕使用能力的时候,藏起来的女神石还能不被发现位置。 知燕看着空中水珠飘动的路线,那些水珠想往哪里跑,又被推向哪里,广场上有风,每颗水珠大小不一,看似杂乱纷飞的水珠在知燕眼中变的清晰,他在脑中快速计算干扰水珠的力量来源,配合广场周围所有建筑物和造景的位置,距离,角度,方向,然后他说道:"算出来了,反重力环有四个,磁力器有六个,女神石两颗,一颗在b栋7楼楼梯间,另一颗在喷水池里!。" "快去把女神石打坏!!快!!"札慕喊道。 白榕依然在努力着,她紧闭着双眼,表情似乎有些痛苦。知燕拿出他口袋里的那颗,原本鑠蓝色的石头,现在发出的是刺眼的光线,亮的让人眼睛发疼,烫的知燕拿不住手。石头落在地上,札慕出拳就把石头打个粉碎。 "我去处理楼梯间那颗!"楠风脚程快,他三步併作两步跑向b栋楼。 "我也去!"腾山跟着跑过去。 安齐跑到水池边:"水池里的那颗在哪里??"水池里波光粼粼,没看到甚么女神石。 "我看到了!!"若萤扶在池子边,手指着水池里的异物:"在那里!!" "我去拿!"莫竹跨进池子里,从水里捞起一个蓝色布包。 "快丢过来!!"安齐接过蓝色布包,札慕立刻上前把石头捏碎。 "二哥你们拿到石头没?"知燕问道。 整个豪尔文斯晃的跟地震一样,坠落的速度越来越快,白榕撑着身体,因为使用太多能力而感到噁心,那是身体能量被掏空的感觉,她的手在抖,浑身也在打颤,突然那种感觉消失,白榕抬头,只见海际线已经在与视线平行的位置了。 "打破了!石头我们打破了!" 蓟腾山话才说完,突然整座酒店的四周衝起了如海啸一样的水幕,把整个酒店从下而上包覆住。没有衝击,也不再失重,海水像一支向上伸展的手掌,温柔地托着天空之都,平平稳稳的降落在海面。 "成...成功了..."安齐长吁一口气。 "我...我快吓死。"若萤腿软直接坐在地上。 "不可能的...你是谁?!"邱远颐抬头看着知燕:"你为什么可以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算出女神石的位置??你到底是谁?!!" "这你不用知道。"莫竹咂咂嘴。 "你是御家的人对吧?哪家的?瓶兰吗?"邱远颐嚷着,然后他突然想到了甚么,大叫起来:"你是...是瓶兰知燕吗?!你是不是瓶兰知燕?!!你没死?!!你居然没死?!!!" 碰!! 渡方手里的枪冒着烟,她轻吹烟硝:"这个得处理掉。" 豪尔文斯飘在海上,随着海水的波动轻轻地晃着,天空依然是耀眼的天蓝色,洁白的女神像依然抱着手祈祷,女神伊甸在劫后的寧静中迎着和煦的海风,知燕站在车子旁边问:"你确定要留下来?" "嗯,这里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涅鸣渡方笑了笑:"我会找个说法给核心的,不用担心我,你们快走吧,免得救难船开过来了。" "好,那就再联络了。"知燕和渡方挥挥手,打开车门上了车。 "哇赛!!这可以拿来喝!!!"车子里的人一如往昔的吵。 "三哥!!!你看这个啊!!!这车子里有酒吧啊!!!"安齐拉着知燕的手,硬拖着他看一眼冰柜里的香檳。 "都上车了吗?"札慕坐在副驾驶座朝后面问道。 "都上车了!"若萤喜孜孜的拿出口袋里的牌:"来!!要玩甚么??牌七??" "好!!!"安齐附和着。 "那就走吧。"札慕低头对着怀里的白榕说道。 海水迅速攀上酒店看台,托起这辆价值千万的加长礼车,让车子顺着水道滑到海上,接着推着礼车在海面上前进。车子平稳又飞快的朝着远方行驶,一会儿就变成了一个小点,然后消失在波波海浪之后。涅鸣渡方看着安齐他们离开,她一手拿着硅胶头套,一手拿着一朵巧克力花,这是白榕在上车之前,突然从札慕买给她的成堆的纸袋里挑出一个送给她的。 涅鸣渡方收过各式各样的礼物,见面礼,宴客礼,节庆礼,都是非常形式上礼物,这次的礼物很不一样,跟以往的礼物都不一样,渡方觉得还不赖。她把硅胶头套重新戴上,变回那个一对招风耳的颂寒星,然后走到广场边,扶起一张椅子,舒适的坐下来,又捡了地上的报纸,翘起二郎腿,手机里拨放着轻快的音乐,在暖暖的午后阳光中愜意的翻着报纸。 第180章 第180章 夜色苍苍,星幕低垂。城市在黑夜中换上新的面貌,彻夜不熄的灯火成为夜晚中的太阳,人们趋之若鶩如飞蛾扑火般簇拥着夜晚的光明之神,一辆崭新的加长礼车行驶在昼亮又笔直的大道上。 "我肚子好饿。"安齐被咕嚕咕嚕叫的肚子饿醒,小声的咕噥道。 把拔买的零食全部都被他们吃完了,连车上的香檳也被喝光。车厢内只开着小灯,昏昏暗暗的令人发睏,整车的人都累坏了,知燕好几天没入眠,离开豪尔文斯没多久就脱了鞋子平躺在沙发上,睡的又熟又香。 蓟腾山身上盖着外套,头向上仰着,嘴巴微张。 札慕双手抱胸,头低着呈九十度,等会儿醒了脖子一定很痛。 莫竹睡姿倒是端正,而织若萤背靠着莫竹,然后拉了他的手来抱在怀里,让自己的头可以靠在莫竹的肩窝。 安齐半瞇着眼斜躺在沙发上,楠风在他旁边,面对着自己侧坐着,他的头靠着沙发的椅背,睡到整个人快倾到安齐肩膀上。安齐看着楠风的头随着车子的前进而微微摆盪,于是心猿意马往楠风那边挪过去,用自己的肩膀接住楠风摇摇欲坠的脑袋。 "你要吃甚么吗?"白榕的声音从驾驶座传来。 他们车子上岸之后,札慕还有开了一段,但是体力撑不住,就被妹妹赶去后座睡觉了。 "我想想喔。"安齐皱着眉,思索现在要吃烤串比较好呢,还是要吃炸鸡? "要不要吃餛飩麵?"若萤不知道甚么时候醒的,而他虽然嘴上问着,眼睛却懒得张开。 "餛飩麵...?啊你是说...我们之前常买的那家吗?" 之前他们还住在餐厅后面小巷子里时,离他们基地不远的街上有一间麵店,因为好吃,而且从早上开到半夜,营业时间很长,安齐他们很常去外带。现在时间也很晚了,现在开过去,可能可以赶上打烊时间。 "真怀念啊,他们的汤头好喝。"二哥被他们说话的声音吵醒,他抹抹嘴巴,确定自己没有睡到流口水,然后转转微痠的脖子,看到札慕坐在他旁边睡的深沉,吓得整个人都清醒过来,赶快探头看了一下驾驶座,看到是妹妹在开车,放心的靠回椅背,突然想到甚么又坐挺起来,问正在开车的白榕道:"妹妹会冷吗?" "不会。"白榕摇头:"把拔有给我暖暖包。" "那就好。"腾山放心地倒回沙发里。 坐了超过十小时的车,难得这次大半夜的大家一起去吃宵夜,一群人决定坐在店里吃。于是白榕把车子停在路边,大家给妹妹做了一点偽装,这才浩浩荡荡地走进店里。整条路上只有这间麵店有亮灯,店里空空荡荡的没半个客人,店门口的煮麵台依然只有老闆娘一人,老闆娘叫春珠,是个中年妇人,看到他们要吃麵,笑着赶紧招呼他们入座。这间店似乎只有春珠一人在经营,就算是人潮高峰时段,也没见过春珠请人来帮忙。 两张桌子併一起刚好坐八个人,大家难得累到很安静,要下车了才被叫醒的那几个人,点完了自己要吃的,又撑着脑袋闭上眼睛,看着随时会再睡过去。若萤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手机,对安齐问道:"你看了网路上的消息了吗?" "甚么消息?" "豪尔文斯的消息啊,已经传的满天飞了。" 豪尔文斯天空大酒店坠海。 如此严重的失事事件,果不其然被定调为逃脱的白榕的报復行为,刚好船上又有许多目击证人,证实飞船坠落的时候,杀人魔确实就在船上。而这次的失事事件,造成了四个人死亡,上千人受伤,死者的身分已经公布出来,刚好都是参加百华交际的富商豪流。 但是比起杀人魔攻击豪尔文斯,人们更关心的是:女神显了神蹟。 在豪尔文斯坠落点附近,刚好有一艘远洋货船,上面的人都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就在飞船越落越快之际,海面突然拔高而起,像一隻手一样将飞船托住救了下来,而在海水的馀波中,他们看到洁白巨大的女神稳稳地站立在飞船中间低头祈祷。 神蹟降临。 在消失了五百年之后,女神终于回来了。 这奇蹟般的过程也被拍了下来,放到了网路上。女神神蹟登上网路趋势第一,压下了本来在排行一的杀人魔白榕。 "女神要来救世了!!!" "女神救下飞船,阻止了杀人魔的恶行!!" "女神伊甸不是杀人魔可以褻瀆的地方!!" "杀人魔将被女神制裁!!" "杀人魔去死!!!" 安齐把网民的留言快速滑过,这些东西他根本不想看。白榕坐在札慕旁边,正一脸担忧的看着札慕捏他那痛到快断掉的脖子,网路上那些对她的攻击,她不需要知道,她只要有她的家人就行了。 春珠煮好了大家的餛飩麵,给端上桌后,还送了他们一些小菜:"这小菜你们想吃的话还有,本来就是今天准备的量,没卖完的。" "哇,谢谢老闆娘!"安齐肚子饿着呢,立刻夹了豆干丝放进嘴里。 春珠回到厨房,想着应该不会有客人了,于是开始清炉台。 腾山看春珠在做清洁工作了,于是提醒道:"欸,人家要打烊了,我们吃快点。" "没关係!!"春珠听到腾山的话,于是回头朝这里喊:"你们慢慢吃,不要急。" "谢谢啊!!让老闆娘麻烦了!!"安齐喊回去。 春珠笑着摆了摆手,这时有一人走来要点麵,安齐端着麵吃,一边偷瞄这位点麵的人。天气明明不冷,对方却穿着帽t,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这人点了麵要外带,老闆娘虽然厨房清到一半,但还是立刻重开了炉火。 "这会苦吗?"若萤看莫竹吃凉拌苦瓜吃的开心,好奇的问道。 "不会。"莫竹摇摇头。若萤在苦瓜堆中找了最小的那条,夹起来咬了一口。 "你骗人!!"若萤才嚼了一下,立刻皱起眉头。 "好,那你吐这。"莫竹对若萤伸出手掌,于是若萤低下头,噗噗呸呸把嘴里的东西吐在莫竹手里。 "明明就很苦,你还说不会!"若萤吐掉嘴里的半截凉拌苦瓜,顺便把筷子里那剩的半截丢到莫竹碗里。 "这很苦吗?"安齐夹了一条,小心翼翼地吃了一点:"还...还行啦,还在接受范围内。" "我不行。"若萤灌了好几口汤把嘴里的味道洗掉:"我咖啡都不喝了,怎么可能吃苦瓜。" "怎么连点苦都不能吃?"腾山夹了一筷子苦瓜,挑衅地吃给若萤看。 这问法好像若萤是养尊处优的温室花朵一样,若萤瞪着腾山:"人生够苦了干嘛还要去吃苦的东西?" "哼,就是人生够苦,吃这种东西才能觉得不苦。"腾山故意刺激若萤:"你看,我们整桌就只有你不敢吃苦。" "我才不是不敢,我是不喜欢。"若萤嚷嚷:"硬要吃我当然可以吃啊!" "好啊,那你吃啊!!" "来啊!!"若萤看小菜碟里已经没有苦瓜了,于是把莫竹的手抓过来,摊开他的手掌却不见他吐的那截。 "啊我刚刚吐的呢?" "喔,我吃掉了。" "......" "你想吃的话,我碗里还有你刚刚丢进来的。"莫竹把自己的碗挪过去,若萤迅速夹起苦瓜放进嘴里,吃的豪气又痛苦。 "怎么样,好吃吗?"腾山笑嘻嘻地看着若萤苦的泪水都沁了出来。 "家规第二条。"知燕抬手朝腾山脑袋拍了一下。 "诶?这...这不算吧??"腾山摀着脑袋,委屈地看着知燕。知燕根本懒得和他争,低头继续吃自己的麵。 这时春珠突然惊呼出声,把安齐吓了一跳,店门口本来正在等麵的帽t男,居然是被好几个匪徒抓住,跩着他的手脚就要带走。春珠看客人要被抓走,慌张跑出厨房,顺手抓了一只锅子朝着歹徒挥打。那些绑匪看春珠来势汹汹,吓的一群人扛起绑票就跑。 "你们别跑!!"春珠喊着:"有强盗啊!!来人帮帮忙!!" "老闆娘真有正义感。"若萤评价。 这整条街上根本没其他人,只有坐在店里吃麵的一群杀手,而这群杀手就这样坐在位子上看那群绑匪被春珠追着打。 那个帽t男被绑匪用力压上车,春珠又衝上去想把帽t男救下来,绑匪们被逼急了,出手把春珠推到地上。老闆娘摔在地上,索性就抓着其中一位绑匪的脚不让他走,其馀人见状全部围上来,对着春珠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欸!!!!"莫竹看春珠被打,立刻跑去救人。 只不过莫竹跑到街上时,春珠已经倒在地上昏了过去。绑匪们丢下春珠,上了车子扬长而去。白榕跟着莫竹跑出来,莫竹蹲下来检查春珠的伤势,并不严重,于是把她搬回店里休息,又想着这事丢着不管也不好,于是对妹妹说道:"你把那个被绑架的人也救下来吧。" 白榕得令,转身跑去追车子了。歹徒的车子才刚转过街角,白榕追了上去,只听得车子失控的打滑声,接着是撞到甚么砰的好大一声,听起来似乎颇严重。札慕跑去车祸现场查看状况,歹徒们的车撞在路边,车头全毁,而车子的车壳被白榕扒开,帽t男脸上盖着黑布袋,缩在里头瑟瑟发抖。札慕把帽t男拎出来,然后拉开布袋问道:"你还好吗?" 只是这布袋一拉开,札慕看到帽t男的真面目立时惊诧不已:"怎么是你??" 这个被绑架的帽t男不是别人,正是和他们在平安有些纠葛的门棨弘堂。 第181章 第181章 弘堂看到札慕的时候还没认出来,但是看到旁边的白榕立刻挣扎叫嚣起来:"你...你是来杀我的吗?!!来啊!!来杀我啊!!" 札慕一脸嫌恶看着抓狂的弘堂:"杀你?好啊,这种要求我这辈子没听过,你对我女儿做的事,今天正好一笔勾销。" "你杀了我妈,现在我爸也死了,你最想想杀的人就是我了对吧?!!"弘堂被揪在札慕手里,一边对着白榕咆哮,咆哮的泪流满面:"来啊!!我就一个人了!!杀了我啊!!!"。 "要杀你不用我女儿动手。"札慕举起拳头,这种弱小的傢伙他只要一拳就可以让对方毙命,弘堂被提着哭,札慕想了一下,觉得太快解决似乎会便宜了他,还是让白榕做决定比较好,于是转头问道:"妹妹,你想要把拔怎么杀了他?" 白榕本来正在看哭泣的弘堂,听把拔问她话,立刻笑脸盈盈的望向札慕。 "嗯?你想把拔怎么做?"为了女儿,札慕甚么都可以做,不管是想要先打断他的手脚,还是狠狠折磨他,怎么样都可以。札慕等着白榕的回覆,想不到白榕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札慕愣了一下,白榕依然笑咪咪地看着自己。 对白榕来说,这个人的生死跟她没甚么关係,把拔才是她最重要的人,可是把拔看起来不开心,把拔脸上没有笑容。 "你...你不需要把拔帮你教训他吗?"札慕疑惑地看着白榕。 白榕笑着点点头。 札慕心下了然,松手把弘堂摔回地上:"我的女儿很宽宏大量,她决定不用教训你。" 弘堂跌坐在地上,抽抽噎噎的说着:"你们这群可恶的东西...杀了我妈...还说要原谅我..." "发生甚么事了?"安齐他们已经让春珠躺着休息,看札慕和妹妹一直没回来,于是跟上来看怎么回事。 "没,本来要教训他的,但是妹妹决定原谅他了。" "谁?"若萤走到札慕旁边,发现在地上哭的人是弘堂,不客气道:"怎么是这傢伙啊?!" "门棨弘堂怎么会在这里??"安齐看了看弘堂,又看看撞烂的车子,这才后知后觉道:"你就是被绑架的人????" 堂堂的御家公子居然差点给绑匪绑走了,而且还刚好被他们救了下来。 弘堂孤单坐在地上,和这群傢伙真是冤家路窄又遇上,之前第一次见面就觉得很不爽了,第二次更不爽,然后现在第三次见面,这群人依然是那样高高在上的样子,而自己如今已是如此落魄,对比之下更显得自己可悲。 "是谁被绑架不重要吧。"楠风检查了一下车里的绑匪,全都死了:"我们吃个宵夜而已,该回去休息了,现在我们在外面晃也不安全。" 莫竹挠挠后脑勺:"说的也是,也不知道御家已经把他们的武力部属到甚么情况了。" 腾山伸个懒腰:"那等等回小基地吗?" 小鬼一号:"我想回豪宅。" 小鬼二号:"我也想回豪宅。" 札慕无言:"...你们知道从这边开到东南区要多久吗?" 没有驾照的小鬼二号:"不然回去我来开啊,你可以继续在车上睡。" 这群人聊着聊着就要走,弘堂突然出声叫住他们:"你们...你们跟御家甚么关係?" 刚刚他听到了他们在说御家部属武力,所以...这群人跟政府槓上了吗?虽然很不想,但是如果合作的话,或许他就可以利用他们活下去了。 安齐:"怎么了?" 弘堂抿着嘴没说话。 "我们跟御家的关係??你想说甚么?"若萤瞇着眼想要看穿弘堂的盘算。 "你们和御家...如果有仇的话,我可以帮忙..." "帮甚么?" "我是御家的人,我可以提供资讯给你们。" "为什么你要提供资讯给我们?" "因为你正在被御家追杀,对吧?"知燕挑眉。 御神家倒檯了,是真的倒檯了,家里没有当家,也没有其他成员,只剩弘堂一个半亚种人。御殿事件的时候他人在学校,得知御殿出事,立刻赶回去想找他爸。他赶到的时候御殿已经被封锁了起来,半毁的殿内一堆鑑识人员和警消人员,弘堂在人群中穿梭,往他熟悉的西厢走,那边是他爸工作的地方。但是弘堂越往前走就越觉得情况不妙,御殿被毁的最严重的部分就是在西厢这边,当他终于鑽到最后一道封锁线前时,他看到了地上盖着一块白布。 旁人们嘴里都在讨论门棨先生,弘堂却觉得整个世界安静了下来。他不知道现在该做甚么,没有人告诉他应该做甚么,地上的白布看起来好洁白,好像是刚晒好的棉被,爸爸躺在里面吗?爸爸怎么睡在地上?远处墙边有一只手鐲,是他爸常戴的那只,可能滚到角落了没人注意到,他把手鐲捡起来,再转头往四周看,每个人忙进忙出的,没有人注意到他在这,他这个一点都不重要的角色。后来他在人群中看到了涅鸣慑哥哥,虽然只有看过几面,但起码还是算认识的人。涅鸣慑没发现弘堂,他正忙着和旁人说话,弘堂朝涅鸣慑走过去,正要抬手喊对方名字,这时一直跟在身边的机器管家突然把自己拉走。 "怎...怎么了??"弘堂被吓了一跳,但机器管家不管不固拉着弘堂走,完全不管弘堂命令它停下来。 "根据电脑判断,公子目前有人身危险,请速离开此地。" "甚么意思???"弘堂不明不白:"甚么叫做我有生命危险??" "根据电脑判断,公子目前有人身危险,请速离开此地。" 管家就只重复这句话,弘堂被机器管家带走,带到了一条小巷子里才停下来。这里听不到御殿那里的警车鸣笛声,弘堂逼问机器管家:"你说我有生命危险是甚么意思??" "根据电脑判断,公子正曝于非常危险的环境,请公子小心人身安全。" "甚么意思?!!一直说我有危险是甚么意思?!!"弘堂揪住管家的衣领,明知道这样对机器人根本没用,弘堂还是愤怒的抓着机器管家,好像这样就可以得到不一样的答案。 "根据电脑判断,公子正曝于非常危险的环境,请公子小心人身安全。" 弘堂的声音在颤抖:"那我爸呢??我爸...我爸..." "令尊门棨能任先生已经死亡,公子正曝于非常危险的环境,请公子小心人身安全。" 弘堂抓着机器管家用力摇:"你...你机器人敢说谎?!!我爸...今天晚餐...特地...空出时间要跟我吃的。" "令尊门棨能任先生已经死亡,公子正曝于非常危险的环境,请公子小心人身安全。" 弘堂觉得喉头梗着甚么,痠到发疼,泪腺像失控了一般,眼泪疯狂如雨倾泻,在弘堂的脸上难看地奔腾。他嚎啕大哭,他哭的无法呼吸,他哭的徬徨无助,他在学校没有朋友,他没有其他亲人,他的母亲,他的父亲,没有其他人了,完全没有其他人了。 弘堂哭到腿软,管家伸手摀住他的嘴:"根据电脑判断,公子目前有人身危险,请速离开此地。"说罢拖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弘堂继续逃。 他被管家拉着走,他想起了他妈妈过世的那天,管家也是这样把他带进房间里,因为他哭得太惨,所以他不可以待在妈妈身边,是不是因为他总是哭,所以现在他也不能陪着父亲? 管家带着他陆陆续续又找了好几处躲藏,他没有时间再去哭泣,光是逃跑就令他狼狈不堪。 谁在追杀他,他不知道。他不能回家,也不能回学校,到了晚上,他蹲在路边吃便利商店的饭糰,只要管家侦测到危险,就要马上逃走。几天后御军家上位,他才知道追杀他的人是瓶兰家的人,报警没用,逃了几个礼拜,身上的钱也花的所剩无几。 有一天管家带着他躲在一处废弃屋子里,结果被追杀他的人发现了,混乱中机器管家让弘堂逃走,自己则留下来挡住这些杀手。 "请公子平安,这是门棨能任先生给我的唯一指令。" 这是机器管家最后对弘堂说的话。 他跌跌撞撞地逃走,少了机器管家,就真的只剩自己一人了。之后他只能躲在城市各处的骯脏角落,睡在公园长椅上,睡在铺地的纸箱上,拉不下脸去乞讨,也不敢去翻垃圾桶,这天他实在饿得受不了了,才会徒步走来春珠开的麵店。以前他放学时就爱来这间店吃麵,他不曾座在店里吃,都是让管家帮他买了带回去。春珠认得他,知道他常光顾,所以每次都会送小菜给他,或是给他免费加麵。虽然弘堂身上没钱,但想着去找春珠的话,春珠可能可以给自己煮点麵吃。 "嗤,蠢死了。"若萤听不下去。 "哪里蠢?!"弘堂抹掉脸上的泪,悲愤的看着若萤。 "你以前就常光顾的店,你被追杀了还敢去啊?!!"若萤看着这个菜逼八直摇头:"他们要追杀你,当然早就锁定这间麵店了。" "...我...我怎么知道..." 楠风:"那你现在知道了。" 这群人刚好是这方面的翘楚,弘堂无法反驳,可是被上了一课心里又觉得委屈,索性闷着头不说话。车子里的垃圾桶塞了满满的零嘴包装,还有两瓶已经空了的香檳,弘堂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好啦,那你可以提供甚么资讯给我们?"知燕只对这个有兴趣。 "你们应该知道御家有分成三家吧?那你们知道御家的人的基因是特殊基因吗?"终于可以显示自己的有用之处,弘堂赶紧说道了。 "知道啊,基因完美的亚种人。"安齐点点头,这种基础资讯他们八百年前就知道了。 "...这样啊。"看来这群人是有做功课的,居然知道御家可以无限通婚的秘密,弘堂清清嗓子继续道:"那既然你们知道亚种人的话,你们知道,有些人虽然不是御家的人,却是亚种人吗?" "...这我们也知道了...你有没有甚么比较有用的资讯?"弘堂给的资讯比知燕知道的还少啊,腾山忍不住摇摇头。 "......"弘堂没想到他们知道的那么多,他自己知道的也就这些,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甚么。 "ok,合作破裂。"没耐心的若萤宣告:"大哥,你等等随便停个地方让这小子下去吧!" "不行啦!!!!"弘堂紧张起来:"你们放我下去,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啦!!" "教你啊,你以前常去的地方都不要再去了,不要去学校,不要走以前常走的路。"若萤开始分享经验谈:"找五到十个你很熟悉的休息点,每个点都要能够预想三种逃走方式和路线,交错着住,只要有一个点被发现,直接捨弃找新的点,平常在路上就要留意所有可能可以躲藏的地方,因为你不知道你哪天被追着跑的时候会刚好经过这条路。" "这太困难了啦!"弘堂抱怨:"我怎么可能突然就会。" "你想不想活下去啊?" "想啊!"弘堂哭。 "那就要会啊!"若萤瞪着弘堂:"你可不要以为可以赖着我们喔!" "......" "你还真的想赖着我们啊?!!" "我没有钱嘛!!"弘堂被发现了自个儿的心思,敢紧找些听起来名正言顺的理由:"我身上一毛钱都没有,就算找了地方躲,我也会饿死。" "......"这理由很充足,若萤一时哑口无言。 "你户头里都没钱吗?你爸妈应该有留钱给你吧?"莫竹问道。 "我的帐户被御家冻结了,领不出来。"弘堂当然有想要领钱,可是他每次去领钱,不仅钱领不出来,他的地点还会立刻曝光,然后他的管家就要拉着他逃上好几公里,后来他就断了领钱的心思了。 "所以你想要跟我们借钱吗?"腾山一脸不善,这傢伙之前欺负妹妹,他一点也不想借钱给这笨小子。 "不...呃..."弘堂心里纠结,想要跟他们借又不想跟他们借,一则是他真的很需要钱才能活下去,可是跟这群人借钱,就等于他真的要靠自己的能力活下去了。 "嗯?不用吗?"安齐问。 "呃...不是。"弘堂正想着该找甚么其他理由可以跟着他们走,安齐就很好心的掏出自己钱包,抽了几张钞票出来。 "嗯,不用客气,给你。" "啊..."弘堂此刻一点也不想要安齐的好心,他不想伸手接那些钱,可是安齐又伸直了手等自己把钱拿过去。 "太少吗?"安齐看弘堂不接自己的钱,以为给的太少。 "不是..." "人家给你钱你又不要了?"楠风看弘堂让安齐伸手伸那么久,还不领安齐的情,于是对着札慕说道:"这边停车,直接把这小子赶下去。" "不!!不行!!!"弘堂急了:"你们现在把我赶下去,就是让我去送死啊!那这样借我钱不就没点意思!" "哪有甚么没点意思?我们都教你要怎么做了,照着做很难吗?"楠风也不让安齐出钱,就从自己口袋里拿了跟同等数目的钞票,在札慕停车时推开车门,把钱塞到弘堂手里,再把他推出去。 第182章 第182章 "不行!!!我真的会死!!!"弘堂被楠风推下车,紧紧抓着车门不放,就怕他们真的开车就走。 "你照着我的方法来就不会死。"若萤对着抱着车门哭的弘堂说道,只觉得这人怎么这么爱哭。 "问题就是我没办法照着你的方法啊!"弘堂死扒着门不放,于是身为手指破坏者的腾山就挪到门边,把他的手指一根根从门板上扳开。 "你们要我做牛做马都可以!你们可以尽情使唤我!拜託让我跟着你们走!" "我们才不想使唤一个爱哭鬼。"知燕冷眼旁观。 "我不哭了!真的!我不哭!"弘堂哭着说道。 "好了,你赶快下去吧!"腾山觉得头疼。 "这里鸟不生蛋的,你们把我放在这里,无异于是谋杀啊!!"这里刚好是一片未开发区,荒郊野外的,甚么人烟都没有。 "怎么,我们杀的人还会少了吗?"楠风帮忙抓住弘堂已经被扳离的手,让腾山可以继续扳另外一隻手。 "噫!!!!!"弘堂哀号。 "你们在做甚么?!!!"突然远处传来一个人的喊声。 "救命啊!!"弘堂赶紧出声,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附近会有人,但是先把这个路人喊过来就对了。 "你们是甚么人??"那个男子就孤身一人,远远听到弘堂不断唉唉叫,以为是甚么暴力寻仇事件,赶过来看,发现这里停了一辆加长礼车,车尾有两个人似乎在攻击一名男子。 "你们放开他!!!"男子喝止他们的暴力行为。 "我们才想要他放开嘞!!!"若萤在车子里嚷回去。 男子想着救人要紧,于是赶紧跑过来,这才看清在哭泣的人居然是门棨弘堂。 "嗯???门棨公子??"男子看见弘堂整个人都吓呆了,反射性就朝楠风攻击过去,结果看清了楠风的脸,立时收手了。 "是你??"这个人忠武有印象,这人就是有一面之缘的...叫甚么去了?? "忠武???真的是你!!"安齐坐在里头,刚刚听这人的喊声就觉得和忠武很像,可是又不敢确定。 "安齐!!!!"忠武看到安齐,脸上惊喜万分,可是马上又皱起眉头:"安齐,这是怎么回事?" "呃......"上次在御殿遇见,没把话说清楚,这下又有更多东西要解释。 于是现在十个人都坐在车厢里,忠武听着安齐讲他们现在正跟御家对抗的故事,眼睛却一直瞪着那个窝在札慕臂膀里,看着札慕手机在滑甚么的白榕。 "所以你说,妹...白榕原先其实不是杀人犯,网路上的爆料是假的?" "对。" "然后妹...白榕拥有女神的能力??" "对。" "所以豪尔文斯其实是妹妹救下来的??" "对。"安齐频频点头。 这一切都太令人不敢置信了,忠武看着那个在血狼任务中毫无表情的白榕,现在居然笑咪咪的抬头和札慕说话。当初安齐一直说白榕是人类的时候,他们还觉得安齐是发疯了呢,后来网路爆料白榕原先是人类,他心里竟然有点释然,只是想不到白榕背后还有这样的故事,被鑽石计划逼出女神的能力,这种事跟一万个人说,一万零一个人都不会相信。 "那...那...我可以看看吗?看看她的能力。" "喔,好啊。"安齐对白榕说道:"妹妹,你给忠武看看你的能力吧。" 白榕听到安齐的话,立刻转过身来,抬手张开掌心,一朵花直接开在手里,细细的枝叶在掌中蔓延,渐渐长成茂密的草丛,冒出的花苞群也全部绽放开来,花丛在白榕手里蓬勃溢出,然后随着白榕一翻掌心,全部又化为乌有。 "这么熟练了。"札慕手掌放在白榕头上搓了搓。 "嗯。"白榕对着把拔笑的牙不见眼。从得到新的能力之后,白榕每天都在练习操控新的生灵,把拔称讚自己,那就代表自己做的很好。 忠武看的目瞪口呆,好一会儿都无法有其他反应。 "那你还有甚么疑问吗?"知燕问道。 忠武吶吶的摇摇头,安齐看了觉得好笑,于是拍拍他的肩膀问道:"那你怎么会在这?" "我老家就在这附近啊,就在前面不远,每次邀你你都不来,所以你不知道。"忠武还在游神,也不清楚方位,就随手指了个方向:"昨天才让我们放假,所以我就回老家来了。" "这样阿,这么巧。"安齐乾笑。 他们在这里遇见真的太巧了,忠武昨天回了家,左思右想的要打给安齐问清处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时血狼任务给予的荣誉假结束返营后,忠武才知道安齐已经申请退伍了。虽然那番安齐不适合军队的话是自己说的,但是安齐真的离开了,忠武有些庆幸,也有些寂寞,毕竟是同个师团的,又都是队长的职位,忠武也算是看着安齐入伍之后惊人的成长过程,到后面两人熟了,忠武没事就常去安齐寝室串门子。 如果安齐回到老百姓的社会了,不知道他会做甚么样的工作呢?他的格斗技术那么强,可能会去打职业比赛?还是和入伍前一样,去餐厅驻唱?忠武值勤时,有时候脑袋就会想到安齐,揣测安齐在做甚么,所以那天在御殿见到安齐实在太意外了。 但是忠武手里拿着手机,看着联络人那栏的安齐,拨打键却怎么样都按不下去。 安齐是真的变坏了吗?他为什么会跟那群人一起混?还是说他以往认识的安齐都是假的一面? 忠武心里烦躁,于是便想出来散散心,绕着蛮荒的马路,刚好就听到弘堂嚷嚷大叫的声音,这就遇到了这个他不敢打电话的人。 不过安齐依然还是那个安齐,本来忠武以为他会狠狠斥训安齐一顿的,而且如果安齐不从,就要把他打到回头是岸,但是现在他却不知道该做何评论,也不知该做何心情。他是职业军人,保护国家是他的职责,这群人是危害政府的人,他们站着两方不同的立场,他却无法劝安齐不要这么做,他明白安齐他们想要保护妹妹,他们只是想保护家人而已。 为了一个人,跟整个世界对抗,值得吗? 忠武撑着下巴思考着,想着如果今天发生的事情是在自己家人身上,他有这个勇气替自己的家人站出来吗? "欸,你在不爽甚么?"若萤一直看弘堂不顺眼,他那无精打采的样子看了更是不讨喜。 "...我没有不爽。"弘堂觉得吧,若萤绝对是在故意激怒自己,说话三句有两句都在戳人,要不是他现在很虚弱,他绝对可以跟他槓起来,要槓多久都不是问题。 "那你摆那甚么脸?"若萤双手抱胸,抬着下巴看弘堂。 "...因为我很饿。"这么丢人的事还要逼自己讲出来,弘堂说的咬牙切齿,他瞇着眼瞪着若萤,心里盘算等他回復体力了,第一件事就要跟若萤决斗! "对吼,你刚刚麵还没吃到就被绑架了。"莫竹想起了他们离开春珠的麵店时,也是拉着弘堂就走了,完全没注意到弘堂去麵店的目的还没达成。 "没关係啦,看你还肉着,少吃点也好。"知燕看了看弘堂肉嘟的脸,御家的公子哥嘛,营养一直都很够,几天没吃饭而已,还可以更瘦。 "......"你们这群人是魔鬼吧。 "门棨公子肚子很饿吗?"忠武本来从自己敢不敢站出来,思考到自己从军的意义,现在正思考到人活着是为了甚么,听到弘堂说肚子饿,游到宇宙起源的神立刻收了回来。"我家就在那前面,公子不嫌弃的话,我家有很多吃的。" "不嫌弃!当然不嫌弃!"弘堂听到有吃的,整个人精神又来了。 "诶?如果你要去忠武家的话..."安齐想到了一个办法,正犹豫要不要说出来,若萤就替他说了:"你这阵子就先躲在这?" "唉哟,你跟我想法一样??"安齐惊喜万分。 "当然,我可是你四哥。"若萤骄傲伸出手。 两人默契十足的对着一系列越编越长的花式击掌,忠武和弘堂两人则是慌乱的反驳道:"这样不好吧?!!" 忠武:"你们不是说门棨公子正在被追杀吗???" 弘堂:"我一个人躲在这里,要是被杀手发现了怎么办???" 忠武:"万一杀手闯进我家怎么办???" 弘堂:"万一杀手闯进他家怎么办???" "这里还算偏僻,应该可以躲个好一阵子。"札慕说道。 "不行!!!这样我遇到危险了没人可以保护我啊!!"弘堂嚷嚷。 楠风瞥了弘堂一眼:"讲的好像我们就会保护你一样。" 不是,等等,你们真的是魔鬼欸?!! "忠武也是特战出身的,他可以保护你。"安齐安慰弘堂,然后又对忠武说道:"怎么样?应该可以吧,让他躲在这里一阵子,弘堂是好孩子,他说他可以被任意使唤,你们可以叫他做家事。" "不是!那个承诺的前提不是这样!!" "好啦,不然这样,你听我说。"腾山对着弘堂伸出两根手指:"第一,你跟着我们,可是我们出任务的时候,你也要被分配工作,可能很危险,会死人的,第二,你躲去忠武家,不会有危险的任务,每天吃好睡好,只要做家事就好,你选一个。" "......" 最终弘堂果然是要选第二个的,忠武知道门棨弘堂的处境,身为拥有同理心的他无法置之不理,便也同意暂时收留了这名饿肚子的公子。 "谢谢你的谅解啊。"札慕开着车,把他们载到忠武家前面。两人和眾人道别后下了车,安齐突然在忠武后面说道。 "没事。"忠武愣了一下,接着笑着摆了摆手。他无法决断安齐做的事情是对是错,但是起码安齐看起来是乐于走上这条路的,那这样就足够了。 第183章 第183章 御家在中央市各处设置的女神石装置,在一个晚上,就被白榕破坏殆尽。 瓶兰绪抿着唇没说话。 白榕身为人间兵器,她的能力早已超出御家的控制范围,反正她只要不使用女神的能力,要破坏女神石根本易如反掌。而现在又有更麻烦的问题:一直以来他们以为白榕的私自叛逃,居然是因为有其他人在干涉。这件事确实得往这个方向思考才行,毕竟那个毫无人类社会常识的白榕不可能在独自一人的情况下產生'反抗'的概念。 虽然豪尔文斯计划没有以预期的方式结束,但就结果来说还是不错的,起码人民对于白榕的厌恨与恐惧又更上了一层。前几天他们将降群烟传唤过来,问了他当时船上发生的事,可是降群烟却像失忆了一样,连自己有参加百华交际会都忘得一乾二净,抓去做了检查,才知道他的海马回因为迷眩药而受到影响。 "我们将所有做过笔录的人和乘客名单做了比对,其中有五个人消失了。"秘书一板一眼的报告着:"应该说,有一群人应该是有登船的,却在搜救艇到达豪尔文斯之前先行离去了,人数是五个,全都是参加百华交际会的人,这里是那五个人的资料。" "不用看了,都是假的。"瓶兰绪淡淡说道。 "是。"秘书低头。 "这群人既然敢登船,那他们全都是用假身分登的船。"瓶兰绪只瞄了一眼资料上的文字,就可以知道里面全都是唬烂出来的:"船上的监视器纪录完全无法修復吗?" "没有办法,工程师已经尽力了,因为机轮间爆炸的威力太猛,存监视纪录的机房被严重波及到,不过,也有可能是他们事后去破坏的。" "是不是事后破坏不重要,反正总归是不能从那边得到资料了。" "是。" "既然他们参加百华交际会,那总会被拍进照片里吧。" "是,我们已经请主办人交出所有活动的影像影音,还有和那五人有交集过的人,他们的相簿也都翻过了。结果他们似乎是很小心的,完全没出现在任何镜头里,目前我们只能从笔录里的口证大概描绘那五人的轮廓。" 这状况实在不太妙,瓶兰绪嘖了一声,思忖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动,秘书静静的站着等领导的命令。 好半晌后,瓶兰绪才又说话了:"你去把船上所有乘客的私人手机相机全部徵收,然后让实际看过那五人的人去找,或许有哪些照片有不小心照到那五人的样子。" "是,我立刻去办。"秘书得令,立刻应声下来。 "那就先这样吧,这件事你先办好,再把资料给我。"瓶兰绪摆摆手,让祕书先出去了。 瓶兰绪就不信船上近万人的游客,不可能一张照片都没拍到那五个人,而只要揪出那些人,不管是威胁利诱,逼他们交出白榕,也是易如反掌的事。 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新建的御殿还有淡淡的新房装潢的味道,空空荡荡的办公室还没有很多摆设。瓶兰绪起身收拾桌上的东西,收到一半想到甚么,又坐回位子上,传了讯息给杀手部,他要以私人名义买单,目标就是这五个人,虽然目前只有假的姓名与犯人素描,但是追查目标真实身分也算是杀手部的专业,而他买了单之后又下了备註,哪个杀手愿意接单,执单成功他买单酬劳翻倍给。如此下完了单,瓶兰绪才关了电脑离去,多点手段总是比较面面俱到,如果透过其他杀手灭了他们,也能让御家这边少点事。 回到家的时候,他儿子好像已经去睡了。 管家在他到家前就放好了洗澡水,瓶兰绪洗了澡没有直接去睡,反而来到书房,提笔写了一份开会通知。从他接任门棨能任的烂摊子以来,目前所有的计划与行动都需要知会御皇家的涅鸣爵,这是他们两家之间合作合约上条列的约定事项。 "父亲还没睡?" 瓶兰绪信写到一半,不知何时书房门被开了一条缝,瓶兰知雀探了一颗头进来。 "...还没,还有事情还没处理完。"瓶兰绪捏捏膀子,他还以为瓶兰知雀已经睡了呢,害他吓了一跳。 "在处理白榕的事吗?"知雀身上穿着睡衣,他轻手轻脚走进书房里。 "对。"瓶兰绪点点头。 目前瓶兰绪上任以来,最主要的工作就是想法子把白榕抓回来。其时瓶兰绪一直不太认同拿人类去训练成鑽石的,只要是人类,都有可能具有自我思考的能力,这点非常麻烦,所以以前门棨常常要给白榕洗记忆,然后重新洗脑她是御家的财產物,洗脑她乖乖听御家的命令,诸如此类的例行公事,如果是由程式语言编纂出来的机器人,就不用额外处理这一堆麻烦事。 而拿人类练成鑽石的唯一好处大概只有可以获得女神能力这点吧,而这点甚至不能说是好处,因为整个鑽石计划执行了那么久,除了白榕有能力之外,其他的实验品都没有任何女神之力的诞生,更讽刺的是,白榕的能力还不是政府的鑽石实验场培育出来的。 "那你今天政事处理上有任何问题?"瓶兰绪看他儿子似乎没有其他问题,于是反问道。 因为瓶兰绪全心在处理白榕的问题,所以一般政事全都交给了自己儿子来办。 "没有问题。"知雀摇摇头。 "那就快去睡吧,我差不多也要休息了。"瓶兰绪对着知雀摆摆手。 知雀知道父亲做这手势就是要赶人的意思,所以点点头道了晚安,关上书房门,走回自己房间去了。 回到房里,知雀躺在床上却是睡不着。 自那天他去神学会参加研讨会时,在会场内看见了他多年前逃家的哥哥,他就一直想问父亲关于瓶兰知燕的事。可是想来想去,他还是不知道应该问甚么,他的父亲对于瓶兰知燕一点都不感兴趣,他和他父亲说他看到了哥哥,瓶兰绪却只是点点头,又继续埋头在女神石的研究计画里。 现在他们家接任了新的领导位,他和他父亲每天都忙的要死,他就更没有机会去询问瓶兰知燕的事,关于他哥哥是瑕疵品的真相,关于他哥哥还在家里的那几年的点点滴滴,他都快要忘记了,忘记他哥哥长的甚么样,那天在神学会虽然有看见知燕,但是知燕当时脸上有变装,所以他还是不知道他哥的模样。 然而知燕的模样是千变万化的,现在他戴上了全新的假发和全新的鼻子,又黏了一搓小鬍子在脸上,然后他带着白榕,两人溜进位在建设委员资讯办公大楼的杀手部,在豪尔文斯的时候,知燕骇进市府职员的电脑,翻出跟女神石装置有关的文件,而其中有一份有一个签名,让知燕一直非常在意。 签名是杀手部的部长,所以他推测应该还有甚么秘密藏在杀手部里。自从上次女神任务结束,他们来这里回报任务结果后,就再也没来过这里了。 而这趟偷取文件的行动,他们不仅偷到了完整的女神石装置计划书,还得知了另一个消息:政府在鑽石计划中,成功的培育出新的鑽石了。 "所以他们停掉了鑽石计划。"知燕瞭然。一颗新鑽石的诞生,加上鑽石计划的停摆,代表这颗鑽石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抗衡白榕用的,这颗新的鑽石被知燕列为了最新的威胁,除了知道他的代号叫白柳,还有他的代号也被放到了s级杀手名册,其他都还是未知。 "等等!这个榜单是怎么回事??"若萤翻看s级榜单下面的a级榜单,不可置信的瞪着那排名册。 之前他被代号大佬的荷靖偷袭,因为太久没去看榜单,根本不知道这号新的a级杀手。而现在的榜单上,除了他们一家人,和那个他们已经知道的大佬,居然还有另外四位新的a级杀手,排在了榜单的最下面。 "毒伞、花斩、雄鹿、冰川。"安齐把这四人的代号唸过一遍。 "我从来没看过榜单上有这么多人。"若萤嘖嘖称奇。 以前没有甚么杀手在搞组队的,所以大家都死的很快,a级人数也一直差不多都在5人左右,现在他们组队了,存活率大幅提升,新的a级又加进来,所以a级人数就上来了。 "嗯?你们喝的这甚么?"若萤看楠风给安齐端了杯子过来,于是好奇问道。 "咖啡,你不喝的。"杯子里的奶泡是爱心形状的,安齐喝了一口,很香。 若萤确实不喝咖啡,他看安齐喝的一脸满足,不解的皱起眉头:"你不觉得苦吗?" "不会啊,这有加糖也有加奶的,要不要喝喝看?" "不要!" "可是你不觉得咖啡很香吗?" "没闻到,我现在满鼻子都是我头上护发油的味道。"若萤抽抽鼻子,今天的护发油是蜜桃香味的,有够浓。 "莫竹你下次就不要抹这种的。"看莫竹从厨房走过来了,若萤对莫竹说道。 从那次若萤手受伤以来,都是莫竹在帮他洗头吹头,而每次莫竹都一定会帮他的头发上护发油,各种香味的都有,每天换着香味擦,就算他的手现在已经癒合的连一点疤都没有,只要他从浴室出来,莫竹都已经准备好了梳子和吹风机,若萤也就顺其自然的坐下让莫竹给自己服务,而他自己就可以捧着手机玩,真是两全其美。 当莫竹的妹妹感觉还不赖,若萤心里偷想着。 "好。"莫竹点点头,然后在若萤面前放了一个木製小餐盘,上面有一杯百香果酱奶酪,和一杯现冲的玫瑰鲜奶茶。 "啊这是昨天做的奶酪!!"安齐看了若萤的甜点套餐,想起昨天厨房的一团乱。 "冰箱还有,自己去拿。"莫竹手上就端两份,一份给了若萤,另一份给妹妹,然后他一屁股坐下来,看那桌上没人要看的女神装置计画书。 "那我们下一步要怎么做?"札慕问道。 "继续注意政府那边的动向,然后该开始拟订一些应对计划了。"知燕心里敲着如意算盘。 第184章 第184章 "报告!"秘书慌慌张张地走进办公室。 瓶兰绪正在和涅鸣爵开会,秘书这样慌不迭地的闯进来,迫使他们的会议停止。秘书一看瓶兰绪脸上毫无表情就知道要遭,可是刚送来的消息实在太重要,他无法稍待耽搁。 "抱歉!领导。但是这件事实在严重了。" "甚么事?"涅鸣爵饶有兴致的问秘书。 涅鸣爵明明是个老头子,可是外表却依如一个壮年。原因无他,因为他身上的器官已经尽数换成了特殊的人工器官,和白榕一样,除了大脑之外其他全都是具有特强癒合能力的人造生物结构,但又有一点和白榕不一样,那就是他的身体依然保留了体温,免得自己的大脑判断自己死亡。 秘书看涅鸣当家笑瞇瞇的看着自己,心情也稍稍放松了一下:"刚刚杀手部那边传来了消息,说他们被人给闯进去了,判断闯进来的人,有九成以上是屠戮机不会错。" "白榕闯进那里?"涅鸣爵笑笑看着瓶兰绪。 "她闯进去做了甚么?" "那边的职员是说,被偷了一份纸本文件。" "就这样?" "对,就这样。"秘书连连点头,然后又突然想起甚么:"啊,对了,他们去了七楼的办公室偷文件,可是偷完文件,又从电梯井前往十楼,接着才离开。" "你说他们,所以闯进去的不只白榕一人。" "对,听说是两个人。" "那应该就你说的那些人中的其中一个了。"涅鸣爵意味深长地对着瓶兰绪笑了笑。 "你说他们去了十楼,十楼有甚么东西?"瓶兰绪对涅鸣爵的笑容不屑一顾,瞥头继续问秘书。 "十楼甚么都没有,只有一个空房间。"这秘书认识一位杀手部的员工,两人有时会约着吃饭,他朋友曾告诉他,那栋资讯大楼不可告人的祕密。"十楼的空房间,是存放屠戮机的地方。" "白榕前去那里,看了看又离开,莫不是念旧了,回去看看很久没回去的地方。"涅鸣爵訕笑。 "这...这我不清楚..."秘书低头。 "看来给他们这样在城里乱窜是不行的。"涅鸣爵往椅背靠了靠:"今天他们可以闯进杀手部,明天就可以闯进新御殿,后天还可以闯进你家里。" "我们已经在各处重要地点都配置女神石了。" "女神石有甚么用。"涅鸣爵耸耸肩,他这位续外姪子真的对女神石偏有独钟,除了花大量时间做研究之外,连这种时候都抓着这石头当保命符:"白榕不使用女神之力,只消用她平常的战斗能力,就可以轻松摧毁那些石头,在这各处配置石头,只能当装饰而已。"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今天要跟你调用国家兵力的原因。"瓶兰绪手指轻点桌面上的文件:"我需要科技研究院研製的所有战斗人型,我需要把白榕的女神之力逼出来,逼出她能力的瞬间,就是我们全部的女神石充能的时间,届时我们就能反过来,利用女神石打造的武器对付白榕。" 理想很美好,现实是不是这么顺利,涅鸣爵就不知道了。"你评估这计划成功率是多少?" "超过百分之七十,误差区间百分之三上下。"瓶兰绪可是估量了很久,推演出超过百种方法,并在脑中演绎了好几百遍了,才终于有一件的成功率有到达百分之七十的计划。 "好,我会帮你调度看看。"涅鸣爵将桌上的纸收起来,接着拍拍身子站起来:"记得,白榕抓回来了,她可不是御军家的独有物,她是我们两家的共同财產,我的孙子涅鸣慑在控制白榕方面很有经验,你对这方面还不熟悉,可能有很多事会需要请教他。" "那以后继续请多指教了。"瓶兰绪笑着目送涅鸣爵离开办公室,接着心情愉悦地坐回办公椅上。 看涅鸣爵在离去前特别提点的话,就知道对方在堤防自己。白榕的能力太过强大,谁独佔了,谁就是这个时代的神。而谁叫御皇家自己不接任这届的领导之位呢?他们还以为躲在后面动作更具有隐蔽性,更能掩人耳目,其实只是把更大的权力放掉而已。 光是这点判断,瓶兰绪就觉得自己海放涅鸣爵好几条街了。那种上一代的顽固老头,就算智商高也只是思想僵化的输家,还不如一直有在执行优生筛选的御军家呢。 秘书从头到尾站在旁边大气不敢喘一下,就怕惊动了两位御家当家的会谈,瓶兰绪心情正乐着,他朝秘书问道:"所以上次给你交办的事,进度如何?有拍到任何身影吗?" "有。"秘书赶紧据实以报了:"有几张照片的边边角角,是有几个身影入镜了,百华的贵宾表示那就是我们正在找的人。" "那很好啊,那那些身影还算清晰吗?" "是。"秘书见领导的心情大好,而自己这边办事结果也算不错,心中也跟着放下大石。 "那你把那些人的照片给我吧。" "是。"祕书身上一直带着小电脑,听闻瓶兰绪的话,立刻将照片都传进了他的电脑。 瓶兰绪满意的看着那五个白榕的同伙,然后对祕书点点头道:"这样就可以了,你就先离开吧。" "是。"今天领导没有对自己莽撞的行为有任何惩处,也没有出严斥训,秘书欢欣的赶紧退了出去。 秘书才关上门,瓶兰绪立刻对站在一旁的机器管家命令:"把他处理掉。" 机器管家依着执行程式,先对瓶兰绪鞠了个躬,这才转身跟上秘书去了。 "这五人啊..."瓶兰绪饶有兴致的看着照片,一个是假名为札慕图的满头白发臃肿巨山族胖子,一个是假名为织若纹的黛美症巨乳美女,一个是假名为蔓莲山的瘸腿歪肩男子,一个是假名为陆小风的黑发浓眉男子,最后一位则是假名为安实的金发大眼青年。 瓶兰绪盯着照片盯了好一会儿,决定还是先把这些资料传给杀手部去,让他们利用人口资料库去查出真实身分,只希望这些人是真的长这样,没有做多馀的变装,或是不要变装变得太多。 然后他将自己的派单机拿出来,将这五人的照片传给白柳:"除了白榕,另外这五人也给我找出来。" 瓶兰绪才刚送出单子,白柳那边立刻回传了接单成功。计划顺畅的在轨道上执行着,瓶兰绪仰靠着椅背,轻松的伸了个懒腰。 "唉哟,我就说我错了嘛!!"若萤无赖的乱撒娇。 "...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安齐不接受若萤的道歉。 "可是我想。" "......" 刚刚安齐请若萤帮他看他甜心物语的出战队伍配置,现在游戏开了新的黄金打王活动,拿了打王券才可以挑战打王,伤害量衝进伺服器前百名送的东西,嘖嘖,有安齐最想要的角色套装。结果若萤只瞄了一眼就说可以,没注意到其中一个角色的技能带错,导致安齐白花了最后一张打王券,而活动再两小时后就要结束了,现在要取得新的打王券也来不及了。 "阿呀,角色套装,课金就有啦!" "这是活动限定套装!!课金也买不到!!" "那你就等活动復刻嘛~~"若萤也知道自己不好,于是拉着安齐的手求原谅。 "我不要!"安齐从沙发上一咕碌滑到餐桌,然后扒着妹妹的手哭诉:"我没拿到,我没拿到白榕的套装。" "你说这个吗?"白榕点开自己手机拿给安齐看,她的帐号排在第45名,是个稳定可以拿到奖品的名次。 "...妹妹,你是不是故意刺激我..."安齐不可置信:"妹妹学坏了,呜呜,到底谁教出来的??" "一定是四哥教出来的。"楠风朝若萤瞥了一眼。 "最好!"若萤反驳:"明明就是二哥!二哥讲话最靠北!" "我又怎么了?!!"腾山本来正在整理桌上成堆的资料,听到若萤的话,用手指督了督札慕的手臂,然后一字一句重重说道:"女不教,父之过。" "!!!!!"札慕瞪大眼睛看着腾山,张着嘴想说甚么,却给腾山转回头去装傻的表情给气笑。 "好啦,妹妹你来。"札慕不想理腾山,招招手让白榕过去:"我们不要理这些人。" 白榕得了把拔的召唤,开心地蹦进札慕怀里,札慕的体温是36.8度,心跳正常,呼吸正常,脉搏正常,内分泌正常,内脏功能全数正常,最近可能吃的比较好,血脂和血糖比之前稍高了些,白榕操控着水分子在札慕体内游走,把札慕体内的废料带走,调整成最完美的比例。 "我知道了,你也小心点。"知燕结束了和颂寒星的通话,接着和大家报告道:"涅鸣渡方那边偷到了新的资讯,中央科技研究院那边被徵用了许多战斗人型,很可能跟抓捕妹妹的计划有关。" "战斗人型是甚么?" "就是那天我们在御殿看到的那些机器人吧?"莫竹做好水蜜桃冰沙上面最后的装饰,然后端到若萤面前。 "对。"知燕点点头,涅鸣渡方说等等会给他匯来那些战斗型机器人的详细资讯,他现在就等资料寄来就行了。 "不知道涅鸣渡方这样卧底在那边会不会有危险?"安齐担心。 "目前来看应该是还好。"现在御家那边还没有抓到他们的身份,那卧底的涅鸣渡方就更不可能察觉了。 "那就好。"安齐一边说着,一边从若萤的冰沙里挖了上面的新鲜水蜜桃丁吃掉,没给低头滑手机的若萤发现。 安齐他们在讨论战斗人型的战斗能力,白榕自己则是闭上眼睛,持续感知外头的一切。今天空气偏潮湿,可以感测的范围大大的增加了,周围方圆百公里,附近五户邻居总共有6个人,男性3人,女性3人,心跳全数正常,身体机能全数正常,活动行为没有异常,没有辐射武器,没有化学武器,没有火药武器。 那天她和知燕哥哥两人闯进杀手部,知燕让她带他去原本她待着的小房间看看。白榕早就熟门熟路了,但是碍于他们是闯进来的,她带着知燕爬电梯井来到十楼。小房间的门一如往常的没有锁,因为随时接到单子,就要立刻动身出发执行任务,而任务结束就自行回来,她一直是这样自动自发的行动的。 只是她推开小房间的门,立刻知道事情不对劲。 有其他人的味道。 这小房间她已经五个月没来了,不可能会有存留这种人造细胞的特殊味道。有其他的仿生机器人,也曾待在这个房间里,而且还是不久之前的事。仿生机器人的能力可以多强大,白榕自己最清楚,从那天之后,她每分每秒都在注意周遭的状况,只怕自己稍一疏忽,又犯下不可饶恕之...... 突然碰一声巨响,在天空中炸开,本来窝在札慕怀里的白榕已经不见了人影。 豪宅的防卫系统迅速啟动,从门口的监视器画面可以看到,白榕背对着大门站着,而她的对面,是一位和白榕一样,全身惨白的男子。 第185章 第185章 白柳的头发和皮肤和白榕一样的白,而他身上也穿着特殊的黑色战斗服,可以加速体温散热,脸上罩着白色的换氧罩,帮助他代换更多氧气。不一样的点是他是身高180的男性体型机器人,两隻手臂上套着像是十字拐的拐刀片,背后还背着一把大砍刀。 白榕身上的札慕买给她的灰色可爱兔子t恤来不及脱掉,在刚刚挡下那波攻击时被高温的核子炮擦过,变的破破烂烂的。白榕脸上也戴着换氧罩,所以白柳看不出来白榕的愤怒,不过就算白柳看到了,他也看不懂。他面无表情的看着白榕,二代飞羽捲成炮筒的样子被扛在他肩上,炮头还因为高热而冒着水蒸气。 两人对峙着没动,时间流逝的似乎很慢,其实只过了不到一秒。白榕第一步就打算把对方身上的水分全部抽走,只是她操控生灵之力,却发现空气中的水分子不自然的往白柳身上飘。只这一毫秒的瞬间判断,白榕就知道白柳身上也有女神石。使用女神之力是不行的,于是她毫不迟疑,两手抽出黑刀,就朝着白柳衝过去。 白柳看着白榕朝自己衝来,迅速的往后闪躲,一边按着核子炮衝能。白榕出了两下攻击,一刀从斜旁边砍,另一刀从低处突刺,两下都没砍到白柳,于是白榕改为手转刀,直接将刀转速转到最大,压低身子对着白柳扫过去。 白柳知道这下真的躲不过,只好抽出背上的大砍刀,挡住白榕的飞旋黑刀,同时将肩上衝能到30%的核子炮对准白榕击发下去。白榕被白柳格挡住,又被核子炮对准脸上,一个翻身敏捷跳开,砲火光束直直射入地面,把草地轰出一个洞,一时之间烧焦的土屑与草屑纷飞。 大砍刀和核子炮的速度偏慢,白柳将刀和飞羽收起,反过来对着白榕出拳。两人的速度不相上下,白柳的肌肉建构设计上比白榕的力量还要大些,而他每个拳头又带着架在拳头旁边的拐刀片,白榕躲得掉也挡得下来,却无法抽空攻击。白榕的身段比白柳还要柔软与敏捷,速度也稍快一些,白柳打不到她,白榕也伤不到白柳,两人在短短一分鐘内各自出了上千拳刀,一时之间难分难捨。 两人越打拳刀就越重,渐渐两人身上开始有被砍到的痕跡,可是流了点血,伤口又会马上癒合。 "x4计划!!!"安齐看着外头两个打成残影的人,立刻飞身跑去厨房后面的防卫系统中控室。 "不对,是x6。对方身上有女神石。"知燕跟着跑过去:"不然妹妹早就打赢了。" 这应对计划是知燕编纂的,就为了能够应付突如其来的状况。安齐这几天没日没夜的把多达上百种的计划通通背进脑袋里,当初在船上,知燕都没要求自己要把百华的宾客全部背起来,这次他就很严格了,甚至还常常出其不意的抽考,只要没有背熟,就是名义上是没背熟计划代号的惩罚,实际上是提升格斗技能的和妹妹对打练习。 中控室里的中控面板上满满的按钮,安齐一边看着妹妹和白柳对打的情况,一边按下最左边三颗按扭。 这整栋豪宅周围全是知燕当初盖房子时安置的各种防御装备和武器,安齐按下按钮,房子外围立刻升起一层钢板,上头满满的枪口对着外面,可以把围墙外的人全部打成蜂窝,然后各处草地打开小小的缝,微型核子炮的砲口隐藏在隙缝中,对准了那两人打斗的方向。 "等等,这样不行,这样会连妹妹一起打下去的。"莫竹阻止安齐放在第四颗按钮上的手。 "我们至少得把那个鑽石身上的女神石用下来。"札慕思忖现在最适合应对的方案:"x6-7??还是x6-9??哪个比较好??" "不要急,看妹妹现在的状况还可以打很久,先注意周遭有没有其他御家的人马。"知燕沉稳的提点令眾人慌乱的心思也冷静下来了。莫竹把中控板的监视画面点出来,方圆20公里内的道路上都没有人影,更别说是军队,或是机器人大军。 "看来那个鑽石是自己跑过来的。"腾山推测。 白榕和白柳打得激烈,草地上喷溅着一丝丝的鲜血,两人因为长时间的高速打斗,身体的温度都烫的冒烟,两台面罩也发出呼嗤呼嗤的剧烈喘息。白榕好几次试图瞬移到白柳背后偷袭,可是总被白柳反身追上,她瞄准着对方身上藏女神石的胸口,或是企图把他身上的飞羽球打下来,却被白柳一一挡下。对方看起来总是在找时机要把飞羽炮筒架出来,白榕面上不显,其实心里一直掛念着旁边百公尺处的家。 距离太近了,只要稍有点闪失,这场战斗就会波及到她的家人。白榕下定决心,在一次又躲开白柳的拐刀时,突然将右手的黑刀换到左手,然后伸手抓住白柳的手臂。白柳没有半点吓到的样子,反正白榕伸手抓他,他就顺势把另一手的柺刀砍过来。刀片深深插入白榕的手臂,再从另一边戳出来,白榕被刀砍了也没退缩,她早知道这样做的风险,然后她就这样死抓着白柳,踏上已经採开的飞羽,利用飞羽瞬间的高速,在白柳要把自己的手整个砍断之前,把白柳整个人甩飞出去。 白柳在空中扭身,一边抓起自己的球型飞羽要摊开来,白榕没给白柳翻转的机会,驾着时速破万的飞羽直直往他身上撞。 这次白柳被撞的远了,飞到几百公里之外,然后高速摔落地面。一位开着公车的司机被突然砸下来的白柳吓了好大一跳,来不及煞车只好方向盘用力往旁边打,一边按着喇叭一边骂骂咧咧的差点翻车。连着后头四五辆车全部差点撞成一团,路人们尖叫不已,喇叭和狗吠声四起。 白柳从柏油碎块中爬起来,他扭了一隻手臂又断了两条腿,内脏也是多处破裂,远处天空白榕踩着飞羽追上来,白柳用仅存的手臂撑起身体,让自己往旁边躲开白榕飞过来的二次衝击。 马路上交通大乱,车里的乘客纷纷逃下车,怕死的人撒鸭子似的狂奔,不怕死的人躲在旁边商店里开直播。两个纯白色的仿生机器人面对面对峙着,白柳已经把歪掉的手扭回来,两条腿也已经接上了,白榕因为承受了衝击的反作用力,此时内脏也破了好几处,两人互相瞪着彼此,在身体癒合完成的瞬间,又动手打了起来。 "现在情况如何?"札慕边开着车子边问。 "打到黄白区了。"若萤看着网路直播,白榕和白柳两人从这条马路打到两条街区之外,旁边随手有甚么东西抓起来就往对方身上砸。"喔,这个人的直播很晃,我看得快吐了。"若萤咕噥着,网路直播平台上目前观看数排行榜上全都是两台屠戮机在干架的影片,若萤随便找了另一个画面比较稳的直播主来看。 "知燕你确定你等等没问题?" "恩,应该没问题。"知燕坐在副驾驶座,他把他的小蜘蛛全都带了出来,总共有五隻,每一隻身上都装好了特製药剂,可以延缓仿生细胞的癒合速度。 "希望不要蜘蛛全毁了,可一份药剂都没打到白柳身体里。"莫竹担忧道。 "希望如此。"除了知燕准备的五隻小蜘蛛,蓟腾山则是已经摩拳擦掌着准备着当一号干扰诱饵。 "只要你状况一不对,马上就把这颗球丢出去喔。"安齐不放心道。 "我知道。"蓟腾山把黑色小球掛在手上,一边在位子上扭膀子热身。 路上的人车越来越多,到后来他们的车就卡在了车阵里,完全动弹不得。七人迅速弃车,在车阵中穿梭着朝着妹妹的方向跑,越往前跑,路上就开始可以看见许多警车和消防救护车,到处都是警笛声,人们害怕的往后逃,警察就疏导着民眾离去,然后安齐看到马路另一头,军队的车子也朝这里过来了。 "动作快!!"知燕喊着。 "嘿!!!不准往前跑!!!"一位警察看到他们往战区跑,赶紧喊住他们:"前面很危险!!请不要靠近!!" 安齐他们才不管那警察的叫喊,埋头跑到下一个街区。路上开始可以看到两人战斗后的残跡,有翻倒的公车,被打断的路树,撞进商店里的车子,接着前方就是停着整排的警车,把前方的路全部封死。 "跑过去吗??"安齐问。 "分两路!!"知燕迅速吩咐:"你们三个往左,我们往右!" "好!"安齐应声,然后和楠风和腾山,三人往左边而去,矫健的翻过警察设下的栅栏,要绕过整个左街区到妹妹那儿。 "嘿!!"拿着警棍的警察看三个人翻过去,来不及阻止,只能在他们身后嚷嚷:"不要命了是不是!!!" "怎么那么多不要命的好奇宝宝啊??"警察旁边另一个警察皱眉:"一堆人在旁边开直播,赶都赶不走,就应该要放他们去死的。" "就是说啊。"警察抱怨:"我刚刚要驱离一个死都不走的人,还拿伞打我,刚刚直接抓到警局去了。" "嗤,活该。"警察嗤笑了一声。 安齐三人绕了整个左街区好大一圈,妹妹战斗的声音很大,不时就有刀剑相向的鏗鏘声,还有各种如爆炸一般的重击声,核子炮击发的轰燃声,还有换氧罩因为激烈呼吸而发出的呼嗤呼嗤声,就在他们的右前方。 正当他们要跑过最后一个街角时,街角左边突然一个声音喊道:"等一下!" 安齐他们正专心致志的往前衝,突然一个人从左边出现,三人吓的立刻拔枪对着声音来源。一个人站在一群机器人中间,机器人是御家专用的机器管家,站在中间的人带着顶帽子,把脸给遮在下面,应该就是要他们停下来的人。因为安齐三人手上的枪都指着那个人,机器管家们立刻也摆出防御的阵势,那人不疾不徐说道:"先把枪放下吧。" 楠风脸色冷冽:"你是谁?" 那人想了想,觉得或许先显示自己的身分可能比较容易沟通,于是摘下自己的帽子,露出一张与知燕十分相似的脸:"我是瓶兰知雀,瓶兰知燕的弟弟。" 第186章 第186章 "你要干嘛?"腾山没把枪放下。 "你们先把枪放下吧,否则我的管家会一直处在防御状态,这样我们不好说话。"瓶兰知雀试图缓解他们之间的紧张:"而且我是自己一个人来的,旁边没有其他人。" 旁边确实没有其他人,就只有知雀一个人,带着他的管家而已。 "你要跟我们说甚么?"安齐感觉对方没有敌意,于是缓缓将枪放下。 "你们认识我哥对不对?"知雀第一个问题就问这个。 "甚么意思?"腾山反问回去。 "因为我哥和白榕是一伙的,不是吗?"神学院开会那天,他的哥哥就被抓走,然后同一天就发生了御殿事件,这很简单就可以推理出来。 "然后我看你们不像是普通凑热闹的民眾。"知雀上上下下将安齐三人打量了个遍:"你们是要去找白榕的,所以我推断你们就是指使白榕反叛的人,对吧?" "我们不是指使白榕反叛。"楠风不悦:"是个人都不会想待在御家那边给你们使唤,我们只是给她一个人类该有的生活而已。" "该有的生活嘛..."知雀若有所思:"每个人的生活都不尽相同,你无法去定义一个人的生活就应该是怎么样。" "反正绝对不会是她之前的那样。" 知雀停了两秒没有说话,安齐就死死瞪着他。 "...你是这样认为的吗?"知雀无所谓的耸耸肩:"我倒是很好奇,你们给白榕体验人类的生活,对她有甚么好处。你们要知道,她根本不可能再融入这个社会了。" "她不能融入社会不就是你们搞的鬼吗??" "你说网路上那些误导消息吗?站在御家的立场,我们当然是要这样做的。况且就算我们甚么都不做,白榕也不可能融入人类社会。" "你又知道她不能融入社会了??" "我当然知道,她杀的人太多了,而且不管是生理还是心理上,她和人类的差距也太大。我得和你们说,她不能被称为人类,只能充其量称为拥有人类大脑,而具有类似人类思考的机器人而已。这种类人思考方式,连人工智慧型机器人都做的到,根本没甚么特殊的。这点白榕自己也很清楚,她不认为自己是人类喔。" 知雀这番话让安齐突然想起来,之前他问白榕是不是人类的时候,她回答自己不知道。这样说来,白榕好像从来没有表现得认为自己是人类的样子...至少她从来没有明确表示过她是人类。 腾山不悦道:"你来就是想跟我们说这个?" 知雀摇头:"不,我来这里是想要问你们,要不要和御家这边签个合作..." "不要。"楠风不等知雀说完立刻拒绝。 "我还没说协议的内容呢,听看看吧。"知雀也不恼,好像没有事情可以激怒他一样平静的说道:"我父亲那边是想要运用武力强制把白榕抓回去的,我这里倒是想提供一个合作的管道,对双方都各有好处的,你们同意的话,我可以把协议和我父亲提提看。" "协议内容很简单,白榕平常可以和你们待在一起,你们想要对白榕做甚么,只要不是危害御家的事,我们都不会管,相对以后御家需要徵招白榕,白榕就要乖乖替政府效命,当然我们这边也可以保证不会做出伤害白榕的事。" "详细条约内容我们可以一起逐条审视,这边就只是先提个大概,看看你们的意愿,你们觉得..." "不要。"这次换安齐打断知雀了:"我们不会让妹妹替你们效命的,她根本不喜欢你们,我们也不喜欢你们,你去做你的千秋大梦吧!" 知雀微微挑眉:"如果我付你们的妹妹薪水呢?政府每单给她酬劳,价钱多少你们开,一单十亿或是百亿都没有问题。" "嗤,这其中有诈吧?"腾山不屑道:"你们现在最迫切需要的不就是她女神的能力吗?然后你们又给社会大眾放出那种风声,其实你们打算把她身上的能力一次全部取光,对吧?" "这只是你的臆测。"知雀没有惊讶地承认,也没有强烈的反驳,给人一种焦躁的厌烦感,安齐突然觉得知燕平常对他们的态度真是佛心来着,至少有时候呛他他还会一副你完蛋了的反应。 "是我的臆测又如何?我的臆测很准吧?"腾山似乎很习惯和亚种人交集了,反正亚种人左右大概都是这种调调:"你们有多阴险谁不知道,不要说你们不知道一次把女神之力全部取出来会怎样,你们研究女神石这么久了。" "......"这回换知雀没有说话了。 楠风自然不会放过知雀闭嘴的时机:"我们不会签甚么鬼协议的,所以你还是滚蛋吧。" 知雀愣了一下后笑了:"看来你们的羈绊颇深厚的,可以为了她放弃鉅额的金钱。" 知雀这样说,让一直很不解的腾山忍不住问道:"奇怪,你明明是瑕疵品,还故意装不懂?" 知雀没有因为腾山的话而惊讶:"你说我是瑕疵品...是知燕和你们这样说的吧?"他耸耸肩继续道:"是瑕疵品又如何,我就是因为很理解,所以我才能在这里说这样的话。" 知雀依然是一张笑笑的脸,他长得已经和知燕很像了,笑起来的样子又和知燕一模一样。"因为我哥哥就是利用你们来反抗御家的啊,我一直都知道,情感这种东西就是拿来利用的,不是吗?他利用你们的情感,装的一副你们是自愿来帮忙的一样,把所有人都捲进来,这就是他惯用的的伎俩啊。" "你说这话是甚么意思?"腾山语气隐忍着怒气。 "就像他当初从家里逃出去一样,他欺骗了我们所有人,他最会做的事就是骗人了。" "他从来不曾骗过我们。"安齐也生气了:"你少在那边挑拨离间,我们家规第二条,任何影响我们一家人情感的人,都在妹妹动手的范围内。" 提到妹妹,知雀往他们后面瞧了瞧,远处战斗的声音依然没有停歇,甚至还有越来越近的趋势。 楠风拉了拉安齐:"算了,我们快走吧,别理这傢伙了。" 楠风想走,知雀却没有消停的意思:"我说的是真的,我哥是个非常善于说谎的人。" "你凭甚么这样说你哥,你哥骗了你甚么?!"腾山咆哮:"你说你哥骗了你甚么啊?!!" "他骗我们他是瑕疵品。" "你在说甚么啊??"腾山傻眼:"知燕他真的是瑕疵品啊???" 突然周遭大地一阵震动,他们斜对面那栋楼的玻璃帷幕被核子炮扫到,玻璃沿着被扫过的线条整个爆裂开来,一时之间满条马路都在下着玻璃渣雨。 "二哥,我们快走吧!"安齐觉得事态不对,他们耽搁的太久了,三哥那边可能已经和妹妹会面了。 "他在说谎。"知雀非常篤定:"他为什么要自爆自己是瑕疵品?瑕疵品是要被处死的,他干嘛说自己是瑕疵品?就算他是瑕疵品好了,以他的智商,他可以一辈子藏的好好的,他当初为什么要这么做?" 接着又是恐怖的爆炸声,安齐可以看见一个白色身影被甩到高楼的墙上,另一个白色身影踩着飞羽追上去,然后两人一起撞进了大楼里面。 "二哥,我们快走了。"楠风也劝道。 "你哥自爆自己是瑕疵品,他是为了你才这么做的啊!"腾山看起来怒不可遏:"他是为了你欸!!" "为了我?"知雀的表情明显感到疑惑。 "快走了,别理他了!"安齐拉着腾山要把他拖走,但是腾山是真的气到头上了:"他是为了你才逃走的你知不知道?!!" 又是剧烈的爆裂声,白榕和白柳从大楼里面又打了出来,两人在高空中搏斗,妹妹的状况看起来不太好,她的身上插满了各种钢筋和铁条,白柳故意这样做的,因为东西卡在身体里面可以影响身体的癒合,而战斗时又让她没时间把这些东西拔出来。不过白柳也没好到哪里去,他的一隻手被妹妹从肩膀整个削了下来,断肢还不知道跑去哪了。 满地是灰飞碎屑和他们的血,两人打斗的速度比较慢了,安齐可以清楚看到,妹妹突然反手一刀把白柳的另一隻手削下来,白柳没了两条手,于是屈身用嘴咬住妹妹的肩膀。 白榕被咬住了肩膀也不争脱,反正卡在筋肉里的钢筋让她的手没办法转到特定角度,要挣也是挣不开的,于是她手里拿着黑刀,一刀捅进了白柳的胸口,连着他胸口那块女神石一起插了进去。而白柳脚下的飞羽早就已经捲成了炮筒状,被白柳用双腿抱着,两人贴的极近,那炮筒口就正对着白榕的肚子,然后衝能到极致的核子炮被击发,正中白榕的身体,把她整个人轰了出去。 第187章 第187章 房间外面一直有人在说话的声音,突然房门被打开,札慕拿了一杯热牛奶近来,坐到床旁,伸手摸摸白榕的头:"感觉好点了吗?" "嗯。"白榕笑咪咪的点点头。 "你的腹部才刚癒合,还不能吃甚么固体食物,所以喝点热牛奶吧。"札慕把牛奶递到白榕手里,看她双手捧着圆杯,小小的脸蛋整个埋进杯里喝牛奶。 几个小时前,白榕被核子炮击中,人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幸好他们赶在金灵军队进到街区前,在隔了五条街的地方找到了妹妹。他们找到妹妹时,妹妹正靠着路边骑楼的柱子,马路上一条血跡应该是她自己爬到路边的,她的肚子破了好大一个洞,差点让她上下半身分离,身上的钢筋她已经自己拔出来了,但是因为腹部的伤太严重,导致癒合出现困难。 白榕听到人声,虚弱的抬起头,看到是他们来了,硬撑着身子想要站起来,血肉模糊的肚子因为她站起来的动作而掉出一堆破碎的肠肉内脏,把札慕他们吓了好大一跳,赶紧安抚了妹妹把她抱回家。 知燕豪宅里的实验室正好有仿生细胞的库存,于是给白榕好好治疗了一番。前十分鐘札慕才来检查过,白榕肚子的破洞刚癒合成一片殷红的新肉,看着里头的内脏应该也癒合的差不多了,于是便去厨房热了牛奶上来。 白榕低着头喝牛奶,突然抬起头,疑惑的看了札慕一眼。 "怎么了吗?"札慕柔声问道。 白榕看了札慕一阵,这才摇摇头继续喝牛奶。 她还记得她摔在地上时,路边的路人发出惊恐的叫声。 "啊啊啊啊啊!!!杀人魔!!!" "怎么飞到这里了?!!战区不是在五个街区之外吗?!!!" "快叫警察!!!快报警!!!" "等等!你们看!!她好像快不行了!!" 白榕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柏油路面,她伸出手,把自己稍稍撑起来,路边的人又开始疯狂尖叫。 "啊啊啊啊啊!!!她在动!!她还会动!!!" "警察怎么还不来?!!" "谁!!谁去把她压住啊!!!别让她跑掉了!!!" "你...你去吗??" "我不敢吶!!靠近了就死定了!!!" 白榕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状况有点惨,她的内脏飞溅在各处,特製强化脊椎倒是没断,于是她手脚并用,慢慢往路边爬去。 "啊啊啊!!她真的要逃走啦!!!" "你这个可恶的杀人魔!!!" 白榕缓慢的爬行,她的伤口拖在地上,拉出长长的血痕,伤口里的碎肉被粗糙的柏油刮过,不断从身体里被勾出来,这种痛她知道,她可以习惯的,她已经习惯了。 突然一个罐子飞过来,打在她的头上。 "啊啊啊!!我丢到了!!我丢到了!!" "她...她没有反击!!她没办法反击!!太好了!!她伤的太重了!!!" "还有没有其他东西?!!有没有其他可以拿来丢的东西?!!" "这里!!我这里有保温杯!!" "我有折叠伞!!" "我!!我这里有一包垃圾!!" 热心热血的路人们纷纷把自己手边的东西拿出来,有甚么可以扔的全都拿了出来,然后一股脑的全往白榕身上砸。 "去死吧!!!!" "再逃!!看你还敢不敢逃!!" "看你要逃去哪!!!" 各种瓶瓶罐罐垃圾厨馀民生用品落在白榕身上,白榕被丢到了也没有反应,只是自顾自的往路边爬,爬到一根柱子旁边,斜靠在上面休息,这会儿她才终于能够转头看看,那些呼呼吼叫的人长得甚么样。 其实也没有很多人,就九男两女站在远远的对街而已,可能其他路人已经逃走了,就剩这些胆子比较大的人留了下来。 这些人看到白榕看着他们,怕的拔腿就想跑,但是正义感又让他们停了下来。 "我们得撑到警察赶来之前!!!" "对!!我们得盯着她!!不能让她逃走了!!!" 这群人的表情是紧张又恐惧又厌恨的看着自己,白榕意识有些模模糊糊的,她想起了她的家人,她的家人会对着自己笑。他们会问自己累不累,问自己饿不饿,问自己痛不痛。 又是一波东西丢过来,有包着一坨湿泥土的卫生纸,有一小瓶香茅精油,还有一颗三公斤重的机车电池,是那个最壮的人扔过来的。白榕没有力气闪躲,也没有力气挡下,那颗机车电池直直的砸到她的脸上,让她嘴里嚥下的血又滋了出来。 "太好了!!!机车电池很有用!!!" "我去找找有没有更多电池!!再交给你来丢!!" "不然你们全都去找电池吧!!这里我自己一个人来守就可以了!!" "你确定吗??" "你一个人可以吗??" "没事的,她已经动不了了。" 其馀人看这块头巨大的壮汉,似乎壮的可以举起一头牛,于是放心点点头,争先恐后的跑去附近的机车充电站找电池去了。 白榕伸手把腿上的铁条拔出来,血没有像想像中那样喷出,只有流了一小点出来,可能自己身上的血已经所剩无几了。接着她试图拔出肩膀上的钢筋,但是手握着钢筋却使不出力,她咬着牙拉出一小截,又无力的放下手腕。 白榕的呼吸已经趋于平静,面罩的声音也渐渐沉下来,但她的视线却很模糊,好像有血流进眼睛里了,她索性闭上眼睛。她可以感受到她的身体因为急速冷却而冰寒不已,街上的太阳依然耀眼,但是却照不热她的身子。 意识越来越恍惚,依稀好像有甚么声音在附近,然后她感觉到有人走到她旁边蹲下,接着是腹部的一阵刺痛。 "抱歉...我刚刚为了支开他们,所以拿机车电池丢你。"那名男子说道。 白榕微瞇着眼,男子的身影挡住太阳,背对着阳光的脸很暗,那个男子手里抱着从四处捡来的她的烂肉,然后手足无措的想把那些肉给拼回去,只是那些稀烂的肉放在白榕破开的肚子里,却怎么放都不太对劲。 眼看这样没甚么帮助,男子又说了:"还是...我帮你把这些钢筋拔...拔出来...?" 白榕在模糊中看着这个男子,他的身体高大,体格健壮,跟札慕一模一样。男子动手把白榕身上的垃圾及脏东西清掉,白榕迷迷糊糊问道:"把拔?" 男子愣了一下:"你认错了...我不是你爸..." 白榕恍了一会儿神,这才意识到这人不是札慕,那这个人是谁? 那男子看白榕没有反应,想了想,便直接将白榕肩膀上的钢筋抽出来。 "痛...会痛吗...?忍一忍..." 那男子拔了白榕肩膀里的钢筋,看她脸色似乎还撑得住,于是将她背上的,手臂上的,腿上的铁条全部一一拔除。 男子认真的帮白榕抽出铁条,白榕就仔仔细细去看他的脸,发现对方带了隐形眼镜,而隐形眼镜底下的眼睛,是和她一模一样的紫色瞳孔。 "呼...全都...都拔出来了。"男子因为紧张,光是拔了几根钢条就满头大汗,接着他把黑刀放到白榕旁边:"嗯,你的武器,掉在路边,也给你捡来了。" 白榕一愣一愣的看着这个巨山族男子,正想着是不是该问点甚么,这时男子突然抬头往右边看了看,然后站起身道:"好像是你的家人要来了,我就先走了。" 那紫色眼瞳的男人对着白榕笑了笑,头也不回的跑掉了,接着白榕才听到远处安齐慌慌张张地大叫着妹妹,这才被家人给带回来治疗了。 房间的门又被打开,腾山靠着门框往里头瞧了瞧,看白榕已经可以坐起来了,心里的石头也终于放下了。 "现在外头的状况如何?"正好腾山来了,札慕就顺口问道。 "不太妙。"腾山嘴上说着不太妙,脸上却很平静:"现在我们这边的位置已经曝光了,所以政府那边正在集结军队过来。" 金灵军队集结的速度很快,现在已经集结了将近一半,先锋队也已经从中央军营出发前来东南区了,白榕喝完了热牛奶,身上衣服都还没穿,只裹着一条棉被,一个翻身窜出房间,两三下就跑到屋子外头去。 "!!!!!"在一楼客厅的人被衝出去的妹妹吓了一跳,全部跟着跑了出来。 只见白榕形单影隻站在远处,烈风将她的白发吹的翻捲飘摇,她抬起一隻手,在风中轻滑而过。安齐他们还一头雾水的,此时突然感觉大地强烈的震动,远在几十公里外的海岸被海水汹涌倒灌,硬生生闢出一条海路,从东边一路划了个半圆,将整个东南区用海水与金灵本土分隔成两地。接着在新生的海岸边,土地里迅速长出密密麻麻的枝叶,枝叶越长越大,越长越高,繁盛如墙,茂密如堵,悉悉簌簌将分隔出的小岛包围起来,形成整片屏障林。 "这是...甚么...?"一位驾着私人飞船的人刚好在空中经过,就见到底下陆地被海水分割,接着又见到那陆地上瞬间拔高出来的森林,还以为自己幻觉了。 "停!!停下来!!"最前头的侦查兵回报道:"前方没有路了!!侦查兵回报!!前方已经没有路了!!!" "甚么叫做前方没有路?!!"长官下了军车,前方的军人都有些躁动,他加紧脚步赶到前头一探究竟,原本还是笔直大马路的地方被截断,现在已经是一片海洋,而对岸隐约可见雾濛濛的林子,遥遥在远方。 长官:"这是...这是怎么回事啊?!!!!" 第188章 第188章 "领导。"新的秘书敲敲办公室的门,等到里面的瓶兰绪应声了才开门。 "现在情况如何?" "军队已经全部部属完毕了。" "是吗..."瓶兰绪脸上平静无波,最新描摹的世界地图已经出来了,东南沿海区被分割出了新的小岛,剧烈的地形变化让气候有了些微的改变,瓶兰绪支着下巴,若有所思道:"空军那边回报如何?" "对方拥有超乎预期的武备。侦察机扫瞄出对方基地具有雷射防网,防护网,反导弹系统,还有一座正负荷子炮塔,无数微型核子炮,以及其馀重型武器,繁族不及备载。" 瓶兰绪边听边点头,可是这些都不是他要听的内容:"白榕呢?" "甚么?"秘书愣了一下。 "我要知道的是白榕的状况,侦察机有看到白榕吗?" "应该是有的......" "甚么意思?应该有是甚么意思?" "...因为我们派出的四架无人侦察机已经全数坠毁了,空军将领表示应该就是拍到了白榕,所以才会被打下来。" "......"瓶兰绪皱着眉头,本来想说点甚么的,想想还是算了。是不是之前的战争都太仰赖白榕了,所以这些军人开始有些松散了??果然人类就是难以信任和託付。 而政府研发出来的第二颗鑽石白柳稍早前搬回了中央科技研究院,但是他的伤口却出现了状况,他的双手无法自动癒合接上。科学家们焦头烂额的查找原因,才发现白柳的血液里充斥一种延缓细胞癒合活性的成分,白柳的负责人看瓶兰绪的表情吓了个哆嗦,表示这件事他们会用最快的速度处理,让白柳回到战场上的时间绝对可以压在24小时以内。 24小时,对于一个战场已经可以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了,不可能等这么久的。 瓶兰绪的计划节奏整个被打乱,他沉思着,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拖住白榕的行动,而目前能拖住白榕的武力只有战斗人型了。和御皇家借来的战斗人型们已经全数充好了电,也改装完毕了,全都是待命的状态,于是他轻敲键盘,发了公文出去:"即刻调派战斗人型,前往东南区应战。" "啊,又来了。"安齐咕噥着。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台遁形机,从他们头顶上划过,安齐抱着望远镜,看着遁形机被白榕打成废铁,在空中烧成一颗火球,坠入遥远的海中。 "我看他们差不多该停了吧。"若萤嘖嘖道:"这国家是多有钱可以这样一直让东西坏掉。" 知燕派出小蜘蛛到前线去偷拍对面驻军的状况,却意外看到意想不到的人,在离驻军处遥远的西岸边,偷偷摸摸推了一艘小船,似乎有想要渡海过来的意思。 "有人想要过来,底迪你去把人接过来吧。" "谁??谁会想要这时候过来??"安齐大惑不解。 到了海岸边,安齐立刻知道为什么知燕要派自己来接人了。此刻天海师师团长岭穆昇正从小船踏上岸,看到安齐笑着和他招招手。 "师团长????为什么?????"安齐满头问号。 "因为我不能再欺骗自己了。"岭穆昇虽然死了儿子,但每天还是驻守在营中,驻守着自己的岗位。这些年来他每天麻痺自己,日子也变的越来越麻木,是安齐进了军队之后,才让他想起来岭湘生前平时无聊时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弹着吉他唱歌。 岭穆昇笑道:"所以我要谢谢你,是你给了我希望。" "我不知道师团长为什么要这样啊......"这边岭穆昇笑的容光焕发,旁边忠武却是苦不堪言。他在知道安齐决定对抗御家后,心里憋的很,于是把这事偷偷和师团长说了,谁知道平常不苟言笑,严肃沉着的师团长居然立刻和军队请了外出,忠武担心师团长要搞出甚么鹅子,只好跟了过来,想不到就来到这了。 "来了就来了吧,都已经渡到河的这边了。"安齐笑嘻嘻的拍拍忠武的背。 "不是,你们要渡河,干嘛带上我啊?!!"弘堂的怨念比忠武还深,一张惨白的脸嘟嘟嚷嚷的抱怨。忠武自己担心师团长,干嘛也把自己给拉上了??? "不然你自己回去,慢走不送。"楠风瞇着眼瞪着弘堂,用下巴指了指靠在岸边的小船。 "好啦好啦好啦!!对不起!!我不想回去!!!"弘堂心里怂,一下子窜到安齐身后,躲在安齐肩膀后面偷瞄楠风,就怕楠风这傢伙直接动手把他抓上船。现在金灵军驻扎的地方离忠武的家很近,不知道回去了会不会被军人发现,他还不想死。 几个人穿过白榕设下的层层树林往回走,想不到出了林子,白榕已经站在那儿等着他们了。 "嗯?妹妹你怎么来了?"安齐两三步跑到白榕面前,拉着白榕的手转了一圈。白榕的肚子已经回到透白的顏色,完全看不出来那里曾经被打穿了一大块。 "有东西要过来了。"白榕脸上带着换氧罩,她伸手指了指安齐的背后。 安齐回头看,只见远处天空黑压压的一片,似是蝗虫压境一般而来。 "那是!!!!"安齐脸色惊惧。 "那是甚么啊?!!!"弘堂惊呼。 "是战斗人型。"楠风皱着眉头说道。这数量绝对有上千台,他记得涅鸣渡方说过战斗人型的数量总数是四千台,该不会政府那边一次把所有战斗人型都派上场了吧? "你们快回去。"白榕拉了拉安齐的袖子,弯了弯眼角道:"这里很危险。" "你要一个人对付他们吗?"虽然安齐不知道这种情况自己可以帮上甚么忙,但是对面那个数量实在是太惊人了。 "嗯。"白榕毫不犹豫的点点头,语气充满了坚定的自信:"这是...我的专业。" 白榕手里握着黑刀,她退后几步,踩开飞羽,接着迅速升上高空。 战斗人型的速度很快,他们就像是完全机械版的鑽石一样,只差在它们机械的躯体不具有復原的能力而已。白榕站在高空中,正面对着迎面而来的漫天大军,这些战斗人型身上全都镶嵌着女神石,它们的脸上只有两个影像侦测孔,钢製的四肢,液油压的关节,精算的电子大脑。白榕手指转着手上的黑刀,将刀子转到了最高的转速,刀叶在她的周身形成强烈的捲风,如一叶强力轮轴刀扇,白榕微抬下巴,傲视着漆黑而铺天盖地的冷血机器人,轻描淡写地说道:"我可是世界上最强的...人间兵器。" 说完了话,白榕如一阵旋风般衝向黑压压的战斗机器人群,两方相撞,瞬间火光爆烈,首衝几台战斗人型立刻被削成废铁,其他战斗人型迅速重新计算战斗情势,它们追上白榕的速度,将四肢隐藏的刀片翻转出来,对着在机器人群中飞窜的白榕攻击过去。周遭的战斗人型太多,白榕闪不掉所有的攻击,被其中一台战斗人型打断了一条腿,和她的飞羽一同坠落。 白榕在坠落的同时翻身将飞羽转为核子炮筒,抱着炮筒朝着天空顶上那群跟着衝下来的战斗人型炮击,几台战斗人型来不及躲开,直接被高热射穿,白榕在即将落地的瞬间又把飞羽张开,然后急速飞离地面,飆往别处继续和战斗人型缠斗。 "报告长官,天空中,我方的战斗人型和敌方屠戮机正在战斗!" "我看的到。"长官无奈道,战斗就在他们头顶上呢,还需要你特地跑来报告这种事? 既然现在对方的屠戮机抽不开身,那就换他们动作了。清了清嗓子,长官发号施令道:"现在驻扎的地面部队全部注意,炮兵队准备好炮击位置,目标定位座标位置:n13.679254,e100.454887,听我号令,同时动作!" "是!" 传令兵将命令传了下去,地面部队立刻动员起来,把所有地对地飞弹,短程飞弹,中程导弹,就预备位置架设好。 "预备!" "射击!" 数十发飞弹同时间从导弹管射出,顺着拋物线飞往远方的小岛,而小岛那边也升起数枚飞弹,两方飞弹在空中相撞,炸在空中形成无数火雾团,顿时震耳欲聋的轰炸声不绝于耳。 "第二波!射击预备!" "射击!" 又是数十枚飞弹喷射而出,小岛那边一样也发射飞弹将金灵军的飞弹拦截下来,只是这次有几枚没有被对面拦住,飞弹砸在岛上的防护网上,高热高压的空气瞬间膨胀,爆出巨大的蕈云,只是那防护网很稳固,撑着结界没有丝毫破损。 "第三波!射击预备!" 突然轰隆一声,部属在最前方的炮击队伍整个炸了开来。 "欸?"长官手里握着通讯仪,只看见一个白发的身影,带着整身血红,如鬼如魔一般衝进部队里,将所有人削成碎片。她的身后还追着一大群战斗人型,她却毫不在意,只挥着刀子将所有人类屠杀过去。 第189章 第189章 "你确定这个透明的防护网不会破?!"若萤紧张的盯着眼前疯狂爆炸的画面,这震撼程度比看4d体感电影还要惊心动魄。 "不会,这种程度的只是小意思,这次也正好试试我设计製作的防护网有多坚固。"知燕骄傲道,这可是他当初建立这个基地时,担心会出现被御家围剿的情况,才有的呕心沥血之作。 腾山听出知燕话里有话,于是皱眉问道:"你这句话甚么意思?正好试试?" "因为从建造以来都没有机会试啊!" 莫竹震惊了:"所以你刚刚是故意少拦截几颗飞弹让他炸上来吗?!" "我就说了我想试试嘛..."知燕满脸无辜。 "......"屋内四个吓坏的人看着那个嘴里嚷着想试试的人。这时安齐推开大门衝了进来,跟着跑进来的还有岭穆昇,忠武,和被楠风拖着跑的弘堂。 "啊啊啊...得救了..."弘堂累的气喘如牛:"我刚刚...刚刚真的要吓死!!那个...爆炸!!就在头顶上!!吓死人了!!!防护网就在头顶上而已啊!!!感觉超近的啦!!!" "真的超恐怖的!!!我第一次离爆炸那么近!!!...嗯?怎么了?为什么屋子里的气氛那么怪?"安齐嗅出屋里不寻常的氛围。 "你这样真的太夸张了。"札慕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立刻指着知燕说道。 若萤怒瞪着知燕:"我不能接受。" 腾山也附和道:"我也不能接受。" 安齐:"???" "我跟你说,家规第四条,你等着和妹妹对练吧!"札慕双手抱胸,用他那二米五的身高看着知燕。 "等等!!这个不算。"知燕赶紧反驳。 "不管!!就是第四条!!你犯了第四条!!"若萤气喊,反正成家以来每个人都犯过家规,每个人都和妹妹对练过了,就知燕每次犯了家规都用他能言善道的三寸不烂之舌找藉口胡弄,这次一定要给知燕妥妥的安上罪名才行。 "你不要躲了,你这次躲不掉的,家规第四条,和妹妹对练四个小时。"莫竹拍拍知燕的肩膀。 知燕抿着唇无话可说,他看了这群扬眉吐气的傢伙,和那个明明搞不清楚状况还幸灾乐祸的安齐,决定还是先和客人打个招呼:"好久不见啊。" "是啊,都好几年了。"岭穆昇虽然有些年纪,跑起来还是很有体力,跑了一段路完全没带点喘。 "你们认识??"安齐开心之馀惊讶道。 "是啊,我儿子过世之后,这小子跑来找我,说他认识我儿子,所以有些话想问我。"岭穆昇提到儿子,不同于以往,这次脸上是带着笑容的:"现在想想你胆子也真大,身为被御家追杀的人,居然敢和被御家盯着的人打交道。" "毕竟我也没甚么可以找的人了。"知燕无奈的笑了笑。 其实知燕和岭湘并不熟,只在中央科技研究院听过他的名字,后来岭湘被抓,知燕得知此事后,偷偷和岭穆昇联络上,也才知道了岭湘偷养鑽石的事。 瓶兰绪看着东南区的战况转播,白榕和四千台战斗人型正打的不可开交,接着他又找了中科院专门负责白柳的研究人员,问了白柳还要多久才会修好。 "还要半天。"负责人满头大汗:"我们一开始打算把他的血液全部透析一遍,可是那成分已经透过血液流到全身,全身所有的细胞都已经被污染了,所以我们决定直接重啟一台全新的躯体,现在正在做大脑移植。" "那就快点。"瓶兰绪捏了捏紧皱的眉头。战斗人型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当初涅鸣爵那老头还表示这弹斗人型绝对比仿生机器人好用,现在看来这两种机器人完全不在一个档次。復原能力太重要了,机械的躯体坏掉就是坏掉,可白榕受伤了还能够在短时间内復原的和新的一样好。现在还具有战斗能力的战斗人型已经少了将近十分之一,时间拖长了对他们没有好处。 知雀在瓶兰绪办公室门口经过,却没有一如往常敲门进去和父亲请安,刚刚在市区时,那个男人对自已说的话还犹言在耳,哥哥当初为了自己才离开的,是甚么意思? 他晃过御殿走廊,来到自己的专属办公室。他的办公室和他爹的很不一样,他爹的办公室里甚么都没有,就只有办公桌椅和会客沙发,他的办公室则丰富了,地毯是他自己精挑细选的进口货,一排边柜里展列着各式各样的小东西:有他上位之后,财团送来的见面礼水晶雕刻,有出席公开场合送的合作面牌,还有他自己参加巡视亲民活动时,逛到的有趣摆饰。 别人问他为什么喜欢蒐集这些东西,他都回答这是普通的嗜好。办公桌上还有一隻绿色的竹刻螳螂,每次看到这隻螳螂,就让他想起来小的时候,他捉了一隻螳螂来养,他哥哥还曾帮他照顾螳螂,然后他哥哥在他面前,把那隻螳螂活活弄死。 这种哥哥说是为了他才离开?别开玩笑了。 "知雀大人要回去了?"走廊上宪兵队长看知雀已经收了东西要走了,于是开口问道。 "是啊,刚好现在也没甚么事。"知雀和队长挥手道别,搭上管家的车回家。 现在还是上班时间,原本以为家里没人,可以好好休息一下,想不到回到家里,就看见他爹站在餐桌旁,手里还抓着威士忌酒瓶子,看起来已经喝了好几杯了。 "父亲怎么在家里...?"知雀被他爸吓了一跳:"而且怎么在这个时候喝酒??" 瓶兰绪意兴阑珊的斜睨了知雀一眼:"我问你,你得到白榕之后,你会想做甚么?" "......"知雀心里紧了一下,该不会是他偷偷和那帮人接触被发现了。"得到白榕,当然是按照父亲的意思来...处理。" 瓶兰绪低着头,知雀紧张的捏捏手心。他一直都挺怕他这个父亲的,从小到大他没有一件事不是照着父亲的话去做的,这次虽然不知道他爸如果知道他私自去找人谈条件会怎么样,但总归还是不要被知道为妙。 瓶兰绪没有回应知雀的回答,他仰头喝了一大口酒:"你不觉得喝酒总有种奇怪的感觉吗?我们的基因可以完全代谢酒精,所以喝酒对我们来说和喝一般饮料没甚么差别。那些低等人类喝点酒就会酒醉,酒醉是甚么感觉?" 知雀盯着父亲没有说话。 "如果是你哥的话...他喝酒可能也会醉吧..."瓶兰绪瞪着天花板,脸上虽然没有表情,但语气有些悵然若失。 "父亲。"知雀终于忍不住了:"知燕他已经被门棨杀死了,你就不要再一直想着他了。"之前他到旧御殿的案件现场关心案情时,曾看到他父亲盯着地上那滩知燕的血发呆,说是发呆,其实只是在想一件事,那件他父亲一辈子无法放下的事。 "为什么不能想。"瓶兰绪耸耸肩:"他是目前御军家配种出来智商最高的人,若不是他的其他基因出问题,他现在应该早就已经替我解决了白榕的问题了吧?" 知雀抿着嘴,他一直都知道他哥哥到底有多聪明,聪明到智商测验还可以测到破表,测不出实际的智商数值。而他在家里就是永远的输家,从小就是这样,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他爹一直都最欣赏自己的大儿子,若不是知燕基因有问题,现在和父亲一起在御殿处理政事的就是哥哥了。 "唉,可惜啊可惜。"瓶兰绪又喝了一口酒:"旧御殿的那滩血不能用,否则就可以抽出里面的基因拿来配种了,配出一个有着同样高智商,基因又是完美的人出来。你知道,优生筛选要耗费很多时间的,从胚胎开始,一直养大到一定程度才能测验出哪个比较优秀,杀掉没用的,继续养有用的,到可以交配的年龄再继续配出下一代。少了知燕的基因,御军家的损失很大啊......" "嗯?等等。"知雀以为自己听错:"杀掉没用的是甚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瓶兰绪随意回答后继续说道:"现在我年纪到了,下一代就换你配种了,记得一定要好好执行优生筛选,这是御军家一直以来的传统。" "不是..."知雀还纠结在上一段对话:"没用的那个...不是应该贬到外围去吗?" "谁说的。"瓶兰绪瞪了知雀一眼:"御军家的作法向来都是直接除掉,谁给你送到外围?" "诶?因为知燕是和我这样说的...我一直以为......所以...他骗了我..."知雀僵在原地,嘴里喃喃的唸着。这样说来...那个男人说的...知燕是为了自己... "你那甚么表情?"瓶兰绪突然问道。 "诶?" "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情?"瓶兰绪脸色突然变得严酷:"这是瑕疵品才会出现的表情,你是瑕疵品吗?" "我...我不是瑕疵品..."知雀努力让脸色恢復冷静,可是他越是努力表现的毫不在乎,内心却觉得又酸又痛。 "...你最好注意一点,你如果和你哥一样是瑕疵品,我得立刻把你处理掉,瑕疵品在御家里可是要死的。" "我知道。" 知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他关上房门,这才靠着墙壁大口喘气,他的双腿发软,呼吸颤抖,他缓缓挪到床上,然后把自己窝在棉被里。 他这辈子从来没有那么大的情绪起伏过,或是说,在他记忆里,他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了。这间房间是他从小住到大的,以前他的床对面就是知燕的床,两人一起睡一间房,小时候知雀坐在自己床上,知燕在自己床上,两人隔空玩着他们自己发明的传话游戏。哥哥离开后,那张床也搬走了,现在放了一个书柜在那。 知雀盯着对面的书柜发呆,他缩缩身子,突然摸到口袋里的东西,他拿出来看,是那个青色的竹刻螳螂,他办公室桌上的那隻,应该是离开时随手放进口袋里忘记了。 翠绿色的螳螂在他手里,他想起小的时候,他也曾这样捧着那隻翠绿色的螳螂。 第190章 第190章 "哥哥!哥哥!你看这个!" "甚么东西?"知燕笑咪咪的走过来,知燕最近抽高不少,已经比知雀高了半颗头了。 "我偷偷给你看喔!"知雀神秘兮兮的躲在走廊角落,知燕就跟着他躲起来。 "你看!"知雀把合握的手掌张开一个小缝缝,让知燕可以看到里面的东西。 "是螳螂。"知燕笑着说道。知燕很常笑,他笑起来很好看,知雀一直这么认为。 "是啊,我刚刚在房间窗台看到的,牠的翅膀受伤了飞不起来,所以我把牠捉起来了。" "这样阿。"知燕点点头,接着疑惑道:"可是好奇怪喔。" "甚么好奇怪?" "你这样捉螳螂,你的手不会被牠的镰刀割到吗?" "嗯?"知燕的话很有道理,知雀愣愣的看着他哥:"对啊,好奇怪喔,为什么我的手没有被...好痛!"知雀话还没说完,螳螂佈满利刺的镰刀就勾上了他的手指,把他的手指戳出一堆小洞。 "哈哈,你要捉的话,要捏的牠的背。"知燕帮知雀把螳螂从他手上拔下来,然后教他怎么拿着螳螂才不会被割到手。 "你想养这隻螳螂吗?"知燕观察了这螳螂,这螳螂左翅断了,没法飞,也无法找食物,放回大自然也是等死。 "嗯,我要养!"知雀兴奋了:"我可以捉很多小虫子给他吃。" 知燕笑着拍拍知雀的头:"好,我知道了,那我找个盒子给你养螳螂。" 两个小兄弟忙活了一阵,找了适当的容器来装螳螂,又在容器里放了湿棉花,湿泥土和树枝树叶,又用瓶盖装了水当成螳螂喝水的碗。两人小心翼翼捧着螳螂的新家,敲了敲妈妈书房的门。 知雀觉得他的妈妈是全世界最美的妈妈,长眉细目,气质又温柔优雅,一头青发轻挽在身后,正坐在里头看书,见他们两人进来了,笑着问道:"怎么了?" "给你看这个。"知雀将盒子推到桌上,妈妈低头看了看盒子里的生物:"是螳螂。" "你看我们给牠做的家,很棒对吧!"知雀骄傲道。刚刚他哥帮他用树枝架成一个螳螂土豪屋,在昆虫界绝对堪称奢华。 妈妈笑了笑:"那我考考你们,这隻螳螂是哪种螳螂呢?" "我知道,是大刀螳属的翠叶大刀螳螂。"知燕马上回答。 "那下一题,螳螂前足上的刺..." "我知道,螳螂前足的刺分布在腿节和脛节上。腿节上通常可见三排刺,分别是前腹侧刺、后腹侧刺以及基盘刺,另外还有一排可见的端刺。而脛节上通常可见两排刺,前腹侧刺和后腹侧刺,然后脛节上通常没有端刺。" 知燕劈哩啪啦唸出一长串,这种书上就有的知识,他只要看过一遍,甚至不用费力去背,就可以全部记起来。 "好好喔,我也想要有哥哥的记忆力。"知雀羡慕的嘟嘴。 "就算我看一遍就记起来的东西你要看三遍才记得住,就结果而言我们记起来的东西还是一样的。"知燕抬手弹了知雀额头一下。 "哪有人这样结果论的啊!"知雀气到炸毛。 "好啦!"妈妈温柔的笑了笑,然后拍拍知雀的头道:"妈妈知道知雀只要努力一点,是完全不输给哥哥的喔,你们两个都很厉害。" 知雀得到妈妈的讚赏,咧嘴对着知燕嘻嘻笑。 妈妈看知雀调皮的对着知燕挤眉弄眼,于是捏捏他的脸颊道:"那你们最近书念得如何?" "我每天可以唸十本书。"知雀回答:"哥哥他每天可以看二十本,是我的两倍...等等!"知雀突然意识到甚么:"哥哥每天念书的量是我的两倍,然后成效是又我的三倍,代表其实他实际上比我还强了六倍!!" 妈妈被知雀的顿悟逗笑:"那你说说你最近读了甚么书。" "都是爸爸给我的,有基础解剖学,普通物理,初等微积分,分子生物学。"知雀点着手指一本一本数道:"我分子生物看第二遍了,明天可以看看热力学,好麻烦喔,为什么要考试啊...?" "你不喜欢看书吗?"妈妈问道。 "也不是不喜欢,要唸也是可以的。"知雀撇撇嘴:"但是和哥哥一起念书就会觉得很累。" "你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啊。"知燕笑咪咪的说道,现在他弟在看的书都是他看过的,他随时欢迎他弟抱着问题去问他。 "我们是竞争关係欸!" "我都没关係了你在纠结甚么?" "这是一种态度。" "...随便你,就不要考差了然后找妈妈哭。" "欸!!!"知雀瞪着知燕,无法置信他哥居然会讲出这样的话。 "好啦。"妈妈安慰知雀:"哥哥只是希望你去问他问题,但是害羞不敢直说而已。" "真的吗?哈哈哈哈。"知雀乐了。 妈妈看了眼时间,瓶兰绪差不多要回来了,于是收起笑脸,严肃的对着两个小兄弟说道:"爸爸要回来了,你们也赶快回房间念书吧,别被抓到偷懒了。" "好~。" "然后呢?" "然后绝对不可以哭,不可以大笑,不可以难过,不可以有同理心。"知雀和知燕两人乖乖背诵。 "为什么?" "因为爸爸会生气,每次都讲一样的话。"知雀嘟嚷。 "还有,你养的螳螂,千万不可以被爸爸看到,知不知道?"妈妈继续叮嚀。 "知道啦。"知雀摆摆手:"因为爸爸会生气,我知道。" 妈妈看知雀不甚在意的样子,又去看看知燕。 "嗯,我们不会让爸爸发现我们养了螳螂的。"知燕乖巧的点点头。 "螳螂乖,螳螂吃苍蝇。"知雀自从有了螳螂,每次念书时就把螳螂的盒子拿出来放在书桌上,然后投餵给牠各式各样的虫子,顺道欣赏螳螂双手夹着猎物,慢条斯理的吃着大餐的样子。 下下礼拜就是每个月都要进行的月测考试,知燕看他弟的注意力老是被螳螂抓走,于是出言道:"不然我们来比赛吧。" "比甚么?"知雀转头。 "比考试啊。"知燕指了指知雀桌上的书本:"你出十题给我,我出十题给你,范围就是所有我们都看过的书,你觉得怎么样?" "那赢的人可以怎样?" "赢的人..."知燕眼睛转了一圈:"赢的人,以后吃冰可以先拿。" "好啊!!"知雀老早就在詬病管家每次补冰箱里的冰,口味永远都是薄荷巧克力和香草这两种,他又不喜欢吃薄荷巧克力,而知燕身高比他高,腿比他长,速度比他快,明明他自己可以吃薄荷的,也知道他弟不吃,每次都故意把香草的拿走,然后幸灾乐祸的看着知雀痛苦的吃着根本是牙膏的冰淇淋。 怎么会有这种哥哥。 知雀翻开书本,费尽心思出了刁鑽的十道题目,然后和知燕交换考纸。把知燕出的题目扫过一遍,知雀就知道他赢了,全部他都会,甚至还有一题还刚好是他昨天才看过的。满分他绝对可以拿到,就算知燕也满分,自己也不算输。 两人埋头写着试卷,写到天都黑了,对了答案后,知燕居然错了一题。 "我赢啦!!"知雀欢呼:"以后我就可以吃香草口味的啦!!你可不能跟我抢喔!!" "嗯。"知燕就算考输了也是笑咪咪的。 在这间房间里,就两张床,两张书桌,两个衣柜。而他们每日的生活就是唸书考试唸书考试,对于几乎没有甚么娱乐而言的生活,只是有个冰淇淋吃,抽屉里藏着隻大刀螳螂,好像就已经是莫大的休间消遣了。 知雀看着窗外的院子发呆,记得以前知燕还会带他去后院挖宝的,现在他们也很少去了。 后来这个月的月测,知雀果然考得不够好,他拿着错了三题的试卷,偷偷溜到妈妈的书房,抱着妈妈哭了稀哩哗啦,离开时,妈妈抹乾他的泪,确认他看起来像没哭过一样,然后问道:"记得规矩是甚么吗?" "知道。"知雀咕噥着:"不可以哭,不可以大笑,不可以难过,不可以有同理心。" 这规矩订的有够莫名其妙,知雀每次唸,每次都觉得可笑,每次唸也觉得很烦,但是妈妈很爱他,所以他每次还是乖乖唸完了。 一天晚上他洗完澡,从浴室要回到房间,却看到管家站在他的房门口。 "怎么了?"知雀疑惑道。 "请知雀公子去一趟瓶兰绪先生的书房,瓶兰绪先生有找。" 知雀很少和爸爸有交流,每次他爸都只是看看考试成绩而已,平常都很少和自己说话了,居然在大晚上的要找他??知雀抱着满腹疑问,来到父亲的书房,瓶兰绪毫无表情的坐在书桌后面,知雀忐忑不安的站到书桌旁。 瓶兰绪瞄了他一眼,突然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摆在桌上,里面的那隻大刀螳螂晃着身子站在树枝上,好似以为拿盒子的人等等就会开盒子给他投虫子。 "这是甚么?"瓶兰绪淡淡问道。 第191章 第191章 瓶兰绪看知雀站着没说话,于是又问了一次:"这是甚么?" 知雀的心脏现在扑通扑通狂跳,他紧张的支支吾吾道:"这是...螳...螳螂。" "我知道,我看的出来。"瓶兰绪的声音毫无起伏,知雀吞了吞口水。 "所以这为什么在你抽屉里。" "...因为..."知雀不敢看他爸的眼睛,他不知道爸爸是不是生气了。 "老实说。" "因为...我看到...牠在...牠在窗台上..." "然后?"瓶兰绪耐着性子。 "然后...然后我看牠..." 突然书房的门被推开,知燕没敲门就走了进来,劈头就说:"爸爸怎么拿了我的螳螂?我刚刚都找不到。" "你的螳螂?"瓶兰绪语气微扬。 "对啊,我放在弟弟抽屉里的。"知燕两三步走过去,站到知雀前面。 "你拿这螳螂做甚么?" "我来研究用的。"知燕说道:"最近看了生物学的书,刚好看到这个螳螂,想着可以拿来研究。" "是吗?"瓶兰绪点点头,然后将盒子的盖子打开:"来,告诉我你研究了甚么。" "我研究牠的生活习性,以及牠进食的样子。" "你只研究了这些吗?你没有研究牠的生理构造之类的?"瓶兰绪饶有兴致的看着知燕。 知燕抿了抿唇:"有的,我有研究牠的生理构造。" "有了活体昆虫,那就要研究一下生理构造。"瓶兰绪手里拿着笔,用笔尖戳了戳螳螂的触鬚,螳螂感觉受到威胁,于是捲起腹部威吓敌人。"既然是螳螂,一定要研究牠的镰刀,对吧?" "是。"知燕应道。 "螳螂的出手速度很快,是因为牠的镰刀肌肉很有力。" "是,螳螂的捕猎速度只需要0.04秒。" "你看过附在外骨骼上的肌肉了吗?" "...还没。" "可以来看看啊。"瓶兰绪又戳了戳螳螂,此时螳螂觉得势头不对,开始想要逃走,但是盒子就那个大小,跑来跑去只是在里头乱窜而已。 瓶兰绪的视线很恐怖,他在等,他在等着自己。知燕深吸一口气,快速出手捏住螳螂,然后把他的一隻镰刀折了下来:"这些条状的,就是攻击用的肌肉丝。" 知燕的背后,知雀没有发出声音,知燕赶紧继续说道:"这几条肌肉,依照昆虫解剖学,收缩可以将镰刀收起,舒张的时候镰刀会伸直......" 知燕和爸爸讨论着螳螂的身体构造,知雀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他瞪大着眼睛,亲眼看着他的螳螂被哥哥一部分一部分的支解开来,从镰刀,到头,到羽翅,到腹部。 后来瓶兰绪满意了,才放两个儿子离开。 回到房里,知燕长嘘一口气,正想和知雀说话,这时知雀一拳就挥了过来。"你弄死了我的螳螂!!!!"他抓着知燕的衣领,一边挥着拳头,一边尖叫道:"你弄死了我的螳螂!!!" 知燕被知雀打到床上,两人就在床上扭打起来。 知雀身板比知燕小,怎么可能打得赢他哥,他被知燕压在下面,一边哭一边尖叫,双手胡乱的挥着拳头朝知燕身上砸。知燕其实不想和知雀动手的,他知道知雀很伤心,他只是想让他不要哭得那么大声。但是不管他说甚么,此时的知雀甚么都听不进去,突然知雀出脚踢了知燕,把知燕踹到地上。"你离我远一点!!!!"知雀吼着:"我不想和你讲话!!!" 知雀被叫去父亲书房的时候,知燕去找了妈妈。 从妈妈书房出来的时候,他刚好看到管家从他们房门口离开。知燕回到房间,里面看起来没发生甚么事,依然是他离开前的样子,可他还是觉得不对劲。于是他把他弟的书桌抽屉拉开,打开夹层,露出底下的锁。锁摆放的位置不对,知燕一看就知道这锁被除了他和他弟以外的人开过了。 妈妈说过绝对不可以给爸爸看到他们养的螳螂,因为爸爸会生气。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爸爸会生气,而且说实话,他还真没看过他父亲甚么时候生气了,但是妈妈说这句话的时候总是异常严肃,所以会惹爸爸生气的事应该是很严重的事。 知雀把知燕踹在地上,他的眼神充满了愤恨,鼻涕和泪水流了满脸,又怒又喘的对着知燕咆哮:"你滚!我不想看到你!!" 知燕看知雀气到哭了,于是拍拍屁股站起来,躺回自己的床上直接睡觉,反正这当头知雀也无法沟通,等他气消了应该就好了。但知雀这一气气了很久,后来好长一段时间,知雀真的是一句话都不肯和知燕说。 隔年,瓶兰绪觉得知燕已经够大了,于是开始让他去中央科技研究院帮忙。 "你去中科院都在干嘛?"那天因为事情比较少,所以知燕提早回家,回到房间时,知雀正好唸书唸到无聊,于是想着来设计看看他上礼拜想到的反重力环改良。 "就帮忙做实验,参与一些计画之类的。"知燕倒头躺在床上,累的连澡都不想洗。最近每天一大早就要进实验室,中间完全没休息,有时候还得忙到半夜。但是最累的还是那边的科学家看到他都毕恭毕敬的,不管知燕说甚么,都只会唯唯诺诺的应承,让人起不了讨论的兴致。 一次研讨会,知燕还故意在某的点讲错,结果整场会议二十多人,没有人来纠正他。 "你觉得那些老头子因为你的身分而不敢忤逆你,那你就隐藏你的身分啊。"知雀埋头在草稿纸上涂涂画画。 "是要怎样隐藏我的身分?"知燕抱起旁边的抱枕:"你说我去开会的时候化妆成陌生人,这样吗?" "可以啊。" "噗嗤。"知燕笑了:"那我要把自己画成一个老头子的样子......嗯?好像可以喔?" 知燕想到甚么,于是立刻从床上爬起来,踩着床走到他的书桌,打开电脑,就这样抱着枕头蹲在椅子上开始劈劈啪啪的打字。 "你在干嘛?"知雀终于好奇的挪过来看。 "装扮成别人啊。"知燕喜孜孜道:"你不是说可以装扮成别人?" "我那是在讲干话欸?"知雀狐疑的看着兴致勃勃的知燕,然后他又看了知燕的电脑画面,是中科院的入口网,而知燕正在註册观察员的身分。 "你...你要註册观察员身分,假冒成另一个人,然后用假身分开会?" "对啊!"知燕乐开了怀:"我用假身分上传论文,然后在讨论区参与讨论,取得正式实验人员身分,就可以用假身分出席研讨会了!" 知雀无语的看着这个脑子只有鬼主意的哥哥:"...那你假身分要怎么用?" "随便创一个吧。"知燕捏捏下巴:"嗯...就叫添财好了。" "...为什么?" "因为我是天才啊。"知燕笑嘻嘻道。 知雀摇摇头,不想再看他哥哥如何耍蠢,结果几个月后,那个知燕註册的添财先生还真的取得了研究员身分,可以和知燕参加同一个会议。 "知雀你看!"知燕在家里开线上会议,电脑同时两个画面,一个知燕的,另一个是添财的。 "你真的很无聊..."知雀没想理他哥,他改良的反重力环已经设计好了,重量更轻,体积更小,原料更便宜,製成更简单,只差真的做出来了。 "你开那无聊的会议,不如来看看我亲手设计出的新版反重力环。现在反重力环还不够普及,用了我的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车子都可以改为浮空车了,很棒吧!" "...嗯。"知燕还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于是随口应付道。 "......你反应真的有够冷淡...算了,我去找妈妈。"知雀愤愤离开房间,找最疼爱他的妈妈去了。 妈妈果然是会称讚他的,她把知雀的设计图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然后拍拍知雀的头道:"知雀真的好厉害!" "对吧!"知雀可骄傲了:"明年开始我也可以去中科院,到时候真的做出来,第一个新版的反重力环我要送给你。" "真的呀?"妈妈温柔地笑了:"我很期待喔!" "嗯!你等着吧!"知雀把桌上的设计图收好抱着:"那我就先回去了,不可以哭,不可以大笑,不可以难过,不可以有同理心。妈妈晚安,早点睡。" 知雀兴冲冲的抱着设计图回了房间,想到妈妈期待看到自己设计的成品的样子就雀跃不已,于是他更认真的修改草图,不断试图让能量的转换更有效率,让庞大的体积重量更加减少,然后继续唸更多书,继续考更多试,接着隔年他和哥哥一样进了中央科技研究院,也开始帮忙做实验。 知雀是这么期盼着可以让妈妈看见自己的设计实体化,但是事与愿违,那天兄弟两人刚好同时结束工作,便一起坐管家的车回家,车子开到家门口,门口却站了一堆人。 第192章 第192章 "怎么了?"本来斜躺在后座的知雀扶着前座椅背挺身坐起来。 "抱歉,敝人不清楚。"管家将车子停下。 站在门口的人都穿着黑色的衣服,大部分的人他们都没看过,只有一个人是他们认识的,御神家的门棨姨婆。 "啊呀,你们回来了。"姨婆看到两个小兄弟下了车,于是招招手唤他们过来:"你们的妈妈过世了,你们刚好赶上告别式呢。" "妈妈?!!妈妈过世...???" "是啊,今天早上走的。"姨婆耸耸肩。 "可是...可是今天早上出门前...妈妈...妈妈还好好的啊?????" "那就是你们出门之后走的吧,不重要,反正都走了...嗯?你们怎么了?"姨婆话还没说完,知雀就已经一头衝进了家里。 知雀心脏碰碰狂跳,他全身狂冒汗,还不断的发抖。家里挤满了大人,他们互相有说有笑的,一点都没有悲伤的气氛。妈妈的房间在最里面,知雀挤过重重人群,跑到妈妈房间门口,房门没关,可以看见里面躺了一口棺材。突然他被用力拉走,直接拖回了卧房。 "你!!!你干嘛?!!!"知雀转过身,看见抓着他的人是知燕。 "你别过去。" "为什么?!!!"知雀急的怒吼。 知燕心里也不好受:"你在哭,你别过去。" 知雀确实在哭:"你放开我!!!!" "你不要哭了!" "你放开我!!!!我要去找妈妈!!!"知雀嘶吼。 "我叫你别哭了!!" "你放开我!!!"知雀的手腕被知燕死死抓着,抓到起了瘀青。"我要找妈妈!!!我早上才跟妈妈说晚上要背书给她听的!!!" "你听不懂吗?!!"知燕生气了:"我就叫你不准哭了!!不准哭!!!听到没有?!!!" "你放开我!!我要去看妈妈!!!妈妈怎么可能死了!!!妈妈才没有死!!!"知雀止不住泪,豆大的泪珠涌出眼眶,顺着下巴滴到地上。听知雀快要哭嚎出来,知燕怕被外头的人听到,于是伸手去摀知雀的嘴。 "不准哭!"知燕用力捏着知雀的脸:"妈妈说过只有在她面前的时候才可以哭!!所以现在不准哭!!" "...你放开我!!!" "妈妈订的规矩是甚么?!!" "呜呜...拜託你...放开我..." "不可以哭!!不可以大笑!!不可以难过!!不可以有同理心!!" "呜呜呜...你放开我..."知雀泪流满面的挣扎着:"我的...我的礼物...妈妈...还没...我还没给妈妈...还没送给...送给妈妈......呜呜...拜託你...让我去看妈妈...呜呜...求求你...我想看妈妈...我想去看妈妈......" 可是知燕死抓着知雀不放,任凭知雀怎么捶打他,任凭知雀怎么求他,任凭知雀哭的多惨,知燕都不放开。 葬礼如期结束,知雀没见到妈妈最后一面。 知雀已经很久没和知燕说话了,比上次赌气还要久,虽然他们还是睡同一间房间,可是两人却像是陌生人一样,每天起床就做自己的事,到了晚上又各自睡觉。但是比起两人一直不说话,更可怕的是,这个家就和没事一样,继续照常过着日子,彷彿这个家从来没有妈妈的存在一样,父亲依然不苟言笑,佣人依然做着一成不变的工作,唯一有变的,大概就是知燕了吧。 知燕变了很多,已前知燕很常笑的,现在他不怎么笑了。而且他常常半夜偷偷摸摸的不知道在捣鼓甚么,有次知雀半梦半醒间,听见知燕翻身起床的声音,于是他张开眼睛看,发现知燕溜进妈妈那间已经锁起来的书房,不知道在里面干甚么,然后又摸黑溜回来。知雀几次想问知燕在做甚么,但最后还是选择了闭上嘴巴。 后来他有次无意间瞄到知燕手里拿着的文件,文件上写着瑕疵品几个字,整篇满满的文字似乎都在讨论瑕疵品,瑕疵品是甚么意思,他没问知燕,而两个月后就是父亲口中的最终考试了。 反正应该是知燕会考赢吧,他从来赢不过他哥哥的。 "你知道考输了会怎么样吗?"考前十分鐘的时候,知雀突然开口问知燕。 "好像会被分配到外围去吧,就像姑奶奶那样,取个普通人的名字,然后展开新的生活。" "这样阿。"知雀点点头。 "你喜欢这个家吗?"知燕突然没头没脑问道。 "嗯?甚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知燕耸耸肩。 "还好..."知雀想了想,然后无奈道:"压力很大的家。" 考试结果出来,果然是知燕考赢了,还考了夸张的满分。优生筛选这个传统执行这么久以来,从来没有人可以考到满分的。 知雀从考试房出来,刚好遇到要去父亲书房的知燕,于是对他说道:"恭喜你啊。" "嗯。"知燕点点头。 "以后我就不是御家的人了。" "嗯。" "......" "......" 知雀抿着唇低头搓着手指,正想着要说甚么,知燕突然说道:"我会去看你的。" "甚么?"知雀抬头。 "我以后会常去看你,你不会变成一个人的。" "...好。"知雀绷着的脸终于笑开了。 知雀回到房间里转了一圈,以后他就不会再回到这里了,趁现在做个最后的回忆。他的书桌上还放着反重力环的设计图,等他离开御家,再带着这些设计图去中科院工作吧,可惜妈妈没能看见他的设计被实做出来。 知燕在父亲书房里待了很久,可能因为知燕已经确定是未来要接任当家的人,所以父亲有很多要交办的重要事项吧。 然后当天晚上,一家人安静地坐在餐桌上吃晚餐的时候,知燕突然莫名地爆笑出来,他放声大笑,笑得双肩抖动,笑得沁出了泪,然后他和父亲说他是瑕疵品。这是知雀第一次看到父亲的脸色如此难看,一向没甚么表情的父亲,居然还能出现这样的表情。 接着知燕发疯般的开始胡闹,他站起身,把桌上所有餐盘碗筷拿起来摔,然后跑到外面走廊,把墙上所有画框卸下来乱丢,翻倒所有柜子椅子桌子。他满屋子乱窜,所有管家女僕都追着他跑,他就拿着扫把和佣人格斗,然后知燕消失了,真的消失了。 "他逃出去了!"管家坚定地相信:"应该是从后院的门偷偷溜出去的,我们被地上的杂物困住,所以来不及抓住他。" 瓶兰绪慍怒道:"那就快去追!" 可是派出了所有管家,没有一个找得人回来,他们又开着车子在附近搜索,找到太阳都日出了,还是没见到半点人影。瓶兰绪只好承认,知燕是真的逃走了。 "你过来。"瓶兰绪对着知雀说道:"你那哥哥已经没用了,他不再是御家成员,以后就由你,准备接任御军家下一任的当家。" 知燕离开了,留下了知雀一个人,而知燕最后和知雀说的话,也成了永远的谎话。 知燕不会来看他,知燕问他喜不喜欢这个家,然后在他表达了不是很喜欢之后,自私的逃走了。他被知燕利用,他被知燕当作逃走的筹码,因为知燕知道反正自己离开了,就会变成知雀顶替他的位子。 知雀盯着手里的竹刻螳螂,当他看到这隻螳螂时,立刻就决定要把它买下来。大刀螳属的翠叶大刀螳螂,他应该要恨他哥哥的,他明明应该恨他哥哥的。书柜里放着满满都是他们小时候唸过的书,那本他当初没能背给妈妈的书还放在里面,他起身走到书柜前,将那本书抽出来,结果从书页中掉出一张纸。 叩叩。 "谁?"知雀俯身把纸捡起来。 "敝人周管家,现在是吃饭时间了。" "好,我知道了,我等等就出去。"知雀将那张纸放到桌上,想着等等吃完饭再回来看,但是他走到门边,突然觉得不太对劲。管家从来不会提醒自己要去吃饭的,他转头瞄了一眼桌上的时鐘,时间是六点十分,内厨可能才刚把菜端上桌,管家根本没有必要这个时间跑来叫他吃饭的。 "...管家...还在外面吗?"知雀问道。 "是。" "你先去忙的你的吧,我等等就会去吃饭了。" "没关係的,敝人没甚么事,公子快出来吧。" "......" "知雀公子??" 知雀迅速移到床边,把他藏在床底下的热感成像仪拿出来,对着门口一照,只见周管家直挺挺的站在门外,手里还拿了一把长达三十公分的刀子,接着知雀拿着成像仪把屋子照了一圈,屋内里里外外总共三十个佣人,全都拿着刀或枪,守着屋子的每扇门每扇窗。 "知雀公子?"周管家又问了一次:"请马上出来吃饭吧。" 第193章 第193章 被发现了...果然,刚刚还是被父亲怀疑了。 知雀拿着的成像仪的手剧烈打颤,他深呼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小心翼翼的,不发出任何声音,把床推到门上抵住。再转头一看,院子那头也走来两个管家,于是知雀眼疾手快将窗户锁好,窗帘拉上。 他们是铁了心要他死的,瑕疵品在御家可不能活着。为了避免再犯十年前的过错,这次管家们各个守死了门窗,防止知雀有任何逃走的机会。 "公子?"周管家敲敲门,门板发出扣扣扣的声音。 "等...等一下"。知雀怕自己一直不说话会给管家异样感,于是喊了回去。 "好的,那公子好了就出来吧。"周管家也是有耐心,就真的站直了等知雀出去。 知雀心里又慌又急,在房里转了好几圈,到处摸东摸西,想找个目前能保命的东西,一边想着该怎么办,然后他随手把桌上的纸拿起来。十几年前的纸张,因为陈旧而泛着黄边,把纸摊开来看,上头画着一隻螳螂,一隻翠叶大刀螳螂,还有知燕的签名。 "什么时候了..."知雀苦笑出来:"你当年画这给我干嘛...我...我早就不气你了......很早以前就不气你了......" 螳螂画的惟妙惟肖,和那年的那隻螳螂一模一样,连牠左边翅膀的伤痕也都画了出来。知雀盯着手里的纸发呆,看到纸上有几滴水痕,才发现自己哭了。 "嗤..."知雀抹了抹眼睛:"你以前总说我爱哭,你真的说对了,我的确...很爱哭..." 他把书桌抽屉拉开,打开夹层板,露出底下的锁。从螳螂死了之后,知雀就再也没有打开这个锁过了,暌违了十年再度把锁打开,里头空空如也没有任何东西。 抽屉虽然空着,但是回忆都还在,知雀把纸放进去,轻声说道:"谢谢你啊...但是我要死啦..." 知雀正要把夹层板盖回去,突然看见抽屉角角露出一根尖尖的东西。 这是什么? 知雀想把尖尖的东西拉出来,但是无奈尖角露出的部分太小,手指捏不住,知雀试了几次未果,索性把整个抽屉拉出来。 抽屉整个拉出来了,露出桌子底下的地板,抽屉里那根尖尖的东西,是地板上的图钉戳出来的。 地板上为什么会有图钉? 知雀摸摸地板,地板的板胶没有贴合好,让地板摸起来凹凸不平的,沿着凹凸不平的地方一路摸过去,竟延伸到了书柜后面。 "公子?"这次周管家伸手去拉了拉门把,门是锁着的,周管家也不急,家里大大小小所有钥匙,他都有备份,于是伸进口袋里,拿了知雀房间的钥匙出来,慢条斯理的开锁起来。 知雀站起身,把书柜整个挪开。这里本来是知燕的床的位置,所以这里当初是知燕的床底下。知雀摸着地板,手指摸到了可以抠起来的地方,便用力把地板撕开。 碰碰碰!!管家开了门锁,要把门推开,却发现门被堵住。 "公子?"周管家知道知雀公子大概是已经发觉了,于是立刻通知其他佣人。那窗外的两个人得了令,于是拿了工具过来砸窗户,周管家则在门口橇门。 知雀拉开地板,看到了下面居然是一个很深的缝,于是他更加卖力,把旁边地板全部扯开,这才露出了下面完整的样貌:一个人可以鑽进去的洞。 周遭全是在拆房间的声音,外头那群人随时能破窗进来,知雀不敢犹豫,缩身就鑽了进去。 "你一定要保护弟弟,知道吗?"妈妈叮嚀知燕。 "知道。"知燕点点头。 然后妈妈死了。 妈妈怎么可能突然就死了?他弟弟不相信,知燕自己也不相信。这个家藏了秘密,知燕确信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就藏在这个家里。 于是他在半夜的时候,偷偷摸摸去妈妈的书房,然后找到了妈妈藏起来的日记,日记里纪录着每天她和两个儿子的点点滴滴,还有最后写着,她真的不想失去其中一个儿子,任何一个都不行,她想要带着两个儿子一起逃走,一起躲起来生活。 知燕继续翻找其他资料,最后才看到了有关瑕疵品的文件。 基因突变。 机率很低,但有些亚种人会变得像人类一样,具有丰富的情感,研究显示丰富的情感会不利于亚种人持续进化,这种具有瑕疵基因的亚种人,被称为瑕疵品。 而瑕疵品在御家里,可是要死的。 妈妈说了想带两个儿子逃走,知燕躺在床上不睡觉,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在脑中描绘着他的构想,隔天去了中科院,他就做了一个全自动的小型机器人出来。为了让机器人跑的更快更稳固,知燕给它加了很多脚,结果这机器人看起来不像人,反倒比较像一隻蜘蛛。 做了一隻不够,知燕前前后后做了将近一百隻,然后他指使着小蜘蛛,24小时没日没夜,在他的房间里鑽洞,目前他和知雀的行踪都一直在管家们的掌控下,如果哪天需要逃走,这种方式是最出其不意的。 知燕让蜘蛛挖洞,但是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和知雀说。知雀不和他讲话,知雀似乎很恨他,或许他和知雀说了一起逃,知雀反而会拒绝自己呢。 而逃走之后要去哪,要做什么,知燕一点想法也没有。躲躲藏藏的一辈子吗?逃去国外的话,御家会派人来追杀吗?为什么瑕疵品一定要死呢?他们做错了什么吗?妈妈她做错了什么吗? 后来有天他和管家聊天,才知道他们考试是为了御军家的优生筛选。在最早以前,三个御家都有在做筛选,但到了现在只剩御军家维持这个传统了。筛选完之后,筛掉的人会去哪,管家说会放到外围,知燕也就相信了。 御家的人都是疯子,冷血的疯子,弟弟喜欢做研究,弟弟应该要自由自在的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不是被御家绑着,像个傀儡一样,只能做御家希望做的事。 "你喜欢这个家吗?" "还好。" 知雀不喜欢这个家,那就由自己来承担当家的责任吧!他可以做的很好,他可以一辈子隐藏自己是瑕疵品的秘密,只要他弟弟能够再快乐的笑,他可以一辈子待在这个御家里。 然后他才知道他被骗了。 父亲非常欣赏他的成绩,说他是百年来的天才,说他的存在带给御军家莫大的进步。 "知雀呢?" "知雀今晚就会处理掉,我已经吩咐好了管家们,今天晚餐结束后就动手。" 已经来不及了,今天晚上就动手,他没有任何时间再去做准备。知燕离开父亲的书房,在自己的房间前止步,知雀在里面,他答应妈妈要保护弟弟的。 "再见了..."知燕隔着门板小小声的说道:"对不起,我可能,今晚就要死啦..." 计画很仓促,也很危险,佣人们手里拿着枪和刀,而他手里只有扫把。他被刀子砍到手,腿上又中了一枪,结果他幸运的没死,一片混乱中他成功溜进他挖出来的隧洞里,趁着佣人们闯进房间之前把地板重新黏回去。 穿过隧洞后,底下接着的是地下排水道,知燕身上绑着用来止血的布条,跌跌撞撞的沿着排水道的走道往前走。他的状况不太好,刚刚在屋子里流了太多血,现在头晕的快要昏倒,腿里面的子弹也还没挖出来,虽然他成功逃走了,或许等等就会死在这了。 身上带的纸笔刚刚来不及留讯息给知雀,那他现在写下了,还来得及吗? 走到一个转弯处停下,知燕背靠着墙,开始写了起来:"亲爱的知雀,哥哥最终也没多厉害呢,所有想做的事,一直到了最后一刻才发现自己都做错了。" 知雀手里拿着信,颤抖的唸着:"弄死你的螳螂那件事,没让你见妈妈最后一面那件事,还有最后自己逃走这件事,哥哥每一件都做错了。" "哥哥明明可以在考试拿满分,却连优生筛选的真相都不知道,空有这些智商有什么用呢?就算知道了真相,哥哥也没有能力去和整个家庭对抗,空有这些智商有什么用呢?现在我逃进了下水道了,却无法带着你走...我一直都没有你想的那么厉害呢..." 信上沾了血,已经乾涸到泛黑,背后传来一些声音,知雀不确定是不是佣人们追上来了,于是他绕过这个弯,赶紧继续往前走。走过好几个弯,才终于看到第一个岔路,正犹豫着要往哪边走,突然他又在地上看到一张纸,和刚刚那封信一样被石块压着。 他把信拿起来,信上的字歪歪斜斜的,开头一样是亲爱的知雀:"我刚刚把子弹挖出来了...痛死了,看来我还可以再活一段时间。抱歉和你说的不会让你自己一个人,是我食言了。" 知燕抖着手写字:"我是一个说谎的哥哥,不仅没用,还说谎,你一定觉得我又笨又坏吧...我不仅对你食言,连妈妈要我保护你这件事,我也没能做到。我不奢求你的原谅,你想恨就恨我吧..." "真可笑呢,我既希望你可以看见这封信,又希望你永远不需要和我一样躲进来。腿真的痛死了,等等我要去废弃地下铁道,看看能不能从那边连到地上,希望我还能活着走出去..." 知燕放下笔,把信纸随便折了折,从旁边拿块石头压着,然后撑着墙壁哆哆嗦嗦的站起来。他的腿因为被自己用力挖出子弹碎片,现在是一个恐怖的血窟窿,知燕深吸一口气,抬脚往右边走去。 废弃铁道里空空荡荡,走一步路就发出阵阵回音,知雀顺着铁轨来到一处也是废弃的地下站台,月台上放着一台阳春简易的医疗舱,因为长期没有使用,上头掛着满满的蜘蛛丝和灰尘。 医疗舱旁边有一张桌子,桌上放着一个盒子,上头也是遍佈着灰尘,知雀把盒子上的灰尘拍开,打开盒盖,拿出里面的信纸:"亲爱的知雀,愿你平安。我刚刚取得了杀手证,以后我就是一名职业杀手了。医疗舱的构想我想了很久,目前只能做到这样的水准,主要原因是我还无法取得更好的材料,而手头上还没有精密的技术来製作,但是多亏了医疗舱,我腿上的疤完全修復了。" 知燕坐在椅子上写信:"御家的状况我一直有在关注,知道你还活得很好,我很放心。总有一天,我一定会瓦解御家,让你能够自由自在的做自己喜欢的事。虽然你可能已经忘记和我有关的事了,但是我永远都爱你。" 写完了信,知燕把信摺好放到盒子里,弹个响指,所有小蜘蛛便密密麻麻的爬了过来,围绕在知燕身边等待他的指示。知燕拿出接单机,看了看单子上的目标,和小蜘蛛们说道:"目标位置在拓墣区,走吧,该上工了。" 知雀把盒子里的信全看过一遍,里头全部都是知燕想和自己说的话,那些知燕在家里没说出来的话,全都在这些信里面了。 喀隆一声,是铁罐子被踢到的声音,知雀转头,就看见周管家手里拿着刀,和其他二十几个管家,从铁轨边爬上月台来。 第194章 第194章 "你跑到这来了。"周管家扭扭膀子,手里握着的刀子在阴暗的光线下反射冷朔的危险信号。 知雀往后退了两步,通往别处的出口只有一个,而那群管家们分成两路围堵知雀,一边步步逼近这个插翅难飞的瑕疵品。 他们怎么知道我在这...知雀眼睛紧盯着周管家,这个周管家已经在他们家里服务超过二十年了,可是现在他却完全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好像这二十年来对他的认识都是假的。 周管家虽然是看着知雀长大的,但是此刻的他看着知雀却是一脸看着废物的样子,一个将死的废物。 "没想到你也是瑕疵品。"周管家晃了晃手里的刀,其馀管家们也将手里的枪和刀都举起来。"我追随瓶兰绪先生那么久,就是敬仰他身为亚种人而有的冷酷果决,结果他娶的另一半是个瑕疵品,还生了两个小瑕疵品。" "你身为普通人类了还瞧不起瑕疵品了。"知雀冷笑:"再怎么样,瑕疵品都比你强多了。" "是吗?"周管家嚣张道:"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都要死了,有比人类强多少?夫人当年被我们打死的时候,又比我们强多少了?" 周管家用刀尖指着知雀,一字一句说道:"只有基因完美的亚种人,才是真正的强者。" 所有管家围着知雀訕笑,知雀低下头,他手里还拿着知燕给他的信,信上写着愿你平安四个字,这时知雀眼角瞄到远处阴影里,似乎有东西爬过地板。 "怎么,你在哭吗?"周管家轻浮的揶揄:"你马上就可以去陪你妈妈和你哥哥了,三个瑕疵品时隔这么久又能团聚了,好歹笑一个吧。" 周管家嘲讽的让知雀笑,知雀就真的笑了出来:"你...结果你到了最后一刻,都还在保护我..." "什么???" "你一点都不是没用又说谎的哥哥。"知雀抬起头,倔强的看进周管家的眼睛里,伸出手弹了个响指:"你是对我最好的哥哥。" 弹指啪的响起的瞬间,突然从周遭阴影疯涌出无数成千上万的机械小蜘蛛,黑压压的一大片在地板上蔓延,一眨眼就爬上所有管家的身体。 "啊啊啊啊!!!"前一刻还嚣张的管家,现在身上爬满了这黑漆漆的怪虫子是怕的又叫又跳,有的人试图把蜘蛛甩下来,有的人直接被满满的蜘蛛吞没,有的人是撒了腿就想逃,可不管他们怎么挣扎,小蜘蛛们都扒紧了管家不放。它们咬住管家的皮肤,对着管家扎了好几针,把微量的药剂打进去。一隻蜘蛛身上带的剂量就足以让人休克,每个管家身上都是满满的小蜘蛛,全部的剂量都打进管家身体里,很快管家们便纷纷倒在地上不动了。 蜘蛛们站在管家的脉搏上,确定所有管家们都没有心跳了,这才一个一个井然有序的走回来,围在知雀面前等待他的指示。 知雀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小的机器人,他伸出食指,轻轻碰了站在最前面的那隻。为首的小蜘蛛被碰了,高兴的绕着圈圈转,然后爬上知雀的手指,站在他的指尖上举着手手跳舞。 知雀看到蜘蛛跳舞,忍不住笑了出来:"你们在这边等你们的主人回来吗?可惜他不会回来啦。" 小蜘蛛似乎听不懂知雀的话,依然兴奋的跳着舞,又抱着知雀的手指磨蹭。 "你喜欢我吗?" 小蜘蛛上下点点头。 "因为我哥哥已经死了,就由我来代替他,可以吗?" 小蜘蛛顺着知雀的手爬到他肩膀上,接着伸出一条腿戳了戳知雀的脸,像是什么加冕仪式一样,所有蜘蛛立刻欢腾的蹦噠。 "那我来想想现在第一件事要做什么吧。"现在他的状况和当初他哥哥一样,知雀捏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接着想到了什么,拿出自己的手机,看桌上刚好有工具,于是拉了一张椅子,坐下来将手机拆开了背板,开始改造手机晶片。 刚刚管家可以追上来,应该是他的手机定位被追踪了。知雀改好了晶片,又看了椅子上的披风,拿起来抖了抖穿上。知雀披好披风,蜘蛛便密密麻麻的爬了上来,全部躲进披风里面。 "好,出发吧。"知雀拉紧披风,朝着出口处走去。 "啊呀!"岳歧扬刚下了车就撞到人,给对方道歉了又被瞪了一眼。 "金灵还真是个大国家啊...”邱千第一次出国,而金灵车站比平安车站大了好几倍,看得邱千叹为观止。 "快走了,别再拖了。"尚紫雏看着地图,拉着邱魁往前走。 最近白榕的新闻不断连报,尚紫雏每日盯着新闻紧张的不得了,可是每次传讯息给腾山,腾山都说他们没事,还传了他们在天空酒店上度假的照片。 最好没事啦!新闻里满满的杀人魔,怎么可能会没事?!! 岳歧扬看紫雏紧张,就和他说不然他们跑一趟金灵好了,反正现在人民政府已经建立好了,人民议会也开张了,其他有工作的人回去工作,剩下他们几个无业游民,反正间间没事干,不如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地方。 结果他们在车上的时候,看到重磅新闻快讯:在金灵东南区上空,出现大量机器人,正与屠戮机打的不可开交。 紫雏:"他们在东南区!快走吧!" 邱魁:"可是我们要怎么去比较快?租车?搭公共飞船?" "我看看喔。"岳歧扬查着搭车资讯:"如果是租车开过去,需要花个一个礼拜,搭公共飞船三天,但是如果走传送带的话,咻一下就到了。" 邱千想也不想:"那当然是选传送带,要怎么上传送带?" "我看看嘛,你不要急。"岳歧扬继续说道:"金灵国内总共四条传送带,刚好在中央车站这边都有出入口,我们现在穿过车站,到另一边就是往南的那条传送带。" "那我们快走吧!"尚紫雏拖着邱魁,迈开大步往岳歧扬手指的方向走。 结果到了传送带入口,才知道这传送带都设有检查亭的,只有政府高官或是经过特殊申请的车辆才能使用,普通民用车无法通行。 "有限制你怎么不讲?"邱魁回头瞪着岳岐扬:"我们看起来像是政府高官?" "刚刚看的介绍网站没说有上去的限制啊。"岳歧扬委屈。 "吼有够浪费时间,我们去搭公共飞船了啦!"邱千嚷嚷。 "飞船哪边搭?"尚紫雏问岳歧扬。 "但是等我们飞过去了,也已经是三天后的事了。"邱魁突然想到。 "欸,等等,我看到公共飞船的最新公告,因为现在东南区空况危险,所以所有飞往东南区的班次都停飞。"岳歧扬看着手机上,官网公告大喇喇写在了首页,还做成了特大版面。 "哇,那现在怎么办?"邱千没了主意。 "没有一般列车吗?浮空列车?"紫雏不放弃。 "这里国内列车好像都是短程?"岳歧扬搔搔脑袋瓜:"好像还有甚么悬吊式的列车?也是短程?" 邱千受不了了:"都是你给的那什么建议,说要来帮忙,结果比较需要帮忙的反而是我们。" 岳岐扬不爽了:"嗤,那你怎么不说尚将军先生,不,应该是尚前将军先生,当时他可是说了如果我们不跟来就不是兄弟这种话?" "我看起来像是敢和尚前将军说这种话的人吗?!"邱千理直气壮。 尚前将军:"呃..." 邱魁打岔道:"这边我要帮尚将军,不对,尚前将军平反,因为就算他不说那句话,我们也还是会跟来。" 尚前将军:"谢谢..." "你会跟来只是因为你是无所事事的无业游民而已。"邱千回呛了他哥一句。 岳歧扬:"讲的好像你不是无业游民?!在场四个人全都是无所事事的无业游民啦!!" 尚前将军:"不要吵了..." "我又不是自愿当无业游民的!!我也想和寻书和河默一样有工作啊!!" 尚前将军:"你们先停..." 岳歧扬吼他:"你想要有工作就去找啊!!!" 邱千吼得更大声:"我有找啊!!!" 几个人吵吵闹闹间,岳歧扬一不小心撞到一个从旁边经过的路人,把路人脸上围着的布巾给挥到了地上。 "你看你!只会一直撞人!"邱千嚷嚷。 "抱歉。"岳歧扬和路人道歉,瞪了邱千一眼,蹲下去要帮那路人捡地上那块黑色的布。 "不..不用!没关係!"那路人全身照着一件陈旧又骯脏的袍子,看岳歧扬要帮自己捡,立刻拒绝岳歧扬的好意,自己先俯身迅速把黑布捡起来了。只是岳歧扬刚好是蹲着的,于是当那路人弯腰时,正好将对方的脸瞧的一清二楚。 岳歧扬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春雪先生?!!" 第195章 第195章 "春雪先生怎么在这?!!" "咦?"知雀被岳歧扬吓到,赶紧把手上的布巾蒙回脸上:"你认错人了,我不是春雪先生。" "可是你就是春雪先生没错啊?!!!"岳歧扬疑惑地嚷着,邱魁和尚紫雏也凑了过来:"你不是春雪先生?" "真的不是,你们认错人了。"知雀往后退了就想赶快离开。 "可是,你真的长得跟我们的春雪先生一模一样。"岳歧扬是真的觉得这人绝对就是春雪先生了,但是不知为何要装傻当不认识,看对方想溜,于是伸手就要去抓他。 哪知手伸了出去,还没碰到人,却突然有一隻黑色的东西,从春雪先生身上跳到岳歧扬手上。岳歧扬看着手上的蜘蛛,这下更确信了:"嘿!这个蜘蛛!!春雪先生也有....!!!" 可岳歧扬话还没说完,小蜘蛛就已经伸出嘴里的针,戳进岳歧扬的皮肤里,接着碰一声,岳歧扬就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欸?"知雀听闻岳歧扬说春雪先生也有一样的蜘蛛,一时愣着看着躺在地上已经昏过去的人。 "欸欸欸,你没事吧?!"邱魁蹲下去晃着岳歧扬的肩膀,惹的周遭的路人纷纷侧目。 "没事,他只是休克而已。"知雀赶紧安抚道:"我们先去别的地方。" 尚紫雏一行人扛着岳歧扬,和知雀移到一处没人烟的小巷子里。 "你说你们认识的春雪先生也有这样的蜘蛛?"小巷子里,知雀将一隻蜘蛛叫出来,让它站在自己的手上。 "对,很类似,几乎一样。"尚紫雏确定的点点头。 "原来如此..."知雀瞭然:"那你们认识的应该是我哥。" "你哥?"邱千惊讶:"所以你是春雪的弟弟?原来春雪先生有一个弟弟,你们长得太像了,我们才会误认你是春雪先生。" "没事。"知雀摆摆手:"所以你们是怎么认识我哥的?" 眾人争相着发言,将春雪先生在平安如神一般的事蹟娓娓道来,而知雀听闻了春雪先生的神机妙算,也确定这群人口中的人一定是知燕了。 "所以你们来这里的目的是要来找春雪?"知雀问道。 "是啊,不过我们在交通工具上遇到了一点困难。"邱千给靠着墙坐在地上还没甦醒的岳岐扬搧风。 "你们要找我哥的话,他已经过世了。"知雀抿着唇说道。 "什么?!!!"尚紫雏震惊。 邱魁:"你说!!春雪先生已经!过世了?!!!" 邱千:"怎么可能?!!!他...他那么聪明欸?!!" 听到春雪先生的死讯,吓的已经昏死过去的岳岐扬都醒来了:"我不信!!怎么可能!!!" "可是,我前阵子才和腾山联络的啊?如果春雪先生过世了,他一定会和我讲的。"尚紫雏看知雀一脸认真,心里也有点怕,立刻拿了手机拨过去,只是来电铃响了很久,腾山都没有接起来。 "该...该不会..."邱千吞吞口水,不敢把后面的话讲明了。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旦群体中有一个人开始相信了,其馀的人很快也会被这种氛围感染。 "我们快去找蓟先生吧!!!"邱魁现在比紫雏还急:"快!!!去搭车!!!" "等等!!!"知雀叫停:"你们要去找他们的话,我刚好也要去。"接着他拿出藏在身上的文件:"虽然我现在正在被御家追杀中,但是我做了这个,假的传送带核准单,我们可以一起走传送带过去。" "太好了!!!"岳歧扬高兴起来,庆幸自己有撞到春雪弟弟,才能够搭他的便车,一起去找蓟先生他们。"那我们一起出发吧!" 岳歧杨的吧字才刚出口,突然砰的一声枪响,回盪在小巷子里。尚紫雏回头看,只见知雀身后,密密麻麻的机械小蜘蛛结成一片黑色的墙,替知雀挡下了一颗子弹。 子弹头和几隻被打坏的蜘蛛鏗鏗鏘鏘滚在地上,最终滚到了巷子边的垃圾桶停下。巷子深处阴影中走来一人,削瘦的身板穿着整身绿色,那人脸上带着繾綣的笑,对着知雀说道:"可惜啊可惜,想不到你居然还挺有两把刷子。" "你是谁?!"邱魁紧张的瞪着这位周身都是来者不善的气息的人。 "我?"那人摇了摇手中的扇子,目中无人道:"我的代号是冰川,是政府核准的a级职业杀手。" 他看了这些人一圈,最终停在知雀脸上:"瓶兰知雀先生啊,想要躲掉a级不是那么容易的,要躲避杀手的追杀你还太菜了。" "我被列为目标了吗..."知雀冷笑:"躲不掉又如何,凭你一个人还想要攻击我,是你低估了我的能力了。"有知燕留给自己的蜘蛛保护着自己,知雀完全不害怕。 "谁说我是一个人了?"冰川莞尔。接着从阴影处,又走出来了四个人,而这四个人就正是榜单上的其他a级杀手们。 那天荷靖在船上看资深的a级杀手们抱团行动,心生羡慕,于是回了国之后立刻和其他a级也连络上,希望也能求个组队,看起来神气不说,还能提高存活率,好处多多。而自从荷靖公开找其他a级组队之后,现在整个杀手界都在互相找组,就怕落单的自己更容易成为别人追杀的目标。 一个穿着华丽蕾丝裙,发白的脸上抹着浓妆,手里还拿着一把蕾丝伞的萝莉塔和冰川说道:"快点动手吧。" "大姊,不要因为这单的钱是平分的,就可以这样使唤人啊!"冰川听到毒伞这样说就不爽。 和那个萝莉塔姊姊站在一起的娇小女人因为冰川突然转头瞪她们而感到害怕:"毒伞她...没有使唤你的意思..." 荷靖看他们又要吵架于是说道:"谁动手都一样啦!" 远处站着一个带着眼镜的男人,又高又瘦,还有一头捲发,一身书生的气息。他一脸不屑的看向荷靖,看着不太想与他们为伍,那种感觉就像被硬拉去参加联谊,到了现场只想回家睡觉的人一样。 冰川看向大佬:"谁动手都一样,那就给你动手好了,谁想..." 结果知雀没等冰川说完话,他弹了响指,所有的小蜘蛛便立刻朝冰川蔓延而去,想不到冰川完全没有被吓到的样子,他迅速从袖子里拿出几颗小球往蜘蛛群里拋。小蜘蛛感应到有东西砸来,立刻分散开来,让球砸空到地上,千秋正想耻笑对方一颗球都没砸中,这时只听得霹啪的响声,地上的球突然放电,让整片地板变成一张电网,被围在电网范围内的小蜘蛛立刻被电成焦炭,只一瞬间多达上千隻的小蜘蛛就少了一半。 状况不妙,对方不是那些笨手笨脚的管家,对方可是专业的杀手,层级差太多了。 "居然想反击啊?!"冰川乐了:"可以啊,我们来试试看,是目标会赢呢,还是杀手会赢呢?" "跑!!!"尚紫雏心中警报大响,抓起知雀的手就拉着跑:"大家快跑!!!" 一行人跟着尚前将军撒腿就跑,尚紫雏边跑边和知雀说:"你是春雪先生的弟弟,就由我们来保护你。" 虽说是要保护知雀,一行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岳歧扬问道:"不如...尚将军带着知雀先生先走,我们留下来挡住他们?" "对方五个人,其中两个是女的,我们三个应该可以挡住。"邱魁也说道。 "不要闹..."知雀气喘吁吁的说道:"那五个人都是职业杀手...你们三个是不可能...挡得住的。" "那现在怎么办???"邱千偷偷回头瞄了一眼,想看对方有没有追上来,结果正好看到那个落腮鬍大叔举起手里的枪,砰砰朝着知雀的背后打,鏗鏗鏘鏘的全打在小蜘蛛墙上。 "反正先往人多的地方跑!!!" 邱魁跑在最前面,听闻尚前将军的指示,立刻答应道:"没问题!!" 于是他领着眾人跑回车站,中央车站里人多,他们在人群中窜来窜去,想不到那些杀手不但没有因此被他们摆脱,反而打算把他们围堵在车站里。 "这样不行!!他们看起来打算在人群面前动手!!"几个无头苍蝇在车站里绕来绕去,只觉得不管去哪个出口都可以看见对方的身影。 "他们怎么可以在人群面前动手啊?!"千秋焦急的团团转:"杀手不是应该偷偷来的吗??" "有这样的规定???"岳歧扬转头疑惑的看向知雀,知雀也疑惑的看向邱千。 "我看电影都这样演的..."邱千吶吶道。 眼看冰川正从人群另一头走过来,知雀快速在脑内规划了逃跑路线:"我们从东边楼梯下去,在下面绕一圈再上来,然后我们离开车站,你们跟着我。" 知雀长得像知燕,他提出了指示,大家马上乖乖追随着这位新的军师。眾人跟着知雀,逃出了车站,然后跟着知雀往车站东边跑。"我租的车停在那,我们上车了,然后开到传送带入口,只要赶在他们追上我们之前上了传送带,我们就可以逃掉了。" "好!!!" 有了军师果然有了信心加成,大家脚步越跑越快,知雀在最前头喊着:"前面那条路拐弯...走捷径...我的车转个弯就到了!" 一群人一股脑往前衝,一转弯却见巷子里站了一群人,把整个小巷子堵住,岳歧扬加速跑到前面,一边跑一边嚷着:"前面的快闪开!好狗不挡路!!" 知燕这会儿正和家人们执行秘密任务,趁着妹妹在和战斗人型搏斗,而白柳还没修復完毕的时候,把他手里的外围名单都清一清,想不到名单清了一半,正要去移动去另一区,忽然路上一群人朝他们这边跑来,还边跑边对着他们大叫。 第196章 第196章 两方人马在路上相遇,安齐以为自己看错:"岳歧扬???" 知燕则是看到了他弟:"知雀?" 知雀以为见鬼:"哥...哥哥?!!" 其馀跑在后头的人看到知燕:"春雪先生!!!!" "我就知道春雪先生不会死的!!!"邱千激动无比。 腾山疑惑道:"你们怎么会在这??" 来帮人的反倒需要被帮忙,尚紫雏支支吾吾:"呃...我们本来是打算要来帮你们的..." "但是先帮帮我们!!!"邱魁没害臊的喊道:"我们正在被追杀啊!!快救救我们!!" "你们被追杀?"莫竹才问完,巷口那头就跟着追上来了一个人。 "你们逃不掉啦,还想躲去哪啊?"冰川看他们终于停下来,以为他们跑不动了,于是他得意洋洋的整理整理他的绿色领带,好整以暇地慢慢靠近。 "这是谁啊??"若萤只觉得这人满身的绿有够刺眼。 这目标三番两次找路人求救,就是不肯乖乖领死,冰川懒得废话,瞥了若萤一眼道:"干你屁事。" "你说甚么?!!"若萤给冰川的态度气到。 瓶兰知雀这单的价钱有额外奖金,就算要跟同伴分,也比普通单子多上两倍,冰川满脑子都是结单后要入帐的上亿金额,浑然不绝眼前这群人不是普通老百姓:"闭嘴吧,遇到职业杀手了最好小心一点,不要插手杀手的事。" 冰川说话之间,其馀的杀手也都追了上来,安齐看到那个代号大佬的荷靖也在里头。 "你这是在搞什么鬼?"安齐第一个就先责问荷靖。 "什么?"荷靖看到这群人,一开始还没认出来,但是多看了两眼,这才发现这群人不就是那群资深a级吗,怎么长得不太一样了?!! "你们是一伙的吧,刚刚想对这些人做什么啊?!"札慕板着脸问道。 "没..." 腾山:"你还敢出现在我们面前啊?!!" 知燕:"嫌胆子太大??" "不..." 楠风:"又想死了??" "我不是,我没有。"荷靖焦急的反驳:"我甚么都不知道,我们接个单子而已,我没有想要给各位添麻烦的意思啊..." 荷靖吓到冷汗直流,旁边冰川看了就不爽:"大佬你在干嘛?" 代号是雄鹿的娇小女人也不解:"这群人是什么人,大佬你认识?" 荷靖怕的双腿打颤:"这群人,就是我跟你们说的,抱团的a级杀手。" "!!!"原本冷眼看安齐他们的雄鹿和毒伞立刻瞪大眼睛,冰川倒是没在怕的:"是又如何,他们是a级,我们也是a级。他们抱团,我们也抱团。" 对冰川而言,为数六人的资深a级杀手,还得扣掉那个最弱的幻影,所以实际上应该和他们人数一样,况且这群人的平均年龄比较老,怎么看都是年轻的他们比较有优势。他看了看这群人,然后问道:"而且我没看到大佬你说的屠戮机啊?屠戮机不在这。" 屠戮机真不在这,屠戮机还在东南区的上空和战斗人型战斗。 "屠戮机不在的话岂不是更好。"毒伞怕自己给太阳晒黑了,于是撑开佈满蕾丝的伞:"这边除了瓶兰知雀一单的酬劳金,还顺便附上额外的人头金呢。" 这里确实聚集了鉅额的金钱,冰川听到有更多钱可以拿,笑着说道:"哈哈,真当妙哉,今日真是适合发大财的日子。" 雄鹿听闻冰川和毒伞的豪语,怯缩到毒伞背后,拉着她的蓬蓬袖道:"可是,白榕随时可能会过来吧?" 大家组队不久,每个人个性冏异,光沟通就很困难,何况还要一起行动。冰川想拿钱,但只靠他和毒伞办不到,他不耐烦道:"没什么好可是的了,趁他们还没叫白榕过来,赶快动手比较实在。我们全部一起上,不会输的,我自己可以对付两个,大佬你呢?" 大佬看冰川信心十足的样子,本来的害怕也渐渐退去:"好像可行吼,对啊,我已经不是一个人了,我们也有五个人,我们五个都是a级,我已经不会输了,好,我跟你一起上。" "还有花斩,你也配合一点。"冰川一直看花斩不爽,这人想保命所以加入组队,可每次让他动手都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好像他们欠他钱一样,这种只想拿好处不想付出劳力的垃圾,冰川看了就赌烂。"在他们叫白榕过来支援之前,就先让他们无法叫她过来,你最好合群一点,否则白榕来了你也死定了。" 最后冰川看向雄鹿,嗤,他都忘了他们队内还有这样的胆小怕事的弱者,不过就算扣掉雄鹿,大佬应该也可以对付两个。 那冰川心里拟定好了几个简单的计画,转头才发现对面那群资深的a级们,根本就在自顾自的聊天,完全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安齐:"所以你们本来是想搭飞船去东南区的?" "对啊。"岳歧扬抱怨:"怎么知道飞船居然停飞,看了官网公告才知道,但是幸好知雀先生说他可以顺道带我们走传送带。" 若萤:"不过如果你们现在衝去东南区了,我们也不在那里。" "真的各种庆幸。"邱魁点点头。 腾山:"对了,我已经几天没和我妈联络了,她还好吗?" "妈妈很好啊,现在我和岳歧扬每天都会去幼儿园帮忙。"尚紫雏边说边偷看岳歧扬,岳歧扬是因为蓟嵐山在那儿才去帮忙的,虽然嵐山姊姊现在不是单身,可是他看得出来岳歧扬的近水楼台的心思。 "那蓟嵐山小姐最近也还好吗?"莫竹关心问了一句。 "很好啊。"邱千说道:"我跟我哥都在猜她什么时候要和她男友结婚呢!" 尚紫雏来不及阻止邱千那张口无遮拦的嘴,吓得瞪大眼睛,只能把邱千拉到旁边打了一顿。岳歧扬听完邱千的话后表情有点怪怪的,安齐赶紧找了别的话题:"啊...还有知雀啊,知雀你也来了,好久不见。" "嗯。"知雀从和知燕见面了都一直默默注视着他哥,知燕也看着他弟,两人互看着都没说话。 知雀捏着手里那块黑色布巾,正踌躇着要和知燕说什么,知燕突然笑了笑:"你没事就好。" "嗯。"知雀吶吶的应了一声。只要看到对方安然无恙,此刻所有的话似乎都是多馀的。 "嘿!!!"冰川突然叫嚷了一声,安齐转头去看他。冰川拿着那把绿色扇子指着他们:"你们真的没在怕的是不是?" "吵死了你闭嘴啦!"刚刚冰川怎么和若萤说话的,若萤可以加倍还给他:"嘴巴那么臭怎么不去吃屎?!" 冰川深吸一口气,把快要爆发的血压冷静下来,他朝大佬使个眼色,想让他和自己直接同时动手,却发现大佬背后走来一个白色的身影。 "!!!!!" "干嘛?"荷靖不解冰川的表情是甚么意思。 "你..." "快啊!"大佬还兴奋着:"趁他们还没把白榕叫过来的时候,数到三一起上。" "不是...你后面..."毒伞脸色害怕,拉着雄鹿往后退了好几步。 看毒伞表情不对,荷靖这才默默转过身来,看到站在他背后的白榕。 "妹妹?"札慕疑惑的看着白榕:"你怎么跑过来了?" "你打完战斗人型了?"知燕问道。 白榕眉眼弯弯点点头,她脸上还罩着面罩,身体温度也还没冷却下来,总数四千台的战斗人型,她花了十几个小时,毫无间歇毫无休怠的将所有机器人都打成废铁,看把拔他们出去执行任务了还没回来,于是自己跑来找人了。 白榕又抬头看看她前面这位愣头愣脑的络腮鬍,是之前答应把拔不会来给添麻烦的人,于是面无表情踹了他一脚。而白榕这一脚踢得又快又重,虽然旁人看起来她没用甚么力,但是荷靖只感觉瞬间像是被火车给撞了一样,痛的萎身倒在地上。然后她将其馀的人扫视一便遍,那些刚刚还做着发财美梦的人早已经远远贴到墙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白榕看这群人恐惧的怂样,于是不屑的瞥头,笑咪咪地抬脚跨过地上的荷靖朝着把拔走去,开心地去领把拔给她的摸头奖赏了。 不去管那些莫名其妙的人,知燕看了看时间道:"我们快去处理剩下的外围吧,剩没几个了。"时间紧迫,知燕预估白柳那边最快就是给他整个换身体,大概只需要半天的时间,而现在只剩下没几个小时了。 "等等,既然妹妹也来了,不如我们直接攻坚涅鸣家?"安齐就想省时省事。 "不行吧...涅鸣家...不是那么好闯的。"知雀说话了,他曾去过一次涅鸣为在北边的家,应该说,一座城堡。 "对,我们下次再闯涅鸣家。" "那这群人不需要处理一下吗?"楠风对着那个绿色男子缩瑟的样子嗤之以鼻。 "不用,死了太便宜他们了。"知燕摇摇头:"这群傢伙还有利用的价值。" 知燕弹了手指,操纵着小蜘蛛,让小蜘蛛们爬上这群杀手的脖子,然后在他们脖子各上咬了一下,接着他指着冰川说道:"来,你们已经被我下了药了,给我你的联络方式。" "甚么?" "给我你的联络方式,以后有事情我要找你。"知燕对冰川勾勾手指:"如果你不乖乖听我的话,我就不给你们解药,几天后你们就会毒发身亡。" "谁会信你那种骗小孩的玩意儿?"冰川摸摸脖子上的伤口,有点刺刺的,好像真的碰了毒。 "信不信随你,反正死的是你。"知燕耸耸肩。 这情况看起来不给也不行,冰川抿着嘴偷看白榕,白榕此时站在札慕旁边,满眼都是笑意地看着札慕,对其馀人类完全不屑一顾。要不是害怕白榕,刚刚才不会就这样乖乖被人下毒了,冰川不甘愿地拿出自己的手机,给知燕换了手机资讯。 "之后如果我们有甚么事,就打这电话给你。"知燕笑笑地恐吓道:"你不接你就死定了,知道吗?解药全世界只有我知道,你们乖乖听话,我就做解药给你们。" "现在你们可以滚蛋了。"札慕挥挥手赶人。 灰头土脸的冰川将扇子收进兜里,闷着头赶紧走了,其馀的人也跟着上去,而竟然没有人想去扶地上的荷靖,是最后雄鹿突然想起了他们还有个同伴,这才和花斩将人抬着离开。毒伞最后离开前愤恨地瞪了知燕一眼,这傢伙长得和这次的目标一模一样,还害她这单只能以失败回传,要知道政府发的红单如果失败的话可是要扣点的,之后她接的单子都得扣酬劳。 "好啦,我们也赶快出发吧!"安齐才说完,巷口就进来一个男人,那人穿着体面,就这样大喇喇地走进巷子里,看着巷子里这群人居然笑了笑,然后说道:"原来你们就是操控白榕的人啊。" 知雀看着那人皱着眉头问道:"你来这里干嘛?!"知雀知道这人,涅鸣魄梵,涅鸣爵的副外外孙,战斗人型的负责人。今天到底怎么回事,真是个各路碰头的好日子。 魄梵看起来只有自己一个人来的,他身上没带武器,也没有伴随的机器管家,现在白柳还没修好,他居然敢隻身前来,真是不要命的最佳写照。 "我是来看看我的白榕的。"当初他和涅鸣慑为了白榕的操控权争得你死我活,结果他完全输给了大他两岁的涅鸣慑,这次他爷爷和他徵调了战斗人型,也说了这次事成后他可以拥有白榕的操控权。涅鸣魄梵心心念念要得到白榕,结果自己名下的机器人被瓶兰绪拿去拖延战斗时间,被白榕打到全毁,魄梵按捺不住下打算自行搭车去东南区,看看能不能把坏掉的机器人救几台回来,想不到路上居然遇到他梦寐以求的屠戮机,看白榕走进这小巷子里,魄梵便也跟着进来看看。 "白榕是我女儿!"札慕震怒:"她不是任何人的东西!" 白榕感受到把拔的愤怒的情绪,于是抽出背上的黑刀,朝着涅鸣魄梵走过去。惹把拔生气的人都得死,白榕手里提着刀,脸上面罩还呼嗤呼嗤地响,没想见涅鸣魄梵居然没有害怕的样子,还敞开双手对着白榕说道:"对,很好,乖乖过来。" "妹妹小心!"知燕觉得魄梵的样子不对劲。 白榕盯着涅鸣魄梵,对方身上真的没有武器,没有辐射武器,没有化学武器,没有火药武器,但是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让这个人类离她的家人远一点,于是她抬脚将魄梵整个人踢飞出去,踹到巷子外的大马路上。 魄梵摔在地上又滚了好几圈,他的内脏破了,骨头也断了,但是他的身体也是具有癒合能力的仿生体,于是他撑着坐起来,趁白榕再度靠近时,拿出自己的手机,将立体影像打开。瞬间他的面前出现一个巨大的投影影像,画面里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披头散发,全身光溜溜的,被两个男人压在地上。影片在白榕面前播放着,凄厉的惨叫声传入白榕的耳中,魄梵突然在白榕面前拨放她小时候的影片,让所有人措手不及。 "你在干嘛?!!!"札慕暴跳如雷衝了过去:"给我关掉!!!" 魄梵不依不挠地叫嚣:"哈哈,你会怕这个东西吧,快看啊,继续看!!" 影片里的女孩依然痛苦的尖叫着,白榕腿软瘫坐在地上。 "你怎么可以在白榕面前拨放这个东西?!!"安齐气愤不已,也跟着跑过去,只是这时坐在地上的妹妹突然颤抖着肩膀笑了,笑的猖狂,笑的疯癲,笑的歇斯底里。 第197章 第197章 白榕站起身,晃着背影一步步朝魄梵走过去。 路上行人一开始先被从巷子飞出来的魄梵吓到,现在看到白榕出现了,更加的惊恐。 "嘻嘻哈哈哈哈。"白榕笑的花枝乱颤:"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札慕对白榕喊道:"妹妹!!" "别过去!!!"知燕着急地大喊:"札慕你别靠近她!!!!" "甚么??" 白榕好像没有听到背后札慕的叫喊,她笑着走到魄梵面前,然后蹲到他面前,伸手把他的手机整个捏碎:"哈哈哈哈哈,我找到啦!有一个脆弱的人类,被我找到啦!!" "嗯?"魄梵不明白白榕在说甚么,他斜卧在地上,虽然他的内脏正在癒合,但是那疼痛还是让他全身发抖,痛到无法站起来。白榕嘻嘻笑着,她的神色疯狂,眼中带着狂喜,然后她就这样蹲在魄梵旁边,伸手直接把他的小腿撕下来。 "啊啊啊啊啊!!!!"魄梵痛的嘶吼。 路边路人尖叫不断,有人腿软,有人晕倒,有人呕吐,有人哭泣,有人报警,有人逃走,周围炸开了锅,安齐他们呆站在一旁,是知燕立刻对他们说道:"代号z2!代号z2!" "妹妹???"札慕担忧的又喊了一次。 魄梵的小腿被撕了下来,白榕盯着手里的血肉,笑着将肉块又贴回魄梵腿上。"呜呜呜呜呜..."魄梵痛的全身冒汗,他紧咬着嘴,导致嘴巴被咬破,流了一些血出来。 "痛吗??"白榕嘻笑着:"痛不痛啊???" 魄梵大口大口的喘气,白榕看魄梵的小腿癒合的差不多了,于是将手指插进他的肉里,又把那块刚黏合的肉撕下来。 "啊啊啊啊啊!!!"魄梵痛的要发疯,他身体剧烈的扭曲,眼泪与唾沫流了一地。 "哈哈哈哈哈!!"白榕笑得开心,她这次没把小腿肉黏回去,把手上的肉丢到一旁,然后抬手将魄梵的小腿骨从膝盖上扭下来。 "呜呼嘶呼呼嘶呼...啊啊啊啊啊!!!.....呜呜呜呜...好...好痛...好痛!!!!!" "妹妹!!"札慕心里急,虽然知燕有拟订了妹妹第二人格跑出来的应对计画,但是真的看到了妹妹的第二人格,还是令人慌的心惊肉跳。 白榕依然狂颠的笑着,她兴奋着,她激动着,她欢腾着,她手里拿着魄梵的小腿,开心的围着魄梵拍手大笑:"哈哈,哈哈,痛不痛啊???" 魄梵倒在地上,脸色惨白,不知道还有没有呼吸,白榕低头看了魄梵一会儿,然后伸手开始去扯他的手臂,把他的手臂反向折断。这次魄梵没有惨叫出来,他已经没有力气去喊叫了,他只能闷哼着呻吟,垂死的挣扎。 白榕玩着魄梵的躯体,觉得对方的反应不再热烈,不再有趣,于是把双手插进魄梵的胸膛,直接把他的胸骨扳开,然后把里头的脏器全部一个一个掏出来。魄梵的胸口被开了一个大洞,心脏和肺脏都被拔了出来,很快就没了呼吸,接着白榕抬头去看看周围的人,正巧看见一个蹲在地上哭泣,因为恐惧害怕而无法逃走的妇人。发现了新玩具,白榕欣喜的瞪大眼睛,正打算去找这新玩具来玩,这时札慕又对着白榕喊了一次:"妹妹!!!" 白榕这回终于搭理札慕了,她转过身来看着札慕,眼神尖锐嚣张,又带着满满的鄙夷,对札慕不屑道:"你叫错人了。" "甚么??" "你在叫的是青霏吧。" "青霏?" "对啊。"白榕随意看了看魄梵尸体,决定把他堆成一张椅子,然后坐在上面。 "青霏是谁?" "你们不认识青霏?"白榕有些错愕,然后她笑了:"嘻嘻,青霏那么喜欢你们,你们居然不认识青霏??" "所以你...你知道我们是谁?"札慕吞吞口水问道。 白榕把玩着魄梵的小腿骨:"知道啊,你们是青霏的家人。" "那你是谁?" "我?"白榕高傲的抬着下巴:"我是白榕啊,我是全世界最顶尖的杀手。" "好,你是全世界最顶尖的杀手。"札慕安抚道:"那你先把手上的东西放下好不好?"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白榕抓着魄梵的小腿乱甩。 "因为我知道你是乖孩子。" "乖?嗤,笑死人了,谁要当乖孩子,那个乖孩子再怎么乖,有人善待她吗?"白榕嘲讽道:"她努力不让老师生气,努力不让所有人生气,她乖乖听话,有人在听她的道歉吗?有人在听她的求饶吗?" "......"札慕一时间哑口无言,坏掉的人生没人能去弥补,也无法回到过去改变歷史,当年的那个小女孩等不到人来保护她,那现在由自己保护她还来得及吗。"那你先听把拔的话,先过来把拔这边好不好?" "为什么?"白榕拿着腿骨在地上敲:"你又不是我爸。" "那...就算是为了青霏吧,为了青霏,你先离开那坨脏东西,好不好?"札慕小心翼翼的问,就怕哪里激怒到白榕。 "不要。"白榕出乎意料的拒绝了:"我为什么要为了青霏听你的话。" 白榕看着有些不快:"你不知道青霏全世界最想杀死的人,就是我了吗?" "为什么青霏想杀死你?" "因为我是杀人魔?"白榕一边说着,一边把魄梵的头颅从脖子上拔下来:"因为青霏觉得我是杀人魔。你们不觉得很可笑吗?青霏觉得我是杀人魔,只因为我喜欢杀人,我想杀人。今天这是我第一次杀人吶,我从来没有杀过人,然后真正杀过好几万人的青霏,觉得我是杀人魔。" 白榕笑的荒唐又嘲讽:"青霏那傢伙才是世界上最噁心的东西,从以前就是这样,孬种又怕痛,每次被打了都只会躲起来,她永远只会躲起来。"说到这白榕居然有些义愤填膺:"她就躲起来让实验者被打,每次都是我看不下去了,才由我去顶替,结果最终被打的都是我!" "被打的是我,被揍的是我,吃餿水的是我,喝马桶水的是我,被强姦的是我,在黑房里面不断站起来的是我,那傢伙永远都只会躲起来。我讨厌人类,她就对人类有兴趣,我想杀人,她就想了解人,她霸着身体的控制权不放,只因为她不准我去杀人。" 白榕低头看她手里的头颅,她手指轻抚着头颅的脸庞,然后将手指滑进眼窝里,把眼窝里的眼球用力插出来,狠狠搅着眼窝里的血肉。警笛的声音响起,数十辆的警车疾驶而来,把坐在尸体上的白榕围住。几位警察下了车,躲在车门后面,举着枪对准了白榕。 "不要攻击她!!!"札慕对旁边的警察吼道。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子弹连发之间,一位年轻的警察被白榕锁定,只一眨眼的瞬间就被白榕拖到路边,然后被白榕徒手捏断骨头。白榕不喜欢太快弄死玩具,她喜欢先听听这些玩具的惨叫,她喜欢看这些玩具无力的挣扎,就和当年那个哭泣的小女孩一样。她把警察的手腕撕扭下来,然后抓着警察的手掌碎块开心的手舞足蹈,一边眉飞色舞的说道:"嘻嘻,你不觉得人类很脆弱吗?真是脆弱的垃圾啊,人类跑不快也跳不高,力量不强反应也慢。" 白榕出拳把警察的脸骨打碎,一拳一拳的打,边打边讲着:"只要90公斤的拳头就可以把人打死,80公斤的力量就可以把人类的骨头捏碎,人体承受不到120公斤的衝击力,承受不到10个重力加速度,憋气憋不到15分鐘,水下压力承受不到10个大气压,电流承受不到100安培,我随随便便就可以弄死的东西。"警察的脸被打凹进去,越打越凹,打成一个洞,打成一摊溢满脑浆的碎骨。 "你也这么觉得吗...人类很脆弱,对吧?"白榕打死了警察,转头笑嘻嘻地问着札慕。 知燕看时机差不多,和安齐他们打个暗号,大家趁机围成一个大圈,将白榕圈在里面。 "请你们不要干扰警方工作。"一个比较资深的警官不满道。 "滚吶!!这件事你们能够处理吗????"若萤心里烦躁,于是踹了警察一脚,警察反过来想要制伏若萤,被莫竹一拳灌到地上。 "你们确定这样可行吗...?"岳歧杨他们害怕的躲在知燕身后。 "不行也得行。"知燕紧盯着白榕的动向。 "妹妹。"札慕又说了:"你就算痛恨这个世界,把拔也会爱你,所以你这次先听把拔的话。" "我就说了我不是青霏了。"白榕不悦。 "我知道你不是青霏。"札慕态度坚定:"青霏是我女儿,你也是我女儿,你们都是我女儿。" "我不是你女儿。"白榕隻身一人站在他们围成的圈圈里,她满身满手都是血,她身上穿着冰冷的战斗服,她的脸上罩着冰冷的面罩,她的所有一切都是那么孤单又痛苦,她的眼神充满憎恨与厌倦。 "这世界很大,你不需要孤零零一个人。"札慕坚定道,他张开双手缓缓跪到地上:"把拔绝对不会伤害你,所以你信任把拔一次。" 白榕瞇起眼睛怪笑着讥讽道:"真的吗?你说你不会伤害我?"接着她一个飞瞬跳到札慕身上,把札慕整个人撞到地上。在围观民眾的惊呼声中,白榕拿着黑刀用力抵在札慕的脖子上。 札慕倒在地上,还真的完全没有任何反抗的动作,就这样任白榕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没有丝毫挣扎,连眉头也不皱一下。 "不怕??"白榕挑眉。 "不怕。"札慕抬手,用手掌贴上白榕的侧脸:"我说会永远陪着你的。" "我知道啊,你对青霏说过的。"白榕冷哼。 "不,我现在是对你说的。"札慕一瞬不顺的看着白榕的眼睛:"我会永远陪着你,你永远不会是一个人。" 白榕看着好像定格了,她盯着札慕一会儿,然后把札慕的手拨掉:"我如果杀了你,青霏大概真的会杀了我吧,虽然她本来就很恨我了..." "趁现在!!!"知燕对着腾山打手势,腾山一个箭步靠近,然后将白榕脸上面罩的开关关掉。白榕的身体一直适应着高浓度氧气的供给,突然氧浓度瞬间下降到常态,神经自发性短暂休克,于是白榕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第198章 第198章 "快点!!!往这边!!!" 白榕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在喊着,她微微动了动头部,有她熟悉的味道,她张开眼睛,眼前是一片白色的头发,她的脸正贴着把拔的肩膀,而札慕正抱着她奔跑。白榕的手搭在札慕的肩膀上,她抬起头往后看,只见他们的后头是一片烽火连天。 腾山把白榕的面罩关掉后,随之而来的就是大批的军警进入市区包围他们,一伙人带着已经昏过去的白榕,还有尚紫雏他们跟知雀,所有人趁隙开车逃上传送带逃走,结果政府居然大动作把整条传送带强制关闭,导致他们现在只能下车了先用双脚逃跑,但是庆幸这里已经是东南区了,等等找了车子开回他们的家应该不是太困难。 只是他们逃归逃,军警们却得到了指示,表示他们绝对不可放过这群叛国贼,就算错杀一百,也不可遗漏一人。于是得到核准的军人就在市区里直接对着白榕他们开枪开炮,所有沿路在街上的路人,全都无依倖免的被捲了进来。隆隆炮火打在街道上,打到平民的屋子里,战车一台台辗过去,辗过路上的车子,辗过路边的花圃。 "他们真的疯了!"安齐边跑边喊着。 "怎么跑...这么久都没看...到车子?!"若萤自从上次在矿场里那样没命似的逃跑之后,已经很久都没有跑成这样了。 "要不要劫公车??直接劫公车了啦!!"岳歧杨也跑的累了。 "嗯?妹妹你醒了。"札慕低头,发现白榕正靠着他的肩膀往后看。 "嗯。"白榕听到把拔说话的声音,立刻笑盈盈地看着札慕。 "公车...公车不行吧!"莫竹说道:"公车太大台了。" "可是我们人多啊!!"邱千喊道。 "劫三台车来得及吗??"安齐问旁边的知燕。 "三台,我想想,那等等我开一台,陆楠风开一台,第三台给二哥开。"知燕寻思着。 "还是劫公车啦!!"邱魁喊回去。 "就说公车太大台!!开不快!!会被后面那些傢伙追上!!"腾山微怒。 一行人边跑边嚷着,一边寻找路上车子的踪跡,但可能是因为周遭的人已经知道他们这群叛国贼一定会往东南边逃,所以路上净空空的,所有人都躲进了屋子里。白榕眼睛死盯着那些隆隆驶过来的战车及砲车,还有部队的武装车,载着满满的武警,朝他们而来。 "先拐进小巷子,小巷子他们车子开不过来!!"尚紫雏在这种巷弄战是经验满点,他看前方有条市场小路,于是带着一伙人先绕进去争取时间。 市场小路里有些摊位还没收摊,看见杀人魔和她同伙溜进来了,吓得哇哇大叫。安齐他们才没功夫理会这些人,他们迈着步子飞奔而过,正巧就看见巷子另一端有两台市场运货的厢型车,停在路边没人动。 "那两台!!!"安齐首当其衝:"劫这两台就够了!!" "我来!!"楠风随后跟上,拿了解锁器贴在车门上,两三下就把车门打开了。 "快上来!!!"一伙人前前后后上了车。此时一颗砲火飞了过来,没打到安齐他们,反而打到了旁边的房子。 "都上来了吗??"楠风在驾驶座问道。 "都上来了!!"札慕怀里还抱着妹妹,他最后一个上车,正要关上车门,突然白榕一个翻身跳出车子。 "妹妹????" 白榕抬头看着那间被炮弹击中的屋子,爆炸之后接着就被烈火熊熊的燃烧,才不过几秒,整间屋子就成了一团大火球,有人在哭,白榕可以听到,有人在窗子里哭。白榕往着火的屋子靠近,楼下老闆娘焦急的哭喊:"我孩子!!!我孩子还在上面啊!!!" "火太大了!!!徐老闆娘别进去了!!!" "我孩子还在里面!!!" "呃啊啊啊,杀人魔!!!杀人魔要过来了!!!" 周遭空气的温度很高,白榕可以听到窗户里三个心跳,两男一女,全都未成年,他们心跳急速,呼吸急速,脉搏血压高升,肾上腺素过高,肺脏与支气管灼伤,情况危险。白榕轻轻跳上三楼的高度,然后击破窗子翻进去,两秒后就拎着三个小孩子出来了。跳回地面,白榕把三个小孩放在地上,那个哭到声嘶力竭的徐老闆娘立刻衝过来,对着白榕嚷道:"你走开!!!别碰我孩子!!!" 白榕站开了,就看着徐老闆娘抱着她的孩子们哭,一边检查他们的状况,三个小孩都还有意识,看着应该没有大碍。"你这杀人魔敢碰我小孩!!!"徐老闆娘高分贝的叫着:"你杀了那么多人,怎么不去死?!!" 从隔壁跑来的徐老闆看见自己屋子着火,三个孩子又一身烟燻焦黑,而杀人魔就站在他家人旁边,盛怒之下没了恐惧,对着白榕丢了抹布过来:"滚开!!!你敢动我家人!!!!我杀了你!!!" 那徐老闆衝过来对着白榕追打,白榕两三下躲掉,然后站得远远的,疑惑的看着这个气到抓狂的男人。她也不知道她图的是甚么,但是她观察过人类和人类之间的笑容,青霏想向白榕证明,证明人类没有她想的那么糟,她想向白榕证明,人类也可以像她的家人一样。 街坊的人都走了出来,大家仗着人多,对着白榕叫骂着,他们骂的有多难听,白榕就嘲笑青霏嘲笑得多厉害,笑她抱着自以为的情怀,笑她就如别人口中的那样该死。 "你说我该死,你才是最该死的那个。"白榕笑嘻嘻的对青霏说道。她没办法和自己好好相处,她全世界最想杀的人,是自己。 远远巷口的武警们追了上来,居然硬是把战车给驶进这条小路,沿路都是卖贩的桌椅篮子,那战车就一路辗进来,地摊上一个8岁的小女孩闪不及,眼看就要被辗在履带下,白榕一个箭步过去,把那小女孩抱走。 "别救了,浪费时间,他们不会感谢你的。"白榕不耐烦道。 战车上下来几个军人,白榕把女孩放到一边,跳过去把军人们全砍死,接着她扛着飞羽,把几辆开过来的军用卡车全部轰成渣。 "啊啊啊啊!!!杀人魔又在杀人啦!!"旁边的人惊恐的叫嚷着。 地摊的摊主是一个颇脚的父亲,战车开来时人正好不在摊位上,远远看见自己的女儿给白榕救下了,一颠一颠地衝上来抱住自己的女儿。白榕转头看着这个人类,原以为会迎来更多的谩骂,想不到那颇脚的父亲低头就和白榕说了:"谢谢你。" "你在说甚么啊老李?!!!"旁边的人叫骂:"你居然去感谢那个杀人魔!!!" "她救了我的女儿,我亲眼见的,为什么我不能感谢她?" "你知道她杀了多少人吗?!!" "知道。"颇脚老李坚定的点点头:"她就算杀了再多人,可是她救了我女儿,我就会感谢她。" 眾人露出诧异的表情,有的人无法苟同,有的人勃然大怒,有的人直接对着老李破口大骂。在这市场小路里的民眾衝突对立之下,最终白榕和御家的战争还是全面性的开打了。 白榕第二格人的侧录影片被放到了网路上,连带着安齐他们全部也都在网路上曝了光,而网友们就像侦探一样,把他们的底细,叫甚么名字,是谁家的人,以前读了甚么学校,全都被肉搜了出来。白榕的鑽石计划实验影片被在中央科技研究院的工作的人爆料出来,而整个完整的鑽石计划书,还有政府旗下的杀手部门,也全部都一览无遗的摊在了网路上。 人们这才知道了金灵政府私底下都在偷偷进行着甚么,那个杀了无数人类,叛离政府的屠戮机,竟是受过惨绝人寰的鑽石训练,实际年龄才十一岁的小女孩,而这样的杀人魔,居然就是那个拥有女神之力,把豪尔文斯救下来的人。 于是网路上开始出现站在白榕这边的声音,可是政府根本不担心民眾间会形成越来越大的舆论,只要发点钱就好,只要给人民发钱,大家就会闭嘴。现在正是国家史上最强盛的时期,只要政府继续使用白榕,国家可以更有钱。 "你们有看今天的影片吗?!干你娘超噁,她把一个警察活活打死!!还有另一个被她用死的好像是御家的人,她是真的杀人魔!!" "支持把白榕抓起来!这种人怎么可以放她乱跑!!" "可是她以前好像过得很惨欸?有人有看完她的实验影片吗??" "她如果不想杀人她可以自杀啊!不敢自杀,然后只会乖乖听政府的话杀人,还想洗白啊!" "完整的实验影片我看了啊,还好吧,我还可以边看边打手枪嘞。" "就算她是小孩又如何,她杀了那么多人,她就是活该啦!!" "新的女神和杀人魔是同一人要我怎么接受??" "这女神教...我还要去教堂吗?我的信仰怎么办..." "凭甚么是这种人可以成为女神?那监狱里面的杀人犯是不是都有可能变成女神?" "职业杀手的问题呢??全国还有多少职业杀手??该把他们全部抓回监狱吧?" "全部执行死刑吧。" "那个织若萤我认识啊,我国中同学,以前就怪里怪气的,而且他不是癩痢头吗??居然留长发。" "干那个不是树成的篮球王子吗?!!" "不重要啦!我要钱!政府发钱!" 同时政府又订下新的法律,只要是表达支持叛国贼的人,全部依叛国罪格杀勿论。军人武警全部驻守在大街小巷里,凡是政府觉得有嫌疑的人,不管事实与否,都先抓起来再说。想声援白榕的人本来就不多,现在又因为害怕而闭上了嘴,所以网路上风向一片倒,好像没有人对政府的作为有任何质疑。 "来,给你。"门棨弘堂将盛好的汤分给躲来岛上的民眾。 "谢谢。"这位妈妈带着两个小孩和年迈的公公,因为丈夫在网路上发了一篇文,质疑金灵政府的作为,于是被抓去处死了,匆忙间她带着家人逃到了东南区来,和其他为了躲避政府追杀的人一样,目前都给在岛上收留了。 躲来的人不多,岛上只收留了十几个人,因为没地方住,所以尚紫雏他们帮忙在屋外搭了许多帐篷,给这些难民能暂时安身的地方。那个颇脚老李也带着他女儿躲了过来,他女儿名叫李寧,完全不怕生,却也不知道现在是甚么情况,只道父亲突然不做生意了,来这里露营着玩。 "李寧!"邱千做饭难吃,平常的工作就是照顾难民的起居,尤其又要帮颇脚老李顾着到处乱跑的李寧,免的两三下在岛上跑丢了。 "邱千哥哥!!李寧手里拿着咸丰草,噠噠朝着邱千跑来:"我没找到白榕姊姊!" "白榕姊姊他们正在忙。"邱千笑着蹲下来:"你那么喜欢和白榕姊姊玩啊?" "嗯。"李寧点点头:"白榕姊姊会变出很多小水球,那些水球很好玩。" "那你不会害怕白榕姊姊吗?"邱千一直很好奇,每次看白榕和李寧玩的时候,白榕从来都是面无表情的站在旁边,也不知李寧看了毫无表情的白榕怎么会不怕。 "不怕啊。"李寧不解地摇摇头:"白榕姊姊是好人,我看的出来。" 邱千不知道小孩子是怎么看会觉得白榕是好人的,于是道:"白榕姊姊忙完了就可以陪你玩了,现在我先陪你玩好不好?" "不要。"李寧拒绝:"邱千哥哥不好玩。" 知燕又联络上了涅鸣渡方,再加上知雀,三人讨论着目前应该如何行动。白柳显然已经修理好了,只是御家那边应该是有新的计画,所以一直没有大动作,只有派驻军方带着女神石把整个小岛围得密密实实。这样的围城行动目的是想要消耗他们的能量,知燕觉得和政府这样僵持只是浪费时间,于是决定进行攻坚涅鸣家的计画,直接前往涅鸣位在北方深陵的本家,把他老巢给一窝端了。 "我们要出发了。"腾山临去前和尚紫雏说道:"这个小岛就给你们保护了。" "我们使命必达。"尚紫雏一行人对着腾山行军礼。 "去吧。"师团长拍拍安齐的肩膀:"祝你武运昌隆。" "谢谢长官,再会长官。安齐本次行动必定安然回来。"安齐感觉好像回到了在军中出任务的日子。 "你给我活着回来,知道吗?"忠武捶了捶安齐。 "知道。"安齐笑了笑。 一行人摸着夜色出发了,李寧一头雾水的看着他们离开。 "白榕姊姊他们去出任务了。"千秋把李寧抱起来:"等任务结束了,他们就回来了。" "任务结束他们就回来了吗?"李寧问道。 "是啊,这是他们的最后一个任务。"邱千望向远处,在遥遥海平面上,五艘航母正紧紧盯着这里。 第199章 第199章 涅鸣位在深陵的本家是一座巨大的城堡,渡方说除了标准的防护网之外,整个城堡里面都是机关与暗房。 "为什么啊?!!为什么偏偏是这种事啊?!!!"冰川第一句就抱怨这个。 "不然嘞?你以为我们跟你拿联络资讯是要找你出来喝下午茶喔??"安齐让开位子让冰川先过。 "不是啊......"冰川硬着头皮跟着爬进下水道里:"至少...起码是...反正绝对不是这种事啦!" 他们现在正潜伏在城堡的正下方,而那群被知燕威胁的杀手因为知燕一通电话给叫了出来,来了才知道居然是要陪他们去打御家。怎么会是要他们来帮忙来打御家啊???他户头还有一堆钱,他还不想死啊!! 冰川疵牙咧嘴的发着牢骚,毒伞也是满脸厌恶,她本来就最讨厌这种骯脏的地方,现在她美美的鞋子被污泥弄脏,可爱的裙襬百褶蕾丝也染上灰尘,让她气的青筋凸凸跳。 "总之我们小心为上,照着这个路线图,我把可能的机关都标出来了。然后因为闯进去很可能会触发警报,而且我们也无法确切知道涅鸣爵会躲哪里,所以我们分为三组行动。"渡方把三份城堡的平面图拿出来。 而若萤听到要分组,整个人都不好了:"又是分组,饶了我吧!" "而且这边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安齐笑嘻嘻的拍拍若萤的肩膀:"这次不管我们怎么分组,都没有妹妹这个选项。" "呜呜。"若萤心里悲苦。 白榕的任务是负责牵制白柳,所以一离了岛就和他们分开走了。看时间她应该已经在别处大闹,把白柳吸引过去了,而札慕因为担心再发生对方乱丢影片给妹妹看的状况,同时担心妹妹遇到甚么情况会需要帮忙,所以知燕就让札慕跟着白榕走。 "好,那我先大致分一下。"知燕看了看他们这群人:"因为是对付御家,所以我和知雀和渡方,我们三人不会在同一队。" "然后二哥你和知雀一队,你帮我保护他。"知燕直接指定。 "那我要跟二哥同一队。"若萤立刻选边站。 "你现在又愿意跟我同队了?"腾山挑眉。 "没有妹妹我当然选你啊,这有甚么问题吗?"若萤理直气壮。 "没有问题,当然没有问题。"腾山从善如流。 "那我也想要选死神。"冰川举手发言。 "没人想跟你同一组啦!!"若萤瞪了冰川一眼。 "好啦,没人想跟你一组,那你跟我。"知燕把冰川拉过去:"还有你荷靖,我们家也没人想跟你,所以你也过来。" "哇!三哥你太伟大了!!"安齐对于知燕的牺牲感到崇拜又感动。 "厉害吧!"知燕可神气了:"那上次说我犯了第四条家规的事..." "不行。"楠风摇头:"别以为这样就可以把那笔勾销。" 知燕:"......" 最后分组出来,安齐和楠风跟着涅鸣渡方,再加上毒伞,一伙人就先从第一个水孔道上去了。城堡很古老,水孔道可以通道地窖里面,渡方虽然是外围,但也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所以对整个城堡的状况还算清楚,只差她不知道从她离开本家之后,城堡机关有没有做甚么更动。 地窖里很黑,远处有些微弱的光线,应该是预留给佣人的小灯。安齐迅速翻身到地窖的拱门边,朝着外边看,连结到外头走廊的楼梯上,停着两台保鑣机器人。保鑣机器人的样子和战斗人型有些像,但身上没有带那么多重型武器,一群人挤在安齐后面,安齐回头看了渡方一眼,渡方点点头,于是安齐把知燕给他的小蜘蛛放出去。 小蜘蛛照着安齐的指示,溜过门口,朝着楼梯的反方向跑。 两台保鑣机器人感应到有东西在动,于是立刻从待机状态开啟警戒模式,一台继续站在楼梯上,另一台就追着小蜘蛛的方向去了。 "只走了一台。"安齐和楠风使眼色。 "再放一隻。"楠风手指比一。 "ok。"安齐点点头。 放了第二隻蜘蛛,哪知道楼梯上那台机器人居然不跟上去,就这样死守着楼梯。 楠风戳戳安齐,对安齐比了一个走路的手势:"让蜘蛛爬上楼梯。" "ok。"安齐又点点头。 既然机器人不被蜘蛛吸引走的话,那就让蜘蛛去挑衅那个机器人。蜘蛛在安齐指示下又走了回来,然后迅速爬上楼梯,在机器人的眼皮子底下跳舞。机器人站着没动,原以为这样的挑衅对机器人没用,没想这时突然一束雷射光从机器人的眼睛射出,小蜘蛛来不及逃走,瞬间被打成了焦碳粉尘。 "三哥会杀了我。"安齐回头,抿着唇看着楠风,这蜘蛛知燕一队才发给十隻,他们刚进来就消耗了一隻。 "没事,你就说是毒伞的错。"楠风用手指指了指毒伞。 安齐:"......" "疵疵。"毒伞一直看不懂那两人在比划什么,于是吱声想叫安齐,但是因为突然发出声音,惹来另外三人的瞪视。 幸好楼梯上的机器人还是站在楼梯上,没有发现这里的样子,毒伞被瞪了感到委屈,用气音小心翼翼的说道:"要不要,丢比较大的东西?" "什么东西?"安齐用气音问回去。 "我有这个。"毒伞从裙子口袋里拿出一个摺叠小盒子,盒子里面有许多可爱的发圈发夹,安齐拿着盒子问:"你确定我拿这个丢没关係?" "没关係,这种东西再买就好。我们先闯过去再说。" 安齐从盒子里挑了那个最大的发圈,咻的往上射到楼梯上面,这次机器人终于动了,发圈飞到走廊里,机器人就跟着上去看那是什么东西。安齐他们趁着机器人去查看那坨发圈的时候,偷偷上了楼梯,然后迅速躲到隔壁的房间里。 "谢谢你啊。"这间房间里没有机器人,暂时还算安全,安齐靠着墙往门缝外偷瞄,确定机器人没发现他们,这才和毒伞道谢了。 "没事,不用谢。"毒伞摇摇头。 "下个地方是什么?"楠风问渡方。 "再过去两条走廊,那边还有一个可以躲藏的地方。"渡方回道:"但是再前面就有红外线感应装置了,等等先放小蜘蛛爬过去,我知道这区的红外线感应装置要怎么关闭。" 安齐又看了一眼走廊的状况,确认走廊里没有任何机器人,这才放了四隻小蜘蛛出去。 "唉,如果是雄鹿的话,她一下就可以过去了。"在他们等着小蜘蛛爬过重重红外线时,毒伞突然感叹道。 "你和雄鹿认识很久了?"安齐好奇这件事很久了,因为雄鹿好像一直黏着毒伞黏的很紧。 "对啊,我们本来是中学同学。"毒伞眼神暗了暗,像是想起甚么不好的回忆:"反正发生了一些事,然后我们才变成杀手的。" 毒伞看着安齐,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你别看雄鹿身材娇小,虽然平常她都很胆小的样子,其实她可是很厉害的。" 毒伞全然信任雄鹿的能力,相信雄鹿就算不在自己旁边也能好好保护自己,但现实是,雄鹿现在已经快要吓死了。 她跟在知燕的身后,一群人走在城堡昏暗的走廊里,她想找个人的手来抓,缓解一下恐惧的心情,却又不敢真的抓下去,心里只能哭喊为什么没和毒伞分到同组。 幻影说的分组的痛苦她确实感受到了。 "前面就是第一组机关了,地电网。"知燕停下脚步,然后放了小蜘蛛出去。 "这个任务结束你一定要给我们解药喔!"自从那天被下毒,冰川觉得每天都很不舒服,他感觉他的内脏正在死去,全身从里头逐渐死亡。 "会啦,不要怕,我一定给的。"知燕答应:"那个药毒性发作很慢,就算晚个几天给,你还可以撑一阵子的。" 知燕的话让冰川抖了抖,荷靖因为被下药的时候人是昏的,所以不知道知燕是怎么给他们下药的,雄鹿现在则是拿捏不准应该依赖给她下毒的科学家,还是看了她就讨厌的冰川。 这时爬到前方的小蜘蛛触发了藏在墙里的金属感测环,两下嗶嗶声,磁力环啟动了,将小蜘蛛给吸走,然后把它们烧成灰烬。 "......"荷靖看蜘蛛变成碎屑,转头看了科学家一眼,被科学家的眼神吓得一个哆嗦:"这可不是...不是我们的错喔..." "我看起来像不知道这不是你们的错嘛?"知燕恶狠狠的瞪着缩瑟的三人。 冰川和雄鹿躲在荷靖背后,荷靖怕的频频摇头,这人根本就是魔鬼,当初他怎么会想拿他们的人头赏金呢?真是鬼遮眼了。 知燕心情不好就想这样吓人,看这三人害怕的样子,心里颇满意,但随后他又叹了口气,渡方没说这里有金属侦测,那应该就是新装的机关,这样一来这条路就难走了,可能要绕去别条走廊。 "那个..."一直没说话的雄鹿说话了:"要过去的话,我可以试试看。" "你确定?" "嗯,我很会闯这种机关,类似的电网我闯过很多次,这样程度的我可以轻松过去。"一改之前一直害怕的样子,现在的雄鹿看起来有自信多了。 有人自告奋勇知燕当然是欣然同意:"那就麻烦你了。" 雄鹿走到最前面,动了动筋骨伸展了一番,接着她就像是体操选手一般,身段柔软的踩着芭蕾步走在电网里。她的每一步都是如此轻盈,准确的避开所有的雷针点,她有时用手倒立翻,有时又可以跳出高难度的跳步,接着她就这样一路俐落的走到电网的另一边,然后关上了电网的开关。 "怎么样?"雄鹿一脸藏不住的骄傲。 "嗯,很厉害,谢谢你。"知燕笑弯了桃花眼称讚道。 雄鹿没听出知燕的敷衍,她只觉得无比暖心,又觉得内心心酸,这个没见过几次面的科学家都会称讚她了,可是跟她组队的队友们都对她的能力感到不以为然,尤其是冰川更是瞧不起她这个技能。 果然还是别人家的人比较好? 电网已经关闭了,一行人顺畅的穿过走廊,才没走几步,整间城堡的警报声突然大响。 "不是...应该不是我触发的吧?"屈于科学家的淫威的荷靖害怕的询问。 "不是。"知燕皱着眉头:"应该是知雀那边触发警报了。" 第200章 第200章 "这到底是甚么啊?!!"若萤苦着一张脸。 "是战斗人型吗?"莫竹问道。 "应该不是,只是很像而已。"腾山手里拿着从墙上抓下来的油画,油画的画布已经给轰出了一个洞,正冒着焦黑的烟。"这是御家专属的保卫型管家,长得和战斗人型很像,但是装载的砲火没有那么重。" 刚刚他们这组小队一从通风管进来,立刻就被机器人发现了,完全没有给他们躲藏的机会。 "你知道这种情形在游戏里叫做甚么吗?"若萤问道。 "甚么??"莫竹摸不着头脑若萤突然问的这是甚么问题。 "叫做甚么?"知雀倒是颇感兴趣。 "这种一进房间就卡到敌人的bug,我们称之为游戏製作还在睡。" 莫竹和腾山:"......" 勤问好学的知雀点点头:"原来如此,我受教了。" 三台机器人把他们逼到了角落,又对他们开好几枪,腾山站在最前面,举起画布格挡连发的子弹,接着他衝上前,对着一个机器人的脸挥拳尻下去。那机器人的脸可是金属啊,被腾山这样尻,居然是直接凹了下去,而机器人脸上侦测前方视野的眼睛镜头被打坏了,瞬间就失去了攻击的能力。 腾山打坏了一台,立刻又翻身到另一台机器人的面前,一样先把对方的脸打坏,只是这时第三台机器人已经转身衝了上来,判断腾山的手很危险,于是上前抓住腾山的手,腾山也反过来抓住机器人的手,此时一人一机对峙着,顿时陷入胶着。 腾山和机器人搏斗的时后,莫竹已经掏出枪对着机器人打了好几发,但是机器人的身体都是防弹的,莫竹瞄着机器人身上比较细的关节处打,却一点伤害都没有,这时旁边一直静默无语的花斩突然上前了,抽出腰间的武士刀,对着机器人直接砍下去。 结果这刀正要挥砍下去,机器人判断花斩的攻击比较危险,于是开在腰间本来瞄准腾山的炮管,转而去对着花斩。 "危险!!"腾山一手还被抓着,看机器人的腰已经转向了,情急之下用力撞开花斩,在砲火击发的瞬间,伸出另一隻手帮自己格挡,轰的一声,就看见腾山的手被炸飞出去。 "!!!!!" 腾山的手断了一隻,花斩那刀也正巧把机器人抓着腾山的手砍下来。腾山获得了自由,于是举起手腕上还戴着机器人的手掌的拳头,把这台机器人也打成了废铁。 "二哥!!!"若萤吓的不知所措。 "嗯?干嘛?"腾山看了若萤一眼,然后把他掉在地上的手捡起来,贴回自己的手臂上。贴上去的时候很痛,腾山忍不住皱起眉头,接着他拿出小包针线,一针一针将自己的手缝回去。 "......"莫竹受惊的表情还收不回去:"你真的...吓死人啦!!!" "我...我好歹也是一颗鑽石。"腾山缝完自己的手已是满头大汗,深呼吸几下才继续说道:"不过我的仿生部位只有手而已,算是半颗鑽石吧。" "难怪你可以把机器人打坏。"若萤突然崇拜起来了:"原来二哥是这么厉害的吗!" "我本来就很厉害啊!"腾山给若萤气笑:"全世界只有你觉得我很废!!" "我们快走吧,不能在这里逗留了。"知雀提醒道:"这些机器人之间会互相沟通,很快就会有一堆机器管家过来了。" 一伙人赶紧先离开此地了,照着渡方给的平面图,在交错复杂的走廊里朝着目的地前进。幽幽深深的走廊好似没有尽头,一直没说话的花斩突然说话了:"我的名字是季染霜。" "嗯?"若萤不明花斩怎么突然自报名号。 "谢谢。"沉默寡言的季染霜说起话来也是精简再精简。刚刚他被蓟腾山救了一回,再怎么不善与人交际的他也知道应该与人道谢,既然要道谢,那就要报出自己的本名,这是季染霜的人生哲学。 季染霜这人感觉还不坏,若萤心里暗自庆幸跟他们同队的人不是那个说话讨人厌的冰川,也不是那个脸上泛着油光的荷靖。 一行人在九弯十八拐之后,终于到了他们的第一个检查点。眼前是一片甚么都没有的墙,墙壁刷着米色油漆,乾乾净净的,知雀看着墙壁研究了一会儿:"这边应该有一个暗室。"渡方给他们的平面图里,这墙后面应该有一道楼梯,可以通往城堡的另一区。 "平常他们都怎么走这楼梯?"莫竹在墙的周遭绕了一圈,甚么类似开关的机关都没看到。其他人也分头在附近检查了一遍,依然一无所获。 若萤敲敲墙壁,却听不出个所以然来:"要不要用暴力法?" "你认真???"腾山狐疑。 "认真啊,与其在这边浪费时间,有时候暴力才是正解。"在这种时候搬出三哥的名言真是妙不可言,若萤边说着边模仿知燕那不可一世的样子:"难不成我们要在这边等机器人又过来??" "你觉得嘞?"莫竹问知雀。 "好吧,那就试试看吧。"这个区域一直都有机器人在巡逻,他们已经在这边花了一些时间了,等等机器人巡逻过来就麻烦了。 "好,那就让我来!!"若萤早就等很久了,他背上还背着雷射砲呢,都还没派上用场。他喜滋滋地将砲管对准墙壁,雷射砲轰然一声打在墙壁上,然后整间城堡立刻发出喔咿喔咿的警报。 "......"若萤放下炮管,回头看着知雀,撇清责任道:"是你同意的。"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墙上的暗红色警报灯一闪一闪的,正在把大量的机器人呼唤过来。墙上米色油漆烧焦了一片,正好把后头的铁门露出来,腾山举起枪桿,对着铁门就是一顿扫射。 "用炸弹!"莫竹拿了手榴弹来,直接拔栓了两颗,然后放在门前。大伙们躲到别处,剧烈的爆炸把周遭炸的一蹋糊涂。 季染霜也想帮上忙,于是拔出他的刀,深呼吸几下后使出斩铁术对着铁门挥砍,就这样在一群人暴力残害铁门之后,铁门终于出现了破口。这群盲目信奉暴力法的人一溜烟全部鑽过了铁门,赶在机器管家跑来之前逃个无影无踪。 ********** "不知道蓟先生他们任务顺不顺利呢?"岳歧扬检查着这栋豪宅的防卫系统。从蓟先生他们离开后,驻守在对岸的军方又试图攻打了两次,幸亏春雪先生,应该说是知燕先生,他设计的防护网非常精良,所有的炮击都可以抵挡下来。 "有知燕先生在,一定是非常顺利的啦。"邱魁说道:"倒是我们这边出现了一个危机。" "甚么危机?!!!"岳歧扬听到危机,整个人都紧张起来。 "就是厨房的伙食啊,你知道忠武他说甚么吗?他居然说为了做长期抗战的准备,所以莫竹先生预先做好的章鱼烧小丸子要到下礼拜才供应。" "......"岳歧扬瞪了邱魁一眼:"这算是甚么危机?!!" "这很严重啊..."邱魁囁嚅道:"冷冻库里只剩章鱼烧小丸子是莫竹先生做的了..." "......"岳歧扬板着脸:"我去和他谈谈。" 两人经过客厅时,尚前将军和岭师团长两人正在聊着当兵的锁事,看到他们两人,尚紫雏立刻问道:"你们要去哪?" "啊...我们去找忠武..." "忠武的话,我刚刚看他应该是去外面了。"师团长说道。 "谢谢师团长。"岳歧扬和邱魁一同回道。 师团长果然是长期待在军队里的人,坐得笔直,站着也笔直,鹰宇挺拔又不会让人觉得刻薄,和人说话时眼睛专注又有神,而岭师团长从军的时间比平安内战的时间还长,岳歧扬他们是很尊敬师团长的。 忠武带着弘堂去菜园里拔菜了,白榕在出发前给他们种了一片菜园子,什么菜都有,且直接让这些菜长成到可以採收的程度。 忠武和弘堂两人在拔菜,郝婆婆和她媳妇,周先生一家人,还有汪老爷爷也来帮忙,而李小屁孩就在旁边闹着玩,颇脚老李管不动女儿,也不方便下来帮忙,便在旁边给忙活的人准备茶水。 岳歧扬和邱魁来到菜园时,忠武和弘堂正在把装满菜的菜篮子搬到旁边去。对长期接受弘堂供给武器的岳歧扬他们而言,高贵的门棨先生突然变成像是普通平民一样,一直让他们很不习惯。 "哟?你们来了。"忠武看到两个壮丁来了眼睛都亮起来了:"你们来帮忙把这些菜搬到屋子里吧!" "既然你们来了,就先喝点茶吧!"颇脚老李走路一晃一晃的,小心翼翼端了两个杯子过来。 "那怎么好意思?!"岳歧扬和邱魁两人连忙摆手:"我们都还没干活呢,怎么就让我们先喝茶。" "说那什么话呢?"郝婆婆笑着朝这里喊道:"你们那么努力保护我们的安全,你们才是一直在干活的人呢!" "是啊!我们只能做些简单的事来感谢你们,对你们的救命之情还远远不够呢!"周先生也说道。 这些人原先就没有那么讨厌白榕,金灵政府开始乱抓人之后,反而更加害怕政府了。御家为了抓到白榕,把整个国家变得风声鹤唳,人人自危,他们这才真的意识到御家的人确实不把金灵人民放在眼里。 这时远方传来哇哇的叫声,邱千从掩护林另一头衝了回来,惊慌失措的喊着:"不好啦!对面的人打算渡河过来啦!!!" "你说什么?!"忠武整个人跳起来。 "而且他们不是要搭登陆艇,他们正在填海搭桥啊!!!" 第201章 第201章 鏗鏘!! 白榕一个反身,把白柳打在地上,接着立刻追了下去,但是白柳一个翻身跳开,躲开迎面而来的刀锋。 白榕的黑刀深深插进地面里,她立刻将刀子拔出来,紧紧瞪着前方那个一副游刃有馀的人。一阵风吹过后,两人不约而同衝上前互砍,又进入高热战斗模式。 经过上次双方的打斗,现在两人对对方的能力都完全摸透了,对方反应判断有多快,瞬间速度有多快,习惯的攻击方向,打到后来,两人根本就和曲高和寡突遇知音的人一样,越打越顺手,越打越来劲。两颗鑽石完全利用反射动作在互殴,速度快到白榕都觉得快要失控。 札慕在旁边紧张的看着白榕和白柳缠斗,刚刚白榕和白柳两人一路从东南区打过来,他心里一直有种怪怪的感觉,感觉白柳好像是故意把白榕引过来的一样,但是这里是甚么地方,札慕眺望一圈,就是一座露天棒球场,整个场子内空荡荡的,只有他们三个人,看起来没甚么异常。 白榕和白柳依旧打得激烈,札慕自觉地走到远点的地方,免得影响到白榕的战斗。当他走到内野观眾席时,从二楼散场口走出一台战斗人型。战斗人型站在散场口,没有看札慕一眼,也没有要移动的意思。札慕觉得不妙,回头才发现,所有的散场口都站着一台战斗人型,它们围绕着整个球场,将他们包围起来。 ********** "别过来啊!!"安齐哧呼哧呼地跑着。 从城堡响起警报后,他们就被一群机器管家追着跑,不仅有机器管家,还有身上装有砲火的保卫型机器人。 "这些机器人,一个两个的,烦不烦吶!!"毒伞忍不住抱怨。 "虽然被追着跑很烦,但是往好处想,那些机关都已经关掉了。"渡方说道。 确实,为了让满城堡的机器人可以来追杀他们,所有麻烦的机关都暂时关闭了。 楠风转身对着机器人开炮,全部都被它们灵巧地躲开了。 "嘖。"楠风嘖嘴:"有够灵活。" 身后是不间断的枪弹,一颗砲火打在他们旁边的墙壁上,毒伞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然后张开她一直带在身上的伞。伞是特殊钢製的,又一颗砲火打了过来,毒伞站稳脚步,砲火击在伞面上,被硬生生挡了下来。 "不要一直妨碍我们啦!!"毒伞气恼的喊着,接着她按下伞柄的开关,伞头喷出一堆腐蚀液体,全撒在即将衝上来的机器人身上。这些强腐蚀液一碰到金属表面,立刻滋滋冒烟,很快一群机器人便坏掉了。 然后后头更多的机器人又追了上来。 "先找个地方躲避一下,不然这样跑下去没完没了。"渡方在脑中规划了逃跑路线,然后说道:"跟我来!" 四人在走廊里疯狂奔逃,在几个大拐弯之后,渡方迅速打开墙里的一间暗室,一伙人立刻躲了进去。毒伞穿着大蓬蓬纱裙,确认机器人追丢了他们,咕咚一声瘫软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 "呼...呼...累死了..."毒伞斜靠着石砖墙壁,然后她从口袋里拿出化妆包,打开镜子,给自己补口红。 这间暗室是狭长的房间,可以通往城堡的另一处,这样看来,只要再绕点路,就可以到达他们的目的地了。渡方领着三人穿过狭长的房间,房间的底看似没路,其实又有另一条暗道,走了好一阵,然后他们四人在一片石板墙前停了下来。 "外面就是整个城堡里最大的礼堂。"渡方解释道:"我们如果穿过礼堂,再过去就是内庭,内庭后面有厨房,从厨房可以通到储物间,储物间又可以通到主堡右侧的通廊,穿过通廊之后,我们..." "好,等等。"安齐打断渡方:"先这样就好,真的。"讲再多我们也记不起来。 石板墙从里侧轻轻推就可以推开,楠风推开一个小缝偷看,然后又把墙闔上。 "怎么了?" "有机器人。" "又是机器人??"安齐现在听到机器人三个字就烦闷不已。 "对,但是不是刚刚的机器人。"楠风双手比画了一下:"是一个圆形的球。" "圆形的球??"安齐好奇了,也凑到墙缝偷看。 真如楠风所说,是一颗圆形的球,直径有一个人那么高,不知多厚的金属外壳,立在礼堂的正中央。金属球每隔两秒就会投射出红外线扫瞄整个礼堂。安齐从毒伞的发饰盒里又拿出一个发圈,然后射到圆球的前面。 金属球的红外线一扫描到地上的异物,竟在球面开出一个隙缝,从缝中射出高能量雷射光,瞬间让发圈飞灰湮灭。 "我没看过这种机器人。"渡方皱着眉头。 "真是麻烦了。"毒伞吶吶道。这里过不去的话,他们就只能回到被一堆管家机器人追逐的地方,但是她真的很不想回去:"住在这里的人是不是有甚么机器人狂热啊??到底用那么多机器人干嘛啊??" 毒伞嘟嘟嚷嚷的抱怨,安齐和楠风却已经开始计画起来了。 "我们分两边。"安齐和楠风说道:"礼堂里的柱子刚好分成两边,两边各三根。" "懂了。"楠风说道。 "等等我们先到第一根,然后你看我指示。" "好。"楠风点点头。 "甚么?!!"毒伞跟不上他们的谈话:"现在要干嘛?!!!" 楠风看了毒伞一眼:"等等你跟着我。"然后他又和渡方说道:"你跟着安齐。" 安齐:"等下一次,数到三。" 他们紧盯着那个圆球,等它又一次扫描礼堂时,数到三一起衝出石墙,分头往两边柱子跑。只有两秒果然是不够的,安齐和渡方成功躲到了柱子后面,毒伞的裙子却被圆球扫描到,瞬间射出的雷射光,把毒伞的裙子烧出一条大裂缝。 幸好只有烧到裙子而已,毒伞和楠风两人躲在柱子后面,毒伞低头看着自己的裙子:"可恶..." "穿这种裙子本来就不好活动。"楠风忍不住说道:"花枝招展的。" "你说甚么?!!"毒伞愤恨的瞪着楠风:"我一开始根本不知道是要来这种地方啊,我如果知道的话,我就不穿我这件蓝色的裙子,改穿粉色那件了。" "......"楠风无语的看着毒伞,这时另一边柱子后的安齐朝这边挥了挥手。 "怎么了?"楠风挥回去。 "计画有变,刚刚渡方说,待会知雀他们很可能也会走这条路。"安齐伸手比了比:"所以我们不解决它的话,就会换他们遇到这颗球了。" "你要解决它?"楠风指了指那颗球。 "嗯。"安齐点点头:"渡方说这种球可能有一个弱点,我们可以试试看。" "你要怎么试?" "等等我来当诱饵,我会在柱子间来回跑,然后你就趁金属球打开缝隙的时候,把炸弹射进去。" 楠风思忖了一下,然后比划道:"我有更好的主意。" "是甚么?"安齐比了问号。 这两人又在比手画脚了,而且比的内容让人完全摸不着头绪。毒伞鼓着嘴看双人默剧,想着这趟任务结束要再给自己添裙子了,这时楠风突然转头过来:"欸,你听我说。" "我不叫欸。"毒伞还在感伤自己可怜的裙子,于是臭着一张脸对楠风说道:"我有名字的。" "你叫甚么?" "我叫莎万宁。" "莎万宁。"楠风跟着唸一遍。 不得不说楠风的脸真的好看,莎万宁看楠风这样唸着自己的名字,脸突然就烫了起来。 "莎万宁,你听我说,你去给那颗球当诱饵。" "甚么?!!!"楠风的话让莎万宁刚產生的好感立刻浇熄:"你疯了吗???" "我没疯。"楠风说道:"你去当诱饵,在柱子间来回跑。" "我穿裙子跑不快!!" "你裙子面积大,那颗球更不容易打到你,做好准备,数到三,就跑过去。" "等等!!!"莎万宁虽然急得跳脚,但还是在楠风数到三时衝了出去。圆球一侦测到她的身影,立刻将雷射打出来,莎万宁躲到柱子后,然后看着她的裙子,上头又被烧出一个大洞。 "没想到它速度那么快。"刚刚安齐全程都紧盯着楠风,毒伞一跑出来,楠风也拿出炸弹发射器,瞄准了圆球的裂缝,但是炸弹打出去了,圆球也立刻侦测到危险,于是将裂缝闔上。炸弹打在了圆球厚实的外壳上,在一阵爆炸后,完好无损的继续用红外线扫瞄礼堂。 "要不要再试一次?"渡方问道。 "我也觉得再试一次。"安齐点点头,然后转头看着蹲在背后的莎万宁。 莎万宁疯狂摇头,然后指指自己的裙子:"我的裙子快要烂光了。" 莎万宁看起来的确楚楚可怜,一直让一个女生当诱饵也不太好,安齐想了想:"不然你的伞可以借我一下吗?" "??可以啊。" 安齐手里拿着莎万宁的伞,和楠风对了眼神,做好准备后,便迈开步伐朝楠风跑过去了。但是这次安齐为了让圆球张开裂缝的时间长一点,于是跑到中间时放慢了脚步,然后把莎万宁的伞打开。 圆球张开了裂缝,黑乎乎的深缝中,射出又白又亮的雷射光,直直打在那把特製钢伞上。特殊的钢材看似好像可以扛住高热的雷射光,但是安齐站在伞后看,只见钢伞后面透出了亮白的光,再过几秒就可以打穿过来。 "快!!!"安齐嘶吼着。 楠风那边早就打了一堆炸弹过去了,可是那颗金属球居然关上原先的缝,然后开了新的开口出来,继续对着安齐发射雷射光。楠风炸弹打到哪,那球就轮番开关着球面上的缝隙。 楠风炸不到金属球内部,对着安齐喊道:"别扛了,快跑!!!" 安齐抿着唇,心下一横扔了伞躲到楠风后面:"可恶,想不到它居然还有这招。" "那我们不试了,直接逃走吧。" "嗯,不试了。"安齐点点头,这时渡方突然大喊:"小心!!!!" 两人躲在柱子后面,一片阴影笼罩过来,安齐转头去看,那颗圆浑巨大的金属球,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他的背后。来不及思考这颗球居然会滚动,那金属球就张开了隙缝,对着这两个没处躲的人。安齐转身想推开楠风,楠风却早了一步,用力把安齐推开了。 白色的光束射出,安齐跌在地上,眼睁睁看着雷射光射穿楠风的身体。楠风咬着牙,抬手把手里的炸弹像灌篮一样硬塞进金属球黑色的缝隙,然后整个人摔回地上。炸弹在金属球内部炸开,只看得圆球震了一下,接着便冒出丝丝白烟,停着不动了。 "楠楠!!!!"安齐从地上爬起来。 楠风斜靠着柱子,他的手臂上被射穿出一个大洞,伤口有些焦黑,鲜血则淌了满手满地。他忍着疼痛从包里拿出布巾来,想先给自己止血,安齐赶忙拿过布巾,抖着手帮楠风绑上。 "怎么样??"渡方和莎万宁跑过来:"没事吧??严重吗??" 楠风稍微缓过来了,于是摇摇头道:"没事。" "怎么会没事?!!"安齐胀红着脸,呼吸都还是混乱的。刚刚白光打下来的瞬间,安齐亲眼看着楠风被雷射光射穿过去,还以为...还以为人都要没了...... 楠风看着安齐魂不守舍的样子,笑了笑道:"你不要紧张,我..." "我怎么可能不紧张!!!"安齐怕的想哭,楠风还让自己不要紧张,忍不住怒吼道:"我喜欢你啊!!!你要我怎么不紧张?!!!" "......" 一阵奇怪的静默,安齐瞪着楠风的眼睛,然后他低下头,拿了自己的包,埋头就往前走。 "????"莎万宁搞不清处现在是甚么状况,她看了看安齐逐渐远离的背影,又看看还在地上的楠风。 安齐心里碰碰直跳,刚刚楠风的表情,其实他没敢看楠风的表情,反正现在赶快走就对了。刚刚自己到底说了甚么,其实只是一场梦而已,对吧??到底为什么会这么衝动嘴笨,拜託快来个人告诉他现在他还在做梦吧! "嘿。"渡方追上安齐。 "干嘛?"安齐心思紊乱无章,没好气的问了一声。 "喜欢一个人是甚么感觉?"身为亚种人,渡方对于人类的爱情一直很好奇。 "啊啊啊啊啊!!!" 现在别问我这种问题!!! 第202章 第202章 知燕和雄鹿两人正坐在城堡中一处会客用高级柔软的沙发上,而会客桌上有一台咖啡机,还掛着几只高档的杯子。叮一声,刚煮好的热腾腾的咖啡注入咖啡杯里,一瞬间香气四溢。 雄鹿不安的看着知燕就这样端起杯子,悠间的喝起了咖啡来。 "你...你确定...这样好吗?" "嗯?"知燕看了雄鹿一眼:"哪里不好?" "就是..."雄鹿看了走廊一眼:"对他们两个...这样..." "喔,没事。"知燕耸耸肩:"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雄鹿也不敢说甚么,毕竟现在外面的状况她也帮不上忙,可是和知燕坐在这里又良心不安,雄鹿内心纠结,为了平缓自己的情绪,只好也给自己泡杯咖啡。 这时冰川气喘吁吁的跑过来:"那个...你要不要出来帮忙一下......" "不要。"知燕端着咖啡:"你们赶快把外面那些东西解决掉,没有保护到我的话你们就没有解药了。" "......"冰川心里悲凄,苦着一张脸又跑了回去。 刚刚警报响起,他们一行人很快就遇到了一群机器管家,而那个知燕居然这样狠心,啥事都不干,就等着他们收拾敌人。冰川又气又恼,甩出手上的鞭子,狠狠砸在机器人的身上。 "欸,你刚刚去哪了?"荷靖正没头没脑的和机器人互捶,荷靖也没什么特殊武器,就是耐打,机器人搥他一拳,他也捶回去一拳,就看哪个先坏掉。 "我去找瓶兰知燕啊!"冰川又一鞭子打在机器人身上,特殊金属材质的鞭子劈啪作响,放出高电功的电压,把机器人的内部元件烧坏。 "你去找了他?!"荷靖吃了一惊,丢下冰川一个人就跑。 "欸你给我等一下!!"冰川叫着,但荷靖早跑掉了,独留冰川一人继续对抗那满坑满谷的机器人。 "嘿!!"荷靖一跑进来就大叫大嚷的:"我想要休息一下!" 知燕正在喝咖啡,被莽撞的荷靖打扰,于是抬眼问道:"你确定冰川一个人扛的住?" "应该可以吧...哎呀我不知道啦..."荷靖根本不在意,他只想休息而已:"我就算耐打,一直被机器人打也是会痛的吶......" "你说被机器人打很痛?"知燕问的好像刚刚荷靖讲的是一个天大无比的笑话一样:"我问你,是被机器人打比较痛,还是被我妹打比较痛?" "......"荷靖懵了:"甚么意思?当然是被白榕打比较痛啊?" "那你就在这两者中间选一个被打吧。"知燕摊手,一副我很大方任你选择的样子。 "......"荷靖才刚跑进来,现在又咕咚咕咚跑了出去:"我恨你!!" 知燕看荷靖积极认真的样子,于是转头对雄鹿说道:"鹿小飞,怎么样,看他们还活蹦乱跳的,不用担心了吧?" "!!!"鹿小飞被叫了本名,吓了一大跳:"你...你怎么知道...??" "我甚么都知道,我连冰川的本名是苑图都知道。"知燕一脸高深莫测,推了推脸上的眼镜,把鹿小飞唬得一愣一愣的。 外头又传来苑图和荷靖两人边和机器人搏斗边哀哀叫骂的声音,知燕喝完手中的咖啡,然后看着咖啡机上一颗按钮,伸手按了下去。 咖啡机又开始磨豆子。 知燕当时一来到这,就觉得在这里出现会客桌很突兀。这里位在一条走廊的中段,墙壁被往后推展出一个大概五米见方的空间,就刚好放下两张沙发椅和一张桌子。因为觉得奇怪,所以知燕一来就随手按了咖啡机上几个按钮,咖啡是泡出来了,还是真的可以喝的咖啡,看起来是正常的咖啡机。 "你怎么喝那么多咖啡?"鹿小飞疑惑道,看知燕才刚喝完一杯,现在又按了新的一杯出来。 "我也不想啊。"知燕一边咕噥着,一边又按下第三杯。 鹿小飞:"?????" 知燕随手一直乱按,把所有咖啡种类都按过一次,咖啡浓度也都调过一遍,突然不知道按到了甚么组合,对面的墙喀答一声缓缓打了开来。 墙里幽幽暗暗的,知燕放了几隻小蜘蛛进去,才摸出里头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且没有甚么危险。知燕起身对鹿小飞说道:"我们走吧。" 鹿小飞依知燕指示,叫了那两个正在抵挡机器人大军拼命保护知燕的人,让他们赶紧一起撤退到这条刚发现的暗道里面。关上了暗道的门,把机器管家全挡在外头,一行人才抬脚往里头走。走廊走到底是一间房间,荷靖撞开了门,赫然见到里头居然有人。 "谁!!!!"荷靖嚷嚷:"报上你的名字!!" 那人靠着书柜,脸上带着大框眼镜,看着脸就是御家的人,似乎是知道自己没处逃了,所以他一脸愜意的放下手中的书,然后朝着知燕说道:"果然啊,当年没死的,现在就会出来乱。" "你们自找的。"知燕耸耸肩:"你不觉得吗?涅鸣悬。" "是吗?"涅鸣悬笑了笑:"我一直觉得我们政府做得不错啊,我们带领国家打了胜仗,带给人民经济奇蹟,人民站在政府这边,岂不皆大欢喜?" "而且我们只要牺牲一个人,就可以带领整个国家起飞,这世界上还有比这个更划算的事吗?"涅鸣悬想和知燕讲道理,但是知燕不领情。 "没有任何人应该被牺牲。"知燕一字一句说道:"就像瑕疵品也不是该死不可一样。" "你在跟我开什么玩笑?"涅鸣悬微皱眉头:"瑕疵品这种东西,要不是和你一样会反过来灭亲灭门,不然就和门棨能任一样自愿和人类配种,让亚种人完美的基因渐渐被污染。瑕疵品的存在就是会毁灭亚种人,当然不能让瑕疵品活着,这是有研究过的。" "我才要问你们死死抱着这个基因干嘛?"知燕反过来问道:"照理来说,你们应该最讨厌这个基因才对吧?" 涅鸣悬瞪着知燕,知燕就慢条斯理地说着:"千年前,黑金灵抓了一批奴隶,进行所谓的人工配种实验,终于配出所谓完美的基因,出现全新的亚种人类。而被关在笼子里的亚种人不堪虐待,这才逃了出来和黑金灵对抗,一直对抗到了两年前才结束战争,然后现在反而是你们把自己的基因视为崇高的象徵了。" 知燕说完,睥睨的看了涅鸣悬一眼:"怎么样,我的歷史还学的不错吧?" 涅鸣悬说不上话来,这段御家最嫌恶的歷史真相,也是御家最卑微的过去,明明已经抹灭的一乾二净了,为什么十几年前就逃家的瓶兰知燕会知道? "所以你想怎样?把御家的祖先是奴隶的事公开给全世界吗?"涅鸣悬冷笑。 "公不公开,根本不重要吧?"知燕眨眨眼笑道:"反正你们都要死了,还在乎那个干啥?" ********** "欸我说知雀啊。"若萤咕咕噥噥的问道:"我们现在走的方向真的是对的吗?" 不久之前,走廊两侧都还是正常的粉刷墙壁,地上也是铺着地毯的走道,可是现在他们却像是走在尚未装潢的毛胚屋里一样,阴暗的走道整个是石砖的材质,只有墙上间隔着一段距离就点了盏灯,才不致让他们像瞎子摸象前进。 "应该是不会错的。"知雀又看了一次平面图,照理这里应该是通往主堡的通道没有错,但是不知为何实际看起来是这样。他们一行人往前又走了一段,知雀心里不踏实,于是又把平面图摊开来看,这时一直走在前方的小蜘蛛们纷纷跑了回来,他们伸直了脚脚,和知雀的手机连上线。 "前方有人。"知雀把手机里的讯息唸出来,然后和另外四人互看了一眼。 "知道是谁吗?"莫竹问道。 蜘蛛们又传了讯息:"无法判断。" "无法判断??"若萤大感意外:"怎么会无法判断???" "总不可能坏了吧。"莫竹看着这些完好无损,举着脚脚左右晃着节奏的小蜘蛛。 "那前方有多少人?"知雀问道。 小蜘蛛们回传道:"55。" "五十五人?!!!"这会儿不只若萤他们叫了出来,连季染霜都惊讶的掉了下巴。 "等...等等!!"莫竹说道:"这太多人了吧???御皇家的人有这么多吗???" "没有啊。"知雀头摇的跟铃鼓一样:"御皇家的人,就当家一人,一代亲戚一人,二代亲戚四人,三代亲戚三人,总共九人。而且其中三代的涅鸣魄梵还已经死了,所以其实是八人才对。" "而且也不可能是外围的人啊,外围我们解决了大半了,只剩没几个不是吗??"腾山不解的挠挠脑袋。 "等一下。"若萤说道:"现在我们应该讨论的,是我们能不能解决这五十五个人吧?" "那就让小蜘蛛去吗?就像我们解决那些外围一样??"莫竹看了看地上的小蜘蛛们,如果敌人是人类的话,让小蜘蛛去解决又快又方便。 "不是,我们根本不知道那五十五个人是谁啊??"知雀皱眉。 "是在这里服务的人类管家?"季染霜忍不住问道。 "那小蜘蛛应该会知道对方是谁。"腾山提醒:"小蜘蛛传来的是无法判断,如果是一般人,小蜘蛛对比国民资料库,绝对可以回答对方的身分。" 大家讨论不出结果,最后还是都看着知雀。 "现在我们都要走到主堡了,也不可能回去,既然这样,我们就直接去看看这五十五个人是谁吧。"知雀下了决策,大伙儿便继续往前走。走廊走到了尽头,是一扇巨大的铁门,门锁是指纹虹膜辨识,知雀拿了解码器装到门锁上,强制绕过辨识系统。小蜘蛛们则是毫不犹豫地爬进门缝里,可能等了一会儿却不见知雀他们进来,于是又爬出门缝,乖乖地跟着一起等门锁打开。 趴搭一声,门锁开了,腾山小心翼翼推开门缝。 "这是...甚么?!!!!" 只见门的里头,是一个具大的实验室,躺着好几排的维生舱,每台维生舱都发着微弱的萤光,而每台维生舱里头都躺着一具人体,更准确来说,其实是仿生细胞製作出来的人体。这满房间的仿生人体,全部都是涅鸣爵的模样,若萤瞪着其中一台维生舱,里面的涅鸣爵闭着眼睛,脸上罩着氧气罩,整个人泡在营养液里。 "是涅鸣爵的备用身体..."知雀也被这么大的阵仗吓到:"这些仿生体都没有大脑,所以只要涅鸣爵需要换身体了,他随时都有新的身体可以替换。换句话说,涅鸣爵他想要永生不死。" 第203章 第203章 "只要一直换身体,就真的可以永生不死吗?"若萤看着飘盪在维生舱里的涅鸣爵问道,这些涅鸣爵的胸膛起伏着呼吸,看久了觉得有些噁心。 "其实这种仿生细胞本来就不会老化,所以只要换成仿生体就几乎可以算是永生了,但是涅鸣爵准备了那么多具身体,可能他是怕有甚么意外才做的准备吧。"知雀思忖道。 但是若萤根本不在意涅鸣爵为什么要备着那么多身体,他抬头看着知雀:"所以,妹妹她是不是也可以活很久?" 如果他们没有遇见妹妹,她是不是会一直活着,永生永世都被御家操控。 "我们赶快把这些身体都用坏然后离开吧。"腾山已经把整个实验室绕了一圈,这里除了这些维生舱之外,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莫竹苦恼道:"可是,这种身体要怎么用坏啊?"这种刀枪不怕,水火不入的仿生体,要从何破坏起比较好? 知雀对这种仿生体并没有甚么研究,所以知道的也不多,他想了想道:"那我们就先破坏维生舱吧。"总归这些仿生体需要放在维生舱里,那破坏维生舱应该不会错太多。 知雀才说完,那边季染霜就已经默默抽了刀出来砍维生舱的传液管,于是其他人也赶紧找了其他台进行破坏作业。大伙儿正大肆的破坏着,突然实验室另一端的门被打了开来。涅鸣慑推开门跑了进来,看到这实验室里居然有一群人,脸上一阵错愕,立刻关上门退了出去。 "欸!!别走!!!"若萤才嚷着,门外就传来了安齐的大叫:"抓到你了!!!别想跑!!!" 腾山衝上前打开门,只见安齐已经擒拿住涅鸣慑,把他压在地上扣得死死的。 "你怎么在这??"腾山疑惑地看着压在涅鸣慑身上的安齐,这时走廊另一端跑来楠风他们三人,两个队伍是在主堡里相会了。 "我们到了主堡后,进了我们的目的地暗室,还真的找到躲在里面的涅鸣慑,想不到居然给他溜了。"安齐抓到了敌人,满脸得意的说着:"然后我们一直追着他跑,刚刚才抓到人。"安齐说完自己这边,又问道:"那你们嘞?" "我们在这里搞破坏。"腾山指了指门里的东西,而若萤他们全都凑上来看这里的状况 "那些是甚么?"安齐半跪在涅鸣慑身上,就算伸长了脖子,也看不清门里那些东西是甚么。 "嘻嘻。"被安齐压在地上的涅鸣慑突然扭了扭身子,吓得安齐赶紧把他的手扣得更紧。 "有甚么好笑?"安齐怒问。 "没,没甚么。"涅鸣慑的手被折在背后,他硬撑着脖子抬头看了他们这群人一圈,然后看到了站在远处的涅鸣渡方:"原来是你啊...难怪...不然这里怎么可能有外人可以进来。" "我只是做了我判断我该做的事。"渡方冷冷道。 "我也只是做了我判断我该做的事啊。"涅鸣慑把脸贴回地板上,刚刚他已经看清了,死神的手上还有伤,因为修復时间不长所以还没完全痊癒,这样一来他就有胜算,他已经不是普通的亚种人了。 他全身都是最新研发的仿生体,比早期研究的还要更精良更强韧,而他也做了许多训练,今天刚好就是一个实战的机会。于是涅鸣慑突然一个使力,力大如牛,居然是在自己被安齐抓着的情况下,把人用力顶开了。 安齐被摔到一边,涅鸣慑站直身体,蓟腾山立刻衝了上来。涅鸣慑没有闪躲的意思,直接让蓟腾山抓住了自己。腾山以为涅鸣慑是来不及逃,手上使力打算把涅鸣慑的手骨捏碎,却发现对方的骨头硬的捏不动。 蓟腾山只在涅鸣慑手上留下指痕,正收回自己的手,想改为攻击对方的腹部时,涅鸣慑突然抽出怀里的黑色小刀,两人距离极近,刀锋抽出的瞬间划过蓟腾山的手,把他之前受伤的地方又削了下来。 "呜!!"这个疼痛超出蓟腾山的忍受范围,他反射性要往后跳开,想不到涅鸣慑反过来抓着自己不放,一刀捅进了蓟腾山的断臂的伤口切面,然后用力转了转捅在蓟腾山手臂里的刀子。 "呃啊!!" "痛吗??"涅鸣慑笑了笑,刀子转了两下,看蓟腾山面目狰狞,已经痛到脱力了,这才把人放开了。 腾山跌跌撞撞往后退去,抓着仅剩的上半臂,双眼狠狠瞪着涅鸣慑。刚刚整个过程不到五秒,这不是一个单纯换成仿生体的人能办到的,这人...这个亚种人,把自己练成了鑽石??? "吓到了?"涅鸣慑满意的看着蓟腾山微微愤怒又讶异的表情。 "不可能的..."腾山蹙着眉头:"你不可能通过鑽石计划的。" "为什么不可能?"涅鸣慑耸耸肩:"完美的亚种人,只要是想做的事,没有办不到的。" "二哥..."安齐紧张地看着腾山血流如河的断臂。 "我没事,大家小心一点,他是一颗鑽石,刚刚他是故意被抓住的。"蓟腾山说道。 "!!!"听到鑽石两个字,空气彷彿凝结了一般。涅鸣慑看这群人害怕的模样,高傲地拋甩着手里的匕首,匕首的材质看起来和白榕的黑刀是同样的,全世界最坚硬的黑曜石,黑的完全没有光泽,黑的好像可以看到上头死亡的气息。 涅鸣慑没有动,其他人也不敢动,这时知雀却突然问了:"蓟腾山,你刚刚握到他的手,他的手是热的还是冷的?" "??"蓟腾山回想了一下:"是热的。" "那我们还有机会打赢。"知雀看着涅鸣慑说道:"他的身体是恆温的,所以他的速度会受到体温限制,大家不要怕,他没有妹妹那么厉害。" 经知雀这样一说,大家的紧绷果然放松了一点。本来还目中无人的涅鸣慑收起了微弯的嘴角,瞇着眼转头看向瓶兰知雀:"你也是瑕疵品对吧?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聪明,所以可以对抗完美的亚种人啊?" 涅鸣慑语毕,竟直接提着匕首往知雀那儿掠去。眾人被涅鸣慑突然的动作吓了一大跳,腾山和涅鸣慑只有两步之遥,立刻衝上前要挡人,但是少了一隻手臂让他的战斗能力大大降低,腾山这下没拦住人,莫竹已经把知雀拉到自己背后,然后举枪对着迎面而来的涅鸣慑。 涅鸣慑的皮肤不是一般的皮肤,他的特製皮肤比白榕的还要厚,纤维也更加结实,这种小口径的子弹是打不穿的。涅鸣慑心里冷笑,这时季染霜的武士刀也砍了过来。涅鸣慑举起匕首去挡季染霜的刀锋,两刀相撞,漆黑如墨的匕首如切豆腐般把武士刀削成了两段,莫竹在同一时间开了枪,子弹打在涅鸣慑身上,果然只打出了几个瘀青。这时涅鸣慑另一隻手又从怀里拿了一把枪出来,举起来对准了莫竹。 "他不怕普通子弹!!把他的枪打掉!!"渡方看情况危险,赶紧对还在开枪的莫竹喊道。 莫竹闻声,立刻瞄准了涅鸣慑手上的枪的枪口,涅鸣慑嘖了一声,转过身去朝渡方开枪。莎万宁一直站在渡方旁边,她反应快速,立刻开了她的伞来挡子弹,顿时鏗鏗鏘鏘声四起。 "季染霜你退后!!"莫竹看季染霜的刀子断了,于是让他赶快退开。涅鸣慑背对着莫竹,用自己的身体挡着手里的枪,莫竹打不到涅鸣慑的枪,只好对着涅鸣慑的后脑勺开枪,想着就算涅鸣慑脑壳硬,用子弹这样敲可能可以让他脑震盪。 "我的伞吶!!!"莎万宁拉着渡方躲在伞后,一边扛着弹雨一边抱怨:"我的伞已经坏了没办法攻击了!!你们赶快想点办法!!" 若萤跑回实验室去捡他放在地上的雷射砲,安齐也拿出自己的炸弹发射器。一片混乱中,蓟腾山先抢下涅鸣慑手上的枪,自已也挨了两发子弹。涅鸣慑没了枪也不气恼,趁蓟腾山中弹时捡了地上腾山的手丢到远处,接着闪到墙边,抬手在墙上碰了一下机关。周遭发出巨大的嗡嗡声,走廊两端降下墙壁把他们困住,同时崁在天花板里的磁力环开始运作,接着所有人的枪,刀,武器,所有金属製品,全都给吸了上去。 "干,我的雷射砲!!"若萤抬头看着才刚拿来的雷射砲被吸上天花板,气的暴跳如雷。 在场只剩涅鸣慑手里还拿着那把危险的黑色匕首,他叹口气道:"所谓擒贼就要先擒军师,果然是自古不变的道理呢。"他看了看知雀,又看了看渡方,这两个傢伙光是出张嘴就可以给他添这么多麻烦,再让他们两个继续活着,恐怕他自己要取胜也不容易。 他又看了看蓟腾山,对方现在不仅少了一臂,身上又多了两个弹孔,以一个普通人类而言,只要伤了身体的1%,身体能力数值就可以降10%,身体残损部分越多,能力数值就程指数下跌,身体残损率一直是训练鑽石的一个重要指标。而死神的残损率是-12%,也就是说,只要他身体的12%坏掉了,那他的战斗能力就等于是零。 安齐看现在的情况有点遭,除了争取一点时间,也不知道能做甚么,于是开口问道:"你们...干麻一定要妹妹的能力啊...你们可以製造出战斗人型,还可以量產那么多各式各样的机器人,干嘛一定要死扒着妹妹不放?" 涅鸣慑看向安齐:"我们需要白榕的能力...关你甚么事呢?" "她的女神之力,你们根本不知道她的女神之力是怎么来的。" "我们确实不知道。"涅鸣慑突然来了兴趣:"怎么,所以你知道她的女神之力是怎么来的?" "我知道又怎样...关你甚么事?"安齐撇撇嘴,把刚刚那句话原封不动还给了涅鸣慑。 这倒是太有意思了,涅鸣慑决定要多和这个人聊聊:"你们从女神任务之后就一直和白榕在一起对吧,你们看了白榕的能力,居然不会想利用那个能力,我无法理解你们的思维。" "那些能力又怎么了,我一点都不觉得那能力有甚么了不起。"安齐胡诌着:"她可以创造出水,我开水龙头也有水啊。" 涅鸣慑的表情有些傻住:"你在说甚么...那是你根本不知道女神之石的能量有多强大,才会说出如此无知的话。" "女神之石我们当然知道啊,不就是一块会发光的石头。"安齐继续乱扯:"有能量又如何,你们放在市区各处的石头都被我们打碎了,根本没甚么屁用。" "我们放在市区的石头还没有吸收完整的女神之力,你当然会觉得没甚么用。" "甚么吸收完整的女神之力,我还没看过甚么吸收完整女神之力的石头。"安齐不屑道。 "你们当然没看过吸收完整女神之力的石头,因为那颗石头含的能量太高,必须用特殊设备隔离。"涅鸣慑讲到这,才发现自己好像讲了甚么,但是这群人等等就要死了,所以讲出来了应该也没关係。 "所以那是甚么?"安齐顺藤摸瓜的问下去。 "五百年前,抽取了女神之力的女神之石,原本一直在黑金灵那里,两年前被我们夺了过来。"涅鸣慑晃着手里的黑色匕首:"金灵和黑金灵一直在争夺的'荣耀',就是那颗石头。" 第204章 第204章 "好啦,所以,女神之力,要怎么获得女神之力?"涅鸣慑问道:"女神之力到底是甚么东西,你们那趟去找了女神的秘密,应该有找到甚么吧?" "知道也不告诉你。"安齐说道。 "你说了,搞不好我们就会放过白榕囉。"涅鸣慑试图利诱安齐。 "不说就是不说。"这说了还得了,凭御家这些人的德性,绝对会抓更多小孩去练成女神。 "不想现在说也没差,等等我刀子捅进你身体里了,你就会说了。"涅鸣慑得意的看着这群瓮中之鱉,只道对方已经对他构不成威胁了,却不知知雀他们趁着涅鸣慑和安齐对话的时后,偷偷拟了战略,就等着安齐说那最后的一句话:"你去死吧。" 安齐才说完,莫竹和花斩立刻跑到涅鸣慑的左右两侧,楠风窜到涅鸣慑背后,而安齐负责跑去要把机关关掉。这样大的阵仗让涅鸣慑愣了一下,毕竟他参与的鑽石计划,只有简单的格斗技训练,然后他就可以轻轻松松完成模拟战斗,像这样突发的状况,让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做比较好。 安齐跑去关掉磁力环可能只需要花四秒,虽然自己最想杀的人是知雀,可是他无法保证自己可以在四秒内把这三个围住他的人全部干掉;楠风明明手受的伤看起来颇严重,不知为何还是可以这么灵活,在他背后不确定动向;天花板上吸着的小型雷射砲和衝锋枪,这些武器如果让他们拿了回去,自己这边就要完蛋。没有时间让他犹豫和思考,涅鸣慑心下定案,一个转身去追击正在奔跑的安齐。 其实安齐心里一直有种感觉,他一直觉得涅鸣慑好像没有想像中的厉害,刚刚看他的动作,除了拿刀捅二哥,身体很硬,可以一边扛枪一边开枪,好像还没看到他使出甚么厉害的绝技。涅鸣慑已经跑了过来,安齐转身,看着那把黑色匕首就要捅来,心里澄明,看清了刀锋的路数,反手就环过涅鸣慑的手腕,然后一举把他的匕首夺了过来。 安齐突然使出空手夺白刃,让一群紧张着要去抢救安齐的人都傻了眼,而对方没了刀,安齐就更有信心了,知雀说这人是在虚张声势,可能真的说对了。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安齐连续对着涅鸣慑的眼,口,鼻,喉,施出他在军中最惯用的格斗技。 安齐出拳速度又快又重,每一下都打在点上,不是把涅鸣慑摔在地上,就是对他使出关节技。涅鸣慑想和他搏斗,但是几度下来只有挨打的份,虽然他身体硬朗,可偏偏安齐打的都是人体最脆弱的弱点,一串连打下来也是晕头转向。这时楠风捡了掉在地上的匕首,一个用力捅进涅鸣慑的脖子里。 只是捅脖子而已,涅鸣慑是死不了了,但是这个疼痛感,他这辈子还没有那么痛过。实在太痛了,他跪到地上,因为喉咙被刀子戳穿,让他现在满口鼻都是血,滴滴答答的滴了满地。 "就说了,你不可能通过鑽石训练的。"腾山拖着步伐缓缓走过来:"论耐痛残损率,你比我还不如呢。" "知道为什么打不赢我们吗?"楠风蹲在涅鸣慑旁边,鄙视地用力拍拍他的脸颊道:"因为我们职业杀手,每天都在和死亡搏斗,而你这个温室花朵是不会懂的。" 最终他们还是花了点力气,把涅鸣慑的头颅整个砍下来。腾山把自己的手再缝回去,大家也拿回了自己的武器,季染霜看着自己被砍成两段的刀,心里五味杂陈,莎万宁拍拍他的肩膀:"没事,我的伞也坏了。" 季染霜:"......" "那我们现在要去最后一个点吗?"若萤看着平面图上,渡方标示的最大的那个点。"三哥他们可能已经过去了,如果我们也去的话,可以全部人一起匯合。" "也好。"知雀点点头。 眾人把实验室里剩下还没坏的维生舱全用坏了,一行人这才浩浩荡荡前往整个城堡最大的暗室。沿着主堡最大的回旋楼梯往上走,他们从地下室一路来到主堡最高的房间,涅鸣爵的卧房。卧房的每一处看起来都很正常,如果没有渡方的平面图,不会知道这房间的天花板藏了一个暗道。安齐推开暗门,露出里面的爬梯,大伙儿顺着爬梯往上继续爬,来到一个面积还不小的天穹台。 圆形的天穹台被圆顶型的屋顶盖住,穿过层层峦柱可以眺望整个深陵,但是没人有心情去看外面的风光,因为荷靖苑图和鹿小飞三人全部都被绑了手脚,无助的坐在天穹台的地上,而知燕则是倒在地上,一动也没动。 站在天穹台另一端的涅鸣爵缓缓转过身来,看到安齐他们,笑着说道:"等你们很久了,欢迎光临啊。" ********** 棒球场里,白榕被白柳压在地上打。 札慕气喘吁吁地瞪着瓶兰绪,瓶兰绪则是拍了拍身上的衣服,似乎只要有一点灰尘染到身上都无法忍受。从那些战斗人型也加入攻击妹妹的行列之后,妹妹就一直处在弱势中。如果是单独打战斗人型的话,对白榕而言是很容易的,单独和白柳对战,白榕也可以稍微站在上风,但是白柳配上机器人一起来的话,白榕就开始有点左支右絀了。 白柳的攻击依然又狠又准,还会在白榕想攻击战斗人型时替它们掩护,白榕打不了战斗人型,又被它们的砲火击中了好几次,而只要她动作稍慢一些,白柳又会立刻打上来,现在白榕已经断了一隻手和一条腿,白柳用柺刀揍白榕的脸,白榕则用仅剩的手抓住白柳胸口那颗女神石,然后捏成粉末。 "你到底想怎样??"札慕愤怒的看着瓶兰绪。 从刚刚开始,瓶兰绪就一直在逃,棒球场的周遭佈了好几块女神石,刚好把整个棒球场围了起来,每块女神石都是之前札慕看到的两倍大,而这些比较大的女神石都被防护罩罩着。这里果然已经被御家设为陷阱了,札慕看到这些女神石装置,挥拳过去想把这些东西破坏掉,但是这防护罩不是普通的防护罩,不管札慕是拿拳头去砸,抓旁边的塑胶椅去尻,还是用重型机砲轰,防护罩都巍然不动。 既然防护罩动不了,札慕就乾脆去追瓶兰绪,但是瓶兰绪在整个棒球场里和札慕玩捉迷藏,好不容易札慕把瓶兰绪逼到角落了,结果对方身上居然带着携带型的防护膜,让札慕快要气炸。 "你身上有防护膜你还逃,浪费老子花时间抓你!!" "你就气吧。"瓶兰绪耸耸肩:"我只需要白榕的能力。" "我女儿不会把她的能力给你的。" "是吗?"瓶兰绪往球场中间看了一下,白榕的状况已经很遭了,还不依不挠把白柳的一条手扯断,白柳抓着白榕仅剩的左手,也用力扯了下来。可是明明白榕的状况都这样惨烈了,继续打下去也没有任何胜算,她不使用能力就是不使用能力。 防护罩嗡嗡旋转着,里面的女神石稳稳的放在架檯装置上,恢恢暗暗的没点光。 为什么呢?都快要死的人了,有着这样强大的力量,在死亡之前也没有丝毫要使用能力的打算吗?她寧可自己死掉,也要忍着不使用能力吗?这让他想起了女神圣典其中一个章节,说的是一位被女神逞罚而溺水的人,只要丢下一直下沉的同伴就可以浮上去,但却死抓着同伴不放而一起沉到了水底。 同伴? 瓶兰绪瞪大眼睛看着札慕,他突然很想发笑,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想笑过,像是突然发现了宇宙的定理,或是世界的真理一样,人生的豁然开朗总会让人想放声大笑,用力地爽快地笑出来。 "我终于知道了!我终于知道了!"瓶兰绪咧开嘴角:"我终于知道,为什么白榕不用能力了!!!原来如此,我一直都不知道,我一直都搞错了!!" "甚么???"札慕看瓶兰绪笑的失控,戒慎地往后退了退。 "为什么白榕不使用能力啊,我终于知道了!!!"瓶兰绪从来没有这样大笑过,他根本不知道怎么笑,他的脸部扭曲,笑的恐怖又怪异:"你知道吧,你明明知道的,所有人都知道,可是我们亚种人却不知道。为什么不管怎么打白榕,白榕都不使用能力,因为我打错人了,我打错人了!!!我终于知道了,我打错人了!!" 他从来看不懂女神圣典的那个篇章,为何最后女神赦免了罪人的罪,为何他的妻子门棨杏当年会因为知道自己的小孩会被杀掉而想要带着孩子逃家,他一直搞不懂的,他一直搞不懂瑕疵品都在想些甚么,不懂低等的人类在想甚么,但是他现在搞懂了,他已经融会贯通了。 瓶兰绪弹了弹指,把场边的战斗人型都叫了过来:"更改目标为札慕,立刻将札慕除掉。" 第205章 第205章 "现在情况如何?"忠武耳朵里带着知燕给他们的无线通话隐藏耳机,他一边问着,一边检查防卫系统的剩馀能量。 "不太好...啊...应该说实在太糟了..."邱千拿着望远镜嘟嚷着:"对面的人没有退却的意思啊,他们是铁了心要过来的。" 现在邱千邱魁和岳歧扬三人正躲在屏障林里,偷看着对面军方的动向。明明他们已经打了五波炮战,把敌方歼灭了很多人了,可是金灵军方似乎得了令,今天就是非得登岛不行。现在对面又在组织第六波搭桥行动了,空中升起了一台遁形机,同时远处航母那里也升起了好几架战斗机,忠武看着防卫系统的雷达显示板,上头二十个点朝着这里飞来,不禁又是一串叫骂:"他们又要过来了!!!烦不烦啊!!!" "防卫系统的能量剩多少了??"岳歧扬比较担心这个。 "剩20趴了。"敌方知道这个岛上已经和外界切断了一切水电传输,而岛上又没有发电系统,所以他们的防卫系统能量来源绝对是有限的,于是便採用这种消耗战术,派了一次又一次的飞航行动,一边耗费他们更多的能量,一边让干扰他们,让搭桥行动能更顺利的进行。而不得不说对方的这个战术真的起了很大的作用。 "这次还要把敌方空军击落吗??"邱千问道。 "要吧..."每次啟动正负荷子炮,那能量耗的跟漏风的气球一样快,忠武手放在荷子炮的啟动键上,犹豫着要不要啟动了。每波行动过来,防卫系统都要消耗将近15趴的能量,这样来看这会是最后一次的防卫行动了,等到整个防卫系统能量耗尽,防护网就会关机,而那其中两艘航母上还搭载着两台核子炮,那种巨大核子炮可不是开玩笑的,如果打了一发过来,可能整个岛都会化为焦土,然后消失在地表上。 "还是不要了,把能量储着。"岳歧扬说道。 "你说甚么?!!"忠武不可置信:"你们的位置那么危险,我要是不把他们打下来,你们的行踪被发现了怎么办?" "我们不会被发现的。"邱魁也说道。 "不行!"忠武不是那种会让队友处于危险情况的人:"你们的任务是阻止对方搭桥,而我的任务就是掩护你们。" "不对,你的任务不是掩护我们。"岳歧扬看了看旁边的兄弟档,三人相视而笑:"你的任务是保护这个岛,还有岛上的民眾。" "......" "没事的,忠武。"尚紫雏的声音在耳机中响起:"我们平安自由军可是强悍的军队呢。" "是啊,相信我们吧!!"邱千也说道。 "你如果这次又啟动了正负荷子炮,就是不相信我们的能力。"邱魁情绪勒索:"怎么样,你还敢不敢啟动了?" "......" 这些傢伙真是一个两个的都那么可恶又感人,忠武把手离开正负荷子炮的啟动键,下定决心道:"那我也去前线,我和你们一起战斗。" 岭穆昇走了过来,敲了忠武的头一下:"现在空中都是战斗机,你往外跑是想跑去哪啊?" "师团长..."忠武已经很久没被师团长打了,他摀着头道:"报告,是,长官,天海师团第二连第一小队队长忠武知错。" 而虽然岳歧扬他们和忠武说不要担心,但是现在的状况是真的麻烦,岳歧扬对邱魁邱千两人说道:"等等我们分散位置,你炮火一过去,上空遁形机会立刻查知我们的位置,屏障林可能挡不了很久,我们需要在林子里快速移动。" "知道了。" "邱魁你往右边去,邱千你往左边,我会在中间。"岳歧扬快速分配道:"先找好位置,我们轮着开火,听我号令,耳机保持联络。" "是。" 这些训练有素的军人行动起来果决勇敢,快捷如风。弘堂看着尚紫雏皱着眉头在沙盘上推演着各种情况,于是问道:"尚先生在推演甚么?" "最坏打算。"尚紫雏没有抬头。 "最坏打算..."这听起来就超不妙的,弘堂打了个哆嗦。这时李寧抱着手里的娃娃靠个过来,站在尚紫雏的沙盘旁边一脸好奇的看着尚紫雏拿着军队小模型在上面移来移去。 "这是我们的岛吗?"李寧问道。 "是啊,你看出来啦?"尚紫雏常和这年纪的小孩子相处,于是他把台面上的炮兵步兵装甲车战斗机都跟李寧介绍了一遍,说着说着就让他想起了小时后,他和蓟腾山两人也是这样小小的小孩子,而当时的大兵哥哥也是这样和他们介绍各式各样的军武。 李寧听的似懂非懂,她偶尔点点头,偶尔会露出疑惑的表情,尚紫雏讲了一轮,停下来看着李寧,李寧手里拿着一台遁形机的模型,然后她小小声地问道:"那我们会死吗?" 李寧头是低着的,尚紫雏看不到她的脸,他抿着唇,然后伸手握住李寧的手:"不会的,我们会保护你们,我保证,你们绝对会没事的。"李寧听了尚紫雏的保证,抬头看着尚紫雏温柔的笑容,原先的害怕担忧终于一扫阴霾笑了开来。 弘堂看着李寧蹦蹦跳跳地跑开了,转头正想和尚紫雏说小孩子果然是要笑着才更可爱,却看到尚紫雏的面色非常凝重。 "岳歧扬...立刻回报..."尚紫雏的双脣都在颤抖:"岳歧杨你有听到吗...我让你立刻回报状况..." 弘堂因为没有戴耳机,所以不知道前线那边发生了甚么事,但是尚先生的表情真的超级不妙:"?!!!发生甚么事了??" "岳歧扬!!!"尚紫雏心里着急,声音也大了起来:"邱魁!!邱千!!!立刻回报!!!" 耳机里那头滋滋咂咂的声音已经结束,换来的是无止境的沉默,时间彷彿静止了一般,然后一阵咳嗽声终于打破禁錮的时间:"咳...邱魁..." 岳歧扬边咳着边坐起来,刚刚那波连续爆炸太突然,他被爆炸的震波晃倒,险些失去意识。他挣扎着睁开眼,屏障林已经被炸出好多洞,刚好他的脚暴露在树林的阴影之外,上空又是一波战斗机低空滑过的声音,他赶紧把自己的脚收起来了,然后撑着旁边的树站起来:"邱魁??邱千??回报!!" "我没事。"邱千的声音模模糊糊的,听起来也是刚甦醒。 "你没事,太好了。"岳歧扬悬吊的心放了一半:"邱魁!!你也没事吗??" 但是邱魁这边没有发出声音,岳歧扬心下一沉,抬脚朝邱魁的方向跑去。他没注意自己的手被炸飞了一块,血肉模糊成一片,滴滴答答在他身后留下一条血跡,也没注意到他的腿上卡了一堆小树枝和石头,一根被炸断的树枝插进他的大腿里,每跑一下就牵扯着他的裤子和皮肉,把他腿上的伤撕成裂缝。 噠噠噠噠噠噠。 头上不断来回巡查的战斗机因为没看到林子里头的人,于是又打开机关枪,对着屏障林随意扫射。岳歧扬闪身躲到一颗树后面,等战斗机飞过,继续朝邱魁跑。 "邱魁!!!"岳歧扬边跑边喊着。 "哥!!"邱千也紧张的呼唤。 希望不要是最糟的画面,希望不要是最糟的画面,希望不要是最糟的画面。岳歧扬拐过最后一颗树,眼前是一个被炸弹炸出来的坑,邱魁倒在坑旁,岳歧扬衝过去把人拖进隐蔽处,这才看到邱魁的腿被炸断了一条。 "哥!!!"邱千不知何时也赶到了,他衝上前,双手捧着邱魁的脸,手指贴着邱魁的脉搏,边抖边说着:"还有心跳...我哥他...还有心跳..." 轰隆隆的声音从远处而来,两人顾不得其他,带着没有意识的邱魁躲到一个树坑里。随着遁形机俯衝而过,碰碰碰的爆炸声也从远而近的一路炸过来,然后又炸到远处去。 "邱魁的状况怎么样?!!"忠武的声音响起。 "还有呼吸,炸断了一条腿。"岳歧扬回覆道。 "敌方状况呢?" "我们刚刚把他们前锋部队又打了一波了。"邱千双手还在发抖,他好不容易拿起望远镜,看着对面说道:"桥...桥还在搭,已经搭一半了..." 果然还是太勉强了吗...尚紫雏把脸埋进手里,岭穆昇却突然说道:"忠武,开啟正负荷子炮,让他们撤退回来。" 忠武诧异道:"师团长...?" "没关係的,让他们回来吧。" "可是剩下的能量...怎么办...??" "人活着比较重要。"岭穆昇依旧冷静平稳。 "可是我们若撤退了,对面的攻城车就会开过来,到时候死的就是全部的人了。"在前线的人都是和尚紫雏一起战斗许久的伙伴,他比谁都要心痛。 "他们现在的状况,也不能阻止对方搭桥过来。"岭穆昇沉稳道:"让他们撤退回来。" 邱千和岳歧扬给邱魁做了应急的处理,邱魁悠悠转醒,发现自己少了一条腿,却依然说道:"我还可以...我还可以...我可以阻止对方过来..." 岭穆昇:"不要逞强了。" "我真的可以..."邱魁哭了:"我们答应蓟先生要保护好这里的...我们答应李寧会保护她的,我这里还有两颗s3雷达弹,把我放到岸边...我可以炸毁他们的桥...反正我没有女友也没有工作...而且我煮饭也难吃..." 邱魁说着说着四处看看,然后抓住岳歧扬的手:"欸...把我...把我放到岸边...我不会拖累你们的...把我放到岸边..." 岳歧扬没有动,邱魁又去拉邱千的手:"你...你听哥哥的话...我还可以战斗...把我放到岸边..." 到底怎么办,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尚紫雏抱着脑袋...春雪先生,如果是春雪先生会怎么做,然后他抬起头说道:"好,让他们撤退回来。" "尚...尚紫雏我就说我还可以战斗了!!"邱魁挣扎着想站起来,被岳歧扬和邱千两人按回地上。 尚紫雏继续说道:"炸桥太困难了,让他们的车过来,岭师团长,你说你们全国只有这台防护网破坏机对吧?" "对。" "原先我们一直很害怕这台机器过来,现在我们让它过来,然后我们想个办法,把它炸毁。"现下也只能先这样决定了,能走一步是一步,尚紫雏紧揪着的手心都出了血。 忠武烦燥:"不是...这之前就讨论过了,我们的攻城车四周都是防炸的钢板,就是为了保护里面的防护网破坏机,是不可能炸毁的。" "有可能的。"岭穆昇突然开口:"有一个办法可以摧毁那台机器。" "???"眾人都是一阵错愕,忠武不解:"有办法的话,师团长怎么刚刚不说???" 岭穆昇没有回应忠武,逕自继续说道:"等等岳歧扬你们三人撤退回来,我和你们交换前线,这种车子我知道怎么用毁。" "师团长要亲上前线吗?"岳歧扬问道。 "恩,那种车子结构很复杂,我亲自来比较保险。"岭穆昇快速规划:"等等我们这边会把正负荷子炮开啟,一样我们会先锁定遁形机,然后是其他战斗机,并依序击落。这期间你们先回到屏障林最一开始的驻点,我会在最后一台战斗机被击中时从防护网这里出发,邱魁不好行动,你们两个待命,我把车子开过去,你们和邱魁一起上车,屋里有瓶兰知燕的医疗舱,可以帮他把断腿接上。" "好,我们知道了。"岳歧扬看了看邱魁,然后和邱千说道:"你去捡你哥的腿,我们现在就往驻点移动,随时等候你们的指示。" "等等,等一下啦!"忠武听岭穆昇快速发落,完全跟不上他的速度:"师团长你要怎么炸那台车子,你还没有说啊?!而且你刚刚的计画是怎么回事,你要自己一个人去执行这个任务吗?" "对啊,师团长你不需要其他人帮你吗?"邱千也觉得不妥。 "那种攻城车我亲自操作过,我知道怎么可以用坏。"岭穆昇胸有成竹:"一个人去的话比较俐落。" "不,师团长,你和我说怎么做,我来做。"忠武觉得吧,自己还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怎么可以让迈入中年的师团长上线:"应该是我去前线才对,师团长你留在这里。" "不,你负责操作正负荷子炮,所以你留在这里。" "师团长,我的专业是爆破,这种任务应该让我来。"忠武坚持。 "不如我来吧。"尚紫雏说话了:"我来操作正负荷子炮,你们两个一起去前线。"这下应该没甚么争议了吧。果然岭穆昇和忠武两人沉默了一下,都当作是同意了。 于是尚紫雏来到防卫系统中控室,而岭穆昇就带着忠武两人去做出发的准备。巨大的嗡声响起,高空中的遁形机躲不过知燕设计的锁定系统,很快就被击落下来,接着一架一架的战斗机也逐个被击中,岭穆昇和忠武已经准备好了,带上所有会用到的工具,然后坐在车子待命着。等天空中最后一架战斗机也被击中后,立刻踩下油门朝着前线前进。 第206章 第206章 "师团长和忠武哥哥出去了吗?"李寧抬头问弘堂。 "是啊。"弘堂看着李寧和其他小孩趴在地上拼拼图,然后深深地叹了一大口气。 "门棨公子怎么垂头丧气的。"颇脚老李看弘堂叹气,忍不住出言安慰:"不要担心,一切都会没事的。" "不是,情况是...唉,也不是,我只是突然觉得自己甚么忙都帮不上,我甚么都不会..."弘堂坐在椅子上晃着脚:"这些军事的东西我不懂,要去攻坚涅鸣的城堡我也不敢,我怕痛,也怕死,我不敢杀人,也不想被杀..." 弘堂拿着妈妈的手鐲,上头的水鑽闪闪发亮:"我真是一个没用的废物呢。" "门棨公子说甚么话呢?"郝婆婆笑道:"我们也都怕痛,也都怕死,也不敢杀人啊,说到底,我们都只是普通人而已。门棨公子和我们一样都是普通人,让我们觉得很亲切呢。" "而且国母过世之后,公子不是也持续在运作弱势协助的工作吗?我们都知道门棨公子是善良的好孩子,所以门棨公子不要妄自菲薄了。"汪老爷爷也说道。 "你光是在这里和我们在一起,我们就很感动了喔。"颇脚老李拍拍弘堂的肩膀,弘堂抬头,才发现所有的人都温柔的看着自己。 外头各处都是战斗机坠落的残骸,忠武驾着车子在草地上蛇行。 "师团长你还是跟我说说要怎么炸那台攻城车吧。"忠武把方向盘转到底,闪过一片断落的机翼。后座的东西堆的满到了车顶,也不知道到底是个啥子方法需要这样多的工具。 "好。"这次岭穆昇终于愿意和忠武说了:"这种车子有个唯一的弱点,就是这车子的底盘,因为四周的钢板已经太厚了,所以底座的钢板没那么厚。" "那师团长要怎么做?" "等等我们在她行经的路上埋炸弹,像简易地雷那样,你会做吧?" "会。" "恩,但是因为这里没有感应器,所以我们埋了炸弹,还要牵一条引线。牵了引线,等等你就可以帮我引爆炸弹,那我就负责侦查对方的动静,等到对方车子驶到爆炸点了,我就通知你。" "好。" 车子飞速开到他们和岳歧扬约定的地点,那里远远可以看到岳歧扬和邱千架着邱魁的肩膀,正在那里焦急的等待。 "快上车,快带邱魁回去!!"忠武下了车,把后座所有东西卸下来,让岳歧扬他们把邱魁扶上车。 "你们真的没问题吧?"岳歧扬上了驾驶座,探头出来问了这两人。 "恩,没事,有我在呢!"忠武笑着挥挥手:"这刚好是我的专长,你们等着看攻城车被我们炸烂吧!!" 对方的桥不知道搭得如何了,等到桥搭好了,对方的攻城车也马上会开过来了。没有多馀的时间,岭穆昇和忠武两人找个一个等等攻城车一定会经过的点,然后开始製作地雷。他们两人带的炸药数量很多,要炸掉一栋大厦都不是问题。忠武忙着製作引爆线,岭穆昇就帮忙挖坑,好不容易陷阱做好了,岭穆昇指了指远处道:"你把引线往那边拉,拉的远一点,这个数量的炸药炸起来威力会很大,你离的远点比较安全。" "那师团长呢?" "我会稍微往前一点,因为我要提前知会你,可以引爆炸弹的时机。" "好。"忠武不疑有他,拉着引线跑远了。 岭穆昇静静站着,看着忠武的背影消失在树丛后,缓缓摘下自己的耳机,然后关机了。"天海师团第二连第一小队队长,忠武,因战功彪炳,由,天海师师团长,岭穆昇,授予两枚勋章。" 忠武他不会听到,忠武以后想听,也听不到了。岭穆昇想了想,继续说道:"天海师师团长,派下任务予队长忠武,及队长安齐,命其每天开心无虑,过着幸福的人生,此命令由师团长亲自发下,不得违抗,违者尤以军法处置。"岭穆昇说完了话,对着忠武行军礼道别,然后转身提起脚步往岸边跑。 桥果然已经搭好了,稳固的防炸桥在汹涌的海波中巍然不动,一台四方形的车子,缓缓开在桥上,正朝着这边而来。这攻城车其实根本没有弱点,要说有弱点的话,那只有一个必死的方法。岭穆昇躲在屏障林里,攻城车附近围绕了一圈战车,一行浩大的车队辗过高大繁密的树林,岭穆昇抓准了时机,提着枪从树丛中跑出来,直对着攻城车跑去。 "开枪!!" 一阵枪林弹雨中,岭穆昇击中两人,他自己则中了七八颗子弹,身体剧烈的疼痛,被子弹打中的地方像火在烧一样,岭穆昇撑着跑到驾驶座边,用强力磁铁吸开了门,把里头的人用力跩了出来,自己则一头鑽进座位里。操作板上密密麻麻的按钮,岭穆昇动作快速,立刻按下了开啟键,把包着防护网破坏机的钢板打了开来。 "钢...钢板被打开了!!!"四周的士兵惊呼。 岭穆昇打开了钢板,里头的防护网破坏机也秀了出来,接着他又按下几个键,让破坏机开始运转。巨大的破坏机是用巨量的电力去给防护网做衝击,藉此来摧毁防护网用的,此刻岭穆昇啟动了机器,却没有对接的防护网去承受巨大电量,整台机子自体发出强光与高热,劈劈啪啪看着就要爆炸了。 "要...要爆炸了!!!" "快离开!!!破坏机马上要爆炸了!!!" 外头吵吵嚷嚷的,岭穆昇坐在驾驶座里,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有两发子弹打到了腹部,他的内脏应该都烂了吧,腿和手也都中了弹,鲜血溢满了整个座位,他没有力气离开这里,于是他将紧绷的身体放松,虚弱地靠着椅背,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 岭湘笑咪咪的看着镜头,那是他取得中央科技研究院的工作的第一天,在中科院大门外面拍的。 劈劈啪啪的声音很吵,伴随着嗡嗡巨响及震动,岭穆昇的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都说人在将死之时,人生的每个画面,都会如同跑马灯一样的跑过,就是为了要让每个人都能在最后一刻回顾自己的一生。岭穆昇迷迷糊糊中看到了岭湘,也看到了茉英,他在办公室里,突然被叫到会议室,一堆黑衣人围着他,然后门棨能任出现了。 "你的儿子被我抓到啦!!"门棨洋洋得意道:"今天被抓的,马上就送到了刑场,速度很快吧!我特别来和你说一声呢!"然后门棨把虐刑场的直播给他看,他亲眼看着儿子的双脚被一截截锯掉,他听着儿子发疯般的惨叫。 他不敢看,也不敢听,门棨心里觉得快活,就硬逼着他看他儿子被活活虐死,整整五个小时,直到最后岭湘虚弱的垂倒在椅子上,动都不动了为止。 然后他看到了安齐,在甄选新兵当天,安齐站在新训队伍的第一排,金色的头发很显眼。 "天海师团,钦点,新兵结训,第一名,安齐,入列。请安齐往前站。" 安齐既有朝气又有活力的样子,给岭穆昇死去的心带了一点色彩。 "报告!师团长!"安齐兴冲冲的跑进办公室,完全没点军人的样子,可是岭穆昇不会介意。"师团长!!下礼拜的天海师团格斗赛你要不要来看我比赛!!隔壁寝的有偷偷压赌注,赢了可以换贩卖机里最贵的运动饮料!如果我今年又拿了第一名,我给师团长请喝一杯!" "师团长看起来像是会喝运动饮料的人吗?" "不然我给师团长请咖啡??"安齐笑嘻嘻的:"来看我比赛吧!" "报告!!师团长!!"安齐总是喜欢往他办公室跑。"我今天试着写了一小段吉他谱!你来听听看!!" "你不弹给忠武听啊?" "现在我们连都放假了,等忠武回营了我再弹给他听。"安齐抱着吉他,轻轻拨着弦。虽然岭穆昇嘴上问安齐干嘛不弹给忠武听,其实他很期待安齐给他弹吉他的,岭湘也喜欢弹吉他,唱起歌来的样子好像永远都这样无忧无虑一样。 "报告!师团长!"忠武走进办公室,安齐跟在忠武后面。"我们收到血狼任务的通知了,我和安齐都会参加。" "恩。"岭穆昇点点头。 "天海师团第二连第一小队队长,忠武,将永远追随师团长,誓死方休!!" "天海师团第二连第二小队队长,安齐,将永远追随师团长,誓死方休!!" 然后他看到了白榕,门棨在血狼突击任务会议前一天来找他,和他说当年他儿子训练出来的鑽石已经被改造成这样,白色的皮肤,白色的头发,毫无神采的眼睛。 "你儿子指使这个鑽石杀死了我的妻子,你现在看着这台杀戮机器,有没有想到你儿子呢?"门棨能任嘲讽道:"他在执行虐刑时,还喊着想要结束战争呢?太可笑了,结果他的梦想成真啦,他的鑽石打赢了黑金灵,真的让战争结束了。" 门棨满意的看着岭穆昇阴沉苍白的脸,缓缓踱步到他背后:"怎样,你有没有话想对这台机器说呢?" 岭穆昇抬头看向白榕,用嘴唇无声说道:"替我保护安齐。" 白榕盯着他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岭穆昇摇摇头道:"没有...我没有想说的话..." "是吗?"门棨觉得无趣。 岭穆昇手指一松,岭湘的照片飘落到他的脚边,被他脚旁的血液浸湿。 "师团长,你好了吗?"忠武蹲在草丛里:"师团长??请回答??" 耳机里安安静静的,没有师团长的声音。 "师团长???"忠武又问了一次:"你看到对方的攻城车了吗??" 突然的轰然巨响,巨大的爆炸震波传来,把忠武差点吹飞出去。忠武吓的抬头看,只见前方的天空,出现巨大爆炸蕈云,忠武愣愣地看着蕈云往上飘着,越飘越高,直飘到了天际。 "师团长?!!"忠武压着耳里的耳机:"听到回答...师团长???" 第207章 第207章 "知燕!!!"腾山由莫竹搀扶,看着倒在地上的知燕。 "三哥!!"安齐也喊道。 知雀整个人都吓坏了:"哥哥..." "我说过你如果死的话,我一定会扁你的!!"腾山挣扎着想往前走,却被莫竹掐住。"你给我起来!!不然我就要去揍你了!!" 若萤把雷射砲架在肩上,对准了涅鸣爵。 "等等,等等。"涅鸣爵摆了摆手:"不要衝动..." 涅鸣爵话还没说完,若萤就已经把雷射砲击发出去,打在涅鸣爵身上的防护膜上,被防护膜吸收掉能量衝击。 坐在地上的鹿小飞因为嘴巴被布条绑住,于是只能对着安齐他们疯狂摇头,渡方看鹿小飞摇头,却不清楚对方的意思。 "我就说不要衝动了。"涅鸣爵拍拍身子,好像刚刚那个根本没碰到他的雷射砲把他用脏了一样:"我不喜欢暴力,我们可以静下来聊一聊。" "谁要跟你聊一聊?!!"若萤气吼:"你用死了知燕,我们就弄死你。" "我没用死瓶兰知燕。"涅鸣爵瞥了一眼地上的知燕:"我把他用昏而已。" "......" "真的,他还在呼吸呢。"涅鸣爵说道:"这全世界最聪明的人,用死了多可惜。" "你想干麻?!!"知雀看涅鸣爵走到知燕旁边,立刻怒问道。 "欣赏这个可以为我所用的知识库啊。"涅鸣绝对着知雀笑了笑:"我打算把他的大脑移植到没有四肢的仿生体里,这样一来他的大脑就可以一直为我工作了。" "...你这个噁心的疯子..."莎万宁作呕。 "这种梦话你睡了再说,醒着的时候不要说梦话。"楠风冷冷道。 "这怎么会是梦话??这是未来一定会实现的计画。"涅鸣爵不解。 "你想知道甚么是一定会实现的计画吗?就是你等等就会跟你的家人一样变成尸体。"若萤说道。 "我的家人?" "你的孙子涅鸣慑已经死了。"安齐说道:"而你的下场马上就会跟他一样。" 安齐说了涅鸣慑,季染霜就把身上布包一抖,抖出涅鸣慑的头颅,圆形的头颅在地上滚啊滚,停下的时候刚好脸正对着涅鸣爵,上面是一张痛苦狰狞的僵硬表情。 "这样啊,他真的死了。"涅鸣爵点点头,完全没有半点伤心的样子。对他来说这没甚么好伤心的,他不知道伤心是甚么感觉,就算死的是他的正孙,还有那些被知燕干掉的其他家人,他也不会掉半滴泪。 "但是容我说一句,你们才是即将要死的那方,因为白榕已经落入我们设下的陷阱了。"涅鸣爵耸耸肩:"或许现在白榕已经死了呢。" "才不会!!"安齐反驳:"妹妹才不会输给你们嘞!!" ********** 札慕瞪着瓶兰绪,看着他被一台战斗人型救走,而其馀的战斗人型都迅速围了过来,这些危险的机器人举起了他们身上的砲火,瞄准了没处逃的札慕。 "完了。"这是札慕心里第一个想法。他还不能死,他还有一个女儿。 札慕飞快环顾了周遭一遍,左边有个观眾看台,如果他能撞开其中一台战斗人型,虽然距离有点远,但是可能可以躲过去。问题是...他撞开了机器人,他还能活着跑过去吗...? 白榕的脖子虽被白柳掐着,她还是抬起头看向札慕。把拔有危险,她应该要保护把拔的,可是她只剩一条腿了。在战斗人形们将要击发砲火的瞬间,白榕使力一个躬身,用她仅剩的那条腿,把她的飞羽球往札慕那边踢。 白榕踢的时候是用了全力,球型飞羽飞的比子弹还快,在即将碰到札慕的瞬间膨胀成一片防护膜,将札慕包在里面。防护膜才刚包好,剧烈的砲火就如一片火翼一般,狠狠衝击在护膜上面,札慕透过透明的保护膜,看到白柳把白榕的最后一条腿也扭了下来。 "妹妹!!!"机器人的砲火连发不断,札慕心里急,可是那群机器人越靠越近,把札慕围个密不透风。而随着越来越猛烈的砲火,那片薄薄的护膜开始出现裂痕。 "呀啊啊啊!!!"白榕张牙嘶吼着,她一边嘶吼,一边发疯般扭动着只剩躯干的身体要去救札慕,但是白柳死死压着白榕不让她过去,于是白榕转身张嘴去咬白柳的手,把他的手骨咬碎。白柳被咬,便出拳狂打白榕的嘴巴,地上掉了好几颗断齿,白榕脸上的血糊成一团,真的没有办法了,她真的没有办法了,白榕一咬牙,开始使用生灵的力量。 "太好了!太好了!"瓶兰绪非常满意,围着球场的女神石开始发光,因为石头够大,它们一得了生灵力量的灌注,竟反过来抽取白榕的力量。 白榕的身体使不上力,她睁开眼看着前方,那些机器人的砲火更加兇猛了,而护膜的裂缝也越来越大。札慕还在里面,她的把拔还在里面。 "把拔..."白榕虚弱的呜咽,泪水让她的视线越发模糊,她还想和把拔在一起,把拔说会和她在一起的。 周遭的女神石越来越亮,它们发出高温与高热,虽然每颗女神石装置都有隔离装置,可整个球场还是烫像一场没有火的火灾。瓶兰绪心里激动,于是捎了讯息给涅鸣爵,和他说这事要成了,他们即将拥有整整二十块灌满女神力的石头,这份量可以让他们的科技比别人领先几百年,比别人强大几千倍。 飞羽撑不了很久,上面的裂痕越来越大,很快就会被打成碎片了。白榕泪流满面,她不能失去把拔...她发誓过会保护家人的... 泪水和鲜血混浊不堪,她的嘴角咿咿啊啊冒着血沫。 那个她还活着的理由。 浩宇凌霄,清风捲云,群峰山巔,丛森茂林,大江滔水,猛浪刷岸,阔原杳垠,幅漠远疆,豪楼灯海,市喧城嚣,流言蜚语,世界真的很大。 而所有的一砂一石,一尘一土,一花一草,一蚍一蜉,在涓滴之间,蜂蝶採蜜,鰭鳞跃游,羽翼展开,百兽足跡,万万人类,千亿生命,只有一个你。 那个只有一个活着的理由。 心脏好痛...真的好痛...可是对不起... 瓶兰绪好奇的看着女神石,刚才他听到奇怪的声音,听着有点像是玻璃碎裂,于是转头往旁边看,才见离他最近的女神石装置里,耀眼如阳的女神石竟然正在崩解。 "这是...?!!"瓶兰绪惊疑不已,便又靠近了点看,女神石崩下来一小块碎屑,瓶兰绪没想过这特殊的石头还会自行碎裂了。 飞羽终于撑不住了,崩裂开来的缝隙被砲火轰进去,整台飞羽被砲火打成粉末。霎时,所有的女神石瞬间爆亮,整个世界白闪了一下,刺眼的什么都看不见,瓶兰绪瞇着眼,在灰飞成粉屑的女神石中,看见自己的身体也在瓦解。 棒球场的中央,一团小小的空气瞬间被高速膨胀,引发如百颗核弹等级的爆炸,爆炸的震波传了好远,整个大地像是十级大地震一样,骚动不寧。 爆炸过后,馀烟渐渐平息下来,札慕跪在地上,双手抱着头,他睁开眼看着自己的双手,疑惑着自己为何还活着,抬起头,只见澄澈的天空之下,一个白色的身影轻飘在空中。白榕的身体发出萤白的光,圣洁般一尘不染,轻飘飘地站在高空之中,接着她缓缓的降落,轻轻降临在这个世界上。 "妹妹?" 白榕闻声,展开笑顏,两三步蹦噠跑到札慕前面。 白榕还是那个白榕,她周身那縈绕在侧的白光渐渐消失,札慕伸手把白榕揽进怀里:"你还好吗?" "嗯。"白榕笑咪咪的点点头。 "抱歉啊,让你担心了。" 白榕摇摇头。 "将军你看。"几小时前先是经歷一波还不小的爆炸,刚刚又来一波超大的爆炸,岳歧扬走到窗户边,看着远方的海面。原本还在海上的航母群,竟开始歪斜倾倒,彷彿有个强大的力量要把这些船拖进海里。 "我的天啊..."尚紫雏喃喃道:"我们...得救了..." 忠武跑到岸边,没找到师团长,只有地上一个巨大的爆炸坑,对岸的军队全都不见了,空空如也,好像从来没有部队驻扎在那。 涅鸣爵看着手机里的讯息,瓶兰绪几分鐘前传给自己的,然后他又看了看对面那群反叛份子。 "怎么样?"安齐骄傲地晃着手机,里面传来札慕的讯息,说他们那边已经搞定了。"我就说妹妹不会输给你们的。" 涅鸣爵抿着唇,看来夺取白榕能力的计画是失败了,而且败的一塌糊涂。知燕倒在地上没有动,涅鸣爵绕着知燕缓缓踱步:"对了,瓶兰知雀,有一件事我要感谢你。" "什么事?"知雀警戒的看着涅鸣爵。 "你的研究啊,你不是一直致力在改良反重力环吗?"涅鸣爵笑道:"你改良的很好啊...现在最新版的反重力环已经可以小到像一支原子笔一样了。" 涅鸣爵停下脚步,然后抬头看向知雀:"区区一支笔大小的反重力环,里头的能量有多强啊。你知道如果把飞弹用这些反重力环当推进力,打到高空中再打下来,那个破坏力有多惊人吗?" "什么意思?"知雀皱眉:"你把飞弹装上反重力环??" "全国的飞弹。"涅鸣爵敞开双臂宣布:"我们把全国的飞弹,都安装了反重力环。" "这不是我改良反重力环的用意!!" "只有你才会这样想,怎么说呢??无知又善良的瓶兰知雀?"涅鸣爵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一颗按钮:"这场战斗的输家还没有定论呢...既然要推翻御家,那这个金灵也不用存在了。" 涅鸣爵一语毕,所有人立刻举起手中的武器,对准了狂妄的涅鸣爵射击。涅鸣爵的防护膜柔软的吸收了所有砲火的衝击,然后他趁这群人衝上来之前蹲了下来,把倒在地上的知燕抓起来。 "继续打啊,怎么停火了?"涅鸣爵嘲讽:"怕打到瓶兰知燕?或许他现在死了反而是种解脱......呜!" 涅鸣爵话没说完,他低头往下看,只见一隻针管和一把刀同时插在他的胸口,明明应该昏厥的知燕,此刻却抬头对着他笑:"惊不惊喜?" 原来这傢伙...从头到尾...都假装昏倒的吗?涅鸣爵把针筒拔出来,里面的药剂已经尽数注入自己的身体里了,他挣扎着把知燕推开,结果知燕伸手,用力把刀子拔出他的胸口,瞬间鲜血如泉涌出。 应该要癒合的伤口没有癒合,涅鸣爵狠狠瞪着知燕,然后跪到地上。 "要不要认输了啊?"知燕轻快的对着痛苦的涅鸣爵笑。 "呼,我就想说三哥怎么可能昏倒,不然也太逊了。"安齐拍拍胸口,舒了口气。 "呵,我从头到尾都知道三哥是假装的。"若萤轻松的甩甩头发。 "你才不知道嘞,少放马后炮。" "等等,你们先别吵。"知燕回头,然后把他刚刚抢过来的那颗按钮拿给大家看:"怎办,涅鸣爵已经按下去,来不及了。" "!!!!!" 蓟腾山怒斥:"你搞什么鬼?!" 莫竹扶额:"你为什么不早点抢过来??" 知燕委屈:"不是,我从他蹲下来之后一直都有在注意他手里的按钮啊,他在蹲下来之前就按了我也没办法。" "欸,你们过来看!"莎万宁跑到天穹台边,只见金灵全国各处都发射出了各式各样的飞弹,每颗飞弹都垂直飆射至天空中,密密麻麻的飞弹遮蔽了苍天,看起来起码超过百万颗。 "呃...别这样看我...我又不是救世英雄...失败是在所难免的..."知燕支支吾吾道。 邱千看着天空如乌云密佈般的弹群,脸色惊的像活见鬼一样:"干你的!这到底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啊?我也要看!"邱魁躺在医疗舱里,挣扎着想爬起来。 "你腿刚接上你给我躺回去!"岳歧扬不客气的把邱魁摁回舱里。 札慕抬头看着满佈如阴云的飞弹,这些飞弹被反重力环高速推向高空,越升越高,越升越高,接着它们停了下来。 札慕:"要来了。" 白榕:"嗯。" 飞弹群在高空中只滞留了一秒,接着便倒转了过来,将弹头对着地面,依着反重力环的反向推进力,高速朝着地面下坠。这飞弹群一旦坠落地面,光是速度上的衝击力,就可以先造成第一波伤害,而后火药爆炸,形成第二波伤害,连位在地底下的防空洞都可以炸个稀巴烂。 白榕抬手,将手掌贴上札慕的脸颊,暖的,36.6度,心跳正常,呼吸正常,脉搏正常,内分泌正常,内脏功能全数正常,非常健康,札慕直直地看着自己,她就直直看进札慕的眼睛,札慕的眼睛里有她的倒影,令人觉得安心。白榕笑着退出札慕的怀抱,退开两三步后,她举高双手伸向高空,一片水幕立刻出现在金灵的上空,接着是整片的绿幕,凭空生长在水幕之外,超过千万平方公里的防护罩,把整个金灵遮盖在其下。 李寧拉着她爹的手,还有弘堂,三个人站在屋簷下,看着飞弹如滂沱大雨砸在白榕的防护罩上,每颗飞弹炸出的馀波就像雨滴带起的涟漪一般,宣告着御家的结束。 这场高空中的大雨没有任何一滴落到地面上,在时隔五百多年后,新时代的女神终于降临到这个世界上。 第208章 第208章 微风拂过青草,把青色吹向远方。飞鸟飞回枝巢,将虫子餵给争先恐后的雏鸟。墓碑上刻着的字依如岭穆升的苍劲傲桀,安齐坐在草地上,盯着墓碑发呆。墓前的花束只有简单几束,没有家人围绕着想念,也没有军人们列队着恭送,这才知道师团长其实也是一个寂寞的人。 楠风走到安齐背后:"走了吗?" "嗯。" 石碑草原的另一头,一辆豪华休旅停在路边,莫竹和札慕靠在车旁聊天,而若萤则是跑到了隔壁的小花摊看花去了。 "这花卖很好的,这款。"老婆婆把几束花拿给若萤:"白色桔梗和紫风信子,配上天堂百合和白蝴蝶兰,最后搭上满天星,这些都很适合纪念家人,你看你喜欢哪束,婆婆算你便宜。" 若萤看了看,挑了一束最美的,然后捧着花束回到车旁。 "你买这干嘛?"札慕不解,刚刚他们已经看过师团长了,但是安齐说想待久一点,于是大家便先到路旁等,现在若萤又独自买了束花不知道什么意思。 "觉得好看就买了。" "我们等等还要去别的地方,没有立刻回家,你这样带着不方便。" "那就放车上啊。" "待会停车的地方可能在室外,停下太阳下的话你的花会热死。" "可是我都买了,不然怎么办嘛?" "......" 莫竹看织若萤真的喜欢那束花,于是问道:"还是我帮你把花别在头发上?" "可以吗?"若萤喜滋滋的把花递给莫竹,让莫竹帮他把花朵编成发辫子。 御家差点毁灭金灵那天,安齐他们回到他们舒适的小岛上,这才知道师团长已经不在了。忠武哭得唏哩哗啦,尚紫雏他们也很难过,因为师团长没有家人,所以他们给师团长送了最后一程。 现在没有人会追杀门棨弘堂了,他提好自己的行李,在临去前突然对和知燕说道:"其实我爸是很羡慕你的。" 知燕微微意外:"为什么?" "因为你离开了。你丢下御家,然后和整个御家反目,让自己离这个充满病态的家远远的。"弘堂想了想:"所以你是自由的。" "那你之后要做甚么?"安齐问道。 "继续做慈善事业吧。"弘堂苦笑:"我妈还留了一个茉英慈善基金会,我会去那里帮忙,毕竟我也只会这个了。" "那就祝福你了。" 躲在岛上的民眾暂时还是住在岛上,而尚紫雏他们看邱魁的腿恢復的很好,便回平安去了。 "欸!你现在总可以把解药给我们了吧?"苑图不满地催促。 "嗯?甚么解药?"知燕一脸疑惑。 "你给我们下毒!逼着我们陪你去深凌的那个解药啊!!!"苑图看到知燕装傻的表情立刻暴跳如雷,现在事情已经结束好几天了,知燕完全没有提起解药的事,现在还一副状况外的样子。 "喔,那是骗你们的啦。"知燕恍然大悟:"我根本没给你们下毒。" "你!!!"莎万宁兇恶地瞪着知燕:"你说你的机器蜘蛛咬我们的时候,没有给我们下毒?!!!" "没啊,谁有那个甚么精力製作甚么可以让人几天后毒发的毒药。"知燕耸耸肩:"骗小孩的玩意儿而已。" 莎万宁:"......" "我恨你。"荷靖说道。 "我也讨厌你。"知燕摆摆手:"好了,现在你们可以给我滚了。" 荷靖一伙人气得火冒三丈又无处发洩,转身踱着脚走了,最后只有季染霜鞠了个躬,那群人才上了车,逃离了这个没人性的可怕恶魔。 事情好像尘埃落定了,但是网路上正各种流言吵的满天飞,瓶兰知雀身为人民唯一有印象的末代持权人,还是由他来和国民说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把整个事件的始末,鉅细靡遗的公布出来。而这次的事件造成了上万人的死亡,包含了航母上和派驻到东南区应战的军人,还有几位亚种人。 各国政府果然马上就来要求赔款了,对于白榕先前造成的战争损害,还有战后签下的不平等条约所造成的损失,一分钱都不愿退让地要求赔款,金灵举国的民眾也非常愤怒,对御家愤怒,对白榕愤怒,也对现状愤怒。 "他妈的我一觉起来,我的政府就没了??" "为什么职业杀手不用被处死?" "依据杀手法是甚么意思?甚么叫做因为他们在杀人的时候是有法源依据的,所以算是无罪??" "所以白榕这种人为什么可以活着?" "啊她万一又杀人了,谁要负责?你们有人可以担的了任何人命吗??" "我们在这边公佈,白榕的七位家人。"知雀在国际记者会上耐着心讲解:"这七位人士,照片与姓名在这里,我们有非常有力的证据显示,只要不要伤害到这七个人,白榕就不会杀人。" 记者群譁然。 "目前世界上现行的所有科技与技术,不具有逮捕白榕或关押白榕的能力。请民眾们不要对这七位白榕的家人做出任何语言或是肢体上的伤害,再次强调,我们有非常有力的证据显示,只要不要伤害到这七个人,白榕就不会杀人。" "知雀真的应付得来吗?"安齐看着记者会的直播担忧地问道。 "没事,他还挺有两把刷子的。"知燕表面上信任知雀,其实内心是庆幸这些麻烦事不是落到自己头上。 知雀将讲稿放到一边,然后顿了顿道:"我们会尽量让白榕和人群少接触,以后任何和白榕有关的问题,我们都会让白榕的发言人来回答,札慕先生。" 札慕穿着西装上台,在场的所有人都挫了一下,只担心自己会不会一不小心踩到白榕的地雷惹上杀身之祸。"我是札慕,是白榕的父亲,下面有关白榕的问题会由我继续回答。" "我真的觉得把拔很有种。"若萤感叹:"很屌。" 这种国际正式场合若萤是死也不会去的,尤其台下是满满的镁光灯和镜头,又有一堆刁鑽的问题,站在那里简直跟酷刑没两样。 "所以他才是妹妹的爸爸啊。"如果札慕当初没有做到这种程度的觉悟,知燕是不会让札慕当白榕的爸爸的。 "...尔后,白榕将不再参与任何军事的行动。"札慕拿着讲稿讲得四平八稳。 "那白柳怎么办?"莫竹问知燕。 知燕叹口气:"还是先放在中科院吧,那傢伙也是一个麻烦。" 那天白榕炸了棒球场,他们在两公里之外找到了白柳的残躯,被炸得只剩了脑袋和脊椎,大概也是白榕没有要杀了他的意思,所以他才能活下来。后来他们调阅了白柳的资料,才知道这身高180的块头的原身居然是一个九岁的小男孩,搞得他们一个头两个大。 白榕没有杀了白柳,可能是看出了白柳和自己一样卑贱残缺的过去,于是他们让中科院的研究人员做了新的身体给他,反正现在白柳人还没醒,就先这样放着,等人醒了再看看这烫手山芋要怎么办。 而这阵子有太多事要忙,除了知雀和札慕要进行好几场记者会,知燕和渡方也在忙着整理御家留下的大笔资料,而知燕当然不会让其他人间间没事做,于是把所有人拖来一起帮忙,好不容易到了今天比较间了,安齐才决定再来好好的看一次师团长。 安齐默默的走在楠风后面,现在难得两人的独处时间这么久,两人却都沉默着没有说话。自那天意外的告白之后,两人就像没事一样,忙着处理家里的事务,就算有交谈也是工作上的事,楠风没有做出任何回应,看起来也没有想特别找他把说这事说清楚的意思。 安齐不知道现在两人之间是什么状况,乾脆也跟着装傻,有时候他实在搞不懂楠风在想甚么,平常看起来对自己没那个意思,可是刚刚从头到尾又在旁边待着等他,然后现在又甚么话都不说,之前还猜想楠楠也喜欢自己的呢,看来是他会错意了。 这感觉有点像失恋? 安齐抽抽鼻子。 他们和涅鸣渡方约着下午见面,说是要一起去看涅鸣慑口中的那颗灌满女神之力的女神石,那个超过百年战争而夺来的'荣耀'。 "我把涅鸣家藏匿的资料都翻了出来,找到了隔离女神石的设施在哪。"车子飞速驶在道路上,渡方喝着外带咖啡说道:"就放置在那勒市的秘密实验所里。" 喀咚,楠风手里的手机掉到了座位底下。 "看来他们还藏的还挺好的。"札慕说道:"知燕情蒐做那么久,竟然都没查到这块。" "嗯?你手机掉了。"安齐提醒楠风。 "啊,那个地方,我其实知道的。"知燕说道。 "你知道?"若萤不解:"你知道你干嘛不讲?" "不是...我的确知道这个秘密实验所...但是..." "但是你不知道那里还藏了荣耀?"腾山把知燕的话接完。 "呃...嗯..." "不知道是正常的,御家核心们把消息封的很死。"渡方拿出手机,翻着她查到的资料:"而且那里最先前不是存放荣耀的地方,那里本来是鑽石计画实验场。" "鑽石计画实验场?"若萤惊呼。 安齐看楠风没去捡手机,于是弯腰帮楠风从座位底下捞出来。 "对,就是训练鑽石的地方。"渡方点点头。 "那里...呃...不是一个好地方。"知燕说道。 莫竹拍拍蓟腾山的椅背:"所以你之前就是在那里参与鑽石计画的?" "那倒不是,我通过计画之后不久,计画场地有换过一次。"腾山杵着下巴思忖道:"应该就是我说的,那次终止计画,把实验体全部换成小孩的时候换的,不过因为我之后没特别关注这块,御家消息也密不透风,所以不知道新的实验场在哪。" "这个实验所里面其实蛮危险的。"知燕又说道。 "没关係,我们有妹妹。"白榕刚好坐在若萤旁边,于是她对着若萤笑了笑。 知燕皱着眉头:"不是...那个危险不是妹妹可以应付的。" "嗯,你的手机。"安齐把手机递给楠风,楠风愣着没接,表情看向安齐还有些怪怪的。 安齐正想问,札慕就出声道:"我们到了。" 第209章 第209章 车子停在一个巨大的圆形建筑物前,这个秘密实验所建在一片荒芜中,周遭确实什么都没有,没有遮荫的停车场,连任何人烟的跡象都没有。若萤开心的拉开车门跳下车,戴着满头鲜花兴奋的喊道:"探险囉!" "等等。"知燕说道:"我觉得我们之后再来吧。" "为什么?!来都来了!"若萤拉起白榕的手:"你会怕啊?有妹妹在啊!" "对啊,我看我们今天先回去吧。"一直没说话的楠风突然开口:"我们什么东西都没准备,突然闯进去可能不太好。" 莫竹觉得莫名其妙:"什么不太好?里面到底有什么?" "殭尸?殭尸病毒感染实验人员?"若萤胡乱猜测。 "里面有殭尸?!!"安齐惊恐的看向知燕。 "不是啦!"知燕无奈。 "殭尸也没关係吧,我们有妹妹啊。"腾山看向白榕。 "什么意思?为什么到了不想进去?"札慕搔搔头:"不然你在车上等我们?" "呃...不是..."知燕支支吾吾也说不清楚,若萤不耐烦道:"你不想来进去们不会强迫你,我先跟妹妹进去了,走吧,底迪。" "等等。"楠风伸手想抓安齐,但是安齐已经下了车。楠风捞了个空,坐在车上愣愣地盯着安齐。 "嗯?"安齐回头。 "底迪!!你来不来??"若萤远远喊道,白榕已经把实验所的大门砸破了,现在几个人都在等着还在车上的二人。 "怎么了?"安齐问楠风:"你不来吗?" "...也不是..." "那我们一起走吧..."安齐突然觉得这句话说起来有些鼻酸,字是字面上的意思,但心里的那份心思却无法表明。 "嗯..." 最终还是所有人都进了实验所。实验所里没有任何实验人员,应该是很早以前就被清空了,大家跟着涅鸣渡方,走在实验所里错综复杂的走廊里。 "结果你们还不是来了。"若萤撇撇嘴:"而且这实验室里也没看见什么殭尸。" "怎么,你很期待看见殭尸?"札慕挑眉。 "不是,我不是期待看见殭尸,我是期待看见妹妹砍殭尸。"若萤纠正。 札慕:"......" "这样说来,世界上有殭尸病毒这种东西吗?现在的科技已经可以製造殭尸病毒了吗?"莫竹好奇。 "呃...其实殭尸这种东西是不可能存在的...因为已经死亡的大脑不可能再去控制肌肉的行动。"知燕心不在焉地回答,他从进来之后就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知道到底怎么了。 甚至连楠风都魂不守舍的,甚至还有点紧张的样子,安齐偷瞄楠风,发现楠风一直盯着自己瞧,感觉又好像回到他们刚见面时,那个死死瞪着自己的楠风。 "你不舒服吗?"安齐问道。 "嗯?"楠风回过神来:"没...没事。" "真的吗?"安齐狐疑。 "嗯。"楠风点点头,然后撇开视线看向别处。但是安齐知道,等自己别过头了,楠风一定又会看回来。 "前面那扇隔离门过去就是中央的实验场了。"渡方确认着平面图:"整栋实验所里面积最大的实验场,隔离设施就在里面。" 隔离门上贴着隔离标示,旁边还有密码外加指纹的辨识锁,安齐突然升起一股异样感。 这次他们没让白榕把门打坏,而是乖乖等着解码器将密码对出来。等着解码器的时间,安齐又将这条走廊打量了一遍,异样感还是没有退,反而出现了奇怪的感觉,熟悉感。 嗶嗶。 解码器完成解码,隔离门自动向两旁划开,环形的廊道里,隔着玻璃可以看到从底下挑高上来好几层楼高的圆形实验室,一颗巨大的发着蓝光石头,被厚实的隔离膜给围在了正中央。安齐他们贴着玻璃往下看,可以看见女神石的底座是一湖池水,正兀自起着涟漪。 虽然有着看起来非常严密的隔离措施,但札慕还是不放心:"妹妹来,你走我旁边。" "哇赛这颗女神石真的有够大。"若萤震撼,这颗女神石的大小和他们之前看的女神石完全不在同一个档次。 渡方饶有兴致的看着女神石:"我看这资料上写着,目前这颗女神石还在运作。" 腾山疑惑:"运作?什么意思?" 渡方回道:"好像是维护着世界不被毒素侵蚀吧。" 知燕看着女神石下方的湖水,思索道:"这个是水灵。" 渡方疑惑:"甚么意思?" "这个是水,蓝色的水。"知燕解释:"女神教义的三元素,同时也是女神之力的三元素,分别是水,植,空,而他们代表的顏色是蓝,绿,白。我们在调查女神秘密的时候,得知了女神这三个能力是分别来自三种生灵的,有水灵,植灵,空灵,就像现在妹妹也拥有了三种生灵的能力一样。" "这颗女神石很明显是水灵,所以我推测这个世界上应该还有另外两颗女神石头,植灵石和空灵石,和这颗水灵石一样在维护世界。" 腾山好奇:"那另外两颗石头在哪?" "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是如果这颗水灵必须在有水的地方运行,那我猜另外两颗石头也是依附在自己所属的元素附近吧。"知燕顿了顿:"如果说这女神石真的在维护世界防止毒素侵蚀的话,只要手上握有这个石头,就可以指使所有国家,可以掌握全世界,任意操控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一切。" 难怪御家愿意花上几百年,就为了把这颗'荣耀'夺过来吗... 安齐虽然看着石头,但是心思却不在石头上。这个下面应该是原先关押鑽石实验体的地方吧,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想,但是他就是有这种感觉,他感觉他好像可以看到下面满满的小孩子,一个一个瘦弱不堪,接受恐怖的实验,等待死亡的样子。 眾人绕着环形廊道走,安齐便沿途看着墙上的标示,这张标示,接着下一张标示,这个感觉不对,这不是单纯的熟悉感,他好像做梦梦过这个地方。 当他们绕到对面的门的时候,安齐终于忍不了了。这扇门,这扇门他真的看过,做梦都没有这么清晰的印象,他顺着印象把门推开,然后走进另一条走廊里。 "嗯?底迪你要去哪?"若萤看安齐往另一边走,立刻跟了上来。 "不对..." "什么不对?" "这个地方...不对..."安齐嘴里咕噥着,逕自依着那个梦境走。 "安齐!!"楠风追了上来。 若萤也说道:"等等,安齐,你走太快了,到时候迷路。" "不对...!"安齐思绪混乱,这条走廊,他真的有印象,这条走廊的另一端,有另一间小型的实验室,他还记得的,他以前走过这里的。 "安齐!!你在做甚么??"楠风抓住安齐的手:"别走了,停下来!" "不是...我觉得..."安齐的头有点痛:"我知道这个地方...好奇怪...我来过这里..." "你来过这个地方?"若萤惊讶。 "对...奇怪...我真的有印象..."安齐的头越来越痛了:"前面啊...前面的实验室...那里有..." "走了!安齐!"楠风把安齐往回拉:"该回去了!" "不是!等等!"安齐忍着头疼,他挣开楠风,然后朝着那个实验室跑去。 "安齐!回来!"楠风立刻追了上来:"回来!别再过去了!" "我看一下就好!"安齐脑袋疼的要爆炸,他用力推开实验室的门,里头的陈设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放着好几张桌子,墙边有一整排的档案柜,还有掛着一幅画着女神的油画,这幅油画他很有印象,是女神佈道图,他真的看过的。 安齐扶着脑袋衝到一张实验桌旁,然后蹲下去看。 墙角黏了一颗炸弹。 "真的...有炸弹..."安齐头痛的快要昏厥:"我有印象的...这颗炸弹...是...是我黏上去的..." "安齐!!"楠风焦急的跪到安齐旁边,安齐双手胡乱的抓着,楠风把安齐扯进怀里,炸弹刺激着安齐的记忆,接着安齐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第210章 第六部 第210章 "安齐!!!" "嘿!!" "把这些货搬到后面去!!" "好!!" 天色才刚微微亮起,地上的货篮有整整十大箱,是一大早和鱼贩批来的鱼货。 正值少年的小伙子方是体力最盛的时候,那货篮装着满满的货,一只就重达五十斤,简直是安齐体重的一半,可安齐捲起袖子,将肩膀上的毛巾甩上脖子,弯腰一抱,就把整只箱子抱了起来,搬到后头的厨房去。 好不容易把十箱鲜货都搬了进去,安齐便一一将所有鲜虾鲜鱼处理来了,在放进冷冻库里存着。这些鱼都是最新鲜的,早上处理好了,等中午来了客人,把这些鱼虾随便蒸烧煮烤都是鲜香,还有自然的甜味。 安齐拿着刀,一隻鱼一隻鱼削着麟,这时棠崇奉从厨房外头走了进来:"奇怪,怎么没看到诚名?" "他?他早上说有点不舒服。" "不舒服?"棠崇奉不可置信:"那种人还会不舒服了?" "你说我是哪种人啊?!"诚名换好了厨师服,从另一头晃过来了。 "我说你这种笨蛋难不成还会生病了?" "你才是最笨的笨蛋嘞!"诚名笑着作势要尻棠崇奉一拳,棠崇奉就摆出架势,两人一副要在厨房里格斗的样子。 "好啦!你们再玩,肥佬等等就要过来看了!"安齐无奈道。 安齐这样说,棠崇奉立刻恢復正经:"啊你身体好点没啊?早上不是说不舒服?" "喔,早上头有点晕,多躺一下就好了。"诚名摆摆手:"况且请假了就要被扣工资了,我这个月钱已经被各种克扣了,再扣下去就甚么都没了。" 说到克扣工资,三人都是一阵沉默,收起玩心,诚名蹲到角落剥蒜去了,刚刚和鱼贩老板签货的棠崇奉则帮着安齐剃鱼骨。三人的年龄以棠崇奉最大,才刚上二字头,诚名第二,几个月后也要满二十,就安齐年纪最小。三人都是家里有状况,经济有困难,才会这这里工作的,但是这间餐馆子的老板是个苛刻的肥佬,立了一堆不合理的规矩,平时就喜欢揪他们的错处,犯小错扣小钱,犯大错扣大钱。安齐他们虽然对此恨的牙痒痒的,可是无奈以他们的年纪也不好找其他工作,而他们在厨房做的久了也上手了,挨着这肥佬有提供他们员工宿舍住,就耐着继续做下去。 这间餐馆子叫做'周味鲜',位在一处海港边,因为餐馆子的吃食美味盛名远播,很多游客到附近了都会绕进来吃一顿,是以几乎每天餐馆子都是高朋满座,络绎不绝,尤其每到高峰时段,安齐他们三人都要忙的满头大汗焦头烂额,偏偏那个周肥佬看安齐他们做的顺,工资也便宜,抓着肚子上的肥肉就是不肯再多聘员工来帮忙。 开店时间是十一点,果然十点半的时候,周肥佬就很准时的来巡他的餐馆子了。 "这个是甚么?"周肥佬一手抓着肥肚子,另一手指着一处座位底下:"欸,你们把餐馆子整理得乾净一点好不好,不要把我的客人都吓跑了,还有桌子椅子都擦过了吗?" "擦过了。"安齐才刚处理完全部的鱼货,马上拿了扫帚跑出来。 "不要甚么都要我提醒,你们平常就该注意这些枝微末节的细节,这些才是客人会不断上门的原因。"周肥佬慢慢踱步绕了一圈,然后又让他们把桌上的花瓶都拿起来擦一遍,所有吊灯都也都擦过,正当他要坐到他的收银台时,又看到了地上那块脏污。 "刚刚不是让你擦乾净了?!!"周肥佬怒斥安齐。 "呃...我刚刚拿扫把扫,那不是脏污,那是地板磁砖破了一小块,所以看起来黑黑的..." "磁砖?磁砖为什么会破?!!"周肥佬把这三人瞪了一圈:"你们是不是平常搬桌椅的时候太用力,把我的磁砖敲破了?!!" "......" "克扣工资!!!三个人,各扣三百块,我这是从国外进口的高级磁砖,刚好赔我一片磁砖回来!!" 周肥佬说完话,转过头开心的检查自己的收银台,安齐他们三人无语的退回厨房去。 "结果还是被扣钱了..."诚名气愤:"反正都要扣钱,早知道我今天早上就请假了。" "没有,如果你请假的话,刚刚那份你也躲不掉,你会被扣两倍的钱。"堂崇奉洗着手里的抹布。 "嘖。"诚名叹了口气,抓起手里的葱,发洩般的剁成葱末。 今日的客人一如往常的多,棠崇奉和诚名两人主要负责掌厨,安齐一个人要身兼外场服务员及内场小帮厨,待客,带位,上茶水,点菜,烹飪,上菜,送客,清桌,一个中午时段桌子翻了好几轮,一直到了下午三点过后,客人才少了些。 趁这个空档,诚名赶紧准备晚餐时段的食材,棠崇奉和安齐两人就疯狂的洗碗盘,完全一刻都间不下来。 接着又是晚餐的时段,一样是忙的呼天抢地。 "我真的有一天会暴毙在这里。"诚名边翻炒着咸鱼虾仁炒饭,一边对棠崇奉说道:"总有一天,我会站在这里炒饭的时候,突然倒下去。" "再给我三份炒饭!"安齐衝进厨房,抓了两条鱼放进已经热好的油锅里煎。 诚名:"你刚刚有听到我在说什么吗?" "没。"安齐转身从柜子里拿出餐盘子,棠崇奉炒了辣椒,把鱼从油锅捞出来,和辣椒简单拌炒一下。 "我说我很快就要暴毙了。"诚名不厌其烦地告知自己的死讯。 "好。"安齐点点头,把辣椒鱼装盘了,然后转头问道:"啊炒饭好了没?" "好了,这四盘。"诚名用锅杓指了指桌上四盘圆满如山粒粒分明色泽鲜艳的炒饭。 "嗯,我顺便一起上桌。"安齐洗了手,翻了托盘过来,一次把所有饭菜一起端出去了。 诚品看着安齐俐落的背影,忍不住感叹道:"年轻就是不一样。" "你还不到二十。"堂崇奉将蒸炉打开,拿出里面的蒜蓉蒸虾堡。 "我的心已经像四十了。" 刚好有又新的一组客人,安齐待了位,上了水杯和菜单,转个身又进了厨房:"两份洋葱浓汤,一份黄金虾球,一份天妇罗。"报完了菜,安齐端了蒜蓉蒸虾又出去上菜了。 堂崇奉突然道:"真奇怪呢,每次看安齐这样认真努力的样子,就会给人一种激励人心的感觉。" "...有吗?" "有啊,会让人也想要一起努力,不想输给他的感觉。" "我早就输给他了。"诚名摊手。 "哈哈。"棠崇奉笑出声:"而且安齐不是从小就在打工吗?" "对啊。" "他可是很努力的在活下去呢!" "我也是啊..."诚名咕噥。 "可是不知道为何我看了你就有种厌世感,会不太想努力,只想摆烂。"堂崇奉瞥了诚名一眼。 诚名:"好喔。" 随着天色越发昏暗,家家户户点起了灯,安齐拿着打火机,一桌一桌点燃了蜡烛,顺便把户外桌的棚子折起来,然后清了清烟灰缸。 正巧一桌客人要离开,周肥佬不知道跑去哪了,安齐绕到收银台的后头给客人收钱,收了钱还得拿抹布收桌子,却看到客人把自己的包给落下了忘了带走。包包是女用款的小巧皮革包,应该是那两个年轻姐姐的没错,她们才刚离开不久,人应该还在附近,于是安齐拎起包,走到店外去找人。 海港路旁是一整条街的海餐馆,石板子路很宽,连着对面的栏杆外就是海了。这算是另类的偷间吧,反正周肥佬也不在店里,到时候责问了,就说他是出来还客人东西,总不会出错的。 海风很凉,没什么咸味,沿路的户外灯发出昏黄的光,远处港口有些钓客在垂钓,更远的外海还有渔船。安齐曾经在海上补过鱼,捕的是远洋外海的银鱼,后来下了船,船长给了他钱,而他又去找了别的工作,从搬货工,建筑工,远洋货船船员,辗转换了一堆工作,这才到了周肥佬的餐馆子。 安齐边走边找人,终于在前方看见了那两位年轻姐姐的身影,安齐小跑步过去,朝着她们喊道:"两位美丽的姐姐!" 安齐这样喊,那两位姐姐立刻回头了,看安齐气喘吁吁跑来,手里还拎着那个皮製的包,长发的那人拍拍短发的人道:"欸?那不是你的包吗?!" "欸??真的欸!!"短发那位姐姐低头看了一圈,这才发现自己没背任何东西。 "谢谢你啊!"短发姐姐不好意思的把包接过来:"还让你跑这一趟。" "没事没事。"安齐摆摆手。 "就你在那边嚷着有帅哥,急到连包都忘了拿!"长发姐姐揶揄。 短发姐姐激动道:"真的有帅哥!!我刚刚在店里看他从外面经过,然后往这个方向过去的!!!" "唉,到底是多帅啊?看你魂不守舍的样子,有够夸张。" "真的超帅啦!!我来不及偷拍,我跟你保证,你看了绝对帅到疯掉!!!" 两位姐姐吱吱喳喳的讨论着帅哥,安齐完成了任务,拍拍手转身走人了,虽然溜出来打混很爽,但是留棠崇奉和诚名两人在店里忙也不太好。安齐才走了几步,突然有人从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安齐以为是那两位姐姐有事找自己,回头问道:"怎么了?" 却见一个比他还高了半颗头的黑发男子,气喘吁吁像是奔跑而来的一样,劈头就道:"我找到你啦。" "甚么?"安齐满头雾水。 那男子抬起脸,见了安齐马上展开笑顏,像找到了稀世珍宝的探险家一样,笑的双眼发亮,笑的满脸通红:"好久不见...安齐。" 第211章 第211章 安齐本来想着他没认识长的那么好看的人,疑惑地盯着对方好一阵子,才后知后觉惊呼道:"楠楠?!" 不怪安齐那么惊讶,因为楠风变得比他高那么多,让安齐有些不习惯。绕着楠楠看了两圈,安齐这才从惊讶中缓过来,喜出望外道:"你怎么会在这?来这里玩?" 楠风才下了磯常山,一路从河生市赶过来,完全没有休息,就依着小铃给他的那段监视器影片,在这海港边疯狂找人。他摇头道:"工作...刚好在附近。" "真的呀,那我们遇到真的巧了!" 楠风笑了笑反问道:"那你呢?" "喔,我在这附近的餐厅工作。"安齐伸手往后随便指了指:"周味鲜,我在周味鲜工作。" 楠风朝安齐手指的方向看了看,然后点点头。 "你还在忙?"楠风看了看安齐身上的厨师服。 "嗯,偷偷溜出来的。"安齐靦腆的搔搔脸颊,时隔这么久没见,他有好多话想和楠楠聊,但是奈何身上还一堆工作,突然他灵光乍现:"你吃过了吗?" "嗯?" "要不要,来我工作的地方坐?我给你空张桌子。" "可以吗?" "可以啊!现在已经过了晚餐的高峰时段了,店里没坐满。"安齐笑弯了眼,顺手就拉起楠风的手往餐馆子走。楠风被安齐拉住了手,心脏偷偷漏了一拍,装作若无其事的跟在安齐后面。 周味鲜里的确有一半都是空位,安齐拉着楠风,给了他一个宽敞的位子,然后上了水杯和菜单:"有打星号的都是我们店内的招牌,你想吃什么,都可以点。" "好。"楠风点头,却没去看手上的菜单,反而一直看着安齐。 "那我先去忙了,你要点菜了叫我一下。"安齐从进来了就四处张望着,确认没看见那个周肥佬。看来那周肥佬应该是去别处串门子了,这样自己工作时段跑出去这事应该没有东窗事发,安齐心里放心了不少,结果一进了厨房,诚名马上嚷嚷着:"你刚刚去了哪啊?忙死了,我和棠崇奉俩个在厨房里忙,外头客人没人应付,我们只好轮流着跑外场。" "抱歉抱歉。"安齐嘴上道歉,赶紧确认了下现在的点单,忙着去舀汤锅里的汤。 "所以你刚刚去哪了?" "有客人落下包包没带,我给送去了。" "喔。"堂崇奉和诚名同口应道。 "啊你们有看到肥佬人吗?我怎么一直没看到他。"安齐边舀汤边问。 "不知道欸,他好像很早就走了。"诚名往收银台瞄了一眼:"不在也好,省得他又对我们指指点点。" "我们都已经够忙了,他还要指指点点,真的烦都烦死了。"堂崇奉附和。 "哈哈,那的确很烦。"安齐笑了两声,端着盘子上菜去了。 上完了菜,安齐马上绕到楠风那桌:"怎么样?决定好了吗?" 想不到楠风抬头看着他,没有点菜,反而问道:"你不怪我?" "怪你?"安齐脑子转不过来:"怪你甚么?" 楠风抿着唇,有点欲言又止的样子。 "喔,你说那个!!"安齐突然意会过来:"不会怪你啊,怎么会怪你。反倒是你,我一直很担心你,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他们分别那天,楠风叫他别跳海,海象太危险,就算游到岸边,也一定会被那帮坏警察抓起来,而安齐在船上只能看着楠风被人捉着打,心里怕得要死,后来连哭了好几天,把喝到茫的潘芋船长给吓到酒醒。 "...是吗?"楠风低下头,看起来有点松口气的样子,小小声说道:"你也没事真的太好了。" "嗯。"原来楠风一直都在在意那件事,这么久了两人的想法居然是一样的,安齐忍不住想笑。 "不然我给你做一道咖哩..." "欸!!!!" 安齐话没说完,角落那桌的客人突然大喊:"服务生呢?!!!" 整个餐馆的客人都给这个大嚷大叫的人吓到,安齐小跑步走过去:"是,请问怎么了?" "还问我怎么了?!"那个留着山羊鬍的客人不客气道:"我问你,这个麵包为什么有蒜??" "蒜??"安齐低头看了看这位客人桌上的菜:"是,因为这是大蒜麵包,所以上面有蒜。" "你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吃蒜的。"山羊鬍不满:"你们的菜里有蒜,你们怎么没有告知?!!!" "这道菜的名称就是洋葱汤配大蒜麵包,菜单上写了大蒜麵包了。" "名称写大蒜麵包?!!!你们写大蒜麵包,我怎么知道是麵包的名称就叫大蒜麵包,还是里头的成分有大蒜?!!!" 安齐:"......" "你们连告知这点事都做不到,亏这家店的评价还很好,根本就是诈骗!!!"山羊鬍越讲越激动:"我是看了你们网路上的评价才来的,结果居然是这种服务,你们评价都是用买的是吗?!!" 这边山羊鬍喋喋不休,诚名和堂崇奉两人远远盯着,看安齐需不需要帮忙,而楠风已经站了起来。 "是,我们没有想到菜单上单写大蒜麵包而没有标明成份有大蒜的确会让人有所误会里头有没有蒜,这的确是我们的错误。"安齐冷冷道:"我们对此深感抱歉。" 安齐说话语速很快,又加上突然道歉,这位山羊鬍先生有些愣住,脑子还在釐清刚刚安齐说了甚么。 "菜单标示不明的部分,我们一定会强加改进,非常谢谢这位斯文帅气的先生给了我们当头棒喝,另外如果这位您不介意的话,这里是我们餐厅的服务评价表,您可以在这里表达您的不满,真心感谢您给予的指导,也对我们给先生造成的困扰再次道歉。" 安齐鞠了个躬递出一张评价表:"您的教训所言甚是,本店非常感激所有客人的谆谆教诲,我们一定会依客人的建言成为更好的店,提供品质更好的服务。" 山羊鬍吶吶的接过评价表,过了半晌才冷哼道:"我不会再来光顾了。"说罢把纸往桌上一扔,提了外套就出去了。 安齐站着一会儿没动,叹了口气,这才开始清理山羊鬍的桌子。 "欸欸,怎么样,有付钱吗?"诚名在安齐把碗盘端进来后问道。 "当然是没有啊。"安齐直想翻白眼。每次遇到这种奥客,肥佬就让他们不准和客人吵架,因为顾客永远是对的,有争执的话就让客人餐费全免当赔偿,而免费的餐费,就由他们的薪水出来支付,因为永远正确的客人如果遇到问题,绝对是服务生的错,所以用服务生的薪水来付也是很正常的。 "干,幸好这鸡巴人点的不多。"堂崇奉算了算山羊鬍的点单:"总共点了八百多,我们三个人分吧,一个人扣个两百多,比磁砖便宜。" "干,提到磁砖就有气。"诚名骂骂咧咧:"妈的早上那个磁砖真的有够莫名其妙,他妈的晚上又来一个奥客,操,一天五百就没了,他妈的我乾脆暴毙好了。" "那你要辞职了吗?"大家每次抱怨抱怨着,最后都会问到这个问题。 "我也想啊...可是这里有提供员工宿舍。唉,如果去外面找其他工作...我还是想做餐厅的,可是还要找有宿舍的餐厅,而且我老家离这里不远的,要找有宿舍的餐厅可能要去很远的地方..." "这个宿舍只是包裹着压榨员工的工作的糖衣。"堂崇奉语重心长:"你必须戒掉这个糖衣。" 诚名反问:"那你要不要陪我辞职?" 堂崇奉支支吾吾:"...我再看看。" 安齐:"......" 反正每次最后都是这个结论,安齐都可以把这些对话演绎出来了,出了外场,这才想起楠风还没有吃饭。 "抱歉抱歉。"安齐两三步跑过去:"我刚刚想说的是,我给你做一道咖哩炒蟹,你觉得怎么样?" 楠风朝那个位子瞥了一眼:"刚刚那个客人没付钱。" "对啊。"安齐苦笑:"我们会用我们的薪水垫钱,所以没事的。" "那个人吃了多少。"楠风掏出皮夹子:"我帮他付,你别用自己的薪水垫。" "欸??那怎么好意思。" "我帮他付。"楠风坚持。 "不用,怎么可以用你的钱。" "我坚持。" "我也坚持。" "......" "......" 突然嗡嗡两声,楠风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两下,楠风拿出来看了,然后皱起眉头。 "怎么了吗?"安齐好奇。 "没,没事。"楠风把手机收起来:"是工作上的事。" "喔。"安齐想起来,楠风说过他是因为工作所以才来这边的。 "很要紧吗?"看楠风侷促的样子,似乎是很严重的事。 楠风犹豫了一会儿,这才说道:"嗯,我可能要先离开了。" "好吧。"既然是工作的事,那还是赶紧去了比较好。 安齐目送楠风匆忙离开,拎了抹布收拾楠风的桌子时,发现桌上放了一张千元钞。 "吼!!"安齐恼怒:"就说不用帮付了!!" 盯着那钱看了好一会儿,安齐还是将钱收了起来,想着下次请楠风吃饭,再把这些钱请回去好了。 第212章 第212章 "呼,累死了。"诚名碰一声躺到床上,伸了个懒腰,然后和老头子一样的捶捶自己的背。 堂崇奉拿了自己的换洗衣物立刻接着洗了,安齐则是第一个洗好的人,现在正坐在床上滑着他买来的二手手机,看着网路上无聊的直播影片。 "欸,安齐。"诚名懒的动,躺成一个大字型对着上铺的安齐喊。 "干麻?"安齐摘下一隻耳机。 "我问你喔,如果我辞职的话,你要不要也一起辞职?" "你怎么辞职都要人陪啊?" "不是,如果我辞了,你们没跟着一起走的话,我怕那个周肥佬还是不肯聘新的人,这样你们两个会累死的。" 安齐没有说话,诚名就继续说道:"其实除了这个宿舍让我很纠结以外,其实还有另一件事,也是让我没有辞职的原因。" "嗯?" "就是啊,我不是说我家里我爸他有慢性病无法工作吗?" "嗯。" "其实他以前常说我做事半吊子,读书也读不好,我就想证明给他看,证明我有一技之长。"诚名盯着上铺的床架发呆:"我既然找了这个工作,我就想证明我可以,我办的到,我有养活自己的能力,我不是一个半吊子的人。" "这工作我才做了不到一年,如果我辞了,势必就要回家住了,我不想又被我爸说嘴,说一个工作都做不到一年。" "嗯。" "...你有没有认真在听啊?"诚名探头问。 "有啊。"安齐眼睛还是盯着手机。 "啊这件事你不要跟棠崇奉讲喔。"诚名突然补上这句。 "为什么?" "因为那傢伙一定又会在那边说甚么,就给你爸说嘴啊,怕甚么之类的,这种毫无用处的建议。" "嗯。" "你说谁是毫无用处的傢伙啊?!!"堂崇奉不知何时已经洗完了澡,正站在房门口擦头发。 "干。"诚名白眼都翻了出来。 "我跟你讲啊,你如果这么想辞,我问你,你现在钱存了多少了?" "大概有一万。" "一万?!!"堂崇奉吃惊:"怎么那么少??" "啊我还有寄钱回去啊。"诚名咕噥。 堂崇奉皱眉:"你到底一个月寄回去多少钱啊?" "一...一万五。"诚名被堂崇奉瞪的话都结结巴巴:"就...大概给自己...留个一两千...可以买点...日用品...之类的..." "不是,你这样不给自己存钱,你要怎么换工作啦?!!" "我...我也想存啊!!可是我爸看病需要钱啊!!"诚名委屈。 "......"堂崇奉无语地看着诚名,最后叹口气躺到自己床上。堂崇奉自己也是很需要钱的,倒不是家里需要钱,而是因为他要存船票钱,他在金灵的家人都过世了,他要搭飞船去文国找他的姑姑。和诚名不一样,堂崇奉在周味鲜做两年了,他算过,他只要再做一年,就可以存到票钱,所以他没有离职的打算,省得找新工作的麻烦。 "唉,反正最终你辞职的那天,我一定也不会留下来的。"诚名给自己设了界线。 "啊你不是说你爸会多嘴?" "啊~~~到时候怎么样再说啦。"诚名抱着枕头翻进床铺里:"我不知道未来会怎样,船到桥头自然直。" "那安齐嘞?"堂崇奉对着上铺的安齐问道:"你也会做到明年吗?" "嗯...应该吧..." "你也要做到我离职那天??" "嗯...我再考虑看看..." "安齐只有自己一个人,他想去哪就可以去哪吧。"诚名问道:"还是你有想要找你的家人吗?" "嗯...再看看..." "甚么再看看?!!我在问你还有没有打算找你的家人啦!" "喔,应该没有吧。"安齐把眼睛从手机萤幕里拉出来:"没有家人就算了。" "那你不会寂寞吗?"堂崇奉问道,他可以理解没有家人的感觉,这就是为什么他要去文国找姑姑的原因。 "寂寞..."安齐耸耸肩:"我也不知道欸。" 说实话,安齐还真没有想过他会不会寂寞的问题,不知为何他从来没有寂寞的感觉,彷彿他自己从来都不是独身一人。 三人各自沉默了半晌,堂崇奉身为宿舍长,抬手关了电灯:"好了,该睡觉了,明天一样要早起。" 宿舍陷入黑暗,安齐关了手机,缩身鑽进棉被里,桥了个舒服的姿势,突然想起来楠风今天给他的一千块。 赚钱困难,楠楠还这么大方地给自己钱,他再怎么贪财,也不会心安理得拿人好处。 不过要请楠楠吃甚么才好呢?他只会做咖哩炒蟹啊...一道咖哩炒蟹应该不够吧,加上汤和饭,不然请棠崇奉帮他焗烤一隻龙虾嘞...?对了,今天忘了和楠楠交换联络方式了... 安齐想到这,却一点也不担心,他知道楠楠会再来找他,虽然没有任何依据,但他就是知道。 隔天一样是忙到起肖的一天,大概只能安慰自己明天是公休日,才能让自己撑下去。 下午休息的时段,诚名和堂崇奉两人正在洗碗,而安齐蹲在角落挑菜叶时,周肥佬突然走了进来:"安齐啊,出来一下。" "是。"安齐心里疑惑,站起来洗个手跟着出去了,而诚名和堂崇奉两人互看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担忧,只怕昨天晚上安齐应付完了那个山羊鬍,结果山羊鬍跑去网路上留了甚么不好的言,而周肥佬要来责问安齐了。 "我偷看一下。"诚名丢下手中的菜瓜布,然后迅速躲到角落,把手机从裤兜里拿出来,点开地图评论。 "如何?" "没,没看到任何负评。"诚名手指迅速往下滑,确认今天和昨天都没有负评,这才把手机收起来。 "那肥佬找安齐干麻?" "不知道。"诚名想了想:"该不会又要安齐去唱歌了吧?" 这回诚名胡乱一猜猜对了,周肥佬把安齐叫到用餐区,然后转身问道:"安齐,你吉他还在楼上对吧?" "诶?...嗯。" "你去拿下来了,今天晚上我朋友要来,我想要好好招待他一番。"周肥佬抓着自己的肚子:"客人是我的朋友,你有没有甚么好曲子,不要吝嗇,好好表演一番。" "可是...最近很忙...都没甚么时间弹吉他..." "不用担心,之前让你驻唱,客人不是都很喜欢吗?" "呃...嗯。" "那就对啦!快去拿吉他下来吧!"周肥佬笑咪咪的拍拍安齐。安齐抿着唇,怯生生地说道:"可是...每次让我驻唱...诚名他们都会忙不过来..." "没事的,你唱个两首,就下去帮忙,再上来唱一首,这不就得了吗?" 肥佬这意思就是吃定安齐要做两份工,安齐不放弃,继续问:"那...那个驻唱的酬...酬劳..." "啊,你说这个啊!"周肥佬又笑了笑:"我已经听说了,昨天你们惹了客人不开心对吧?自己的错处自己要知道,这次你给我朋友表演了,我就抵你昨天应该赔偿的费用。我记得是八百多对吧?这不是一个小数目,这次我可以原谅你,让你长个经验,记得不要再犯同样的错了。" 周肥佬又用力拍拍安齐的背,接着笑嘻嘻的离开接他朋友去了。 安齐等周肥佬一离开,立刻送给他两根中指,甚么同样的错处不要再犯,那个客人说大蒜麵包没有蒜,啊自己是要怎么不再犯错???就算自己看得懂蒜这个字又有甚么用,客人看不懂啊!!安齐气的摔下抹布,然后走到仓库去。仓库里面的梯子通往餐馆楼上的员工宿舍,安齐爬上去拎了吉他下来,然后坐下来调了调音。 这吉他是潘芋船长因为莫名其妙带了一个小孩出了海,又看安齐哭的伤心,就拿了船上的吉他,用他那沙哑的菸酒嗓唱着含浑不清的歌想逗安齐开心的。本来船长想着要折返船隻送安齐回去,但问了安齐的家在哪,安齐说他没有家,又问了有没有其他家人,安齐也只是摇摇头,于是潘芋船长就问他要不乾脆跟着他们捕银鱼,捕一趟可以赚很多钱,安齐便答应了。 后来下船时,潘芋船长把这把吉他送了安齐,说是让他以后孤单寂寞了可以给自己唱歌,安齐只跟着潘芋学了一点和弦,歌也唱不好,便很少拿来唱。但是这吉他不管他去做甚么工作,他总是一直带着,后来练习多了,才稍微像点样子。 安齐抱着吉他坐在高脚椅上,餐馆为了安齐的表演特地把大吊灯关上,只留了桌上摇曳的蜡烛,安齐看着客人们低头吃着餐点,或是小声交头接耳,于是轻轻哼了一小段,然后刷着又慢又悠长的调子。 他想起了夜良河畔的河滨公园,想起了声声蛙鸣和水波依依,还有那满坑满谷的野薑花。 客人们七嘴八舌的聊天快要盖掉安齐唱歌的声音,周肥佬和他朋友那桌互敬着酒杯敲的鏗鏗作响,安齐眼睛又把所有客人巡了一圈,只有一双眼睛专注又热忱的看着自己,安齐嘴角微弯,笑着把歌唱完了。 一首歌唱毕,客人们拍着轰轰烈烈的掌声,但是安齐知道只有一个人有在听他唱歌,他把吉他放到一旁,然后走到那张桌子坐下,笑盈盈地问道:"好听吗?" "好听。"楠风点点头。 "你甚么时候来的?"安齐口渴了,直接拿了桌上楠风的水杯喝。 "从你开始唱歌就来了。" "怎么?专门来听我唱歌的?"安齐开玩笑道。 "嗯。"楠风回得认真,安齐愣了一下,忍不住伸手捏了楠风的脸颊笑道:"跟你开玩笑的呢,那么认真做啥?" 桌上蜡烛晃着温暖的火芯,安齐只觉得楠风的脸烫的炙手。 第213章 第213章 气氛有点怪怪的,安齐收了手,乾咳两声转移话题说道:"我的拿手菜是咖哩炒蟹。" "嗯。" 楠风眼神依旧认真,安齐继续问道:"你来听我驻唱,那我做这道菜给你,好不好?" 楠风进来之后只喝了一开始的那杯水,甚么都没点,这时间看来他应该得饿了。 "你要现在做吗?" "对啊。"安齐抬头看了看,现在厨房只有诚名一人在忙着,堂崇奉则是正在帮一桌客人点菜。现在时间偏晚了,餐馆里坐了十桌客人,除了那新进来的那桌,其馀人都快吃到尾声了,此时他给楠风做点菜应该没甚么影响。 安齐昨天晚上都设想好了楠风的菜单,一定要让他吃吃他这一年来训练出来的手艺。但是楠风却低头看了下时间,然后满脸歉意的和他说道:"我刚好手上还有工作,可能无法在这边久留。" "...喔。"安齐虽然略为失望,但还是说道:"那下次有机会再做给你吃吧。" "好。"楠楠伸手在安齐头上揉了两把:"我会期待的。" "那你下次甚么时候来?" 楠风想了想:"不一定,但是我尽快。" 看着楠风起身要离开,安齐突然想到:"对了,手机...联络..." "啊!说的也是。"楠风拿出手机,和安齐交换了联络方式。安齐看着楠风手里的手机,好奇问道:"你换手机了?" "嗯?没有啊?" "上次看你手机不是这支。" "...喔,那是公务机。"楠风把黑色的公务机拿出来晃了晃:"工作用的公务机。" 最后楠风临去时,还透过餐馆的玻璃和安齐挥了挥手,这才快步离开。 安齐手里拿着楠楠的水杯,看楠风挥手道别的样子,也笑着和他挥挥手。 "谁啊?"堂崇奉的声音在耳边突然响起,把安齐吓的心脏漏拍。 "吓死人了!!!"安齐手抚着心脏一边抱怨。 "所以你在和谁挥手??" "喔,我朋友啦。"安齐回到厨房换上厨师服,堂崇奉跟着他进来。 "你朋友?" "嗯,我不是说我小时候在河生市有一个朋友,他因为工作的关係所以刚好在这附近。" "喔。"堂崇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你刚刚挥手的样子,还以为是你女朋友嘞。" "甚么女友?!!!"诚名听到关键字很敏感:"谁交女友了?!!!" "不是啦!!!"安齐笑骂:"没有人交女友啦!!!" "好吧。"没八卦可听,诚名失望的把大闸蟹从烤箱中拿出来装盘。 "那你朋友是做甚么工作的啊?怎么会在这附近??"这里是海港,到城里也有段距离,是以除了和海有关的工作,这附近应该没有其他可做的事了。 "诶?我也不知道欸。"安齐看了一眼点单,然后把综合烤串放上烤炉开始烤。"我没问他。" "你没问?" "嗯,其实我们很久没联络了,也是昨天恰巧碰面才知道他人在这。" "这么巧?" "对啊。"安齐想到这就笑了:"真的巧,七年没见面了,居然还可以在这里突然遇到。" 因为明天公休的关係,周肥佬和他朋友喝个烂醉,餐馆都打烊了还摊在位子上起不来。安齐和诚名两人把他们推出去送上计程车,和司机报了肥佬的住家地址,这才把餐馆做最后的清洁收尾,然后熄了灯爬上他们的宿舍去。 "欸,说实在的,我很好奇你那朋友的工作。"诚名今天是第一个洗澡的,此时已经躺在了床上,朝着浴室里的安齐喊。 "为什么?"安齐雾雾的声音从充满水蒸气的浴室传出来。 "你帮我问问你朋友啦,你朋友叫甚么名字?" "楠楠。" "你问问楠楠,他工作的地方还有没有职缺,待遇如何。" "干嘛?你想换过去啊?"堂崇奉正在算他户头的馀额,加上每个月可以存的钱,然后看了一眼现在的飞船票价格,心疼的抽了抽鼻子。最近战事一直很频繁,尤其和黑金灵那边几度打得不可开交,导致国外航线的船票又涨了一成,再涨下去他都不知道自己要存到哪年了。 "问问看嘛。"诚名凑到堂崇奉旁边,笑嘻嘻的看了一眼又涨价了的船票:"搞不好你也有需要换工作的一天啊。" "滚啦!!"堂崇奉心情正差,给诚名这样揶揄气的直接跳起来和诚名打起来了。 "别啊!别碰我!!"诚名唉唉叫着:"我已经洗过澡了!!你这个脏鬼好臭!!" "怕了啊??认不认输??" "怕!怕!"诚名躲回自己的床上:"我认输。" 安齐洗完澡出来时,就看到堂崇奉脱了上衣光着膀子,拿着他那臭轰轰的衣服在诚名面前甩来甩去。 "安齐已经出来了你快去洗澡啦!"诚名哭喊。 "哼,今天先放过你。"堂崇奉得意洋洋的转身踏入浴室。 安齐爬上他的上铺,然后抱着他的吉他拨弦,今天楠风说自己弹吉他好听,这可比堂崇奉说他的咖哩炒蟹不错吃还要令人高兴一百倍。安齐把手机画面点开,楠楠已经加了他好友了,以后随时都可以联络,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失联了。 但是点开楠楠帐号的大头贴,不是楠楠的自拍照,而是一张枫叶状的白色绳编掛在墙上的照片。 绳编啊,真怀念,安齐刷着弦哼着歌。以前他被寄养父母关在小房间里时,他没事就一直拿着绳子打编织,用来度过那些无聊的时光,还可以舒缓他的恐惧和焦虑。 只不过这只白色枫叶看起来有些旧旧脏脏的,泛着黄色,好像还泡过水,安齐看着照片发呆,突然发现这白色枫叶不就是他小时候编的那个吗? 那个掛在秘密基地门口的白色枫叶?? 想不到楠楠是这样念旧的人,发现了这事,安齐突然觉得楠楠可爱了起来,于是刷起了轻快的和弦。 "对了,安齐。"诚名突然出声。 "干嘛?"安齐把吉他放下,然后趴到床缘往下看。 "我在想啊,你如果自己写歌来唱的话,放到网路上,搞不好可以赚钱吶。"诚名脑子里都是跟赚钱有关的事。 这听起来不错,安齐应声道:"感觉可行。" "嗯,以后你致富了,别忘了我这个当初给你提建议的人。"诚名乐呵:"富爸爸带我飞一把,乾儿子每年给你祝寿。" "你比我大还当我乾儿子了?"安齐嗤笑:"要也是我当你乾儿子吧?" "别啊,我没钱给乾儿子发红包。" 安齐一边和诚名嘴贫,一边翻看楠楠的帐号资料,才发现这支帐号没有其他朋友,只追了自己的帐号而已。 明天可是可以睡到日上三竿的公休日,堂崇奉洗完了澡,立刻如一隻毫无骨头的章鱼滑到床上:"睡吧!!明天的事明天再烦恼!" 平常这种可以睡到饱的日子,三人都是立刻秒睡,补充下个礼拜需要的体力,但是现在时间大半夜的,外头却有人在说话的声音,而且声音还不小,扰的诚名一会儿睡不着。 "嗯。"安齐翻了个身。 "...你们有听到吗...?"诚名用气音小小声地问。 "嗯。"安齐咕噥着回了一个鼻音。 现在外头已经没有人说话的声音了,变成了一个咚咚咚的敲击声,好像工地在敲石砖的声音。 诚名:"...好吵..." 安齐:"...对啊..." "干...到底是谁啊..." 附近几乎都是一排餐厅,这时间早就没人了,也只有安齐他们三人住在这个顶楼加盖的地方当宿舍。 诚名伸脚踹了踹墙壁,可是那敲击声还是很有规律的一下一下敲着。 "打扰老子睡觉..."堂崇奉也被吵醒了:"我要下去叫他们滚蛋!" "你要下去喔..." "对啊,谁知道他们会施工到几点。"堂崇奉抓了掛在床边的外套,带着怒意披上身。 "我跟你去好了。"安齐也爬了起来。 这敲击声已经持续了超过十分鐘了,而且似乎还有越敲越响的意思。诚名本来想继续窝在被子里的,但是看另外两人都要出去,只好跟着爬下宿舍。 从仓库绕到厨房,再从厨房的后门走到餐馆后面的巷子里,安齐拉紧了外套,双手抱胸走在队伍中间,诚名走在最后面,嘴里还不依不挠碎念着:"干!给我看到是哪一家半夜在做施工,我一定检举到他哭出来。" 照他们在宿舍听到的声音来源,应该是在周味鲜的左边那里。三位小厨师走在阴冷的夜色中,听着施工的咚咚声,一下一下的敲击着。在房间里听就颇吵的,现在在外头听了更觉得实在有够大声,朝着施工的来源走,堂崇奉抱怨:"操!大半夜施工真的超不要脸。" "以为没人住附近就想半夜偷施工。"安齐拿出他的手机:"先是吵别人睡觉,然后逼得我们半夜不能睡跑出来,我要录影存证,然后寄到警局。" "不对。"诚名摇头:"我们录影存证,然后敲诈对方,让他们给我们钱,不然就要寄影片到警局。" "对,我们敲诈对方。"安齐从善如流:"至少给我们一人一万。" "给我们一人五万啦!"拿了这五万,就可以弥补涨价的船票钱了。堂崇奉一边说着,一边拐过最后一个弯,声音就是从这条巷子传出来的,但是巷子里没看到甚么施工,只隐隐约约在看到黑暗中看到一个人弯着腰站在那里。 "?????" 那个男人弯着腰,手里还拿着好大一根像是棒槌的东西,然后他挺起腰,把槌子高举起来,接着重重的捶到地上,发出碰的声响。安齐他们以为的施工声是他发出来的没错,三个人站在巷子口没动,只见那个男人捶着的地方,似乎有一团东西在地上,但是看不出来是甚么。 "?????" 安齐瞇起眼睛想看清楚,但是也不用安齐瞇起眼睛了,因为那个棒捶男子突然俯下身,然后把地上的东西拉起来。 只见那男人手里拉着的东西,竟是一条血淋淋又软趴趴的人腿,脚上套着鞋子还没掉。 空气像是凝结了一样冰冷,棒槌男像是发现甚么,突然转过头来,看向巷子口那三个吓傻的小鬼头。 第214章 第214章 安齐几乎是立刻反应过来,一手拉着堂崇奉,一手拉着诚名,拖着两人就往回跑。 诚名:"那...!!那是...!!!" "快跑!!!"安齐虽然带着另外两个快要腿软的人跑,其实心里怕得要死。开甚么完笑?!!!那个棒捶是甚么东西?!!!刚刚那条人腿又是甚么?!!!所以地上那坨东西是一坨被打成肉饼的人吗?!!! 三人没命似的一路奔回周味鲜,锁上厨房后门,争先恐后的爬回宿舍,然后把地板的门也锁了,跳回各自的床上,躲进棉被里瞪着那个看起来很单薄,随时可以闯进来的隔板门。 "刚刚刚刚刚刚刚刚刚刚那那那是甚甚甚么????" "我我我没看错吧????那那是是一条人...人人...人腿..腿对...对不对...???" "不知道。"安齐和他的吉他窝在一起,刚刚经过厨房时来不及抓武器,现在只有这个东西可以拿来防身了。 诚名可能自己躲着太害怕了,于是一个咕碌翻了上来,和安齐窝在一起。 "怎怎怎怎么办???"诚名抱紧安齐的手臂,怕的眼泪都快掉出来:"那那那那个人已已经死死死死死了对对不对???" "快报警!!!!快报警!!!"棠崇奉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手却抖的连拨号画面都点不出来。 "我来。"安齐拿出自己的手机,迅速拨了警局的号码。 接线生是一个女生的声音,安齐快速说道:"这里是海港路20号周味鲜,刚刚我和我同事在海港路4巷还是6巷看到一起兇杀案,兇手的武器是一根巨大的棒子,被害人应该已经被打死了。" 电话那头的接线生姐姐沉默了一下,接着才回道:"好的,谢谢报案人提供的资讯,请问还有其他要补充的吗?" "那个兇手看到我们了,他可能会想要杀人灭口,你们可以派人过来吗?" "好的,我们会立刻派员处理。" 掛了电话,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棠崇奉依旧紧张的疯狂发抖:"他们说...立刻派员处理,那...那我们这段时间只能...只能等了吗?" 三人瞪着地板上的门板,时间像是度秒如年,才经过几分鐘而已,却感觉过了一辈子那么久。楼下安安静静的,也不知道那个棒槌男有没有偷偷溜进来了?还是警察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 过了一会儿,堂崇奉也受不了了,跟着翻到安齐的床铺一起躲着。 "所以...在警察来之前要怎么办??"堂崇奉抱着诚名的手臂:"那个兇手,他真的杀了人了对吧??他是不是...活活把一个人打...打成肉...肉泥了???我刚刚看...看那条腿...那人腿怎...怎么可以软...软成那样...???" "你你你你别别说了。"诚名回想那条人腿软蠕的样子,胃里忍不住一阵翻呕。 "如果...如果那个兇手在警察赶到之前...就先爬上来了...我们要怎...怎么办???" "噫!!!"诚名打了一个寒颤。 "对了...刚刚我们逃回来的时候...厨房后门有锁吗??"棠崇奉后知后觉想起这事来,刚刚他实在太害怕了,进来了就往仓库跑,周遭怎么了完全不知道。 "有,是我锁的。"安齐紧盯着地上那个小小的方形木板门。那个男人手里的锤子那么大,要扛上来应该不太可能,而那个男人手上应该是没有枪的,不然刚刚看到他们逃走照理会开枪才对。 "干,刚刚...刚刚应该要搬柜子把门堵住的,那个后门那么薄,随便给他一敲就破了。"棠崇奉瑟瑟发抖:"还有我们是不是...应该也要拿个东西压住地板门???他...他如果上来了...我们三个打得赢他吗...??" 安齐认真想了想:"打不赢。" 那个棒槌的重量看起来超过百公斤,而那兇手可以拿着锤子捶人,力气绝对不是普通的大,可能挥个拳头就可以把他们三个打晕了。 "等等等等一下..."诚名捏着安齐的手紧的都要出汗,却没敢放半点松:"安安安齐你你为什么这这么冷静?" 安齐睨了诚名一眼:"难不成我要跟你们一样紧张?" "喔...不不不用了...不用跟跟我们一样紧张。"诚名头摇的像筛子。 三人直直盯着地板的门,可是奇怪的是,已经过了快要一个小时了,都没有警察出现。 "安...安齐...你再...再打一次电话..."诚名手已经痠到不行了,还是紧揪着安齐不放:"我我怀疑警察是被兇手干掉了..." 安齐拿出手机,再拨了一次警局的电话,但是说也奇怪,这次居然是个空号。 "奇怪?怎么是空号???"安齐确认了拨的号码和第一次拨的一样,又打了好几通,全都是空号的嘟嘟声。 "完...完蛋了..."棠崇奉哭腔都出来了:"那个兇手已经...已经闯进警察局了..." "现现现现在到底怎么办??"三人和鵪鶉一样缩在安齐床上,心里完全没半点主意。 "那兇手去完警局,马上就要来找我们了。"棠崇奉这下真的哭了。 "再等等吧。"安齐安慰道。 结果这三人一等就是等到天亮。 他们窝在安齐床上整晚动都不敢动一下,等这么久大家精神都疲乏了,安齐又试着拨给了警局好几通,电话依旧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兇手有没有可能...已经杀光警局的人,然后逃走了??"棠崇奉揣测。 "不,我觉得兇手应该是杀光了警察,然后躲到我们门板下面埋伏。"诚名还是哆哆嗦嗦的:"等我们想下去的时候,直接把我们打成肉泥。" 棠崇奉听了就不开心了:"你不要做这么恐怖的臆测好不好?!" "我怕嘛!!"诚名嚷回去:"我做个最坏打算不行吗?!!嗯??安齐?!你要去哪?!!" 安齐挣开诚名的手,然后溜到门板旁边,贴着地板听下面的动静。还是安安静静的,听起来真的没有人在下面,于是安齐用力把门板拉开,吓得还在床上的两人尖叫。 "啊啊啊啊啊...没...没人..." "干你娘!!吓死!!!安齐你要开门要先说啊!!!" "那个兇手真要我们的命的话,他早就上来了。"安齐说道:"现在已经天亮了,外面都是人,不要怕。" 安齐说外面都是人,诚名和棠崇奉也稍微壮起一点胆子,和安齐一起爬到一楼。从仓库往厨房偷瞄,厨房里依然整整齐齐,安齐小心翼翼穿过厨房走到后门,门是上锁的,没有人闯进来的痕跡。 "那个兇手真的没来。"安齐打开了门,探颗头在后面的巷子左右看了看,外边街道上走着几位来晨钓的钓客,其他餐厅的员工也已经在做开店准备了。 棠崇奉跟着探出来看:"看起来很正常。" "嗯。"安齐点点头。 "那...那我们现在...应该干嘛??"今天正好公休,本来应该睡到天黑的日子,结果他们三人不仅整晚没睡,现在也没一点睡意。 "去警局看看吧...可能没人知道警局已经遭难了。" 三个人手抓着手壮胆,一起朝着海港警局跑去,但是到了警局门口,三个人都懵了。警局里好端端的坐着值班的员警,看安齐他们走进来了还抬头询问他们:"请问怎么了吗?" "?????"安齐一头雾水:"昨天晚上...昨天半夜,我有打电话过来。" "昨天半夜?"值班的男员警看起来应该是不在状况内,他点点头继续问道:"然后??" "我...我打电话过来报警,我和我同事,昨天看到凶杀案了。" "你们看到凶杀案??"男员警一脸疑惑:"在哪里?" "在4巷里面。"诚名激动:"有一个人被打成肉饼了!!" "不可能啊。"男员警看着他们的表情像是在看疯子一样:"我十分鐘前才巡过的,没看到你们说的甚么凶杀案。" "?????" "你们有甚么证据吗?"男员警突然反问过来。 "证据..."诚名转头问安齐:"你那时候拿着手机...你有没有录影???" "没有。"安齐摇头:"我那时只拿在手上而已。" "那你们应该是看错了吧。"员警坐回座位:"大半夜的不要到处乱跑,你们是周味鲜的员工吧?" "...嗯。" "那就快去忙吧。"员警拿出一本册子:"如果有凶杀案我们一定会知道,现在大白天的,你们不要再喝那么醉了,知道吗?" "......" 三人糊里糊涂的走出警局,诚名迷茫地问道:"我还在睡吗?" "没,你没在睡。"安齐皱眉:"我要再去那个现场看看。" "你要去现场???" "嗯。"安齐说罢就往回走,诚名和堂崇奉不敢落单了,赶紧跟上安齐的脚步。 到了现场果然如安齐所想,甚么都没有,空荡荡的巷子里没有尸体,连一点血跡都没有。 "我开始怀疑我们真的看错了。"诚名在昨晚那个肉饼的位置晃了两圈,没有一丝丝血跡残留,也没有被捶子捶过的凿痕。 "可是等等。"棠崇奉说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安齐:"怎样奇怪?" "我现在事后想想,有太多不合理的地方了。"冷静下来总是比较能思考,棠崇奉认真思琢着:"经过整晚,那个男人都没有上来找我们,然后我们也不确定那个是不是一条人腿。" "所以?" "可能是恶作剧??" "...可是大半夜的,这恶作剧是要吓谁啊??" "吓我们这种...跑去被吓的人???" "?????" "欸,我有一个更酷的想法。"诚名故作神秘。 "怎样?" "有没有可能,这个案子和警察有关?"诚名说起来头头是道:"你想想,昨天接电话的接线生,为什么只接了一通,后面就打不通了?因为他们知道我们说的是哪个案子,而他们要把这案子吃掉,所以他们不接受你的报案。" "有这种事??"堂崇奉匪夷所思。 "不然...安齐你再打一次电话看看。"诚名像是一个破了案的侦探,指着安齐厉正严词:"如果,你现在拨报案电话,而电话接通了的话,就证明了我说的是对的。" 看诚名如此篤定的样子,安齐狐疑的拿出手机,再次拨了半夜那死都打不通的电话。 一阵嘟嚕嚕的来电铃,几乎才响了一秒鐘,立刻趴擦一声被接线生接了起来:"你好,请问需要甚么服务?" 第215章 第215章 半夜打了五十几通都是空号的电话,此时却立刻接了起来,安齐和堂崇奉惊讶的看着诚名,只觉得一切都被诚名说中了。现在再回想警局里值班员警的态度,似乎也是藏匿着甚么没说的样子,如果是普通民眾的话,可能就自认看错摸摸鼻子回家了,可是他们不是普通民眾,他们是穷的要哭的小伙子,甚么不多,就是最喜欢搞阴谋论。 隔天餐馆子照常营业,安齐拿着锅铲子炒菜,诚名在他旁边说道:"我在想啊,那个兇手一定还在附近才对。" "为什么?" "那个大捶子。"诚名侧头小声说道:"要带着捶子太显眼了,也不方便携带,所以他只能先把槌子藏在附近。而且你知道最可怕的是甚么吗?" "是甚么?" "那个兇手已经看到我们了,他知道我们在这里工作。" "所以?" "所以他这几天会特别注意这里,他会偷偷观察我们,看我们有没有想要继续追查下去的意思。你懂我说甚么吗?我的意思是,兇手会进到我们的餐馆吃饭,所以这些客人之中,有一个就是那个兇手。" "...是...是吗?"诚名说的太有道理,安齐忍不住抖了一下。 跟那个兇杀案有关的推测,他们从昨天开始一直讨论到现在,不得不说他们三人都很有侦探精神,越是不可能的思维,就越是往那个方向推理。 "这么说来,想要干掉我们的可能不只那个兇手。"安齐回道:"警方那边可能也想要灭了我们的口。" "那真的太糟糕啦。"堂崇奉把炒好的海鲜炒麵起锅了,然后分盘装好。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先观察,观察谁在观察我们,而那个人,很大的机会就是兇手。" 诚名说兇手会来用餐,搞的安齐一整天疑神疑鬼地观察所有进来餐馆里用餐的客人。他趁着端菜上桌,或是帮客人点菜时,时不时偷偷观察那些特别壮硕的男性,看他们的手上有没有残留着没洗乾净的血跡。 一路忙活到将近打烊了,餐馆子门上掛着的铃噹清脆的噹啷噹啷响,安齐惯性转头问道:"请问几位?" 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楠风,他见了安齐,脸上马上堆满了笑容:"嗨。" "你工作做完啦?"安齐一整天从早到晚都紧绷着神经逐桌审视着客人,楠风一出现,安齐整个人随即放松下来。 "嗯,暂时告一段落了。"楠风点点头:"你说你的拿手菜是甚么?" "是咖哩炒蟹!"安齐兴高采烈清出一张空桌:"你先坐着,我立刻做给你!!" 楠风终于有空嚐嚐自己的手艺,安齐奔回厨房,想了想,从水產缸里挑了八隻肥美的花蟹,迅速杀了螃蟹,然后炒热了底料,把螃蟹丢进去翻炒,瞬间香气四溢,沿香了整个厨房,安齐就只会这道,所以他对这道菜非常有把握。拿了一个超大的盘子,把八隻螃蟹装盘了,又简单炒了两道绿色的菜,盛了汤和饭,把楠楠的桌子堆成了螃蟹特餐。 "这么多?"楠楠看傻了眼,忍不住笑出来。 "因为是拿手菜...所以想说做多一点。"安齐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杓。 楠风回头望了用餐区一圈,看安齐的老闆不在,现在时间也晚了,用餐的人不多,便问道:"你吃过没?" "嗯?还没,等等打烊了我们自己会有员工餐。" "那一起吃吧。"楠楠把旁边的椅子拉开。 "真的吗?"安齐抬头看了一下收银台,周肥佬今天没来收银,好像带他朋友去别处玩了。他回到厨房脱了厨师服,抓了一副碗筷,坐到楠风旁边,捞了一大杓咖哩汁淋到饭上,又夹了一块蟹螯,稀哩呼嚕吃了起来。 楠风看安齐吃的津津有味,自己这才慢条斯理地夹了一条蟹腿,把蟹肉抽出来了,偷偷放到安齐的碗里。 "那个就是安齐的朋友吧?"堂崇奉从出餐口偷看。 "干,居然自己吃起来了。"诚名一边洗着锅子一边抱怨:"我都还没吃欸。" 餐馆的大灯已经熄了,门也翻了休息的牌子,里面就剩安齐那桌,和楠风两人聊得不亦乐乎,虽然大部分都是安齐在说,楠风在听。 "然后啊,那时候浪太大,差点翻船。"安齐比手画脚,形容那个浪到底有多高:"我和船长两人拉着侧舷,才把船乔了过来。" "还有一次,啊,那时候我在一间海运公司,在货场做分流的工作。那次更惊险,我和我一个同事,他开推高机,我在盘点货物,然后他不知道怎么搞的,撞到我前面那排货墙,然后全部的货就往我这砸。" "吼,我那时候真的人生跑马灯都要出来了,幸好我反应快,往旁边跳开了,不然被砸到了绝对进医院了。" "后来呢?" "后来那个员工就被开除了。"安齐把盘子里剩下的菜捡乾净:"他那次弄坏的货好像价值上百万吧,直接就被辞退了,还得赔给公司钱。" 安齐对着楠楠笑了笑:"现在想想我的人生真的遇到很多惊险的事呢。这就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楠风手肘靠在桌上扶着脖子,侧头端详安齐,听了这么多安齐的故事,最后只下了结论:"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是啊。"安齐回望着楠楠:"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厨房传来碗盘冲洗的声音,楠风看了一下时间,发现已经这样晚了,赶紧站起来道:"啊,坐太久了,你们已经打烊很久了吧。" "没事。"安齐也跟着站起来:"我同事他们吃完了在收拾而已,我们也刚好吃完了。" 看了看满桌的空盘子,安齐突然觉得自己吃的有点多,于是略有歉意问道:"你有没有吃饱啊?我好像吃太多了。" "有,很饱。"楠风拍拍自己的肚子,证明里面装的满满的。 "你请我吃饭,我帮你洗碗吧。"楠楠拍完自己的肚子,开始收桌上的碗盘。 "啊,不用。"安齐阻止楠风:"我收就好了,我弄完就可以直接上楼洗澡睡觉了,你还要回去你住宿的地方对吧?" "可是我也有吃这顿,我帮忙收。" "真的不用。" "我坚持。" "我也坚持。" "......" "......" 不知为何两人总在奇怪的地方争执,安齐抓起楠风的手往店门口走,在经过收银台时,从盒子里拿了一颗薄荷糖,放到楠风手里。"觉得好吃的话,随时欢迎你再度光临本店。" 楠风知道自己争不过安齐,手里拿着薄荷糖,珍惜的放进包包里。 推开叮铃噹啷响的门,夜晚的海风带着凉意,两人许久没这样畅谈了,安齐压根忘了诚名请他问楠风的工作是在做甚么,只觉得如果楠楠可以常来吃饭那有多好。 楠风看安齐一脸傻笑的样子,觉得可爱,就伸手揉揉那一头柔软的金发:"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的梦想是甚么吗?" "嗯?"安齐回想了一下:"记得啊,好像是要赚大钱吧?怎么了吗?" "没,没有,突然想到而已。"当时楠风的梦想的确是赚大钱,但他后面又补了一句,说要买一间大房子,然后要跟安齐一起住。这个梦想已经不可能实现了,楠风忍住了没说,现在时机不好,最近附近不太平静,血兰堂买的杀手干了大事了,还跟寒梅堂扯上关係,现在各路黑道和职业杀手都聚了过来,这个海港接下来还可能会出现一大堆麻烦事。 这些狗屁倒灶的事竟发生在离安齐这么近的地方,楠风心疼的看着安齐。安齐和自己不一样,安齐是走在阳光下的人,他是走在夜色里的人,安齐只需要继续待在阳光下就好,千万不可以被牵扯进来。 裤兜里的接单机震了两下,应该是他请小铃查的资料传过来了。 依依不捨拿开安齐头上的手,楠风轻抿嘴唇,然后缓缓倾身,凑到安齐耳边。 安齐觉得耳朵痒痒的,又觉得热热的,脸莫名发着烫,连海风都吹不凉这温度,心里正悬着楠楠要做甚么,这时楠风的声音小声传进他耳朵里:"你那天半夜看到的事,就当从来没发过,也不要声张。" "?" "半夜也不要再跑出来了。" "???" "嗯,那我先离开了。"楠楠脸上淡淡笑着:"晚上早点睡吧,你不是每天都要很早起。" "...嗯。" "晚上乖乖睡觉,知道吗?"楠风最后叮嚀道。 直到楠风离开的背影渐行渐远,最后都消失不见了,安齐整个人都还没回过神来。 甚么意思?!!!那是甚么意思?!!!楠楠...楠楠说的事,是那件兇杀案的事吗???他怎么...他怎么会知道他有看到??? 第216章 第216章 "他绝对是兇手!!!"诚名大吼大嚷的。 "对啊!!安齐!!你在想甚么?!!!" "我...诶...我不知道啊..."安齐实在是太迷惑了,所以把楠风和他说的事跟诚明和棠崇奉两人讲了。 "安齐啊!!!你还不相信我了吗?!!" "我没有不相信你啊..."安齐咕噥着:"可是楠楠真的不是那样的人..." "你不是说你们很久没见面?!"棠崇奉抓着安齐的肩膀使劲地摇:"你们这么久没见了,你怎么知道他变成怎样的人了???" "可是...他让我半夜不要乱跑,他是在担心我的安危..." "不是!!!"诚名快要被安齐的死脑筋给气死:"这才不是甚么关心!!这是在威胁你啊你没有听出来吗?!!!他的意思是,你敢半夜跑出来就给我小心一点,老子已经知道被你看到了,懂吗?!!!!" "诶?不...不是吧..." "又不是了!"棠崇奉满脸担忧:"你仔细想想,那时候在兇杀案现场,除了我们三个和那个兇手,还有其他人在场吗??没有嘛!!" "除了那具尸体。"诚名补充。 "对,除了那具尸体。"棠崇奉瞪着安齐,一字一句道:"在场没有其他人了,你的朋友知道我们有看到,那他绝对就是那个兇手没错了。" 棠崇奉和诚名两人对于楠楠是兇手这件事是深信不疑,只觉得安齐是被骗得团团转了。 之后连着好几天,楠楠都没有出现,安齐手里揣着手机,也不知道该不该传讯息过去,问明那天他说的话是甚么意思。该传给他问'请问你怎么知道我有目击到那场凶杀案'吗?还是问他'请问你是兇手吗?我同事坚持说你是兇手,我自己是不信啦'这样吗? 都太奇怪了!! 安齐抱着吉他,盯着楠楠的大头贴刷弦。 "你到底是谁呢?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你吗?"安齐哼着曲调:"可是我知道的,你绝对不会伤害我对吧?" 晚上熄了灯,安齐躺在床上睡不着,满脑子都是楠楠对着自己眉开眼笑的样子。外头好像又有人在说话的声音,不仅外头的人在说话,连诚明的打呼声都很吵,安齐翻个身,拿枕头摀住耳朵,想把恼人的声音隔绝掉。 等等...外面有人在说话?? 安齐翻坐起来侧耳倾听,只是那声音断断续续的,也不是很大声,安齐听了一会儿也听不出在讲甚么。下铺的诚名太吵了,安齐拿起枕头往下砸,诚名发出呜咕一声,终于是闭嘴安眠了。 是楠楠在外面吗? 安齐小心翼翼溜下床,然后套上外套爬下宿舍。 楠楠真的是兇手吗?楠楠真的会做出那种事吗? 溜过厨房时,为了保险起见,安齐顺手抓了一把生鱼片刀,带着傍身,如果有什么状况,好歹可以保护自己。 无声无息走在餐馆后的小巷子里,安齐朝着说话的来源走去,没想到的是,这说话的声音居然和那起兇杀案的地点一样,是从隔了两条巷子远的4巷传出来的。 这次安齐躲在转弯处,偷偷摸摸朝巷子里偷看。 巷子里,两个男人面对面站着,两位都看不清脸,可是安齐确定这两人都不是楠楠。他们一个肩上扛着巨大的棒槌,另一人则拎着一个袋子。两人现在都没有说话,好像在等着什么,一个不耐烦的脚尖点地,另一个则抬头望着天空,今夜乌云很厚,看不见星星与月亮。 安齐屏气凝神等了一会儿,才听得巷子另一头走来两串脚步声。两个男人一前一后朝着巷子里的那两个等待的人走了过来,巷子里真的太黑了,安齐就算瞇起眼了,也瞧不见那两个正走近的人的脸。 "有够慢..."那个提着袋子的人抱怨。 "...这附近不安全...我们无法那么轻松地过来..."前来会合的人说道:"这里现在是兵家必争之地,寒梅堂已经出手了,你们也小心一点。" "嗤,这种提醒就免了。"扛着棒槌的人冷哼一声:"这是我们的专业,不用你们担心。" 安齐听得懵懵懂懂一头雾水,甚么寒梅堂,甚么兵家必争之地,还有甚么他们的专业,那是甚么意思?对了!!应该要录音的!!这样他手上就握有证据了!!安齐想起了这茬,于是低头去掏裤兜里的手机,突然一隻手从他背后伸过来,直接抓住了安齐的手腕:"你在做甚么?" "呀!"安齐惊呼出声,转身就把手里的刀捅过去。 楠风看亮幌幌的生鱼片刀捅了过来,俐落地出手,把安齐手腕一翻,徒手把刀子拿了过去,然后又问了一次:"你在做甚么?" "......"安齐脑袋一片空白,眼睛在楠风的脸和自己空空的手之间来来回回,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讶异来的人是楠楠,还是刚刚怎么瞬间刀子就脱手了。 楠风看起来有些生气,安齐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结果那巷子里就喊了声音过来:"谁在那里?!!" "谁躲在那里?!!立刻出来!!!" "你乖乖出来我们可以饶你一命!" 刚刚安齐惊呼的声音太大了,巷子里的人嘴上一边警告着,一边缓缓朝这里靠过来。楠风还抓着安齐的手,他看了看周遭一圈,接着拉着安齐就跑:"跟我来。" 两人在黑暗的巷弄里拐来拐去,这里明明是安齐待了一年多的地盘,可是楠风却比他还要熟悉的样子,拉着他快速前进,好像走在自家后院一样。远处还可以听见有人在喊着别跑的声音,楠风嘴里嘖了一声,然后把安齐拉到一处窄巷里停了下来。 "...楠楠..."安齐还有些喘,也不敢去看楠风的脸,毕竟楠风说过要他半夜不要乱跑,要他乖乖睡觉的:"呃...我...我以为是你...我想说要去找你的...所以..." "嘘。"楠风打断安齐,然后迅速脱掉自己的外套:"你也脱掉你的外套。" "嗯??"安齐不明所以,乖乖照做了。 "穿上。"楠风脱了外套,递给安齐让安齐穿上,这外套比安齐的身型大了一号,肩线垮在安齐手臂两侧,长长的袖子比安齐的手还多出一段,衣襬也垂盖到安齐的大腿。而楠风拿了安齐换下的外套,竟直接盖到安齐的头上绕了两圈,只留安齐一张脸茫然的看着自己。 "跑去哪啦??"那些人一路追了过来,还拿着手电筒逐巷检查。 "快点!!" "他们跑不远的,港外都是我们的人。"另一个声音说道。 "你刚刚有看到对方的样子吗?" "好像是一个金发的男性,大概一米七多。" 那群人检查的速度很快,听着他们的声音越来越近了,可是楠风还是没有其他动作,安齐紧张的拉着楠楠的手,想问他现在怎么办,却又不敢出声。眼看对方马上就要过来了,楠风突然转头对安齐说道:"憋气。" 楠风说甚么安齐就做甚么,他才刚闭气了,楠风双手一推,把他压在墙上,眼睛低垂看着安齐嘴角,嘴唇就直接吻了上来。 "!!!!!" "有人!!!有人在这里!!" 楠风的嘴唇薄薄软软的,轻轻地贴在安齐的嘴唇上,安齐瞪大眼睛,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整个人僵硬的跟一根木头一样。手电筒的强光照了过来,楠风倾身向前,一边吻的更深,手往下一摸,环到安齐的腰上,把安齐的腰搂了过来。 "甚么人?!!"另一个人听到他的同伴喊声,立刻跟了上来。 有人在巷子外头看,而楠风在巷子里吻自己,安齐心里兵荒马乱,整个人手足无措。这时楠风又往前站了一步,安齐已经是贴在墙上了,此刻两人身体完全贴合在一起,连一丝缝隙都没有。接着楠风拉起安齐的手,让他也环抱着自己,另一手捧起安齐的脸,嘴唇一下一下轻啄着那微颤的双唇。随着每一次的啄吻越啄越深,楠风一边轻咬安齐的嘴唇,一边轻舔安齐的齿贝,安齐被吻的有些脱力,心脏也碰碰狂跳着,一口气憋不住了,安齐齿贝微张,楠风的舌头立刻舔了进来。 "操!!是情侣在这幽会!!"手电筒的灯光移开了,那群人嘴上咒骂着,继续往前跑:"马的大半夜跑出来打炮!" "那个金发男可能已经跑到另一边了。" "快去追!" 安齐不知道那伙人离开了没,他被吻得晕头转向,分不清方向与时间。楠风确认听不到那群人的声音了,这才不依不捨慢慢往后退开,最后嘴唇离开前还用舌尖抚过安齐的嘴唇,舔去了上面残留的津液。 "......" "......" 刚刚楠风把安齐遮掩的很好,没被那群人看出任何端倪,外套在安齐身上看起来像是大号男友衣,让人起不了怀疑。楠风单手还撑着墙,把安齐关在了自己和墙壁中间,安齐看着楠风的双眼,楠风也看着安齐的双眼。 安齐脑袋无法思考,只觉得现在的他比刚停下来时还要喘,然后才发现楠楠似乎也有点喘,而他的眼神炙热,似乎还有一点慾望在里面。 第217章 第217章 "咳...咳..."安齐被看的浑身燥热,赶紧转移一下注意力:"那群人...那群人好像走了..." "嗯..."楠风被安齐的声音唤回来,眼神稍微清明了一些。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里的衝动。 安齐以为楠风是为了逼真才把吻戏演的那么足,不知道楠风是差点失控了。嘴里还残留着楠风舌头的触感,安齐满腹疑惑支支吾吾问道:"所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有...那群人是谁啊??" 既然安齐都这样问了,楠风也不好再隐瞒下去,终于是把这事简单说了一下。原来安齐他们在第一天看到那个死掉的人,是金灵四大帮派之一的血兰堂的干部,因为和寒梅堂有一些纠纷,所以寒梅堂的人雇用了杀手,也就是那个拿着鎚子的男人,把那个血兰堂的干部做掉了,当作是给血兰堂的警告。而今天追着他们跑的那群人,除了扛鎚杀手,还有另外一个血兰堂的干部,而他们等的那两个最后到的人是这边海港的警察。 "警察??" "嗯,因为这些黑帮和警察有一些利益上的合作,所以他们才会凑到一块。" 原来这事还真的跟警察有关,难怪他们打电话报警没用,可是安齐还有最后一个疑问:"那你怎么会刚好在附近?" "因为我要把一个不乖乖睡觉的人抓回去睡觉?"楠风挑眉。 "诶?...不...不是..."突然被提起这事,安齐心慌意乱:"那个是...是因为..." "因为什么?"楠风似笑非笑的看着安齐,把安齐看出了一身汗。 "因为...因为诚名的打呼声太大...哈哈..."安齐怂的像被老师逼问没写功课原因的小屁孩:"然后...我想说...啊...因为我同事啦...他们一直觉得你是...你就是那个拿着鎚子的人...哈哈...我就说嘛...那怎么可能是你。" "所以你就不听我的话,自己跑出来了?" "我想证明那不是你嘛..."安齐囁嚅。 楠风看安齐真的反省了,没有继续责备的意思,笑着拍拍安齐的头道:"好啦,我送你回去。" 到了周味鲜后厨门口,楠楠把生鱼片刀还给安齐,想了想说道:"以后有甚么觉得怪怪的地方,或是危险的地方,不要再自己一个人乱跑了。" "好。"安齐点头如捣蒜。 "嗯,我看着你进去,快进去吧。" 安齐回了宿舍,爬到他的上铺,累的咕咚一声趴在床上。可能刚刚一直保持在肾上腺素飆升的状态,所以没感觉疲劳,现在松懈下来了,只觉得累得立刻就要睡着。手机传来叮咚一声,安齐拿出来看,是楠楠传来的讯息,只有简单晚安两个字,安齐嘴角微弯,也传了晚安回去。天色还没亮,还能睡个两小时,安齐闭上眼睛安心的昏睡了过去。 陆楠风看了安齐传来的晚安,又抬头看了看那位在三楼没有窗户的铁皮加盖屋,脸上藏不住温柔的笑意。接着他从包里拿出一把半自动手枪,装上了消音管,转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安齐还以为自己在作梦,梦到楠楠拉着他逃跑,就像小时候楠楠总是带着他逃离那个恐怖的寄养家庭一样。醒来之后看到他身上还穿着楠楠的外套,才发觉半夜发生的事都是真的。 "你疯了吗?!!!!"诚名气炸。 "你又去见了他?!!!"棠崇奉抓起安齐的肩膀,摇的比上次还要大力:"就跟你说他是兇手了!!!你还去见他!!!!" "他真的不是兇手啦!!"安齐这回可是口说有凭:"我就说我亲眼见的,那个拿鎚子的兇手不是楠楠。" "那我问你,为什么楠楠他刚好在那里???他为什么整个事情都那么清楚??" "诶?"安齐被棠崇奉摇的头眼昏花:"我...可能...他有他的理由吧..." "甚么理由?!!!"诚名只觉得安齐不可理喻:"你还帮他找藉口!!我跟你说啊,其实你朋友跟那群人是同伙,你知道吗?他故意在你身后出现,好像他跟那群人不认识一样!" "不是吧..." 安齐那死死不信诚名说话的样子,简直就是陷入诈骗集团花招的愚人,棠崇奉忧心忡忡问道:"你真的那么相信他??还是...他是不是有对你做了甚么了??" "他没有对我...诶?!!!"安齐摇头摇到一半,突然想起在暗巷接吻的情形。 "他真的对你怎么了?!!"棠崇奉更紧张了:"下药了??抢钱了??打你了??" "...没有啦!" "来,安齐你手机给我。"诚名伸出手:"你们不能再联络了。" "不行!!"安齐抱住自己的手机,一溜菸逃出厨房,跑到餐厅门口给客人带位了。 周肥佬今天比较晚进餐厅,他抓着自己的肚子斥责安齐:"怎么?今天怎么笨手笨脚的?俐落点,俐落点!!啊,烦死了,地主把租金调那么高,现在员工也在跟我作对,一堆烂事都要在同一天发生。" "抱歉..."安齐手忙脚忙带了位,又上了菜单和水杯。他满脑子试图给楠楠一个合理的解释,解释为何楠楠会在那里,为何会对整个事情那么清楚,可是思考实在太困难了,安齐愣是想了半天都没点头绪。 厨房里的锅炉轰轰的烧着菜,棠崇奉不安的对诚名说:"我觉得你还是再劝劝安齐吧,他真的已经走火入魔了。" "我要怎么劝?"诚名翻白眼:"你没看他那个样子,好像我们才是说谎侮蔑他的楠楠的人嘞。" "趁事情还得挽回前阿。"棠崇奉调整瓦斯的大小:"我们好歹也是同事一场,又同住了一年的宿,在安齐朋友对安齐出手伤害之前,把人拉回来吧。" "唉,你说的简单。"诚名回头检查另一锅正在墩的鱼汤,却发现火炉已经熄了。 "搞甚么啊!"诚名重新点了瓦斯,结果打了好几次都打不起来。 "今天瓦斯怎么怪怪的。"棠崇奉只觉得今天炉火的火苗一直很不稳。 "我看看。"诚名蹲下来,把瓦斯罐检查了一遍。 "啊,这位先生,厕所不是那边。"安齐来不及阻止走错的客人,就看着那人直直走进了仓库:"厕所在这里,那里是仓库。" "抱歉啊,我不小心走错了。"那位客人带着歉意的笑了笑,赶紧出来了,在安齐的带领下进了正确的厕所。 安齐回头,又被周肥佬瞪了一眼。天啊,连客人走错厕所都要怪在他头上吗?厕所标示的很清楚啊!地主调租金也不是他害的,肥佬就只会撒气,把一肚子气都出在员工身上。 厨房飘出一些瓦斯味,安齐疑惑的走进去:"怎么了??怎么都是瓦斯味??" "瓦斯桶的调节阀坏了。"诚名已经把整桶瓦斯从炉台底下抱了出来:"安齐,仓库有备用的瓦斯。" "好,要几桶?" "我看一下。"棠崇奉顺便看了看他底下那桶:"怎么我这边这个也坏了啊???那你抱个三桶出来吧。" "太扯了,昨天还好好的阿,怎么今天都坏了???"诚名暴躁的发着牢骚。 安齐走进仓库里,瓦斯桶他们都堆在门边,这样滚进厨房很方便。安齐抓起其中一桶的把手,却突然听到啪擦趴擦的声音,循着声音过去,只见仓库角落桌上,一个奇怪的小盒子正发出怪异的声音。走近去看,才看清了那是一个自动装置,盒子里的机械轴抓着一根火柴,趴擦趴擦的划着火柴盒的边。 "这是甚么???"安齐把盒子拿起来,然后把没点着的火柴掰断。机械轴抱着断头的火柴,依旧一下一下的摆动着。 这到底甚么东西??为什么会在仓库里面??安齐正疑惑着,突然他闻到了一些烧焦味,抬头寻找了一阵,在仓库里层层叠叠的纸箱堆里,居然是冒出了一丝丝黑烟。安齐心中一紧,立刻扒开纸箱,一个纸桶子,里面装满了碎纸屑,已经烧成了一个小火堆。 安齐想也不想立刻上前去踩那个火堆,但是火势已经不小,踩是踩不熄了。安齐紧张的左右看了看,仓库里一堆易燃物,而灭火器他们放在厨房里。转身跑回厨房,安齐正想和诚名他们说仓库着火了,但是一推开厨房门,扑面而来的瓦斯味,他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顾不得当下五四三那么多,安齐跩了诚名和棠崇奉的手,直奔到用餐区,对着还在吃饭的客人大喊:"快跑!!!!要爆炸...!!!!!!!!" 话才刚喊出,只听得一阵轰然巨响,安齐感觉到有一股巨大的力量,直接把他整个人往前撞飞到地上。 短暂地失去意识,安齐在混乱中醒来。 到处都是烈火劈劈啪啪燃烧的声音,周遭是浓浓的黑烟,还有高温的空气,安齐只觉得喉咙和鼻腔痛的要烧起来,他摀住鼻子,在火光中看到了诚名和棠崇奉。他们两人刚刚被炸飞到不同方向,现在在离安齐有些距离的地方,但是现在他们俩人也撑着身体爬起来了,看起来应该是没有太严重的伤。 "棠崇奉...诚名..."安齐站起身,朝那两人走去:"你们还好吧..." "干..."棠崇奉头晕眼花的,第一句就先飆脏话:"操他妈...老子...第一次被炸飞..." 诚名则是摀着嘴巴狂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们快出去吧...火势越来越大了..."餐厅被炸的面目全非,火场里浓烟也越来越呛,再不出去就危险了。 棠崇奉点点头,架起咳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诚名,结果诚名挣开棠崇奉的手,嘴里嚷着钱,竟回头往仓库里跑。 "你在干嘛?!!!"安齐和棠崇奉两人追上去。仓库里的火比餐厅里大的多了,诚名心心念念都是他赚的钱,他脱下防火的厨师服,缠在手上爬上梯子。 "你疯了!!!!"仓库里火势大的不得了,安齐和棠崇奉的眼睛被烟雾燻的根本睁不开。 宿舍的地板门一被推开,浓烟立刻直直往顶楼里灌,诚名一翻身就消失在黑麻麻的浓烟里,安齐怕诚名被呛昏在里面,于是也脱下厨师服,学着诚名爬上去。 诚名果然只想拿钱而已,他抓着自己的铁盒子,搂在怀里搂的紧紧的。这里的浓烟浓到光是呼吸都觉得痛,安齐顺手抓起床上的吉他和楠楠的外套,又抓了自己的和棠崇奉的储钱盒,两三下和诚名又翻了下去。 "吓死了!!快走吧!!!"棠崇奉急的像热锅里的蚂蚁,应该说,他现在真的是热锅里的快要烤焦的肉了。看着诚名和安齐下来了,赶紧抓起他们的手就要一起逃,结果才跑出仓库,就看到黑暗的火光中,一个男人站在餐厅中央,抓起地上挣扎的周肥佬,一刀子捅进他的胸窝。 第218章 第218章 "!!!!!"身为一个市井小民,你实在很难在这辈子目睹两件兇杀案,诚名眼睛燻的都要瞎了,还是瞪大眼睛看着周肥佬砰一声摔回地上。 "是你...?!!"安齐瞇着眼看,那个拿刀的人,不就是那个走错厕所的人吗? "你...你为什么..."棠崇奉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倒在地上,胸口还插了把刀子的周肥佬。 "被你们看到啦?"那个男人嘻嘻笑着,弯腰把周肥佬身上的刀子拔出来,拿在手里转了转:"被看到了,那可就麻烦了。" "你是谁?!!"棠崇奉惊恐的问道:"你...你为什么...要杀周...周肥佬??" "火灾是你用的对吧?"安齐比棠崇奉冷静多了。 "嗯啊,这不是很明显吗?"那男人畅快地承认。 "你到底是谁?!!"诚名问道。 那男人顿了顿,认真思考了一番,似乎觉得说出来没关係,这才开口了:"我是c99。" "c99???" "对啊,有甚么问题吗?"拿男人拋着刀子,刀锋上还残留着周肥佬的血,周遭的温度越来越烫了,再待下去,不用那男人动手,他们都得死。可以逃出去的门在那男人背后,安齐定下决心,对旁边两人说道:"我们分散开来逃,不然我们一个都别想走。" "分散?!!"棠崇奉认为安齐脑袋烧坏了:"你分散了,被他盯上的那个怎么办?!" "这男人是疯子,他真的会把我们全部用死在这里。"安齐看的出来,这个男人是那种可以毫无芥蒂就杀人的人,而且就算三对一也很危险,那男人在火场中看起来太游刃有馀了,而安齐他们三人已经快要呛昏了。 "没事的,我手上有吉他,我可以拖他一阵子,你们两个就从旁边逃走。" "别想逃!!"安齐才说完,那男人手里提着刀,高声尖笑着朝着他们奔来。 "跑!!!!" 安齐一喊,诚明和棠崇奉两人立刻分散到左右两边。 c99衝了上来,安齐举着手里的吉他当作武器,但是这样的武器似乎没甚么用,c99反手一抓,抓住了安齐的吉他,而另一隻手上的刀锋也随之而至。安齐下意识抬起双手保护自己,那锐利的刀尖划过安齐的手臂,然后就这样划了过去。 没有发生任何事,没有割开,也没有喷血,安齐看了看身上楠楠的外套,依然好好的穿在身上,没有任何破损。 c99瞪着安齐:"防割外套???" 安齐也还没回过神来,突然一隻手从c99身后出现,抓起他的头就往旁边一扭。楠风动作很快,安齐甚么都没看清,只听得c99的颈椎发出喀的好大一声,接着便摔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而楠风连看都不看那人一眼,只抓起安齐的手就往火场外跑。 到了餐厅外面,才发现外头已经围满了人,大家像在看热闹一般地关注被大火吞噬的餐厅。消防车和救护车都来了,似乎还有其他客人在里面没出来,消防人员已经穿好了装备,直接进去搜救了。 楠风拉着安齐走到人群旁边,这才转身检查安齐身上的伤势,除了脸上有一点一开始被炸到的小破皮,还有全身燻的黑呼呼的,其馀似乎没甚么受伤。一颗悬吊的心松懈下来,楠风把安齐抱进怀里:"太好了...你没事..." 楠风还在喘着,也不知道他是从多远的地方赶过来的,他紧紧抱着安齐,身体还在微微发抖。安齐反手摸摸楠楠的头,轻声安抚道:"我没事。" "嘿!!!"诚名和棠崇奉两人是跟着安齐跑出来的,看到安齐被楠楠拉到旁边,于是立刻跟了过来。 "你给我离我们安齐远一点!!!"诚名恶狠狠地瞪着陆楠风。 "我们安齐那么笨,你不要骗他!!"棠崇奉喊道。 "......" 不是,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是你刚刚说了甚么? "你到底是甚么人??"诚名指着楠风的鼻子:"你最好现在老实说出来。" "你老实承认,你是不是跟那个兇手是一伙的?!!" "你先把安齐放开!!!你抱着他干嘛?!!" 楠风面色不善地看着这两个对着他大呼小叫的人,听他们要自己放开安齐,就故意抱得更紧。 安齐也知道楠风不开心了,于是对诚名他们说道:"你们不要那么咄咄逼人,好歹楠楠也是救了我们欸!" 对待救命恩人,起码还是要带着一点感恩的心吧? 想不到楠风居然摇头否认:"没有,我只想救你而已。" "你看吧!!!"诚名气疯。 "...不是!"安齐一个头两个大:"等一下!你们通通等一下!" "我甚么都没说啊。"楠风无辜地看着安齐。 "你好意思!!"诚名咬牙切齿:"你到底要不要说清楚,你的身分到底是甚么?!" "你的工作是甚么?你来这边干嘛??"棠崇奉学着诚名,用手指着楠风的鼻子问。 "你们冷静点。"安齐劝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楠风撇嘴。 "你...!!!" "就叫你们冷静点了!" 安齐的苦口良心没人听,诚名对着楠风继续高喊:"而且你,我刚刚亲眼见你杀人了,小心我报警喔!!!" "喔,去啊。"楠风耸耸肩。 "......" 楠风是真的无所谓,职业杀手杀职业杀手,游戏规则天经地义,反而是安齐急了:"你在说甚么?!!楠楠保护了我们,结果你居然说要报警?!!!" "不然你叫他说出他的真实身分啊!!" "我就是和安齐说了也不告诉你。"楠风吐舌。 "你...!!!" "好了啦!!"安齐夹在两方中间,也不知这架要从何劝起。 这两人就这样斗嘴斗了一轮,还是不断鬼打墙,楠风懒得和诚名继续吵,于是牵起安齐的手就要走。 "你要带安齐去哪?!!!" "我带他去哪干你甚么事?"楠风不再去看诚名,低头对安齐说:"我带你去我那儿吧,洗个澡换个衣服会舒服些。" "噢,好啊。"安齐现在一身黏腻,又满身的烧焦味,早就很不舒服了,如果这时候有可以洗澡的地方真的太好了。 "我租屋的地方就在海港另一边,走过去就可以到了,吉他我帮你拿吧。"楠风换上安齐就是十足的耐心和温柔,跟和诚名说话的方式完全不一样。 楠风的租屋处的确不远,而且居然还是在价位偏高的平房区。楠风拿了钥匙开了门,然后回头看那两个战战兢兢还跟在后面的人,眼神传达的意思非常明确,清清楚楚给我滚三个字。 "呃..."棠崇奉侷促的抓了抓裤管,他们俩人和安齐一样都是从火场跑出来的小焦炭,一身黑不说,还臭得要命。平常憩身的地方已经跟着周味鲜一起灰飞烟灭了,手里的钱合起来不知道够不够他们打车去城里找旅店,虽然诚名可以回家但是他不想,棠崇奉茫茫然就跟着安齐走,也不知该去哪。 "嗯?怎么了?"安齐已经进了门了,回头对另外两根焦炭说道:"你们两个也快进来吧,别站在外头发楞。" 安齐一发话,楠风也不好再怨懟,只瞪了诚名一眼,对他冷哼一声。 "对了,你浴室在哪?"安齐问楠风。 "这里,我带你去。"楠风带着安齐走到浴室,还拿了乾净的衣物给他换,一回头,那两个小黑炭就跟在自己身后。 楠风:"...不准坐沙发,敢把沙发用脏,就给我看着办。" 说完了话,楠风就逕自回到厨房去,给安齐倒杯冰水,让他洗完澡有东西可以喝。 冰凉的柠檬水入口,被火场烤的热烘烘的身体在冷气与电扇的吹拂下终于得到缓解,让安齐舒服了些。他歪倒在沙发里,身上套着楠风的衣服有些松垮,旁边坐着光溜溜只围着围巾的棠崇奉和诚明,正在等洗衣机里的衣服洗好才有得穿。 "所以我们老闆是因为不肯周味鲜被徵收,才被杀的?"安齐喝完了两杯,又倒了第三杯水。 "嗯。"楠风点点头。 原来中午的时候,周肥佬嘴里抱怨的就是这件事。因为海港土地要徵收的关係,所以地主把地租调高了好几倍,附近其他餐厅的老闆都签了契约,同意放弃土地使用权,就只有周肥佬抓着肚子死不肯签,所以这才被人给买了杀手来,把周肥佬给除掉,顺便再放一把火,刚好连拆房子的作业都省了。 "那你知道海港是谁要徵收的吗?" "是温沪市市长。" 温沪海港位在温沪市的管辖范围内,因为这个海港适合泊船,被做武器生意的血兰堂相中,打算把整个海港当成走私武器的据点,于是他们和温沪市长谈了交易,请市长帮他们搞定这个海港的使用权,而武器生意的收入会有一成给市长。而市长因为贪念同意了这门交易,殊不知这违反了道上的规矩,于是同样很需要交易港口的寒梅堂就不爽了,这才会买兇杀人。 "这事你们现在听听知道就好,其他不要多管,后面的利益是几百亿的金流在跑的,捲进去很危险。"楠风戳了戳安齐的额头:"知不知道?" "知道啦。"安齐摀着额头,睁着水汪汪的大眼,可怜兮兮地看着楠风。 天色早已沉,吃完了外送的比萨,就该是睡觉的时间了。安齐他们今天才经歷了生死交关,早就累的眼睛都要张不开,楠风看安齐睏了,便问道:"想睡了?" "嗯。"安齐揉着眼睛点点头。 "睡我房间床上吧,我带你去。"楠风牵起安齐的手,拉着他进了卧房。 第219章 第219章 楠风的房间很大,所以他的床也很大,对于睡了一年多员工宿舍的安齐来说,这床简直就是一汪白色的棉被泳池。 "哇!这床好大喔!"诚名和棠崇奉两人也走了进来。 "看起来超舒服的!"棠崇奉说着就想摸摸看这床垫有多柔软,被楠风一瞪,手又缩了回去。 安齐已经跳进池子里翻滚扑腾了好几圈,楠风转头对那两个愣兮兮的木愣子说道:"给我去睡沙发,再进我房间的话..."后面话虽然没说完,但是那个拇指划过脖子的动作,棠崇奉和诚名两人可以感受到满满的杀意。 安齐从床的这头滚到那头,然后又滚了回来,看到楠风靠座在床头柜上,双手抱胸看着自己,似乎没有要睡觉的意思,于是伸手拉了拉楠风的衣摆:"你不一起睡吗?" 这话安齐一问出来就后悔了。 明明问'你不睡吗',或是问'你不打算睡吗',都比这个'你不一起睡吗'要来的好。安齐本来想表达的是,毕竟这是楠楠的床,而这床也很大,楠楠让他睡自己的床,那楠楠应该也是要睡这张床的,所以'一起'这两字,只是想强调他们两人会睡在同一张床上而已,没有其他意思。 楠风果然被安齐的问题吓到了,他眼神晦暗,又吞了吞口水,安齐穿着自己的衣服躺在自己床上,害他脑海里飞速闪过一堆不该有的妄想。 "啊...还是因为我把你的床用乱了?"安齐撑起上半身,把滚乱的床单拉平,摆正枕头,拍拍棉被,然后转头又问了一次:"这样可以吗?" "不了,你睡吧。"为了避免自己和上次一样失控,楠风掖起棉被一角,甩过去把安齐整个人盖起来。 "你不睡?"安齐从棉被里探出一颗头。 "嗯,我晚上还有工作。" "这样啊..." 安齐略为失望,楠风勾了勾嘴角:"我天亮就回来了,你今天累坏了,就好好睡一觉吧,这里很安全。"说罢他又从裤兜里抽出皮夹子:"我把我的钱包留在这,你如果需要用钱就从这边拿。" 楠风给钱给的大方,安齐打开皮夹子,看了一眼,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眼,然后闔上皮夹放到一旁。里面的钞票好像有点太厚了,厚的太不寻常了,应该是他看错了,要不然就是他打开皮夹的方式不对,也可能是他实在太累了,等睡一觉起来再看看。 "快睡吧。" 楠风的声音很温柔,安齐还撑着眼皮想和楠风多讲几句话,奈何体力撑不住,还是睡了过去。 隔天天亮了,楠风没有回来。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洒进来,晒成一条长长的金丝,房门被用力的敲击,发出碰碰碰的声音,安齐皱着眉头,嘴里咕噥着到底是谁,不情不愿起身去开门。门外两颗脑袋瓜紧张地看着安齐,又小心翼翼地往里面偷瞧。 "你们在干嘛?"安齐眼皮子还张不太开,只能瞇起一小角看着这两个鬼鬼祟祟的傢伙。 "我们逃走吧!"诚名确定了楠风不在里面,立刻拉起安齐的手。 "为什么?" "甚么为什么?"棠崇奉捶了捶安齐还没睡醒的脑袋:"你昨天也看到了啊,楠楠他杀了人了,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看起来不是第一次杀人,而且他对这些黑道的事太熟悉了,我和诚名推测他绝对不是甚么好人。" "还有,刚刚我和棠崇奉在一个小房间里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你赶快过来看。" 诚名拉着安齐的手,拖着他走到他们所谓的那个有着不得了东西的小房间前面。推开门,就看见里头放着一隻棒捶,一隻巨大的,和那支把人打成肉饼一模一样的棒捶。 "我们睡醒之后看楠楠好像不在,就偷偷看了一下这栋房子的所有房间,于是就发现了这个。" "你不觉得很可怕吗?"棠崇奉一看那棒槌就发抖。 这棒槌为什么在这里,安齐不知道,但是他比较好奇的是:"你们觉得他不是好人,那你们昨晚还睡在这?" "我们这不是太累了嘛。"棠崇奉解释:"我们也不是想睡,就是躺在沙发上也觉得舒服,而且从火场逃出来,精神和身体都太过于疲劳了。" "我跟你说。"诚名拉着安齐的手不放:"我和棠崇奉是十点起床的,现在已经十一点多了,我们推测楠楠应该是暂时出去了,所以现在是逃走的大好时机。" "等等?"安齐打断诚名:"现在十一点多了??" "对啊,我们赶快逃走了,还可以顺便去吃饭。" "不对。"安齐摇头。楠楠明明说过,他说他天亮就会回来了。虽然不知道楠楠的工作是甚么,可是看着这支巨大的棒捶,安齐突然后怕了起来,他拿出手机传了讯息给楠楠,问他现在在哪。 没有已读。 直接拨打过去。 没有人接。 "安齐你在干嘛??"棠崇奉急得跳脚:"我们要逃走,你打给楠楠干嘛啊?!!" 楠楠大头贴里的白色枫叶绳编,端端正正的掛在墙上,安齐握紧手机:"我要去找他。" "!!!!!" "你又在发疯了!"诚名快要抓狂:"棠崇奉你帮我抓住他!" "别阻拦我!"安齐看了屋子一圈,穿上那件已经洗好的防割外套,又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皮夹,打开来看,里头的钞票有两个指节那么厚,他昨天晚上没有看错。 昨天在火场里的时候,他那时候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和他以前捕鱼差点掉进海里,或是差点被倒塌的货墙压到不一样,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离死亡那么近。所以在看到楠楠的那一刻,那真是说不出的安心感,虽然他人还在火场里,周遭尽是雾浊的浓烟和熊熊燃烧的烈火,可是他就是觉得安心,似乎只要这人在这里,所有的危险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去找他...啊你又不知道他在哪!" 安齐站在门前顿了顿,然后说道:"我知道。" 安齐其实不知道的,他只是有预感,楠楠会在那里。 计程车驶过街道,车里除了司机和安齐,后面还坐着棠崇奉和诚名,三人坐在车里却一句话不说,气氛还有点奇怪,搞的想随口聊聊的司机也不敢出声。 安齐想去的地方是温沪市政府,楠楠说这事和市长有关係,安齐就觉得楠楠会在那。司机闷着头一语不发的开车,最后还是诚名受不了开口了:"安齐啊,你要想清楚欸。" "我很清楚啊。" "我和棠崇奉这次陪你,是真的很担心你的安危。" "嗯,谢谢。"楠楠的聊天室还是没有已读,安齐焦躁的不断重复刷新页面,好像楠楠其实已经回讯息给自己了,只是因为网路不好所以还没收到。 "唉。"诚名叹了口气,不知道还能说甚么。他转头看向棠崇奉,棠崇奉耸肩摊手,也是莫可奈何的样子。 司机的车子一路朝着市政府的方向开,但是随着市区的车子越来越多,他们竟是卡在了车阵里面动弹不得。 "呃...我看看路况时报。"司机点着计程车上的电脑,然后面有难色说道:"呃...市府周边实施交通管制...所以所有的车都要绕道...你们是要去市府对吧...现在车子过不去...还是你们要在这里下车然后走过去??" 安齐抬头看看前方遥遥没有尽头的车阵,于是点头同意道:"好,我在这下车。" 安齐埋头走在最前面,棠崇奉和诚名两人则跟在后面,幸好路途不远,走一段路,已经可以看见市府的建筑物在前方了。越过交通管制线,只见洋洋洒洒几十台的黑色轿跑,从市府门口的这头,一路停到了那头。 "是甚么人物要见市长吗?"棠崇奉好奇。 再往前走,就连行人都被管制无法靠近了。路边的黑色轿车还在增加,几台车刚好停在安齐他们旁边,车上下来好几位人物,每位都是西装笔挺,油头后梳。安齐偷瞄他们一眼,每人的西装胸口处都绣着一朵梅花的图案,应该就是寒梅堂的人。 现在黑道人物要见市长,是可以这样大张旗鼓的走正堂吗?甚至连警察都出来做管制交通,他们知道昨天海港那边死了人了吗?他们在乎吗?有人在乎吗?网路上一篇小小的新闻,温沪海港一间餐馆'周味鲜'昨天因为瓦斯外漏,发生气爆,死亡人数3人,受伤9人,就这样短短几行字,没甚么点阅率,也没甚么人关注。 因为路人不能靠近,安齐沿着封锁线,绕到了市府的侧边。正巧这里是一小片花园,驻点的警察漏了个空,安齐左右看着没人,于是迅速地翻过围墙,诚名和棠崇奉无法,也只能跟着翻进去。 花园里满满都是各式各样的造型树丛,安齐躲藏在其中一个圆形的树丛后面,一边看着市府的侧门。门口没有人,看起来可以沿途躲在树丛后面前进。安齐挪着屁股鸭子走,往前又窜到另外一丛方形的树丛后面,没料到这树丛后面竟然蹲着一人,看到安齐突然出现,两人吓的同时叫出来。 第220章 第220章 "你谁?!!!!" "你谁?!!!!" 两方同时问出口,刚好诚明也跟着跑到,看到居然有其他人在这,直接放声惊叫:"啊!!!呜..." 诚名来不及喊出来,安齐和那人居然有志一同,同时压住了诚名的嘴,不让他喊出声来。 "甚么东西?!!!"棠崇奉跑来,看到诚名被两人压制住,一个是不认识的人,另一个是安齐,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嘘!!!"那人紧张的往四周瞧瞧,确认他们没被其他人发现了。 "你是谁啊??"安齐小声问道。 "你先说你们是谁??"那人穿着一身便服,看起来不是黑道,却不知是甚么人物。 "我们是...呃..."安齐纠着眉头,也不知该怎么说:"我们是普通的民眾。" "普通民眾??"那人皱着眉头质问:"你们是普通民眾,那翻墙进来干嘛?" "那你翻墙进来干嘛?"棠崇奉反问。 "唔..."这倒是问到重点了,那人来回检视了安齐三人一番,觉得安齐他们似乎不是坏人,于是小心翼翼拿出警证:"我是警察。" "你是警察?!!"安齐他们一听吓得一机灵:"你...你有没有...和黑道勾结?!!" "你是好警察还是坏警察??"诚名手里也没东西,只能学安齐握着拳头假装有东西保护自己:"你不要...对我们动手喔!!!" "等等,你们不要害怕。"那警察摆手安抚他们:"我没有和黑道勾结,我勾结了我在这干嘛?" 这番话颇有道理,安齐收起拳头:"你既然是警察你在这里干嘛?" "你先说你们在这里干嘛?"这警察似乎还是无法信任他们。 "我来...我来找我朋友。"明明就是真的来找朋友的,安齐却觉得这话说起来好像是在唬烂。 那警察果真觉得安齐在唬烂,他将信将疑回道:"我是来这里办案的。" 这小警察真的是来这里办案的,他的名字是方优谊,去年才考过了警察特考,被分派到隔壁市的刑事组工作。才刚上任的新秀警察,总是充满着热情热血,积极又认真负责,每件他办理的案子都查的一丝不苟,严严实实。直到前阵子,他收到了一份案件报告,正要去调查,结果上头来了一个通知,说这件案子就此为止,已经确认死者是自杀了,接着就把案子从方优谊手里调走,直接封存了起来。 方优谊怎么能够接受这种事,这案子里可是死了一个年轻有为的女性,方优谊看过现场照片,死者看起来像是淹死浴缸里,但是脖子上有很明显的勒痕,绝对不可能是自杀,上头说了封存就封存,那那名死亡的女性怎么办,谁来为她伸张正义。于是依循着仅有的一点点浅薄线索,方优谊从隔壁市一路调查到了温沪市来,然后又在意外中查到,这事居然和温沪市市长有点关係,这才跑来了这里。 "那你说你来这里找你朋友,你朋友是谁啊?"这回换方优谊反问了。 其实安齐也不确定楠楠是谁,他挠挠后脑勺道:"我朋友叫楠楠。" "然后?他是...?" 这边安齐支支吾吾的,那边诚名就代替他回答了:"他是一个恐怖的人。" "恐怖?????"方优谊满头问号。 安齐不想理会诚名:"我朋友昨天晚上和我说了早上会回去,结果他没出现,因为我不知道他在哪,所以我就来这里找他。" "这样啊..."方优谊不明不白:"啊你说你不知道他在哪,你怎么知道他在这?" "直觉。"安齐篤定。 "?????"方优谊这辈子还真没看过这样的人,但是身为乐善好施见义勇为的青年警察,他还是问了:"既然你们要找人,我也帮着你们找吧。" "真的吗?"安齐高兴起来。 "嗯,反正我这办案一时半会儿也不会立刻查出东西,先帮你们找人也是可以的。"方优谊拿出他的警用小笔记本和一支笔,专业的问道;"你们和我说说楠楠这个人的特徵吧。" 安齐想了想:"嗯...黑发,很高,大概比我高了半颗头。" "好。"方优谊认真纪录:"还有其他的吗?" "很帅。"棠崇奉和诚名同时开口。 "...很帅..."方优谊不小心被口水呛到,尷尬的咳了咳。 "不是,我们说的很帅,是真的帅,男生都会觉得帅的那种帅。"棠崇奉看方优谊那似笑非笑的无奈表情,激动地解释。 诚名:"帅到可以把我们安齐骗得团团转那么帅。" 安齐:"......" "反正你看到一个超帅的人应该就是了,不会看错的。"棠崇奉最后又补充了一句。 方优谊点点头表示理解,然后收起笔记本,和安齐三人稍微商量:"这样吧,因为这栋公办楼很大,而且到处又是黑道的人,一楼还有警卫驻守,我们兵分成两路,一组去找这栋楼的左半边,另一组找右半边,如何?" "好,那就..."诚名手指点在半空中好一会儿才定夺:"...那就...我和安齐你一组吧。" 安齐没有意见,四人分成两组,偷偷摸摸地溜进市政府大楼里。溜进去了,诚明和安齐往左边,棠崇奉和方优谊往右边,分成了两头。 市府一楼没甚么东西,就是一个大大的正堂空间,可以当成办活动的场子,安齐和诚名两人趁着警卫转过身的时候溜进楼梯间里面。这公家办公大楼真的大,逐层走了两层楼都没见着半个人,直到到了第三层楼,才看见远处办公室的门缝里透出了一点点光。两人很有默契的窜到办公室门外,贴着门板蹲下。 里头有人在说话的声音,安齐耳朵贴着听,大概可以听出是两个男人在说话。其中一个男人的声音低哑粗俗,另一个声音较为高亢明亮,两方讨论起来都有些激动。 "就说了最近货源不稳!"那低哑的声音说道:"我们需要钱才能办事,你们不把钱给我,我底下的人不用吃饭啊!" "当初合同签多少就是多少,货源不稳不是我们的管辖范围,货有多少钱就有多少,这生意你们不想要,我们也可以找别的管道。" "没有其他管道!"低哑的人说:"这管道就是在我们手上,你们明明知道。" "上头说的话你敢反?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是不是?"高亢的声音更高亢了:"你注意一点,你们签合同的对象是谁!" "问题是我们有大笔和寒梅堂的交易,最近的走私港的问题被搞出来,寒梅堂那边也给我们很多压力!不要以为我们不知道,这走私港的问题是你们家头子搞出来的,现在连血兰堂也有意见,我们要怎么做事?" 安齐歪着头,听起来那高亢的人应该是市府的人,那低哑声音口中的你们家头子,指的应该就是温沪市市长,转头看看诚名,他也是一头雾水的样子。 "我家头子和别人谈甚么,应该和我们交易的关係不大吧,别把这事牵扯进来!" "反正这事你去和上头谈,我要签新的合同。" "你这甚么态度?!" "我才要问你,范稟维!" "现在要怎么办?"诚名悄声问安齐:"闯进去??" "不用,楠楠应该不在这里。" "是吗...那我们就继续找下去吧。"诚名实在不解安齐的直觉到底是打哪来的。 两人继续前进,摸索到了四楼,才发觉了情况不乐观。四楼的走廊里站着满满的黑西装人士,每个人都站着直直挺挺一丝不苟,并排着列在走廊两侧,一脸生人勿近的样子。不同于安齐在外头看到绣着梅花的图案,这些人的西装上袖着的都是兰花,血红色的兰花。 安齐把头缩回去:"糟糕,前面这边过不去了。" "有其他路可以绕道吗?" "没有了,这边过去就是市长办公室。"安齐还记得贴在逃生梯间的楼层平面图:"这条路不通,那就只能绕回去,然后问问棠崇奉他们有没有看到甚么。" "好吧。"诚名和安齐转身折回去。经过三楼时又绕到刚刚那个办公室前面,只不过那办公室里的灯是熄的,里头也没有说话的声音,可能里头的人已经离开了。 正要转身离开,突然有个声音在他们背后喊道:"你们是甚么人?!!" "!!!"安齐回头,一个穿着西装的人朝着他们走来,安齐下意识先去看对方的胸口,没有绣任何花纹。 "你们是公务人员吗??不是公务人员不可以进来的。" "我们是被邀请来的。"安齐扯起谎来脸不红气不喘。 "邀请??被谁邀请???" "被范稟维啊。" "嗯??"那人被唬得一愣一愣的:"那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明明刚刚那伙人已经走了啊?? "喔,我们落了东西,所以折回来拿。" "你们落了甚么?" "手机。"安齐拿出手机晃了晃:"已经拿到了,现在要离开了。" "喔..."那个市府的工作人员只觉得哪里都是说不上的怪,却又不知道怪在哪:"那你们搭电梯下去吗?你们没有通行证吧?我给你们嗶电梯。" "哇,那就太感谢了。" 想不到非法闯入还能白搭一趟电梯,安齐和诚名欢天喜地的搭了电梯回到一楼。 和那个傻愣的员工道了谢,两人回到约定的侧门,却见到侧院外头站了一群穿着黑西装的凶神恶煞,而一群凶神恶煞在外面不打紧,重点是安齐看到了棠崇奉和方优谊,他们两人的衣服又乱又破,狼狈不已地跪在那群人中间,神情充满了恐惧与无措。 第221章 第221章 现在这情况要出去不是,不出去也不是。安齐透过玻璃门,看到一个应该是领头的人,手里拿着方优谊的警证,一上一下的甩着,似乎在跟地上那两人说着甚么。棠崇奉已经怕的哭出来了,方优谊脸上是从容就义的悲壮,硬是保持着警察的尊严瞪着那个领头。 领头的人被瞪,心下不爽,抬脚踹了方优谊的脸,把他踢出了一条鼻血。 "完蛋!!"诚名急的要疯。 安齐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推开门对着那群人喊:"给我住手!" 黑衣领头转过头来看着阶梯上的安齐,还有那个躲在门边瑟瑟发抖的诚名,嗤笑道:"这就是你们说的同伴吗...安齐和诚名,对吧?" "对不起,安齐..."棠崇奉抽抽噎噎:"他们说要把我的手指剁掉..." 棠崇奉和方优谊不小心给黑道抓了,被逼问出他们还有另外两个同伴,会约在这里会合,于是黑道便把他们拖到这里来守株待兔。 "你们放开他们两个...否则...否则你们就要倒大楣了。"安齐都已经像英雄一样登场了,此刻气势却又弱了下来。 "否则怎样?你想对我们怎样?"领头的西装上绣着梅花,沾着雪的梅花。他拢了拢侧脸的头发,把掉下来的发丝贴回梳整的油头上,笑着说道:"我们老大和市长大人有重要的会谈,你们这样大摇大摆走进来,不觉得...对我们老大有点不尊重吗?" 安齐:"你把我朋友打成这样才是对我朋友不尊重。" "?!"那寒梅堂的干部没想到安齐胆子大成这样,才刚挑眉要懟回去,这时候方优谊说话了:"你们不要欺负善良市民,要就针对我,我是警察,我呜...!!!"方优谊话没说完,又被踹了一脚,这次踢在腹部踢的狠了,方优谊呜咕一声倒在地上,旁边棠崇奉吓的一边抽泣一边发抖。 "我们现在对你这个小警察没兴趣,再吵就拔你牙齿!"干部对着方优谊啐了一口,然后转头看着他现在最感兴趣的安齐:"嘻嘻,安齐啊,你很有趣啊。敢这样和我们寒梅堂说话的人不多,你是少数中的少数,可能你娘忘记生脑子给你了。" 安齐才没空听对方说自己多有趣,他在看对方的情势。对方包含干部总共有九个人,其中六个围着棠崇奉他们,另外两个人,一人站在比较远的地方,另一个站在干部旁边。安齐看不出他们身上有没有武器,但是他看得出来站在干部旁边的那个特别不好惹,那人给安齐的感觉和那个火场里面的c99很像。 "知道为什么我们要问你们的名字吗?"干部叨叨絮絮地说着。 "......" "因为这样我们就可以用你的名字买单子啊,懂吗?"干部慢条斯理地阐述着世道的真理:"在这个社会,只要有钱,连杀人都可以合法。" 说完干部对着他旁边那个危险的傢伙问道:"b17,怎样?收到没?" "我看一下。"b17拿出接单机,接单栏位的地方,跳出一个小小的通知。"接到了。" b17按下接单的按键,单子里四位目标,方优谊,棠崇奉,诚名,安齐,整整齐齐列在目标资讯栏里。 "那就交给你了。"干部拍拍b17的肩膀。 "是。"b17把接单机收回口袋,抬头看向安齐,接着抬脚踏上阶梯,朝着安齐靠近。 随着b17一步一步越来越近,安齐吞吞口水,稍微往后退了退。b17看安齐居然没有撒腿就跑,忍不住点点头称讚道:"你做的很好。" "怎样好?"安齐戒慎的看着b17。 "不要逃跑,我比较轻松。"b17拿出一把小刀,在手里甩了甩。 安齐身上还穿着防割外套,幸好对方手里的是刀子,安齐半是庆幸,半是紧张。b17的刀子很利,甩在手里的速度很快,看起来很熟练,安齐摆出架势,好像功夫片里的武打演员一样。 "唉呦,想互搏?"干部看安齐的动作直接笑了出来:"普通人想和杀手拚啊,只是浪费体力而已。" b17也说道:"不要挣扎,比较不痛。" "哈哈,没关係,让他跟你打。"干部心情愉悦:"给我们来场表演,我等着看好戏。" 安齐紧盯着b17手里的刀子,满脑子都是各种乱七八糟的武打套路,然后他想到了楠楠扭c99脖子的样子。那时候楠楠的速度很快,好像是一手搭着对方脖子,另一手抓着对方下巴? 不给安齐继续思考的时间,b17提刀捅了过来。 安齐心里想的是从侧边闪开,然后栖身上前打对方下顎,但是实际上的动作却是闪的不够快,笨拙的被划到了侧肘,虽然没受伤,但还是让安齐肉疼了一下。秉持着不放弃的精神,第一下虽然没闪好,第二下安齐更专注的看着对方的动作。 这次b17的刀子依然从同一个方向捅来,安齐确实的闪开了。一成功闪开,安齐心下大喜,顺着设想好的动作,往对方的侧顎一拳挥了过去。拳头打在对方顎骨上,安齐的手有点痛,b17被打了,往后退了一步,腿一软跪了下去,然后整个人摊软到地上一动不动了。 "怎...怎么了?我才打了一拳啊...怎么就昏过去了..."安齐大吃一惊:"难不成...难不成我天生神力???" 安齐目瞪口呆看着自己的拳头,然后又看看楼梯底下那群黑道分子,他们也是一脸震惊的盯着安齐。 "你...你是谁...??"干部吓得一身冷汗,说起话来牙齿不住打架。 "我是鬼。"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安齐被后响起,安齐转头去看,楠风站在他背后,一脸面色凝重。 "鬼..."那干部真的吓坏了:"鬼...怎么会...会在这..." "我想在哪就在哪,没人规定我不能在这里吧。"楠风一副轻描淡写,实则压抑着愤怒说道。他绕过安齐走到b17旁边,用脚踢了踢地上那摊尸体,确认他已经死了。 "你...我们以为你还在海港..."寒梅干部的脸色苍白:"你已经干掉了我们两个b级杀手了...我们是...哪里惹到你了吗??" 楠风想了想,然后点点头:"嗯。" "......"干部说不出话,他旁边凑上来一个小弟对他说道:"大哥,不要怕...我们这边有八个人,他...他不可能打过我们。" "是吗?"楠风捲起袖子,直直朝着那群人走去。 楠风一靠近,对方立刻围上来两个人,楠风左边敲了脖子,右边就给人架拐子,接着又上来三个人,楠风踹开一个,立刻转身折了后面偷偷靠近的人的手。对方整整八个人,楠风从头到尾没拖半点泥水,一个一个准确地打在要害上,把最后一个人撂在地上后,楠风站直身子,拍拍自己的衣服,上面连点发皱都没有。安齐还没看过那么好看的打斗场景,不仅动作好看,连站在中间的人也好看。 地上一摊一摊的人没死,正虚弱地挣扎哀号,楠风转过身要找安齐,这时一直躲在旁边的诚名嘴里一边嚷嚷着,一边双手大张地跑向楠风:"楠楠!!我好害怕!!" 诚名在看到棠崇奉被黑道围起来那时是怕得要死,这会儿突然来了救世主救了自己,原本还觉得楠风很可怕的,现在楠风在他眼里一点也不可怕了,甚至还带着崇高的英雄光芒。 楠风看诚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跑来,立刻厌恶地把人推开,脸上的嫌恶连藏都不藏一下。然后他逕自走到安齐旁边,明明期待却又装作担忧问道:"你怕不怕?" 安齐抚抚胸口道:"刚刚还有点怕的,现在还好了。" "喔。"这回答让楠风心里满是失望,如果刚刚怕的奔向自己的人是安齐该有多好。没想这失望没藏好,被安齐从自己脸上看出来了。 安齐不知楠风在失望甚么,于是无奈地笑了出来:"好,好,我很怕。" "别怕,我在。"楠楠听安齐怕了,开心地把安齐抱在怀里,然后安抚般的摸摸那柔软的金发。 楠风安抚着安齐,安齐却一把推开楠风:"你等等。虽然我说我怕了,但是我很生气。" 拿出手机,安齐细数着楠风的罪状:"你说你天亮回来,结果现在都几点了?我传讯息你不回!打电话你没接!跑大老远来这里找你!这里这么危险还让我捲进来!然后你现在才出现!" "...对不起。"那个让黑道畏惧七分的楠风立刻怂了,讨好地拉拉安齐的手:"是我不好,对不起。" "所以你到底在干嘛??"安齐插着腰,摆出生气的样子。 "被雇主加工作了,抽不开身。"楠风一脸无辜。 "下次不可以这样,知不知道?" "嗯。"楠风乖巧的狂点头。 方优谊抹去脸上乾掉的鼻血:"这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呃...对啊..."棠崇奉被楠风不可思议的双面人格操作糊了一脸,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第222章 第222章 楠楠没事真的太好了。安齐找着了人,心满意足地放下心中的石头。 方优谊从地上爬起来,狼狈地捡起掉在地上的警证,拍了拍灰尘收回口袋里。原本自己身为警察更应该要保护市民的,结果完全不被黑道放在眼里,从头到尾只有挨打的份。 "你没事吗?你还好吧?"诚名被楠风的拒绝碰了一鼻子灰,于是转过来扶方优谊起身。 "应该没事。"优谊摸摸自己的肚子,还有点痛,内脏可能有点挫伤:"我之后再去医院检查看看吧。你们既然找到人了,就不要在这里逗留,这里不安全,赶快回去吧。" 方优谊说罢转身就要离开,棠崇奉看方优谊想走,于是拉住他:"欸,不准走!" "嗯?!"方优谊一脸问号。 "你不是说你要调查案子?我们来帮你吧!我们帮你查案子!"棠崇奉刚刚见识到方优谊是如何不要命的试图保护他们,深深被这样的精神给感动。明知自己警察的身份反而是四人之中最危险的,可是却贯彻着身为人民保母的职责,所以决定一定要好好报答这份大恩。 "你们要帮我?!"方优谊吃惊。 "嗯嗯嗯。"诚名点头:"虽然你刚刚一点用也没有,但是你的决心令人动容。" "......"喂,不要那么诚实啊... "你说你查的案子和温沪市长有关係吧。"安齐寻思着:"楠楠你是不是认识温沪市长啊?" "你认识庄人桔?"方优谊惊讶地看向楠风。 "算知道而已吧,不到认识。"楠风耸耸肩。 "那你有听过庄人桔的情妇吗?"方优谊追问。 "嗯?!!"这可是大八卦,前周味鲜员工们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楠风:"...知道又如何?" "那你可以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吗??"快要断掉的线索又有了眉目,小警探方优谊拿出自己的笔记本,兴致高昂地看着楠风。 楠风面有难色。 "拜託你!!你一定要帮帮这名正义的警察啊!"诚名乞求人时完全不带点害臊。 "对啊,这么伟大又高尚的情操,我都要落泪了。" "帮帮他吧。"安齐晃晃楠风的手臂。 既然安齐都开口了,楠风想着庄人桔的情妇和最近的海港问题应该没甚么干係,于是说道:"要和你说可以,但是我们先离开这里。" 在回海港的路上,楠风才说了。原来方优谊正在调查的那个案件,死亡的那位女性就是温沪市长庄人桔的情妇,叫做夏雅。夏雅和庄人桔背地里偷偷有一腿有了很长一段时间,据楠风说他也是听别人说的,这个夏雅和庄人桔的这个关係一直维持到了今年年初,有一天夏雅突然不再和庄人桔联络。 安齐:"为什么??" 楠风:"我听说的是,这段婚外情被庄夫人发现,但是我猜有其他原因。" "其他原因吗..."方优谊若有所思:"因为调查证物里有夏雅的手机,所以我从里面看到不少东西,会知道她和庄人桔的关係就是看手机通联记录查出来的,但是除了和庄人桔的通联,她还有和一些奇怪的人有联络。" 安齐:"谁??" "我这里都有做着纪录。"方优谊快速翻着自己的笔记本:"那支手机在案件封存后也跟着被销毁了,幸好我都已经记了下来...这里,我这里写了两个名字,一个是荀海,是一位古董收藏家,另一位叫冯权,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冯律师,冯权。" "为什么这两个是奇怪的人?"安齐不解。 这两人听起来很正常啊?? "因为身份不太符合..."方优谊其实也不太确定,但是当警察都会有种业界的直觉:"夏雅是一名专访记者,除了当记者之外,平时也会在期刊杂志做一些文章投稿。我去查了夏雅过去所有的专访资料,这两位并没有被夏雅专访过,也不是同学或同业关係,明明看似毫无交集,却保持着频率不低的联络,大概一个月会有一次以上的见面,像这样的女性会和这两位身份地位差这么多的人保持联系是很奇怪的。" "你这样一说,我倒是知道荀海和庄人桔是朋友,他们常常吃饭会面。"楠风捏着下巴思索。 "是吗?!"又有了新线索,小警探开心的把它写下来。 "所以你现在要打算把重心移到荀海身上去调查吗?" 方优谊点点头:"这样看来应该是先这样做没错。" "好酷喔..."诚名和棠崇奉两人的侦探魂被熊熊点燃:"我也想去调查。" "你们也想调查吗?"方优谊笑了:"因为这个调查案算是我自己私底下偷偷调查的,所以会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如果你们愿意来帮忙,那真的太好不过了。" "真的吗???"听到可以帮忙,诚名的眼睛立刻和看见钞票一样闪闪发亮。 "嗯,如果我需要帮忙的话,我就连络你们,然后我随时会更新调查进度,怎么样?" "太棒啦!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快!那个荀海住在哪?!" "没那么快啦!"方优谊笑骂:"我明天还要值班,等我明天下班了再去。" "你一定要记得找我们喔!你不可以自己偷去喔!"诚名千交代万叮嚀,就怕自己错过任何精彩片段。 安齐对于这案子也颇有兴趣:"如果你遇到什么困难,儘管来找我们。" "那就多谢了。"方优谊感激地看着安齐。 调查兇杀案固然有趣,可方优谊还得回家呢,他家里还有一个一岁半的儿子,老婆也在等着自己回家开饭。 安齐他们和方优谊道别后,回到他们海港的新住处。出门一趟就搞了那么多事,安齐碰一声倒在沙发上,诚名和棠崇奉两人则坐在餐桌疯狂讨论揣测夏雅各种可能的死因。 诚名捶了下手掌:"我知道了,夏雅其实一直周旋在这三个男人之间,然后不小心翻船了,嫉妒的男人起了杀机,所以才会被人杀死的,兇手就这三个男人中的其中一个。" 棠崇奉摇头:"不对,你没听方优谊说,那个冯律师专门打离婚官司,所以应该是市长和夫人长期不合,市长想离婚,夫人发现夏雅和冯律师有联络,于是动手杀了夏雅,但是她的身份是市长夫人,所以案子才被压下来。" "不对,我跟你说,我的推测才是对的。" "我的推测更合理,你敢不敢和我赌?" "赌谁是对的吗?好啊!来赌啊!" "要赌多少啊?" "我看一下我的盒子。"诚名把他的积蓄盒打开:"操我都忘了,我是一个穷光蛋。" "对欸,乾,这个月的薪水!"棠崇奉捧着一张一张珍稀的钞票,前后就三张根本不用数:"可恶,周肥佬还没发薪水就掛了啊!" "安齐,你要不要也来下注?"诚名不会放过任何能拿到钱的机会。 "下什么注?" "赌我和棠崇奉谁的推理是对的。" 安齐摇摇头:"你们两个人都是错的。" "你又知道了?!不然你推测是什么?" "不知道..."安齐沉吟了半晌:"但是我觉得兇手还没出来,兇手不是目前线索里的任何一个人。" "少来,装神弄鬼的自以为大神探,你又想卖弄直觉了吗?" "事实证明我直觉很准啊。" "嗤。" "你敢嗤我?!" "我为什么不能嗤你?!" "你现在不用担心自己暴毙了,整个人就嚣张起来了?" "你搞错了,我一直都很嚣张的。" "啊,外送来了,我去拿。" "别想逃!" 吃完晚餐,安齐洗完澡躺在床上,查看着手上的瘀青。除了今天被刀子割到的手肘,那天在火场有另一道划在了小手臂上。 "给你涂一点退瘀的药吧。"楠风翻着柜子找药。 "不用,一点瘀青而已。"安齐笑着摆摆手:"以前小时候被打的都比较严重嘞。" 楠风手里拎着找到的小药瓶,关抽屉的动作因为安齐这句话而顿住。 "我上药,我乖乖上药。"安齐看楠风脸色不对,自觉说错话,收起笑容赶紧把自己的手递出去。 楠风坐到床边,认真的拿着棉花棒一点一点给安齐沾药。 "你今天晚上还要去工作吗?"安齐看着楠风仔仔细细地给自己涂药。 "不用。" "对了,你今天把那群人打趴的时候超帅的。" "所以我平常不帅吗?" "......"这人怎么出这套路?安齐从善如流:"帅啊,平常就很帅,一直都很帅。" "嗯。"楠风听到安齐说自己帅,板着的脸立刻就笑开了。 "你知道你对上那群人的时候,根本和打一群小屁孩一样吗?他们同时三个人想对付你,结果你这样一拐,一个人就飞出去了,你到底怎么办到的?"安齐兴奋的比手画脚:"然后你又这样,唰,接着这样,哗,然后又两个人倒在地上了。" "不是这样。"楠风带着安齐的手肘做了一次正确的动作:"手肘高度是这样,然后施力往这边打,打颈部。" "喔~~~"安齐领悟了,又比划了两三次:"那另外一个动作呢?" "哪个?" "这个,那时候有人在你背后,然后你突然把他手折断。"安齐站起来,拉着楠风的手演绎他看到的画面。 "这样。"楠风带着安齐的身体,教他如何在别人欺身上前时保护自己。 "那如果有人用这招对付你的话怎么办?" "这招可以这样化解,你侧身,重心移到这脚,然后把对方推出去。"楠风双手一推,直接把安齐推到床上。没想安齐抓着自己的手不放,于是楠风也跟着被拉过去一起摔到床上,紧急中楠风双手撑住床沿,才没压着了安齐。 这时房间门突然被打开:"安齐,我和诚名订的消夜已经送到了,你要出来吃......对不起打扰了,你们继续。" "不是!!!"安齐想解释,但是门已经关起来了。 隔天一直到了傍晚的时候,方优谊才和他们连络了。 第223章 第223章 "我今天上班的时候偷查了荀海的住处在哪。"方优谊讲得很急,似乎是担心旁边的人听去了:"我现在正在跟踪荀海,我把地址传给你们了,等等我们在那边会合。" 说罢方优谊匆忙地掛了电话,再看看手机讯息,果然传来了一条地址过来。 荀海的豪邸别墅位在禹苑市,安齐他们搭了半小时轻轨才到,而方优谊已经在别墅外面等了。 "现在正是大好时机,荀海和一群朋友去聚餐了,一时半刻不会回来。"方优谊兴奋地搓手。 "你确定我们在这里查得到东西?" "应该可以,通常这种收藏家都会把所有东西留在家里保存的好好的,我们只要找到他和夏雅出去时都做了什么就行了。" "那我们要怎么进去啊?"诚名看着围绕着别墅的高耸古老石造墙,石墙顶端爬满了葛藤,像流苏一样垂下来。 "我想想。"方优谊手上没有搜索票,如果有搜索票的话就可以光明正大从大门口走进去了。非常时期有非常作法,方优谊找了一处葛藤特别茂盛的地方,伸手用力拉了拉充满弹性的藤枝。 "你要这样爬上去?"安齐不确定道。 "不行吗?"方优谊觉得这藤枝还算稳固坚韧:"这个应该可以承受我们的体重。" "问题不是能不能承受体重。"楠风指了指墙垣上,那个被葛藤枝叶隐藏起来的摄影机:"你要在被拍到的情况下爬进去?" "......" "那把这个摄影机遮住就好啦!"棠崇奉拉了拉葛藤的垂枝,把一丛叶子拉到摄影机的镜头上。 "那边还有一台。"楠风手往旁边指,在相隔几公尺处,还有另一台摄像机。 "这也可以遮住吧。"诚名学着棠崇奉拉藤蔓,只是这里的藤蔓稍微稀疏了些,盖起来不扎实。 "那里还有几台。"诚名还没拉好,楠风又往旁边指了指,才看到原来石墙上是连着满满的摄影机,一点死角都没有。 "......" "我看还是我来吧。"楠风挨不过安齐那个看着自己的充满希望的小眼神,于是从包里拿出一把胶枪,一发一个,把墙上所有的摄像机头都糊上了胶弹。 没了摄影机的困扰,一群人跟着楠风,一起翻过了墙,然后静悄悄的溜过修剪平整的草坪,溜到别墅一处房间的窗户底下躲着。荀海没有结婚,所以屋里如果有人应该也只是管家或女佣,方优谊摸索了一下窗框,窗户是上锁的,看起来应该没有连结甚么警报系统。 "敲破?"方优谊手里拿着下班没缴回的警棍,犹疑地询问眾人。 "你敲得破?"楠风反问。 "可以吧。"当初考警特也是有考体能的,方优谊站起身,拿着警棍用力敲撞了玻璃几下,强化玻璃发出碰碰的声音,但是没有丝毫破损或裂缝。方优谊果断放弃,转身坐回地上。 "你来把玻璃用破吧。"棠崇奉知道楠风绝对有办法。 "不要。"楠风拒绝。 "拜託。"安齐又拿出那个小眼神出来了。 "好。"楠风义不容辞,拿出专用的破窗仪,贴在窗户把手的位置。只听得玻璃被烧得发出滋滋作响,接着一块玻璃窗户就这样被完完整整烧了下来。楠风伸手穿过玻璃的破洞,把把手往下一转,窗户就整扇打开了。 楠风率先跳进去,确认这房间没有别人,这才将手伸给安齐:"小心一点。" "好。"安齐拉着楠风的手,小心翼翼地踏进窗户。这间房间看着应该是类似藏书阁的地方,有着满房的书架,每一柜书架上都摆着满满的书本,每一本看起来都有点歷史了。安齐走到其中一个书柜旁边,端详着书架上的书,这时身后传来唉唷的叫声,诚名跳进来时踩到了落地窗帘,整个人摔在地上,明明痛的脸都皱了起来,但是怕发出声音,只能摀住自己的嘴把声音堵住。 "这里会有我们要找的线索吗?"棠崇奉疑惑道。 "不知道欸,先看一看。"方优谊走到一个小抬桌旁,桌上放着一只看起来价止不斐的古董花瓶,上头釉料画着的是一幅女神救世图,可能是百年前的信徒画的。 五个私闯民宅的人在藏书阁里绕了一圈,没看到甚么东西,于是悄悄往其他房间移动过去,继续找寻可用的线索。 安齐跟在楠风后面,两人走到了一间空旷的房间。全白的房间里头只有地上一张垫子,跪垫前面是一尊白色的女神像,面容慈和的看着垫子的方向。 "是祈祷室。"楠风解释:"有些有钱人家里会特地设置这样的房间,用来和女神祈祷,看来这个荀海是一个非常虔诚的女神信徒。" 安齐把地上的垫子拿起来看了看,翻到背面后拉开拉鍊,从里面摸出一把钥匙。 "你怎么知道里面有钥匙?"楠风诧异。 "我不知道啊。"安齐也被自己吓到:"总觉得要藏东西的话就会藏在这样的地方吧。" 两人拿了钥匙,便开始寻找对应的锁头在哪。安齐和楠风两人在找锁头,而已经上了二楼的方优谊则在书房里面翻着成叠的资料,一笔笔查看有没有可能的线索。 "这些资料也太多..."诚名帮着方优谊翻查纸张,纸张虽然整齐,也有分类,但是怕荀海把关键资料藏起来,他们只能认命地一张张看。 纸张资料大部分都是古董的鑑定书,价格从百万到上亿都有,棠崇奉看着上头签的价格看得两眼发直,其中一个听说是从某个古代将军被灭门时趁乱摸出来的家徽玉印,价值高达一千五百万,现在就放在棠崇奉前方一米处的书桌上,随意摆放的像一块普通的纸镇。 "欸,我说..."棠崇奉的眼睛移不开那枚玉印:"如果,我说如果啦,你们桌上的纸镇突然不见了,你们会发现吗?" "这什么问题,我连书桌都没有,要怎么发现桌上的东西不见?"诚名翻了一个白眼。 "不是,我说的是这个。"棠崇奉用手肘顶了顶诚名,给他看了他手上那张价值鑑定证书,然后用下巴指了指桌上的玉印。 "喔齁!"诚名的眼睛也发亮了:"就这一小块,价值一千五百万?!" "我跟你说,我们拿了,钱刚好分三份,这件事就你知我知,还有这个警察知,不会被抓的。" "咳咳。"方优谊抬眼,给两人使了警告的眼色。 "你可不能逮捕我们。"棠崇奉邪笑:"你跟我们一样非法闯入民宅。" "不一样,我是非法闯入民宅,你们是非法闯入民宅加上侵佔他人财產。"方优谊可是警察,他比棠崇奉懂多了:"我可以转污点证人减刑,你们吃两份刑罚,不太划算吧?" "嘖。"棠崇奉不甘不愿地放弃发大财的心思,闷头继续翻着资料,时不时又忍不住偷瞄桌上的一千五百万。 安齐把钥匙插进三楼一间上锁房间的锁孔里,转动钥匙后,门锁嘎达一声打开了。刚刚他和楠风两人在屋子看到任何锁孔都插进去试了试,从一楼客厅的古典音乐盒,到后院里的扫具间,到主卧房衣柜里的保险箱,每间房门上的锁,能插的安齐都插了一遍。 "是这里!"安齐兴奋。 "你退后些,我先进去。"楠风把这扇暗红色的门推开一个小缝,偷偷往里面看。 "怎么样?里面是什么?"安齐好奇。 "呃..."楠风只瞄了一眼,立刻又将门闔上了,他转头面有难色地看着安齐,把安齐看得更好奇了。 "所以是什么?里面有人吗?" "没。"楠风摇头。 "到底是什么?我们可以进去吗?" "呃..." "?????" "进去...是可以啦...可是..." "可是什么?"安齐太好奇了,他趁楠风没防备,从楠风的腋下的空隙鑽了空子过去,衝进房间里瞧个仔细。 一间性爱室。 房间墙上掛着满墙各式各样的性爱道具,有皮鞭、蜡烛、口球、按摩棒、假阳具、綑绑绳,房间中央是一张特製的性爱床,可以把人固定成各种姿势。 "......"突然跑进这种地方让正直血气方刚年龄的安齐红了满脸,楠风则是一脸早就告诉你的表情。 "呃..哈哈..原来...原来是这种地方...这也没什么嘛,这种东西叫sm,对吧?哈哈哈,网路上a片很容易看到啊。"安齐努力装出稀松平常的样子,好像见怪不怪一样。 楠风挑眉:"你都看这种的?" "我都...咳咳...没有,有时候会点到而已,我都看很正常的。" "你很常点到?" "没有啦!偶尔...偶尔会不小心点到!"也不知道楠风干嘛突然对自己看片的嗜好那么感兴趣干嘛,安齐的脸原本就已经涨红到了耳根,现在更是红的像在滴血。 "那你嘞,你都看什么的啊?"安齐被楠风兴味盎然的表情看得直想找洞鑽,难为情地赶紧反问过去转移焦点。 "我?我都不看的。" "少骗人,怎么可能有人不看片。" "真的啊。"楠风眼角都是笑意:"我有更好看的,怎么会看那个。" 楠风虽然是笑着说的,但是态度很认真,看起来不是随口胡诌,安齐正想问更好看的是什么,原本在二楼书房翻资料的三人就推门走了进来。 第224章 第224章 "这是?!"棠崇奉一看这房间就傻眼了。 "窝操这人也太会享受了吧!"诚名笑嘻嘻地跑到墙边,看着那跟大的不可思议的假阳具道:"哈哈,我的也是这么大,这根比我的还小一点呢!" 棠崇奉目瞪口呆的看着各式各样的肛塞尾巴,方优谊就拿起手机拍照蒐证。 这些东西安齐看归看,可是连碰不敢碰,诚名不一样,他就像逛情趣用品店一样,看到有趣的就要拿下来摸一摸才尽兴,最后他拿了一根软鞭对着棠崇奉啪嗒啪嗒地甩:"来吧,你要不要认输了?" "你刚刚不是才觉得自己输了???" "不,我现在反而觉得我赢了。" 刚刚两人在书房翻到荀海的照片,才知道对方是一个秃头斜眼的驼背。诚名一看照片就觉得自己输了,毕竟夏雅这样已经是别人情妇的女人,应该是不会想和这样的男人偷情的。 "为什么?"棠崇奉对着拿回气势的诚名不满地嘟嚷。 "因为你看这房间齐全的道具,夏雅应该是沉迷在这里无法自拔,才会每个月都来这里和荀海见面,所以她确实是周旋在这三个男人之间的没错!" 这倒是颇有道理,棠崇奉哑口无言,方优谊把性爱房拍了一轮,接着把手里拿着的手机递给安齐:"我们刚刚在书房翻到一个比较有趣的东西,给你们看看。" 安齐接过手机,里头照片拍的是一份交易文件,买的内容是什么没有写的很清楚,但是验货的部分有标明两个字:处女。 "这是什么..."安齐吶吶的看着结尾金额签的一百万。 "人口贩卖。"楠风回答,随即又皱起眉头:"可是这单子照理买主不会持有,应该是卖方那边会收着,所以这单子在荀海这边就很奇怪了。" 方优谊也认真的研究这份交易纪录,上头只有一些简略的交易确认事项,最下面的签核栏位盖着一个印章,是一棵松树的图样。 "所以荀海平时除了蒐集古董,还有另外一个卖处女的事业?"棠崇奉搔搔脑袋。 "可是你看这房间。"诚名张开双手转了一圈。 "这房间怎样?" "你如果有这房间,你卖出去的还会是处女吗?" "你不要闹啦。"棠崇奉瞇起眼睛瞪着诚名。 "欸真的啦,我很认真欸!" 安齐把交易文件的照片放大,上上下下仔细看了一遍:"你们只有看到这张交易单吗?还是有其他张?" "...有很多张。"方优谊把其他照片翻给安齐看,总共二十几张,全部都是处女:"我推测,如果荀海不是买主,也不是卖家,那他这资料应该是备份来的。" 安齐疑惑道:"备份这干嘛?" "给别人。"方优谊是专业刑案刑警:"他整理这些资料应该是要给匯报给别人的。" "给谁?" "这...我还得查一查。" 这别墅里能看的都看过一遍了,方优谊说还要再查,眾人把东西全部物归原位,在荀海从聚会回来前,又从窗户溜走了。 之后连着几天,方优谊都还在调查这些资料是要给谁的,而楠风偶尔半夜还是要出去工作,但是他再也没有在外头耽搁了。说是白天回来就绝对白天回来,每次回来还会给安齐带早餐,每次的早餐还都换着花样不带重复的,这次是蛋饼和豆浆,下次就是松饼加奶茶。而另外两个蹭吃蹭喝又蹭住的人也雨露均霑的获得了免费的早餐可吃。 火灾过后的周味鲜已经被拆除了,只剩一小块空地在那里。安齐他们只回去看过一次,听说周肥佬的告别式就办在温沪市的殯仪馆,街坊其他海港餐厅的老闆们有认识周肥佬的都去参加了,安齐他们没去,只窝在楠风租的屋子里,抱着炸鸡桶泡在沙发里看着侦探剧,据诚名说多看侦探剧,对他们的推理会有帮助。 "对了,你要不要问问楠楠要不要起来吃点东西啊?"棠崇奉吃的满嘴满手都是油,一边咂吧吸着骨头上的残留的肉汁一边问安齐。 楠风的作息和他们完全相反,他是晚上工作,白天才回来睡觉,当安齐他们要睡了,他又要出去工作了,现在安齐他们在看电视,楠风则在房间里面补眠。安齐想了想,与其把楠风叫出来吃,不如把食物端进去。平时楠风买早餐回来,也从来不曾嚷嚷着叫自己起床。于是安齐从桶子里拿了一隻鸡腿,去好骨头了,端着走进卧房里。 这房间到现在诚名和棠崇奉还没敢进来过,卧房里的灯和窗帘都是关的,暗的一丝光线都没有。安齐安静的闔上房门,小心翼翼走到床边,就怕发出点声音吵到楠风,又怕摸黑着踢到东西。 楠风的看起来真的是累坏了,连安齐都坐在床边了也没醒来。其实安齐都有发现,楠风似乎撑着身体,想要白天时和他们一起,看他们想去哪也能一起去。尤其是去荀海别墅的那天,楠风已经没有一整天都没睡觉了,结果前一天晚上也没睡,然后和他们跑了一趟别墅,到了隔天又上工去了,算起来将近72小时完全没闔眼。 幽暗之中,楠风的呼吸非常匀称,安齐把碟子放到一旁,忍不住伸手去摸楠风的脸。 手才刚触摸到那温热的皮肤,突然楠风一个惊醒,用力扯住安齐的手,另一手迅速抓了藏在枕头下的刀子,拿着就往安齐身上戳过去。 "是我!"安齐被楠风抓住,手腕吃痛,赶紧说道:"楠楠,是我!" 刀子悬在半空,楠风因为惊吓而呼吸急促,安齐也被楠风突然的动作吓了一大跳:"没事了,是我。" 不知道楠风这几年来是怎么过的,连睡个觉都保持着警戒,安齐心里心疼,又对吓到楠风感到抱歉,结果楠风丢开手中的刀,焦急的反问道:"你有没有怎样?!" 楠风是真的吓坏了,他捧住安齐的脸,想看安齐有没有被自己用伤,一边又去摸索灯的开关:"你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虽然安齐一直在极力安抚楠风,可楠风还是慌慌张张地开了灯,紧张地检查了安齐的脸和手,安齐没被刀子伤到,可是被楠风抓住的手腕还是红了一圈。 "对不起..."楠风自责地看着安齐的手,立刻从抽屉里拿了退瘀的药来:"对不起..." "是我不好啦..."安齐也不知该怎么安慰楠风:"是我吓到你了。" 手上那圈红印都还没浮出紫色呢,安齐看楠风那懊悔自责,默默低头给自己点药的样子,于是开口道:"你平常都是白天睡觉晚上醒着对吧,那我晚上也陪你吧!" 楠风懵了一脸:"你说甚么?" "如果你没工作的话,我晚上可以陪你啊,看你想做甚么。"安齐随便举了几个例子:"你晚上看电视啊,或是想要和人聊天啊,出去晃晃啊,我都可以陪你。" "不行。"楠风摇头:"你晚上乖乖睡觉。" "为什么?!!"安齐鼓起嘴,老子愿意陪你你还不要了?! "你本来就是正常作息干嘛改成日夜颠倒?" "我想陪你啊!" 楠风这下有点犹豫了,他沉吟了一阵还是说道:"不要。" "为什么?!!!"安齐被楠风的倔脾气搞得有点生气了。 "不为什么。" 安齐坚持可以调整作息,楠风就死不答应,两人僵持着都不愿退让,最后安齐就放大绝了:"反正我半夜不睡,你也拿我没办法。" 嘴硬甚么呢?当谁看不出来你很想有人陪? "......"楠风还真拿安齐没办法,他气得牙痒痒,只好说道:"不然我和你约定。" "约定甚么?" "如果你打得赢我,我就让你陪我。" "真的吗?!你说的喔!"安齐听楠风退让了,开心地点头同意:"打赢你,行啊,但是你要先教我拳脚功夫,这样可以吧?" "可以。"楠风是信守承诺的人,两人现在实力悬殊,总得给安齐练练手才公平,反正安齐应该不可能打赢自己?? 至少当时楠风是这样想的。 隔了几天,方优谊终于又传来了消息:他已经查出了荀海那些资料是要整理给一个叫谦恭让的人,而他也偷偷顺便调查了谦恭让这个人的背景。谦恭让是一名银行家,他旗下的银行在金灵国内的资產排在前五名高,网路上没有负面消息,也没有个人八卦,在金融界是出名的不菸不酒,完全没有不良嗜好的金融人。 但是方优谊再往下查,居然查出了谦恭让是冯权高中同班同学,且他昨天去冯权的律师事务所楼下观察时,又刚好看到谦恭让从私人座车走进事务所里,显然就是来找冯权的。 "为了方便调查,我打了电话和事务所约了法律諮询,而且指定要和冯权本人谈,时间就在明天下午。"方优谊查出了这么大的线索,语气都激昂了起来:"明天就约在事务所楼下,我们一起和冯权谈一谈。" 第225章 第225章 冯权律师事务所在一幢很有未来设计感的大楼里。冯权实在太有名了,整栋大楼都给冯权的事务所包租了下来。安齐他们是有约时间的,走进一楼大厅,招待人员马上和他们确认了身分,带着他们搭乘透明电梯直上了冯权办公室的所在楼层。 冯权可是大名鼎鼎的律师,他的办公室就是一整层楼那么大,一张偌大的办公桌放在办公室的底端,几乎是要环绕整间办公室的透明落地玻璃窗能够俯瞰整个城市的风景,冯权本人穿着西装,看到他们来了只稍微站起身,打算做个礼貌的招呼,没料到门打开了走进来的人居然这么多,于是愣了一下。 "我是方优谊。"方优谊率先开口了:"我就是打电话预约諮询的人。这些都是我朋友,他们应该可以一起听,对吧?" "是可以。"冯权礼貌性的微笑:"请坐,这时段本来是别人约的了,只是他临时取消了,各位才能排在这个时间,也算是有缘。" 冯权甚么人没看过,各种奇怪的状况都能应付,哭哭啼啼走进来的人,諮询到一半配偶就衝进来的人,现在这五个男人起进来了,看起来应该是这个姓方的男士要离婚了,于是找了自己的兄弟过来一起探讨这婚该怎么离。 现在时间是下午,午后的阳光晒在他们背后有些刺眼。安齐转头去看楠风,从那天他们立下约定后,楠风只有昨天晚上又出去工作,为了要和他们来冯权这里,从回来之后就一直没有睡觉,这样算起来楠风已经快要24小时没有闔眼了。 楠风精神其实不算太差,他最长纪录是整整三天都没有休息,总归他这样忽睡忽不睡的,身体不习惯也都要被逼习惯了。冯权的办公助理走到咖啡桌檯去给客人泡咖啡,楠风就跟着走过去,站在长桌旁边看这马尾梳的又直又长的姊姊。 "怎么了吗?"马尾姊姊被楠风看得一脸红,刚刚这群人一上来,马尾姊姊第一眼马上就被楠风的脸吸引住了,不知道在他们离去前可不可以和这个人交换社群帐号。 楠风对着马尾姊姊笑了笑,然后伸手指了指咖啡机旁边的饼乾篮:"里面的饼乾,可以全部给我吗?" "诶?"楠风的笑容太好看,马尾姊姊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可...可以啊,这本来就是给来諮询的人的,你想要吃就拿去,不够我再拿。" 安齐他们早坐定在冯权对面的位子了,而冯权另一位助理正在和方优谊解释他们的收费规则,楠风一脸兴高采烈的到安齐旁边坐下,安齐心理不满,小声对楠风咬耳朵:"你刚刚找那姊姊干嘛去了?" "这个。"楠风把整篮的饼乾从桌子下面偷偷递给安齐,笑得一脸得意:"我把饼乾全部拿过来了。" "你拿这干嘛?"安齐想偷笑,于是用眼角去看正在分享过去案例的冯权。 "给你的。" "你全部拿过来了怎么好意思。"安齐嘴上这样说,手却已经拿了一片撕开包装纸。 "不会,我很好意思。"楠风笑嘻嘻的。 "...婚姻大概就是这么回事,一张纸上的合约,主要是要看你们双方当初签订的东西,而国内的财產分配和未成年小孩监护权这部分你可以先提个想法,我看我怎么好帮助你。" "那就太感谢了,这我的问题请你务必要帮助我,但是这件事我可以只和你说吗?就是能否先请你的助理都先离开呢?"方优谊左右看了看在旁随侍的两人。 "当然没有问题。"冯权对两个助理使了眼色,助理马上识相的退了出去。冯权甚么人没看过,这种要求常常出现在这样对婚姻失败感到懊恼与丢脸的人身上,不想自己私事和太多人听去是情有可原。 办公室里只剩了安齐五人和冯权一人,方优谊抖了抖肩膀,坐挺身体,深吸一口气,然后从外套内袋里拿出警证放在桌上:"我们现在有非常多的问题,请冯律师务必回答我们。" 冯律师看到了警证,眼神先是吃惊了一下,接着又迅速沉着下来:"你这是要用警察的身份盘问我吗?" 方优谊紧盯着冯权的反应:"不,我是付钱来做法律諮询的。" "甚么意思?"冯权笑了:"你这是花钱来探听消息的?" 方优谊耸耸肩:"你要这么想也可以。" 冯权把这五人从左到右看了一遍,然后又从右边看回来:"总归我没有被警局传唤,所以我说的甚么都不会是呈堂供辞吧?" "不会。"方优谊摇摇头。 "唉,行吧。"冯权遇过很多各式各样的人,但还真的没遇过来了就秀出警证要盘问问题的,现在的他真的可谓是甚么都见过了吧:"你们还有一小时半,想问甚么快问吧。" "你认识谦恭让。"方优谊一开头就开门见山了。 冯权愣了一下:"他是我高中同学。" "我想也是。"方优谊继续问了:"你也认识夏雅,对吧?" "夏雅?"冯权露出疑惑的表情,方优谊冷冷说道:"别说你不认识。" 看方优谊的态度丕变,冯权认真皱着眉头想了一阵子,这才雄雄想起来:"啊,我想起来了,夏雅,一位大概三十出头的女士,颇有姿色,怎么了吗?" 冯权看起来是不知是在状况外,还是真的甚么都不知道。方优谊手指点着桌面:"夏雅死了。" "?!"冯权惊讶了几秒,随即又瞭然:"难怪,她已经有一阵子没来了。" "你们见面了都在谈甚么?"这是方优谊最想知道的。 "谈法律有关的事啊。"冯权老实道:"我是律师,我们谈的当然是和法律有关的事。" 这答案倒是大出方优谊的意料之外。 "你问我这两个人是甚么意思?夏雅是谦恭让推荐过来的客户,然后夏雅死了,所以你们找我是想要问甚么?" "等等,等等。"方优谊打住冯权:"你说,夏雅是谦恭让推荐过来的客户??" "对啊。谦恭让和我说夏雅在找打离婚官司的律师,说是需要帮别人离婚的,所以谦恭让就把我推荐给她,请我特别关照一下,后来夏雅的确也来找我諮询了很多次,每次都是问和离婚法律有关的问题。" "......" "因为谦恭让的关係,我每小时的收费几乎是免费算给她的。" "......" "所以夏雅为什么死了?" 这真的太奇怪了,方优谊看了看旁边另外四个人,大家都是绞尽脑汁的思索着这中间的关係,只有楠风端着咖啡悠间地喝,还从篮子里偷拿了一片饼乾配着吃,他只觉得安齐皱眉思考的样子可爱,对于到底是谁杀了夏雅完全没有兴趣。 "所以...夏雅也认识谦恭让...然后夏雅因为庄人桔的关係要找律师...然后她也认识荀海...荀海也认识谦恭让..."安齐痛苦的思考着,他转身看向楠风:"你觉得嘞?" "我觉得?" "对啊,你有甚么想法吗?" "我觉得嘛...兇手应该不是冯权。"楠风笑咪咪放下杯子,他喜欢安齐有问题了找自己求助。 "当然不是我啊!"冯权激动了一下。 "等等,那昨天,谦恭让来找你,你们说了甚么?"棠崇奉突然想到这茬来。 "你们还真的有在跟监我啊..."鼎鼎大名的大律师被警察跟监,冯权没想过自己还有这天了:"他昨天来找我完全没有提到夏雅,只说了改天约个高中同学会,大家再来叙叙旧。" 冯权沉思了一会儿:"不过你和我说了夏雅,让我想起前阵子谦恭让来找我时,有和我说过,要我小心庄夫人,因为夏雅来找我的事似乎是被庄夫人察觉了。" 没想到这事还真的和庄夫人有关係了,棠崇奉用力拍了下大腿:"我就说!这事和庄夫人绝对脱不了干係,庄夫人发现夏雅介入她的婚姻后,夏雅突然就不去找市长了,然后又被人暗算,这就是庄夫人在搞事。" "那你们还有甚么问题想要问我的吗?"这事既然都扯上了人命,自然是要调查清楚才好,冯权倒是很愿意帮忙:"如果还有甚么可能是我知道的,我一定会帮忙的。" "这个嘛..."方优谊目前也还没想好更细节的问题,他对冯权问道:"不如可以请冯律师给我连络谦恭让的方式吗?" "这当然没有问题。"冯权拿来了纸笔,写下谦恭让的私人手机号码。方优谊收好了纸条,看着諮询时间也差不多了,于是站起来道:"谢谢冯权先生的配合。" "没,这是一个小市民该做的事,辛苦警察先生了。"冯权起身和方优谊握了握手,接着笑道:"不过这法律諮询费我还是要收的,记得再转帐过来。" 方优谊脸上虽然在笑,心里却在淌血,鼎鼎大名律师的费用,这两个月的薪水直接告吹了。几个人道别后,冯权把助理叫进来,送他们进了电梯离开。 一进电梯,安齐就问了:"是假的对吧?" 楠风点点头:"嗯,不过一开头应该是真的。" "甚么??甚么东西是假的???"诚名不解。 "冯权后面说的话是假的。"安齐看的出来,冯权在说庄夫人的事情的时候,手掌会不自觉的捏紧,跟小时候社工姐姐来寄养家庭做参访的时候,他的寄养父母在回答社工问题时也会不自觉捏掌心一样。 "真的吗????"棠崇奉感到不可思议:"那他给我们的那支谦恭让的电话..." "那也是假的。"安齐非常确定,因为那组电话就是昨天他们订餐的电话。 方优谊面色艰难的拿出小纸条,然后打了电话过去。 "您好这里大顺炸鸡,请问要订位吗?" "......"方优谊皱紧了眉头掛断电话:"该死的,就算这样我们也不能逮捕他..." 诚名吶吶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方优谊想了想:"我们得找个地方讨论一下。" 第226章 第226章 既然冯权在说谎,那他就是试图误导他们往庄夫人身上调查。这样一来,那个谦恭让的嫌疑就很大了,但是谦恭让身为一个每天上班回家两点一线的银行家,出入都有保鑣保护的人,要接近他不是那么容易。 方优谊说他还需要再多调查谦恭让最近的行为,不想承认自己推理错误的诚名和棠崇奉马上就说了要去帮忙调查真相,只暗自庆幸安齐没有真的跟他们对赌,否则他们已经可怜兮兮的钱包又要更寒酸了。 于是只要方优谊没有排班的时间,大家就约出来偷偷跟监谦恭让。此次之后,他们觉得每次都要等方优谊有空才跟监的话效率太差,有了一些经验的诚名就对方优谊说了,在他有班的时间,就由他们来替他监察谦恭让。 但是说实话,跟监这样一个每天准时搭车上班,准时下班回家吃饭的人,久了之后大家都开始觉得无聊了。一开始最热血的诚名已经变回像是在周味鲜上班那样眼神死亡,连棠崇奉这样比较有耐心的人都觉得乏味。 安齐一直觉得这样跟监有点浪费时间,而楠风的工作时间很不固定,有时候白天也会被叫走,无法随时跟着安齐他们。 "我觉得,冯权应该已经知会谦恭让一声了,要他最近行事低调一点,所以他才会连一个饭局都没有参加。"安齐和棠崇奉诚名三个人坐在公园的长椅子上,长椅子正好面对着马路对面的银行大门。现在时间是下午两点,离谦恭让的下班时间还有三个小时,安齐晃了晃手里的饮料杯,里头饮料早被喝完了,只剩融化的冰块水可以吸个一两口解解馋。 "对啊,这种上流社会人士,怎么可能连个饭局都没有。"诚名抬手遮住晒在脸上的阳光咕噥道:"起码得出去开个会吧?" 春天已经过了一半,头顶的太阳一天比一天热,安齐拿出手机,正想着要不要传个讯息给楠风,问他工作结束没,这时谦恭让的座车突然开到银行正门口,让倒在椅子上的棠崇奉立刻坐起来。 谦恭让的座车被司机开过来了,那当然是谦恭让要上车了,可是现在时间还不到下班时间。 "他可能不是要回家!"安齐跳起来:"快跟上!" 一伙人衝上他们停在公园另一边的出租车,安齐迅速上了驾驶座,正好谦恭让也在保鑣的护卫下上了车,安齐没有犹豫,踩下油门就跟了上去。 谦恭让的座车是高级的浮力车,车子平稳的悬浮在离地上半公尺高的位置行驶着,安齐他们租的车子是普通的四轮车,而且还是最便宜的那种,老旧的车款驶在许久没铺而有些坑巴的马路上一巔一巔的可以把胃都颠出来。方优谊教过他们,跟车不可以跟太近,否则很容易被前车发现,安齐把这句话紧记在心里,于是小心翼翼的在隔了两台车的距离,尾随着那辆高级浮力车在车阵中走走停停。 "这不是他回家的路!"跟了一段,诚名激动地发现谦恭让的车偏离了平常谦恭让回家的道路,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快告诉方优谊!说我们要抓到人了!"棠崇奉兴奋地拿出手机要给方优谊打电话,这时谦恭让的座车突然加速往前衝,把他们甩在了后面。 "他怎么突然加速啦?!"安齐也踩下油门追上去,没想到安齐越追,谦恭让的车就越快。两辆车驶离了城区,往着一条荒烟僻壤的山路开去,山路弯弯绕绕的,安齐怕跟丢了人,于是油门也踩的更重,偏偏对方的车是浮力车,性能比安齐这台老爷出租车好太多了,安齐追的辛苦,在山路上跟着山弯左甩右甩,差点把后座那两人甩出去。 "安齐!!你会不会开太快?!!" "不开这么快会追丢啊!!" "可是你转弯的时候起码减速一下吧?!!"棠崇奉死抓着车顶上的把手:"到时后衝出山弯掉到山崖下怎么办?!!" "不会啦!"安齐双手抓着方向盘,眼睛死死盯着谦恭让的白色车尾。 "不是!你这样开真的很危险!!"诚名已经快被甩晕了:"你当初驾照也是这样考的吗?!!" "嗯?我没考驾照啊。" "...你没驾照?" "没啊。" "......" 沉默几秒后,棠崇奉和诚名两人同时哭叫出来:"啊!!!!我要下车!!!!安齐停车!!!" "不行啦!会追丢啦!!" "我还不想死啊!!!!啊啊啊!!!"又一个巨大的甩弯,安齐毫无减速的甩尾过去,可怜的轮胎在地上磨出高分贝的尖叫声,把后座的两人吓得一脸惨白。 "不会死啦,我们都有系安全带。" "这不是安全带的问题!!!!"诚明吓成一隻缩在位子里的鵪鶉,他一手抓着把手,一手抓着安全带,脑袋里已经开始播放他的人生走马灯。 "你没驾照你怎么不说..."在面对死亡时,不知为何棠崇奉突然平静了下来,好像已经接受自己的结局了。 "我会开啊。"安齐嘟嚷:"我开过嘛。" "好吧..."棠崇奉点点头。 "不要放弃人生啊!!!"诚名焦急的想唤回棠崇奉的生存意志。 刚刚拨给方优谊没接,现在方优谊回拨过来了,棠崇奉接起电话第一句就和方优谊说了:"麻烦你和我在国外的姑姑说一声,说我可能不能过去找她了。" "甚么????"方优谊满头问号:"先别说这些废话,你们是不是正在追谦恭让??" "对啊!"安齐用力转着方向盘,在一个发夹弯飘移了180度,又继续催下油门加速追上去。 "很好!你们继续追!我有你们这台车的卫星定位,我会开车跟你们会合!"方优谊说完话就掛了电话,诚名没来得及求救,眼睁睁看着棠崇奉的手机萤幕自动关屏暗去。 追了一阵子,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谦恭让的车尾灯在遥远的前方忽明忽灭,无尽头的山路不知道蔓延去了哪,也不知道谦恭让到底是要做甚么,两车的距离越来越远,终于是一丝红色的车灯都看不到了。 "追丢了吗..."诚名感觉车子的速度放慢了,于是把握僵的手松开来捏了捏。 "要跟方优谊说一声吗?"堂崇奉拿出手机。 "不要。"安齐还不想放弃:"我再往前开一下,这条山路没有岔路,他们一定就在前面。" 幽暗的山路没有半盏路灯,只有老爷车的暗黄色车头灯,艰难地在车子前方闢出一圈光明。可能是女神被安齐的坚毅感动了,又往前开了半小时,他们在山路边看到了那辆白色的浮力车。 浮力车是熄火的,他们怕车上还有人,赶紧把车头灯熄掉,也不敢开过去,就直接转了九十度的弯,将车子驶进树林里停着。 三人偷偷摸摸下了车,摸黑靠近浮力车,才确认了车上没人。车上没人,棠崇奉将手机的手电筒打开,照了周围一圈,才看到另一头的树林深处有一幢黑色的房子。 太阳已经下山很久了,山上吹着寒冷的山风,捲起一些落叶,在地上刮出窸窸簌簌的声音。 "干。"诚名用气音说脏话:"好恐怖。" 是真的恐怖,天上的云遮住了月亮,天上一点亮光都没有。乌漆抹黑的山上,乌漆抹黑的天空,乌漆抹黑的房子,安齐突然想起了魔神仔把人牵到山上的都市传说。 "走吗...?"棠崇奉看着房子,紧张的吞了吞口水。 "先...先通知方优谊吧。"诚名已经打好了讯息,传了两次都失败,才发现这里没有讯号。 "没有讯号..."诚名看向棠崇奉,棠崇奉又看向安齐。 "看...看我干嘛..."安齐纂纂手心:"看了我也不会有讯号。" "怎么办,我们在这里,等方优宜过来吗?那你的楠楠呢?他知道我们在这吗?" "啊...我忘记告诉他了。" "我的天吶。"诚名扶额。 安齐是真的忘了,他把手机拿出来看,才看到手机里一堆未接来电,还有一封讯息,点开来看,只有五个字:不要动,等我。安齐一看到这,心里的害怕瞬间就烟消云散了,楠楠总是可以给他这种安心感,在不知不觉中,他的嘴角扬起弯弯的弧度。 正当安齐犹豫着要在哪里等楠风比较好的时候,林子里面,黑色房子的大门突然咿呀一声打开了。安齐他们吓的一个激灵,下意识立刻蹲下躲在车子后面。安齐偷偷探头从透明车窗看过去,只见一个男人从屋内走出来抽菸,那人嘴里叼着菸,一边无聊用脚去踢地上的落叶堆。但是安齐却注意到对方身上,穿戴着很多奇怪的装备,看着似乎不是普通的武器,看起来高级很多,奈何周遭太暗,安齐也看不清楚那些到底是甚么。 那男人踢了踢落叶,又走到一颗树旁,贴近了后拉开裤头拉鍊,对着树根撒尿。 "干,我等等绝对不会靠近那棵树。"诚名也看到了那人正对着树解放。 那男人撒完了尿,把那话儿抖了抖之后,突然抱住树干,把脸贴在树干上闻。他越闻越低,越闻越低,最后缓缓跪到他的尿堆里,然后躺了进去。 "?????"安齐只觉得这画面比看到魔神仔还惊悚,正想和诚名交换一下想法,这时一隻手搭上了他的肩膀,然后戳了戳他的脸颊。 第227章 第227章 "楠楠!!"安齐转头看到了人,脸上笑容立刻展了开来:"你来了!" "嗯。"楠风跟着蹲到安齐旁边:"等很久吗?" "不会。"安齐摇头。 "怎么是你先来了??"棠崇奉不解,明明他们就是先通知方优谊,而且正确来说,他们只有通知方优谊而已。 "怎么?失望?"楠风挑眉。 "不会,不会,当然不会。"诚名连连摇头,说实话,看到楠风在这可能比看到方优谊还令人有安全感。 现在只差方优谊一个人了,也不知道他要多久才会到,安齐看了看时间:"还是我们先靠近去偷听他们在干嘛?" 他们在这边耗的时间,或许谦恭让在里面已经谈好了甚么事,而他们已经错过了重要的资讯。 "可是我们跑进去了,方优谊会不会找不到我们...?"棠崇奉往后看了看山下的来路,整片山黑漆漆的,看起来不像有车子正在驶上来的样子。 "...不管啦...偷听比较重要,等他来了我们再跟他说我们偷听到了甚么!"安齐站起身,偷看那的躺在树下的人,对方依然一动不动的维持在同一个姿势,彷彿睡着了一般沉浸在自己的小便里。 "对了,那个人怎么办??"安齐伸手指了指那个怪胎。 "那个不要理他。"楠风连看都不看一眼那个窝在树下的御用保鑣,揽过安齐的肩膀带着他往黑色房子走去。安齐懵懵懂懂被楠风带着走,也就不去管那个奇怪的人。 这黑色的房子在马路边看看不出来,实际上藏在树后的占地很大。整幢房子大概就像荀海的别墅那样大,屋子所有的窗帘都是拉着的,没透出一丝光线,也看不出里面有多少人。一群人绕到屋子另一侧,楠风就先拿出一根探测器,测出这个屋子是有防护网罩着的,于是找到了几处墙根,将干扰器黏上去。 安齐虽然看不懂,但既然是楠风做的事那就没有问题。楠风啟动了干扰器,然后选了一个二楼的露台翻了上去,过了几秒之后探头对下面的人说道:"已经可以了,上来吧。" 这露台刚刚楠风翻上去的时候很轻松,安齐一脚抵在墙上,一手找着可以可以攀附的东西,这时楠风已经跪下来,从上面伸出自己的手,让安齐抓着自己,然后用力把他拉了上来。 露台上通往室内的落地门已经被楠风打开了,还在下面的诚名伸出手:"拉我一下。" "你可以抓这个窗台。"楠风用手指了一下墙上突出约一掌宽的窗台,完全没有想要拉诚名一把的意思。 这不是楠风第一次双标了,诚名心里气得牙痒痒,手脚併用抓着窗台攀上去,笨拙的像是醉汉忘了带钥匙只好爬墙回家的样子,好不容易抓到了露台的边边,棠崇奉在下面推着诚名的屁股,一边抱怨着:"你好重。" "你快点推,用力点。"诚名小声嚷嚷。 "我在推了啊!!"堂崇奉使劲吃奶的力气撑着诚名的大半体重:"你有没有在努力啊?!你自己也要使力啊!" "我有啊!" 露台边两人用气音在吵架,安齐已经偷偷摸摸凑到了门边。这里边没人,安齐拉开窗帘一小角,可以听到有人在说话的声音,声音是从楼下传来的,应该所有的人都在一楼,而屋里的人绝对意想不到有人会从二楼闯进来。 楠风一样率先走了进去,由他来做探路先锋。为了保险起见,他把二楼的房间都巡了一遍,确认二楼没有其他人,才带着安齐往楼下走。好不容易也跟着爬上来的两人气喘吁吁的进来,发现要走楼梯下去一楼,都是一脸生无可恋:既然还是要去一楼,刚刚干嘛那么辛苦爬上来呢? 从楼梯下到一楼就先看到了客厅。很普通的客厅,有沙发,有茶几,有电视,客厅的大灯没开,只有一盏小灯,打光在墙上的一幅画上面。画上画的是女神在贫民中佈施的情景,一贫如洗的骯脏乞丐争先恐后的围着洁白的女神,只为了拿到女神手中的那块麵包。 明明应该是令人感动的内容,安齐看了这幅画却只觉得没由来的噁心和不适。楠风看安齐皱起了眉头,于是问道:"怎么了?" "没。"安齐摇摇头,又看了一眼画中那些乞丐们,其中站的最高的那个为了接近女神手里举着麵包,是直接踩在了另一个人的脸上,把那人的脸都给踩歪了,看起来痛苦又狰狞。 绕过这面掛画的墙,另一边就是开放式的厨房,再过去可以看到一张长餐桌的一角,说话的声音就是从那里传来的。楠风带着安齐躲到中岛后面,从这里可以偷看到餐桌上坐了两个人,一个就是他们跟监许久的谦恭让,另一个人没见过,两人都是西装笔挺,周遭站了一圈保鑣,每个看起来都不好惹。 "...所以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了?"谦恭让表情凝重地问道。 "应该不多,是上头的人和我说了我才知道的。"坐在谦恭让对面的人往后靠了靠,顺便整理整理了胸前的领带夹。 "新闻甚么时候会出来?" "明天。" "...是吗?"谦恭让轻笑一声,语气带着浓浓的不屑:"死了也好,那种人可以进御家根本就是违反伦理,根本不应该留在御家里。" 御家?安齐竖起耳朵更专注的听下去。 对面那人没说话,谦恭让又问了:"那有查出其他内情吗?" "还没,但是我有小道消息。"那人压低音量:"门棨能任好像已经知道是谁了。" "嗯?"谦恭让疑惑:"如果已经知道是谁了还需要那么大动作?" "可能是想要顺便查个政风吧。"对面的人耸耸肩:"我知道你一直都在负责温沪市的部分,所以这件事可能也要麻烦你了。" "我知道了。" "记得,明天国母死亡,一公布就会是大新闻,市民会有很大的动盪,先让事情发酵一下,接着上头很快就会跟着发布命令,你在后头帮忙就行了。" 国母死亡?!!!! 躲在中岛后面的人互相看了看彼此,大家的脸色都是震惊不已,只有楠风一脸毫不在乎的样子,他只在意安齐身上穿的单薄,山上风大气温又低,可能会冷着了。 "很大的动盪阿..."谦恭让点点头,接着又问道:"奇怪,队长不是说要出去抽菸?" "是。"一直站在谦恭让后面没动的副队长立刻出列回应。 "你去看一下,怎么那么久?" "是。"副队长行了礼,提起枪往客厅走去。 安齐无法想像副队长看到他的队长躺在自己的尿里面是甚么状况,他看向楠风,楠风却是一脸平静的样子,似乎完全不担心等等会发生甚么事。 "怎么了吗?"楠风笑咪咪地看着安齐。 "你不紧张吗?" "不会啊?" "是吗..."安齐吞吞口水:"我现在挺紧张的。" "我不信。" 这有甚么好不信的?!!!安齐错愕:"我骗你这个干嘛?!不然你摸我心跳啊!" 楠风不等安齐说完话,手已经贴了过去,温温热热的手掌贴在安齐胸前,隔着薄博的布料把温度传了进来。安齐的心跳果然很快,他等着楠风认同自己心跳很快,但是楠风摸了很久,摸上摸下,就是没把手拿走。 "你有没有摸到啊?"安齐抓起楠风的手,用力贴着自己心脏的位置:"这里,很快对吧?" "嗯。"楠风依然笑得灿烂。 旁边的棠崇奉和诚名完全不知道这两人到底在衝三小,看不下去的诚名小心翼翼询问:"我们是不是该离开了?" 再待下去可能会很危险,楠风转头问安齐:"你想离开了吗?" 这问题怎么会问我??安齐满头雾水:"可能吧...差不多该闪了?" "那就走吧。"楠风探头看了一下餐桌的状况,他们又开了新的话题在讨论,但是现在不能再留下来听了,他拉着安齐的手,又偷偷绕回客厅走楼梯上二楼。 安齐最后只听到谦恭让问了:"阿副队长人嘞??"接着他们就从露台的落地门出去了。 楠风首先跳下去,接着是安齐,最后是两个笨手笨脚的人。他们离开的过程顺利的不可思议,安齐跟在楠风后面,穿过林子的时候回头看向队长的位置,却看到现在连副队长也跟着躺在那。楠风感觉到安齐脚步慢了下来,于是拉起他的手,带着他回到他的车子边。 "你们两个去开你们的出租车。"楠风对着跟上来的两人摆摆手,赶人的意味非常明显。 "噫!!!"想一起坐车的两人无法,赶紧和安齐拿了车钥匙去开那可怜的老爷车去了。 安齐上了楠风租来的车,在夜色之中,看见那黑色屋子的大门被打开,里头走出了一大群人。还没来得及看清他们的表情,楠风一踩油门,车子沿着山路飞速的离开屋子,往山下而去。 第228章 第228章 国母过世。 新闻一出,举国譁然。 安齐他们回到了海港,方优谊和他们道歉,说局里突然忙起来,他抽不开身,于是没跟他们一起去追谦恭让。 "局里忙甚么?" "政风处要开始大动作搜查了。"方优谊看起来疲惫不已:"我们要开始检查所有公务人员,他们的身份,平日的仪点,交友的渠道,说是要改善国政的风气,但我们私底下都在猜,可能跟国母过世有关係,因为之前从来没有这样大动作彻查所有的公务人员。" 这消息是方优谊的局长透过管道预先得知了消息,于是先在局里发佈命令,接着全国警察局都收到来自御家的通知,所有警政局警政署都要跟着办理政风调查。 "我昨天都已经换好衣服走出警察局了,正要去开车,突然又被叫回去,然后开始翻阅几千份的文件,就我和另外两个同事,我们三个人昨天整个半夜都在看那几千份的文件。"方优谊抱怨:"我真的快死了!我昨天回到家的时候天都要亮了,我老婆正起来要给孩子泡奶。然后我洗个澡吃个早餐后又要出门,值今天早上八点的班!" "为什么你们猜这事和国母过世有关?"安齐虽然昨天在山中黑屋就已经得知了大概的消息,可是有很多地方都没听懂。 "因为消息太突然,我们猜是政府觉得有内鬼,所以名义上是要改善政风,其实是要把内鬼抓出来。"方优谊叹口气,看了看手錶上的时间:"唉,时间差不多了,我又该去加班了..." "辛苦了。" "不会,你们才辛苦了,谢谢你们替我去追查谦恭让。那个和他会面的人是谁,我会再去查清楚,可能需要一阵子。" "有需要帮忙再跟我们说吧!" 方优谊转身去取餐檯拿外带咖啡,和安齐他们挥手道别,接着快步离开咖啡店,坐上警车回警局工作去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棠崇奉这个问题有两个意思,一个是问如果想要继续调查这案子是不是只能等方优谊了,另一个是问他们这群人是不是该找个时机回归正常生活。 从他们遇到一堆怪事,还有周味鲜被烧掉之后,他们这阵子过着不太像正常人类的生活。大概打从他们出生以来,从没想过这辈子还可以有段这样陪着警察追查凶杀案的日子了。 安齐也想着同样问题,突然楠风问道:"你今天晚上有没有空?我带你去个地方。" "?好啊。" 楠风要带自已去哪,安齐完全没点头绪。车子驶在海岸线公路上,超过了温沪港的范围,一路往北而去,最终停在了一处海岸边。 沿路的风景已经很美了,这里还比前面的沿岸风光更胜一筹。连绵的无限远的砾岸,没有其他人烟,海面上也没有任何船隻,除了海水拍刷沿岸的声音,这里安静像是世外桃源。 "哇!"安齐下了车,就像所有看见海人都会做的,立刻朝海边奔去。 "这里是...祈愿海岸吧..."棠崇奉从出租老爷车下来,一边看着手机里的旅游资讯。 "为什么是祈愿海岸?"诚名好奇。 "因为在这里许的愿望都会实现的样子。" "这么神?" 安齐从海岸这头跑到了那头,才发现地上的石砾,有些上面刻着字。拿起来看,一颗上面写着:希望身体健康、学业进步,另一颗则写着:希望闔家平安。 楠风打开车子的后行李箱,抱出一个大纸箱,搬到一空旷处,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是烤肉组。 "吃烤肉!!"安齐对食物最敏感的人,大老远看到楠风拿出的烤架,就原地折返跑了回来。诚名这个人不老心老的人,自然很间适地坐到一旁,帮着楠风把所有东西一一拿出来。 "你这东西甚么时候准备的?"棠崇奉满腹疑惑。 "昨天。"楠风回到车旁,又从后行李箱提出一个超大的保冰桶,里面满满的烤物食材,幸好放的不算久,生肉都还很冰。 安齐口水快要流了出来,把所有食材一一拿出来过目了一遍,然后排定了烤肉的先后顺序。诚名把烤架架起来,惊讶地发现楠风准备的居然是一块天然岩烧烤盘,棠崇奉一边看着说明书,一边把瓦斯罐装在筏口,然后把炉火点开。 "可以了!可以了!"安齐看石板已经开始冒烟了,迫不及待的拿出那块肥美的牛五花,用天然的肥肉给石板上油。突然一阵冰凉从脖子传来,安齐转头,楠风已经拿了饮料过来。 "怎么是汽水?!"诚名失望。 "你想要甚么可以自己去买。"楠风坐到安齐旁边,好整以暇地看着安齐烤肉。 "这里离最近的商店很远馁..." 不过虽然诚名嘴上是这样抱怨的,二十分鐘之后,他和棠崇奉就提了两手啤酒回来了。大家坐成一圈边吃肉边喝酒,吃到大家都撑了,酒也喝到上头了,棠崇奉就想起他那已经过世的母亲。 "唉,我妈曾经说过,这辈子最大的幸福就是嫁给我爸,结果我爸五年前走了,我妈两年前走的。他们大概去天上相聚了吧,真好啊..." "总比我妈...我妈说过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嫁给我爸..."诚名喝的微醺,原本的话癆子反而安静了许多,可能又想到他爸甚么事,只闷头喝酒,但是如果安齐又烤好甚么递给他,明明已经饱到不行了还是接过来一口一口吃下肚。 "欸,所以你们有想过之后要干嘛吗?我说的不是最近要干嘛,是你们有没有想过这辈子要做甚么事之类的。"棠崇奉把身后的垃圾清了清,拿了一包卫生纸当枕头躺着。 "没..."诚名咕噥:"...我这辈子可能就这样了...唉,如果我家有钱的话,我还需要这样打工养家吗...我自己都应顾不暇了,家里老爸还要我养...我连交女朋友都不敢..." "阿安齐你嘞?" "我??"安齐拿出一包还没拆封的鸡腿排,放到石板上,又拿了吐司出来抹烤肉酱,然后放到鸡排旁边一起烤:"你问这种问题我是要怎么回答啊??" "为什么不行??就是一个梦想阿?你随便怎么提都可以。" "是吗?那我可以说我的梦想是拯救世界吗?" "可以啊。"棠崇奉也知道自己是乱问的,橘红色的太阳已经有一半陌入了海面,天色已经要转黑,而他们的人生还长着呢。也不知道自己出国去找姑姑之后的生活会变得如何,对于未来谁也说不准。 "我小时候的梦想是要去开飞机。"棠崇奉笑了笑:"如果我有钱的话,我要去学开飞机。" "欸,阿你嘞?"棠崇奉看诚名的头已经埋在膝盖间,于是抬脚戳了戳他的屁股。 "嗯?如果我有钱的话,我要去开一间餐厅。" 安齐烤好了鸡腿排,一块留给自己,另一块撒上玫瑰盐用生菜包着夹给楠风。楠风也不知道到底饱了没,但是安齐给他他都吃,所以安齐就一直夹肉给他。楠风从头到尾吃的很安静,没有参与他们的聊天,安齐歪头看着楠风,他感觉楠风应该是没有金钱上的困扰,但是有其他事情,比金钱更严重的事情在困扰他。 天黑过后的海水涨潮许多,楠风拿了一根仙女棒,划着花火在海面上,勾勒着不知名的线条。安齐还真的把整桶的肉吃个一乾二净,他留给旁边那两个醉鬼一人一根仙女棒,然后抓着剩下整包的烟火跟着楠风。 两人一前一后,手上各执着一点闪烁的光辉。沿着海岸一直往前走,安齐突然有些目眩神迷。 楠风停下脚步回头:"今天的烤肉好吃吗?" "好吃阿。" "那...那来这边你开心吗?" "??开心啊。" "...那就好。" "怎么了?"安齐嗅出不寻常的气氛。 "嗯?今天...今天是你生日啊。" "诶?!!"安齐这才突然意识到,难怪楠风要突然带自己来这里,原来今天是他生日。 "我忘记今天是我生日了。"安齐尷尬的笑了笑。 "没关係,我会记得。"楠风嘴角勾出温柔的弧度。 两人手中的仙女棒同时熄灭,周遭陷入一片黑暗,安齐手忙脚乱的抽出两根新的,用打火机一起点燃了,把其中一根递给楠风。 楠风拿着仙女棒继续往前走,顺着石阶走回公路上。前面有一块巨岩山,公路在那里转了个弯继续北上,楠风朝着那里走,安齐看到路边停着一辆车,但是用布给盖了起来。楠风走过去,把车子上的布掀开来,那是飞马今年限量发行,全世界只有五台的超级跑车,超低的底盘,最新的反重力环,流线型的车身,全白色的烤漆,俐落的车头大灯,铡刀式的旋转车门,楠风把车钥匙放进安齐手里。 "你的生日礼物,生日快乐。" 第229章 第229章 "送我的?"安齐有些不可置信,更多的又是惊喜。 "嗯,你之前说过,想要的礼物。" 楠风还记得安齐和他说过的生日礼物,当年没送的,现在终于送出去了。 安齐回想了一阵,笑道:"我明明说的是模型车。" "这个比模型车好吧。"楠风也笑了。 安齐耐不住雀跃,跑到车旁绕着车子爱不释手看了一圈,然后兴奋地按下车钥匙的开门键。车门向上旋开,安齐激动的坐进驾驶座,这里看看,那里摸摸,楠风走到车门旁,看安齐像小孩子一样的乐不可支。 "啟动吧。" 安齐将车子啟动了。 最新设计的反重力环安安静静的,没发出半点吵杂的嗡嗡声,倒是推进器发出了低沉浑厚又迷人的引擎声浪。车身稳稳的浮起,反重力环的起动灯光还可以选择顏色,安齐手握在方向盘上,摸着那有如专业赛车般的极好手感。 "开开看。"楠风看安齐欣喜若狂的样子,笑着说道。 "但是,我没有驾照馁。"安齐突然不好意思起来,昨天开那租来的老爷车就算了,现在他手里握着的可是全世界限量五台的超跑,这完全不在同一个层级的车子,令自认会开车的安齐都有些犹豫。 "那我来当你的教练。"楠风说着就坐到副驾驶座,然后说道:"好,现在开始路考。" "现在直接考吗??"安齐惊讶的笑了,马上又恢復正经的样子,装做自己真的是一个考照生:"首先第一步是检查车子状态,检查完毕。第二步是系上安全带,已经系了。" "然后呢?" "你是主考官怎么问我。"安齐噗哧一声笑出来,接着继续道:"然后进入车道前要注意左右来车。" 现在时间快要凌晨了,公路上一台车都没有。 "那我们可以出发了吗?"安齐询问主考官。 "走吧。"楠风的笑眼里溢满了宠溺。 安齐踩下油门,带着楠风,在无人的公路上遨游着。 楠风指着方向盘上的敞篷按键:"按下这个。" 安齐依言按下按钮,车顶盖在他们头上掀起,向后收进行李箱里。搭载着繁星的夜空映照在他们身上,夜风在车子两侧吹拂,开了一阵,安齐突然转头:"车子给你开吧。" "?" "我想要做一件事。"安齐笑的灿烂。 两人交换了位置,安齐早就想这么做了,他脱掉鞋子,然后坐到椅背上,伸高了双手迎着来风。楠风放慢了车速,让安齐一边欣赏星空,一边触碰舒服的凉风。车子一路开到一处观海台,楠风将车停好了,和安齐两人走到观海台上,看着栏杆下头,海水把海岩打出海浪的形状。 遥远的海平面与星空交会成一条线,银河的光映在海上,依附在岩石上的萤光礁藻发出蓝色的光,楠风站在安齐旁边,沉思了很久才开口道:"有件事...我没和你说。" "甚么事?" 星空下的安齐太美好,楠风抿着唇,艰难地说道:"那个啊...有关我的工作..." "嗯。" "其实......" "嗯。" "我是..." "嗯。" 楠风深吸一口气:"我是杀手。" 安齐没有说话,楠风破罐子破摔,豁出去道:"我是一名职业杀手。" "......" "...我...我杀过很多人..."楠风不敢去看安齐的表情,他已经设想了无数遍的安齐可能会有的反应,是惊慌失措,是恐惧,是害怕,是厌恶,是惊讶,是不解。 "喔...所以嘞?"安齐是真的不解,他不解楠风干嘛那么紧张。 "...我是真的杀过很多人喔。"楠风比安齐还要惊讶,他以为安齐不知道这有多严重,于是特别强调。 安齐回想了一下:"所以...火场里那个人,你是把他杀了?" 楠风点点头。 "然后...在市府的那个黑道也死了?" 楠风又点点头。 安齐瞭然,所以昨天山上黑屋,那个出来抽菸小解的人根本不是甚么闻尿怪癖的变态,他是因为死了才那样倒到地上的。这么说来,那个去找他的副队长,应该也是死了。 "你...你不怕吗?" "怕?为什么要怕?"安齐笑了:"你还是楠楠啊,不是吗?不管你做了甚么,你都是楠楠。" 楠风听到安齐的答案,一直攥紧的手终于放松了。 "而且我说过要陪你的啊。"安齐对楠风轻挥出一拳,楠风抬掌挡下。"你平常教我的,我一直有在练习喔!" "你现在想要打赢我差太远了。"楠风轻架住安齐肘关节,想把他固定住。想不到安齐是认真的,他回身甩开楠风的手,然后对着楠风使出化明拳的招式。 安齐做过那么多工作,最常被老闆称讚的就是做事情上手很快,所有事情几乎一教就会。所以他是故意的,他知道楠风不知道他很会掌握诀窍,也知道楠风不会伤他,他去擒楠风脖子,楠风反射就往后退,安齐不给楠风退后的机会,趋前去扰乱楠风的重心,然后利用全身的重量把楠风推到地上,接着整个人压上去。 "怎么样?"安齐得意地嘻嘻笑:"是不是我赢了?" "...这不算。"安齐这样毫无芥蒂地骑在自己身上,楠风僵硬地动都不敢动,只怕安齐发现哪里不对,于是出手想把安齐推走,哪知道安齐双双抓住自己的手,然后压到地上箝住:"要不要认输?你认输了我才放开你。" 安齐越在自己身上动作,楠风就越紧张,安齐坐的位置不太好,稍微动一下就会碰到,楠风情急之下只好说道:"认输了,我认输。" "嘿嘿。"安齐得瑟,他放开楠风,从楠风身上爬起来,对还躺在地上的输家伸出手:"你可不能食言喔,答应过我的。" "知道了知道了。"事已至此,楠风也别无他法,拉着安齐的手站起来,认真对安齐说道:"我是职业杀手,我的工作很危险。" "嗯,没关係。" "我的身分也很危险。" "我知道。" 楠风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乐观开朗的安齐。 "不用担心啦,我不是还有你吗?我们是两个人啊,不会有问题的。" 安齐的笑容似乎总是能拯救自己,楠风想起第一次见到安齐时,安齐笑着问他在干嘛,还救了他的一命,在他家里状况不好的时候,安齐笑着和他跑遍河生市,带他逃离那些让他烦心烦恼的事。 一如他在太阳下闪耀的金发,安齐在他的回忆中,也总是佔着最耀眼的位置。 "所以你来温沪港的工作内容是甚么?"楠风坦承了自己的职业,于是安齐问道。 "血兰堂雇佣我当他们堂内的保鑣。" 有时候雇佣杀手也可以用在当保鑣一途,血兰堂堂内虽然有直属的杀手,但是这次因为和寒梅堂起了比较大的衝突,于是找了a级杀手过来助阵。这种工作其实吃力不讨好,一方面是工作时数变的很高,需要跟着堂一起行动,另一方面是得和一堆不讨喜的傢伙相处,平常独来独往的杀手,突然做任何事都有人看着,感觉总是不太好。 楠风来了温沪港之后,除了跟着血兰堂行动,还得额外盯着其他杀手的动向,因为堂与堂之间的腥风血雨,一堆c级d级杀手都聚集过来,想顺便分一杯羹,或是看能不能捡个便宜,赚个人头金之类的。代号'鬼'的a级杀手来了港口之后,各方杀手确实都收敛了些,但是堂内的杀手因为有堂在撑腰,做事风格也大胆许多,才会大半夜的直接把对方干部当街干掉。 第一天安齐在巷子里看到的凶杀案,那个拿着槌子的就是寒梅堂堂内的杀手。其实那天那个杀手看到了安齐他们,就想着要动手给个警告的,但是被在远处的楠风狙击死去了。而安齐第二次看到拿槌子的人,和第一次看到的根本不是同一个人,是另一个自由杀手。那天自由杀手把棒槌捡走后,刚好和血兰堂的干部认识,所以一起约着和海港警察谈交易,结果这人也被楠风干掉了。 最后棒槌才被楠风扛回租屋处,放在了那个房间里。 "事情快要结束了,两堂堂主和市长一起谈了几次会,而海港使用的最终决议在前天出来了。"楠风说道:"结束后我就不用再跟着血兰堂了,到时候你想去哪,我们就去哪。" "为什么是依我?"安齐笑着反问:"那你想去哪?" "你想去哪,我就想去哪。" 不得不说,楠风顶着这张脸说这样的话,真的令人挺心动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今天楠风好几次都说些令人心脏漏拍的话?安齐偷捂着自己的小心脏,确定它还在胸膛里安份的规律跳动。 "差不多该回去了吗?"丢下那两个醉鬼在海边好像不太有义气。 "嗯。" 楠风才点头,突然公路驶来十几辆车子,把他们围在车阵里。黑色的车子走下来几位穿着黑西装的人,他们胸前绣着染血的兰花,对着楠风说道:"我们老大要见你一面。" 第230章 第230章 血兰堂突然这样跑来堵人,楠风本来不想甩他们的,可是那为首的干部又说道:"海边那两个喝醉的人,你们应该认识吧?" 这言外之意非常明显,明明快要落幕的事,偏偏这群黑道就要这样节外生枝。楠风答应和他们走,但是要开着自己的车,于是这几十辆的车队,分成两路,一路挟着安齐的白色飞马,让他们去取那个死去的杀手的棒槌,另一路压着棠崇奉和诚名,先行前往血兰堂堂主下榻的酒店。 回到楠风的租屋处,黑道们围在外头,等着楠风和安齐拿东西出来。 "所有东西都带上。"进到屋内,安齐理所当然先去取棒槌,楠风却进到房内把重要的东西简单打包。 "为什么?" "因为这个位置曝光了。"楠风才租了这房子没几天,其实也没甚么东西在这里,只拿了钱包,又抓了安齐的吉他:"这里我直接退租,我们不会再回到这里了。" "那我帮棠崇奉他们拿他们的东西。"安齐在客厅兜转一圈,找到那两个宝贝到不行的储蓄盒子,揣进包里一起带上。 将巨大的棒槌交给黑道小弟,他们又被挟着来到酒店。 拉开和式酒店里一层层的纸拉门,血兰堂堂主庞豫穿着和衣,大气地坐在和椅上。前面矮桌上放着一瓶清酒,他看楠风和安齐走进来了,放下杯盏,对着手下摆手示意,旁边的小弟们立刻转身,把两个绑起来的人丢到和室中间。 "呜呜呜..."棠崇奉早就吓到酒醒了,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衰成这样,先是被寒梅堂的人逮住,现在换轮到被血兰堂的人绑住。另一边诚名怕的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只瞪大眼睛看着楠风和安齐。 "坐吧。"庞豫给自己重新斟一杯酒,对着安齐他们示意道。 地上放着两只坐垫,安齐本来想着需不需要和其他旁边的黑道小弟一样跪着,但是楠风碰一声直接坐了下去,安齐也就随着楠风叉腿而坐。 庞豫身为血兰堂堂主,金灵最大地下军火商,每天交易的武器千百种,从最简单的制式手枪到军队里流出的最新重型武器,他全部都有经手,连有些政府官员想私下偷藏武器的,都会找他买货。这个交游广阔政商各处都吃得开的庞豫,看安齐那样生嫩的逞兇斗狠的样子觉得有趣,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很有趣阿,鬼,想不到你这样的人,也会为了朋友乖乖前来啊!" 向来冷血无情的鬼,想不到居然还有这天了。庞豫本来没预期鬼会真的前来的,原本以为需要和他动手的,结果这样绑了两个人,简单威胁几句就来了。 "你也不用这样看我,你这阵子摆的臭脸还不够多吗?"庞豫又喝了一口酒:"我们今天轻松一点,谈点轻松的事。来,把那两人松绑了,别怠慢了客人。" 两位小弟俐落的解开诚名和棠崇奉身上的绳子,又给他们拉了垫子来坐。吓得腿软的两人哆哆嗦嗦爬到垫子上跪着,明明他们刚来时这座上老大还满脸戾气的说要剁掉他们指头,然后割掉他们的内脏拿去卖钱,现在态度突然胚变成这样,前后根本判若两人。 "我们有甚么好聊的。"楠风冷冷道,和庞豫热情的样子形成鲜明的对比。 "我们可以聊点有趣的东西啊,像是你刚刚拿来的棒槌,来人,把那支棒槌拿上来。" 庞豫一发话,小弟们马上把棒槌抬了上来,庞豫接过小弟奉上的棒槌,一脸兴趣盎然的摸着上面的刻纹:"这支棒槌看起来很棒吧,我一直很想要这支棒槌。" "......" "你不问我为什么很想要吗?" "没兴趣知道。" "因为这支棒槌可是把跟了我十年的萧弟给打死的槌子啊..."庞豫的手轻抚过槌面,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可以感受萧弟当时被一下下捶死时的痛楚。 楠风一脸不悦,明明就说他没兴趣了,这个统御超过千人的堂主,想讲的话就是任性的想讲,没在管你想不想听的。安齐转头看向楠风,发现楠风藏在左手里的右手偷偷比着中指,一个没忍住不小心笑出来。 "这有甚么好笑的吗?"庞豫抬眼问安齐。 "没,没事。"安齐咳了咳,摆出专心聆听的样子。 庞豫瞇起眼睛,摇头晃脑犹豫了一下,看似不在意了,又找了话题继续说下去:"温沪市这里还不错吧。我来这里的几天,天气都还不错,就顺便去了几个景点逛逛,你应该也有去吧?还是说,你们这样的杀手不会像普通人一样逛大街?" "......" "这里的东西也不错吃,因为靠海,所有海產都很新鲜,你应该也吃一点的。" "......" 庞豫东拉西扯的间聊,安齐也没兴趣听,眼睛不住往左右偷看。他右边的诚名跪到脚都麻了愣是动都不敢动,两旁的小弟排排跪在墙边,像一尊尊雕像一样,然后在花纸隔门之外,是另一个会客小房间,有两个人影在里面。 安齐会注意到那里不是甚么心思细敏,只是单纯因为那个房间里的人正在吃饭。那两人跪在垫子上,矮桌上放着的菜色安齐虽然只能看到碗盘轮廓,但是从味道来闻,可以闻出酥炸香鱼,鮭鱼卵盖饭,蒸笼虾饺,还有最后一个味道...应该是红豆凉粉吧。 那个座上老大还在高谈论阔,楠风听到安齐的肚子发出咕嚕咕嚕声,于是转头偷偷看向安齐。虽然楠风甚么话都没说,但安齐就觉得楠风想问自己是不是饿了。 "还好...隔壁有点香。"安齐没说话,只用眼神瞄了瞄隔壁,楠风立刻瞭然,笑着偷偷在底下比了一个吃饭的动作:"你等等想吃甚么,都给你点。" 两人无声无息地用眼神沟通,还不时相视而笑,棠崇奉一头雾水看不懂安齐怎么能够在这种情况下笑出来,好像完全没把血兰堂主放在眼里。 安齐一边用眼睛和楠风聊天,一边耳朵却听到隔壁那两人聊天的声音,不知为何其中一人的声音非常熟悉,让安齐觉得他一定有在哪听过的感觉...可是到底是谁呢??他是在哪听过这人的声音...? 安齐左思右想,就是想不起来到底在那里听过这个声音,这时把天南地北所有东西都聊过一遍的庞豫终于愿意开始正题了:"所以你觉得如何呢?我们堂内还算自由吧?跟别的帮派相比,我们的待遇绝对可以算是第一,你跟着我们,单酬我们不抽,另外还给你年固薪,你要不要考虑看看?" "不要。"楠风拒绝起来简单明瞭,就不要两个字,其他理由都懒的说。 "为什么不要?" "你想要杀手的话,自己去培养。" 楠风当然知道庞豫的心思,培养杀手很麻烦,要先派小弟去考试,从d级开始,一单一单练习,期间还要小心别被外面晃荡的赏金猎人抓去杀头了,然后才能培育出一个a级。相比之下,直接拉拢现成的a级轻松很多。 尤其是他的'鬼'的名号,在杀手界有多响亮,直接买下这个代号,几乎可以在杀手界躺着闯。 安齐坐在楠风旁边恍恍惚惚地想,突然灵光一闪,终于想起了那个声音在哪听过了。那个声音不就是他和诚名闯进温沪市府的时候,在走廊上听到办公室里两人在吵架的声音吗? 只是那个人叫甚么去了,他记得那个人的名字有被喊出来... "你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庞豫站起来,墙边的小弟马上也跟着刷刷站起,把已经吓的魂不守舍的诚名挫的疯狂发抖。 楠风跟着站起来:"这敬酒太难吃了,我吃不下去。" "不然你还想要甚么,条件给你开。" "行啊。"楠风笑了:"让我当堂主,我就加入血兰堂。" "你!!!" 庞豫被楠风气的青筋突突跳,这时安齐站起身,对楠风说了些悄悄话,楠风点点头,继续对庞豫说道:"这单的任务已经完结了,我会按下结单,剩下酬劳记得付清。" "那就这样了,再见。"楠风跟着血兰堂这几天以来,脸上从来没有笑过,此刻却笑的从容优雅。庞豫正想说你以为你可去哪,但是楠风举起手里东西往地上一砸,烟雾弹爆开,整间房间立刻充满浓雾,刺眼刺鼻的甚么都看不到。 "!!咳咳...别让他逃了!!"庞豫没料到楠风这手,焦急地喊道。小弟们慌慌张张乱成一团,全部撞成一堆想往门外跑,然后又跌成一堆。 安齐把诚名和棠崇奉拖出房间,第一件事就是绕到隔壁房间,把门拉开,却没见到刚刚还在里头吃饭的两人。 "他们离开了!!"安齐苦恼。 楠风:"刚刚还在的话,应该不会离开太远,我们现在追还来得及。" 刚刚安齐熊熊想起,那个说话的人叫做范稟维,于是和楠风说了他在市府偷听到的事。楠风听了也觉得这人有蹊蹺,于是他们决定等等脱逃了第一件事就是先把这两人逮住。 但是要追人,也得知道人去了哪,安齐看一个饭店服务人员刚好经过,于是衝上去抓住她:"刚刚在这个房间吃饭的人!!他们去哪了?!!" "呀!!!"服务人员被吓个半死:"他们吃完饭就离开饭店了,我不知道他们要去哪..." "他们如果离开饭店,那应该是去停车场开车了。"楠风思索道。 "那就快走吧!"安齐一手拖着诚名,另一手跩着棠崇奉,迈开步子往走廊另一端狂奔,但是被当成人质的两人的腿早已跪软了,跑都跑不利索。 "等一下!"诚名哭喊:"我的脚...好麻...好刺!" "现在不是脚麻的时候!"安齐跑的勤快,后面追着的血兰堂衝上来两个人,被楠风一脚一个踹进其他拉门房间。脆弱的拉门被撞开来,血兰堂的人摔进去,把里头客人吓的尖叫连连。 安齐在前面跑,血兰堂在后面追,楠风在中间打人,一时间整间饭店被搞的鸡飞狗跳。安齐跑到饭店后面停车场的时候,刚好看到一辆车子要离开。 "想跑去哪!!"一个血兰堂的干部应该是早就埋伏在停车场里的,看安齐跑出来了,才刚掏出枪,安齐学着楠风抬脚就是一踹,把那人踹到翻过围篱掉到院子另一边去了。 "快上车我们追!"安齐的白色飞马只有两人座,楠风从那个被安齐踹翻的血兰堂小弟身上摸出车钥匙,开了车门,接着把棠崇奉和诚名塞进车里,然后叮嚀道:"你们就跟着我们,知道吗?" "好。"棠崇奉还算冷静,脚也没那么麻,还可以踩油门。 于是两台车就这样跟在范稟维车子后头,齐齐扬长而去。 第231章 第231章 范稟维的车子停在一个湖畔小屋旁。安齐他们把车子停到有点距离之外的树丛后面藏好,四个人小心翼翼溜到屋子旁边。 "总觉得我们最近很常干这种事啊..."棠崇奉躲在窗框下的时候不禁感慨。 安齐:"没事,熟能生巧。" 棠崇奉:"???" 这次不等楠风有所动作,安齐直接从楠风的包里,拿出那个方型的破窗仪,然后贴在窗户上。 "欸欸,我们这次不用通知方优谊一声吗?"诚名到这时候才终于说话了。 "好啊,跟他说一声吧。"总归这次是安齐自己衝动下的跟监行动,还是知会方优谊一声比较好。诚名传了讯息过去,方优谊立刻就回传了。 "他说他等等要过来。"诚名看着回讯说道。 "那我们要等他吗?"棠崇奉才问完,就想起上次方优谊说要来,结果根本没法来的事。 "我们还是先进去吧。"破窗仪早已把玻璃烧破了,安齐把烧下来的玻璃拿下来,然后伸手进去开窗,只是安齐还没碰到窗户把手,楠风突然把安齐的手拉回来。 "怎么了?!"安齐被楠风吓了一跳,才刚问出口,就看到一隻枪桿从窗帘里面伸了出来。 安齐没反应过来,楠风已经掏出手枪对里头开了一枪,装上消音管的枪只发出了闷闷的咻声,接着里头传来一个人倒在地上的声音,那支伸出来的枪管也落了回去。 "怕吗?"楠风转头问安齐。 "不会。"只是有点被吓到而已,而且老实说,安齐被吓到是被楠风吓到的,反而那个枪桿子伸出来没吓着他。 "......"楠风又露出失望的表情了。 "行吧行吧,我怕,我怕。"安齐无奈。 "不怕。"楠风听安齐说怕了,立刻眉开眼笑伸手把安齐搂进怀里:"不怕,我在。" "......"旁边两人就这样静静看着楠风抱安齐,吃了满嘴莫名其妙洒出来的狗粮。安齐心里觉得好笑,但是既没推拒也没挣脱,就安安份份让楠风抱着。楠风心满意足抱完安齐,又揉揉他的头发,接着起身开了窗先进去。 安齐看楠风进去了也跟着立刻进去,剩窗外两人缩手缩脚跟在后头。一进去,就看到一个人倒在窗边,应该是刚刚被楠风击毙的那个人。整间厨房没有其他人,楠风已经站在厨房门边,手里拿着敌人身上那把枪,探头朝厨房外瞄。 "有看到甚么吗?"安齐跨过地上那人,看到桌上的平底锅,顺手拿来抓在手里当武器。 "没。"楠风确认走廊上没人,于是迅速闪到隔壁房间,检查里头有没有人。 诚名和棠崇奉两人看到地上躺着尸体,一脸厌恶像看到蟑螂一样远远绕过去。这在以前诚名绝对会怕到哭出来,但是经歷过目击两次凶杀案,一度和黑道周旋,又被黑道绑住这种事,现在是甚么都不怕了。 绕到安齐旁边,诚名戳戳他的肩膀:"欸欸,安齐,问你一个严肃的问题。" "甚么问题?" "你和楠楠,你们之间发生了甚么吗?" "...为什么这么问??"安齐一脸疑惑。 "......"诚名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楠楠喜欢安齐的样子太明显,可是看安齐居然甚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这样说来楠楠没有和安齐告白? 棠崇奉摇摇头:"唉安齐,你这样真的令人担心。" "我又怎样了???"安齐实在摸不着头脑他们突然和自己说这甚么。 诚名想到自己还是一隻可爱没人要的单身狗,而安齐居然有人追,于是悲愤道:"说你这种连接吻经验都没有的母胎单身狗啦!" 安齐反驳:"谁说我没有接吻经验了!!" "你有??"堂崇奉不敢置信。 "你有的话那你以前都是在扯谎?"安齐明明就说过他没和别人交往过,为此他们三个单身狗还立誓,谁只要先脱单,谁就要请客。 "我哪有扯谎,我以前确实没有啊!" "那是怎样??所以你接吻是最近的事??" "是又怎样!!" "......" 三人陷入奇怪的沉默之中,安齐似乎没发现自己说了甚么,诚名和堂崇奉互看对方一眼,想确认他们心中的猜想是对的。这时楠风突然在对面打了暗号,示意他们跟过去。 安齐手里还拿着平底锅,他小心翼翼地往楠风那边走,一边警戒地举着锅子,只要楠风一给他指令,他马上就能用锅底给敌人奋力的敲击。但是楠风没示意他攻击,他只把安齐叫到旁边,然后从壁炉台上拿起一轮动画幻影箱,拨动了环形画纸,接着安齐就看到了原本不会动的马开始在灯影中奔跑。 "你就让我看这个?"安齐都已经做好的随时要开扁的准备,现在却没东西可扁,只有这个动画可看。 "很酷吧,这是视觉暂留才会看起来在动。"楠风笑嘻嘻的,就像一个看到好东西急着要分享的小孩。 安齐看了一阵,突然问道:"那如果反过来拨会怎么样?" "会倒着跑吧。"楠风反方向拨动画纸,里头那匹马果然倒着跑了起来。楠风把箱子递给安齐,安齐觉得有趣,也自己拨了拨画纸,让马儿忽快忽慢忽前忽后地跑。 堂崇奉和诚名两人就像嫁女儿的父母一样担心安齐,但是看安齐那乐天又不在状况内的样子,再看看楠风看安齐的眼神,两人的担心好像又显得太多馀。 "唉。"诚名叹了口气,走过去拍拍楠风肩膀:"我们安齐不太聪明,对他好一点,知不知道?" 棠崇奉也同样拍拍楠风肩膀:"辛苦你了。"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啦?!"安齐只觉得诚名和棠崇奉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劲,突然老说些什么没头没脑的话。 "不会辛苦。"楠风得到两人的支持,心情大好,对安齐说道:"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 安齐:"......" 穿过这间有壁炉的休息室,再过去是一条走廊,跟他们预想的不同,走廊不是空荡荡的,反而站着满满的武装份子,一个接着一个排站在走廊里,似乎在看守着走廊里那个关上门的房间。 "范稟维就在那个房间里吗?"安齐一齐人躲在走廊夹角处偷窥,诚名一看就觉得那门里面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干,人怎么那么多。"棠崇奉看每个人的装备,都配着一支衝锋枪,身上穿着防弹衣,跟那个去厨房喝水,结果被他们刚好遇上的傢伙一样。 "这些都是杀手。"安齐看得出来。 "嗯,应该都有去考证,但是等级都在d。"楠风点点头。 "怎么办,我们这样闯得过去吗?"诚名偷看看得累了,于是转身回休息室,堂崇奉跟着过去,于是安齐和楠风也走回去。 诚名一坐在沙发上便立刻问道:"我们是不是该拟一些计划之类的?" "还是我们等方优谊过来??"堂崇奉想着有个警察在场的话,可能会比较好? "方优谊来了能做甚么??"诚名和棠崇奉两人在沙发上讨论着警察的用处,安齐边听边走到壁炉旁边,拨着幻影动画箱玩,壁炉里没点火,安齐靠在台子上,看到幻影箱旁边有一个小型的女神雕像,于是伸手想把雕像拿起来,哪知那女神像是固定在壁炉台上的,安齐拉了两下未果,不小心转动了女神像的角度,接着好端端嵌在墙壁上的壁炉就这样滑开了,露出里面的暗室来。 "...呃..."安齐搔搔头:"我真的不知道会变成这样..." 暗室出现了,突然走廊那头爆出争吵的声音。 "是不是你?!!是你洩漏的吗?!!!!"范稟维气到快中风。 "我洩漏这个干嘛?!!!!我们现在不应该吵这个!!赶快解决问题比较重要!!" "那你说现在问题要怎么解决啊?!!"范稟维急的要疯:"我跟你说,事情变成这样,我要闪人了。这问题我们不能解决了,我先闪为妙,我劝你最好也赶快逃了。" "那那些证据怎么办??" "甚么证据??" "房间里面的人啊。" "那个别人全都知道了!!你还不懂吗?!!消息已经走漏了!!!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 "......" "我不想管这事了,你知道等等攻坚队来了会怎样,现在外头还风声鹤唳的,我们刚好在风头上,被抓到了就是死刑,搞不好还是虐刑,知道吗?!!" 安齐他们在休息室里听着范稟维吵架,这时从厨房那边突然走来一人,就是安齐他们在等的方优谊。 "我依照你们说的从厨房窗户进来。"方优谊看起来风尘僕僕,是真的匆忙之中赶过来的:"我跟你们说,你们赶快离开这里!" "怎么了???"诚名看方优谊的表情,好像真的大事不妙。 "因为..."方优谊还没来得及说明原因,会客室另一头的门被打开了。 范稟维推开门看到这里头一堆人,吓的大叫:"你们是谁?!!!!" 第232章 第232章 "!!!!!" 现在的情况说多尷尬就有多尷尬,安齐站在暗室门口,看了看左边的方优谊,又看了看右边的范稟维。 "副市长?!!!!"方优谊一看范稟维旁边的人,立刻认了出来。 "你们是谁?!!!!"范稟维神经紧绷,随着他的叫喊,走廊上的武装杀手立刻围了过来。 但是楠风没给他们进来的机会,他提起手中的衝锋枪,对着门外那群人就是一顿扫射。安齐一闪身就跑进暗室里,楠风枪拿着稳,一边对着门口扫射,一边确保没人能够靠近暗室。 棠崇奉和诚名两人早和方优谊一起躲到沙发后面了,范稟维和副市长也找了沙发躲着,门外那群杀手被楠风杀个措手不及,也不敢进来了,伏在走廊那头不敢靠过来。 混乱之中,范稟维从地上摸来一把杀手掉落的枪,于是朝着楠风的方向开了几枪。楠风见范稟维捡了枪,只好躲到另一张沙发后面。现在所有人都各自躲在沙发后头,依着会客室中间的暗室分为了两侧,范稟维和副市长在一侧,楠风他们在另一侧。 "等一下!!有话好说!!!"对面沙发那头传来喊声,是副市长喊的。 "副市长你怎么在这??你也参了一腿?!!"方优谊喊回去。 "不是...我..."副市长在沙发后面百口莫辩,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这只是...就是..." "最近政风处大动作搜查,查到温沪市官员的贪污行为,其中范稟维个人这几年间把公家单位的钱洗进自己户头,金额高达上千万,想不到副市长也参与在其中吗?"方优谊从沙发探出一颗头偷看,发现范稟维已经站起来了,于是举起警枪对着他。 "我以为你们是追查到他杀了夏雅才过来的。"楠风疑惑了一下,他手里拿着的是衝锋枪,同样对着范稟维。 范稟维手里也是衝锋枪,同时被两人拿枪对着,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的枪该对着谁。棠崇奉和诚名两人还窝在沙发后头不敢出来,只用耳朵听他们对话。 "他杀了夏雅???"怎么事情又绕回来了,方优谊疑惑地看向范稟维:"你杀了夏雅???" 范稟维皱眉:"谁说我杀了夏雅?" 楠风不疾不徐:"我说你杀了夏雅。" 方优谊质问:"所以是不是你杀了夏雅?" "是又怎样?!!"想不到范稟维还真不否认。 方优谊抓紧了枪:"你为什么杀了夏雅??" "因为她很碍事。"范稟维的枪管子来来回回,谁在说话就对着谁。 "不是,等等。"躲在范稟维背后的副市长说话了:"你怎么知道,夏雅是我们动手的??" "很简单啊,你们和松玉帮买性奴,对吧?"楠风从容不迫地解释:"我们闯进荀海家的时候,知道他有蒐集交易处女的资料给一个叫谦恭让的人,谦恭让把冯权介绍给需要律师的夏雅,而谦恭让又是温沪市的政风负责人。所以真相是,谦恭让知道夏雅和庄人桔有一腿,便指使荀海和夏雅接触,要夏雅替他注意你,作为交换,夏雅要谦恭让给她介绍冯权。" 楠风看着副市长的眼睛说道:"所以夏雅一直偷偷在蒐集你们买性奴的资料,然后把资料全都给荀海,结果这件事被你们发现了,所以你们便杀人灭口了,我说的有错吗?" 所有事情都被楠风准确地说中了,范稟维紧揪着眉头,瞪着楠风问道:"...所以你是甚么人??你为什么甚么都知道??" "你猜啊,你猜我是甚么人。"楠风调皮道。说实话,他也是刚刚安齐在酒店时和他说偷听到范稟维的谈话,他才把所有事情串起来的。 "你们...居然买性奴..."方优谊实在无法想像,之前才被媒体评为优良副市长的人,居然会在私底下干这种事:"那些被你们买走的处女呢??她们在哪??" "都放走了。" "我是警察。"方优谊义正词严:"你最好不要对警察说谎。" "不然你想怎样。"范稟维嘴硬道。 突然屋外传来大量的警笛声,从窗户可以看到警察们带着探照灯,刺眼的将屋子整栋照亮了。 方优谊:"我们警方的攻坚队已经来了,你们还是乖乖束手就擒。" "不要。"范稟维将枪管对着方优谊,脸色大有玉石俱焚的意思:"被逮了就是死刑,谁要束手就擒。" 大声公的沙沙声响起,外头警队对屋子里的人发言道:"这里是警政第一大队,屋内全部的人,你们已经没有退路。" 接着就听得走廊上那群杀手全部奔到屋子前侧,开始跟外面的警察枪战起来。湖畔屋子里的会客室在对峙着,外头也是激烈又混乱的枪战,可以听到有人扔出炸弹爆裂在警车上面的声音,警察也不是吃素的,对着屋内打入好几颗催泪弹。 "干,等一下,屋内有其他人,不要乱打啊。"诚名看到走廊那头飘来催泪的浓雾,吓的翻到另一张沙发后面,离楠风近一点似乎比较安全。 方优谊:"你们已经逃不走了。" 范稟维:"你们也别想离开。" "外头都是我们的人,你们没有胜算的。" "是吗?"范稟维冷笑,他在市府工作很久了,一直都知道这个政府的作风,这里的所有人,一个都别想活下来:"你们之中是警察的只有一个人吧,其他人呢,你们以为警方不会把你们列进目标里?" "确认目标在屋内,开始攻坚第一步。"外头传来警察们指挥的声音,几秒后,外头居然丢了燃烧弹进来。木质的屋子一下子就被点燃了,劈劈啪啪烧在窗帘和灯具上。 "我一直都知道的,这种攻坚行动,本来就不打算让屋子里的人活下来。"范稟维眼睛里都是血丝:"只要让我们死了,我们在这个屋子里养奴隶的事就可以被掩盖起来,打造成政府一直很良好的形象,这样做真的很方便,对吧?" 方优谊哑口无言。 安齐跑进藏在壁炉后面的暗室里,在这里看到了惊为天人的东西。 范稟维会在逃亡之际来会客室,应该就是为了暗室里头的东西才会过来的,里头的东西要不是范稟维很需要,不然就是他很怕里面的东西被别人发现,所以枪战一开始安齐就闪了进来,然后现在在他眼前的是满房满室的,堆的像山一样高的,数不清有多少的,令人叹为观止的钱。 放下手中的平底锅,安齐看到旁边地上放着的袋子,立刻蹲下来开始装钱,装的越满越好。这些钱应该就是范稟维和副市长平常买奴隶会用到的钱,因为匯款会被发现,所以他们都用现金交易。安齐快手快脚装满了一袋,赶紧又去装第二袋。 外面可以听到几个杀手还在朝着警方开火,火烟已经和催泪毒烟混在一起,朝着会客室这里飘来。 "你们那个房间里还有几个人?"楠风突然问道。 "你说甚么?"副市长没反应过来。 "你们那个关奴隶的房间,里面还有几个是活着的?" "嗤...我不知道,走廊都着火了,可能火烧进去早已经都死了吧。"副市长都自顾不暇,哪管那些女奴还有没有活着。 "我去救人。"方优谊自告奋勇:"楠楠...你掩护我一下。" "别想过去!!"范稟维将手中的枪抬了抬,警告地看着想过去救人的方优谊。 突然,一支平底锅从暗室飞出来,朝着范稟维而去。范稟维正紧盯着方优谊,根本没注意到突如其来的锅子,来不及闪躲之下,被锅子狠狠砸中脑袋,然后框一声倒在地上。副市长被倒下的范稟维吓了一跳,楞着半晌不敢动。 "我们快逃吧!!"安齐从暗室走出来,他背上背着一个袋子,两手又各提了两个,每个袋子看起来都有如千金重。能装的钱他已经全都装进去了,实在是装不下更多了,他才放弃剩下的钱,先带着这些逃出来。 "等一下!!救人要紧!!"方优谊还想着那些被关在房间里的人。 "我们去帮忙!"棠崇奉和诚名从头到尾没甚么作用,想着也该有些贡献,于是和方优谊衝进火窟里救人。几分鐘后,方优谊抱着一个还有呼吸的女人出来,又顺便扣押了不敢反抗的副市长,算是来个人赃俱获。 而安齐和楠风早已经在厨房窗户边等着他们了:"警察打算要连着后头一起包围,快点!!" 诚名还在想着刚刚范稟维说的话:"警察真的会把我们当成坏人吗?" "我们现在从屋子逃出去看起来就像坏人。"楠风早已习惯类似的事。 "这些钱,你们一人一袋。"安齐把手里的两袋钱塞给棠崇奉和诚名。两人拉开袋子拉鍊一角,看到里头满满的钱,四颗眼球都要掉出来。安齐没忘记棠崇奉和诚名的储蓄盒子,也同样塞到两人手里。 "你们不是很需要钱?"安齐笑了笑:"大家想做甚么事,就去做吧。" "欸!!!"方优谊看他们分赃,出声道:"你们真的要逃??" "逃啊。"安齐看前来湖畔的警察越来越多,于是转头对方优谊笑道:"案子已经水落石出啦,证据也留给你了。" "......"案子的确真相大白了,当初这伙人就是说要帮自己调查案子,才跟着自己这段时间的。 "等等你出去了记得拿警徽在手上,免得被乱枪打死了。"楠风提醒方优谊。 "那你们之后要去哪??" "随便。"安齐翻出窗户:"去天涯海角吧。" "那我也要闪啦!有缘再见吧!"诚名有了钱,和棠崇奉两人上了车,往另一条路开走了。 楠风已在树丛后面等着安齐,安齐揹着沉重的钱袋子,和楠风两人上了白色飞马,一溜菸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233章 第233章 米德朗餐酒馆走的是低调奢华的路线。 门口黑色的招牌,店名用细体草书浅浅的刻在上面。越是奢豪的餐厅,店内的灯就越是昏暗。侍者领着客人,来到隐蔽在角落的两人桌,给他们倒了水,上了菜单与麵包后,又忙着去招呼新进来的客人了。 叩叩,等服务生一走,安齐立刻用手指敲了敲楠风面前的桌子,笑嘻嘻说道:"想吃甚么,尽量点,我请客。" 他们那天在湖畔小屋摸来的钱,后来安齐在车上和楠风算了很久,才算出来总共是四千万,但是重点根本不是那四千万,而是袋子底部居然有个夹层,里面放着一堆金块和鑽石珠宝。 "难怪那么重!!"安齐揹着那袋子的时候,就觉得这袋子重的夸张,想不到里头居然早装了黄金了。 "这些黄金和鑽石价值多少啊??" "拿去有收购的店问问看。" 后来他们拿着黄金和鑽石去问了,才知道那么多的黄金珠宝,居然价值高达了六亿。 "六亿....."安齐听到的当下整个人都懵了,飘飘然的像游魂一样,直到了隔天都还是这个状态。一个打工的穷小子,突然拿着这样多的钱,安齐却没有想要立刻拿去买甚么东西,反而第一个想法是:"这钱应该算是你的。" "??为什么?"楠风愣了愣。 "因为没有你的话,我也拿不到这些钱。" 楠风笑了:"钱还是放你那吧。" 既然楠风要安齐留着钱,安齐就想着请楠风吃顿好的,所以他才找了这间特别高级的餐酒馆,这种在以前安齐绝对是想都不敢想的高级餐酒馆。 结果服务生来点餐时,楠风没有点很多,反倒是安齐,不仅点了燉饭,还外加一盘柠檬罗勒烤虾,一份炸薯条洋葱圈,烤小羊排,烤马铃薯,培根海鲜比萨,厚起司焗蔬菜。服务员边给安齐点餐,边汗流浹背的提醒他这样可能会太多,而且他点的燉饭已经有套餐的浓汤和前菜了。 "没事,我们吃得完。"楠风示意服务员继续。 其实楠风一直都蛮想知道安齐的极限在哪,每次看安齐吃东西,所有食物被他吃到肚子里就好像变魔术一样消失无影无踪,而他又从来没看过安齐喊肚子撑,而且安齐身材也没胖,甚至还算是瘦。 趁餐点还没上桌,安齐抓了桌上热呼呼的麵包,抹了奶油开始吃。 "你也快吃吧!"安齐吃了两口,发现楠风没动,不好意思地从餐篮里拿一块餐包,帮楠风涂好奶油后递过去。明明说是要请客的呢,结果自己吃得比楠风还开心。 楠风笑着接过麵包,不像安齐那样大啖特啖,而是慢条斯理剥成小块放进嘴里。安齐看楠风吃麵包吃得优雅,再看看其他桌客人,都是端庄正服的,而自己吃的狼吞虎嚥,又穿着短袖短裤,相比之下似乎很不得体。 不过楠风看起来一丁点都不在意。 餐点陆续上桌了,安齐看着别人怎么吃,也跟着学他们吃饭的方法。但是安齐不管怎么学,都觉得学的不像,这时一根叉子插着一块切好的鸭胸肉伸了过来,安齐抬头,楠风笑着说:"做你自己就好。" 楠风这么一说,安齐才放松下来。张嘴吃了鸭肉,安齐随口找了话题聊天:"结果那个新闻出来,完全没提到买奴隶的事呢。" "这种事当然不能报出来。" "方优谊因为逮捕了副市长,攻坚有功,被表扬为优良刑警。" "我有看到。" "被表扬为优良刑警会升官吗?" "会吧。" "诚名应该可以回家了吧?" "嗯。" "棠崇奉人应该也在国外了。" "嗯。" "你要吃吃看这个小羊排吗?" "好。" "那我切给你...对了,我昨天试着弹吉他,结果那些弦真的不行了。" "等等吃完饭去买新的弦。" "我想要自己写歌看看。" "好。" "嗯,羊排切好了,给你。" "谢谢。" "好吃吗?" "好吃。" "啊,然后,你刚刚停车的时候,你有看到那个穿蓝色衣服的大叔吗?" "有,他的表情超吃惊的。" "对阿。"安齐想起那个大叔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出来:"我们走远之后我有回头偷看,那个大叔果然拿出手机对着我们的车子疯狂拍照。" "他可能想说他会不会看错了。" "毕竟全世界才五台嘛,他能看到也算是幸运了。" "你还要一块鸭胸肉吗?" "要。" "这间的燉饭很好吃。" "我也觉得,下次来可以点另一种口味的。" 两人聊的内容完全没重点,话题却好像永远不会间断一样。这时安齐突然听到隔壁桌客人倒抽一口气的声音,于是不小心听了他们对话的内容,说是其中一桌的客人好像是大明星。 "莫不是在说楠楠?"安齐心里想楠楠这样好看,被误会也是正常。他偷瞄隔壁的客人,但是他们并没有在看这边,而是看向另一桌去了。安齐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看到那一桌坐着一家人,是一对夫妻带着三个小孩。 这一家人顏值都很高,安齐正思索这家人是哪个明星,隔壁桌客人又说了:"真的是她吗?!!!" "是啦!!我很确定!!" "不知道可不可以去要合照签名?" "不好啦,人家在吃饭,打扰他们不太好吧!" "天吶,芷风真的超美,就算生了三胎,看起来一点也没有老。" "当然啊,人家是明星。" 芷风??? 安齐仔细去瞧那桌的女主人,这才看出来,她的眉宇之间和楠风确实有几分相像。再看看那一家人,丈夫穿着西装,看起来就是有钱的企业家,大的那个孩子看起来十几岁,是初中的年纪,最小的那个应该还是小学生,一家人和乐融融的吃着饭,看着就是一个幸福的家庭。安齐看了一会儿,又转头去看楠风,楠风正在戳着焗烤碗里的花椰菜吃。 "别看了。"楠风说道:"看我就好。" "为什么?" "因为我比较好看。" 这的确是事实,楠风比那桌的人都要好看几百倍,但是安齐就是忍不住想问:"你没事吗?" 自己的妈妈丢下原生家庭,跟别人去过好日子了,同样都是芷风的小孩,那三个孩子在这样的年纪就可以来吃这样的餐厅,而楠风在他们那个年纪,过的是天差地别的生活。 "嗯?没事啊。"楠风耸耸肩:"以前小时候很讨厌她的,现在没甚么感觉了。" "为什么??"安齐都要为楠风打抱不平了,结果楠风居然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因为我有你啊。" "...我很认真欸。" "我也很认真啊。"楠风笑咪咪把一块杏鲍菇伸到安齐嘴边:"别气了。" "可是我是真的为你感到不捨。"安齐气鼓鼓把杏鲍菇吃下去。 "所以你在心疼我?"楠风挑眉。 "......" "你如果心疼我的话,你可以做一些会让我高兴的事啊。" "...怎样的事?" "例如,你可以跟我分享一下,你平常都看甚么特殊口味的片子...呜!" 安齐刷的站起来,伸手摀住楠风的嘴,但是因为动作太大,惹着整个餐厅的人都往这边看了过来。安齐怕楠风的脸太好看,于是又伸了另一隻手挡住楠风的眼睛,两隻手都贴在楠风脸上,安齐对眾人吶吶道:"没...我们没事,对不起,大家可以继续吃饭..." 等没人关注这边了,安齐把楠风跩过来,用气音羞愤道:"你刚刚在讲甚么胡话?!!" "我才不是讲胡话,我是认真想看你都看了甚么..." "没有,那个是好奇,因为好奇,所以点进去看的,好奇,不是我喜欢,是好奇。"安齐三番两次加强语调强调,把楠风惹的笑出来。安齐看楠风笑了,也被他气笑,楠风揉揉安齐的脑袋:"怎么样?所以你还气吗?" "换成气你啦!" 也不知道楠风到底是故意想逗自己开心,还是真的只是寻自己开心,总之给楠风这样一搞,安齐的确没那么介意坐在那边的芷风了。既然不介意了,安齐也就打定主意不再去看芷风。 但是这样的打算很快就破功了。 因为当安齐他们在吃餐后甜点时,一个穿着西装的体面男人经过芷风的位子,然后不小心撞到了她,导致她手中的红酒洒到了衣服上。 "啊,抱歉抱歉,对不起。" "没关係。" "真的很对不起。" "没事没事,红酒而已。" 安齐盯着那个疯狂道歉的男人,马上就觉得不对劲了:"楠楠,那个男的是杀手对不对?" "嗯。"楠风也注意到了那个男人:"动作那么大,当以为别人看不出来。" "甚么意思?" 楠风看着那男人道歉的动作:"他的目标是芷风,有人买兇要杀了她。" 第234章 第234章 b33撞完了芷风,一阵道歉后,芷风虽不对他追究,她的丈夫倒是瞪了b33一眼:"以后小心点。" b33又连说了好几句对不起,这才走回自己的座位坐着。 能接到这单b33觉得自己真是幸运到家,比起名不见经传的黑道混混寻仇,对这种响噹噹的人物动手起来总是比较有快感。 芷风依然还在擦她白色的衣服,这种衣服染上红酒是很麻烦的,等等她应该就会去一趟洗手间了。 果然,芷风站起来,转身朝洗手间走去了。 b33升上b级已经快两年了,这两年来总共接了三张单子,两张成功,一张失败,如果这张单子也成功的话,离升上a级还差四十七张单。 不,不能说如果也成功这种话,这单一定要成功,必须成功。这种毫无抵抗与自保能力的目标太稀有,他已经不想再去接跟黑道有关的单子了,所有单子大概九成都跟黑道有关,既然接了这稀有的单子,那就一定得成功。 b33看时间差不多了,于是也站起来,往洗手间走去。他边走边看了看其他的客人,等等服务员在厕所里发现尸体的时候,不晓得这些客人会有多惊慌失挫呢? b33心情愉悦,心里偷偷哼着歌,走到洗手间的前面。洗手间分成两边,一边女用,一边男用,b33往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注意到这,于是抬手去推女用厕所的门,想不到手才放在女厕门上,男厕刚好走出一个人,两人大眼瞪小眼直愣愣看着彼此。 "居然刚好遇上。"这是安齐看到b33的想法。 他和楠风发现这个杀手要动手,刚好甜点也吃完,餐后茶也喝的差不多,于是结帐了就要赶紧闪人。但是安齐茶水喝的多,离去前想最后上个厕所,想不到厕所上完了,一推开门就看见那个杀手。 "操,被看到了。"这是b33看到安齐走出来的想法。他的手还压在女厕的门上,等等这人如果多管闲事,肯定会认为他是变态,然后大声的责问他,把所有人都吸引过来。 b33瞪着安齐,脑袋飞速运转现在应该怎么办,这时安齐欠了欠身,对他说道:"不好意思借过一下。" b33听了借过两字立刻反射性往后退了一步,安齐正要从他旁边经过,b33突然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这人太冷静了,看到他想开女厕的门,居然一点讶异都没有,这不太正常。跨出一步挡住正要离开的安齐,b33瞪着他问道:"同行?" "甚么同行?"安齐装傻。 仪表体面的b33看安齐的样子,突然朝他往前走个几步。安齐半身还在厕所里,被b33一逼迫,又退了回去:"干嘛?你要干嘛?你是谁?" "装?"b33闔上男厕的门,顺道还上了锁:"别装了。" "你在说甚么?"安齐才不会轻易认输,既然要装,就装到底:"你再过来,我就要叫警察了。" "警察?"男人体面地笑了笑:"不好吧,警察不会受理这种事的。" b33又朝这里踏了一步,安齐整个人都退到洗手台旁边了:"你再过来,我真的会扁你。" b33耸耸肩,亮出手里的电击棒,当他按着电击棒的开关时,安齐可以听到电击头发出劈劈啪啪的声音。 眼看这人完全唬弄不过去,安齐紧盯着对方手里的电击棒,一边伸手想去拿口袋里的手机,但是手一探进兜里,b33就突然衝了上来。 b33虽然看不出安齐的级数,但是猜测大概落在d或c级,总之没有比他高。他手里的电击棒,只要被电到一下,就会瞬间心脏麻痺,处理起来很快,这样一来,他不仅可以拿到白单的钱,还能顺便拿到人头金。 想到这,b33心里更加舒坦了,但他没有料到,他衝上去的时候,安齐居然没有试图逃走。 正常人看到一个抓着电击棒的人朝自己衝来都会想躲,但是安齐没躲。安齐一直在抓时机,趁着b33正面朝自己而来时,突然衝上前去擒拿对方的手腕。b33一直没把安齐放在眼里,想不到安齐突然衝上来,而且一上来就要抓他拿武器的右手。 电击棒这种武器就是这样,你第一下没电到人,后面缠斗时就很难再使出来,反之对于对付电击棒的那方,如果你因为害怕而没有固定住对方,反而把对方推走的话,电击棒就会变得很棘手。安齐就是知道这点,所以第一招就衝着b33的右手而去。 楠风平时教给他的东西他还记忆犹新,安齐紧抓住b33的右腕不放,然后把他的手折到背后,再把他压在地上。 两人在地上缠斗之间,b33的右手不小心松开,安齐立刻趁乱用膝盖把电击棒顶走。b33没了电击棒,在地上侧翻扭过安齐的压制。安齐没压到人,被b33用力推开,接着两人退开距离,重新面对面站好,气喘吁吁的瞪着彼此。 这我打的赢。安齐重新整理自己的呼吸。 对方这点格斗技俩,和楠楠差的多了,对他而言还绰绰有馀。 b33露出诡异的邪笑,刚刚两人扭斗时他没机会拿出来,现在他一边笑着,一边拿出一把蝴蝶刀。 好吧,安齐抹抹脸,是绰绰有一点点馀。 b33拿着蝴蝶刀甩,突然厕所门被打开。b33人刚好在门边,门一开就碰一声往b33脸上撞去。 b33被突如挥来的门吓了一跳,楠风一声不响走进来,看也不看对方手里的刀,直接挥手敲了他脖子一记手刀,敲在他的气管上。在b33无法呼吸的时候,一手扶住他的下頷,另一手扣住他脑袋,然后往侧边用力一折。只听得咖啦一声,b33的脖子被折扭成非常不自然的角度,接着他一个软倒,躺在了地上。 "你有没有受伤?"楠风走过来看看安齐,虽然安齐摇头说没有,可楠风还是拉着安齐检查了三圈。 "我本来可以打赢他的。"安齐嘟嚷。 "他手里拿刀你说你打得赢他?" "昨天才跟你学空手夺白刃的啊。" "你是'昨天'才学的。" "今天刚好当练习。" "......" 安齐看楠风的表情,赶紧摸摸鼻子转移话题:"那现在这傢伙的尸体怎么办?" "我来处理就好。"楠风把这位体面的杀手从地板上拉起来,架着他的垂软的身体,放在一间厕间的马桶上。杀手男松垮垮的靠着马桶的水箱,头往侧边歪折到肩膀上,现在他的脖子已经开始出现瘀血了。 楠风拿把小刀,俐落地掘了这个体面男的杀手证,接着拿了一小段钓鱼线,把厕间的门锁从里头扣上,这样别人就会以为是里头是有人在上厕所。安齐可以想像当餐厅要打烊时,员工强硬开门时看到里面的尸体会有多惊恐,于是他在心里默默给那第一个开门的人点蜡。 两人才刚处理好尸体,突然男厕的门又给推开了。 "该死的东西。"芷风在镜子前拿擦手纸沾着水抹衣服上的红酒渍。 "唉,不过算了,如果洗不掉刚好可以把这件衣服丢掉。"这件衣服是她婆婆送给她的,她从来就不喜欢这个婆婆,这件衣服她也不是很喜欢,反正婆婆也不喜欢她,在家里也不给她好脸色看。 她接演一部电影的片酬有多少,像她这样顶级的女星回家了要看婆婆脸色,实在是可笑。 反正都要丢了,再擦下去也是浪费时间,芷风把擦手纸丢进垃圾桶,照着镜子整理妆容,确定自己看起来依旧可人,然后拉整了裙子一番,突然听到隔壁男厕传来像是在打架的声音。 打斗的情况似乎很激烈,芷风偷偷推开厕所门,往男厕门那边看。男厕的门是关着的,里头传出乒乒碰碰的声音,刚刚她被那个男人撞到的时候,她老公看起来有点不爽,该不会是到厕所揍人了吧?芷风心里这么想着,于是走到男厕前,伸手把男厕门推了开来。 芷风推开门的时候楠风才刚把钓鱼线勾起来,所以她看到的画面是两个男人一起站在一间厕间外。这场景有点诡异,芷风楞楞问道:"??你们...???" 安齐一听到芷风的声音心里就飆了一千句脏话。对这个女人,他真的是一句话半句话都不想和她说,不想和她扯谎解释刚刚甚么状况,不想笑着打哈哈说没事,也不想要楠风去面对拋家的母亲。 没时间让安齐思考,他深吸一口气,也不知道这招有没有效,总之上次楠风使出这招时是颇有效的,于是安齐一手搭上楠风脖子,拉过来就往楠风嘴上亲了上去。 楠风的眼睛瞪的老大,安齐觉得尷尬,于是闭上自己的双眼,当做甚么都没看到。 门外芷风不知道离开没,安齐怕这吻戏对专业演员来说还不够逼真,心里一横,伸出舌头就往楠风嘴里舔去。楠风倒是配合,就乖乖让安齐舔自己的唇齿,还不时轻含轻吮安齐的舌头。两人的津液在口中不断交流着,一丝丝不小心从安齐嘴角溢出,安齐眉头微皱,却又不敢把楠风放开。 亲了一会儿,门口那里都没传来任何声响,安齐睁开眼睛想偷看,楠风却突然加大力道,双手捧起安齐的脸,像是要把对方吃掉一般用力品嚐安齐的嘴唇,安齐的舌尖,安齐口腔的每一处地方。 两人从本来楠风被安齐抵在厕间的门上,变成安齐被楠风压在洗手台上。楠风抬手一抱,就把安齐抱到洗手台上坐着。安齐一手还搭在楠风的脖子上,另一手则已经滑了下来,轻抵在楠风的肩膀,而楠风站在安齐双腿中间,吻到慾火一发不可收拾,双手不安份的探进安齐的衣服里,开始往上摸索。 第235章 第235章 "等...唔..等一..嗯...下。"这吻戏已经演的太足,安齐推开楠风,胸口还起起伏伏的喘着气。 楠风突然被安齐顶开,一脸呆愣地看着他,安齐则是立刻转头去看厕所门口,芷风已经不在那里了。 "她已经走了..."安齐抹了抹嘴上残留的唾液。 "嗯。" "甚么时候走的啊?" "...刚刚吧。"其实在他们刚吻上的时候,芷风就逃走了,楠风没敢给安齐知道。 "这样阿。"安齐不疑有他。 章技一边看着孩子吃饭,一边笑着和老婆聊天。突然一个男人撞到她老婆,让她手上的红酒洒了满身。 这个男人疯狂的鞠躬道歉,她老婆则是一直摆手说没事。他结婚以前还没看过这么假的人,这件衣服是他妈妈送给芷风的,名牌货价格十万多起跳,芷风摆手说没事,只是想彰显自己是亲民和蔼的明星而已,等等回家可能就要使性子大发飆了。 但是这男人越是道歉,章技就越觉得这男人不对。走道明明那么宽,为什么这人还会撞到芷风的椅子?想想今天的日期,对上他买杀手的最迟交办日,该不会这人就是接单的杀手吧? 为了不要让芷风觉得自己都没有表示,于是章技瞪了这个男人一眼,顺便出言警告一下他。后来芷风表示要去洗手间,章技点点头,然后观察那个看起来很体面的男人,看到那个男人过会儿之后也去了厕所,他就知道他终于可以摆脱这个女人了。 结婚这么多年,为了不给这女人赡养费,这些年来一直撑着没离婚,好不容易终于有个方法可以赶走这女人,谁知道章技盼着这天盼了多久。 怕自己开心的情绪洩漏出来,章技整理了一下心情,装出一副担忧的样子,起身找了一位服务生,和他说道:"我老婆去了厕所很久还没出来,你可以帮我去看看她怎么了吗?" 剩下就是要装出非常吃惊难过的样子,还有愤怒的在媒体记者前面说绝对要揪出兇手,然后给芷风办个葬礼,一切就可以结束了。 "好的,没有问题,我找个女服务生去洗手间看看。"男服务生一边应承道,一边张望着要找个女同事过来,此时芷风就从洗手间那边急步走了过来。 "?!!!!"章技给芷风吓了一跳:"你怎么还在?!!!" "甚么意思?!!!"芷风被男厕里那两个人吓坏了,逃过来就想找老公求安慰。 "...没...不是。"章技试图压下自己的惊讶:"我看你在洗手间待很久,以为你发生了甚么事。" "没事。"芷风摇摇头,一边可怜兮兮地看着章技,希望他可以注意到自己刚刚受惊了。 "好...好,你没事就好..."章技笑得勉强,他掩饰心里的失望透顶,却也不想再多看芷风一眼,一边向服务生致意,一边揽过芷风的肩膀带回位子上。 因为这次事件的插曲,安齐更认真地和楠风学拳法,化明拳的一招一式,安齐每一招都学到透彻了,却在和楠风对练的时候,从来没有一次打赢过。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打不赢?!!!"安齐和楠风对打了三十分鐘,累得像条狗,躺在地上不想起来。 "再多练练吧。"楠风跟着躺到他旁边。 夜风依然凉爽,只是今天天上云朵偏多,看不到天空的星星。公园里安安静静没有其他人,安齐躺了一会儿,决定回到车上弹吉他。楠风怕安齐流汗着凉,于是抓了外套盖在安齐身上。 从安齐跟着楠风之后,他们又接了好几张单子,又遇到了好几次杀手。每次执单时,楠风一定会问安齐一句怕不怕,好让安齐回答自己后,给他一个安慰的拥抱。而安齐也从原本的帮点小忙搭把手,现在有时候还能和楠风并肩作战。 在吉他弦声悠扬之间,有辆车子从远处驶来,接着停在好几尺之外的树下。 "来了。"安齐停下吉他。 那辆车停下来不久,车上就走下一个男人。那男人样子鬼鬼祟祟的,下了车不停往左右张望,然后从行李箱拖了一个袋子下来。袋子看起来很沉重,那个男人把袋子拖在地上走,每一步都走的很艰辛。 小铃给的资讯很正确,这人的确是来这里弃尸的。楠风把枪管伸出车窗的小缝,对着那人按下扳机,寂静的夜里只有咻的一声,弃尸到一半的男人没了心跳,软倒到地上死了。 楠风按下结单键,把白色飞马啟动了,从树丛后面开出来,驶离这个偏僻的公园。 现在时间是凌晨三点半,安齐脱了鞋子盘腿坐在副座上,怀里抱着吉他,边弹边唱着:"现在~我们要去~哪里~~" "你还有想去哪吗?" "我想吃东西~" "你要吃甚么?" "吃~汉堡~~"安齐换了个和弦:"我想吃~双倍起司牛肉堡~香浓花生酱不可少~~番茄生菜和麵包~~现在就好想要吃到~~" "好。"楠风笑着打了方向灯,朝着最近的速食店得来速而去。 从取餐口拿了安齐期盼已久的汉堡,楠风看了眼后照镜,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后面那台车跟着他们一段路了,希望那人只是刚好半夜肚子也很饿,所以才会同路来这里点餐。 重返主干道上,安齐把饮料放在杯架上,一边从纸袋掏出汉堡,正满心期待的剥开汉堡纸,楠风突然说道:"坐稳。" "嗯?"安齐察觉到楠风的异常,转头去看还停在得来速里的车子,发现对方已经摇下车窗,然后搭了把枪出来对着他们。 "噫!!"安齐抓紧手上的汉堡,楠风则是踩下油门加速离开,接着安齐就看到那台车子餐点没拿就追了上来,留取餐口的店员还傻眼地拎着纸袋。 "甚么时候被发现的?"安齐怕汉堡握在手里会遭殃,想着最安全的地方还是胃里,于是大口大口地把汉堡塞进嘴里。虽然吃得急,大半夜的汉堡还是美味的,安齐吃了几口,又喝了汽水来润喉。 "可能是在公园的时后。"楠风也不敢保证,他转头看了安齐一眼,硬要问他:"怕吗?" "有你在就不怕。"这人就喜欢问自己这个问题,安齐笑嘻嘻的,就是故意不说自己怕。 这答案楠风听了愉快,安齐继续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想个办法干掉他。" "你要干掉他?" "嗯,这人不能留。"他们的车子被发现了,留了这人会很麻烦。 "不然车子让我来开吧?" "好。" 白马飞速驶在公路上,把后面的车子甩出一段远远的距离。安齐吃完了汉堡,擦擦嘴巴,挪到楠风身上,交换了踩着油门的脚,然后让楠风挪到副驾座。 两台车的性能差太多,后面的车死命的追也拉不近距离,楠风把长枪管组起来,接着打开车窗朝着后面射击。 "打到了吗?" "还没。" "我需要放慢让距离拉近吗?" "不用。" 笔直无人的公路,变成两台车的赛车场。安齐知道白马有防弹的功能,心里也不紧张,只差因为不能和对方距离太远,所以油门不能踩到底,否则一定更畅快。 楠风身体不能探出车窗太多,射击起来也不太容易,打了几发没中,认真考虑要不要让安齐放慢速度,这时他的手机接到了一通电话,连接上蓝芽的车子主机萤幕亮起,显示不明的电话号码。 "?!!"安齐单手开着车,另一手把汽水放下:"要接吗?" 在这个时间点打来,该不会后面那台车打来的吧... 楠风想了一会儿才说道:"接吧。"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号码的,但是对方想说甚么,还是在他们最后死前听一下好了。安齐按下接通键,通话中双方都没有声音,似乎两方都在等对方开口。 隔了一会儿,那头终于有人说话的声音了:"...呃...哈囉??有人吗???" "你是谁?!!"安齐质问。 "诶??啊...你好,我是在化明寺修行的苦渡宗弟子,法号悟法。请问这边是楠风师弟吗?" "师兄??"楠风大感意外。 "楠风师弟!"悟法听到楠风的声音激动起来:"真的是你!手机这种东西我们寺里的人都不太懂,第一次用还以为不可能联络上你的。" "你们怎么突然要找我???"寺里那群作息端正到不行的和尚居然大半夜不睡觉,就为了用电话打给自己。 "嗯,我们有话要跟你说。"悟法师兄冷静下来,和楠风说了他们找楠风的原因:"净缘师父过世了。" 楠风真希望自己听错了,但是悟法师兄继续说道:"净缘师父在傍晚的时候功德圆满,前往极乐大同了。我们想着楠风师弟和净缘师父缘份匪浅,所以急着通知你。" "是谁?"楠风的声音隐含着怒意:"是谁干的?" "甚么???"悟法一头雾水:"净缘师父身体一直很不好,是焦仙人的佛语开释带领师父离开的,是谁干的是甚么意思?" 楠风抿着唇没说话,安齐担忧地看了楠风一眼。突然楠风拿起长管枪,整个上半身探出车窗,对准了后面的车子驾驶座开了一枪。后头追着他们的车子立刻打滑了出去,然后失控的翻了车,撞到路边的树,整台烧了起来。 第236章 第236章 河生市和安齐记忆中的样子改变了很多。 路上很多以前看到的店家都换了,那栋最大的百货公司看起来也老旧许多,游艺场不在了,咖啡厅街的咖啡店改卖起了服饰。 只有那个水舞广场,依旧舞动着高高低低的水帘幕。 之前两人曾经笑着说好要回这里再吃一次炭烧夹饼的,想不到如今是以这样的原因回来。 白色飞马穿过市区,朝着磯常山的方向驶去,安齐靠着车窗看窗外风景,弯弯绕绕的山路像将要归巢的蟠龙一样往深山里鑽,每个拐弯每个斜坡安齐都有印象,都是他走过无数次的地方。 一路上楠风都没有说话。 车子越往山里驶,路旁风景就越荒蛮,山中老树层层叠叠,风在枝叶之间穿梭,似是带着悲伤呢喃着悲报。车子绕过最后一片树林,最终停在一间古老的寺庙之前。 化明寺被岁月刻上痕跡,围墙上瓦顶佈满风霜的敲打,墙角也爬满了青苔,但是院门倒是整理的乾乾净净,看起来还是有人在经常出入。木栓因为频繁使用,被摸的又光又亮,寺门微掩着,楠风如平时回家一般推开门进去。 寺里没看到任何人,今天寺院没开放。楠风来到佛殿,全部的师兄师父都在里头围绕着坛桌佇佛念经,替羽归的净缘大师送渡。不惑大师坐在最前面带领眾人注词,悟法、悟道、悟生三个师兄坐在不惑大师后面,再后面才是其他的师父,和他们的弟子。 楠风没有坐到悟法师兄他们旁边,他没有入门,他根本不算是个苦渡宗弟子。找了最后面的空位坐着,安齐坐到楠风旁边,陪着楠风一起送净缘师父最后一程。 渡经遍三,一渡前世业障罪孽,二渡今世轮回眾生,三渡来世不归红尘。三遍渡经过后,悟法师兄看到了坐在最后面的楠风。 "师弟!"其馀的和尚们三三两两离开佛殿,悟法和悟道悟生三人来到安齐他们旁边招呼问候。 楠风看起来很难过,安齐从来没看过楠风这么脆弱的样子,在他印象中楠风总是很坚强。出家人羽化后不会留下任何东西,楠风说想去净缘师父的禪房待着,那里几天之后就会收拾乾净,他想趁着这最后的时间再去回忆一下。 楠风孤独一人跪在禪房里,而案桌后面已经不会再有人提笔写那楠风看不懂的经文,也不会再有人露出慈和的笑和楠风说话。安齐突然很想保护楠风,很想抱抱他,很想摸摸他的头,很想跟他说他会陪着他,跟他说他不是一个人。 "留他一个人静一静吧,净缘师父是楠风师弟的救命恩人,师弟可能有很多话想对师父说。"悟法闔上禪房的门,转头问安齐:"所以你就是电话里的那个人?楠风师弟的朋友?" "嗯。" "抱歉啊,因为师弟会带人来实在很稀奇。"悟法这些年来都没有长高任何一寸,抬头看了看比他还高的安齐笑了笑道:"他从来没有带人回来过,我们还以为他在外面没朋友。" "他只是...比较含蓄一点。" "我想也是,以前看他老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却怎样都不曾听他说过心里话。" 楠风一直都是这样独来独往的一个人,悟法几度想和他聊聊,最终都以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而草草了之。 "安齐施主你要在这里等楠风师弟吗?不知道他会在里面待多久,如果间着没事你可以在我们寺里随处逛逛。"今日化明寺关院,眾弟子都停修一天,悟道想着有客人来,他们也没甚么事要做,可以带着安齐参观参观这座歷史悠久的寺庙。 安齐回头看了眼禪门,点头同意了悟道的建议。 这化明寺以前听楠楠说过,安齐却是第一次来。寺院不大也不小,由着师兄们带他参览,边看边听三位师兄七嘴八舌讲着古老的故事,焦仙人的事蹟,苦渡宗的宗旨,每个佛器的由来,被净缘师父捡回来的楠风,受重伤昏迷好几天的楠风,篮球赛拿奖杯的楠风,化明拳赛第一名的楠风。 "楠风师弟真的厉害,他练拳法的时间比我们每一个人都短,可是他比我们每一个人都厉害。"悟道最有感触:"我在比赛前和他切磋了好几次,我没有一次打赢他过。" "不过师兄也拿了第二名不是吗?这样也很厉害了。"安齐突然想到自己使诈打赢楠风的那次,那种千载难逢的机会,真的不会再有第二次了,不由得在心里偷偷骄傲起来。 "对了,再前面就是楠风师弟的房间了。他已经好一阵子没回来了,我们没动他房间,想着他随时可能回来。"悟生指着前方的偏殿,悄声在安齐耳边说道:"我们可以带你偷偷看他房间,你想不想看看他的房间?" "他的房间?" "对啊,楠风师弟跟我们不一样,我们都住在合宿,但是楠风师弟自己有一间专属的房间。我们可以给你偷看他的房间,不过你千万别给他知道了,之前我们去他房间,他好像不是很高兴。" "而且你知道楠风师弟的房间都是什么吗?"悟道讲的神秘兮兮的,好像这是一个什么天大的秘密:"偷偷跟你说,你不要看楠风师弟人高马大,充满男子气概的样子。其实他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嗜好!!" "什么嗜好???"不知为何,安齐突然紧张起来。他认识楠楠这么久,还真不知道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怪癖,仔细回想这几个月来的相处,要说楠楠有什么特殊的地方,除了他的杀手身份,安齐还真想不到。 "那个嗜好啊,你一进他房间就知道了。"悟生笑嘻嘻把手放在楠风房间门板上,身为大师兄的悟法担心道:"可是师弟现在人还在师父的禪房,我们这样乱看人家房间好吗?" "没事啦!我们就看一眼!"悟生入宗这么久,还是这样没点端庄尊重的样子:"况且这里还有安齐师弟啊,安齐师弟认识楠风师弟这么久,给他看看楠风师弟房间一眼应该不会怎么样吧?就看看而已,我们不动任何东西,不会被发现的。" "这样好吗??" "没问题啦!" "嗯,我们就看一眼。"安齐也附和道。 楠风的房间里到底藏了什么秘密,安齐实在是心痒难耐,太好奇了。总归就算最后被楠风发现了,他应该也不会对自己怎样,至于他会对他师兄怎样,那就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事了。 "就一眼,真的。"悟生再三和悟法保证。 "好吧。"悟法妥协了,只是看一眼,应该不会出事吧。 悟生得了悟法的同意,和安齐做最后的心理建设:"跟你说啊,等等房门一拉开你就会看到了,很壮观的,满房间都是。" "好,你快打开吧。"安齐搓手期待。 但是等悟生一把拉门拉开,安齐却愣住了。 满房间的都是绳编小物,编织成各式各样的东西。 有一个好大的游乐园,有乡村,有高楼,有动物园,有两个小小的人,手牵着手坐在公园长椅上。安齐蹲到矮桌前面,小心翼翼把那两个小玩偶拿起来,一个是金色头发的,另一个是黑色头发的。 整个世界是依着这两个小小人编织的,这两个小玩偶可以搭摩天轮,可以搭船,可以逛街,可以住在屋子里。 "很壮观吧!全都师弟自己做的,超大型办家家酒!"悟生每次看,每次都觉得叹为观止。 编织这些东西要多久,安齐不知道,可是绝对要花上好几年,呆看了一圈房间,安齐最终才看到掛在墙上的那个白色枫叶。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安齐嘴里喃喃道:"这些年来,你都在找我吗...你根本不是...刚好在港口遇见我的..." "安齐师弟你觉得怎么样?"悟道不敢碰任何东西,只站在房门口往里瞧:"真的想不到楠风师弟有这样的嗜好对吧?" 悟道问安齐,安齐却没有回应他。 "嗯?"悟生笑着问道:"安齐师弟你是不是太震惊了??震惊到说不出话了??" 安齐还蹲在地上,他手里抓着那两隻玩偶,一动不动的盯着这两个牵着手的绳编娃娃。 "安齐师弟??"悟生又问了一次。 安齐依旧没有任何反应,悟生俯身下去看,才发现安齐的脸红得像一颗大红柿子。 "你...你怎么了??" "嗯???"安齐被凑近的悟生吓了一跳,赶忙摇头摆手道:"没!!我没事!!我刚刚恍神了,哈哈!!" "真的吗??"悟生疑惑:"那你的脸怎么那么红??" "咦??"安齐双手贴在自己脸上,才发现自己的脸烫的惊人:"我...我不知道...可能房间很热吧!!哈哈!!" 心脏碰碰狂跳,安齐抿着唇,满脑子想的却全是楠风的身影,楠风的笑容,楠风说话的声音,还有楠风的吻。 第237章 第237章 楠风在禪房里跪了整整一夜,等他出来时,安齐正坐在门廊里,靠着廊柱看日出。 "看日出吗?"安齐拍拍他旁边的空位,等楠风坐下时,把一袋热腾腾冒着蒸气的炭烧夹饼提过去。 楠风接过夹饼:"你刚刚买的?" "嗯。我下山了一趟。" "谢谢。"楠风捧着夹饼呼呼地吹,免得烫口。 白色的昇阳缓缓从东边山头升起,打散了清晨的薄雾。楠风垂着眼吃早餐,心情看起来没有昨天那么糟了。 "好久没回秘密基地了。"安齐突然说道。 "那里因为大水被冲垮了。" "?!!这样啊..."安齐搓搓鼻子,想着还有哪里可以去:"我还记得我们去了森林游乐园。" "嗯,里面有大象和狮子。" "不知道还在不在。" "应该还在吧。" "要去吗?" "现在吗?" "嗯啊。" 楠风转头看向安齐,眼睫毛好看的眨了眨,突然伸手捏住安齐的脸颊:"在想甚么??" "嗷嗷。"安齐被捏歪了脸,抓着楠风的手说道:"我想带你去逛一逛嘛。" 楠风笑着放开安齐:"那我们就出发吧。" 安齐他们到了游乐园门口,因为刚好是假日,游乐园才刚开门,已经有人在排队等入场了。两人排在买票的队伍里,同样的人,同样的事,同样的地点,安齐踮着脚查看着远处立牌上写的活动时间表,没注意到队伍前进了,于是楠风拉着他的手往前走。 买好票入场了,楠风还是抓着安齐的手没放,明明是想让楠风散心才来的,结果楠风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兴奋。安齐看楠风雀跃的样子,由着楠风牵着自己没挣开。 两人心猿意马顺着园子的游玩路线走,逛过了可爱动物区,逛过了儿童游乐设施区,谁都没打算松手,牵着牵着,不知何时安齐的小指已经勾进楠风的食指缝里。 "这里的大象数量变少了。" "对啊。" "啊还有,这里冰淇淋好吃。" "你说那个餐车卖的。" "嗯,不知道还有没有卖。" "等等到了艺术园区可以看一下。" 两人并排走着,交握的双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晃,安齐把无名指也勾了进去,顺势把小指往后挪一格。 "我看到冰淇淋车了。"安齐拉着楠风往前走,然后在餐车前停下来:"来一支香草的。" "好的。"挤冰淇淋的早已不是之前的大姊姊,而是一个微胖的大婶。大婶挤好了一支,简单撒上彩色的巧克力米,递给安齐之后问道:"另一位帅哥也要一支吗?" 楠风摇摇头:"不用,我跟他吃一支。" "诶...?好...好的..."大婶搞不懂现在年轻人的情趣,支支吾吾应道。 艳阳之下,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地舔着冰淇淋。楠风五指紧扣着安齐的手,安齐可以感觉到手心里,楠风传来的温度。 "这冰淇淋跟以前比小了好多。"安齐啃着甜筒的边,喀滋喀滋的嚼着饼乾。 "那是因为之前给我们挤的特别大。"楠风凑过去咬安齐手上的甜筒,结果甜筒被咬破,里头剩馀的冰全流到安齐手上。 "啊,滴了滴了!"安齐吱吱跳脚。 "别动。"楠风抓住安齐的手,低头把安齐手上的冰淇淋都舔掉。舌头舔拭的酥麻感从指尖一路传上来,把安齐舔的满脸飞红。 "好了。"楠风大功告成,心满意足抬头看着安齐,发现他的脸颊透红圆满看起来好吃,像是舔上癮一般,在他的颊窝上也舔了一口。 "!!!" "这里人这么多...!!"安齐擦擦脸颊,这下连耳根子都红的像火在烧。 "我知道。"楠风调皮地嘻嘻笑,继续牵着安齐往前走。同样炙热的太阳,同样蓬松的黑色头发,同样牵着的左手,安齐抬起右手,忍不住就想去摸楠风的后颈子,而他也真的那么做了。 手在上面糊了两把,楠风回头问道:"怎么了?" 安齐若无其事:"没,没甚么,手还有点湿,所以想找东西抹乾。" "...噫!!" 安齐看楠风惊恐的表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谁叫你要舔我手!我手上都是你的口水!" 楠风气笑:"所以我不是正带你来洗手间吗?" 洗手间就在前方,原来楠楠本来就是拉着自己往这里来吗?两人站在长条型的洗手槽前,一人洗手,一人洗脖子。安齐双手捧着水,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今天很热对不对?" "嗯,现在是夏天,太阳当然...噗咳!!!" "哈哈。"安齐泼完水,关了水龙头,赶紧撒腿跑了。 楠风满脸都是水,用袖子擦乾了立刻追赶上去:"你给我过来!!" "你不是很热?!!哈哈哈哈。"安齐哪敢停下来,边跑边回头喊着。 "你先过来!!" "啊等一下!你别跑那么快!!" 两人在外头一直玩到天黑了,这才嘻嘻哈哈地回了化明寺。安齐手里拎着饮料,下车后自然而然又和楠风牵上了手。 "刚刚下车买饮料的时候,我们前面不是排着一个大叔吗?" "嗯。" "你有注意到,他的左右两隻鞋子穿错吗?哈哈哈哈。" "有啊,一隻是拖鞋,另一隻是凉鞋。" 推开寺门,两人的手依然没有放开,楠风拉着安齐往里面走,安齐把饮料伸到楠风面前,让他吸一口。 "突然想到,安幸育幼院关门之后,那些里面的小孩要去哪啊?" "可能送到别间育幼院吧。" "我刚刚有问那边的拆屋工人,他们说听院长说是,国母过世之后,他们平常收的补助款直接断炊,才会营运不下去。" "这样啊。" "他们的补助款是茉英基金会给的吗?" "可能是吧。"楠风顿了顿:"就像我们的祕密基地也停止营运了一样。" "嘿!讲到秘密基地!我看中的那根木头看起来明明超棒的,结果拿起来,里面全是白蚁,吓死!" "哈哈,我有看到。" "而且你笑的超夸张的。"安齐鼓起嘴巴。 "因为你整个人跳起来了。" "我们搭的新版城堡是之前好几倍大。" "当然。" "秘密基地要重新开张了。"安齐笑得灿烂:"下次我们可以在里面野餐。" "还要搬电风扇去吹。" "对,热死。"安齐突然想到什么:"啊,如果是冬天的话,我们可以搭个篝火。" "营火晚会。" "对!啊,然后吃烤肉!!"安齐提到吃的,亮晶晶的双眼好像更亮了。 "好啊。"楠风勾了勾唇角,笑的眼睛都瞇了起来。 远处门廊下,正在擦窗櫺的悟凡师兄看呆了眼,伸脚踹向旁边正在扫地的悟善师兄:"欸,那个是楠风师弟对吧?!我没有看错吧?!" "...没有,你没有看错..." "那你有看过楠风师弟笑成那样的吗?!" "...没有..." "他们周遭那个氛围...那是甚么啊..." "我是出家人...这种事我不懂。" "我们去问问悟法师兄吧!悟法师兄他们和楠风师弟比较熟。" "你们要去哪?"一个声音突然在旁边响起。 "不惑大师!!!"两个正要偷溜的人赶紧捡起已经放下扫具,继续认真地洒扫庭除。 不惑大师看了眼这两个认份打扫的人,又去看看已经走远的楠风,充满皱纹的脸庞出现一丝浅浅的笑容,抬头看向天空喃喃说道:"净缘吶,你可以安息了啊。" 楠风带着安齐来到佛殿,昨天来这里时,因为师父师兄都在里面注经,所以他们只在外围坐着。现在里头没有人,楠风和安齐两人坐在坛桌前,坛桌上现在多了净缘大师的牌子,刚好放在外公和外婆的旁边。 楠风拾掌:"外公外婆,我带安齐来看你们了。" 安齐学着楠风拾掌,对着写了'陆振'和'琉妹'的瓮说道:"外公外婆,安齐来看你们啦!" "净缘师父,我旁边这位就是安齐。" "净缘师父,虽然我们没有一面之缘,但是谢谢师父照顾楠楠这么多年。" 楠风转头看向安齐,正好安齐也转头看向楠风,拉起楠风的手,安齐笑着道:"我还在,我会陪着你的。" "我这趟出门前,净缘师父曾给我一个东西。"楠风突然说道。 "?" "这个。"楠风从兜里拿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小布包,又拨开一层一层的绢布,里头是一颗发着光的石头,光芒从石头上刻着奇怪线条图纹缝中透出来,安齐看了好一会儿都看不懂。 "这是甚么?"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平安符之类的吧。"楠风把布包给安齐:"给你,你带在身上。" 安齐将布包收妥了,楠风站起身,看了一圈佛殿:"我以前都在这里给不惑大师打工,就是擦擦柜子,整理佛经之类的。对了,你有听过焦弼大师的故事吗?" "有,悟法师兄有和我说过了。" 两人绕了佛殿一圈,来到焦仙人的雕像前面。缺手瘸腿的焦仙人,在烛火的辉映下面露慈和的笑,他独剩的那隻手呈现半虚的抓握状,似乎好像本来应该拿着甚么东西,但是现在那里却空空如也。 安齐正感到好奇,他的手机突然就响了。 第238章 第238章 "有甚么事要当面说,不能电话里说?"安齐和楠风两人坐在咖啡厅里,看着匆匆坐下来的方优谊。 "因为我真的觉得很可怕。"方优谊想到前几天发生的事,还是心有馀悸。 前几天方优谊打给安齐,说有事要聊,但又不肯说是甚么事,只说一定要当面讲,所以他们才约了在这里见面。 "你不是得了优良刑警的褒扬吗?你又做了甚么事?"楠风不解。 "我确实得了优良刑警,但是有件事我真的觉得很怪,所以我又偷偷在私底下调查了一番。"说道这里,方优谊缩了缩脖子,紧张地往左右看了看:"抱歉,因为我好像被监视了,所以得小心一点。" "你到底查了甚么?"安齐放下手中吃到一半辣椒鸡热压砖饼,也跟着往旁边看了一巡。 方优谊确认了这间店里没有可疑份子,身体向前倾了压低声音道:"你还记得,我们去冯权的事务所问他事情的时候,他虽然不是凶手也不是共犯,可是他居然包庇谦恭让吗?" "记得啊。"安齐也凑身往前。 "然后你们不是追查到他在山中的黑屋和人见面吗?" "嗯啊?" "对,我那时就一直觉得很奇怪,所以虽然夏雅的事破案了,但我后来一直有在偷偷调查谦恭让这个人。" "谦恭让这人怎么了吗?"安齐印象中,谦恭让这人好像不是甚么干坏事的人。 方优谊眼睛又往周遭瞄了一圈,然后用气音小声说道:"他跟,松玉帮,也有交易。" "交易什么???"安齐和方优谊两人近到几乎贴着耳朵说话,楠风难得皱起了眉头,然后为了宣示主权,他偷偷拿起安齐的咖啡,特地用安齐喝过的那边喝了一口。 "交易,小孩子。"方优谊的声音已经小到快听不见了:"我查到,他和松玉帮,买了,很多,小孩。" "他是,恋童癖?" "我不知道,一开始我以为我看错,但是他买的数量很可观,而且都是近期才买的。"方优谊顿了顿,继续说道:"就我手上查到的,他买了将近五十个,全都是不满十岁的小孩。" "五十个?!!!"安齐太过震惊,声音不小心没压住,被方优谊用力摀住嘴巴。 "将近五十个,我查到这,然后我就觉得我被监视了。我每天回家都有人在跟着我,还在我家底下徘徊,连我的通讯纪录好像都有人在监看,后来我就不敢继续查下去了。" 方优谊说完了话,把安齐的嘴巴放开,坐回自己的椅子上,又把店里所有客人看了一遍。 "那你找我们说这件事干嘛?"楠风不解。 "因为我只能找你们了嘛。"热血小警察摆出可怜兮兮的表情,被楠风直接无视。 "......" "好吧,如果可以的话,我就帮个忙。"安齐吃完砖饼,也把剩下的咖啡一口气喝完。 "谢谢,啊,不过这事好像真的很危险,你们查的话,一定要小心一点。"方优谊看时间差不多了,也不知道继续在外头晃会不会惹来昨天晚上那个黑衣人又来跟踪他,于是站起身要离去,最后他在安齐耳边小声说道:"最后一件事。那勒市,所有的小孩都被送到那勒市去了。" 说罢方优谊拍拍安齐肩膀,看了看旁边的顾客,带上鸭舌帽,拉高领子,把自己藏起来,又匆匆离开了。 "你觉得嘞?"安齐问楠风。 "再看看吧,方优谊都说查这个很危险了。" "好吧。"安齐当时也没把这件事放心上,他们这几天都在追新接单上的一位目标,依照小铃给的资讯,这位目标会出没的地点有十个,他和楠风已经在各处堵了好几天了,结果这次的目标不知道是怎样,每次就会和他们错过。 "等一下再去他老家看一下吧,他不可能一直不回老家的。" "嗯,那我还要外带三明治到车上吃。"安齐咚咚咚跑去买外带了,顺便又给自己和楠风带了咖啡。 自从跟着楠风执单之后,咖啡变成非常必要的摄取项目,为了抓到目标,半夜两三点出门是家常便饭,重点是还常常需要通宵到天亮,然后继续跟监目标的行动。要不是有咖啡因支撑着安齐的精神,好几次他都差点直接睡着了,不过楠风每次看他想睡,都会叫他睡觉。 "想睡就睡,小心长不高。" "我这个年纪早就不会长了啦!!"安齐又灌了好几口咖啡,顺便拿了条口香糖来嚼。 "我还看着,你真的可以睡。" "不要,我说过会陪你的。" "......" 安齐撑着眼皮子不睡,楠风也拿他没辙。远处平房里的灯,把屋里的人影照在窗帘上,一对老夫妻坐在客厅看电视,他们那个儿子还没回家。 两人又等了好一阵,突然田野间的小路上开来一辆车,然后在路边停了下来。 "是目标吗??"安齐稍微来了点精神。 "不确定,查车号是出租车。"楠风收起手机,继续盯着那辆车的动向。 那台车子没有熄火,一个男子下了车,左右张望了两下,然后两三步跑到后车箱搬了一个纸箱子出来,接着抱着箱子跑到平房前面,将纸箱放到阶梯上。 那男子穿着一身黑,又用黑布裹住下半脸,放了纸箱,又按了门上的电铃。正当安齐疑惑着他要干嘛时,那个男子居然又跑回了车上,然后开着车离开。 "我下车一下。"安齐推开车门。 "齐齐!!"楠风来不及拉住安齐。 这个男子在这户人家前面放了甚么东西,实在太可疑了。屋内两位两人家似乎没听到电铃声,还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视看。安齐朝着纸箱跑去,想着趁老人家发现这个纸箱前,先将里头的炸弹引爆了,总比直接炸到人要来的好,于是从兜里拿了炸弹发射器,对着纸箱打过去。 滴滴两声,纸箱确实爆炸了,但是炸的是安齐射过去的炸弹。因为安齐射过去的是最小颗的炸弹,箱子只被炸出一个破洞,里头的东西飞出来,却是一张一张的纸钞。 "齐齐!!"楠风跑过来,拉住安齐的手:"你在干嘛?!!" "我以为...我以为里面是炸弹。" 客厅里两位老人家听到外头的动静,老先生扯着喉咙对老婆子喊:"外面是不是快递?!!去看一看!!!" "会不会是咱儿子要回家啦???"老婆婆拄着拐杖,一步步朝的大门走去。 "咱儿子都已经走了多久啦?!!!老婆子你怎么总是忘记?!!!你昨天还给他点香的呢!!" "咱儿子好几年没回家啦!"老婆婆开了门,但是没见到那个不会再回家的人,只有地上的纸箱,和里头满满的钞票:"是快递!!!!快递又给我们送货啦!!!!" 楠风开着车,追在那台出租车后面:"你刚刚那样衝出去真的吓死人。" 安齐抿着嘴没说话,他当时真以为这个送货员是目标的仇家之类的,要对目标的父母不利,想不到那人居然就是他们在找的目标,跑回来了一趟给自己父母送钱。 那辆出租车沿着田野路,一路开进了一处废铁厂里。楠风把车停在外边,整理好枪枝,和安齐两人侧身跟着溜进去。 废铁厂里各处都是堆得像小山一样高的废铁堆,安齐找了其中一堆,和楠风两人躲在后面。那辆出租车停在空地中,目标已经下了车,和正在这里等着他的人说话。 "我等你很久了。" "抱歉抱歉。"目标一边道歉一边小跑步过去。 "你刚刚去送货?"那人问道。 "...差不多吧。"目标耸耸肩。 安齐这角度看不到说话的那两人,索性从地上抓了一张铁凳子。铁凳子的四肢脚虽然已经歪曲,但好歹还算能支撑,于是坐在上面晃着两条腿,一边抬头听着那两人的对话。 楠风侧头看着安齐,突然和他说道:"等这单结束了,我带你去个地方。" "哪里?" "...秘密。"楠风对安齐眨眨眼,伸出手指在嘴前比了嘘的手势。 "你还会这招了?!"安齐笑了。 "哼哼,小意思。"楠风骄傲的抖抖肩膀。 "不然你透露一点点给我。"安齐挤到楠风旁边,想和他讨点资讯过来,但是这时本来还在谈事情的目标突然和他的合伙人大吵了起来,楠风侧身偷瞄那边的状况,却没想到突然一根枪管伸到楠风的面前。 这种近距离的战斗对楠风来说反而有利,枪桿子才出现,楠风已经起身打掉对方手中的枪,然后把那个人扯到小铁山后面。刚刚他们一直都没看到这个人,也不知是何时出现的,他被楠风扯进来,开口就大喊:"是职业杀手...!!!" 安齐听那人大喊,立刻抄起铁椅子往那人头上尻,把他打昏过去。但是已经来不及了,目标听到了警告,掏出兜里的枪,对着楠风这边大吼:"给我出来!!!躲在后面的人给我出来!!!" "怕吗?"不担心外边鬼吼鬼叫的人,楠风笑嘻嘻的问安齐。 "怕。"安齐还想着怎么今天楠风没问他这问题呢,竟到了这会儿才问。 "不怕,我在。"楠风就在等这刻,他搂着安齐,上上下下摸摸他的背,然后放开道:"等我一下,我很快就解决掉目标。" 但是楠风才说完话,突然从四面八方衝来了好几个人,把他们团团围住。 刚刚明明就没看到那么多人,到底这些人都是躲在哪,他们已经没时间思考这些问题了。这些人全都是目标的同伙,他们手里没枪,看见楠风和安齐只有两个人,抓着铁条衝过来要打人。 不等楠风先动手,安齐自己也从废铁堆中抽出一根铁管子,和那帮人先互殴起来。安齐的铁管子比他们的铁条要长一点,使起来爽快又有劲,打了一个人的脸,又挥到一人的头,安齐回头看向楠风,楠风已经打昏了五个人,也顺便解决掉了那个目标人物。 "你的铁管子好用吗?" "好用啊。"安齐笑得灿烂:"就地取材。" 剩下的人知道自己打不赢职业杀手,吓得丢下手中的武器就逃。安齐看目标已经解决了,把铁管子丢到一旁,拉起楠风的手眨眨眼道:"走吧,去你所谓的'秘密'吧。" 第239章 第239章 "到了,就是这里。"楠风拉好手煞,然后解下安齐绑在眼睛上的布条。 映入安齐眼帘的,是一栋超级豪华的豪宅,盖在了山顶的一隅,刚好可以俯瞰山角下的月牙海湾,以及傍着山面而建的山楼,热热闹闹的集成一个小小的夜市。 "这个豪宅是..." "是我的梦想。"楠风说到这居然有些不好意思:"我小时候,想要赚大钱,然后盖一栋房子,让你也住进来。" 梦想成真了,楠风偷看站在门口的安齐。 "那这个房子得起一个名字才行。"豪宅的风格很低调,颇有隐居于世的意味。黑色的大门和白漆的墙面,伴着门口的翠绿色毛竹林,楠风拉着安齐的手往里走:"先看完了再来取名字。" 豪宅有着超大的客厅,超大的开放厨房,超大的娱乐室,超大的户外游泳池,超大的卧房,超大的浴室,还有二楼整个由玻璃变色帷幕建成的观星台,平时可以弄成雾面的,让外头看不进来,要观星的时后,按个开关就可以改成透明的。 全部绕完了一圈,安齐看了车库一眼,发现里面居然停着一台黑色的飞马,转头问楠风道:"原来你买了两台。" "嗯啊。" "那为什么是送我白色的?" "因为你是我的白马王子啊。"楠风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很帅气的讲出这句话,哪知道讲完了,脸上却尽是傻笑。 安齐看楠风害羞了,挑着眉凑上去:"我是你的白马王子吗?" "嗯。"楠风被安齐步步逼退。 "还有呢?"安齐使坏地笑,故意又往前走了好几步。 "你是...这个屋子的男主人。" "只有这样吗?还有呢?" "还有...你是我男朋友。" 楠风被安齐逼到墙上,安齐把楠风的头往下拉,抬头就吻上了去。 这次真的不是演戏了,两人吻得激烈,楠风捧着安齐的脸,把他反压在墙上,一手撩起安齐的衣服,另一手就探进去,贴着安齐的腹肌,一路摸上了他的胸膛。 楠风的手在安齐的胸口不断游移,还不时磨礪在敏感的点上,搔的安齐忍不住轻哼出声,结果这带着鼻音的轻喃让楠风理智断线,带着粗重的喘息,扒了自己的上衣,也脱掉了安齐的,然后他看到了安齐身上满满的伤疤,都是小时候留下来的。 心疼地皱起眉头,楠风放轻自己的吻,从安齐的脖子缓缓往下吸吮,一点一点地,把每一道伤痕,细细密密地亲吮了一遍。 "呜...楠...楠楠..."安齐双手扶着楠风的肩膀,难耐地轻喘着气。 楠风舔完了安齐身上所有的疤痕,重新把安齐紧紧搂进怀中:"还痛吗...?" 安齐听楠风这样问,笑了出来:"不痛啦,早就不痛了,一直都不太痛的。" 楠风的体温很高,安齐缩在楠风怀里取暖,一边把脸靠在楠风的颈窝里,一下一下偷闻着楠风的味道。感觉到楠风渐渐收紧的手臂,安齐轻抚着楠风的背:"我没事的,我已经没事了。" 楠风温柔地亲吻安齐的眼角,又揉揉他的头发:"那你想好了这里要叫甚么了吗?" "想好了,就叫家。" "家?" "嗯,我们的'家'。"安齐偷偷闻楠风的味道不够,乾脆直接正大光明把鼻子贴上去吸。 楠风觉得脖子痒,又捨不得把怀里的人放开,于是侧过头轻轻啃咬安齐的鼻子:"不然这样吧,取我们名字各一个字,然后就当成这个房子的名字。" "要取甚么字?" "我想想..."楠风沉思了一阵,然后说道:"不然就最简单的,各取我们的姓,我是陆,你是安,陆安居,如何?" "听起来很有世外桃源之感。" "真的吗?"楠风笑了。 安齐跟着笑了:"那我们要不要在门口题字?" "好,我可以来写。" "你会写?!" "会啊,别看我这样,我很会写毛笔字的。"以前在寺里,楠风看着师父写毛笔字,有时就会跟着拿毛笔来练习。看着安齐崇拜的眼神,楠风拍拍他的头:"你肚子会饿吗?" "要吃甚么?" "冰箱没有吃的,我们可以去山下的夜市,那边有很多小吃摊。" "好啊。" 两人手牵着手下山去找吃的了,找到一间好吃的捞麵店,安齐还发誓要把这个月牙海湾的小吃店都吃过一遍。 几天之后,楠风又接到了新的单子。 听楠风说,他们这样有名号的a级杀手,单子很容易比别的杀手还要多,尤其是指名的单子,光是指定'鬼'的指名单,楠风一个月就可以接到好几张。 "还不包含随机分配的单子。"楠风手里抓着一个粗鄙的老头,用枪托把人尻昏了,丢到一旁去。 "那你说的退单是甚么意思?"安齐一一检查地上躺着的人,刚刚他和楠风才大闹了这个工寮一番,把聚在一起打四色牌的人都打趴到地上。 "我想要拒接所有的指名单。"工寮是长型的,有很多间房间,楠风走到最近的那间,偷偷探头朝铁窗里看。 "为什么?" "我不想当杀手了。"楠风对着安齐无奈的笑了笑:"我不当杀手,然后我们一起躲起来,好不好?" "好啊。" "嗤...杀手是可以想不当就不当的吗?"躺在地上的杂毛大叔鄙夷的啐了一口血出来:"你们会不会想的太美..." 安齐踹了他一脚:"总比你现在躺在地上还要美。" 楠风一间一间检查所有房间,查到最后一间的时候,整个人愣住了。又小又窄的工寮房,里头挤了大大小小约莫八个孩子,最大的看起来不过十岁出头,最小的还在襁褓里,由最大的那个抱着。大家害怕的缩在一起,看到楠风出现在窗外,本来怕的要哭出来的,但是因为楠风长的好,和那伙绑住他们的人的风格不一样,于是最大的那个孩子出声问道:"大哥哥...是来...救我们的吗?" 最大的孩子一问,所有的孩子都开始啜泣起来。 "大哥哥...救救我们好不好..." "我想回家...我想妈妈..." "我不想待在这..." 安齐走过去,看了一圈房间里的状况,然后安抚里面的孩子:"没事了,大哥哥等等就把你们救出来。" "别动那些货物!!!!"杂毛大叔躺在远处地上嚷嚷着,又咳了一些血出来:"那些是很重要的货物!!!" "大哥哥...求求你..."其中一个孩子站起来,想朝着门口这里走,安齐才注意到所有的小孩都被铁鍊拴了起来。 "好,你先退后一点,哥哥把门弄开。"安齐一边说着,一边试图把房间的门打开。门是上锁的,安齐对着锁栓开了两枪,然后把门用力扳开。 门一开,里面的小孩已经无法再等下去了,争先空后想往门口来。本来已经缠绕的铁鍊被他们这样一挣,变得更加纠结在一起,安齐蹲下去想把铁鍊解开,但是这些铁鍊都有锁的,一些是栓在小孩的脖子上,一些是栓在他们腿上。 "楠楠,你看看有没有甚么工具?"安齐想用蛮力扯开铁鍊,但却徒劳无功,于是他倾身去找铁鍊的另一端是栓在哪。 "大哥哥。"那个最大的小孩比较冷静一点,虽然蓬头垢面的,但是睁着又圆又大的灵动眼睛,拉拉安齐的袖子,然后问道:"大哥哥,你有看到我姊姊吗?" "你姊姊?没有欸。" "我姊姊被送去实验所了,你们去救她好不好?" "实验所?甚么实验所?" "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在说实验所。"她怀里搂着那个婴儿,婴儿不哭也不闹,安齐多看了两眼,才发现婴儿早已经死了。那个女孩抱着死去的婴儿继续说道:"她是上一批被送走的,你们可以去救她吗?" "好。"安齐边应着,一边去翻那又长又重的铁鍊,然后才终于看到,所有铁鍊的另一头都栓在地板下面一块巨大的铁块上,于是又喊了一声:"楠楠!!" "我找来了一把铁钳!"楠风咚咚咚跑过来,对于自己能找到这样的东西感到很得意,但是看看手里铁钳的大小,再看看那每条铁鍊的粗度,马上有些心虚起来:"夹的断吗?" "试试看。"安齐接过铁钳,才用力一夹,直接变形歪掉。 "......不行,我们再找找有没有其他工具,工寮里应该很多可用的工具。" "就警告你们不要碰那些货物了!!!!"杂毛大叔扯着嗓子大吼。 "你吵死了!!!"安齐吼了回去,起身正要去找可以用断铁鍊的工具时,突然听到滴滴两声,下意识之下,他抓着旁边的楠风就门外跑。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藏在房间底下的炸弹被引爆,把安齐和楠风两人炸飞出去。 头昏脑胀间,安齐趴在地上睁开眼睛,看到整间工寮正在起火燃烧。劈劈啪啪的烈火烧着房间里的所有东西,把所有东西都吞进火舌里。安齐两眼昏花地想站起来,才看到他旁边地上躺着一隻被炸断的断肢,那是一隻小孩子的手,那个刚刚才拉了拉他袖子的手。 远处杂毛大叔引爆了炸弹,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想逃走。 "我杀了你!"安齐撑起身子,衝过去抓住杂毛大叔的衣襟,把他摔在地上,然后一脚一脚发狠地踹着他的脸,他的头,他的肚子:"我杀了你!" "齐齐!"楠风跑了过来,抓住安齐的手把他往后拉开。 "不要阻止我!!"安齐正气在上头,伸长腿又踹了一脚在已经断气的大叔的鼻樑上。 "不是,你受伤了!"楠风语气又急又气又担心,安齐因为愤怒而没注意到自己的半身全是血,经楠风这样一说,才低头看了看自己血淋淋的身体。 痛楚和晕眩感袭来,安齐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第240章 第240章 卧室的天花板是米白色的,白纱窗帘被风吹着一翻一捲,从落地窗看出去刚好是游泳池,而游泳池又连着海洋的蓝色,看上去好像连在一起,似乎可以一路游到天际线。 楠风推开卧室门,发现安齐靠着床头在弹吉他。 "怎么不多休息?" 看见楠风来了,安齐脸上立刻盈起笑容:"躺久了想动一动,你买了甚么?" "我买了烟燻猪脚。"楠风把手里的袋子提起来:"还有一锅羊肉炉,一锅红枣乌骨鸡,给你补血补气。" "好像在做月子一样。"安齐自嘲。 "你那天流了那么多血,要补回来知道吗?"楠风把床桌挪到安齐面前,摆好了餐具,把外带盒子一一放上去。 那天在工寮,安齐替楠风挡掉大部分的爆炸衝击,也造成自己身上大面积的灼伤和擦伤。也不知到楠风是怎么扛着满身是血的自己回来的,总之他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两天了。本来他身上裹满了纱布连动都不能动,后来他拆了大部分的纱布,现在已经可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了,只是每次被楠风发现自己乱动,又会被叫回床上躺。 安齐坐在床上吃着月子餐,楠风就趟到安齐旁边窝着。这几天楠风都是这样,整天愁眉苦脸的,安齐知道楠风自责,于是从鸡骨上剃了一块肉下来,塞到楠风嘴里:"别难过啦,我这不是还好好的吗?" "...嗯。" "能吃就是福啊,你看我还能吃这么多。" "对啊...为什么你吃那么多都不会变成小猪呢?" "你说甚么??"安齐咧着嘴笑,一边伸手去捏楠风的脸颊。 楠风乖乖让安齐揉捏自己,又看看放在床上的纸谱:"你已经写了很多歌了?" "我写了两首。"安齐骄傲:"写完了之后我要把歌放在网路上,成名之后我就可以开演唱会了。" "你要开演唱会?!" "嗯啊,我要在体育馆开一个万人的演唱会,变成大明星。"安齐天马行空的描绘着:"这样你不当杀手,由我来养你。" "那我岂不是你的头号粉丝?" "对,你是我的头号粉丝。"安齐乐呵:"到时候我会有一个粉丝应援团,你的会员编号就是1号,真正的头号粉丝。" "那我要在摇滚区听歌,我要摇着那个应援棒,给你应援。" "好,那我出场的时候,你一定要叫最大声。" "会,我会叫到演唱会的保安受不了来制止我。" "哈哈哈。"安齐被楠风逗笑,冷静过后,房间又回归一片沉默。安齐抿着唇,斟酌着字句说道:"我刚刚滑了下手机。" "嗯?" "我去查了,那勒市只有一间实验所。" "你查那个干嘛?!"楠风听到这立刻坐了起来。 "嗯...就去看一下,看一下就好。"安齐知道楠风从来凹不过自己:"好不好嘛,那个小妹妹说她姊姊被送过去,或许我们有可能把小孩子救出来啊。" 安齐用那种小眼神看自己,楠风撇开头,安齐不依不挠又去拉拉他的衣角:"你会跟我去的,对吧?我的伤快好了,我们一起去。去完我们就再也不接单了,我们就再也不是杀手。我们回归成普通人,我们去吃小吃摊,我们出去玩,我们去逛街,我们去旅游,我们去环游世界,我们吃遍全世界的美食,好不好?" 楠风内心挣扎了一番,叹口气道:"好吧...可是一定要等你伤好了我们才去喔。" "嗯。"安齐得了楠风同意,笑咪咪用头蹭蹭他的肩膀。 因为不知道去实验所的时候会遇到甚么状况,安齐他们在车上带了目前楠风所持有的所有武器,在楠风确认安齐復原状况良好的这天,跟着卫星导航,一路朝着实验所的方向而去。 就安齐查到的资料,这个实验所是隶属于国家中央科技研究院的机构,安齐左思右想都想不透这样的实验所为什么会是运送小孩的目的地。 "就是前面这栋吗?"楠风看着道路尽头那幢圆形的建筑物,问道。 "嗯。"安齐很确定,这栋建筑物的图他看了很多次了,为了今天的行程,他还特地查了这间实验所的内部照片。 "大门有识别证扫描,我们要进去的话,可以走后面,有一个清洁工专走的门。" "清洁工的门不用扫识别证吗?" "扫的是员工证,我们埋伏一下,偷个员工证应该很快。" 安齐跟着楠风执单以来,对杀手的思维和技能是越来越熟练,知道要怎么样闯进一个戒备森严的地方,知道怎么和敌人干架,知道怎么监视目标,知道怎么使用各式各样的武器。 两人带着一些枪砲,偷偷溜到后门一处草丛后,等着有没有员工要经过。 "真想吃炭烧夹饼啊。"安齐咕噥着。 "结束之后我带你去吃。"楠风笑着戳戳安齐鼓起来的脸皮。 "如果要回河生的话,顺便再去一趟秘密基地吧。我一直想把城堡周围再建一圈土墙,这样如果又下大雨的话,就不会被冲垮了。" "那这土墙得很坚固才行。" "可以的,我要把它建的那么那么那么厚。"安齐张开双手,比出土墙的厚度。 "是'我们'要把它建的那么厚。"楠风纠正。 "啊呀,我知道你一定会帮我的嘛。"安齐嘻皮笑脸的,惹的楠风又去扯他的脸皮。 没有等很久,果然就有员工从后门走了出来,安齐衝上去,拿乙醚把他迷昏了,然后拖进草丛里放着。 "这样我们就有一张员工证了。"安齐翻着这位员工的外套,摸到了那张可以自由通行实验所的员工证。 又等了一会儿,抢到了第二张员工证。两人套上员工制服外套,带着员工证,大摇大摆从后门走进去。 实验所里各个研究人员走来走去的,每个人好像都很忙碌,没时间注意有两个不是员工的人跑了进来。两人依着墙上的逃生图,来到清洁扫具间,拿了抹布又戴上手套。 "等等我们两个一起走,实验所中间那间最大的实验场,我觉得很有蹊蹺。"照方优谊和他们说的,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谦恭让就和松玉帮买了五十几个小孩,这个数目的小孩可不少,所以最有可能和最大间的实验场有关。 两人偽装成清洁工,一边擦着墙上的布告栏,一边往建筑物的中心走去。实验所里的走廊像是蜘蛛网一般呈现放射状,拐了几个弯,通过好几个验证门,这才来到了实验场的隔离门前。只是这次他们依着之前的操作,把员工证放在扫描器上,隔离门却没有打开。 "这不是员工证扫描器,这是指纹辨识。"最后一道门居然严谨成这样,连清洁工也不让进去打扫,安齐别无他法,怕和楠风驻足在门前很奇怪,于是回头来到一间比较小的实验室,确认里头没人,和楠风先躲了进去。 这间实验室摆了几张桌椅,还有一大面的档案资料柜,而另一面墙上掛着一幅女神佈道图。图中的女神高高在上地讲述着真理,而底下的民眾无不低头臣服于女神之下。这张图让安齐想起了在山中黑屋看见的那幅画,他那时候只觉得画中画面让人不舒服,却无法釐清是哪个点让他感觉不舒服,但是他现在看了这幅佈道图,却大概能摸清那个感觉了。 这幅画里女神不是真的那么与人为善,不管是那个拿着麵包要分配给眾人的女神,还是这个讲述真理的女神,祂们都有一个共同点:祂可以任意的使唤民眾。祂拥有神力,也拥有麵包,而祂却用祂的能力在指使、驱使、操控着人类。 到底谁会把女神画成这样,安齐皱起眉头。 安齐看着油画思索的时候,楠风正在翻着资料柜里的档案。这里的资料又臭又长,大部分楠风都看不懂,然后他翻到其中一本特别薄的,抽出来一看,档案封面只有大大四个字。 "鑽石计画??"安齐不知道甚么时候已经凑了过来:"这是甚么?" "不知道。"楠风将内页翻开,快速翻完了一遍,两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这到底是啥小?!!!"安齐不可置信到要吐了:"抓小孩来练成鑽石?!!!!那些所有被运过来的小孩,全都是被抓来练成鑽石的??这里不是政府的机构吗?!!!" 两人发现了不得了的大秘密,都是一脸震惊无措。 "我觉得这已经不是我们能介入的事了。"楠风冷静下来沉色道:"这已经超乎我们的能力范围了。" "不是,等等,那那些小孩怎么办???" "......" "能救一个是一个。" "不对,这不是我们能处理的范畴。方优谊说的对,再查下去会出事。" "可是我们人已经在这里了,那些小孩可能就在那道门的后面。"安齐来回踱着步:"我想想...警报...封锁...指纹..." "齐齐。" "我有办法。"安齐说道:"我们挟持一个研究人员,然后我们闯进门里面,引发警报系统。" "这太危险了。" "没事的。"安齐握住楠风的手:"我们一起行动,我也答应那个小妹妹会救她的姐姐了,趁现在可能还来的及,再晚个几天人可能就不在了。" "......"楠风也知道自己很难拒绝安齐,于是点头同意道:"那你绝对不可以离我太远。" "知道啦!"安齐踮脚在楠风下巴亲了一口,当作是回礼,然后转头在房间里安装炸弹:"我们安装的多一点,到时候各处引爆,绝对可以让里面的人员全部大乱。" 两人走遍几乎整栋实验所,在实验所的各个隐蔽的角落安装炸弹,然后守在一处厕所,抓了一个拥有进入实验场资格的研究人员,挟着他去解开隔离门锁。 然后安齐看到了他此生看过最噁心的画面。 隔着巨大的玻璃隔离墙,可以俯瞰整个实验场里的状况。一间一间被分隔出来的小格间,每一个小空间都绑着一个小孩子。他们有些被绑在床上,有些被绑在椅子上。而每个小孩旁边都放着一台虐刑机,那些虐刑机切割着小孩的脚趾,搅碎他们的手掌,用烙铁烧烫他们的皮肤,用棍子打断他们的骨头,用长刺戳烂他们的下体。 他们在哭,他们在尖叫。 活生生的炼狱让安齐当场呕了出来。 其他的研究人员看安齐他们挟持人质跑进来,早就不知道闪去哪了,空荡荡的走廊里只剩他们两个人。楠风率先回过神来,拉起安齐的手道:"先找总开关,把那些机器停掉。" "对...先找总开关..."安齐慌慌张张的想找总开关在哪,这时一个身影从实验场对面走来,步伐沉重又快速。楠风举起枪,对着这个毫不犹豫朝他们过来的人开枪,但是子弹打在对方身上,却发出鏗鏗鏘鏘的声音。 "是机器人!!!"楠风才喊完,那个机器人突然腿上发力,直接跳到他们面前。机器人的速度太快,安齐来不及反应,楠风已经伸手将安齐推开,接着安齐就看到机器人的手已经呈现刀刃状,直直往楠风的肚子里捅进去,然后从背后穿了出来。 第241章 第241章 当时的情况太混乱,安齐有点忘记后来是怎么了,他只记得他手里的炸弹引爆器摔了好远,和楠风萎软的身子一样,摔在了地上。 然后也不知到他哪来的力气,直接扛起楠风一路就往外逃。他发疯似的狂奔,而机器人就在后面追,轰隆隆的心跳让他耳鸣,周遭到底发生了甚么事,他一点都不知道。楠风流了好多血,染的安齐满身都变成红色,他手忙脚乱把楠风安进车子里,然后飞速飆离那个地方。 "你等我一下,我带你去医院。" "不...不能去医院..." "为什么...?!!" "医院...医院不收...呼...职业杀手..." "...可是你...你流了好多血,你赶快止血..." "好..." "...你赶快止血..." 楠风流的血太多了,多到溢满了整张座位,流到了脚踏垫上。 "...赶快止血...要怎么止血..." "我没事..."楠风手压着侧腰的伤口,血液泊泊的从指缝流出,而楠风的呼吸也开始有点小喘起来。 "...我还是带你去医院吧..." "别,不用..."楠风难耐的想乔个身子,脸上却痛的狰狞。 "我们很多钱的,我带你去医院。" "医院...不收...职业杀手...这是杀手法...规定..." "可是..." "医院里...很多...杀手等着...猎人头..."楠风每讲一个字,眉头就蹙紧了几分,他想讲个笑话舒缓气氛,却发现自己也笑不太出来。 "你刚刚...那刀...穿过去了...你的伤...是不是...伤到内脏了..." "载我回家吧...我想回家..."楠风多喘了几口气,然后轻轻闭上眼睛。 "楠楠...楠楠你别睡...不要睡着了..." "拜託你别睡着...求求你..."安齐急的不知所措:"我载你回家,你别睡着..." "再跟我...再跟我讲讲话...很快就到家了...你别睡...我们不当杀手了...我们...我们再去约会...我们再出去玩..." 楠风伤的很重,还发了高烧。烧一直不退,安齐守在床边,轻轻地拉着楠风的手,轻轻地和他说话。 后来这场高烧直到了第七天才缓了下来。 楠风睁开眼时,安齐缩在他臂弯里睡着了。 "换你坐月子啦。"安齐提着麻油鸡回来,端到楠风面前,摆好餐具,然后躺到楠风旁边窝着。 "都说我没事啦。"楠风戳了戳安齐的眉头:"给我笑一个。" "我不要。" "那我现在想听笑话,你讲一个笑话。" "一个笑话。" "......" "干嘛?...呜!"安齐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块鸡肉到嘴巴里,只能不甘愿的咀嚼着。 对于那天在实验所里看到东西,他们后来都没有再讨论过。那个从没看过的战斗机器人,可怕的鑽石计划书,他们假装他们从没去过那里。 "对了,我已经和小铃申请退单了,以后我不会再接到任何单子了。" "嗯。" "以后我们想做甚么,就去做吧。" "嗯。" "你还在自责?" "嗯。" "那...我们打平了?" "没有人这样算的!" 楠风看安齐终于出现别的表情,笑着戳戳那圆鼓鼓的脸颊:"我的伤很快就会痊癒了,我们不是还要环游世界?嗯?" "还要吃遍各国美食。" "当然。" "说到这个,我连月牙海湾的小吃摊都还没吃过一遍。"说到吃的,安齐终于有点朝气了:"你下次想吃哪家的,我给你买。" "就依你想吃的吧。" "你总是甚么都依我呢。" "因为我喜欢你啊。" 楠风讲的脸不红气不喘,反倒让安齐语噎。 "突然告白干甚么?你快吃饭吧。" "看你可爱想告白嘛。"楠风看安齐脸色微红,得逞般的对安齐眨眨眼,这才乖乖埋头吃饭了。 楠风坐在床上吃着饭,安齐就在一旁静静看着楠风吃。自从楠风受伤之后,他吃饭的速度变的很慢,不知道是不是伤到肠胃了,导致食物会刺激伤口。等楠风吃完了,安齐整了整楠风背后的靠垫,又把东西收拾收拾,让楠风可以继续好好休息。 走出卧房,安齐长吁一口气,然后掀起自己的衣服,看了看身上的瘀青。幸好楠风没有发现他受伤了,刚刚在海湾买饭的时候,遇到了一名杀手,安齐和他在小巷子里缠斗,虽然是把对方打死了,可是自己也挨了好几拳。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这附近的杀手好像有越来越多的趋势,之前还没在这里遇过杀手,可是最近这几个礼拜出现的杀手变的很多,安齐觉得自己已经很低调了,结果今天还是不巧给一个杀手盯上。 给自己冲了澡,又抹上退淤的药,安齐回到卧房,看楠风已经睡着了,于是爬到楠风旁边,缩到他的臂弯里跟着睡去了。 而虽然安齐没把附近杀手变多的事和楠风说,但是这饭还是要去买的。看了看车库里并排停放的黑白双马,安齐叹了口气,转身从大门走出去,这种车子太招摇,安齐也不敢开下山,这阵子还是只能以徒步的方法上下山吧。 或许可以买菜回去自己煮呢?这样可以减少下山的频率,安齐边走边想着,买方便麵和速食麵可以屯很久,可是楠楠目前的状况,还是吃些比较补的东西比较好。或是他自己燉鸡呢?网路上都有食谱,照着食谱买食材,回家弄给楠楠吃吧。 月牙海湾有很多小吃摊,当然也有菜贩和肉铺。安齐查看了许多食谱,然后挑了一堆肉,和会需要用到的药材,通通买了下来。虽然手上已经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但是安齐怕第一次做会失败,于是又绕去别处买了滷猪脚和麻油腰子,这样就算食补燉坏了,起码还有东西吃。 买的东西太多有点重,安齐拉了拉帽子,慢慢往回走。胸部下方瘀青最深的地方有点痛,上次那个杀手打的有够狠,可能肋骨有点裂掉了。安齐边走边深呼吸,试图减缓疼痛,一边在脑海里复习刚刚看到的食谱,经过那些还没吃过的店时,安齐吞了吞口水,等楠楠好起来,都痊癒的时候,两人再来一起吃吧。 但是当他走过最后一间店时,突然有个声音在他背后问道:"同行?" "嘖。"结果又被发现了吗? 安齐装作没听到继续往前走,结果那人追上来,挡在安齐面前不让他过去,接着一把明幌幌的刀子伸到他面前:"同行?" 楠风缓缓从床上站起来,他刚刚试了几次,觉得今天恢復状况不错,于是在卧房里试着绕了两三圈。看来他的身体素质还是不错的,连肚子给捅了都能够自行復原成这样。 看看自己的侧腰,一道巨大的伤疤看起来狰狞恐怖,但是看久了又觉得有点好笑,好像一个咧着大嘴在笑的小丑,于是楠风拿了手机给自己的肚子拍张照片,编辑图片在那个伤疤上描绘小丑大笑的轮廓,然后传给安齐看。 "很像小丑的脸吧:)" 讯息刚传出去,安齐就开门回来了。 楠风听到安齐回来的声音,兴高采烈地要去迎接,但是走出卧房,却看到安齐身上外套破了,脸上手上都是伤,提着袋子狼狈地走进来。 "你怎么了?!!!"楠风快步走过去,但是腰上的伤却让他痛得满头大汗。 安齐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袋子,麻油腰子翻了只剩汤,滷猪脚也整碗掉地上不能吃了,想给楠风进补的食物没了,而全都怪那个缠着他不放的杀手,安齐心里委屈,竟然开始啪啪掉泪。 "我...我不小心跌倒了...对不起...我买的东西都撒了...我本来买给你...买的猪脚...都没了...全都...翻到地上了..." "不要哭,没关係的。"楠风看安齐哭,慌地拉拉他的手,把他拉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头:"是不是很痛?我给你擦药,不哭了。" 安齐摇摇头:"我还有...买了很多食材,我要燉汤给你喝。" "好,可是你得先擦药,我帮你擦药。" "不用,我自己来。"怕楠风看出自己身上伤痕的异状,安齐快步躲进卧房里。手心里握着那截杀手证,安齐背靠着房门,嗤一声苦笑出来。这是第几个了,安齐数不清,听楠楠说这小小一块价值好几百万好几千万,可是安齐握在手里却觉得很可笑。 他们住豪宅,开豪车,坐拥无数金钱,却和沾了水的蝴蝶一样振不了翅,和在泥泞中行走一样窒碍难行。 有钱没命花,安齐脑中突然浮现出这句话。 抬手把杀手证丢进垃圾桶,安齐来到浴室,看到镜子中自己的惨状,忍不住挖苦自己,哪有人会跌成这样的呢?看起来跟滚下山崖一样惨。 幸好照着食谱做,燉出来的鸡汤还是不错的,安齐在燉汤的时候,楠风老是凑过来想帮忙,被安齐三催四请的拉到椅子上坐着,让他乖乖等汤好。 山月高掛在山头,秋风吹拂着陆安居,安齐和楠风两人围着锅子,吃着热腾腾的鸡煲汤。 "结果我们两个人都变成了残兵败将了。"安齐叹了口气。 "那也不错,我们两个一起坐月子。"楠风笑了笑。 "你的生日,我们也忘记过了。" "嗯。" "我帮你补过生日吧。" "你要怎么帮我补过?" "我想想。"安齐沉思了一阵,突然有了主意。 第242章 第242章 安齐为了楠风的生日,又埋头多写了几首歌。 然后生日宴当天,安齐把客厅稍微布置了一下,拉上所有窗帘,把卧房的小夜灯拿出来,又把沙发挪开,留了一个空地,然后搬了矮桌当成舞台,抱着吉他坐在上面:"咳咳,欢迎所有粉丝,来到安齐的第一场个人演唱会。" "呼!!!"楠风坐在台下,拿着手电筒当应援灯,高声为安齐喝采。 "首先带来第一首:夜良河畔。" 安齐刷着弦,跟着节奏缓缓唱着。唱着他们的相遇,唱着他们的相识,唱着他们的回忆,唱着他们的重逢。 没有万人演唱会的排场,没有巨大的舞台配置,没有放送音乐的阵列喇叭,没有整墙巨幅灯光萤幕。只有两个人,在偏僻的山林中,客厅里面,唯一一个粉丝的演唱会。 如果那天他没有遇到楠风,如果那天楠风没有跑到他家楼下,如果他没有出声问楠风在干嘛,他的人生绝对会完全不一样。 "能遇见你真的太好了。" "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也是我最珍贵的事。" 安齐唱了一首接着一首,唱到自己写的歌都唱完了,就随手刷着和弦,弹着不知名的旋律。 "生日快乐!!这是给粉丝的迟来的祝福。" "只是粉丝而已吗?"楠风学着安齐挑眉。 "还有给男友的祝福。"安齐笑的又憨又傻,才知道当时楠风回答自己时是多么傻乐的。 "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们比弹珠吗?"安齐继续说道。 "嗯。" "我赢了这件事,你也记得吗?" "一直都记得。" "那时候我一直不知道要叫你做甚么,现在我想到了。" 楠风笑着问道:"是甚么?" 安齐放下吉他,缓缓走到楠风面前,从口袋里拿了盒子出来,单膝跪下:"做我的新郎。" 盒子里的鑽戒闪着亮晶晶的光芒,楠风毫不犹豫:"好。" 安齐第一次给人求婚,紧张的手心冒汗,他对楠风说道:"那你的手给我,我给你戴戒指。" 楠风把手递给安齐,让安齐给自己套戒指,套在无名指上,大小刚刚好。 "你甚么时候准备的戒指?" "我们不是有很多珠宝吗,还没换成钱的那些。"安齐尷尬的笑了笑:"我趁你睡着时偷量指围,然后在里面挑了一个。" 原本以为自己这样准备戒指很随便,想不到楠风居然笑了:"你怎么...跟我一模一样..." 说罢楠风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盒子,打开来了居然还是和安齐挑的同款。 "那你愿意当我的新郎吗?"楠风笑着反问。 "愿意。"安齐也笑了。 看着楠风给自己套戒指,安齐突然想到:"我们这只是求婚而已对吧?" "嗯?" "我们应该还要办个婚礼啊!办个风光的婚礼。" "好啊。" "婚礼上面应该要有甚么?气球,花朵,美食?" "婚礼上面要有两位新人。"楠风把安齐拉过来,让他跨坐在自己身上。 "你的伤..."安齐往后挪了一下,怕压到楠风身上的刀伤。 "没事,已经过那么久了。"楠风捧着安齐的脸,拉下来吻了上去。 你愿意承认安齐做你的丈夫,诚实遵照女神的诫命,和他生活在一起,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有或贫穷,健康或疾病,都愿意终身爱惜他,安慰他,尊重他,保护他,直到天长地老吗? "我愿意。"楠风一路舔着安齐的脖子,双手伸进安齐的裤子里,抓住那弹润的屁股,往自己身上揽过来,好让自己的炙热可以顶着安齐的炙热。 你愿意承认陆楠风做你的丈夫,诚实遵照女神的诫命,和他生活在一起,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有或贫穷,健康或疾病,都愿意终身爱惜他,安慰他,尊重他,保护他,直到天长地老吗? "我愿意。"安齐脱掉楠风的衣服,也脱掉了自己的,楠风张开嘴巴,将安齐胸前的粉色乳尖含进嘴里舔吮着。 "婚礼结束,新人可以入洞房了。"楠风轻笑着,一边用牙齿轻轻啃咬着一边的乳头,另一手就在另一颗殷红上不断轻捏轻揉着。 "唔嗯..."安齐被挑的身体微微发颤:"...楠楠...唔..." "叫我另一个名字。"楠风声音低哑,一手揽着安齐的腰,另一手不满足于安齐的屁股肉,于是转到前面去握住那根一弹一跳的肿胀。 "嗯!!!...老...老公..."敏感的地方突然被握住,安齐激的打了个颤。 两人粗喘着气,安齐扶着楠风肩头,低头却看见楠风额角的汗和微蹙的眉头,于是轻推楠风肩膀,把贴在一起的两人分开。 "痛就不要硬撑着。" "我没有痛。"楠风被打断,整张脸皱的像没糖吃的小孩。 "少来。"安齐看楠风气鼓鼓的样子,笑着舔舔他的嘴巴:"不要动到伤口了,免得又变严重。" "不会。"楠风可怜兮兮的哀求:"我会很小心,不会变严重。" "等你伤好了,我们甚么都做,好不好?"安齐揉揉楠风的头,又捏捏他的脸:"我们去度蜜月,我们环游世界,我们一起逃走,你想做甚么我们全部都做。" 楠风虽然不情愿,但他终究还是会听安齐的话的。 这场没有牧师,没有宾客,没有蛋糕,没有香檳的婚礼,最终结束在两人戴着戒指,躺在床上交握的双手之间。两人窝在床上睡了甜蜜的一觉,迎来新婚的第一天早上。 而安齐睁开眼的时候,楠风没有躺在他旁边。 安齐从床上坐起来,看到床头柜上一张卡片,于是拿起来看。"亲爱的老公,昨天晚上有没有睡的很好呢?今天是新婚第一天,天气微凉,记得多穿件衣服,我要准备惊喜给你,敬请期待喔!" "准备甚么惊喜?"安齐笑了出来。 梳洗完了,安齐来到客厅,却发现楠风人也不在这。 "楠楠?"安齐在屋内找了一圈,最后他去看了车库,发现少了一辆车。 楠楠开车出去了?!!! 安齐心里惊慌,他没和楠楠说,说现在外头杀手很多,他怎么就一个人开车出去了?!!他的伤还没痊癒啊!! 安齐跑回房间里拿手机,就要拨电话给楠风,此时大门打了开来,安齐衝去迎接:"楠楠!!!你怎么..." 但是站在大门口的人不是楠楠,是一个长的丑怪的人,看见安齐,对他发出桀桀的怪笑声。 "你是谁?!!!"安齐反应很快,抓了抽屉里的枪,拉开安全栓对着那个人。 "我是谁?"那怪人踏步进来,身后还跟了一票人,安齐觉得大事不妙,直接先对着怪人开枪,哪知道子弹打在怪人身上,那人居然放声怪笑,然后徒手把子弹碎片挖出来,一边还用手指一直戳着身上的弹孔。 客厅另一头的玻璃被打破,衝进来好几个人,对着安齐挥出棍子,安齐被打在地上,手上的枪也掉在一边,被那群人捡走。 "我是艾丁格。"艾丁格喜欢疼痛,他手指不住戳着弹孔,把弹孔里的血戳的噗滋噗滋作响。 "艾丁格..."安齐被那群人七手八脚的抓起来,他的肋骨才刚痊癒没多久,现在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嗯,你不知道?我们都是a级杀手啊,桀桀桀,不是吗,鬼?" "......" 安齐怒瞪着艾丁格,这个人很危险,安齐看的出来。而这些跟在艾丁格旁边的人,全部都是杀手,整整二十多个杀手,围堵住安齐所有的逃生路线。 "还是说,你不是鬼??桀桀桀。"艾丁格每次怪笑,旁边那群杀手就跟着一起笑,搞的安齐很烦躁。 "不过既然人都被我们抓到了,我们还是要说明一下现在的状况,对吧。"艾丁格大发慈悲般的解释道:"最近杀手圈都在流传一个消息,说鬼身边带了一个人,桀桀桀,这种天大的好消息,我们怎么会放过呢?所以我们组成灭鬼行动,就是为了要逮到你啊。" "还有这个,桀桀,这个人是你的同伴?"艾丁格拿出手机,投影出一个画面。画面中的楠风正在夜凉河畔买炭烧夹饼,那个安齐曾嘟嚷着说想吃的炭烧夹饼,而楠风也心心念念答应过要买给安齐的炭烧夹饼。 "你怎么...跑去买那个了..."安齐心里真是又气又急。 "看你表情,那应该真的是你同伴了。"艾丁格扭曲着脸:"现在我的另一批同伴已经锁定他了,只要开枪,立刻就可以让他脑袋开花,桀桀桀。" "然后重头戏来了!"艾丁格很兴奋:"消息只说你们两个人成双成对的行动,但是没有说你们哪个人才是鬼。太有趣了!!桀桀桀!!我现在怎么看,你们两个都像a级杀手!桀桀桀!!我居然看不出来,哪个才是鬼!桀桀桀!!" "所以游戏规则很简单,我现在问你问题,你来回答我。如果你是鬼的话,我当然是要拿你的人头金的,桀桀桀。而如果你不是鬼的话,我们就会击毙河边那个人,用火箭炮像这样,咻,碰,把他打成肉块,桀桀桀!然后我们的砂石车司机已经准备好囉!!他要开着砂石车把他辗过去喔!!桀桀桀,来来回回辗过去,然后我们会放你一条生路,桀桀桀,毕竟我们不想违规。" 楠风此刻已经买好了烧饼,知道安齐爱吃,总共买了五个,每个都不同口味的。 "啊,不过顺带一提,我是出了名的喜欢虐待的人,所以我不会立刻杀了你,我会好好享受着杀死你的过程,然后去换你的人头金。你的人头金很高啊!比我的还高呢,桀桀桀。" 艾丁格说了这么多话,他的手从头到尾都在戳着自己身上的弹孔,完全没有停下来。 "现在你可以回答我了,你们两个人,谁才是鬼呢??是现在站在这里的你呢??还是另一个坐在车子里的人呢??" 第243章 第243章 安齐搓了搓手指上的戒指,上面的鑽石闪闪发光。 虽然婚礼上甚么都没有,只有两个新人,可是安齐觉得这是世界上最棒的婚礼。 低下头,安齐还是回答了:"我是鬼。" "桀桀桀,我猜对了!!我就觉得这个才是鬼!!"艾丁格因为猜对了而兴奋地跳上跳下,他的手指沾满了自己的血,拿到嘴边舔了起来。 楠楠,能遇见你真的太好了。 "不过说实话,你还算是资深的杀手,怎么会犯这种错误?桀桀桀。你应该知道杀手是不可能拥有家庭的吧?你把一个局外人拉进杀手的生活,是想获得心灵上的救赎吗?桀桀桀,拯救自己可悲的心灵?" 楠楠,这一点都不是错误。 "贪念啊,想过着正常人的生活都是贪念啊,桀桀桀。杀手都是孤独的!每个杀手都是孤独的!从来没有杀手可以拥有家人,从来没有!桀桀桀!!" 楠楠,对不起。 安齐又吃了一记闷棍,这记打的狠了,把他的手骨给打成两断。 "你当初把他拉进杀手的生活,有想过这天的发生吗?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艾丁格疯狂的尖笑,难听又刺耳。 "艾丁格,记得钱一定要分啊。"旁边杀手提醒道。 "我知道啦。"艾丁格瞪了那人一眼。 楠楠,谢谢你。 安齐被架到椅子上,他们拿着铁丝绑住他的双手和双脚。艾丁格笑嘻嘻的打开他的工具箱,专门支解活生生的人的工具箱。 "我们先从哪个开始呢...先从指甲开始好了,我最喜欢指甲的环节。"艾丁格拿出拔指甲的工具,笑嘻嘻地看着安齐。 楠楠,遇见你是我最幸运的事。 如果还有下辈子,你可以再跑来我的窗前吗?你一定可以找到我的对吧?你总是可以找到我的。 楠风开着车,哼着安齐的歌,驶上回家的山路,炭烧夹饼还热着呢,安齐看到了一定会很高兴。 然后他看到家里的大门是打开的。 "齐齐?"楠风下了车,小心翼翼的往家门走去。 冷静一点,现在状况不明,齐齐可能不在屋子里。楠风手里抓着小刀,绕到屋子另一角,从窗户往里面偷看。 客厅的地板全是血,满满的血,一直溢到了落地窗的门槛边。 屋子里莫名其妙的都是人,全都是职业杀手。楠风带着刀走进去,看到门边两个人,直接一刀一个捅穿他们的脖子,其他人看楠风一进来就杀人,立刻蜂拥而来,被楠风一手一个,抓了谁就杀了谁。 安齐的身影倒在客厅另一角,他的背影看起来好单薄,他的头发软软的垂着。 "齐齐!!!!"楠风杀了十个人,像是忘记腰上还有伤,忘记了疼痛,一拳一脚发疯似的杀人,像个鬼一样的杀人。 安齐没有回应楠风,一个怪笑的人突然衝了上来,楠风抓着刀划开他的肚子,然后把他推到一旁。 "齐齐!!!!"屋子里变的好安静,楠风这才看到安齐的胸膛被整个剖开,他的牙齿都被拔掉了,手指也都不见了。 "齐齐..."楠风明明想要衝过去的,双脚却只能缓缓走着,他明明想要看清楚安齐的脸,视线却越来越模糊:"...不对...等...等一下...我...我带你...我带你去医院...我现在带你去医院..." 他把安齐搂进怀里,安齐的身体正在冷却。 "你...你等我一下...我还没...我带你去医院...你...你不是说过...你想要...陪我...你说你...会陪我...我只剩...我只剩...你..." 安齐脸上都是血,楠风想把安齐的脸抹乾净,但是自己的泪却滴滴答答滴在他脸上。 "我们去看医生...你很快...就会好起来了...我带你...带你去玩...你想吃甚么...我带你去吃..." 安齐口袋里的护身符掉了出来,发出萤亮的光。 突然一个人跑进来,楠风紧抱着安齐,抓了地上的刀子就要杀人,那人赶紧喊道:"我不是敌人!我来帮你的。" 楠风怒视那个人,表情真的跟鬼一样,兇恶的像一头抓狂的野兽,依然紧抱着安齐不放。 "可能还有救,我可以救他。"那人指了指安齐。 "你是谁?!" "我是科学家。" 科学家身上带着简易的维生工具,时间紧迫,他没空理会楠风。在楠风的怒视之下蹲下来,科学家把维生器安装到安齐身上,然后说道:"这...他可能要移到我的医疗舱里,你来帮我,带着他,我带你去我的基地。" "为什么要帮我?"楠风从头到尾都紧张的瞪着科学家,确保他不会对安齐做甚么手脚,但是科学家似乎真的没有敌意。 "我看到你们闯进实验所了。"科学家老实承认:"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跟我来,快点。" 在科学家的基地里,楠风将安齐放进医疗舱里,医疗舱开始迅速的修復安齐身上的组织,楠风片刻不敢离开安齐,于是科学家拉了张椅子让楠风坐着。 在修復安齐身体的期间,楠风完全不吃不喝,就盯着机器在安齐身上摆动机械手臂。科学家打量了这两人,都带着同款的戒指,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说实话,他当时可能太乐观了,这个金发的男人就算拉回了生命表徵,大脑能不能救回来,其实机率微乎其微。但是鬼这样不眠不休守在旁边,他也不好说些难听话。 医疗舱还是很厉害的,没花很多时间,就让安齐的肉体恢復的完好如初,连他小时候被虐待的伤疤,被炸弹波及到的烧烫伤,全都一併被消除了。现在安齐看起来就像只是睡着了一样。 楠风坐在医疗舱旁边,守了整整两个礼拜,才对科学家问道:"他会醒来的,对吧?" "......" 楠风的脸消瘦成两个凹窝,他看了科学家的表情,这才失魂落魄喃喃说道:"为什么...死的不是我呢..." "你在说甚么?你已经死啦。" "我死了吗...那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地狱。" 每个杀手死后都要下地狱的,为了满手的鲜血下地狱。 "是吗..."楠风摇摇晃晃站起来,也不知道要走去哪,窗外是明媚的太阳,与地狱的场景格格不入。楠风拿起枪,抵着自己的头就扣下扳机。 但是只听得咖的一声,子弹卡在了枪管里面,楠风把手枪拿下来,才看到是一隻机械蜘蛛爬进枪管子里了。 "为什么...不让我去陪他..." "因为这里是地狱。你得继续留在这里,完成地狱里的刑罚。" 楠风是直到这时候才痛哭出来。他的眼泪疯狂不止的溃堤,他跪在地上,哭的嗓子都哑了,哭到喘不过气来,但是他不管再怎么哭,安齐都不会再笑着揉揉他的头,不会再笑着说要和他环游世界,不会再笑着说要开演唱会,不会再笑着牵着他的手,说想要陪他一辈子。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对不起...我太自私了...我明明...下定决心...不让你扯进来的...可是...我太想要...你陪着我...你愿意跟我...在一起...我太开心了...对不起...齐齐...对不起..." 两个礼拜后,楠风变的更消瘦了,科学家看不下去,抓着他的手给他打营养针。 医疗舱依然没有关掉,谁也没有去关那台医疗舱。彷彿一个假象,只要医疗舱还运转着,安齐就是只是睡在那里。安齐的脉搏还在跳动着,呼吸也在起扶着,可是他的脑部没有在活动。 楠风每个晚上都会握着安齐的手睡觉,也每天和他说话。科学家抬头看着星空,喃喃自语着:"这个世界上,有没有奇蹟这种东西呢?" 冬天悄悄到来了。 像是在应证科学家说的奇蹟这句话,金灵对战黑金灵的最前线传来超大捷报,黑金灵溃不成军,被本国军队打得四处逃窜。而这场结束了好几百年战争的战役,被称为光荣一役。 举国欢腾之间,这份奇蹟就像是散播的种子一般,一路飘到了科学家的基地,飘到了那台医疗舱里。 这天楠风一如往常握着安齐的手,给他讲着网路上的奇怪故事,然后脑断层图上的活动状态,却突然有了动向。 "科学家!!!"楠风激动地喊着。 科学家保证这是他此生看过最奇蹟的事情,应该说,这已经不是奇蹟能形容的了,这根本不合科学常理。安齐的大脑从一开始局部区域的活动,渐渐开始有了高层次的活动状态。 "他復活了...他復活了..."楠风紧紧抓着安齐的手:"太好了...太好了..." "復活了就好。"科学家又检查了一遍安齐的生理状况,确认他真的是活了过来。 "等他醒来应该不需要太久,我会给他消除死前的那段记忆,免得出现创伤症候群。" 消除记忆的技术科学家还是有的,这是从御家那边偷来的技术,之前一直不知道这技术可以用在哪,想不到还真有用到的一天。 "你可以给他消除记忆?" "嗯,时间大概调个三小时吧,消除三个小时的记忆,如果怕不够的话,消除半天的份应该够。" "不,不要消半天。" "那就三小时?" 楠风低着头,轻轻摸索安齐带着戒指的手指:"帮我消掉他这一年来的记忆吧。" 第244章 第244章 "消掉一年?"科学家迟疑了一下。 "嗯...我保护不了他..."楠风苦笑:"杀手和普通人还是不一样的,他应该要活在太阳之下。" 名为杀手的巨大逃杀游戏,不会有结束的一天,今天他保护不了安齐,明天他也一样保护不了。杀手就该独自踽踽独行,从来没有杀手可以拥有自己的家庭的。 "是吗?你要把他放回普通人的生活?" "嗯。"楠风点点头。 "你确定就好。" "对了,可以帮我把关于的我的记忆清的乾净一点吗?我怕他醒来会找我。" "针对一个人的印象,我倒是可以试试看。"虽然现在的技术都是以时间为基准,但是就个人印象的话,也不是不可行。科学家想了想又说道:"那你有想过消掉他的记忆后,你要让他去哪里吗?" "这个嘛..."楠风苦思起来。 "不然这样吧,我有认识一个人在军中,把他送进军中,我让那个人特别照顾他,你觉得如何?" "军中会不会危险?" "应该是不会,前阵子才打了大胜仗,不用再和黑金灵对峙了,而我看最近蛮多人都想从军的,让他从军应该没甚么好担心的。"科学家捣股着:"我想想,我先和那个师团长联络一下,然后消除记忆,给他入军证明,潜意识催眠,让他以为自己要从军。嗯,听起来很完美,万无一失。" "那就麻烦你了。" "不会,小事一件。"科学家摆摆手:"不过我消除完他的记忆,等他醒来之后,你可千万不要出现在他面前了,消除记忆不是绝对的,很可能会看到印象中的东西或场景而恢復记忆。" "我知道了。" "好,那我就去准备一下。"科学家看了看时间,现在应该是军中吃饭的时间,这时后偷偷和岭穆昇连络应该还算安全。"你还有甚么话想和你丈夫说的,就快点说一下吧,醒了可就不能说了。" "嗯。" 科学家急匆匆的去找专用的连络机,楠风就缓缓坐到安齐旁边。 "你能醒来真的太好了。"楠风轻轻摸着安齐的脸庞:"谢谢你啊,你给了我这辈子最美好的记忆。虽然你之后就会忘掉了,但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活到变成一个老爷爷知道吗?我知道你一定可以的,你做甚么事情都很厉害。如果你遇到甚么困难,可以的话,我会在暗中偷偷帮助你。" "我的生日礼物很棒,我很喜欢,你的歌很好听,婚礼也很棒,是全世界最棒的婚礼。"楠风轻轻摘下安齐的戒指:"未来你要找到一个和我一样爱你的人,和她举办风风光光的婚礼,然后你们的婚礼上要有气球和花朵,如果你真的开了演唱会,我一定会买票进场的,我会买你所有的专辑,和所有的周边商品。" 那颗给安齐当作平安符的石头在楠风手里发着微光,楠风把它收进自己的口袋里。 "我会回秘密基地堆那个土墙,城堡绝对不会再被冲垮了,你不用担心。"一下一下轻抚着安齐的头,楠风明明想哭,却硬扯着笑容说道:"千万不要想起我,知道吗?绝对不要想起我了,就当我们从没发生过任何事,当我们从来不认识。" 最后楠风站起来,在安齐额头上落下最后最温柔的吻。 "再见。" 安齐张开眼睛的时候,躺在一张白色的床上。租赁的小房子里没甚么东西,安齐摸摸后脑勺,总觉得有点痛,可能是枕头太硬才导致的。他回想了下昨天发生了甚么事,他记得周肥佬在结帐台碎碎念着,嫌他做事不利索,该不会他就这样被辞职了吧??安齐站起身,看了这房间一圈。 桌子上放着一壶水,还有一封信。 安齐一边喝着水,一边把信拆开来,然后他噗一下把所有水喷出来。 "入军通知?!!!"安齐瞪大眼睛一字一句读着信上的通知细项:"甚么甚么...记得穿着从简...巴拉巴啦...集合要带着这封信...还有甚么..集合地点在中央军营...集合时间,下午两点!!!!" 安齐转头看着墙上的时鐘。 "啊!!!!已经一点四十五分了!!!!要迟到了要迟到了!!!!"安齐匆匆忙忙打开衣柜,抓了里面的衣服穿上,接着带着那封信,胡乱的套上鞋子,急急忙忙的跑出了门。 今天天气晴朗,安齐带着信在路上狂奔。入军第一天就迟到,绝对会被长官电到飞起来,未来在军中的日子要难过了。 太阳晒在安齐的头发上,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 第245章 第七部 第245章 安齐坐在车里闷着头不说话,楠风紧张的手足无措,他一边开着车,又时不时偷看安齐。 "你...你还好吗..."楠风看安齐的脸色不好,担心地问道:"会不会不舒服?要喝水吗?还是我们不要回去了?" "你继续开车吧。"安齐撇头看向窗外。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开到月牙海湾的路,上山的蜿蜒小径,还有陆安居的大门,楠风当时刻的小木牌,上头'陆安居'三个字,现在还掛在门口。 楠风刚停好车,安齐立刻下车往屋子里头走。 "安齐!!"楠风尾随着安齐,就怕他会突然出现不好的反应。当初这里是安齐死亡的地方,会给他巨大的衝击,但是安齐只是默不作声的绕了一圈客厅,然后走进卧房里。 卧房里的椅子上,放着他的那把被烟燻过的吉他,还有他亲手写过的谱,整齐的放在桌上。窗外泳池一样连着海洋与天空,一切是如此的寧静,彷彿一切都停在了那个时空,那个他们住在这里的时空。 最后他又回到了客厅,他记得这里的落地窗被打破了,不过现在却是完整的一片,应该是后来楠楠有整修了。 "齐齐?"楠风实在担忧安齐的状况:"真的不舒服的话,我们离开了,好不好?" "你为什么...甚么都不说..." 安齐低着头,楠风看不见他的表情。 伸手抓住楠风的衣服,安齐把头抵上他的胸膛:"你明明知道...你明明知道不管一次两次...几千几万次...不管多少次...我都还是会爱上你...你为什么甚么都不说..." 这里承载着这么多的珍贵回忆,他们一起睡觉的床,一起煮饭的厨房,一起看星星的夜晚,一起迎接的早晨,那些他爱着楠风的回忆,对他而言却恍若隔世一般,离他好远好远,又好不真实。 "你怎么可以...把我的记忆洗掉..." "对不起..."楠风内心歉疚不已。他把安齐搂进怀里,轻轻揉着他的头发,一下一下轻拍他的背,一次又一次的道歉:"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不要哭了..." 那天在光电厂集合,楠风看到安齐走进来,吓的脑袋一片空白。发现安齐没认出自己,这才松了口气。本来想说安齐只是糊里糊涂跑来跟他们一起执单,结单后就会分离的,没想到一路走到了后面,却是所有人都决定住在一起。 关于过去的事楠风不敢想也不敢说,他一直忍着不要对安齐踰矩,眼神却不由自主一直追随他的身影,他一直提醒自己他不能跟安齐在一起,他所有一举一动却又只因安齐驱驶,他在心里不断对安齐道歉,安齐却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我没有哭。"安齐抬起头,他还真的没哭,而且看起来还生气了:"说!!你要怎么赔偿我?!" 安齐鼓着腮帮子瞪着楠风,楠风正要开口,这时安齐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居然是妹妹打来的。把声音开为免提,安齐出声问道:"喂?" "喂?"白榕的声音传了过来:"莫竹哥哥问你们有没有要一起吃饭,他要开始准备晚餐了。" "要,我们会回去。"安齐看看楠风,楠风也点点头。 安齐当然是要回去的,除了莫竹做的饭好吃,还有另外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哎哟,你真的很会演嘛。"安齐一往前走,知燕立刻躲到腾山背后。 "谢谢,演戏我在行。"知燕怂归怂,但是对于自己的称讚还是要应承下来。 "啊你现在感觉还好吗?"若萤走过来,给安齐递了一条巧克力棒。 他们在秘密实验所的时候,安齐突然昏倒,把若萤他们吓了一大跳。后来楠风说这件事让他来处理,所以其他人便先行回家。至于有关安齐的事,知燕也在大家的逼问下一五一十全盘托出了。 "我没事。"说也奇怪,虽然最后死前的回忆回来了,但是安齐并没有强烈的不适感。 "没事就好。"札慕拍拍安齐的肩膀。 白榕带着笑容走来,安齐伸手揉了揉她的头。 "过来帮忙拿碗盘!!!你们杵在那干嘛?!!我要上菜了!!"莫竹在厨房嚷嚷。 "今天吃啥?!!"安齐耐不住吃货性子,直奔厨房一睹今晚的菜色。 "吃龙虾。" "哇!!是焗烤龙虾!!!" "这是甚么?" "明太子奶油麵。欸欸欸你们等一下!鹅肝有配松露酱的,我还没淋上去!" "我想要配香檳!!" "去酒柜挑你想喝的。" "哎为什么他的龙虾比较大隻?!" "吃不够还有麵啦!!" "底迪我在问你要不要喝酒啦!!" "我说要啊!!我刚刚不是说我要?!!" "你们吵死了!!妹妹你先坐,这个我们来就好。" 一家人还是和以往一样吵,而安齐知道只要他们在一起,就没有他们不能解决的事。知燕订立的家规被錶框掛在墙上,那个第五条家规:家人在哪,家就在哪。安齐看了一圈饭桌上的家人,安心地笑了。 隔天知雀来找他们,说联合政府要和他们开个会。 "喔,去啊。"若萤那时正坐在客厅和安齐打格斗游戏,听知雀这样说,把嘴里叼着的棒棒冰拿下来说道。 "不是,他们那边是要你们全部的人都去。" "......" "如果我们不去会怎样?"安齐不太喜欢联合政府那帮人,自从知道他们是如何对发生内战的平安不闻不问后就不太喜欢。 "他们说他们可以动用国际法,只要和你们有金钱交易的人就判为有罪。意思就是你们去买根冰棒,卖冰棒的老闆就有罪,他们惩罚不到你们,就打算去惩罚别人。" "......" 果然妹妹的问题还是不可能被放过的,札慕用他的名义回了信过去,表明他们全员都会参加。 联合政府的总部位在文国,安齐他们在会议的前一天就先坐飞船出发了。这种苦劳大家都觉得烦闷,整趟路程若萤难得连打游戏的兴致都没有,知雀和知燕两人交头接耳讨论着甚么,札慕认真准备着开会可能会用到的资料,白榕则是乖乖坐着让莫竹替她梳马尾。 "你在用甚么?"安齐从刚刚就看到楠风手里一直在用一个东西,于是好奇的问道。 "这个。"楠风笑嘻嘻的把东西举给安齐看,是当时他们在屠护部落时,安齐用乾藤编的那隻小狗。 "......"安齐瞇眼瞪着楠风,难怪当时会不见,感情楠楠居然藏了那么久...害他以为自己用丢了! "跟你说一个秘密。"为了扳回一城,安齐往椅背靠了靠,然后翘起二郎腿:"你在化明寺的房间我之前有进去,里面的东西我都看到了。" "!!!!" 这下换楠风瞪大眼睛了:"你...你进去看过了?!!!" "对啊,怎么了吗?"安齐一脸无所谓的耸耸肩,表示没甚么好稀奇的,心里却乐着快要憋不住。 楠风的脸果然立刻刷红的像颗桃子,张着嘴半会儿都说不出话,安齐偷偷得意,一边愜意地欣赏楠风窘迫的样子。让你偷我编的小狗!我还看过你编的整个乐园呢!! 飞船停在总部大楼的外面,安齐这时才真的深刻感受到,他们现在有多有名。 大楼外挤满了抗议的群眾,他们举着牌子标语在护栏之外呼喊口号。札慕第一个步下飞船,他牵着白榕的手,带着她快速往前走,别让她接触太多抗议的内容。 前来抗议的民眾是一个叫做反屠戮机的组织,因为知道今天白榕一伙人会在这里和联合政府的人开会,所以特意前来抗议,然后安齐看到抗议群眾里似乎起了争执,有几个人好像在里面吵架。 "在吵甚么??"安齐往骚动处瞄了一眼,才发现居然是一群女生像在追星一样,做了楠风的led偶像看板,然后和那群反屠戮机组织的人打了起来。 "人帅就是不一样。"腾山从楠风旁边经过的时候说了一声,笑着拍了拍他的背,然后超车到前面追上走在最前头的札慕。 "你看看你,脸都给全世界看去啦!"安齐转头对楠风抱怨道。 "好。"楠风点点头,然后直接牵起安齐的手,拉着他就往总部大门走。 "欸?!!你在干嘛?!!"安齐被楠风拉着往前走,五指和五指相扣,他似乎可以听见后面那些女生尖叫的声音,不知道是看到楠风牵自己才叫出来的,还是因为和反白榕组织的人越打越激烈才叫的。 "给你安全感。"楠风笑着凑到安齐耳边说道,温热的气吐在安齐耳朵上,安齐可以感觉到他的小心脏碰碰多跳了两下。 为了不要显示自己太轻易就原谅楠风,安齐装出泰然与不屑的样子撇撇嘴道:"就这样?没看你的迷妹还那么兴奋。" 他们步上最后的台阶,大门外是满满的警卫,和为了制衡白榕而特别驻守的特战。接待的官员有好几十位,他们直直挺挺站在门口,看白榕他们朝自己过来了,为首的那位光头官员怕的不住拿手帕擦他那如雨般的汗。 "你还想要甚么,我现在做也可以。"楠风握紧了安齐的手,在手里捏了捏。 札慕站定在那位官员的面前,接待官员立刻伸出手和札慕握了握手。和这群杀手接触的瞬间,所有特战都绷紧了神经,但是他们最防备的白榕看起来很愜意,没打算做任何事的样子。接待官员转身和知燕握手时,安齐看了这巨大的排场,想着这里人这样多,谅楠风也不敢造次,于是随口说道:"不然你亲我一下。" 接着安齐就在脸颊上得到了一个轻快的吻。 他一手摀着脸,转头震惊地看着楠风。 楠风的笑意盈满眼角,一丁点也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安齐可以看到他旁边那个特战的表情,下巴掉的比自己还低,羞怒之下,安齐撒手就往前逃,牵住白榕另一隻手,和她一起进了总部大楼。 第246章 第246章 联合政府总部大楼里面的最大的会议室里,大圆环桌已经坐满了超过百来位各国的代表,看到安齐他们进来了,所有人立刻停止寒暄,气氛一下凝重起来。 环型桌的中央空间只放了一张高脚椅在正中间,招待官员指示那个座位是给白榕坐的,札慕牵着白榕走到椅子旁,让她坐着,安齐他们则坐到议会安排给他们的位子。 等所有人坐定时,身为议会主席的文国总理开了桌上的麦克风,清了清嗓子说道:"谢谢各位拨空,前来参加这场屠戮机会议,首先不好意思,我要请我们工作人员,帮这台屠戮机戴上手銬。" 看到札慕的表情,文国总理立刻解释:"抱歉,毕竟这台机器人也是被称为人间兵器的存在,为了我们安全的着想,还是请你们体谅一下。" "妹妹要杀人根本不需要动她一根手指,你们銬她手銬没有任何意义。"知燕也开了麦克风和那个拿了手銬过来的工作人员说道。 "我知道,一个形式而已,当初我们通知各国参与会议的时候,有提到我们会确保参与人员的安全,而我们提出的解法是会让屠戮机从头到尾戴着手銬。" 被这百双眼睛盯着看的感觉很不舒服,这里每个代表都是西装革履的知识份子,安齐这边因为和他们格格不入,而被瞧不起的眼神打量着。 "只是一个形式而已,会议结束就会让手銬解开,应该没关係吧?"文国总理看了看知燕,又看了看知燕旁边的札慕。 工作人员拿着手銬站在原地不敢动,两眼不断在文国代表和札慕脸上游移。 看来这文国总理是不打算退让了,如果不戴手銬,这会开不下去,札慕站起身,走到那个工作人员旁边,把手銬拿过来了,亲自给白榕戴上。白榕双手被銬上手銬,却一点都不在意,看向札慕的眼睛依然笑盈盈的。 看札慕给白榕戴好手銬,文国总理又说了:"还有请札慕先生给屠戮机下达指示,叫她不能对在场的所有人动手,我们知道她只听你们的命令。" 札慕照着大会主席的要求说了:"妹妹,不要对这些人动手。" 文国总理点点头,继续议会的内容:"好的,那关于这台屠戮机..." "请称她的名字。"札慕站在白榕旁边,瞪着文国总理说道:"她是人类,她有名字。" 被札慕的气势所慑,文国总理咳了咳缓解尷尬:"关于这台...白榕,我们已经将她杀过的所有人做了统计,包含黑金灵的,金灵的,马藤的,平安的,文国的,以及其他各国被金灵国御家政府所暗杀的对象,所有死亡人数,总计超过一亿人,其中绝大部分还是黑金灵的普通民眾。这一亿人,全都是由白榕亲自动手,直接或间接,而造成死亡的人数。" 听到这样的数据,在场除了平安的代表和金灵的代表知雀两人,其他等待这个数据已久的与会代表们纷纷倒抽一口气,又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白榕对于各国代表们憎恨和愤怒的眼光没有任何反应,她只看着她的家人们,笑着轻晃没着地的双腿。为了这次议会,若萤找了一件比较正式的洋装给白榕穿,此刻她身上只穿着件素色的洋装,没带黑刀也没带飞羽,而脚上的平口鞋似是穿不习惯,被白榕有一下没一下的在脚跟滑上滑下。 "他们是怎么计算出黑金灵的死亡人数的?"安齐不解。黑金灵被屠了好几座城,剩下的全逃进了白雾里,连御家政府都没有数据了,怎么这里却可以统计出来? "可能他们把黑金灵全国人口都算进去了吧,人数越多就越惊悚越有效果。"若萤耸耸肩。 文国总理看大家没有消停的意思,于是拍拍手将所有人的注意力拉回来:"我知道这个...白榕的家人,对吧?你们打算把这些死亡的人数全都算在係由金灵御家指使的关係,是吗?" "你想表达甚么?"知燕制止想要说话的札慕,先开口问道。 "我们五大高峰国议会决议,不管这些被害者是因为甚么理由被白榕动手,她都已经造成严重的社会动盪,社会平衡,社会撕裂,挑战我们世界的共同价值观。所以我们希望白榕必须为此付出代价,就算她动手的动机不是出于自己意愿。" "这边就要另外提到,白榕是新的女神这件事。我们都看过了白榕的能力,她能做到普通人类做不到的事,我们也相信女神会赐予她这个能力,是让她来补偿这个世界的。因为世界各国长期以来的工业发展,而造成的环境永续发展,环境保护,自然环境破坏等问题,我们已经决议,以上所有问题将交与白榕来负责,这不仅是她能给予人类社会的偿还,也是她身为女神的职责。" "除此之外,有鑑于白榕身为鑽石的能力,本议会也决议,让白榕参与世界各国的所有救灾,消防,救护等,正面并有助于社会的劳动。对于以上提案,请问札慕先生,及其他白榕的家人,有没有任何疑问?" 这些话知燕一听就知道文国和另外四个高峰国在打甚么主意。现在因为各国的商业工业行为,產生的大量土地水源污染问题,阻碍了国家的发展,而他们就想趁此解决国内环境问题,顺便让白榕给世人刷好感度,可谓是两全其美之计。 "要做这些事对我们来说的确不是问题,但是我们有条件。"知燕发话。 "请说。" "我们不会无偿做这些事。这些事情,例如海洋污染,土地毒素,环境破坏,以上这些只靠人类无法解决的问题,或是现阶段技术上办不到,或是你们政府拨大量预算,却无法有好成效的解法。这些问题只要妹妹不处理,你们就无法解决,所以我们要开条件。" "甚么条件?" "我们按照单子的计算方式,妹妹每一次替你们处理环境净化,我们就要收钱,每单一百亿。" 文国总理没想到知燕开口说要钱,而且居然是这样巨大的数字,他沉声道:"瓶兰知燕先生,这是白榕给世界的补偿,也是她唯一能融入社会的劳动工作,你们提出要钱是不是有点过分?另外你们不要忘了,我们是可以修立国际法来对付你们的。" 知燕嘴角微勾:"你们才要想清楚,是这个世界比较需要妹妹,还是妹妹需要这个世界。你们这些代表前来参加这个议会,不就是你们认为你们国家的发展比自己的命重要,才会出席的吗?毕竟和妹妹面对面接触是很危险的事,对吧?" 知燕这样一说,所有代表们马上骚动起来。 这些谈判安齐觉得无趣,这时旁边的若萤滑着椅子过来,凑到他耳边说道:"跟你讨论一件事。" "甚么事?" "昨天啊,我和把拔讨论到,有关于妹妹生日的事。" "妹妹生日?妹妹生日甚么时候?" "就是因为没有人知道,所以把拔问了我。我是这样想,反正没人知道,我打算每年妹妹的生日都随机选一天,这样给妹妹庆祝生日的时候,还可以给她惊喜。就是,甚么?!原来今天是我生日?!!这样。" "好欸!听起来不错!"安齐看了眼会议室正中间的妹妹,她对着安齐笑出洁白的牙齿,看来是把他们的悄悄话听进去了。 "我是要问你,对于如何庆祝妹妹生日有没有甚么想法?" "甚么想法喔??"安齐抬头想了想,妹妹以前绝对是没过过生日的,要用甚么方式庆祝比较好呢? "对了,等等你有想法了,用手机传给我,不然会被妹妹听到。"若萤这样说的时候,妹妹用无辜的大眼看着若萤,把安齐惹笑。 "没事,给你惊喜。"安齐用嘴型和妹妹说道。 札慕和知燕跟文国及马藤的总理吵了起来,整个议场闹哄哄的,安齐在手机里写了几项庆生会的概念,都被若萤一一反驳了回来。 帅哥:有没有比较新奇一点的,有特色一点的?[问号脸] 大帅哥:飞船之旅明明很酷![嘟嘴脸] 帅哥:不要,不要那种花点钱就可以完成的,这样太没有心意。 大帅哥:心意?你说我们要花精力的那种吗? 帅哥:对,就是做一些很酷,我们要亲力亲为给妹妹的事。像是你会弹吉他,你就可以唱歌给妹妹听,像这样的事。 大帅哥:不然大家都来表演啊。 帅哥:我们不会啊。 大帅哥:...... 大帅哥:学啊!你不是想要亲力亲为又要花精力的?!! 帅哥:干...好有道理... "与其事情走到修法这个地步,我是这样觉得啦,文翔先生。你的家族事业是海运公司对吧?你们海运公司每年需要的支付的关税有一部分比例是环境关税,佔了总关税的一成,我没有说错吧?我们让妹妹减低海污,根据国际环卫协定,这样一来环境关税就会降低,你们的公司营收我预估会再增加个两成,而反正本来各国在联合政府缴纳的会费,其中本来就包含了环境协定要求的环卫费用,不如就把这部分的钱缴给我们,这笔交易你看怎么样?" "还有马平,你担任马藤国务院的要职,还有经手一些建设事业,对吧?你的建设事业,和钢铁,砂石,土木,玻陶都有关係,这些东西都是取自于环境,你们马藤的环建评比很严格,对吧?每一笔环建通过,你们收入可以增加多少,这后面利益有多庞大,难道你们还会在乎那区区一百亿?反正这钱也是从你们国家出,或是从联合政府的预算出,这怎么看你们都不会亏吧?这么好的生意不要的话太可惜了,是不是?" 知燕机灵地笑了笑,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水。马藤代表和文国总理交头接耳了一阵,两人被知燕提出的交易概念说服,做了最后的决定:"既然这样,钱的部分我们可以谈,但是无法一单一百亿这个价格。" "不能一百亿??可是我已经改变主意了,我一单要五百亿。" "?!!!"知燕狮子大开口,马藤代表气急败坏:"我们本来是打算一单给一亿的。" "四百亿,不要就拉倒。" "十亿,就是十亿。" "三百五十亿,很有诚意了吧。" "...二十亿,这真的很多了。" "三百亿。" "五十亿。" "两百五十亿,五百亿给你砍半,要不要?" "不行,最多一百亿,不能再多了。" "好,那就是一百亿。一开始不就说一百亿了嘛,那么辛苦杀价干嘛?"知燕又喝了一口水。 "......" 第247章 第247章 "你是我第一个看到能敲诈世界的人。"安齐在散场的时候忍不住和知燕说道。 "小意思。"知燕耸耸肩。 和联合政府签了合约之后,为了展现他们的配合度,他们一伙人先到了文国的水库,把几百万兆立方公尺的蓄水,和水库周遭土地,输水水管,都一併做了污染净化。 "这服务很周到吧,连周围的环境都帮你们处理了。"知燕笑嘻嘻地和文翔说道。 文翔看了看水质检测器上,从原先的警告黄色直接跳到安全绿色,只能心服口服道:"合约已经签了,世界银行会开个户头,专门匯款给你们。" "ok。" 事情大致尘埃落定,他们回到家后,札慕还是问了知燕:"所以你干嘛同意帮他们做那些环境的东西啊?" "不然呢,大家撕破脸,互相对干有比较好?我已经尽量多敲些钱过来了,反正他们还有甚么要求,我们这边还能再继续加钱。" "我们这边加钱,他们那边也是双赢局面啊!" "那能怎么办,他们就是政客啊,做任何事都要有利益他们才去做啊!" "可是他们还提了电子脚镣的要求!" "总比他们二十四小时用飞弹对准妹妹还要好!" "好啦,不要吵啦!"安齐把他们俩人推开。 为了给世人安全保障,他们强制通过了给妹妹戴着电子脚镣的规定,非必要不准白榕踏出他们的自治区,并且讯号将会传到网路地图上,让所有人都可以随时查看白榕的位置。 白榕低头看了看脚踝上的脚镣,又对着札慕笑了笑。她不在意这个脚上的东西,她能和他们待在一起,对她而言已经是天大的幸福了。 "妹妹来,我们吃冰淇淋。"若萤从冰箱拿了一桶冰淇淋出来,又抓了两支汤匙,拉着妹妹的手坐到沙发上吃冰。 札慕也知道知燕是试图在世界和妹妹之间找平衡点,他叹了口气坐到妹妹旁边,避免妹妹吃冰吃冷了需要体温。 这个世界总得运行下去的,得找到一个全新的模式和白榕和平相处。 然后他们才知道根本没甚么和平相处模式。 大清早,安齐躺在床上还没醒来,屋外就在吵吵嚷嚷的,吵的不想起来的安齐火冒三丈地张开眼睛。 结果睁开眼了,却看到楠风坐在他的床旁,一瞬不顺地看着自己。 "...你在干嘛?" "想给你抗噪耳机。" "......" "啊,还有我准备了花,还有卡片。"楠风手里还真的拿着耳机,还有一朵粉色的玫瑰,和一张小卡片。 现在到底是甚么状况??安齐伸手不去拿那副耳机,而是拿了卡片过来。瞇着眼睛看,上面写着一道看起来像网路抄来的脑筋急转弯的题目:请问你和星星的区别是甚么? 安齐一脸莫名其妙地坐起来:"我和星星的区别是甚么?" "你和星星的区别是星星在天上,可是你在我心里。"楠风把安齐凌乱的瀏海拨开,一边把玫瑰勾在安齐的耳后。 "......" 这种土味情话看的安齐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几乎可以想像楠风是如何在网路上努力搜寻情话,然后一字一字写在卡片上面。安齐把卡面两面翻了翻,问道:"你做这干嘛?" "诶?...就...想说...把你追回来啊..."楠风靦腆着搔搔头。 "追我?干嘛追我?"安齐都要糊涂了,他们不是已经结婚了吗??难不成他的记忆有误?? "你与其做这种事,不如把戒指还给我。" "为什么?!!!"楠风吓坏了,腾一下站起来。 "甚么为什么?那本来就是我的不是吗??" "不行!!!"楠风惊慌失措:"我已经嫁给你了,你不可以悔婚!!" "你在说甚么啊?!!"安齐也站了起来,楠风的脑回路是怎么回事,怎么会以为他要拿回戒指是要悔婚。 "总之就是不行!!"楠风慌不择路逃出卧室,还不忘留下耳机给安齐。 "你给我回来!!!陆楠风!!!"安齐给楠风气笑,可楠风早已溜的不见人影。 外头的吵闹声还没有停歇,安齐梳洗完,下楼后才看到所有人都在一楼客厅,而且连跛脚老李都带着李寧过来了。 若萤看起来气炸了,他站在大门边,手一边抓着门把要把大门打开,另一隻肩膀上居然扛着雷射砲。 "你不要衝动!!!"札慕压着门不让他出去,虽然他试图让若萤冷静下来,自己却也暴跳如雷:"你是要跟我一起去人权理事会做报告吗?!!" "我当然不要啊!!!" "那你就不要给我乱来!!!" 安齐问了离他最近的跛脚老李,才知道原来是反屠戮机组织的人,一大早的时候不辞辛劳揪了好几名成员,带着各式各样抗议牌,又带了大声公,甚至还开来了广播车,到他们家门口扰人清梦。 若萤第一个被吵醒,盛怒之下连裤子都没套,身上只一件睡衣衬衫就衝出去要和他们干架,结果这架没干到,突然来了一队私家随扈保鑣,把那群吵闹的人架离开来。 而那私家随扈的头儿就是文国眾议院长的儿子,因为不知道札慕他们喜欢甚么,所以带了一箱黄金,还有珍稀的古怪玩意儿,从地下拍卖才买得到的高价品,前来跟若萤交好,说是当作交朋友,嘴上说着阿諛奉承的话,眼睛又不住往若萤光溜溜的大腿瞧。 然后另一群马藤的黑帮党也出现了,为了不屈居他人之后,也赶忙了上前来给若萤拜码头,说若萤他们是现在黑社会的头子,所有黑色的交易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下,于是特地前来给他们请安,说罢也送了一堆礼,一边表现的毕恭毕敬的样子,眼睛一边盯着若萤的大腿直打量。 这黑白两道同时来攀关係,绝对会起衝突的。那黑帮党看抗议的人被架离,也想要若萤给他们欠人情,所以自告奋勇说要帮忙,结果不知道他们在搞甚么,三方人马突然吵了起来。 莫竹从屋子出来,要把若萤拉回屋内,顺道叫门口这群人全都滚蛋,但这群人吵的正兇,擦枪走火之下流弹往莫竹身上飞,于是妹妹衝了出来,把那个手里拿枪的人削成肉块。妹妹一杀人,莫竹就知道要遭,因为他们和联合政府签的合约其中一项就是只要白榕再杀任何人,就要到人权理事会做报告。 接着就是札慕衝出来,在妹妹杀更多人之前抓住了她。现场情况混乱,那群抗议的人就更添乱,他们没给地上血肉模糊的刑案现场吓到,对他们而言这就是抗议最有利的状况,于是纷纷鼓譟起来,大吼大叫着杀人魔又杀人了,抗议的是更加激愤悲昂。 抗议的人在吵,议长儿子也在吵,黑帮党的人更吵,若萤气个半死,回屋里不去穿裤子,反而去仓库抓了雷射炮出来,要把门外那群人全部轰飞。札慕当然不会让他那么做,妹妹光是杀了一人,那报告就要写好几百页了,如果让若萤也杀人了,那报告他要做到猴年马月,重点是做报告的人是他,去人权理事会的人也是他。 腾山抱着妹妹坐在沙发上,却也没有抓得扎实,妹妹只要爆起根本不用挣扎就可以再衝出去,但是因为札慕给妹妹下了命令,她乖乖坐在腾山怀里,呲牙咧嘴透过窗户瞪着外面的人。知燕则是戴着眼罩和抗噪耳机,窝在沙发另一角,看起来应该是睡着了。 "所以你怎么会在这里?"安齐终于问到跛脚老李身上。 "喔,我是来感谢你们的。"跛脚老李把手中保冰袋打开,里面是一大罐的奶昔。"你们给我们建的房子昨天落成了,住起来非常舒适,所以我自己做了奶昔过来。" 除了跛脚老李的房子建成了,另外四户人家的房子也建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小型的社区,就在离他们家几百公尺远的地方。 "你先把雷射炮放下!!"札慕和若萤僵持了一阵,屋内屋外都在吵闹,惹得他情绪也越发暴躁起来。 "我要教训外面那群混帐!" "不用!!外面那群混帐给我们处理!!你不要再拿着雷射炮了!!" 这时大门被敲了敲,一个声音在门外说道:"给大哥们的礼物就放在门口了,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关你妈照!!!你敢放东西在我家门口!!我就把你打成智障!!"若萤隔着门吼回去,想了想后改了一句:"我让我妹把你打成智障!!!" "好啦,你乖。"莫竹大概是看不下去,朝着若萤走去要结束这场纠纷。若萤看莫竹过来了,立刻把雷射炮抱紧,就怕他的得力武器被拿走,哪知道莫竹没拿他怀里的东西,而是弯腰蹲下去,把他整个人抱起来刚扛在自己肩上。 "你干嘛?!!!"若萤挣扎。 "你连裤子都还没穿,我们去楼上穿裤子。"莫竹一边说着一边扛着若萤往二楼走。 札慕终于能休息了,他舒了口气,然后看到了站在一旁的楠风:"你刚刚去哪了?怎么都没来帮忙?" "喔,我想说,反正这种事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楠风转头看了看白榕:"妹妹的能力很值钱,各路人马都会找上来。" "那你也要帮个忙啊!"札慕气结,转头对腾山说道:"蓟腾山你把知燕叫起来,让他不要睡了,还有安齐你...你在干嘛...??" 安齐此刻坐在吧檯餐桌,和李寧一人一杯奶昔,喝的好像看戏的局外人一样。 看势头不对,安齐赶紧倒了一杯奶昔,諂媚的塞到札慕手里:"来,把拔,香草奶昔,还冰的,里面有加香草冰淇淋,很好喝的,消消气,消消气。" "......"札慕拿着奶昔,咕嚕一下整杯喝掉,还挺解气的,于是瞪着安齐说道:"再帮我倒一杯。" 第248章 第248章 应证了楠风说的话,之后的每一天,他们家门口都会前来一大堆的人。不管是抗议的人,还是想要巴结的人,从早到晚络绎不绝,搞的他们家门庭若市车马盈门。 就算札慕开了记者会,特意宣告请大家不要再往他们的自治区小岛跑,情况依然没有改善,直到有次抗议的人不知发了甚么疯,居然开了小货车想衝撞札慕他们,当场让白榕大发飆,连人带车把屋外三十几个人全部打得稀巴烂,这才再也没有人敢过来了。 "他们真的疯了,我没看过那么作死的人。"若萤一边感叹,一边把电吉他的线接上音箱。 为了给妹妹准备生日表演,安齐和若萤又拉了楠风和莫竹过来,四个人租了一间练团室,半抽籤半指名的决定由安齐当主唱兼吉他手,若萤担任吉他手,楠风是贝斯手,莫竹是鼓手,由安齐决定好曲目,另外三个人就从头开始练起。 "不过那三十几条人命,把拔大概报告要写到吐吧?"安齐突然很庆幸把拔没有要每个人认领个四份报告回去。 他看过人权会那边的报告范本,每一位白榕受害者都要列出一份报告,详细列出死者的家世背景,死者对于社会的贡献,死亡的情况还原,白榕在甚么情形下动的手,其他家人当时在干嘛,有没有为了阻止白榕动手而作出反应,为什么没有阻止成功,事后检讨与改进,对于死者的生存权被侵害的亏欠补偿,拉哩拉杂一大堆,安齐用看的都不想看了,而札慕还得坐在位子上写那令人抓狂的报告。 这样想来,安齐开始有点同情札慕了。 "不然我们练完了一起去吃饭,然后顺便买一点东西回去给把拔吧。" "欸?今天不行。"若萤摇头:"等等我和莫竹有事。" "你们有甚么事???" 若萤眼睛往后瞄了瞄正在专注打鼓的莫竹,然后悄声在安齐耳边道:"他要去扫墓,我陪他去。" "扫墓?!" "恩,他说他家人过世后,他还没去扫过墓。" "那我们也一起去?"安齐也看了一眼莫竹。 "应该不用,之前他说要自己一个人去,我坚持说要跟他去,他才答应让我陪同的,所以他可能不想我们全部跟着去。" 安齐点点头道:"好。" 据莫竹说,他家人的墓在他爸妈的家乡,一座有人在管理的墓园里。 团练结束后,莫竹和若萤顺路买了一些鲜花和酒,但是车子到了墓园,莫竹又有些踌躇不前。 "走吧。"若萤等着他。 "可是...我这好几年来...都没来过..."手里拎着一束简单的小黄花,他甚至没穿着正式的西装,突然只觉得自己邋遢又随便。 "没事的,我跟你一起去。"若萤抓起莫竹的手。 墓园不大,因为有人在管理的关係,所有墓碑前面都乾乾净净整整齐齐的,他们看过一座一座墓碑上的字,然后看到了莫姓的墓。 '莫氏家莫商与其妻江妤与其女莫可琳长眠于此' 三块墓碑并排放在一起,莫竹不敢看墓碑上的字,低着头乾巴巴地说道:"...我...我来看你们了..." 放下手中的黄花,莫竹缓缓坐下来。 三座耸立的墓碑重量还是太重了,莫竹明明想了整趟路,要和他们分享他找到了新的家人,这些家人都很有趣,他和家人一起把御家推翻了,还去了联合政府总部一趟,但是当他开口了,说出口的第一句还是:"...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眼泪扑扑簌簌流了莫竹满脸:"我没有...我没有保护你们...我连...我连...来看你们...都这么久才来看你们...对不起..." 若萤静静站在一旁,知燕曾经说过,他们家有两人大概一辈子都走不出过去的阴影,一个是妹妹,另一个就是莫竹。突然有脚步声走来,若萤转头去看,是一个披着袈裟的和尚,应该就是这座墓园的管理员了。 "你好。"若萤点点头,看管理员似乎有话想说,怕打扰到莫竹,于是两人走到远处去。 "真是稀奇啊,那三座墓碑,我第一次看到有人来祭拜。" "嗯,因为之前...有点事,所以一直没办法来。"若萤摸摸鼻子。 "是个真性情的人呢,这么久没来,一来就哭成那样。"和尚笑了笑:"我管理这座墓园那么久,看过很多前来祭拜的人,还没看过像他这样的。" 若萤看和尚的表情,疑惑道:"你应该知道...我们是谁吧??" "知道啊,当然知道。"和尚又笑了:"你们现在是全世界最知名的人,这点事老衲还是知道的。" "你不怕我们?"若萤挑眉。 和尚笑着摇摇头:"能在坟前哭出来的人,都不是坏人吶。" 莫竹在墓前抽抽答答说了一堆,突然若萤砰一声坐到他旁边,然后把手里的三个饭糰放到小黄花旁边一起供着。 莫竹抹了抹眼睛疑惑道:"你怎么有饭糰??" "喔,那边那个老和尚给的。"若萤指了指墓园底的小庙:"我以为他要送我,结果竟然要收钱,难怪他要把我拉过去说话,真是被薛了一笔。" 看若萤那懊恼的样子,本来还在哭的莫竹噗一声笑出来。 "这么好笑?"若萤咂咂嘴:"下次再来就带你煮的吧,你做的绝对比这三个白饭糰好吃。" "好。"莫竹吸吸鼻子,不哭了。 天空很晴朗,一阵风吹来,捲起若萤的米色头发。莫竹可以在那纷飞的发丝中,看到若萤头皮处的伤痕。每次他给若萤吹头发的时候,都会摸到他头皮上的坑坑巴巴的秃块,知道他小时候在学校被同儕们嘲笑,也被霸凌的严重,莫竹伸手轻抚若萤头上的疤痕,并把手指插入发丝之间,一下一下的抚顺被风吹乱的头发。 这么好看的人呢,以前霸凌他的人也太没眼光。 "嗯?要走了吗?"若萤闭着眼让莫竹替他整理头发,等了一阵莫竹的手没继续,于是转头问道。 "谢谢你啊。" "嗯?"若萤面露疑惑。 "一个人来,真的太孤单了。" 几千万人之中才会出现一个黛美症,他这辈子的生命里却有两个黛美人,有时候他会想着,是不是上天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保护家人的机会,他这次绝对不会再失败的。 "在干嘛?"若萤看莫竹站着发呆,笑着伸手去捏他的脸。 "没事,走吧。" 两人往回走,在车上之前,若萤看着手机,突然停下脚步道:"大哥要我们立刻回去欸。" "怎么了?" "出事了。"若萤从手机萤幕中抬头:"白柳醒了,代号x4。" 白柳迟早要醒的,只是早不早晚不晚,偏偏在这时候醒了。而x4代表鑽石手中带着武器,也就是说,白柳是要来杀人的。 那时札慕坐在餐桌,把整张桌子空出来,带着眼镜处理那堆积如山的人权报告,和成千上万份的国际合约。处理到一半,安齐和楠风就回来了,还提着一大袋吃的东西,从里头拿出一包地瓜球,放在札慕面前。 "给你买的,辛苦把拔了。" "哎哟,甚么时候那么孝顺?!"札慕摘了眼镜揉揉山根,戳了一颗地瓜球放进嘴里。 "你不知道认我这儿子一点都不亏吗?"安齐哼哼道。 除了买给札慕的,家里每个人都有一包炸的酥酥香香的地瓜球,白榕吃地瓜球正吃得开心,突然抬起头,扔了地瓜球就往外跑。 "又怎么了?!!"最近事情很多,札慕以为又是甚么不长眼的傢伙跑来领死,听到外头打架的声音才发现不对。 跑来的人不是来领死的,是真的来干架的。白柳从实验床上醒来,看实验室里没有其他人,在隔壁间找到自己的武器,立刻就来找白榕了。 "别打了啊啊啊!!"安齐抓着一包地瓜球站在门口,嘴上不停地吃,一边对着外面大喊:"别打了!!!真的别打了!!" "妹妹!!!"札慕喊了一声,白榕立刻回头,知道把拔的意思,于是退到一旁,明显不再和白柳动手。 但是白柳是铁了心要白榕死的,他抓着他的大砍刀,一刀一刀挥向白榕。白榕没有闪躲,她只轻轻一挥手,一团小空气就把白柳炸到几公里远,白柳被炸飞了,又踩着飞羽衝过来,接着再被妹妹炸飞。 "去死...去死..."白柳发疯似的想攻击白榕,但是却一点都伤不到她。 白柳还记得黑房里面,广播的声音不断叫他站起来。 "打赢白榕。"密密麻麻的雷射光束不断扫过来,削断他的手,也削断他的脚,而白榕的立体影像依然稳健地站在黑房中央。 "站起来,打赢白榕。" "打赢白榕。" "你必须打赢白榕。" 白柳被炸飞两次就归纳出白榕的预备动作,他紧盯着白榕,在她又要操控空气时,突然往旁边闪开,斜身挥出手中的大砍刀,但是砍刀没挥到白榕,只砍在白榕身前突然长出的一面绿植墙上。 "我得...打赢你。"白柳把砍刀抽回来,结果立刻又被白榕炸飞开来。 "好惨,一面倒。"腾山泡了一杯茶来配他的地瓜球,跟着安齐站在屋簷下看这场实力悬殊的战斗。 "你们真的很间欸。"知燕凑过来,发现腾山手上有一杯茶,直接拿过来喝了一口。 "干嘛?不然我们要很忙吗?"楠风反问。 "你们可以去帮大哥用他的文件啊。"知燕自己都不想帮,却提出这种建议,屋簷下所有人回头看了眼餐桌上那一大叠一大叠的纸山,立刻像波浪鼓一样疯狂摇头。 第249章 第249章 白柳又一次提着大砍刀,朝向白榕衝过去。 打赢白榕。 这句听了几千几万次的话,像刀子刻在他的心脏上,流在他的血液中。只有这句话,是他活着的理由,和活着的意义,活着的原因。 打赢白榕。 他得打赢白榕。 不同于之前攻击的方式,这次白柳衝向白榕,在离她五步距离的地方突然跳到她背后,但是白榕没有打算反击,也没有想要保护自己的样子,只微微转过身,确保白柳还在自己视线范围内。 白柳心里虽然奇怪,可既然白榕不动手,那他也不会客气,重新举起手中的大砍刀,挥向那个他必须打赢的对象。 眼看刀锋离白榕越来越近,白柳防备着白榕随时会再把自己炸飞,想不到白榕真的动都不动一下,于是这刀就这样从她的肩膀划下去,一路砍到她的腹部,然后卡在她的身体里。 "噗?!!!!"腾山一口茶直接喷出来。 明明几乎要被斩成两半,白榕还是站着没动,只定眼瞧着白柳,眼皮都不眨一下。白柳怕白榕突然反击,于是踩着飞羽抓紧刀柄,把她整个人戳到地上。但是当他把白榕死死摁住,提起手肘的柺刀架在白榕的脖子上时,白榕却突然开口:"我输了。" "......" "我说我输了。"白榕又说了一次:"你赢了,你打赢我了。" "...没..."白柳整个人错愕不已:"你...你才没有输!!!你为什么放水?!!" "你赢了。" "我没赢!!!我打不赢!!!" "你赢了。"白榕握住白柳紧握的拳头:"你的任务已经达成了,任务结束,你已经没有任务了。" 黑房里的广播声,一句句的说着打赢白榕,一句句的回盪在那暗无天日的痛苦里,他为什么要一直站起来?他为什么活着?他为什么现在会在这里?白榕说他的任务已经结束了是甚么意思?他没有任务了是甚么意思? "哎?已经结束了吗?"知燕看白柳僵着没动,于是转身回屋子里,拿了一包大包地瓜球出来,递到白柳面前。 "嗯,给你。" 白柳愣愣地接过来,地瓜球是热的,和他的体温不一样。 腾山叹了口气:"结果这傢伙还真是麻烦啊。" 札慕已经把白榕抱回了屋子里,帮她把身上的大裂缝一针一针缝合回去。白柳还坐在地上,手上抓着那包地瓜球没动。腾山吃完了自己的那包,于是拿了知燕的那包偷吃起来。 "所以白柳要怎办?我看他应该和以前的妹妹一样完全没有社会化吧?"安齐担忧地看着那个默默坐在草地上的背影,只怕他地瓜球都凉掉了还不知道那可以吃。 "我来想想要怎么处理他。"知燕捏了捏下巴,深思了起来。 当若萤和莫竹回到家的时候,知燕他们已经决定要把白柳交给谁了。 "交给荷靖他们吧。"杀手制度已经完全终止,总归他们应该也是没事做的。 "你确定??"若萤觉得这主意有点危险。 "嗯,没事,我相信他们可以处理得来。" "那你知道他们住在哪吗?" "当然知道,我甚么都知道。"知燕给了若萤一个你问这甚么蠢问题的表情。 荷靖也学着安齐他们一样,抱团的一伙人都住在一起。位置就在隔壁市,不远,车子不用上传送带,只几分鐘的路程就到了。一如他们预期,门一打开,里面马上就喷了一堆脏话出来。 "你们来这里干嘛?!!!!"苑图好好的一天直接被这群不请自来的人毁掉。 "诶??是瓶兰知燕先生,你们怎么会来这里??"鹿小飞倒是面露欣喜,开开心心的要邀请他们进屋来。 "让他们回去!!!他们来了绝对不是甚么好事!!"荷靖衝上来抵住门,不让鹿小飞把门拉开。 "哎呀,你还没听我们说甚么事呢,怎么就断定不是好事呢?你说是不是啊,妹妹?"知燕笑嘻嘻地敲了敲只开了一条门缝的门板,白榕意会知燕的意思,抬脚一踹,把门给踹开来。 "门会坏掉啦!!"苑图气急败坏的跳脚。 "我真的恨你!!"荷靖被踹开的门撞倒在地上哀哀叫。 "多大的人了,不要躺在地上闹脾气。"若萤进了屋子,用脚踢了踢了地上的荷靖。 而当知燕把白柳带进来了时候,苑图的哀号更悲悽了。 "要给我们?!!我们会被杀死的你疯了吗?!!" "不会,白柳是好孩子,对吧?"知燕朝白柳点点头,白柳面无表情,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这...他...他可是一颗标准的鑽石吶!!" "我知道。" "他...他随便挥个手,我就会死欸!!" "我知道。" "!!!你知道你还想把人塞给我们?!!!!" 在苑图和知燕吵架的时候,安齐和若萤两人间来无事,便参观了他们的屋子一圈。三层楼的别墅走的是巴洛克的华丽风格,大门口一进来就是迎宾厅,黑白色的拼接磁砖地板,上头还有巨大的水晶吊灯,每个傢俱都有华美的金边金框。莎万宁可骄傲了:"这些傢俱都是我挑的,里面还有哥德式的厨房,我和鹿小飞的房间是甜美梦幻风格的喔!!" "嗯?你这把伞是新的?"安齐看莎万宁手里的新伞问道。 "喔,这把是我请当初做的师傅做新的一支给我。"莎万宁将伞张开来,举在头上转了两圈:"这把新的不错,有新的功能,蕾丝缎面还可以替换。" "抱歉啊,把你的伞用坏。" "没事,这把新伞我超喜欢,所以我原谅你。"莎万宁收了伞,看了看安齐,又看了看远处站在桌子旁边的楠风,于是伸手把安齐拉到旁边,在他耳边悄悄问道:"欸,啊你之前不是和鬼告白了?" "甚么?!!!"安齐没料到莎万宁突然会提这事,背上寒毛全部竖了起来。 "你不是有告白???我有听到啊??"莎万宁皱眉。 "喔...喔...喔对啊..."安齐支支吾吾。 "吶,结果怎么样??"莎万宁笑嘻嘻一脸八卦样。 "呃...喔...这...情况有点复杂..." "嗯???他没有答应你吗??"莎万宁不解:"可是之前我看新闻画面,他不是牵着你走进联合政府总部大楼?你们没有在一起??" "算是...有在一起吧。"说实话,其实他们早就结婚了呢。 "算是有在一起??甚么意思??" 这他到底要怎么解释?!!!安齐内心纠结,莎万宁看安齐面有难色,于是兀自揣测道:"怎么了?是不是...你想要,可是他不给你?" "甚么?!!" "可是鬼看起来应该是精力旺盛的人啊?我跟你说,他不给你,你就诱惑他,挑逗他,然后上了他。" 这甚么虎狼之词?!!! "不要担心,这个世界上很多人支持你们的。我加了一个叫做楠楠齐齐的异想世界的社团,大家都在吃你们的粮,我看我也把你加进社团里好了。" "不用了谢谢!!" 安齐慌慌张张推拒着,这时知燕朝这里喊道:"莎万宁!你喜欢小孩子吗?" "喜欢!!哪里有小孩子??"莎万宁兴高彩烈的跑过去,知燕指了指旁边的白柳:"这个小孩今年九岁,交给你照顾。" "九...九岁..."莎万宁抬头看着这个身高一米八的九岁儿童,嗑嗑巴巴道:"呃...不...这..." 知燕那边鸡飞狗跳的,鹿小飞在一旁感叹道:"啊,瓶兰知燕真是一个温暖又有爱心的人。"连和他们毫无瓜葛,甚至算是有点仇的白柳都这样费心的找地方安置,真是一个温柔的男子。 "有爱心?!!"若萤以为自己听错。 "对啊,你不知道,我们这家的人都看不起我的能力,那时只有瓶兰知燕称讚了我呢。" "他称讚你??"安齐觉得更不可思议:"他怎么可能会称讚别人?!我们认识他这么久,还没听过他称讚别人欸!!" "我真的不觉的他是会称讚别人的人馁,他只会觉得大家都是白痴吧?!"若萤和安齐交换了确定的眼神。 "可是他真的称讚我了!" "你会不会是听错?" "不可能!"鹿小飞噘起嘴。 安齐和若萤担忧地看着鹿小飞,这时季染霜走到知燕面前,朝他点了点头道:"没问题。" "啊!终于有人答应了。"知燕开心的拍拍季染霜的肩膀:"太好啦!那白柳就交给你们了!" "欸!!等等!!"荷靖比出暂停的手势:"我们还没答应!!花斩你在干嘛?!!!你敢嘛乱答应人家啊?!!" "有恩必报。"季染霜只说了这四个字,后面就不再说话了,任苑图和荷靖两人怎么哭嚎,就是不为所动。 札慕低头看看时间,提醒道:"欸,我们差不多该回去了。" 照国际合约,白榕可以离开他们的自治区的时间是以十分鐘为单位,一小时为上限,除非有额外申请,或是执单的状况,才能超出这个限制。 "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再见。"任务大功告成,知燕早就想溜了。 "欸?既然都在外面了,我们要不要顺便买吃的回去?"安齐早就在想着晚餐要吃甚么。他们现在是去哪儿哪儿人都怕,如果又带着妹妹的话,那去哪儿哪儿人都要逃光光,自然是不太能带着妹妹在餐厅里吃饭。 "行啊,你想吃甚么?"莫竹问道。 "我想喝罗宋汤。"想到热腾腾的罗宋汤,安齐脸上立刻眉开眼笑的。 拋下了重担,所有人光速逃离这栋城堡式的别墅,争先恐后挤着要上车,这时远处走来了一人,突然朝他们叫了一声:"织若萤!!" 若萤正要上车,看了那个腰围超过一百公分的肥宅,莫名其妙道:"你是谁啊?!" "我是你弟啊!!"那个肥宅走没两步就气喘吁吁,看若萤回应自己了,终于能停下来撑着膝盖喘。然后他抬起头,顶了顶脸上那副不断下滑的眼镜:"我是织若蝶,你认不出我了?" 第250章 第250章 织若萤还真的认不出他弟来,他弟怎么会变得那么胖,他印象中他最后看到的织若蝶,明明还是一个很瘦的人啊? "对,我真的认不出你。"若萤说完就想往车里鑽,这时织若蝶又喊道:"那个...我特地是来找你的。" "不要来找我。"以前在家里,因为他发色的关係,又加上他和家里的人长得不像,他妈妈除了给他剃头之外,没少给他难受,甚么跪着吃饭,阳台罚站写作业,洗冷水澡不准睡觉,每日给那个邪教师父的画像磕头,动輒打骂,他都承受下来了。而跟着妈妈一起参加邪教集会的织若蝶也把哥哥当成魔鬼化身,跟着妈妈一起对他唾弃又嫌恶。这种弟弟这时后来找他要干嘛,若萤觉得反正绝对不是甚么好事。 "你...你先听我说。"织若蝶知道他哥脾气,于是赶紧出声道:"那个...妈妈她住院了。" "...喔,那不是很好吗?"若萤这下终于回头了:"所以怎么?住院没钱?所以来跟我要?" "不是。"织若蝶摇头:"我在做游戏实况主,还有点钱的。只是我想说,你要不要来看看妈妈,医生说她快要不行了。" "她快不行了我就要去看她??有人这样规定吗??"若萤冷笑:"不要,我才不要去,再见。" "妈妈她也知道自己快不行了,之前才和我说过想再看看你。"织若蝶说道:"她住院之后,就没有再参加天灵教的活动了。" "你又知道她没参加天灵教就不信奉那个师父了?" "因为她住院之后情况很糟,然后师父又没来看她,所以她觉得她被师父背叛了。"织若蝶看他哥表情难看,于是又说道:"去看一次就好,好不好?这辈子就只看这最后一次。" "然后嘞?看了最后一次可以干嘛?皆大欢喜??" "不是,我是怕...你会不会后悔。" "我去了才会后悔吧。" "拜託你,去看一次就好,只花几分鐘,看了就可以离开了。"织若蝶央求着。 莫竹低头在若萤耳边说道:"如果你要去的话,我陪你。" "我又没有说要去!"若萤转头瞪他。 "我说如果嘛。"莫竹笑了笑:"你不去的话,我们就不去。" 若萤瞪着莫竹看了一会儿,后来还是同意了他弟,就去看看几分鐘就好。 因为妈妈已经转到了安寧病房,织若蝶挑了一个探视时间,和若萤约在医院碰面。 "妈妈就在这里,她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了,醒着的话还能和人对话没有问题。"织若蝶领着若萤前往妈妈的病房,拉开帘子,才看到妈妈瘦弱的不成人形,畏畏缩缩的躺在病床里。 妈妈的意识似乎有点模糊,织若蝶走到病床旁边,捏了捏妈妈乾枯的手:"妈,哥哥来看你了。" 那个曾经可以拿着板凳揍他的妈妈,现在虚弱成这样,让人不免唏嘘起来。若萤深吸一口气,坐到床旁的椅子上:"妈妈我是若萤。" "...若萤。"妈妈睁开眼睛,转头找寻若萤的身影。当她眼睛逐渐清明,看到若萤就在她旁边时,她终于笑了。 "若萤啊,你终于来啦。"妈妈颤抖着手,哆哆嗦嗦的伸向若萤。 "嗯。"若萤接住那隻随时会坠落的枯槁的手。 "你来了真的太好啦!"妈妈情绪有些激动:"若萤,你不是很有钱吗?你给...你给妈妈一些钱吧?" "妈妈?!!"织若蝶没料到妈妈会这样说,整个人吓坏了。 "妈妈因为住院没甚么钱了,你给妈妈钱,妈妈要把钱给师父。把钱给师父,师父才会来看我。若萤,妈妈知道你很有钱,你先给妈妈一千万,就一千万就好,一千万,师父就会来了。" "我要走了。"若萤把妈妈的手拍开,起身就离开,莫竹也立刻跟了上去。 "欸?等等?不是。"织若蝶慌了:"妈妈,你和哥哥说甚么话啊?!!" 妈妈没听织若蝶和自己说甚么,看到若萤要离开了,对着他的背影气若游丝地喊道:"我是你妈妈啊!!若萤!!妈妈需要钱!!" 回到医院走廊,若萤大步地向前走着,莫竹就紧跟在他身后。走到一台贩卖机前,若萤买了一罐黑咖啡,打开来就咕嚕咕嚕地往肚子里吞。 "若萤..."莫竹不知所措地看着若萤,他明明不吃苦的。 "嗤,我真的...太天真了。"若萤自嘲道:"我居然,我居然会以为,我妈会跟我道歉...我还期待会上演甚么和解戏码嘞..." 若萤是真的很想要原谅他妈妈的,他真的有想过要原谅她的。 "有时候真的就是这样呢,自己的妈妈就是这样,跟别人的妈妈不一样,永远都是这样。"黑咖啡滑过喉咙,若萤却觉得一点都不苦。 "别喝了。"莫竹把若萤的咖啡拿过来,这时从病房追出来的织若蝶终于找到了他们两人,他气喘吁吁地撑着膝盖,低下头来和若萤喊道:"对不起!!" "你干嘛道歉?"若萤意兴阑珊看着织若蝶。 "我代替妈妈跟你道歉!"织若蝶也不怕给走廊上其他人听去了,卯足了劲喊着:"我也要和你道歉,以前的全部的事,都很对不起!我一直很过意不去,我一直想找时间和你道歉的!" "知道啦,早就看出来了。"若萤摆摆手:"没其他事的话我要先走了。" 这次若萤的态度没有很差,织若蝶看的出来。 他很了解他哥,他哥一向是个好恶分明的人,如果他哥没有对自己恶言相向,代表他哥原谅他了。 "结果这次你赚到你弟的道歉了。"莫竹看着旁边的若萤。 "嗯。"若萤看起来没有开心,也没有生气。 "你要直接回家吗?还是想在外头绕一绕?"走到车子旁,莫竹绅士地替若萤拉开车门。 "绕一绕吧。" "那我们去兜兜风吧。" 莫竹在家庭群里传了讯息说他和若萤会晚点回去,安齐已经洗好澡了正躺在床上滑手机,看到手机里的讯息,抬头对楠风说道:"厨师大人说他和四哥会晚点回来。" "看到啦。"偌大的卧室里只有安齐和楠风两人,各自躺在自己的床上。安齐支起头想偷看楠风在干嘛,这时楠风刚好站起身,走到他的床旁,手里拿着一张卡片,还有一朵玫瑰。 "又是这个..."安齐几乎每天都要收到楠风的玫瑰,还有那个写着土味情话的卡片,几乎都快要变成了习惯:"这次又是甚么?" 把卡片拿了过来,安齐低头唸着卡片上的字:"你可不可以帮我洗个东西?要洗甚么?" 安齐抬头,楠风笑瞇瞇地把玫瑰勾在安齐耳朵上:"喜欢我。" 安齐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就说了,你做这事实在是...啊!戒指,我都忘了!!我不是要你还我戒指?!!快还我!!" "不行!!"楠风奔回自己床上,居然打开了床头柜,拿出一个盒子,里头赫然就是他们的婚戒。 "戒指给我!!"安齐也跑了过去。 "不行!!"楠风抓着戒指,迅速地套进自己指头,然后把手藏到背后:"你已经娶我了,不可以拿回去!!" "我跟你拿你的戒指干嘛?!"安齐爬到楠风床上,抓着他的肩膀摇:"我要我的那个戒指!!" "...为什么?"楠风一脸迷茫。 "甚么为什么?!!"安齐揪着楠风的领口:"我们不是结婚了吗??把我的戒指还我!!" "你...你原谅我了?!!" "嗯???甚么意思?" "我以为...你不原谅我..."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不原谅你..." "...因为你不是生气了吗..." "...我生气了吗?" "对啊。"楠风可怜巴巴的样子,像一隻捶冗着耳朵和尾巴的大狗狗:"回陆安居的时候,你生气了,后来在联合政府总部,我亲了你...你也生气了..." "...我那不是生气啦!"安齐哭笑不得,明明出任务时可以一句话不说地准确沟通,现在却是千言万语似乎都说不明白。 "你没有生气?" "没有啊。" "那你为什么跑掉?" "没为什么,你先把我的戒指给我。" "不要,你先说你为什么跑掉。" 楠风态度突然强硬起来,安齐瞪着楠风,好半晌才从嘴里弱弱的挤出蚊子般的声音:"...那是害羞啦..." "你是害羞了?!"楠风整个人喜出望外,神采都飞扬了起来。 安齐羞愤难当,气的捶了楠风的胸口:"所以我的戒指呢?!!" "在这里。" 楠风乖乖翻身在床头柜里又找了一阵,拿出一个小布包。 安齐接过布包,里面放着那个被当成平安符的发光石头,还有他的结婚戒指。安齐把婚戒套上自己的无名指,顺便也把那块石头拿出来看,石头依然如记忆中的一样,发着盈盈亮光。 "之前我就一直想问,你给我这平安符的时候,我那时候一直觉得这石头的大小,感觉好像应该是要给焦仙人的佛像握着的?" "可能是吧,应该是师父从焦仙人手里拿下来的,但是这不重要。"楠风抬手托起安齐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我倒是有另一个问题想问。" "甚么问题?" "所以你要开始叫我老公了吗?" "?!!!" 第251章 第251章 札慕几乎每天都要熬夜。 他带着眼镜,独自一人坐在餐桌上,处理那好似一辈子都处理不完的文件。 札慕所做的一切,为她所做的一切,白榕都看在眼里。 现在时间是半夜两点,一楼只留了餐桌的灯,白榕拉着棉被,从楼梯上走下来。 "嗯?"札慕看到妹妹走下来了,抬头看了看时间,才发现时间已经这样晚了:"抱歉,我没注意到时间。" 白榕没有说话,只笑弯着眼睛走到札慕旁边,札慕往椅子后面坐了坐,腾出大腿的空间,白榕就带着棉被爬到札慕腿上窝着。 "你要在这里睡吗?"札慕摸摸白榕的脸颊,凉凉的。 "嗯。"白榕找了舒服着姿势,窝成一颗球,怕脚踝上的电子脚镣压到札慕,特意把脚缩了起来,压在自己腿上。 "那你再等我一下,我处理一段落我们就上楼睡觉。"札慕看白榕歇着了,继续在键盘上敲打着妹妹的人权报告书。 白榕用棉被把自己整个人裹起来,只露出一张脸,看着桌上的电脑萤幕,还有放在旁边成叠的书本资料。临床心理学概论、心理治疗、人格心理学、人格障碍治疗,这些书的里头在写甚么她不知道,但是每一本都被札慕翻的又凹又折,每一页都贴满了标籤纸,还写了密密麻麻的附註笔记。 把拔为她做的所有事,她全部都知道。 她知道把拔只要看书看到看不懂的地方就会去和知燕哥哥讨教,她知道把拔把她手机里的社群软体删了因为网路上全都是咒骂羞辱她的言论,她知道每次她的主人格又不小心跑出来了把拔都会很有耐心的安抚那个小女孩,她知道把拔买了很多婴儿益智玩具就为了带领小女孩学会怎么样把方形的方块放进方形的凹槽里,她知道虽然小女孩直到现在都还没成功把对的形状放进对应的凹槽里过,把拔也从来不曾抱怨过,只不厌其烦的一次一次教她。 以前她一直很怕那个小女孩跑出来的,现在就算小女孩偶尔出来透透气,白榕也不再担心了。这个家里的人会照顾那个小女孩照顾的很好,她已经不用再自己一个人扛着那段被卡住的童年人格了。 白榕往札慕怀里蹭了蹭,是暖的,36.8度,心跳正常,呼吸正常,脉搏正常,内分泌正常,内脏功能全数正常。 乌金到医院的时候,刚好看到织若萤和莫竹离开医院。 从他那天帮助白榕,帮把她的四散的内脏和武器捡起来,还有帮助她把那群正义的市民支开后,他就没有再和被世界公认最危险的家族那么近距离的接触了。 他身上穿着学校制服,因为他考上的高中刚好和医院都在市区,所以他现在每天下课了都徒步走来医院,看他卧病在床已久的母亲。 母亲以前很有活力的,可是在家里的妹妹失踪后,伤心欲绝之下再也没有从病床上起来了。母亲刚进医院时,每天都哭着要父亲去找失踪的妹妹,可是父亲找遍了整个社区,整个街区,还登了失踪人口,都没有把妹妹找回来。 当然找不回来了,因为妹妹失踪的时候才五个月大,绝对不是自己跑出门然后走丢的。乌金那时候才五岁,他甚么都不知道,只知道爸爸半夜会在客厅呢喃着妹妹的眼睛不是紫色的,然后妹妹不见了,然后妈妈很难过,最后他爸顶不住妈妈的质问,才坦承妹妹是被他卖掉了。 "你疯了吗?!!!!!"田初弥坐在病床上,抓狂地翻掉面前的餐盘桌,把所有食物扫到地上。 乌金吓坏了,躲在病帘子后面不知道该怎么办。 田初弥在床上尖叫:"你把乌艾卖给谁了?!!!" "之前黑街那边有人在收,所以我把乌艾卖给他们了。"乌赴脸上没有血色:"你在外面给人生了小孩,还想让我养不成?" "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就跟你说她是我们女儿了!!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你为什么不相信我?!!!"田初弥拉扯手上的点滴管,翻身就要下床,结果虚弱的双脚撑不住身子,直接摔在地上,生命仪感测不到田初弥的血氧,发出尖锐的嗶声警报。 外头走廊跑进来两个护士,把已经昏倒的田初弥抬上床,看状况不对,通知了开刀医师,直接把人推进手术室里。 乌金手里紧捉着病帘布,他还记得他要上幼儿园的前一天,他爸爸就给了他一副隐形眼镜,要他去学校绝对要戴着,不可以让别人发现他的眼睛是紫色的。 "为什么??"乌金手里拿着那盒隐形眼镜,疑惑地问道。 "因为我们是古代紫瞳府家族的后裔,我们的身份不可以让别人发现。" "为什么??" "因为我父亲是这样跟我说的,而我父亲的父亲也是这样和我父亲说的。"乌赴拍拍乌金的头。 爸爸的眼睛是紫色的,他的眼睛也是紫色的,所以妹妹的眼睛应该也要是紫色的才对。 妈妈的手术完成后被推到病房里休息,乌金站在病床旁边看着昏昏沉沉的母亲,从妹妹不见之后,妈妈瘦了好多,已经变的不像妈妈了。大概是感觉到儿子站在旁边,田初弥微微睁开眼,然后和乌金说道:"你去我包包里,拿一份报告书出来。" 乌金拿出一份报告,上面写着亲子鑑定。 "去拿给你爸爸。"田初弥眼里透着恨意:"我要让他后悔一辈子,后悔他亲手对他的女儿做的事。" 乌金乖乖把那份报告书拿给父亲,父亲的脸色陡然难看起来,倏地站起身就往黑街跑,但是人口贩早已人去楼空了,没留下一点曾经待过的痕跡。后来乌赴又去了黑街那里很多次,可是那伙人口贩子再也没有回来过黑街,怎么样都找不到了。 被卖到人口市场的小女婴,最终的结果不是卖了给人当童媳,不然就是到青楼当雏妓。 或是已经死了呢。 乌金对妹妹的印象只有婴儿床里那个小小的身影,她会发出咯咯的笑声,伸出又小又短的手,握住他的手指。只是那张空荡荡的婴儿床已经不会再有婴儿的笑声传出,床头上悬吊着的玩具掛饰孤零零的企盼着还能吸引小主人的目光,乌赴丢了原先的工作,田初弥的病情将家里的经济拖垮,乌金每天放学了就在妈妈病床旁边写功课,等着工作到半夜的乌赴来医院接他回家。 家里的经济状况越来越糟,已经快要无法支付田初弥的医疗费用,医生说田初弥的身体机能不断在减弱,任何药物都支持不住了。 "能做的我们都做了,但是她的状况没有好转。病人除了靠药物治疗,心理状况也很重要,如果她的潜意识里没有想要让自己活下去,我们医生做再多都没有用。" 乌赴很爱田初弥的,也自认对田初弥有亏欠,看她一天天在病床上被病痛折磨,他在床边低下头,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额头上,懊悔祈求道:"再撑一下下好不好,求求你。乌艾的事...是我的错,可是你还有一个儿子啊,你不想为了我活下去没关係,那你可以为了乌金活下去吗?拜託你。" "还...还我女...儿..."田初弥气若游丝,泪水从她乾瘦的面庞滑下:"把...乌艾...还我..." 乌赴步履蹣跚回到家,要乌金做好心理准备:"妈妈她...已经快要不行了...你之后有空...多去医院陪妈妈吧..." 乌赴哭了,乌金也哭了,然后御殿事件隔天,屠戮机的新闻被爆了出来,乌金瞪着新闻画面里,白榕那双紫色的眼睛。 "那个是不是乌艾?!!!"半混了巨山族的乌金身高已经超过两米,在电视机前面激动地跳来跳去:"爸爸!!!!你来看白榕的眼睛!!!是不是跟我们的一模一样?!!" 乌金确定白榕的眼睛绝对是紫瞳府的紫瞳,这种天然的紫色光泽不可能仿出来的。 乌赴看着新闻发呆了好久。他已经无数次想像过,想像他有天走在街上会突然看到一个紫色眼睛的小女孩,想像他有天会接到警局电话说他登记在案的失踪女儿找到了,但是他一辈子都想不到是用这样的方式,在电视上看到一台紫色眼睛的机器人,在摧毁御殿还杀了门棨的新闻里。 "那不是乌艾。"乌赴低下头摸了摸鼻子:"那...那种眼睛...可能是其他紫瞳的人,总之她不是乌艾。" "可是爸你不是说,现存的紫瞳支族只剩我们了吗??" "她不是乌艾!"乌赴又说了一次。 "她是乌艾啦!!"乌金坚持。 "就算她是乌艾又如何?!"乌赴突然动怒:"然后呢?!!你想做甚么?!!你能做甚么?!!" 乌金没想到他爸会生气,愣了好一会儿说不出话。乌赴看了乌金一眼,站起身抓了公事包直接出门上班了。 连着好几天的新闻大连播,乌金只能每天追着有关白榕的最新消息,他爸说的对,他确实甚么都做不了。妈妈快死了,他坐在床边握着妈妈的手,妈妈睁开眼睛,小小声地问道:"妹妹她...你们还有在找吗...?" 乌金不敢说话,妈妈一直躺在病床上,所以不知道外面发生了甚么事。 "再去找找好不好...帮妈妈...把你妹妹找回来...好不好..."田初弥轻晃乌金的手。 乌金低下头,弱弱地答应了一声。 白榕和政府的争斗越来越激烈,现在所有的人,从虚拟的社群网站到现实的社区乡邻,都自主自动的发起包围网活动,只要发现白榕的身影,就会立刻通报给国家。在这种情况下,他就更不可能再去想着怎么把白榕带到妈妈面前了,光是白榕可以继续活着,他就要谢天谢地了。 所以当白榕和另一台屠戮机在市区打得不可开交时,他几乎是下一秒就衝出门了,他得去现场看看,至少他得亲眼看一下乌艾现在的样子。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当他看到一群人拿东西在砸白榕的时候,他想了一招把其他人支开的方法,然后在大家分头去找机车电池时把路上的内脏碎肉全捡起来给白榕。 白榕已经不是乌艾了,乌金直到这时才体悟到白榕和他是两个完全不同世界的人,而当白榕开口喊他把拔的时候,他更认知到白榕已经有自己的家庭了。当年被卖掉的妹妹不可能再回到普通又平凡的家里了,而他能为妹妹做的也只有这样了。 放学鐘声敲响在校园里,乌金收拾了书包,刚从位子上站起来,他的死党潘见勇立刻衝上来用肩膀顶撞他,然后站上他的椅子,勾住他的脖子问道:"你放学要来练橄欖球吗?" 乌金人高马大的,入学第一天除了马上和全班同学教到朋友,还被拉去打橄欖球校队,乌金自己也蛮喜欢的,只是他已经有一阵子没去练球了。 "今天我不练。"乌金摇摇头,然后把潘见勇整个人拎起来放到地上。 "为什么?" "我妈状况不好,我已经和教练请假了,这阵子放学我就直接去医院。" "这样啊..."潘见勇知道乌金妈妈从乌金小时后就一直住在医院,听闻伯母状况不好,于是担心道:"不如今天我也跟你去看看伯母吧?" "好啊。"乌金想起来前几天才在医院看到织若萤和莫竹的,不知道今天会不会再遇到他们。 "那你等我一下,我收个书包。"潘见勇两三步奔回自己的座位。 放学后的教室里闹哄哄的,同学们嘻笑怒骂着插科打諢,一位同学走到教室前面把电视打开,打算在家长来接之前偷看一下这个时段的节目。他在电视机旁切换频道,其他同学就七嘴八舌嚷嚷着要看别的,连换了好几台大家都找不到共识,然后电视切到了新闻节目,一道重磅消息正好在连线报导。 这场找了眾多媒体的记者会,新闻标题斗大写着白榕亲父现身呼吁白榕回家和家人团聚。 乌赴被几十支麦克风围住,他摘下自己的隐形眼镜,露出自己紫色的眼睛。他的脸上没有怯懦,也没有紧张,只缓缓对着镜头说道:"我是紫瞳府后代最后一代传人,乌赴。白榕,如果你有看到这个新闻的话,你的亲生母亲快死了,她唯一的执念就是要找到她的女儿,你愿不愿意来看看你的亲生母亲?" "欸...我有没有看错???"一位男同学转头:"那个...不是乌金你爸吗????" 所有同学转头看向乌金,乌金就瞪着电视里的乌赴。 这一瞬间,世界风起云涌,风云变色。 第252章 第252章 乌金衝回家,挤开那群卡在他家门口的记者们,然后衝上去揪住他爸的衣领:"你疯了吗?!!!" 乌赴明明在御家倒台前还坚持白榕不是乌艾的,怎么现在突然态度胚变。乌金比乌赴还高了两颗头,浑身都是打球练出来的肌肉,这样一抓,几乎要把他爸整个人从椅子上拽起来。 "你妈妈快要不行了,她光是今天就进了加护病房两次。"乌赴抓住乌金揪着自己的手:"我对她有亏欠,我必须救她才行。" "那你也不能...你也不能..."乌金气的说不出话。他也说不清是哪里不能,但是他现在感觉非常糟糕,而且是糟糕透顶,最糟的那种糕。 "你妈妈需要白榕。"乌赴态度坚决:"她需要白榕,她才能活下去。" "白榕才不会因为你开个记者会就来嘞!!"乌金嘴上这样说,其实心里比谁都希望白榕不要来。 "你不想救妈妈吗?"乌赴冷声。 "...当然不是啊。"乌金语塞。他当然是想救妈妈的,可是他们哪来的脸叫白榕来救他妈妈呢?当初随随便便把人卖掉,现在又随随便便把人叫回家吗? 可能最近不太走运,上礼拜的随堂小考没有唸随便考考,结果考完才知道会算进学期成绩,前天上学没带伞结果淋了全身湿,到教室后因为袜子也湿了所以换成夹脚拖结果被教官发现记了警告,到了今天放学他爸开了记者会叫白榕回家救妈妈,结果白榕真的来了。 白榕他们的速度实在太快了,记者会结束的两个小时后,乌金家楼下就停了一辆超长的豪华礼车。 还聚在一楼的记者们看到白榕来了,有些已经先逃了,有些比较不怕的就留着想要继续採访。 "现在怎么办..."跟着乌金一起跑回家的潘见勇看楼下礼车已经停好,转头问旁边的乌金。 "...我也不知道。"乌金回头看了他爸一眼。他爸坐在饭桌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甚么。 "所以...你的眼睛也是紫色的?"礼车的车门打开,走下札慕巨大的身影,现场所有人都紧盯着白榕家人的动作,就潘见勇脑子里可以突然跳出这个问题。 "喔,对啊。" "所以你每天都带着隐形变色片?!" "嗯。" "这样啊..."潘见勇自言自语:"认识你那么久,我居然都没发现..." 札慕牵着白榕下车,然后抬头看了看他们面前的公寓大楼,照记者会直播里那个名叫乌赴的人说的,他住在这栋楼的五楼。 "欸啊你不是说要留在车上?"安齐下车后问了若萤。 一小时前他们还在别国陪妹妹执单的,执单任务是把该国严重的空污处理一下,顺道将他们染上毒素的土地也一起净化。妹妹只抬抬手,不见天日的重工业区立刻重回到透蓝色的天空怀抱里,长期接受毒雨的土地也恢復了健康与生机,一样一单一百亿,立刻匯到妹妹的帐户里。 离去前,若萤看了眼满城的工业烟囱,呼呼吐吐出黑色的浓烟,嘖嘖嘴道:"我看他们再这样下去,不久之后又需要妹妹来一趟了。" "会累吗?"札慕摸摸白榕的头。 白榕喜欢把拔摸自己的头,她满足的瞇着眼,仰头摇了摇对着札慕笑。 "既然都出来了,顺便买吃的回去。"安齐就记得这个。可是没等他决定好今天晚餐吃甚么,看着手机的腾山突然说道:"有个人开了记者会,说他是妹妹的爸爸。" "谁胆子那么大?这样可以骗的到人?"莫竹听闻只嗤笑一声。这当头全世界的人都怕白榕怕的要死,谁这时候出来说这个是以为可以趁机发甚么财吗? "可是,这个人他说他是紫瞳府的后裔欸。"腾山把手机萤幕投影出来,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个男人和妹妹一模一样的紫色眼睛。 若萤最后一个下车的,他关上车门道:"不,我改变主意了。我要看看那个乌赴的真面目,是怎么样的人物。" 他一开始只觉得乌赴是出来敲诈的,想利用妹妹的能力救活自己的老婆,所以完全对那人没有兴趣,但是想到安齐他们可以实地给对方打脸,那自己没有参与好像有点可惜。 "你要不要跟我打赌?"若萤突然问安齐。 "打赌甚么?" "打赌对方是真的白榕的亲生父亲,还是假的。" "你觉得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觉得是假的。" "我也觉得是假的。" "嘖,这样没办法赌。"若萤不满:"你赌他是真的啦!" "不要啦!" "你跟我同立场这样不能赌啊!" "那你赌他是真的啊!" "不要啦!" "你们吵死了!!"札慕回头瞪了后面两个小鬼一眼。 "我倒觉得是真的。"知燕发表自己的看法:"他敢做这种言论,代表他有自信白榕是他亲生女儿。" 听知燕这样一说,安齐立刻改变立场:"嗯,我也是这样觉得。" "唉,我一开始就是这样想的,想不到你居然和我一样。"若萤拍拍知燕的肩膀。 札慕:"......" 而虽然说要来和乌赴谈一谈的人是札慕,但是当札慕站在五楼二号的门前时,他却又有点后悔了。 "需需要我我我帮你们...按电铃吗??"大楼管理员带着他们上来,嘴上哆哆嗦嗦地问着,眼睛看着地板看着墙壁就是不敢看这群人一眼。 "不用,你可以先回一楼了。"其实安齐他们根本没叫管理员跟上来,他们只问了电梯是不是需要磁扣感应,这管理员就自动自发地替他们按了电梯,还替他们点了楼层,给他们按住开门键,看人都进来了,又按了关门键,自然而然就跟着上来了。 管理员得了特赦,又赶紧搭电梯逃回一楼了。 札慕的手伸在电铃前游移不决,自己毕竟不是白榕的亲父,只是照顾了她一段时间而已,如果白榕见了亲生父亲决定留在这里,那他和白榕的关係... "把拔?"白榕轻轻晃了晃札慕的手:"不要怕。" 札慕低头,给了妹妹一个笑容,然后在她的头上揉了揉。不管如何,还是先看了对方再说,至于怎么做对妹妹会最好,那他就会那样做。 乌赴的家并不大,突然来了八个人,一下子显的拥挤起来。不同于其他人对于白榕的恐惧,乌赴让他们进到屋子里,看到白榕也没有任何惧色。 "你说,你老婆在很久以前因为女儿失踪了,所以一直卧床不起?"札慕直接开门见山问了。 "是,她因为伤心过度所以病倒了。" 安齐在札慕和乌赴说话的时候,将这间屋子打量了一遍,然后他看到里头卧室门口探出两颗头来。那两人一脸好奇又害怕的样子,发现安齐发现他们了,似乎又想把头缩回去。安齐看了觉得好笑,于是朝他们挥挥手,那两人互相对看一眼,确定安齐是在和他们招手,于是也挥了手回来。 "通常小孩失踪,尤其是女孩,大部分都是直接被人抓走,流落到人口市场的机率反而没有很高。"札慕牵紧了白榕的手:"你如果有看我女儿的鑽石报告书,你应该知道她当初是在人口贩卖市场被买走的吧?你为什么这么确定白榕是你家里失踪的女儿?" 这问题终究会来的,乌金紧张的双手直搓,才发现潘见勇居然把卧房的门缝拉开打算出去。 "你要干嘛?!"乌金拉住门,用气音对着潘见勇嘶嘶叫。 "他们看起来没有想像中恐怖。"潘见勇刚刚和安齐招手了,看安齐笑的无害,就想出去一探究竟,看一看那群世界上最接近神的人。 "不行啦!" "为什么?!"潘见勇拉不开门,转头怒问乌金,没想他们的声音太大,此时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们。 "...咳,那是我儿子,乌金,还有他同学。"乌赴介绍道。 这实在是尷尬到不能再尷尬了,乌金摸摸后脑杓,硬着头皮走出去。乌金身高几乎快和札慕一样高,两人站着就像屋里多立了两堵墙。一到客厅,乌金立刻站到角落去,靠着墙角偷偷瞄了一眼白榕,才发现白榕也在看自己。潘见勇则是躲在乌金背后,把这群人全部看了个痛快。 "所以你要说说你是怎么确定的吗?"知燕一问,大家又把注意力拉回乌赴身上。 "嗯。"乌赴知道这事不可能隐瞒的了,于是老实回答:"因为乌艾当初是我抱去卖给人口贩子的。" "......" 空气凝结的很沉重,连呼吸都有点困难,乌金低下头,不敢去看白榕的眼睛。 第253章 第253章 气氛陷入异常的沉默里,乌赴解释:"因为乌艾刚出生的时候眼睛是黑色的,照理来说只要有紫瞳的血统,就算一开始不是紫的,最晚一个礼拜之后一定是紫的。我一直等,等了五个月了,乌艾的眼睛都没变成紫色,我没想到她的眼睛变色会那么晚。" "...唉。"腾山搔搔头,把白榕牵到自己手里:"走吧,该回家了。" "走了走了。"腾山一说要走,若萤马上跟着要走。 "等等!"乌赴赶紧喊道:"把乌艾卖掉真的是我的错,我承认我真的错了,可是对田初弥来说,她没有犯任何错啊!拜託!她真的快死了!" 乌赴和白榕他们求情,乌金只觉得难堪。 "拜託了!虽然我们对乌艾...应该说白榕,完全没有任何养育之恩,但是对田初弥来说,她也是怀胎十个月,才把白榕生下来的啊!!" "...爸,算了。"乌金在这庞大的鄙视中艰难地找寻他爸几乎要被淹没的存在。 "你还真不要脸啊。"札慕上上下下将乌赴又打量了好多遍,想要看清这人脸皮可以厚到甚么程度:"我跟你说,就算我们不命令妹妹救你的妻子,她自己都不会想要救你们。" 说罢札慕转头问了白榕:"是吧?你想要救田初弥吗?" 但是完全出乎眾人的意料之外,白榕居然点了点头说好。 "?!!!"札慕瞪大眼睛:"你说...你愿意救田初弥???" "嗯。"白榕点点头,她依然在看角落的乌金。乌金因为惊讶,也正好看了过来。 她认得乌金,她从一踏入这里,她就认出乌金了。田初弥是乌金的母亲,她应该要救她。 "谢谢你。"乌赴低头给白榕鞠躬,语气还有些激动。这最后能够拯救田初弥的机会,竟然被他成功赌到。 乌金整个人都还是懵的,后面其他人在讨论后续事宜,他甚么都没听进去。 白榕居然答应要救他妈妈?!! 那个女神...居然会同意要救他妈妈?!! 乌金从没想过他这辈子会遭逢这样戏剧性的变化,他整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隔天天亮还要上学,他从床上跳起来,看着浴室洗手台上的隐形眼镜,还是习惯性的戴上了,走到学校才知道发生变化的不只是他妈妈的命运,还有他的人生,整个都天翻地覆。 学校门口挤满了记者採访车,塞的满满的人群里有记者,有来上学的学生,有前来维持秩序的警察,有来抗议的反屠戮机组织成员,还有来凑热闹的路人。 "来了来了!!!"一直等着乌金来上学的记者,看到远远那高大的人影立刻指着他大喊道。像是一发引信一样,那记者一喊,门口所有人都蜂拥起来,吓的乌金不知所措。 "乌金啊!!!"学校警卫伯伯在万头攒动中朝他大喊:"你快进学校!!他们进不去学校的!!!我们帮你挡住!!" "乌金!!!关于昨天你爸出来开记者会,你有没有甚么想法??" "你知道白榕是家里失踪的妹妹有没有甚么感想???" "你现在是白榕的真正的血缘亲人了,你是开心还是难过???" "你对于白榕有甚么看法??" "你的亲妹妹是杀人魔,你有没有话要对大家说??" 记者发疯似的不断推挤,乌金凭着身材高大,硬是挤过这些可怕的追问,埋头走进学校里。可是事情还没完,到了教室,所有同学立刻激动起来。 "欸欸欸欸乌金太酷了吧!!!!" "你现在是全世界的大名人了欸!!!" "你真的亲眼见到白榕他们了吗?!!!" 潘见勇穿过混乱的校门口,进了教室就听到这个问题,立刻加入话题:"我有亲眼见到真人喔!!!我昨天去了乌金家,白榕他们一家八个人都来了!!!" "真假?!!看起来跟电视上的一样吗?!!!"同学们更激动了。 "白榕在电视上看到觉得很恐怖,现实其实才小小一隻,跟乌金比起来好小一隻。"潘见勇喋喋不休:"然后白榕的爹,啊我是说那个白榕发言人,不是亲爹,比乌金还高。其他人也都好高,织若萤真的美,好扯,我第一次亲眼看到黛美人,超级美。他们都是杀手,可是感觉人不坏欸,安齐还有和我挥手。" "好好喔!!早知道我昨天也跟你回家了。"一个女同学扯着乌金的手。 "太帅了吧欸!!跟白榕那群假的家人比,你才是真的家人欸!!!" "你们家现在也是白榕一家的了,你是不是也要去联合政府开会啊??" "干好好喔!!!你直接跃升成为世界顶端人物欸!!我也想要有这样的妹妹!" "你眼睛也是紫色的吧??全世界都知道了你干嘛还要戴隐形眼镜啊??" 乌金先是被校门口的状况吓的惊慌失措,现在又被班上同学连环惊吓,只吶吶道:"喔...隐形眼镜戴习惯了,出门还是戴着了。" "你摘下来啦,我们看看你的眼睛!!!" 乌金凹不过同学央求,摘下来了露出他紫色的眼睛。 "好好喔!!!"大伙又开始嚷着:"乌金你真的越上枝头变成贵公子了啦!!你跟我们已经是不同级别的人了!!" "是...是吗?"乌金搔了搔头。 接下来的整天,全校的师生每一节下课都跑到他们教室看他,而每一堂课的任课老师都会揶揄他,说如果他们给了女神的亲兄打了不及格的分数,白榕会不会找上门来。 "不会啦!!!"乌金无奈扶额。 一整天下来乌金根本没心上课,恍恍惚惚的好像这整齣闹剧只是在作梦一样。放学时间到了,校门口一样挤满了人,乌金衝过人群,埋头往医院的方向跑,到了医院才发现医院前面也早已经部属了各家媒体。 乌金一鼓作气跑进医院,一路奔向妈妈的病房,打开病房的门,看到札慕和白榕已经在里面了。 依照他们的约定,白榕会装作她在被乌赴卖到市场后流落到了街头,然后给札慕发现后收养了。目前要满12岁的白榕现在在小学唸书,在学校和家里都过的很好,个性比较怕生,但是课业名列前茅。札慕虽然没有妻子,但是非常疼爱这个养女,把白榕当成自己的亲女儿一样照顾。一天他们在街上遇到乌赴,才知道乌赴是白榕的亲生父亲,所以才来这里看看乌赴口中白榕的亲生母亲。 戴着黑色假发的白榕坐在田初弥旁边,好奇地看着微微张开眼睛的田初弥。 "这是...??"田初弥迷迷糊糊的看着眼前这个没看过的人。 "这是乌艾。"乌赴在旁边摸摸鼻子道:"我找到乌艾了。" "...乌艾!"听到乌艾的名字,田初弥整个人陡然来了精神,她转头看向白榕,仔细的看着白榕的紫色眼睛。 的确是紫瞳血统才有的最纯净的紫色瞳孔,田初弥脸上浮现笑容,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乌赴和乌金上前来把人扶起来,她颤抖着对白榕伸出手:"我就知道...你的眼睛...一定是最漂亮的紫色..." 田初弥的手巍巍颤颤,如发抖的羔羊一步一步寻向最温暖依偎一样,一寸一寸伸向心底最思念的轮廓。白榕看田初弥的手快要触碰到自己,却往后躲开了那指梢上的企盼。 "???"田初弥脸上有些尷尬,也有些错愕。她的手滞在空中,继续往前不是,缩回去也不是。 白榕脸上没有笑容,她愣愣地看着田初弥,似乎没有想要和她亲近的样子。气氛有点僵,札慕赶紧咳了咳解释道:"白...乌艾小时候受过惊吓,胆子比较小,和第一次见面的人比较生疏。" "喔...这样啊。"田初弥把手收了回去,点点头道:"对,以前的确受过惊吓了,妈妈没有保护到你,是妈妈不好。你会不会...讨厌妈妈?" 白榕看了很多小学生上课的影片,也看了很多小学生的日常生活影片,她知道该怎么模仿小学生的样子,可是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她还真的不知道。札慕看白榕又卡住,于是又替她开口:"白榕她一直都是跟着我在生活的,今天才第一次见到你,应该不清楚以前发生了甚么事。" "啊,说的也是,抱歉,我太紧张了。"田初弥搓搓手;"那个...所以,你是乌艾的...?" "我是她父..."札慕咬着下唇,把差点说错的话吞下去。"我是她养父。" 医院的会客室里,若萤和安齐两人百般无聊地滑着手机,因为他们一群人不在那个假的故事里面,所以无法出现在田初弥面前。 "不知道顺不顺利。"安齐问道。 "顺利吧。"若萤回答。 "不知道会不会被揭穿。" "应该不会吧,乌赴不是说田初弥对外界一无所知。" 安齐想了想,确实应该不会被揭穿的,妹妹做甚么都很厉害,没有任何事可以难倒她。 "晚点还要去团练室喔。" "好。" "我想去楼下便利商店。" "啊,帮我买喝的。"若萤专注的玩着手机游戏,从头到尾头都没抬一下。 安齐起身走出会客室,楠风马上跟了上来。 "怎么了,你有想要吃甚么吗?"安齐笑着问道。要不是现在医院外面都是媒体车,不然他就可以开车去医院外头买吃的。 但是楠风只是笑着摇摇头,然后牵起安齐的手:"你是我老公啊,你去哪我就去哪。" 第254章 第254章 安齐听到楠风叫自己老公,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可以感觉到自己血液都衝上了脑门,双颊发烫,红的像是天边的晚霞。而楠风的戒指偏偏戴在右手,他用右手牵着安齐的左手,于是两人的戒指贴在一起,两颗鑽石在他们指缝间燁燁生光。 "等...等等。"幸好医院走廊没甚么人,安齐紧张地扯了扯楠风:"到时候给人看去了!" "嗯?没关係吧。"楠风牵着安齐不放,拉着他往前走:"看去的话,早在联合政府总部就给人看光了。" 这倒是事实,那时候楠风牵着安齐走,媒体的快门又拍个不停,他们牵手的画面早已传到全世界了。这时几个护理人员从前面走了过来,看到他们两人,先是吓了一跳,上上下下把他们俩人看了两遍,注意到他们牵着的手,而且还是十指交扣,于是摀着嘴匆匆从旁边经过了。 她们摀着嘴是不是在偷笑安齐不知道,安齐只觉得他的脸烫的冒烟。 "害羞了?"楠风回头问他。 "废...废话。"安齐彆扭地咕噥着。 "那就好。"楠风点点头,带着羞红脸的安齐继续往前走。 "你这甚么意思?!"一直低着头的安齐终于抬头,齜牙咧嘴地瞪着楠风。 看安齐终于看向自己,楠风笑得更灿烂了:"这点程度就受不了,你要怎么叫我老公。" 上次楠风要安齐叫他老公,安齐张着嘴,愣是说不出那两个字,吶吶试了老半天,老字还没出口,脸已经埋在枕头里不敢起来。 "这种程度只是...只是小意思而已啦!"安齐看楠风那得意的样子,嘴硬道。 "真的吗?"楠风更乐了:"那我们就一路牵着不放吧。" 楠风说到做到,就真的牵着安齐走到楼下,穿过媒体记者纷纷扰扰的大厅,在眾目睽睽之下走进便利商店里。 安齐一路不敢呼吸,进了商店才开始大口喘气。 "你刚刚憋气?"楠风觉得好笑,于是捏捏安齐的脸蛋,凑到他耳边说道:"那你昨天半夜偷偷爬上我的床睡觉,怎么却一点都不紧张?" 给楠风这样一讲,安齐原本胀红的脸变得更红了,从耳根子一路红到了脖子去。 "你...你现在不准跟我讲话!!"安齐怒嗔,拖着楠风往饮料柜走。 楠风拎了篮子,乖乖被安齐拖着走,在安齐认真挑选饮料的时候,满意的欣赏着安齐红通通的脖子。上次安齐跟他说他看过他的房间,他脸红的样子被安齐嘲弄了好一阵,这次总算扳回了一城。 安齐撒气一般把瓶瓶罐罐往楠风手里的篮子里扫,脑子一边盘算着下次要怎么让楠风吃鱉。这次自己真的输惨了,下次一定要让楠风屈于下风,让他知道调戏自己是有代价的。 因为田初弥的状况不好,清醒的时间无法维持太久,而札慕也说了白榕明天还要上学,便和田初弥约定了每个礼拜会来看她一次,白榕也对田初弥说,希望她赶快好起来。 临去前,白榕偷偷使用生灵之力,给田初弥调调她虚弱的身体。 田初弥见到思念已久的女儿,又和女儿订下了约定,终于有了活下去的慾望。才不到一个礼拜,已经可以坐着进食,恢復的速度让所有驻院医师都嘖嘖称奇。 "我得赶快好起来。"田初弥大口大口的吃着饭:"乌艾和我约好了,下次她来看我,说会带她学校美术课画的画来给我看。" 田初弥除了努力进食,每天也努力的运动復健。因应白榕他们的要求,田初弥的病房从普通病房移到了贵宾病房,还有专属的值班医生和护士专门照顾田初弥。 但是为了欺骗田初弥,病房里不给电视,不给上网,也没有报纸。 "你现在就是专心恢復健康,不要看网路上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乌金和田初弥说道。 医院外每天都驻守着记者,就为了可以挖到更多有关白榕的亲生母亲的八卦。田初弥住在高级病房里,每天吃好睡好,跟外界一点联系也没有,也完全不知道现在世界的状况。 虽然乌金学校的师生都戏称乌金是女神的皇兄,依然和乌金嘻嘻哈哈打闹成一片,但是乌金打开手机,就可以看到满满如潮水的语言攻击,说他是杀人魔的家人,所以也是潜在的杀人犯,要他为那些受害者道歉,要他的家人出来下跪道歉,叫他全家人都去死。 "不要理那些留言。" 白榕和田初弥约定见面的日子又到了,这次白榕带了一幅小小的水彩画,和札慕两人坐在病床旁边,跟田初弥分享那些根本不存在的学校生活的点点滴滴。 乌金没跟着进去,他坐在外头走廊滑着手机,刚好若萤从旁边经过,突然就和他说了那么一句。 "甚么?" "我说网路上那些留言,不要理那些人。"若萤指了指乌金的手机,上面刚好是社群网站的画面:"那些人都是欺善怕恶的孬种,他们在网路里鬼吼鬼叫的,现实是那些人看了我们连个屁都不敢放。" "...全世界根本没人敢在你们面前放屁吧。"前阵子新闻才播报了反屠戮机的人前去白榕的家做抗议,结果惹毛了白榕,下场是全数被打得连礼仪师都无法处理。这世界上哪还有人敢去惹这七个人啊?! "不一定喔。"莫竹从走廊那头过来了,手里拿着若萤交代他买的饮料和饼乾:"有时候还是会遇到莫名其妙的疯子,不怕死跑来挑战妹妹的底线。" "真的?!" "真的啊,大概就是跑来侮辱我们之类的,只是后来我们都有拉住,所以才没登上新闻。"若萤拿过莫竹手里的瓶装绿茶,莫竹没料到若萤会直接拿过去,赶紧扭开瓶盖,让若萤方便喝。 "啊,顺带一提,如果你伤害的人是我们札慕,那我们是拉不住的,如果是我们另外六个人,那还可能有存活的机率。" 乌金看若萤大口喝着绿茶,又低头看了看手机里面那些不堪入目的字眼,正想问他们为什么要拉住妹妹的时候,田初弥的病房门突然打开了,札慕从里面走出来。 "好了?"莫竹看看时间:"今天怎么那么快?" "还没,我先出来而已。"札慕摇摇头:"田初弥说想要和妹妹单独聊聊。" "没问题吗?"若萤皱眉。 "没问题吧,田初弥是妹妹的母亲啊,她非常爱妹妹。"札慕看的出来,那是与生俱来,天性使然的母爱。 就像札慕会关心妹妹每天过的开不开心,身体会不会冷一样,田初弥也会关心妹妹在学校做了甚么事,上了甚么课,在学校有没有交到朋友,最喜欢甚么科目,老师人好不好,有没有吃好睡好。 他给妹妹的温柔,田初弥也可以给。 母亲这个角色,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 "对了,刚刚人权理事会那边发来通知,预定的开会时间刚好和下次来医院的时间重叠了。"札慕摸摸后脑杓:"下次就你们带妹妹来吧。" "欸?不行。"莫竹摇摇头:"我正要跟你说,老爹他那天要找我回苍竹帮一趟。" "嗯?不能提前或延后吗?" "我问问,可能会有困难,因为老爹他是要找我们全部人去的。他还约了寒梅和血兰的人,可能是有甚么权力资源要重新分配吧,所以希望我们可以在场。" 札慕想了想:"不然我问问理事会能不能改期好了。" "不然,让我带妹妹吧。"乌金突然开口。 另外三人停下动作看着他,让乌金紧张了一下:"带妹妹...需要注意甚么事项吗..." 札慕思考了一阵,点头同意道:"那那天就交给你吧。" 总归妹妹还是需要试试看和他们以外的人相处的,札慕这阵子观察了乌金,觉得他应该是值得託付的人,遂答应下来。 病房里面,白榕把编造的学校故事和田初弥讲了一遍,田初弥拿着白榕画的水彩画,主题是我的家人,上面画的是札慕的脸,笔触看起来不像小孩子可以画出来的技巧,反而像是哪个画了一辈子水彩画的职业画家,风格有些抽象,细节却又很细腻。 "白榕,我可以称呼你乌艾吗?"田初弥问道。 "嗯。"白榕点点头。 田初弥笑了。她伸手拍拍乌艾的头,这次乌艾没有躲开,乖乖的任自己摸着她的脸庞。 "乌艾喜欢札慕吗?"田初弥又问道。 "嗯。" "这样啊..."田初弥无奈地苦笑。 她可以看出来乌艾有多么依赖札慕,尤其是她看过乌艾是怎么对着札慕笑,却从来不曾对自己摆出笑容过。 人们都说血浓于水,但是真正陪在乌艾身旁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 乌艾看起来又瘦又白,札慕说是捡到的时候营养不良,所以身体不好。明明是半个巨山族人,却比这年纪该有的身高少了一大截。田初弥心疼地握住白榕的手,缓缓问道:"乌艾,你会不会想要和妈妈一起生活呢?" 第255章 第255章 被窝里热烘烘的,白榕缩在札慕臂弯里,静静听着札慕的呼吸和心跳。 37.1度,心跳正常,呼吸正常,脉搏正常,内分泌正常,内脏功能全数正常。 房间里所有人都睡的很沉,检查完所有人的身体状态,白榕感觉时间差不多了,于是从棉被中探出头,撑着下巴看札慕的睡脸。 鹰挺的鼻子和深邃的眉宇是巨山族的特徵之一,札慕的白色长发散乱在枕头上,白榕伸手把它整拢。 田初弥跟白榕说了,说等她出院后,她想要一家人生活在一起,有妈妈,有爸爸,有哥哥,还有乌艾,四个家人团聚在一起。田初弥没要白榕立刻回答,她说要让她好好考虑一下。 整点一到,札慕的闹鐘准时响起。 札慕微微皱起眉头,白榕瞄了闹鐘一眼,闹鐘旁立刻伸出一枝弯藤,往闹鐘的按铃上压了一下。 闹鐘是关掉了,但是札慕的心跳和呼吸也增快了,大概再过个十秒就会醒来。白榕在心里默默读秒,九,八,七,六...... 但是读秒还没结束,突然札慕一个翻身,连着被子把白榕压在自己半身下面,接着呼吸又开始趋缓。 札慕的手臂和腿全是腱子肉,又粗又壮,加起来差不多有白榕的体重那么重。白榕移开札慕的腿,顶开札慕的手,然后用头拱了拱札慕的肩窝。 "...嗯?"札慕蹙了蹙眉头,重新躺回大字型,过了五秒才揉着眉头问道:"...现在几点..." "六点零一分。"白榕回道。 "...唔...该起来了。"札慕双手摀着脸,挣扎着坐起来。 今天要去人权理事会那里做报告,从家里出发大概要七个小时,刚好可以赶上下午的会议。 札慕拖着身子往浴室走,白榕就跟在他身后也进了浴室。 札慕刷牙的时候,白榕就站在旁边看,札慕上厕所的时候,白榕就站在厕门外等,札慕洗脸的时候,白榕也没离开,坐在洗脸台旁的椅子上,晃着光溜溜的脚丫,和脚踝上的那只电子脚镣。 "你不上厕所?"札慕洗完了脸,一边拿着毛巾擦乾,一边转身问白榕。白榕笑着摇摇头,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札慕旁边。 "那你洗洗脸刷刷牙?"札慕问。 白榕闻言,抬手挥了挥,一团水在她脸上糊过去,也顺便洗了洗嘴巴。 "好了。"白榕抬头笑咪咪地看着札慕。 札慕无奈的搓搓白榕的头,将毛巾掛回架上,抬脚往更衣室走去。 白榕铁定是跟上来的,白榕永远都在他屁股后面跟进跟出的。 更衣室很大,有八个大衣柜,刚好围了墙壁一圈。札慕走到自己的那柜前面,开始挑开会要穿的西装,白榕乖乖站在旁边,看着札慕套上衬衫,扣上一颗一颗的钮扣。 "你去挑你今天要穿的衣服。"札慕看白榕站着没动,一边整理领子一边说道。 今天下午白榕要去医院见田初弥,还是得穿的体面一点。白榕两三步蹦噠到她的专属的衣柜前,拉开抽屉翻找衣服。里头的衣服有札慕买给自己的,也有若萤哥哥送给自己的衣服。抽屉最底层压着她的黑色战斗服装,还有换氧罩和那双黑刀,都被推到了最里层,从御家倒台后,她就再也没穿过这套衣服了。 挑了一件白色的洋装,白榕只花了一秒就套好,然后又噠噠跑回札慕面前,静静的看着札慕把衬衫扎进西装裤里。 妹妹无时无刻都黏着自己,这么无聊的事情也可以看得那么认真,也不知道每天早上几乎重复一样的事为何都不会腻。札慕抓着西装外套走下楼,到厨房开了冰箱,拿出一瓶牛奶,倒进妹妹专用的大杯子里,然后放进微波炉里加热。 "早餐吃三明治可以吗?"札慕又从冰箱里拿出三明治要夹的配料,白榕马上从麵包盒里拿出吐司,抓了四片放进烤吐司机里。 札慕用锅子煎蛋和培根,白榕就替札慕煮咖啡,札慕把煎好的食物起锅,白榕就把烤好的吐司拿出来切成对半,札慕把妹妹的牛奶拿出微波炉,白榕就把吐司叠上生菜番茄和培根,札慕把煮好的咖啡倒进杯子里,转头才发现妹妹已经洗好了锅子,擦好了炉台,也把早餐端上桌了,还帮札慕拉了椅子,已经坐着在等把拔和自己一起吃早餐。 "动作总是那么快。"札慕坐到白榕旁边,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子。 札慕吃了早餐就要出发了,临行前他又再提醒白榕一次,晚上和田初弥见面的时间。 "和以前一样,你学校的放学时间是四点,下课后上安亲班到五点,你大概五点半去乌金的学校找他,然后你们两人一起去医院。你手机里有存乌金的号码吧?" "嗯。" "好,那我就出门了,如果会议提前结束,我看我能不能赶在十二点前回来。"札慕弯下腰,低头在白榕额头吻了一下,转身上了飞船。 飞船缓缓升空,驶离了他们的小岛。白榕站在门口目送札慕离开,直到飞船飞的看不见了,才转身回到屋里。 现在时间是七点零五分,白榕经过餐桌旁,一团清水出现在桌上,托起没收拾的碗盘,全部带到洗碗槽里,洗掉油脂和脏污,再把乾净的碗盘直接带进碗柜里,最后把所有水份挥开,让碗盘恢復乾燥。 楼上六位哥哥都还在睡,白榕轻闭上眼,把六位哥哥的身体代谢调整了,又将小岛上所有土壤水分空气都净化过一遍。净化完了小岛,白榕又快速清洁了家里的每个角落。这是每日的例行公事,白榕每天都会这样做,然后她走回二楼的卧室,窝进还残留着札慕体温的棉被里。 七点半的时候,莫竹哥哥醒了。 莫竹没有立刻起床,他躺在床上滑着手机,注意到若萤的手露在棉被之外,于是替他掖了掖被角。 八点的时候安齐哥哥的闹鐘响了。 安齐爬起来把闹鐘按掉,然后惊恐的发现楠风也睡在他床上。他昨天晚上睡死了,完全不知道楠风在昨天半夜两点的时候溜上他的床,搂着他睡了一夜。安齐看着还没醒的楠风,又看了看隔壁床上只露出一张脸的一坨棉被,于是对着棉被比了嘘的手势。白榕点点头,然后就看安齐坏笑着拿起手机,对着楠风的睡姿疯狂连拍,看安齐手指在萤幕上连点的速度,估计拍了将近有上百张。 可是安齐不会轻易放过楠风,拍了自然的睡顏,当然还要有更进一步的照片,所以安齐伸出食指,小心翼翼顶起楠风的鼻头,拍了一张小猪鼻的照片。 莫竹哥哥滑了快一小时的手机,终于愿意爬起床,起身去浴室盥洗,安齐怕自己的恶行被楠风发现,也赶紧逃进了浴室里。 莫竹哥哥在一楼准备早餐的时候,若萤哥哥醒了。 若萤从床上坐起来,左右看了看其他张床的状况,然后起身走到札慕旁边,跟着窝进白榕的被子里。 "会不会冷?"若萤爬进被窝时觉得温度有点低。 "还好。"札慕的温度早已散去,现在只剩白榕的体温还撑在三十度没继续往下掉。 若萤刚睡醒,体温还很高,他抱着妹妹,闭上眼睛又呼呼睡了过去。这时楠风也醒了,他抓了抓头,发现枕边人不见了,于是起身去找人。 八点四十三分,莫竹做完了早餐,上二楼叫若萤起床。 若萤昨晚打游戏到凌晨四点呢,这时间哪起得来,于是哼哼唉唉地被莫竹抱进浴室里。白榕爬出棉被来到一楼,一楼餐桌上摆满了早餐,安齐早就吃了起来,楠风在他旁边,拿油条搅着豆浆,一边鼓着嘴问安齐为什么早上要溜走。 "啊...妹妹起来了,来,坐这边吃早餐。"安齐看白榕来了,赶紧转移话题拍拍他旁边的空位。 白榕坐下来,安齐马上把葱抓饼塞进她手里,刚梳洗完的腾山哥哥坐到白榕旁边,看妹妹在吃葱抓饼,于是也选了葱抓饼来吃。 若萤早餐只随便吃了一颗白馒头,就跑到客厅沙发上,打开游戏机继续昨天的进度。安齐把桌上所有早餐扫了一遍,最后只留了一份蒸小笼包给知燕,就挤到若萤旁边看他玩游戏。 莫竹知道白榕会冷,于是拿来一台充电式电暖炉,让妹妹抱着取暖。 十一点,知燕哥哥下楼吃早餐。 十二点半,莫竹煮完了午餐,大家坐在一起吃饭。 下午两点半,若萤嚷着要吃下午茶,莫竹给他准备了抹茶红豆蛋糕,抹茶冻,搭配了抹茶拿铁,加上一球抹茶冰淇淋,来了一份超级抹茶风味下午茶。若萤吃了一半又拉了妹妹过来,给她投餵了好多冰凉凉的冰淇淋。 吃完下午茶,安齐拉着白榕和他们一起打游戏。白榕的反应速度比普通人快好几倍,三局下来积分远远超过第二名的成绩。 四点一到,大家就准备要出门,去参加老爹邀请的晚宴。白榕抱着电暖炉,站在门口看哥哥们吵吵闹闹的上了车,直到车子远的看不到了,这才转身回屋子里。 偌大的宅第里一下子变得好安静,白榕在厨房转了两圈,然后走到沙发上坐下。 这不是白榕第一次独处,她怀里的电暖炉发出红红火火的橘光,墙上的时鐘咯答咯答的走着,她盯着时鐘里的秒针,一格一格的走着。 "我的天啊,你把她放出来干嘛啊?!!"白榕真的要抓狂,尤其每次看到那个小女孩一脸迷惘的表情,就气得想把青霏勒死。 青霏没有说话,青霏从来不说话。 "妈的,实验体不会说话,你也是哑巴是不是?"白榕愤怒地瞪着青霏:"札慕现在不在,你把实验体放出来是甚么意思?!" 青霏看着神情恍恍惚惚的实验体,又转头看了白榕一眼。 "甚么叫做她自己出来的?!!"白榕怒不可遏,衝上前掐住青霏的脖子,一字一句恶狠狠地说道:"你答应过札慕会完成今天的任务的,你敢把任务搞砸,我就杀了你。" 第256章 第256章 乌金今天在学校依旧被拱成了大爷。 从他身分曝光后,他就没有再戴着隐形眼镜上学了。这些日子下来,他习惯了,他同学们也都习惯了。 球队教练在中午的时候把他叫到体育办公室,和他说道:"下个月就是校际赛的时间,这段期间球队会加紧练习,你如果继续请假,到时候比赛我无法派你上场。" "所以你还是来练习吧?今天队上练习时间,我和学务主任提了申请,提前到下午三点,一直练到六点,你六点之后再去医院看你妈妈,这样可以吧?" 乌金犹豫了一阵,想了想道:"我今天会去练习。" 练到六点,妹妹会在五点半来找他,让妹妹多等个三十分鐘应该没关係吧,三十分鐘而已。 乌金到球场时,潘见勇开心地朝他挥手:"干中锋终于来练习了!" "下个月要比赛,我还是想上场。"乌金穿着全套的护具,嘴里还咬着护齿器,话都塞在齿缝间含糊不清。 队上另一位线锋看到乌金过来了,朝他喊道:"欸等等衝撞练习,我把你撞倒了白榕会不会跑过来啊?!!" "不会啦!!!我在白榕心里没那么重要!!" "亲哥哥反而不重要,好可怜!"四分卫大声嘲笑。 "闭嘴啦!" 织若萤说的对,那些网路上的攻击,确实没有在现实中发生。好同学依旧是好同学,好队友依然是好队友,可能那些疯子真的是少数人吧。 练球的时间过的很快,教练让他们练了新的战术,要用在这次的校际赛。乌金听着口令,把对面线锋撞倒在地,然后衝向刚刚嘲讽他的四分卫,把他擒抱在地。 "嗶!!!!" "干乌金你好重。"四分卫球都还没来得及传,他抬脚踹着乌金的肩膀,要把他踹开。 "哼,我已经盯着你了,下次开球小心点。"乌金一边放狠话,一边把四分卫拉起来。 身为跑卫的潘见勇跑过来,捶了四分卫的头盔一下:"叫你传球啊!你在干嘛?!" "你要不要试试看被巨山族擒抱的滋味?!!"四分卫整了整头盔,笑骂着把球砸到潘见勇身上。 "我才不要,出去比赛我们和乌金是一队的。"潘见勇把球捡起来,砸回到四分卫身上,但是四分卫抬头看着远处没有理他。 "你在干嘛?"潘见勇又捶了他头盔一下。 "那个...我没有看错吧..."四分卫手指向前方。 乌金和潘见勇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球场边角处,高达十五米的探照灯上,赫然站着一个人影。 白榕她满身是血,穿着整套的战斗服,手里还提着黑刀,不知道站在上面多久了。 "......"四分卫这样一指,白榕就低头看了过来,她毫无表情的脸看起来冷冽无比,连眼神都有些肃杀之气。 球场上所有人都看到了白榕,时间似乎凝固住了,白榕没有动,所有人也不敢动。 潘见勇结结巴巴:"乌...乌金,你妹...你妹...是不是...杀人了..." 乌金没注意到时间已经五点半了,他仰头看着白榕,白榕也正看着他。 提起一口气,乌金朝着上面喊:"妹妹!!!下来吧!!!" 乌金喊完,白榕立刻一个翻身,直接从探照灯上头跳下来。轻轻松松落地后,她起身朝乌金慢慢走来,手里的黑刀还晃啊晃的,彷彿正迫切的等待主人用她的刀锋吃人血,但是乌金的注意力却全在白榕的脚上。 白榕光溜溜的脚踩在球场草地上,竟没有穿鞋子。 "怎么不穿鞋子?"乌金朝白榕走去。 白榕周身都是杀人的气息,乌金却毫无防备的直接走到白榕面前,然后蹲了下去。 "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乌金抬手抹去白榕脸上的血,又看了看白榕的身子,上面各处都是刀痕,看起来才刚癒合不久,其中有一道特别深的,还淌着血没停。 "会不会痛?"乌金问道:"你身上有带针线吗?" 白榕点点头,拿出缝合身体专用的针线,她的脸色不知何时已经缓了下来,只睁着铜铃大的双眼,眨巴眨巴看着乌金。 "把身上的伤口稍微缝一下?"乌金把白榕手上的黑刀拿走,左右找不到其他布巾,于是先脱了自己身上的球衣给白榕擦脸。 白榕低头一针一针给自己缝伤口的时候,潘见勇他们胆子稍微回来了,于是齐齐凑到乌金背后,近距离偷看白榕。 "哇赛,乌金,你对你妹也太有一套了吧?"四分卫小声道。 "模仿札慕的而已。"乌金几次看札慕照顾白榕的样子,知道平常札慕都怎么做的。 "啊刚刚白榕那样你都不怕喔??" "不怕啊。" "那她如果突然乱杀人你怎么办?" "她不会乱杀人,札慕说妹妹唯一会乱杀的人,只有她自己。"白榕身上的血是自己的血,刀伤也是自己砍出来的。 乌金擦掉了白榕身上大部分的血,发现妹妹身体冷的吓人,于是问道:"等等要去医院,你有没有带自己的衣服?" 白榕闻言,把自己的飞羽球打开,里头硬是塞着变得像皱巴巴菜乾的白色洋装,还有那顶黑色假发。虽然不知道刚刚白榕发生了甚么事,但是看来她还是惦记着要和田初弥见面。 现在所有球员都挤在乌金背后,像在观察小动物一样看着白榕。乌金搔搔头,情况比他想的还要糟,衣服皱成这样,又光着一双脚,他身上也没有暖暖包之类的东西。 "你在这边等我一下,我去拿我的学校外套过来。" 乌金一站起来,所有人就跟玩老鹰捉小鸡一样,把乌金当成母鸡跟着一起移动,只有潘见勇一人留在原地,和白榕大眼瞪小眼。 "呃...这个给你。"潘见勇搔搔脸,把手上的球递过去。 乌金跑到球场边,从书包里抓出外套,看了看手里的黑刀,上面似乎有乾涸的血液,于是走到水龙头下冲洗,一边想着是不是要去一趟便利店买几个暖暖包过来。 洗完黑刀,回到书包旁边,乌金低头翻找着钱包,才发现刚刚那群躲在他旁边的人都散了,而球场上潘见勇正在高声大呼小叫。 "对!就是这样!!知道玩法了吗?"潘见勇招呼白榕,白榕就拿着球走到他面前。 "好!!现在,我是跑卫,我会带着球往前,试图推进码数,而你要做的事就是阻止我,懂吗?无论如何都要阻止我,尽量不要让我推进太多。" 白榕点点头。 "好!来囉!我会喊口令,听见hut,就当作是开球了!"潘见勇压低身体抱紧了球,喊道:"hit!hit!hut!" 这hut才刚喊出来,白榕一伸手就把潘见勇怀里的球抽走,然后把球放在地上。 "...再来一次!!" 这不科学!!为什么抱的好好的球会被夺走?!潘见勇不信邪,把球卡的更紧,但是这次白榕依旧把他臂弯里的球整颗扯了出来,连带着抽球的力道让潘见勇摔了出去,连滚了好几圈才勘勘停下来。 "好!现在我们攻守交换!"潘见勇头昏脑胀的爬起来,只庆幸自己身上满满的护具。 但是攻守交换了,才刚开球,白榕就已经带着球达阵了。 "嗯!你做的很好!"潘见勇称讚道,然后把旁边站着看的四分卫拉过来:"现在你当守方,我和四分卫一起进攻,我们会互相传球,所以你要注意一下。" 白榕两三步跑回来,乖乖的点点头。 "来囉!一样听口令!hit!hit!hut!" 潘见勇把球传给后方的四分卫,撒腿就往前跑,但是四分卫才刚拿到球,立刻就被白榕抢走了。 "......" "欸!我叫你传球啊!"潘见勇对四分卫喊道:"你练习时没传球,你现在又不传球?!" "你来试试看啊!!你就试试在白榕面前传球是怎样!!" "不要!!" 看他们这样闹着玩似乎不错,乌金放心地去了趟便利店,想不到回到球场的时候,看到的却是教练把白榕拉进球队,跟着所有人一起练球。 乌金傻眼:"教练...这是..." "喔,你回来了。"教练对着他笑嘻嘻道:"我想说,就让他们当个练习,你觉得怎么样?" "呃...这样不太好吧?"乌金无语,然后对着场中的白榕喊道:"妹妹来!快六点了,我们要去医院了!" 白榕正被一群想要拦截她的人追着跑,听到乌金的话,立刻放下手中的球,乖乖跑到乌金面前。 乌金蹲下来,让妹妹套上她的白色洋装,洋装刚刚白榕用水抚过一遍,已经没那么皱了。然后再让妹妹穿上乌金的外套,乌金的外套对白榕来说太大件,袖子往上捲了一折又一折,总共折了七八圈才让手腕露出来。 外套口袋里已经放了暖暖包,正烫呼呼发着热气,白榕抓起一只暖暖包,贴到脸上摀了摀,让她的脸不要那么冰冷。乌金正在拆他买给妹妹的夹脚拖时,潘见勇跑了过来:"欸!你妹真的很有趣欸!下次再让她和我们一起打球吧!" 乌金:"再看看吧,她能出门的时间是和联合政府申请过的。" "干乌金我好羡慕你!"四分卫狂捶乌金的肩膀:"你有这样的妹妹,好好喔,可以跟你一起打球,又乖又听话又安静。不像我妹,凶巴巴,老是摆臭脸,一直叫我帮她跑腿,又爱抱怨我的汗很臭。" 乌金:"可是你真的很臭啊。" "干!"四分卫抬脚踹了乌金一下。 乌金让白榕穿上夹脚拖,又拿了自己的擦汗毛巾,绕了两圈遮住白榕脚踝上的电子脚镣,然后在上面打个结。 四分卫拉了拉乌金的袖子:"欸用我妹换你妹好不好?" "不要。" "拜託啦!" "滚啦!" "嘖。"四分卫把乌金挤过去:"欸欸,白榕妹妹,你不要去乌金家了,来我家吧,怎么样?" "不要,你不要去他们家,来我家。"潘见勇把四分卫推开。 "你们不要诱拐未成年小妹妹!"乌金把两人同时拎起来扔到旁边,然后牵起白榕的手:"走吧,不要理这两个怪人。" 第257章 第257章 "乌金!!为什么今天那么晚?!!"田初弥坐在病床上等的急了,要不是医生和她说用手机会影响她的復原,她早就打电话了。 "我去接妹妹下安亲班,结果路上跌倒了,鞋子也掉了。"乌金早想好了说词:"所以去便利店买了应急的拖鞋给妹妹穿。" "哎哟,跌倒了有没有怎么样?怎么那么严重连鞋子也没了??"田初弥拉过白榕来看,见她身上没有受伤,可是脚踝上却绑着毛巾。 "这毛巾是怎么回事?" "喔,因为脚有点崴到,所以我拿我的毛巾给妹妹绑着。" "脚崴到?!痛不痛?!!"田初弥倾身要去碰那毛巾,乌金赶紧阻止:"啊!!崴到当然痛,你就别碰了!!" "正好这里是医院,你给妹妹掛个号。" "妹妹说没事,走起来也没问题,是我自己担心才给她绑的。" "不然你跟护士拿个冰敷袋过来?总是先处理比较好。" "好,这你不用担心,我会负责。" 有个爱操心的妈妈也是种负担,乌金一边怕暖暖包不够撑住妹妹的体温,会被田初弥发现妹妹体温太低,又怕妹妹藏在衣服底里的黑刀露馅。 田初弥热切地问着妹妹这礼拜学校的点点滴滴,白榕就照着剧本一一回答,田初弥是真的很关心妹妹的生活,也很想要参与其中的,白榕感觉得出来。 在田初弥兴冲冲的和自己分享自己復健的成果的时候,白榕操控着水分子,在田初弥的体内游走一遍。田初弥是真的好了很多,原本疲软乏力的内脏已经可以正常运作。替田初弥做了两次体内循环,田初弥又问白榕道:"所以...乌艾回去有没有考虑妈妈的提议呢?札慕他没有结婚,家里只有你和札慕两个人,札慕平时又要上班赚钱,你会不会想要和妈妈一起生活?" 看白榕犹豫的样子,田初弥赶紧说道:"妈妈不是要拆散乌艾和札慕,你想见札慕还是可以见札慕的,只是平常你就跟着妈妈一起住。妈妈可以载你上下学,每天煮饭给你吃,你觉得怎么样?" 白榕不知道跟妈妈生活会是甚么样子,妈妈很温柔,札慕也很温柔。 看白榕一直不说话,田初弥只得给自己打圆场:"乌艾还没决定也没关係,是妈妈太急了。妈妈出院之后,乌艾随时想来看妈妈都可以喔,家里随时都有你的房间。" "你来和妈妈一起住的话,以后你想吃甚么喝甚么,都可以跟妈妈说,妈妈给你准备,想玩甚么妈妈带你去玩,想买甚么妈妈带你去买。" 田初弥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想像一起生活之后的种种。乌金无暇去想像那是怎样的光景,他只注意到妹妹的手一直藏在外套口袋里,不断捏着里头的暖暖包。 "嗯?乌金你要去哪?"田初弥看乌金站起来朝门口走,于是出声问道。 "我去买个吃的回来。" "你还没吃吗?" "嗯。" "怎么没吃饭还不赶快去吃,一直坐在这没动?"田初弥皱了皱眉头,然后转头捏了捏白榕的脸问:"乌艾今天晚餐吃甚么?哎哟,你的脸怎么那么冰??" "啊!!!妹妹今天晚餐也还没吃!!"乌金一个机灵衝过去把白榕拉起来:"我带妹妹去一起去买吃的!" "你自己没吃就算了,现在都这个时间了还没给妹妹东西吃!!!"田初弥火冒三丈:"怎么照顾妹妹的?!!" "我现在去买嘛!" "快去!!!给我吃饱一点!!不准让妹妹饿着了!!" 乌金拉着白榕逃出病房,白榕的手被拉出口袋,一下子又冰冷了起来,乌金就这样带着白榕来到自动贩卖机的前面,然后投钱买了一罐热可可,拉开拉还递给妹妹道:"给你,你先喝这个取暖。" 白榕捧着热滚滚的铁罐,低头啜了一口。 本来乌金就是为了买热的东西给妹妹喝,才说自己要出来买吃的,想不到这下直接把妹妹带出来了。 两人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乌金对白榕道歉道:"抱歉啊,我没办法像札慕那样,把你顾的好好的。" 自己也只是看着模仿来的,论真的照顾起来,他是比不上札慕的。 白榕歪头看着乌金。 热可可白榕一下子就喝完了,如果太早回去,田初弥应该会起疑,乌金想着反正刚刚只吃了便利店的微波食品,不如就真的带妹妹去吃点东西。 医院里面有美食街,外头也有许多餐厅,乌金牵着白榕的手,从医院大门出去,走到一间简餐店,乌金推开店门进去,门都还没闔上,店内马上骚动了起来。 所有客人看到乌金旁边的白榕,吓的惊声连连,纷纷丢下手中的刀叉,想逃但白榕站在门口处,只得全部缩到角落去,恐惧的看着那个白色的杀人魔。 "你...你们回去吧..."服务生把手里的托盘当做盾牌保护自己:"我们不做你们生意,请你们出去。" 乌金被餐厅里眾人的激烈反应吓到:"抱歉,我们就买个吃的,不会坐在这里吃。" "拜託你们快出去!!"服务生抖地像筛糠:"我们只是普通老百姓而已,你的生意我们做不起,拜託你们快离开吧!!" 服务生这样一说,几个客人胆子大了点,也跟着叫了起来。 "滚开!!!" "走开!!!" "这里不欢迎你!!" "妹妹她不会乱杀人,你们不用怕她。"乌金想要解释,可是对面人多势眾,他的声音一下子就被掩盖过去。 "你又知道她不会乱杀人了?!!你没看她是怎么活生生把一个警察徒手撕成碎片的?!!" "凭甚么杀那么多人的人还可以活着?" "我朋友的老公是军人,就被这个杀人魔杀死的,你跟我说她不会乱杀人?!" "不用她朋友的老公!我老公就是军人!!你是不是该一命偿一命?!!"老闆娘从后厨跑出来:"你还我老公的命来啊!!!你还的起吗?!!" 老闆娘站出来喊,聚在一起的人就更有勇气,对着白榕叫骂着。 "你不偿命可以啊!!你现在就下跪道歉!!" "道歉啊!!!" 大伙越嚷越大声,乌金忍无可忍,终于发飆了:"她当初可是救了你们欸!御家要毁了金灵的时候,是她救了全国的人欸?!!!" "要不是她想要推翻政府,当初御家也不会毁灭金灵啊!!" "御家做的好好的,谁同意她把御家推翻掉的?!" 乌金怒吼:"她被御家控制的时候根本不被当人看,甚么叫做谁同意她把御家推翻掉的?!!!" "她不被当人看那是她自己的事,乾我甚么事啊?!!那我老公呢?!!一辈子行的正坐的直,他做错了甚么要被这个杀人魔杀死?!我的店不欢迎杀人魔来,你给我滚蛋!!" "滚蛋啦!!!" "先下跪道歉!!" 喊着道歉的人们气焰嚣张,像是豁出去一般,指着乌金的鼻子臭骂道:"你也给我道歉!!" "对!你也应该要道歉!"老闆娘跟着叫嚷:"要不是你们家生了一个杀人魔出来,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死掉!!!" 这些人一转换骂人的对象,本来乖乖站在旁边,静静给人谩骂的白榕,突然伸手将黑刀抽了出来,朝着那群肆无忌惮的民眾走去。 "等等!"乌金吓了一大跳,抓住白榕身上的外套,把她拉住。 餐厅里的人看白榕抽刀子,瞬间就安静了下来,缩回角落一动也不敢动。白榕身上的氛围变了,变成了那个充满杀意的人,乌金抓着白榕不敢松手,白榕倒也没有挣脱,就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伙面色惊恐的人。 白榕在等。 乌金知道,白榕在等他的指示。只要他一句话,这里的人是生是死,全由他做主。 客人们年纪最小就是一个小学生,年纪最大是一个老奶奶,里头有男有女,有高矮胖瘦,在要杀人的白榕面前,怕的像是待宰的鸡,只有那个老闆娘,大有有种对我动手的气焰。 乌金握住白榕的手,把她轻轻向后拉了拉:"没事了。" 白榕回头看向乌金,乌金便又说了一次:"我没事,没关係的,把刀子收起来。" 白榕点点头,乖乖把黑刀掛回腿上。 出了餐厅,乌金蹲下来摸了摸白榕的头,带着歉意道:"对不起啊,我没办法保护你。" 最终还是演变成了妹妹差点动手的情况。明明他可以做的更好的,他应该要和那些人好好的说,更冷静,更有理性的说服他们才对。 网路上流传的白榕鑽石计画书,那影片他看了几分鐘就关掉了,连他都看不下去的影片,年纪那么小的妹妹是怎么撑下去的呢?为什么妹妹明明已经摆脱了过去,现在却依然还在承受这些东西呢? 白榕不懂乌金干嘛和自己道歉,她歪着头,对乌金露出笑容。 第258章 第258章 姬夜生老爹主持的晚宴办在苍竹旗下的高级赌场酒店里,由苍竹帮做主办方,邀了寒梅堂和血兰堂,要为解散的松玉帮遗留下的產权及地盘问题开个会。 整座赌城里最大的那间赌场,酒吧包厢里,知燕瞇着眼,双手抱胸,斜靠着椅背,看老爹和另外两堂的堂主,三人坐在主桌虚与委蛇的互相试探聊天。 虽然他今天快到中午才起床,但是现在又开始有点犯睏了,转头看了看坐他右边的若萤和安齐,那两人正开心交头接耳,自以为已经压低了音量,其实还是吵的折腾。 安齐和服务生要了一支笔,若萤便把餐巾纸拿来,克难地撕成一条条的纸条,和安齐两人比手画脚的讨论着妹妹的生日。 "你们在干嘛?"知燕出声问道。 "决定哪天是妹妹生日。"若萤笑嘻嘻的:"用抽籤来决定,今年的十二岁生日是几月几号。不过今年已经过一半了,籤上只能有下半年的日期。" "写好了!"安齐停笔,然后把纸条收拢起来:"可以抽了!!" "谁来抽?"若萤跃跃欲试。 "不然给三哥抽好了?"安齐朝知燕看了一眼,询问道。 "嗯,你来抽!"若萤接过安齐手里的纸籤们,递到知燕前面晃了晃。 算了,看来有这两个傢伙在,不管在哪都不会太无聊。知燕随手抽了一张,马上就听到若萤和安齐的哀号。 "你怎么是抽这张啊?!!" "唉你真的是籤王欸!" 知燕不满:"又怎么了?!" 抽个日期而已,还可以是籤王??? "你抽到的日期是下礼拜欸!!" "那又如何?!" "这样我们练团的时间只剩一个礼拜啊!!" "...那你们干嘛把这个日期填进来抽?!!" 安齐理直气壮:"我怎么知道,我随便写的啊!" 算了,看来有这两个傢伙在,不管在哪都不会太无聊,而且还很容易吵起来。 知燕心灵一片祥和,他才不要和不讲道理的人讲道理。若萤和安齐两人吱吱喳喳讨论着是否要加紧练习时间,知燕上下打量了若萤两遍,然后问道:"所以你为什么要穿女装?" 若萤现在穿着的是露背的长纱礼服,上面点缀着碎花和水鑽,亮晶晶的,光彩夺目。出门时他就想问若萤了,但是一路上若萤和安齐两人吵的一比,他实在找不到时机问。 "因为二哥和我打赌,他赌我不敢穿,如果我穿了,他要给我一百万。"若萤一脸骄傲:"呵呵,我赢了!!" 自从穿过女装,若萤开始觉得这也没甚么了不起,反正套在身上,都是块布而已。想法一但豁达起来,是裙是裤,都如浮云一般,一点也不重要。 知燕转头看向坐他左边的腾山:"你跟他赌这干嘛?" "喔,我想说,如果他穿了女装,可能就会安静一点。"计画看来没有奏效,腾山尷尬的笑了笑。 知燕叹了口气:"你太天真了。" 腾山摸摸鼻子:"嗯,我现在知道了。" 主桌的三位帮派大头目聊得兴致高昂,姬夜生看气氛差不多了,于是切入正题,开始讨论松玉帮的后续处置。 莫竹和宋子秀两大苍竹干部随侍在老爹旁边,他们西装上除了绣着苍劲毛竹,边上还用金缕丝托显着衬叶,昭然告示着他们不凡的身分。 莫竹在老爹旁边,自然是专注的听着老爹在说话,可是宋子秀却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眼神不断飘往别处。莫竹瞥了宋子秀两眼,实在太好奇他在看甚么了,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才发现他居然朝着织若萤那边看。 "你在看啥?"莫竹皱眉。 "没想到织若萤小姐...咳...先生,竟然是如此好看..."上次在分公司没能打照面,只事后大小姐曾说了几次莫哥有别人了,而且还很美。现在亲眼见了,才知道真的惊为天人。 明明整个会场里女性也有好几位,且各个都是大美女,可是宋子秀的眼睛就是离不开织若萤的身影,和其他浓妆艳抹的女性相比,近乎素顏的织若萤是又多了几分仙气,美得不像话。此时织若萤他们不知道在做甚么,突然都站了起来,瓶兰知燕已经迅速躲到蓟腾山背后,织若萤和安齐两人就试图隔着腾山要去搔他痒,嘻笑怒骂之间,织若萤顺手将头发勾到耳后,这样不经意的动作让宋子秀两眼发直。 突然一道低沉的声音在他背后说道:"你再看下去,我就把你的眼睛挖出来。" "!!!" 宋子秀吓得回头,他认识莫竹那么久了,从不知道他是会说这种话的人。 莫竹在看到若萤要穿女装出门就不太同意了,在场这些男人都是黑道份子,他还不懂男人都在想甚么吗?只恨二哥为什么要和若萤做这种打赌,现在可好,除了宋子秀,全场三分之二的目光都在若萤身上。 莫竹抿着嘴,真是有苦说不出。 突然老爹朝他喊了声:"莫竹,来一下。" 莫竹依言过去,老爹继续对两位堂主说道:"就是这样,以中央市为界,南边以下我们苍竹帮全包。如果你们有意见,我们这边由莫竹做我们这次的权利转让证人。" 血兰堂堂主庞豫抬眼瞧了瞧莫竹。 莫竹他还是见过几次的,以前和姬夜生见面,这小伙子都跟在姬夜生后面。只是没想以前微不足道的小小干部,现在已经是大有来头的人物了,甚至还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寒梅堂堂主蛇王撇撇嘴,姬夜生说要和他们聊聊天,就把几乎整个第一杀手家的人都带上了,甚么意思谁不知道。 他挥挥手,把他背后的干部叫来:"昆芜,你来。" "是。"昆芜脸上有条大刀疤,看起来凶神恶煞,对蛇王却是尊敬有加,立刻毕恭毕敬站到蛇王旁边,尊听蛇王的指示。 老爹看蛇王和庞豫两人没有意见,于是让律师送上合约来,开始谈论细项条约。 姬纱雪身为黑道千金,自然也有参加此次聚会,此时正和蛇王女儿萱萱热切地讨论着这五位世界级有名的人物。 "欸,所以纱雪你左边那三个都看过了,只有右边两个没见过?"萱萱从陆楠风一进包厢,眼睛就没有移开他的脸过。 "嗯啊,怎了?" "没,我想说,你真傻。" "我怎样傻?!" 姬纱雪和萱萱是从小认识的青梅青梅,两闺蜜之间无所不谈无所不聊。萱萱看姬纱雪瞪过来,万般叹息的揉了揉她的脸:"你看看你,为了你的莫哥,努力这么久,还不是一场空,然后你明明看过陆楠风那脸,吼唷,你怎么还在惦记你莫哥?" "我惦记又怎么了?!"姬纱雪瞇起眼睛:"谁像你外貌协会,看谁好看就喜欢谁,也不看看陆楠风手上戴着戒指,指不定人家已经结婚了。" "真的吗?!"萱萱只专注看楠风的脸,还没去注意到他的手。仔细瞧过去,这才看到陆楠风的右手无名指上,确实戴着一轮戒指,还是带鑽石的那种。 "可恶,可能他想戴防小人戒,可是戴错指了。" "你别再肖想了,网路上沸沸扬扬都在传他和安齐的八卦。"纱雪反捏萱萱的脸,试图把她拉回现实:"你还是乖乖找个普通男友嫁出去吧,别再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萱萱的脸被捏得嘟起来,眼睛还硬是要盯着那张完美的脸庞。那群坐在那儿的杀手,每个人的身价都破亿,谁能嫁进去就等于跟嫁进皇室一样,直接坐享雍容华贵。 这边萱萱虽然被纱雪抓着,避免掉进自己编织的美梦里,可其他也前来参加聚会的女人们可是眼红着那群人的身份地位。 聚会过半后,人们三三两两来到旁边的酒吧,边喝酒边聊天,若萤就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吧檯边。 刚刚他想和安齐拚酒,罚酒轮盘都拿出来了,谁知道楠风走了过来,直接把安齐抓走,害他现在只剩一个人抓着酒杯闷头喝酒。 酒杯里的酒还有一半,几个女人走了过来,笑盈盈地和若萤打招呼。 来这里参加聚会的女人不是黑道的女人,不然就是想要成为黑道女人的人。这两人不管是单身还是非单身,若萤只开心有人来搭訕自己,重点是她们不是那些盯着他的男人。 "怎么只有自己一个人喝?"其中一个浓妆的大眼妹坐到若萤旁边,抬手也和酒保点了杯酒。 "等着看谁要来陪我喝啊。"若萤笑嘻嘻的回道。 两位美女咯咯笑着,然后问道:"所以你们是怎么把御家打倒的啊?" 男人最喜欢就是提当年勇,尤其这种最能吹嘘的话题,正好正中若萤下怀,于是他一口酒一把话,加油添醋说了自己多驍勇善战,又谦逊到自己虽然厉害,但是和自家妹妹相比起来天差地远。 美女们一脸崇拜的看着若萤,若萤兴致就越是高昂,直到那个大眼妹突然说了句:"唉,不过你待在那个家里应该很辛苦吧?" "嗯?不会啊?"若萤摇头。 "但是你做为莫哥妹妹的替代品,不会常常不能做自己吗?" "对啊,看你参加聚会还要打扮成这样,平常是不是也都是妆扮成这样啊?"另一位金发妹问道。 "没有啊。" 虽然若萤是自愿要帮莫竹走出来的,可是被人这样一说,突然就不爽了起来。 好像他做这事有多可怜一样。 那两个女人没看出他的心里的不快,继续说道:"当替代品真的很惨,我前男友就是把我当成他前女友的替代品,结果常常被嫌,嫌我这里那里不如她,那段时间我真的不知道我怎么撑过来的。" 若萤打断她:"莫竹对我很好。" "是啊,看得出来你下了很多功夫。"金发妹突然靠过来:"看你头发就知道,你的发质很好欸,你常常保养吗?你都怎么保养?" "我不知道。" 若萤是真的不知道,他头发都是莫竹在用的,他从来没去注意莫竹都做了甚么。 对方一直靠过来,若萤心里突然觉得不太妙,果不其然,金发妹盯着他的米色头发,伸出了手就想摸。 他最讨厌别人碰他头发了。 眼看金发妹的手就要触碰到他的发梢,突然一隻手挡了过来,然后礼貌性地对着两位女士欠了欠身,露出绅士般的笑容:"你们在聊甚么?" "啊!莫哥!"大眼妹看莫竹来了,脸上露出欣喜的笑。 "唉唷莫哥今天很忙欸!都不来跟我们聊天!" "很多事要处理。"莫竹挡在若萤前面,和两位美女们嘘寒问暖。 绰号绅士的莫竹在道上一直很受女性们青睞,大眼妹拉着莫竹的手,笑咪咪地问:"莫哥,你看我今天打扮的美不美啊?" "很美。"莫竹点点头。 "那我嘞那我嘞?!"金发妹拉着莫竹另一隻手。 "你也很美。" "那你要不要跟我在一起嘛~?"大眼妹撒娇着:"你不是最喜欢美女吗?你现在称我美了,所以我们可以试试看了吧?" "对啊,莫哥!你之前也说过可以考虑看看我的,你现在考虑的怎么样?" "像你这样的美女,我怎么可以轻率决定。" "啊~~才不会轻率!!你赶快答应我就对了!" 莫竹带着两人离开吧檯,若萤翘着一隻脚,看着莫竹应付两位女士的纠缠,一边在心里咕噥着莫竹怎么可能跟你们在一起,他根本不能跟女人上床啊! 若萤心里嘀嘀咕咕,这时莫竹打发掉那两人,转身走了回来,抬手把若萤的头发拨到耳,问道:"怎么了吗?" "没。"若萤说着没有,却又想起他被投以怜悯眼光的事。 他确实是不讨厌当莫竹妹妹的替代品啦,说实在,当他妹妹甚至可以说是还不错,至少各种关照从没少过。可是那种被可怜的态度是怎样?难不成他在别人眼中都掛上了莫妹妹替代品的名号吗? 莫竹不明所以地看着若萤欲言又止的表情。 若萤心里颇不是滋味,纠结了半晌,最终还是撇撇嘴道:"我不是你妹妹。" "嗯?" 莫竹愣了一下,看若萤的表情大概可以猜出他在说甚么:"我知道啊,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莫可琳。" "你没有?!"若萤瞪大眼睛。 "没有啊,你跟我妹妹差这么多,我怎么会把你当我妹妹??"莫竹笑出来。 "甚么意思?" "像是我妹就从来不曾叫我帮她吹头发啊。" "......" "这种事只有你做的出来。" 若萤眨眨眼,疑惑地看着莫竹:"可是,你没有把我当成你妹,那你对我那么好干嘛?" 莫竹又笑了,抬手揉了揉若萤的脑袋:"因为对我来说,你是特别的人。" 第259章 第259章 特别的人是甚么意思??? 若萤满头问号,正待问清楚,突然包厢那边传来吵架的声音。 "怎么了??"安齐正被楠风拉着来挡那些攀附上来的女人们,听到争执声,立刻拉了楠风过去一探究竟。 老爹和两堂主讨论事项正讨论到一半,一位穿着花衬衫的男人站在老爹他们对面,衝着旁边的知燕怒喊:"都是你们!!以前松玉帮还算是第二大帮派的,凭甚么现在没了就可以给你们这样瓜分?!你以为你们找了一个妹妹就了不起吗??" "对啊。"知燕点点头,这确实蛮了不起的。 那松玉帮的前干部语噎了一下,死瞪着知燕,更加恼羞成怒了:"谁让你们莫名其妙把我们松玉帮的人都杀光了?!我就知道你们是预谋好的,难怪你们现在都在这里,就是要跟着分一杯羹!!" 这位花衬衫以前在松玉帮里有权又有钱,手下还几位小弟,自己也负责了一个不小的市场。松玉帮的老大西隆胜死后,剩下为数不多还活着的干部马上开始抢老大的位置。到了现在,花衬衫已经花去了大笔钱财,又失去了三个小弟,好不容易获得了帮内认可,看起来终于稳定起来了,正想和其馀三大帮派重新打交道,哪知道他们根本没打算让松玉帮站起来,只想着直接把他们的资產和地盘全部端走。 今天这松玉帮真要瓦解的话,他手上还负债了好几千万,松玉帮无法继续运作,他就真的死定了。 "有个妹妹就这么了不起啊!!!今天要是我有白榕的话,我就干死你们!!!" 老爹皱了皱眉头,他们今天请花衬衫过来,是要他协助他们把松裕帮内的事务全交出来,现在花衬衫可能是哪里有误会了,才会在这里大吵大嚷。 安齐坐在边上,抓着手里的炸起司条边吃边看着好戏,若萤走到他旁边,顺口呛了句:"都这种时候了,我真服了你。" 本来只是想呛安齐任何时候都可以吃,想不到这句给花衬衫听去了。花衬衫还气在上头,他转过头来瞪着若萤反呛道:"怎样?!!你不爽我就直说啊!!!干你死娘炮噁心!!" 花衬衫指着若萤的鼻子骂完又顺便骂了旁边的安齐:"你个死同性恋!!!" "?????" 这到底是招谁惹谁了?!若萤斜眼冷哼:"谁他妈又穷又丑在那边跟婴儿一样该该叫。" 花衬衫被若萤一呛,更愤恨地胡乱叫骂:"怎样?!!我就是又穷又丑啦!!你们这群他妈狗娘养的杂碎,是不是只会当别人是垃圾啊?!!" "你就是垃圾啊,把垃圾当垃圾有甚么问题吗?" "干你妈的!你他妈有种就跟我单挑啊!!!瘦的跟弱鸡一样你还以为你真的很屌啊?!!" "嗯?我当然屌啊,因为我根本不用动手就可以打赢你,懂吗?因为我有妹妹,可是你没有妹妹。" "......" 花衬衫给若萤讥讽没有妹妹,气得转身抄起旁边餐桌上的牛排刀,就往若萤身上扔。 那牛排刀多利啊,眼看着刀尖子就要砸到若萤身上,在刀锋要触碰到他的瞬间,一片植物网在他身体前面凭空展开,形成一片坚韧的防护墙,挡住了那锋利的刀刃。 "......" "哇喔。"安齐由衷感佩这位花衬衫的勇气,于是率先和他挥手道了再见:"掰掰。" "甚么????"花衬衫整个人还是懵的。那屏障挡住了刀子,很快又收束不见,只剩落在地上的牛排刀,证明刚刚不是他眼花。 "呃...你还有三秒可以说你的遗言...二...一,掰掰。" 随着知燕倒数到一,花衬衫的面前突然凝出一团水来。水团是一个人的形状,本来还是透明的,可是随着水的顏色越来越深,居然是变成了白榕的样子。花衬衫盯着水团发楞,才惊觉不是水团变成了白榕,而是白榕真的出现在这里了。 一切都来的太快,花衬衫刚意识到白榕人就在他面前,暴怒的白榕齜牙咧嘴瞪着花衬衫,抬手一挥,就把他打了出去,狠狠的撞在后面的墙上。被这一掌几乎打成两半的肉团撞到墙上,砸出一片放射状的血痕,然后又落到地上。白榕喉咙发出低鸣,失控地衝上去,对着地上那不成人形的尸体继续撕扯。 知燕拍拍腾山的肩膀:"去处理一下。" 走向没人敢靠近的白榕,腾山一把拉住她:"好了,妹妹,没事了。" 抓狂的白榕被腾山拽回来,终于是恢復了冷静。她低头看着墙角那摊血肉,又看看满身是血的自己,接着转头看向背后的腾山,对他露出笑容来。 "妹妹!!!"若萤看到妹妹来了可高兴了,对她招招手把她唤过来。 白榕开心地跑过去,让若萤哥哥揉她的脑袋。 "把自己洗一洗,满身都是血。"若萤摸摸白榕的脸颊,发现她的体温有点低。 安齐和楠风也靠了过来,他们一人提着电暖炉,一人已经和服务生要了一床棉被。 "嗯?你身上穿的是谁的外套?"安齐没看过这件外套,拉起来看了看,在胸口处看到这件制服外套上绣着乌金的名字。 "怎么没穿鞋子?"楠风看白榕光溜着脚,于是往地上看了一圈,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双已经断了的夹角拖落在那摊尸体旁边,应该是刚刚妹妹衝过去的时候用坏的。 从白榕出现,到被她的家人拉到旁边安抚,也才不过两分鐘的事,在场的人无不是吓得如惊弓之鸟,好半会儿都没有人有任何动作。 安齐三人拉着妹妹来到酒吧角落的沙发坐着。 有电暖炉在旁边发热,又有饭店棉被裹在发冷的身体上,终于让白榕的体温开始往上回升。他们围着妹妹,一边和妹妹聊天,一边又和服务生点了一堆的菜,让妹妹也能嚐嚐这里的菜色。 "好了,已经没事了。"知燕拍拍手,把吓坏的眾人的注意力拉过来:"大家不用害怕或是慌张,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即可。" 莫竹走到老爹面前,毕恭毕敬道:"抱歉,让老爹吓到了。尸体我们会处理,请继续签约的事吧。" "...喔,好。"楞是老爹这样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此刻也是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摸摸鼻子和旁边的律师继续逐项核对条约。 而旁边两位堂主就更不用说了,连莫竹的眼睛也不太敢看,好像看了等等白榕就要衝过来了。 札慕不断再三呼吁的,不要去踩妹妹的底线,他们今天是真的见识到了。 惹不得啊,真的惹不得。 整个会场虽然安静,织若萤却正兴高采烈地和妹妹分享他是如何只用了一个晚上就赚了一百万。 "我根本赚钱天才!!" "那是二哥太蠢了。"楠风说道:"如果是我,我就不会跟你赌穿礼服。" "不然要赌甚么?" "是我的话嘛..."楠风挑衅道:"就赌下次去海边,让你穿比基尼,你敢不敢?" 若萤张着嘴:"这...这过份了吧..." 楠风往沙发枕头上靠了靠:"两百万。" 若萤吞吞口水,转头看正捧着热牛奶喝的白榕,问道:"妹妹,你陪我穿比基尼好不好?" "好。"白榕立刻笑盈盈地点头答应。 "哇!我就知道妹妹对我最好了!"若萤一把抱住裹在棉被球里的妹妹:"我拿了两百万,跟你对半分一百万!" "唉,等等,妹妹你知道什么是比基尼吗?"安齐看白榕答应那么快,担忧道。 "知道啊。"白榕看向安齐,居然摆出知燕平时看白痴的表情。 "......" 安齐正在晴天霹靂,若萤则是已经笑得人仰马翻。 "妹妹真的学坏了啦!!!" 怎么甚么不学,偏偏学了这个?!! 安齐的心灵受到一万点的伤害,哭着鼻子要找三哥算帐,被楠风一把拉回位子上,一声一声拍肩安慰。 "乖乖,我们齐齐最可爱了,不哭不哭。你去找三哥算帐,犯了家规第四条是要和妹妹对练四小时的。"一边拍着安齐的肩膀,楠风展现出霸气地一面,柔声对安齐说道:"你不要去,我去就好。" "呜呜。"安齐委屈的像苦情戏的悲情主角:"你一定要替我讨回公道。" 沙发上那伙人正在胡闹,知燕鼻子突然有些痒,莫名地连打了三个喷嚏,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彷彿有甚么危机正在靠近。 莫竹联络完了清洁队,走到知燕旁边和他报备:"清洁队大概三十分鐘后到。" 这清洁队是本来隶属杀手部的后勤,专业就是清洁命案现场。虽然杀手部已经遣散,但是这清洁队还是留了下来,就专门替白榕收拾善后。 "好,知道了。"知燕点点头。这时他的手机传了一封短信,知燕点开看了,然后皱起眉头。 看知燕表情不对,莫竹关心道:"怎么了吗?" "嗯。"知燕沉默了一阵,然后把手机画面秀给莫竹看:"涅鸣渡方说,女神石出事了。" 第260章 第260章 乌金和白榕被餐厅拒绝后,他带着妹妹去买别的东西吃,突然妹妹就化成一团水消失了。 后来他回到医院,绞尽脑汁和妈妈说了他们在外面刚好遇到下班的札慕先生,所以就让妹妹先回家了这样的谎。幸亏田初弥还算好唬弄,只解释了一小时就接受了。 "hit!hut!" 球队的练习强度变得更重了。 乌金控制住锋卫,然后把他撞到地上。 "嗶---" 教练吹响了哨子:"休息十分鐘!!" 乌金脱下头盔,走到场边拿水喝,这时教练又吹了哨子:"乌金!!有人外找!!" "谁找我?"乌金回头,就见球场铁丝网外面,站着一排世界第一杀手家庭的人,其中安齐手上拿着他的外套朝他挥,笑嘻嘻对他喊哈囉。 其他人还在网子外,而白榕一蹬就跳了进来,笑咪咪的朝着乌金走来。 "妹妹!!"乌金都还没说话呢,潘见勇这傢伙已经衝了出去,张开双臂想要迎接小跑步过来的白榕。 但是白榕根本没在看潘见勇,她只轻轻一窜,就躲开挡在半路的障碍,然后跑到乌金面前站定,脸上盈满了笑容,笑弯着眼睛看着乌金。 "要请我吃饭?!" 乌金拿回了外套,安齐表示要请他吃饭。 "你在餐厅照顾妹妹的事,我们都知道了。"札慕拍拍乌金的肩膀:"谢谢你啊。" "没有的事..."乌金不好意思地抓抓后脑勺。他反而觉得自己做的很糟呢,怎么好意思被人请吃饭。 "好好喔!!"潘见勇在一旁羡慕地嚷嚷:"你们要去吃甚么?!干~~我也好想去喔!" "好啊。"腾山点点头:"乌金自己一个人来怕尷尬的话,你也一起来吧。" 而既然蓟腾山这样说了,最后当然就导致整个球队都要一起跟来了。 一群人到了餐厅,才知道安齐他们请的是高级和牛烧肉吃到饱,而且餐厅还给他们包场了。 "这是甚么金钱上的操作!!"四分卫都要跪到地上了。这种高级餐厅包场到底要多少钱啊?!平常他买个便当要不要加饮料都要考虑再三了,这就是有钱人和他们的差别吗?!! 一桌的人吃了肉,这群身份差距极大的人就聊开了。 "欸,说真的,你们真的是我们的偶像!" "偶像?"安齐讶异。 "对啊,你们超帅的啊!!你们是职业杀手欸!!!" "职业杀手超帅的啊!!" "...是吗?" 这几个孩子的价值观是不是需要导正? "而且你们几个人带着白榕,就可以跟万恶的御家政府打仗,还打赢了!" "帅到哭!" "听说你们不是还解救了白榕,把她从七七四十九道封神咒中放出来?" "所以你们是怎么把那封神咒破解的啊???" "是不是利用神术式的反噬,我听到的是这样。" "喔喔我听的也是这个版本!!" 这些把安齐他们当英雄崇拜的男高中生们七嘴八舌地讲述安齐他们自己都没听过的传奇事蹟,把安齐他们说的是一头雾水。 眼看故事越来越夸张,安齐摆手道:"没有啦,根本就没有你们说的那样..." "可是你们真的很屌!"潘见勇用手比了一个三角形:"如果用人类阶层金字塔来看,你们就是那个顶尖中的顶尖,就是在那个金字塔的线上的那个点。" "不是。"知燕摇摇头,用筷子沾了酱汁,在盘子上画了一个三角形:"这个是人类金字塔。" 接着又在三角形的旁边画了一个圆:"我们根本不在金字塔里,我们是这个圈,我们已经脱离人类的金字塔了,我们根本不在人类的范畴里。" "哇!!!"这群高中生被知燕唬得一愣一愣,对这群人是更加崇拜,差点都要直接跪地膜拜了。 "所以你们最近都在做甚么?"相比左边吵吵闹闹的,乌金这边就冷静许多。 "带妹妹去执单,还去了那勒市一趟。"札慕烤好了肉,用生菜包了夹到白榕的盘子里。 "那勒市?" "嗯,那里的女神石出了事。" 是真的出了事了。安齐他们第一次去看的时候,那时的女神石还发着非常耀眼的光芒,这次再去,石头已经快要没有顏色了。 "怎么会这样??"若萤瞪着黯淡的女神石皱起眉头。 "我后来一直都有在监察着这颗石头的情况,本来它一直都在释放能量,这阵子能量释放加剧,而石头的顏色也跟着逐渐褪去。"涅鸣渡方这几天都待在实验所里,现在正戴着一脸黑眼圈说道:"我猜测,女神石是一直在释放它的能量来维系世界的运行,但是它能量释放的速度太惊人了,之前检测的时候释放能量是每秒大概七百万帕耳,这阵子每秒可以测得六千多万帕耳,这已经是快要之前的十倍了。" 知燕沉思了一会儿,问道:"除了能量加剧散失,还有甚么改变吗?" "有,我这里还有其他资料。"涅鸣渡方将资料点出来,和知燕两人讨论着那些安齐听不懂的数据。 他看着发着微光的女神石,又转头看了看站在旁边的白榕。白榕看安齐哥哥看了自己,立刻笑容满面的看了回来。虽然女神石状况不好,但是妹妹看起来还是很有精神,安齐也稍微放心了些。 "那女神石出了事,对妹妹有甚么影响吗?"乌金烤好了肉,包夹了一点解腻的萝卜泥,放到白榕的盘子里。 "目前看起来对妹妹是没有影响。"札慕看白榕的茶杯快空了,于是抬手招服务生过来倒茶。"但是对其他东西就很很难说了。" "其他东西?" "嗯。"札慕正要回答,突然从左边传来一盘烤好的肉。 "这甚么?"札慕疑惑地接过来。 "你儿子说烤给你的。"四分卫指了指安齐,然后眉开眼笑地对着白榕说:"里面也有我烤给你的喔!" 札慕:"咳咳。" 干嘛?!在一个父亲面对他女儿献殷勤是几个意思?! 札慕火眼金睛,看出右上角那几片肉和其他的色泽不太一样,应该是不同人烤的,于是一口气全部吃掉,这才把剩下的肉放在他和妹妹中间。 "所以对甚么其他东西有影响?"乌金看出札慕漏了一片,于是把那片夹了自己吃掉。 "最近买单的数量增加了,而且增加了很多。" 这种一张一百亿的单,他们原先设想不可能会接到很多的,刚好也可以当成一个设限,让妹妹不会有太多工作量。结果这几天居然接连接到两张单子,来自两个不同国家,并且凑巧的是,都是水源污染的问题。 其中一个是水中出现无法过滤的毒素,造成农作物大量死亡,连带整条河川周遭动植物都无法倖免的死去,而附近的住户也出现中毒症状。 另一个国家的状况也很可怕,有毒的水进入水库,大量分配给人类使用,只庆幸毒素被其他水源稀释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当妹妹在净化河川的时候,当地官员苦着脸和札慕他们央求打折,说这是严重危害人类的状况,能不能算个便宜点。 "你们根本不应该收钱!"当官员被拒绝后,生气的说道:"净化世界本来就是女神的义务,哪有我们捧着钱请你们来的道理?!" "是吗?"札慕冷眼看他:"当初在联合政府的时候,你们国家不是提案要让我女儿关进隔离监牢里?你们当初敢做这种提案,现在又央求我女儿免费给你做事,这世界有这种好康?你做梦吧你!" "......" 白榕净化了河水和湖水,顺带连同周遭已经死亡的植被都让重新生长一遍,生的茂密又繁硕。完成了任务,白榕回头看札慕在等着自己,于是两三步跑过去,然后扑进那温暖的怀抱里。 人体的温度真的好温暖。 36.7度,心跳正常,呼吸正常,脉搏正常,内分泌正常,内脏功能全数正常。 烤完肉大家吃着甜点,白榕坐在札慕怀里,操控着水分子,在札慕体内游走,把无法自行代谢的杂质通通带走。 她想要跟这个人永远在一起。 她想跟把拔在一起,也想跟妈妈在一起,如果可以的话,大家可以全部在一起吗? 这样爱她的人全都可以待在她的身边了。 爱她的,不会伤害她的人,全部住在同一个屋簷下。 等下一次要去医院看妈妈的时候,再跟妈妈说吧! 医院里,田初弥在做着復健,要把躺了十年的肌肉练回来。医生不断夸讚她,说没见过如此恢復迅速的病人。 田初弥心里骄傲着呢,她对带着她踏步的乌赴说道:"我要换边。" "好。"乌赴辜负于田初弥,现在对老婆大人是百依百顺,老婆大人说一就是一,完全不敢不从,除了一件事。 "等等做完这组,我想要去楼下便利店买东西,顺便练习走楼梯。" 果然乌赴如同之前依样拒绝了:"不好,你还是留在病房里復健就好。" "为什么?!" "这里就有简易的练习用楼梯了,不用去外面走那个危险的楼梯。" "我总有一天得出去啊??"田初弥实在不懂外面的楼梯到底哪里危险了。 "如果你是有甚么想吃的东西,我可以去楼下给你买,你留在这里復健,好不好?" 看乌赴那样坚持,田初弥叹了口气:"那你去帮我买个运动饮料吧。" "好,你等我一下。" 乌赴带着钱包离开了,田初弥盯着病房的门好一会儿,然后偷偷推门出去。 第261章 第261章 田初弥出了病房也不知道该去哪,从她清醒以来她还没出来过。 vip区的走廊很空,她扶着墙上的扶手,一步一步往前走着。走这样长的距离,对田初弥来说还是有点吃力,幸好前面看起来有一间休息室,可以在那里稍做休息。 休息室的门是开着的,里头也没有人。田初弥喘着气缓缓走,走到一张沙发旁,撑着椅背大口呼吸。 医生说她很厉害,所以她一定可以完全康復起来。今天是和乌艾见面的日子,如果她赶快好起来了,乌艾是不是会多喜欢自己一点呢? 好不容易缓了过来,刚好沙发旁边有电子报,于是田初弥伸手把画面点了开来。 很久没有看新闻了呢,感觉都要跟世界脱节了。 投影画面一出来,头条新闻满满的都是'白榕'两个字。 '杀人魔白榕又杀人!赌城中年男子死于非命!' '白榕每周医院见亲母,民眾怨杀人魔占用医疗资源' '大发灾难财!白榕藐视人命只为敛财!' 白榕?? 白榕不是札慕帮乌艾取的名字吗?? 田初弥疑惑不已,抬手点进第一篇新闻开始看起。 今天是和田初弥见面的日子,乌金和白榕穿过围在医院门口的重重记者群,一起走进医院里。 医院大厅依旧被人龙划为两边,一边是记者驻扎区,另一边是民眾院区。但是情况不太对,田初弥的味道和声音太近了。 白榕拉了拉乌金的衣角,正想跟他说田初弥人不在病房里,这时联接着大厅的走廊那头,田初弥已经扶着扶手走了过来。 驻院记者们看田初弥出现,立刻蜂拥着抢着拍这位终于现身的人物,而田初弥则是被闪光灯拍着睁不开眼。 "等一下!!!不要拍!!!"乌赴找了满院找不到人,想着白榕要来了,赶紧下楼要请白榕帮忙找人,结果就看到田初弥曝光在噬血的媒体镜头前。 "这位是病人!!请不要拍!!"乌赴试图替田初弥挡住镜头。 田初弥在慌乱中抓住了乌赴的手。 刚刚她是怎么下楼的,她已经不记得了,她只记得她害怕地搜索了白榕两个字,出来的结果是满满的杀人魔,御家,鑽石计画,人间兵器,女神,一亿条人命。 "你...你是谁..."田初弥恐惧地瞪着白榕:"你到底...是谁???" 乌金:"...妈妈。" "你的头发...是这个顏色的吗??你的头发应该是白色的吧???"田初弥越喊就越发激动:"你为什么骗我??你们全部都骗我!!!" "好了,我们回去了。"乌赴想把田初弥带走,可田初弥不依地挣扎。 "把我的女儿还我!!你不是我女儿!!把我的乌艾还我!!!" 白榕身上的一切都是假的,假的头发,假的衣服,假的人生,假的故事。 白榕看着激动不已的田初弥,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画。今天要跟田初弥分享的美术课的画,画的主题是我的家,白榕画了小岛上的风光,从客厅窗户看出去,可以看到整片的草原,还有远处的海面。 "你这个骗子!!!还我女儿!!!" 白榕没有说话,她其实挺喜欢画画的,至少她和田初弥说她喜欢画画的时候,是真的。 "妈你疯了!!!"乌金挡在白榕面前:"你是因为白榕才治好的你知道吗?!!" "乌金你不要靠近她!!!她上礼拜才杀了人!!!"田初弥惨叫。 "你不要这样!!"现在这里都是记者,他们说甚么话做甚么事,都会被拍下来。乌金也不想吼自己的妈妈,可是田初弥歇斯底里的样子太令人害怕。 "老婆,我们去休息,你身体还没完全康復。"乌赴扶着几乎要站不住的田初弥,试着把她往回拉。 "她是怪物啊!!我的乌艾才不是怪物!!" 田初弥总有一天要知道真相的,可是乌金没想到事情居然会这样难堪。 "妹妹,我们走吧。"去停车的札慕不知道甚么时候走了过来。他牵起白榕的手,然后对乌金说道:"合约就到这边结束,你妈已经好很多了,我们不用再来看她了。" 白榕抬头对着札慕笑。 札慕的手很暖。 札慕令人安心。 隔天早上,莫竹在厨房收拾早餐到一半,看到屋子警报系统显示有人站在门口,于是放下手中的东西去开门。 "嗨。"乌金手里拎了一个包,满脸倦容着打了个招呼。 "进来吧。"莫竹笑了笑:"刚好早餐还有剩一些。" 乌金跟家里大吵一架,负气之下随便包了行李就走,但是他也不知该去哪,想来想去,还是搭车来这了。 白榕正好坐在客厅的一角,那里铺了一区巧拼垫,她手上抓着拼拼乐,努力地试图把三角形塞进圆形的洞里。 "啊...咿啊..." 几度不成功,白榕索性把玩具放下,然后转头盯着巧拼垫的接缝发呆。 札慕盘腿坐在白榕旁边,手上拿着纪录板在上面填填写写。 乌金把鞋子脱在玄关,好奇的走了过来:"这是..." 听到有别人的声音,白榕抬起头,看到一张模糊又陌生的脸,害怕地皱起眉头。 "呃...呜..." "不怕。"札慕看白榕慌乱地朝自己爬来,抬手揉揉她的脸,然后把旁边桌上的热牛奶拿来,小心翼翼让白榕捧稳了。 白榕被白色的牛奶转移了注意力,表情也没那么害怕了,低头小小的啜了一口。 "你先别靠近妹妹,她这状态目前只认得札慕,其他人都不认得。"莫竹把早餐都端上桌了,走到乌金旁边说道。 乌金点点头表示理解。 "你刚刚纪录的专注力是几秒?有进步吗?"莫竹转头问札慕。 "四十五秒零六,比上次多了两秒。"札慕看了看手上的数据:"还不错,进步幅度算大的。我还以为会像上次那样退步,幸好没有。" "我也以为会退步。" 发生亲生母亲拒绝接受自己,而且对着自己大吼大叫这件事,札慕他们都以为妹妹会像上次看到鑽石计画影片那时候一样,专注力大幅退步。 "我再问问知燕知不知道为什么好了。" 札慕放下纪录板,看白榕又开始恍神,怕她手里没喝完的牛奶打翻,赶紧拿过来了,然后抽几张卫生纸给她擦嘴。 "幸好妹妹是跟你们在一起。"沉默许久的乌金说话了。 札慕:"嗯?" "如果她是被有心人士拿去利用,天知道会有多可怕。" "可能吧..."札慕看着白榕伸手去抓地上的玩具,脸上满是温柔:"不过以这个世界来看,我们就是所谓的有心人士喔。" "是吗?"乌金抓抓后脑勺。 "好啦,东西先放着吧,你是要先吃,还是要先睡觉?"莫竹看乌金的黑眼圈沉淀的深,应该是彻夜没睡搭车来的。 "我先吃点东西好了。"乌金摸摸肚子:"嗯?那怎么没看到其他人?" "你说的是安齐的话,他们几个已经出去了。" "去哪?" "去准备东西。"莫竹对乌金眨眨眼:"今天是特殊的日子。" 特殊的日子?乌金满头雾水。 几个小时后,安齐他们拎着大包小包回来了。 "妹妹!!!" 若萤手里只提了一袋文具,进门了立刻甩在玄关桌上,脱了鞋朝白榕奔去。 白榕都还来不及从沙发上站起来,就被若萤一个飞扑,抱着捏来捏去:"生日快乐!!!想不到吧!!今天是你生日喔!!!" "今天我生日?"白榕眼睛都亮了。 乌金:"???" 安齐:"对啊!今年是抽到这天,明年可就不是这天囉!" "每年的生日都随机!很刺激吧!!"若萤对自己的主意可骄傲了:"永远都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哪天!" 乌金看他们开心的样子,把妹妹的实际生日吞进肚子里。那是乌艾的生日,却不是白榕的生日。 东西都买回来了,就该开始忙了。 大伙们把客厅的沙发搬开,挪出空间来。若萤趴在地上画图,安齐负责剪纸,楠风和莫竹布置舞台,腾山在拉装饰灯串,札慕和乌金在打气球,知燕就负责黏彩带。 "等一下。"乌金抓着氦气筒,气球打结打的手指都泛红了,转头却看知燕坐在一旁喝茶,而十几隻机械小蜘蛛一隻捉着一条彩带,已经黏好了两面半的墙,忍不住出声。 "等等,等一下,你这样太奸诈了。"一直在专注剪纸的安齐,听到乌金这样说,立刻揪出三哥的恶行恶状。 "对啊!!三哥怎么可以这样?!!你的投入感呢???"若萤尬广跟上,大声挞伐不公不义。 "不是,我这不是,增加行政效率吗?"知燕看七双眼睛瞪着自己,赶紧打哈哈道:"况且你们都在忙,我还要腾空照顾妹妹啊,对不对?" 知燕一边说着,一边向妹妹寻求认同。 白榕想了想,然后摇头道;"不对。" "你看你!!还敢找藉口!!第二条!!" "家规制裁!!第二条!!!" "不...这不算..." "你过来帮忙绑气球!就免你的罪!"札慕挑眉,对着知燕勾勾手指。 小蜘蛛可无法绑气球,知燕只好乖乖跟着一起绑气球,但是绑气球实在太痛苦了,等其他人的工作都完成了,气球还剩五包没打完,于是所有人都跑来帮忙。然后他们绑着绑着就玩了起来,不是把绑好的气球当球互打,不然就是故意用灌好气的气球对着旁边的人脸吹,或是抓着气球摩擦别人的头发变成爆炸头,让静电黏满整身甩都甩不掉。 晚上六点,妹妹的生日宴,在满屋的气球海里面正式开始了。 有安齐写的歌,有专业等级的乐团表演,有令人食指大动的炸鸡全餐,有七彩渐层汽水喝到饱,有不可或缺的蜡烛蛋糕,有滑稽搞笑的生日帽,有派对必备的拉炮,有温馨又可以玩到吵起来的宾果游戏,有吵闹不休的一家人,有不绝于耳的欢笑声。 "送礼物时间!!"等妹妹许完了愿,也吹熄蜡烛,安齐立刻跳起来去房间拿预藏的礼物。 当所有人都拿出自己准备的礼物时,乌金哀号了:"欸!你们没早点跟我说要准备礼物!!" 不然他早上还有时间可以去买的。 若萤拍拍他的肩膀:"没关係,你一个穷学生钱省着自己花,不用在这里破费。" 等一下...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那三个字可以省去。 然后乌金才知道若萤这样说真的是有原因的,因为他们每个人送出的礼物,价值起码都是上万起跳的。 安齐和楠风一起联合送了一座从拍卖会买来,有百年歷史的骨董动画幻影箱,一拨动画板,随着上面的芭蕾舞群立刻舞动起来,连着中心的音乐盒也开始弹奏着古典歌剧。 若萤送的是订製的珠宝首饰,一组连着耳饰,项鍊,手环,脚环,躺在丝绒盒里闪闪发光,其中项鍊坠饰的图样是八隻猫咪,分别代表八位家人。 莫竹送的是一只桃粉色限量名牌包,是他打电话给设计总监,问能不能给他留一个,对方知道莫竹身分,才特地寄过来的。 腾山送的是一盒香檳金箔巧克力礼盒,每一颗巧克力里面都藏着一块翡翠,集合所有翡翠可以拼成一幅迷你名画。 知燕送的是一台全自动黄道十二星空图盘,发条齿轮都是知燕自己设计手做的,不用电力就能自行转动序能,放在桌上可以当小夜灯。 乌金啥都没,只能送一句生日快乐。 虽然妹妹笑咪咪的,看起来一点也不介意,可乌金还是怪尷尬的。他低头滑开手机,刚好有一道最新重磅新闻列在头条。 "啊把拔你的礼物嘞?"安齐敲碗。 "我放包包里。"札慕起身去拿,从包里面拿出了一个牛皮纸袋。 妹妹好奇地接过牛皮纸袋,打开来了,抽出一张纸,上头写着收养同意书五个字。 "生日快乐,我的女儿。"札慕搔搔脸颊:"虽然我早该这样做了,但是还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白榕眼睛亮晶晶的,她抓着那份契约书,从上到下读了个仔细。收养人那栏,札慕已经在上面签了名,空着的被收养人栏,就只差她的名字。 重磅新闻:杀人魔白榕的生父生母召开记者会,声泪俱下对社会大眾道歉,对于白榕造成的人命损失与社会恐慌,表达最深最沉痛的歉意。 乌金嗤笑一声,将手机关机了。 白榕接过笔,毫不犹豫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第262章 第262章 生日宴结束,大家早就玩疯了。 只幸得札慕在家里地位崇高,大家长说要往东,想往西的人也得怂几分,这才把那群簇拥着妹妹想偷溜到岛外玩的调皮小鬼给喝止了。 把一团乱的屋子打扫收拾完,安齐在一楼晃了一圈没看到楠风,于是问了正躺在沙发上发懒的若萤:"四哥,你有看到楠楠吗?" "嗯?刚刚好像听到把拔跟他说家里有客人,要他搬器材上去了就顺便先洗澡,省的洗澡排队。" 去洗澡? 安齐上了楼,来到盥浴间门前,里头传来阵阵水声。 这实在是太难得了。 因为安齐平常早睡,都是先洗澡的那个,洗完他就躺在床上要睡觉了,哪有这种机会居然是楠风在洗澡。 要知道,因为家里人口眾多,盥浴间里面有点类似公共澡堂的设计,洗澡和厕所的地方是分开的。其中淋浴间有两间,厕所有三间,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因为是採公共卫浴的设计,所以所有人都可以任意进出。 安齐之前老是被楠风故意撩的脸红气喘的,他早就想报这一箭之仇了。 在心里拟好了计画,安齐推开实心木门,躡手躡脚踩在黑色大理石地板上,偷偷摸摸穿过洗手台区,右手边是厕间,左手边就是并列着的两间淋浴间。一间是空的,另一间则是闔着雾面玻璃门,蒸出腾腾的水蒸气。 让你平常逗我呢! 安齐搓搓手,嘴上透出一抹邪笑,推开淋浴玻璃门就直接走了进去。 一个淋浴间也才一丈宽,几乎就容纳了两个人站在里面。 蒸气腾腾之间,安齐依稀可以看到楠风吓了一跳,转头看是谁跑进来。 "老公?"楠风吓懵了一脸,却没忘记要叫安齐一声老公。 "怎么了?怎么突然跑进来?"楠风抹开脸上的水,疑惑地看向安齐。 楠风吓傻的脸让安齐很是满意,这就是他要的反应。 "怎么?我不能进来吗?"安齐双手抱胸,一脸得意地看着楠风。 "......" 这是吃错甚么药? 安齐对楠风抬了抬下巴:"继续洗啊。" "......" "我就在这看着。" 被人盯着洗澡一定是一件极为羞赧的事,尤其他的目光又在楠风身上上上下下打量,看到那矫健的臀肌,还故意停留了久一点。 "...为什么你要在这边看..."楠风侧着身体站着,看起来颇为紧张。 "啥?因为外面看不到啊。" 这嘴皮子真的绝了。 安齐满心欢喜地等着楠风上演一场羞涩又彆扭的实境洗澡秀,可是等了半晌楠风都没有动作,于是又说了:"快洗吧,我等着欣赏我老公洗澡呢!" 安齐啥时不叫老公,偏偏就在这个当头叫。楠风手里抓着莲蓬头,他手腕转了一下,水流便哗啦啦的往安齐身上冲。 "!!!"这下换安齐吓坏了:"你干嘛?!!" 安齐穿着白色t恤,给水这样一泼,立刻湿漉漉的黏在身上。 "手滑了一下。"楠风嘴上虽然在解释,表情却似笑非笑,眼睛紧盯着湿透而微微透出轮廓的乳头。 "吼衣服都湿了...等一下!你为什么还在冲我?!拿走啦!!!" 楠风抓着莲蓬头,把安齐上上下下都淋透了,然后他手再朝上一抬,那花洒就直往安齐脸上而去。 "噗!!咳咳!"安齐转过身去背对着来势汹汹的水花:"陆楠风!!!" "怎么了?"楠风无辜:"你不是要看我洗澡?快看啊。" "你这样我怎么看?!"安齐伸手往背后乱挥,想抓住那隻作乱的莲蓬头,但是莲蓬头没碰到,却碰到了一片温热的胸膛。 安齐回头,才看到楠风不知何时已经靠了过来,而且还离自己极近。 居然这样大胆? 安齐还记得莎万宁说的,如果楠风一直没有所作为的话,那就直接上了他! 安齐嘴角扬起,抓住楠风的手腕:"离我这么近,不怕被我上了?" 可是安齐话才说完,楠风反手过来,扣住安齐两隻手,把他整个人压在墙上。 等等等等等等,这个剧情跟他想的不太一样!! 安齐挣了两下没挣脱,眼睛往下一瞄,才发现楠风的下面生龙活虎的,正高昂着头抵在他的小腹上。 "等等等等等一下..."安齐结结巴巴:"有话好说!" "...要说什么..."楠风喃喃回道,表情却看起来不太对。 那个晦暗的眼神看起来太危险。 安齐扭着膀子,看楠风的喉结又滚动了第二次,于是可怜兮兮的哀求道:"那个...墙壁...有点冰..." 大理石砌成的墙确实有些冷。听安齐这样说,楠风才稍微回过神,终于把安齐扣压在墙上的手松开了。 安齐才刚庆幸有机可逃,结果又被楠风抓住他的手,拉着他到莲蓬头下面冲热水,就怕他刚刚那样冷着了。 "还冷吗?"楠风握着安齐的手腕握得很紧,安齐甩了几下都甩不掉,而那隻快要慾火焚身的野兽就开始要脱他裤子。 眼看再继续下去会出大事,安齐吊着胆子打算来个反向操作,于是装做顺从的样子,凑上前去舔楠风的嘴巴。 这招果然奏效,两人深吻之间,楠风抓着安齐手腕的手也松了不少。 万事俱备,只差临门一脚。 安齐仰着头,在楠风舔着自己的耳鬓时,心下一横,伸手就握住楠风昂首充血的那处。 楠风在安齐耳边小小的倒抽一口气,整个人因为兴奋而打颤,又因为舒服而放软,又因为刺激而喘息。 楠风整身都是破颤,眼看机不可失,安齐突然把楠风推开,拉了玻璃门就逃出去。 离去前还不忘放话:"哈哈,这次是我赢了!我扳回一城啦!" 看你那么想要的样子呢,到手的肉飞了,让你有得受! 安齐湿的像一条抹布,就这样莽莽撞撞的衝出浴室,一路衝到一楼客厅喘。 刚刚这招真的是险棋,因为他自己都硬了。 刚好莫竹从一楼厕所出来,看到安齐吓了一跳:"啊你是怎么了?!去游泳了???" "没...不是。" "搞甚么鬼啊?!!"札慕从厨房出来,看到沿路滴滴答答的水,皱眉抱怨:"地板都是水!!!" 白榕听到把拔抱怨,一眨眼,地板上,连同安齐身上的水分,立刻一併蒸发掉。 安齐才刚喘匀气,抬头就看到楠风居然从楼上走下来了,而他身上也是溼答答的,看起来像是没擦乾身体就穿衣服出来了。 楠风红着眼,不紧不慢朝着安齐走来,安齐一个害怕,拉了妹妹挡在自己身前:"你等一下...有话可以...好好商量..." 楠风盯着安齐,淡淡道:"妹妹,借过一下。" "不行!妹妹,保护我!" "妹妹,听话。" "不!!妹妹不能走!!"安齐绝对不能让唯一的保命牌离开,于是紧抱着妹妹不让走:"家规...家规第四条...你不要...乱来..." "我自愿受罚。" "噫!!!!" 安齐拉着白榕往后退,妹妹被夹在两人之间,左右为难,想了想决定先把楠风哥哥也用乾。 楠风瞪着安齐好一阵子,看安齐缩在白榕后面战战兢兢地看着自己,突然转头就回楼上了。 "???" 不懟我了? 安齐疑惑地搔搔脑袋。 到了半夜,所有人都在睡觉的时候,安齐心里侷促不安,从床上坐起来看向楠风的床。 楠风从上楼之后就闷着头睡觉,似乎真的很受伤。 安齐过意不去,自己好像欺负楠风欺负得狠了,于是掀开棉被,像之前那样,鑽进楠风的被窝里。 楠风是背对着自己的,听呼吸应该没有睡着,于是安齐用脚去勾楠风的腿,把他的腿捞过来夹着,然后从背后抱住他:"对不起嘛,是我不好。" 楠风没有回应。 安齐拉他的手撒娇:"那...那你想我怎么做,我都答应你。" 楠风的声音闷闷地传来:"真的?" "嗯!"安齐连连点头:"你想要甚么,陪你出去玩啊,当你的司机啊,送你礼物啊,想要甚么,都跟我说。" "你真的会答应?" "当然。" "任何事?" "任何事。" "不反悔?" "不反悔。" 楠风转过身来,笑嘻嘻地抱住安齐,在他耳边悄声说道:"那你以后都让我进去。" "进去哪?" 楠风探手往下,扎实地在安齐的屁股上拍了拍。 "!!!!" "嗯?你不是答应我了?"楠风笑得春风得意,心满意足抱着安齐又蹭又磨。 等等!这根本诈欺吧!!!刚刚的悵然若失呢?!!! "回答?"楠风捏住安齐的脸。 安齐磕磕巴巴:"...好...我...我答...应你..." 只不过就玩那么一下,至于连屁股都卖掉吗??至于吗?!!! 第263章 第263章 乌金昨天玩到这样晚,隔天上学理所当然的迟到了。 "你怎么一脸睡意?"潘见勇看第一堂课都快结束了乌金才出现,一下课马上衝过去拐着他肩膀问道。 "昨天我妹生日,我们搞到三点多才睡。"乌金揉了揉眼睛,抓了水壶站起身。 本来他还想偷懒请假的,结果一大早才五点,天刚微亮,就被蓟腾山给抓起来。 "你还是学生,该去上学了。" "......" "你能在学校学习,学校里又有朋友,是很幸福的事。给我继续念书,知道吗?学得一技之长,有能力养活自己,这才是你应该做的事。" 乌金也知道自己和他们不一样,他还有自己的人生可以开创,他还能走出自己的路。 "你的梦想是甚么?" "我想进联盟,当一个职业橄欖球员。" "那就去念书,去打比赛,拿奖学金,然后参加联招。你需要后盾的话,反正我们一直在这,哪也去不了。" 虽然他五点就被抓起床,但是小岛离他学校实在太远,吃完早餐楠风还特地开车送他来的,结果还是迟到。 "是喔。"潘见勇点点头,然后问道:"那你数学老师出的週末作业有做吗?" "......" 潘见勇可以理解,毕竟要帮自己妹妹庆生是真的很难写作业:"...我的可以借你看。" "谢了。" 两人晃到饮水机前,潘见勇突然很羡慕乌金:"说真的,如果是我是你的话,我可能只想赖在家里,啥都不想做。" "嗤,这不可能的,那个家里不收废物。他们每个人就算单独拿出来,都有很强的生存能力。" "是没错啦..."潘见勇鼓着嘴,却看到乌金整个人定住不动了。 "怎么了?"潘见勇看乌金盯着饮水机,于是凑过去看。 黑色的水。 从出水口流出的水是黑色的,装满了乌金的水瓶,然后因为乌金忘了按暂停,所以全部溢出来流到集水槽里。 "...黑色的水..."乌金转头看向潘见勇:"大事不好了..." 真的大事不好了。 不只这台饮水机,整层楼,整间学校,所有饮水机的水,厕所水箱里的水,全都是黑的。学校工友爬上水塔去看,水塔里的水也全是黑的。 除了乌金的学校,整个城市的水都是黑的,市长紧急召开了记者会,表示会请专家检查水源出了甚么事,而联合政府那边也紧急徵召了白榕,和他们匯报了目前世界的情况。 "不只你们金灵,其他十几个国家也出现同样的事。"文翔让旁边的助理端上好几瓶水,每一瓶水的顏色都看起来很恐怖,有的深紫色,有的是墨绿色,一看就是喝了会立刻死亡的顏色。 "这些水都是经过各个国家过滤系统出来的水,里面的毒素跟本无法被过滤,而这些水都给动物测试过了,都出现了严重的併发症。"文翔眉头皱的很紧:"事情已经严重成这样,你们还不打算让白榕出来做事吗??一单一百亿,很多国家根本付不出这个钱!" 知燕和知雀对看一眼。 水灵石衰弱的速度太快,已经挡不住毒素的侵蚀了。 可是糟糕的远远不只这样,除了多国出现水污染的问题,另外还有很多地方传出大量植物死亡,土壤充斥着乌黑的毒,就连赤脚踩上去了,毒素都会染上腿。 甚至有地方回报了瘴气灾害,毒气飘在空中,迫使大批的居民搬移迁徙。 世界各地因为毒灾开始囤积防毒灾的用品,人类疯狂购买防毒面具和防毒衣,和五百年前的状况如出一辙。 文翔把厚厚一叠的报告资料放下:"恕我直言,我们觉得现在就是女神该履行义务的时候,如果灵石的能量不够了,请你们让白榕把她的能力灌进那些石头里面。" "我们不会这样做。" "为什么?!!" "把能力灌进去会死。"札慕瞪着文翔:"五百年前的女神就是这样死的。" 文翔也是怕札慕,于是闭上嘴不说话了。但是谁都看的出来,对于这个世界而言,只要能拯救世界,谁在乎白榕是死是活呢? 他们其实更巴不得妹妹去死吧。 一个无法掌控操控的神,不要存在反而比较好。 但马平就没有那么冷静了,他手指戳着桌面,一字一句道:"她,是,女,神。这是她的义务,这是她存在的意义。你们会害死好几百亿的人!!!!" "你们就一句话,只要一句话,她就会乖乖执行!!"马平又看了眼白榕,现在白榕正和安齐玩着翻花绳,玩的不亦乐乎。 知燕摊手:"就算我们叫她死她就会乖乖去死,反正我们就是不会这么做。" "吼!!让你们履行职责到底有多难?!!" 这时接过安齐手里的绳子翻成一座铁塔的白榕突然转头,对着马平说道;"就跟你试图把假发黏在头顶上一样难。" "!!!!!" "噗..." "等等...等等..."安齐用力捶了不小心笑出来的楠风的肩膀,然后把妹妹的头掰过来,痛心疾首道:"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就算他真的黏着假发,也不可以在他面前说啊!" 马平:"......" 但是白榕被安齐夹住的脸笑咪咪的,似乎完全不觉得说这话有甚么不对。 "这绝对是学织若萤的。"腾山看了一眼正翘着脚喝茶的若萤,害他一下把嘴里的水都喷了出来。 "不是...不是我..."若萤头摇得跟筛子一样:"冤枉啊。" 最后知燕他们屈服了,同意让每单的价格打折,然后依着每个发生状况的地区的严重度去净化毒素。 "等一下我们会让妹妹回金灵一趟,先净化金灵国内的毒素。"知燕对知雀说道:"那个毒素是从哪里来的,你让中央科技研究院的人去调查一下,我怕事情比我想的更糟。" "好。" 回去一趟也好,知雀还得和国民说明一下现在的状况。 白榕净化的速度很快,只消一抬手,该区便马上回到乾净清晰的模样。连跑了很多地方,世界又恢復了一片清明,甚至比之前还要更洁净。 "用这么多能力会不会累?"札慕从头到尾都带着白榕行动,看她一个地区一个地区的广泛使用女神之力,担心使用过度了反而伤身。 白榕想了想,抬头笑道:"还好。" 几天后,知雀来找之燕,和他报告道:"化验毒素的结果出炉了。" 知燕:"怎么样?" "跟五百年前的毒污染一模一样,但是奇怪的是,五百年前的毒污染是因为连年的世界大战而造成的,但是现在的毒素都是莫名其妙从地底冒出来的,而这次的毒素比五百年前的还要更毒。" "这代表甚么意思..."这听起来连安齐都觉得不太妙。 知雀深吸一口气,凝重道:"比五百年前更兇猛的末世,要来了。" 比五百年前还要兇猛的末世...那到底是怎样的光景...安齐他们不敢想像。 "但是说实在,看到那么多地方的毒灾,总感觉我们的小岛像是平行世界。" 白榕光这阵子就跑十几个国家,安齐他们知道妹妹嘴上说没事,其实已经有点吃力,于是这天决定订个家庭餐厅,一家人一起在外头吃顿温馨的。 若萤这样说的时候,白榕正好把肉丸传了过来,于是对着他笑了笑。 他们的自治岛白榕可是每天都净化四五遍的呢,怎么可以跟外面相比? 他们用的水,呼吸的空气,都是全世界最乾净的。 他们连身体都是全世界最健康的。 虽然他们自己可能不知道。 若萤把一颗肉丸拨进自己盘子,将肉丸继续传给旁边莫竹,对着坐在对面的知燕问道:"所以你和知雀现在在做甚么?" "打造飞船中继站啊。"知燕一边吃着薯条,一边若无其事的说着,彷彿只是在告知说我要给后院除草一样。 "打造飞船中继站???"同桌六双眼睛同时往知燕这边看,只有楠风拿过莫竹手里的那碗肉丸,认真把剩下的肉丸数了遍,数了有十颗,又看每个人都拿了一颗,于是直接把剩下的全留给安齐。 "对啊,怎么了吗?"知燕嚼着薯条:"未雨绸繆啊,打造一个飞船中继站的休息中心,谁知道这毒灾会严重到甚么程度,届时如果全人类只能住在飞船里,起码还有一个可以交流的场所。" 安齐有时真的不得不承认,有知燕在真的很令人安心。 "怎么?又对我刮目相看了吗?"知燕得瑟起来:"那底迪你之前说的家规第二条..." "不行!!"安齐赶忙摇头,收起崇拜的目光,戳起一颗肉丸子道:"你那个太严重了,居然影响妹妹的行为,这条我不收回。" "......" 知燕这边得不到原谅,只好转头向札慕求情:"我是不是很可怜?" 札慕瞥了他一眼:"还好。" 如果这次能让知燕学着把那个看智障的眼神改掉,那何乐而不为呢? 因为今天没把餐厅包场,餐厅里还坐有其他客人,都是比较不怕白榕的,或是相信札慕说的不要踩到白榕底线就没事的人。 札慕看白榕的杯子空了,于是对腾山说道:"你坐最外面,你去帮妹妹装一杯葡萄汁。" "喔。"腾山抓了妹妹的杯子,正要转身站起,突然餐厅门口传来小孩子啊啊啊的大叫声。 "甚么?"腾山转头,就看到一个绑着马尾的女孩,拉着另一个看起来年纪应该也是小孩,身高却有一米七的女生,朝着他们衝来。 "就是你!!!"马尾女孩大叫大嚷的,惹得整个餐厅的人都看了过来。 "谁?"这女孩就衝着自己直奔而来,蓟腾山左看右看,确认他真的没搞错,然后在脑子里把他所有认识的人在脑中寻了一遍,都没有这个女孩的身影。 他一个快三十的大叔,怎么会认识这个看起来才国小的小女生啊?! 这马尾女孩硬拖着高个子女孩跑来,气喘吁吁地跑到他们桌边,越过蓟腾山,伸手指向腾山背后的札慕,对着他说道:"就是你!!!" "不要啦!!"那个高个子女孩一路被拖着跑,现在终于停下来了,紧张地扯着马尾女的手,想把她拖走。 "没关係啦!你不是说你妈有证据吗?"马尾女孩转头对着高个子嘻嘻笑。 "但是我明明有说不要说出去的!!"高个子眼睛不住飘向札慕,又赶紧继续瞪着马尾。 "现在是怎样?你们妈妈嘞?"若萤看这两个小孩冒冒失失的,于是抬头去找她们的娘在哪。 "我们要找的是你啦!"马尾对着札慕说道。 "找我?"札慕满头问号:"我们认识吗?" "我们当然不认识啊!"马尾女孩挥开高个子想要摀住她的嘴的手,继续问道:"但是你认识石妍凉对不对??" "石妍凉?!"札慕听到这个名字,立刻就站了起来。 白榕看着那个高个子的女孩,又看了看札慕的脸,立刻就知道对方是谁了。 "她的妈妈是石妍凉!"马尾拉着想逃走的高个子不放:"她是你的亲生女儿对不对??" 第264章 第264章 札慕回到那个小小的家的时候,石妍凉已经不在了。 屋子里,所有她的东西,她都搬走了,只在桌上留了一张纸条,说她要回归普通人的生活,要他不要去找她。 "石樱!!"一个女士进了餐厅没见到人,于是喊声问道。 她的女儿高子很高,张望一下很容易就可以看到人,但是她却先看到了那个她一直压在心底压了十年的人。 "...慕。" "妍凉..."札慕瞪大眼睛看着妍凉,十年没见了,故人却一如往昔,淡淡的妆,盘起的发,同样的香水,和同样的耳环。 两人相顾无言。时光把回忆冲淡,却又在此刻全都回来了,所有关于妍凉的一切,都好像歷歷在目一般。楞怔了好一会儿,札慕才吶吶道:"你都没变。" "你变了好多。"石妍凉的笑容很好看,淡淡的,和以前一模一样。 石妍凉会突然决定离开,是因为她发现她怀孕了。她很爱札慕,但她也知道留在一个杀手身边有多危险,而她不能让她怀里的孩子跟着她一起冒险,所以她离开了他们一起筑的窝,独自一人生下一个小宝宝,独自一人带着两人的结晶长大。 单亲妈妈抚养小孩虽然辛苦,可石妍凉从没抱怨。 只是石樱有时候会问她,问她的爸爸是谁。石妍凉抿着唇,说谎说她爸爸已经不在了。 或许真的已经不在了呢...石妍凉不敢去细想。杀手的世界有多危险,她亲身体验过几次,一堆想拿人头金的杀手,为了札慕脑袋里的高额赏金,无所不用其极地想要绑架她。 每次石樱想要问更多有关爸爸的事,石妍凉都会让她不要再问下去,是以石樱只知道爸爸已经走了,却连爸爸的名字都不知道。 石妍凉曾想过要不要给石樱找一个爸爸,可是她忙着上班赚钱,又兼顾带个孩子在身边,没有时间去认识一个可以相伴的男人。反正日子还过的过去,石樱性子也乖,从没给石妍凉担心,这个找夫婿的想法就再也没出现过。 但是这谎是不可能藏一辈子的。 去年石樱过十岁生日,许的愿望是希望爸爸在天上可以看顾她和妈妈,今年石樱升上小学高年级,重新分班后,班上有个同学老嘲笑石樱没爸爸,把石樱给气哭了。 "妈妈,对不起,我真的想知道爸爸是谁。"石樱哭哭啼啼地回家:"同学问我爸爸叫甚么,我连名字都讲不出来。他还笑我得了巨人症,我跟他说我爸是巨山族的人,他还说我骗人,他说我连我爸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知道是巨山族。" "妈妈到底为什么不肯和我说爸爸是谁..." 石樱哭了两天,连学都不想去上了。 石妍凉本来是打算讲的,她本来打算在石樱小学毕业的时候和石樱讲的。可是看到札慕站上记者会的讲台,在全世界的媒体前曝光时,她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石樱,妈妈可以和你说爸爸是谁,但是你千万不能跟别人讲喔!" "真的吗?!"石樱终于可以知道爸爸是谁,开心的连连点头。 石妍凉回到卧房,拿出珍藏的小铁盒,从里头拿出她和札慕的合照:"你的爸爸是札慕。" "札慕???"石樱盯着照片,照片里的男人是黑色的头发,但是脸还是可以看的出来,和电视机上常常出现的那个人一模一样。"该不会是那个..." "嗯,就是你想的。"石妍凉点点头:"就是现在世界上最有名的人,白榕的爸爸。" 石樱实在太震惊了。 这比被同学嘲笑没爸爸还令人不知所措。 她憋了好几天,整日恍恍惚惚坐立难安,好像在做梦吧又不是做梦,最后她受不了了,于是偷偷和她最好的朋友迟敏说道:"跟你说一个秘密,你千万不能跟别人说喔。" 结果今天因为只上半天课,刚好石妍凉也只上半天班,便带石樱和迟敏出来吃饭,哪知道找了间餐厅,石樱和迟敏说的天大的秘密也在这里。 迟敏这人天生就是衝动,胆子又大,不管三七二十一抓着石樱就过来和札慕说话。 安齐他们看札慕应该是有很多话想和石妍凉说,于是带着白榕先回到车上等。 "今天天气还不错。"莫竹靠着车厢门,看向坐在里面的白榕,嘴上找着尷尬的话题。 白榕虽然坐在车位子里,眼睛却死死盯着餐厅里的札慕。莫竹想要转移妹妹的注意力,没想到开口了气氛似乎更糟? "有妹妹在,当然会是好天气啊。"知燕没好气的说道。 "为什么?" "甚么为什么,你没发现我们出门从来不曾遇过下雨吗?" 莫竹想了想:"好像是欸。" "你们不要讲那些尷尬的话题好吗?"若萤无奈:"比起天气,我比较想问,底迪你看过这个吗?" 若萤把手机递出去,安齐接过来看了,是一篇po在网路社团里的文章,但是仔细看内容了,文章里的主角名字赫然是安齐和陆楠风,再滑到最上面看了社团名称,居然是楠楠齐齐的异想世界。 "这是甚么?!!!"安齐才刚喊出来,若萤马上把手机拿了回去。 "所以你有看过吗?" "当然没有啊!!!"安齐急:"你看那个干嘛?!!!" "不知道,我弟传给我的。"若萤早把这篇文章看完了,还把社团里所有的文章都看过了。 "嗯,妹妹,给你看吧。"若萤把手机递给白榕。 安齐瞪大眼睛:"你给妹妹看那干嘛?!!!!" 若萤耸耸肩:"好东西就跟妹妹分享。" 白榕接过手机开始看了起来。安齐急得跳脚,转头看向楠风想求救,哪知楠风搜到了社团,居然点了加入。 "啊啊啊啊!!!"安齐伸出手想夺过楠风的手机,结果楠风把手机一拋,直接丢给妹妹:"帮我保护我的手机。" "好。"妹妹俐落接住手机,乖巧的点点头。 "妹妹,那支手机给我!"安齐朝车子里扑过去,但是白榕一个翻身,打开另一边的车门翻了出去。安齐扑了空,爬进车子里又从另一边跳出来,追着妹妹兜圈子。 石樱坐在妈妈旁边,看着餐厅外面,白榕和她的哥哥们玩得不亦乐乎。 札慕一边和石妍凉聊天,一边时不时地会看石樱一眼。石樱的确有些和他相似,鼻樑某些角度上根本一模一样,稚嫩的脸上有些惊慌失措。突然得知自己有个亲生的女儿,札慕除了惊喜,还有歉疚。 石樱已经十一岁了,而他整整错过她十一年的时间。 "你叫石樱对吧。"札慕看着石樱,语气都轻柔了起来:"你好。" "你好。"石樱怯生生地乖乖点头。跟陌生的父亲打招呼实在挺奇怪的,她看了看妈妈,又看了看她的爸爸一眼,害羞地低下头。 "樱她比较认生。"石妍凉笑着解释。 "嗯。"札慕可以理解,于是和研凉继续说道:"所以你说你换了两份工作?" "其实应该算三份..." 妍凉和札慕聊着大人的话题,旁边迟敏突然用肘子拐了拐石樱。 "欸欸,你看那边,噢噢,天吶,我好羡慕。" "甚么?" "楠风哥真的好帅,唉唷,我超羡慕白榕的,有那么多哥哥,每个又都那么帅。"迟敏发着小女生的花痴,拿出掛着一大串吊饰的手机偷拍了一张楠风,然后发到群组里炫耀。 "你这样真的好吗?"石樱看迟敏又多拍了好几张照片,忍不住问道。 "甚么真的好吗?"迟敏拍着拍着突然有了主意,于是起身道:"我去找他们合照好了。" "不要啦!"石樱眼急手快把迟敏拽了回来。 "为什么?!"迟敏不解。 石妍凉和札慕聊到一半,突然注意到时间:"啊,好像聊的太久,你的家人还在等你吧。" 说罢石妍凉便站起身,结果不小心撞到桌上的水杯。水杯往札慕那边倒去,本来应该要泼到札慕身上的水却突然停滞住,在空中结成了水团。札慕则不疾不徐拿起杯子,把悬浮在桌上的水捞回杯子里。 "...抱歉。"石妍凉尷尬地笑了笑。 "没事。"札慕摆摆手。 车子旁边,刚刚的闹剧已经结束,若萤正在和腾山对峙。 "猜拳决定啊!!"腾山瞇眼瞪着若萤。 "行啊!反正到时候也不是我做!" "你这样对莫竹你好意思!" "就是这么好意思!" 莫竹:"呃...我是不介意啦..." 安齐帮忙打圆场:"六哥不介意就好啊。" 腾山转头问安齐:"那这礼拜你做了多少??" 安齐紧张了一下:"等等,为什么突然扯到我??" "不要以为我没发现,你们这些傢伙!轮到自己做家事时,自己自首,有没有曾经丢给妹妹弄过??" 在场除了莫竹,每个人都举手了。 若萤马上就不服气了:"喂!!!你怎么说我们结果自己也是这样啊!!!" "我现在举手这是诚实。"腾山理直气壮。 "那我就是看妹妹做家事过意不去,才叫莫竹做的。"若萤冷笑。跟他来这招?!难道不知道他最会这招了吗? "妹妹做家事只要一秒。"楠风在一旁默默道:"效率跟我们差太多了。" "我是上次洗衣服的时候,妹妹突然跑到旁边问要不要帮我,我才同意的。"知燕找藉口。 一个两个的都在顶嘴,腾山正欲拿出二哥的威严,就看到札慕走出了餐厅,而石妍凉竟然跟着札慕一起朝他们走来。 石妍凉身上穿着上班来不及换下的西套装,看起来端庄又稳重,踩着跟鞋一路走到他们面前,石妍凉对着白榕低头向道谢。 "谢谢你。" "???" 眾人不明所以,石妍凉对白榕展开笑容:"札慕到现在还能活着,很大原因要感谢你对吧?" 白榕愣怔地看着石妍凉。 "所以,我要谢谢你,谢谢你保护札慕。" 第265章 第265章 世界各地的毒灾越来越频繁,而每次毒灾的情况和范围也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 现在白榕几乎每一天都排了行程去净化毒害,少的话一天两三个地方,多的话有时一天要跑七八个。小岛依然没有出现任何一丝毒素,完全感受不到每天世界报导的世界各地灾情。 札慕这天抓准了时间,开车来到一间国民小学的门口。家长接送区已经停了几辆车,他把车子停到空位里,然后下了车,站在学校围栏外面探头张望。 这间小学就是石樱就读的小学,那天遇到了石妍凉,札慕说想要看看她们生活的环境,于是约好了今天让札慕去载石樱下课,然后等石妍凉下班了,他们再一起吃顿晚餐。 随着放学鐘声响起,小孩子们的嬉闹喧腾声立刻从学校各处传来。 小学生能长到一米七的人不多,应该很容易可以看到石樱走出来,札慕自己站在家长堆之间也是显眼,不仅比别人都高了好大一节,那丛又白又澎的头发在太阳下闪闪发光,简直像一尊移动地标。 "哇!!!是札慕欸!!!"几个小鬼头看到札慕眼睛都亮了起来,兴奋地对着他哇哇大叫。家长们都快吓死了,对札慕点头致歉后赶紧拖了自家小鬼离开,免得不小心惹了杀身之祸。 札慕可以理解家长的反应,那隻喊最大声的小鬼对着他妈喊为什么要拽着他走,他妈妈头疼地要手里挣扎不休的小子闭嘴。札慕笑着摇摇头,继续等待石樱。 不多时,石樱就背着小背包从教室走了出来。 她往校门口看,第一眼就看到了札慕,于是低着头赶紧跑过去。 "嗨。"石樱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和札慕说话。 "东西都有记得带了吗?"札慕笑着问道。 石樱点点头:"嗯。" "那我们走吧,我的车子停在那边。"札慕伸手指了指那辆高级轿跑。 现在时间是四点半,离石妍凉下班还有两个小时,札慕要先带石樱回家里,然后再和石妍凉匯合。父女两人坐在车里,还是札慕先开口了:"你平常放学都这个时间吗?" "嗯。" "那你平常放学的时候,妈妈都还没下班?" "嗯。" "这样啊。"札慕点点头,又问道:"所以你平常下课都自己走回家?" "有时候会搭公车。" 石樱坐在从没搭过的高级车子里,一边紧张地回答札慕的问题,一边又忍不住好奇心,东看看西摸摸车上的设备。 札慕依着石妍凉给的住址,把车子停在一处社区的旁边。 社区的管理员认得石樱,便让札慕跟着石樱进去了。这社区有五栋楼,石樱习惯地走着回家的路,札慕就像个父亲会做的,一手提着石樱的书包,另一手则拎着石樱的便当带和水壶。 跟着石樱进了屋子,札慕让石樱把东西收回自己房间,自己则在屋子里绕了一圈。 屋子不大,也就两房一厅,但是这里是石妍凉离开之后住的地方,在这里度过怀孕的十个月的地方,在这里和石樱两人相依为命的地方,也是石樱度过了十年光阴的地方。 电视柜上放着一个相框,里面是石妍凉和四岁的石樱出去玩,在景点前拍的照片。 照片的旁边放着一只奶嘴娃娃,本来在房间里的石樱突然咚咚咚跑出来,抓了奶嘴娃娃又咚咚咚跑回去。 大概是不想给札慕看到自己都过十岁了还有着这么幼稚的玩具,又或是这个从没有男性存在屋子突然来了一个突兀的陌生傢伙,札慕在客厅左右踱步两趟,然后坐到沙发的角落,试图缩小自己的尷尬与侷促。 这时待在房间里的石樱又抱了两隻狗狗玩偶出来。把一大一小两隻狗狗放到札慕面前,石樱介绍道:"这是托尼,然后这是卢卡斯。" 刚刚在札慕面前夺走奶嘴娃娃让石樱事后想想觉得有些失礼,几番犹豫后,决定把她的朋友介绍给札慕。 札慕对着托尼挥手:"你好,托尼。" 然后又对着卢卡斯打招呼:"你好,卢卡斯。" 石樱看札慕和朋友们打招呼,原本的不安立刻消弥开了,她坐到地上,和札慕继续说道:"托尼平常最喜欢去拜访卢卡斯,他们会一起喝茶聊天,然后卢卡斯喜欢爬山。" "卢卡斯去爬山的时候都会带上托尼,可是托尼不喜欢爬山,他觉得爬山很累。但是因为是跟卢卡斯一起去,所以托尼都会陪着卢卡斯爬山。" 石樱越讲越开心,她回房间里拿了所有她能想的到的招待朋友的东西:有一组跳棋,游戏牌组,彩虹摺纸,魔法变身公主,儿童化妆品组,全部摊到茶几上,然后和札慕问道:"你有玩过这个吗?" "我玩过跳棋。"札慕笑了。 "那我们来下一场。"石樱把棋子从盒子里倒出来,认真的排上棋盘。 下了一场棋,又打了一场牌。石樱拿出魔法棒,和札慕一起唸咒语,变身成为魔法公主,打倒使用黑暗魔法的女巫。 石妍凉在上班的时候,石樱都是自己一个人窝在房间里,乖乖等着妈妈下班。从来没有人能够这样,陪着她一起玩。 "咯咯,你唸到我的咒语了啦!"石樱笑得几乎要打滚:"你的是这句!" "喔喔,好,魔法魔法,倾听我之言,给予我力量。"札慕看着魔法棒使用说明书上细小的字,然后学着石樱转身,跳着变身的舞蹈。 女巫也打倒了,石樱又拉着札慕坐下来,打开她的化妆组,然后在札慕的手指甲上涂粉红色的指甲油。 石樱涂的认真,一边帮札慕上指甲油,也不忘帮自己涂口红。 札慕看着石樱盯着小小的梳妆镜,努力给自己化妆的样子,忍不住想起了他的母亲也都涂着大红色的口红,然后她会用厚厚的粉脂,盖住脸上被打出来的紫色瘀青。 这里的一切都好温暖,彷彿只要看着这个女孩充满活力的样子,就可以远离一切的暴力。札慕曾经多么希望能拥有一个和乐融融的家庭,一个回去了不用躲着拳头的家,不用看着母亲流血流泪的家。 石樱给自己上完妆,转头问札慕:"好看吗?" "好看。" "嘻嘻。"石樱得了称讚,开心的蹦蹦跳跳,回了房间,抱了一本相簿出来。 "给你看我以前的照片。" 相簿里满满的照片,记录着石樱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 "这是我五岁生日,马麻买了蛋糕,然后请了我的同学来家里一起帮我庆生。你看我旁边这个绑辫子的就是迟敏,她跟我幼稚园就同班。她以前都带着大眼镜,她说那可以矫正她的近视,后来可能矫正好了,就没看她带过眼镜了。" "这张是国小二年级运动会,我因为比较高,所以被派去跑大队接力的最后一棒。结果我们班得了第一名,所以老师让我上台领奖。" "喔这张是运动会结束我们班的大合照,这是班导,然后这是体育老师。体育老师很好笑,他跑来跟我们班拍,可是没跟其他班拍,被隔壁班的人发现,结果他只好在体育课请隔壁班全班喝饮料。" 石樱笑的眼睛都弯了。 "偷偷跟你说,其实体育老师也有请我们班喝饮料,他还要我们不要跟隔壁班的说,哈哈。" 翻过一页,石樱继续说道:"这是前年暑假,我和马麻去纵谷玩。我们租了单车,沿着山道骑,骑上去可以看到一座瀑布,然后在民宿里吃老闆煮的泡麵。骑完单车隔天,我和马麻腿都超痛,马麻问我想不想去下一个景点,我说不想,所以马麻去问老闆可不可以多住一天,老闆同意了,多加的那天还算我们半价。" "这是我参加演讲比赛,老师帮我们全部人拍了照片。不过我没得奖,我讲的很烂。" 石樱吐了吐舌头。 "迟敏也有参加,她拿了第三名,她把拔有来学校看她演讲。她把拔很厉害欸,拿了超专业的摄影器材,好大一台,自己一个人搬到演讲厅架着,帮所有演讲的人录影,所以我也被录进去了,影片在我房间里,可是我讲得太烂了,不能给任何人看到。" "这是参加校外教学,老师带我们去田里挖地瓜。你看我手里的地瓜,超大。我们到了地瓜田,老师就给我们每个人发一隻小铁锹,看到地瓜的茎,就这样敲敲敲,把土敲开,就可以把地瓜拨出来。" "我们每个人都蹲在地上挖地瓜,你看这是迟敏,她说我找的地瓜都比较大,所以跑来跟我一起挖,这几张照片都是她爸帮我们拍的。" "她爸真的很厉害欸。她爸运动会的时候也有来,那时候他们班比赛拔河,她爸就在旁边帮他们班的人加油,后来他们班拿了冠军,她爸还可以把迟敏整个人举起来放在肩膀上。" 石樱讲着讲着,语气突然缓了下来:"迟敏也常常和她的家人出去玩,她和家人去游乐园,她说她看不到游行花车队伍,她爸就会把她放在肩膀上..." 那些大大小小点点滴滴的,少了一个人参与的人生,石樱摀着嘴,眼泪就趴搭趴搭地掉了下来。 "我一直...一直都很想要...想要一个爸爸...我一直想有个爸爸..." 第266章 第266章 白榕手里拿着网球拍,在籤筒里抽了一支籤。 "是红色!!!"若萤看到妹妹手里籤的顏色几乎要跪到地上,然后他跳起来跑向妹妹,拉着她又叫又跳:"终于!!天道好轮回!!" 若萤的籤也是红色,代表下一轮的比赛他跟妹妹同一组。 若萤乐得手舞足蹈,他骄傲地对安齐说:"你们目前还没输过对吧,这轮我赢了你们,我积分可以直接两倍!" 若萤上一轮的搭档是莫竹,输给知燕和楠风的组合,上上轮的搭档是知燕,输给腾山和安齐的组合。总之不管怎么组,对面的实力都比较强,两场比赛都是直落二就结束。 安齐和楠风目前都没有输球的纪录,所以这场如果输了,若萤和妹妹的积分加上两倍,等于若萤算是赢了三场比赛,那他就绝对不会是最后一名。 "开心甚么?你们籤还没抽完呢。"楠风敲敲桌子,让若萤赶快抽道具籤。 "搞不好抽了道具籤,你们还会输嘞。"安齐满心期待,就等着看若萤会抽到甚么有趣的道具。 "你不要乌鸦嘴!"若萤手移到籤筒前,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让妹妹来抽。 刚刚妹妹才抽到了红色,代表现在妹妹运气很好,让她来抽道具籤应该比较妥。 从纸盒里挑了一支道具籤,每支籤都捲成了小纸捲,妹妹把纸捲拉开来,上面大大的写着:可笑鬍子眼镜。 "好,这个还行。" 若萤拍拍胸脯,幸好不是他最担心的充气恐龙装,他完全无法想像穿上那个要怎么打球。 但是当知燕从道具箱把可笑鬍子眼镜拿出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欸!!!等等!!!"若萤抓着眼镜不可置信道:"欸白痴喔!这谁买的啦!!这眼镜镜面怎么有这个,这个晕头转向的漩涡,这视线都遮住了是要怎么打球啦?!!" "还好啦,这漩涡的中间有留一个小洞让你看。"楠风指了指那不透明的塑胶镜面上,的确留有一个小洞,大概只能让人走路不要撞树。 "...这镜面能拆掉吗?"若萤看妹妹已经戴上了可笑鬍子眼镜,不对,应该是可笑鬍子漩涡眼镜,于是试图把那镜面给从镜框里抠出来。 "不可以破坏道具!"知燕在桌子后面颗颗笑:"破坏道具要扣积分的,零积分先生扣下去就要变成负分囉。" "嘖。"若萤不甘地戴上眼镜,就等着看安齐他们会不会抽到那个充气恐龙装。 但是事情没有如他的意,安齐抽到的是俏皮红鼻子小丑。 "唉,怎么不是恐龙装..." 难不成妹妹抽到网球打的很糟的自己不是幸运,反而是不幸的意思?若萤被这样的想法伤到自己,赶紧转移注意力,看知燕把小丑装拿给安齐他们。 安齐接过道具错愕了一下:"啊?还要涂脸啊?" 小丑道具组除了有一顶彩色爆炸头,一颗红色泡棉鼻,还有一罐白色的人体顏料。 "对啊,不涂怎么算是小丑。"知燕一脸期待。 "可是这样这局比完了还要洗脸。"楠风把红色鼻子安在自己鼻子上,嫌弃地看着白色顏料。 知燕:"没事,让妹妹洗一下很快的。" 腾山:"咳咳。" 知燕:"没事,这顏料很好洗,你们等等比完进屋子洗一下很快的。" 总之两位小丑还是乖乖涂了脸,戴上爆炸头,最后装上俏皮红色鼻子,走到球场中央,掷了硬币决定先攻后攻。 若萤在球网对面看楠风站定位了,立刻和白榕交换位子:"我不要接陆楠风的球。" 接下去会死人的,刚刚上一场看莫竹接楠风的球接地痛苦不堪,他就下定决心如果又对上楠风的话,他绝对不要接楠风的球。 安齐冷笑一声:"讲的好像你就可以接我的球一样。" 上上轮若萤和知燕的组合实在太弱了,最终是若萤猜拳赢了,让他去接安齐的球,结果知燕接不了腾山的发球就算了,若萤对上安齐也没甚么优势。 "那是因为那场我脖子上戴着花圈,我每次手伸出去要挥拍,花圈就甩来甩去一直干扰我。" 若萤那场比赛的道具籤抽到热带度假客,原本以为是个爽籤,结果那花圈真的是超级大败笔,总之若萤把输球的原因都怪罪在那个热带花圈上。 "那场我也揹着天使翅膀啊!"安齐不满道。 抽到讚颂天使的是腾山,除了要背着沉重的翅膀之外,头上还要戴光环发箍。 "你那个天使翅膀背在后面才不会干扰到你!" "会好不好!那翅膀那么大,都可以垂到地上了我超怕踩到!而且那个翅膀很软也会甩来甩去好吗?!" "好啦,不要吵了。"莫竹坐在裁判椅上:"准备好了我就要吹哨囉。" 哨声吹响,比赛开始。 十分鐘后,比赛结果毫无悬念。 "赢了!!!"若萤喜极而泣:"妹妹你果然是我的幸运星!!!" 就说配上妹妹怎么可能会输,刚刚比赛前安齐还呛自己呛那么兇,瞧他那跩样,害得若萤都以为自己这局赢不了了。就算有好几球都是自己失误,但是只要轮到妹妹的球权就是得分,总归是让若萤终于从零积分爬了出来。 "妹妹来!"知燕在计分板上写好新的分数,对白榕招招手。 白榕听到叫唤,立刻两三步跑过去,配着还在脸上的搞笑鬍子眼镜,看起来莫名喜感。坐在观眾席观看比赛的李寧兴奋地伸出手,白榕便把眼镜摘下来递给李寧。 "把拔你看!!我有鬍子了!!"李寧戴着搞笑眼睛,开心地转头秀给跛脚老李看。 "这是我们奶昔老爹带来的奶昔,这杯给你。"知燕把桌上其中一杯给了妹妹,然后对着场上两隻小丑喊道:"还楞着干嘛?去洗脸啊,下一局结束就要开始第四轮了!" 看那两人滑稽地跑回屋子里,跛脚老李喝了口自己的独门奶昔,装作懊恼道:"啊,真可惜啊,要不是我腿脚不好使,我就可以一起下场比赛了。" 知燕听了立刻回道:"不好吧。" "为什么?" "因为我们最后一名的惩罚是伏地挺身三百下,我怕你到时候变成手也不好使。" "......" 都还没比呢,那是甚么看着最后一名的眼神呢? 这新建的网球场就在他们豪宅不远处,穿过篮球场,走回去不用一百公尺。安齐和楠风两人怕耽搁比赛时程,快速跑进屋内,衝上二楼的盥浴间,抓了洗面乳开始搓脸。 安齐一边搓着脸上的泡沫,一边看向隔壁洗脸台的楠风说道:"妹妹看起来玩得颇开心的。" "嗯。" "没想到妹妹的状况会那么严重,知燕跟我们说的时候,我其实有点吓到。" 这阵子札慕每天都会去找石妍凉和石樱,原本白榕只会放任本人格给札慕照顾,结果现在连札慕不在的时候,妹妹的本人格也一直跑出来。 一开始大家还不觉得怎么样,总之虽然妹妹本人格和其他家人还不熟,但是小心翼翼照顾还是可以的,但是知燕却和大家说,妹妹本人格出现的频率太高,已经不正常了。 而这次的活动,就是为了给妹妹转移注意力才办的。 "但是把拔去找石小姐也是...唉,我也不知道。"安齐叹口气:"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啊...况且石妍凉离开把拔时,把拔还是爱着她的吧...到底怎么办啊..." 楠风突然抬指戳了戳安齐的额头:"你啊,就是担心太多。" "哪有。"安齐噘嘴:"这真的很让人担心啊。" "不会有事的。"楠风已经把脸上的泡沫冲掉,正拿着毛巾擦脸:"你与其担心这个,不如担心我还比较实在。" "担心你?担心你甚么?" "担心你老公的生理需求啊。"楠风笑着凑近安齐:"你上次说需要心理建设,你建设完没?" 安齐听到这,立刻低头冲水,又抽了毛巾,迅速抹乾了脸就想逃跑,结果被楠风抓了回来。 "建设完没?" "还没..."安齐被捏住脸,扭头想挣扎,却被楠风摁在墙上动弹不得。 "那你还需要多久?"楠风似笑非笑盯着安齐的唇,把安齐看的心慌。 "再...再一个月。" "嗯?"楠风拉长音。 "再两个礼拜,真的,就两个礼拜。" "那我就期待两个礼拜后囉。" "嗯。"安齐连连点头,想着楠风怎么还不放开,这时墙上的对讲机突然响起,打断了正打算来个热吻的楠风。 "干嘛?!"楠风没能得逞,心里不快按下对讲键。 "欸,陆楠风,你们两个洗好脸了就快点出来。"对讲机里是腾山的声音。 "嗯?这么快就第四轮囉??"安齐想着他们洗脸也不过十分鐘,这局也不是妹妹上场,结束的话也太快。 "不是。"腾山顿了一下,想着要怎么解释:"我们这边现在来了几个和尚,说是化明寺来的,你们要不要下来...呃,叙叙旧?" 第267章 第267章 化明寺来的?? 安齐和楠风对看一眼,立刻从楼上跑了下来。 几位穿着袈裟的和尚,站在球场边异常显眼,楠风一看就认得出他们是谁。 "悟法,悟道,悟生师兄??你们怎么跑过来了??" 来的人正是三位楠风在化明寺最亲的师兄,悟法看楠风和安齐走来,面上露出喜色:"楠风师弟!安齐师弟!" 悟道挤到悟法前面抢着说道:"太好了,幸好你们都在。本来我说出发前要先手机连络的,免得你们不在家里,就悟法师兄在那边找不到手机充电器,摆了好几年没用的手机早没电了,没充电器也无法充电,所以我们就直接过来了。" 悟道一边说着,一边偷瞪悟法。 悟生则是两位师兄都各瞪了一眼:"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有要紧事要讲。" 安齐听到要紧事,赶忙问道:"甚么要紧事?...等等,欸,留一杯奶昔给我啊!" 知燕在远处摆手道:"有留啦不要紧张。" "不行,我先拿我那杯。"安齐看若萤直接抓着大瓶子狂灌,坚持自己的份一定要拿在自己手里才安心。 等安齐和三位师兄手里都有奶昔了,悟法师兄才开口道:"不惑大师归西了。" 安齐虽然惊讶,但是可以理解。两年多前不惑大师的年岁就已高,随时都有可能撒手人寰。 "然后这里有东西要给你。"悟生说着便从背着的布包里拿出一本古书。 古书书皮泛黄不堪,书本不厚,书皮上没任何字,看书的斑驳程度应该颇有歷史。 "这是不惑大师临走前拿着的书,他说要一定要交给楠风师弟。" "一定要给楠楠?"安齐接过来翻开一看,果然如他所想,里头都是鬼画符一般的旧纪元古文字。 "这是预言书,由焦仙人亲笔撰写,一直收藏在我们佛殿里。"悟法继续说道:"不惑大师说,预言书里预言末世将再度来临,如果预言成真,那这本书一定要给你们。" "现在世界各处都是毒灾,我们想着这应该是末世来临的前兆,所以才前来这里把东西交给你们。" 悟道搔搔头:"只是这古文字,我们都看不太懂,只能大概猜个意思。" "喔,不用担心,我们这边有翻译机。"安齐才刚讲完,知燕已经凑了过来,开始阅读预言书里的内容。 "这位施主看得懂?!"悟生看知燕是真的在认真阅读,惊讶道。 知燕边看书边点头回道:"懂啊。" "原本我们还想说...需不需要去找专业人士翻译,再给你们的。" 知燕边看书边摇头回道:"不用,我自己看比较快。" 说实话,知燕还真不知道这世界上有谁比他还懂古文字,就算是每天捧着女神圣典原文研读的神学会老头们,都比他还差上一截。 在知燕阅读预言书的时候,楠风便跟三位师兄聊了起来。才知道不惑大师离开后,由净捨师父晋升为无空大师,而悟法师兄居然收了一名弟子。 安齐感到一阵欣慰:"你也晋升为师父了啊。" "是啊。"悟法谦虚道:"只不过在苦渡悟佛的道路上,还是有许多的不足,只求内心无疑,便是善哉。" 悟法提到自己的徒弟,终于有点为人师表的样子。 站在一旁的悟生则是把在场所有人看了一遍,眼睛最终很自然地停在白榕身上。 白榕的名字在全世界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虽然化明寺眾师兄弟们没有接触任何网路媒体,但是从前来寺里找大师开释的信眾们相互聊天之间,竟也可以听到关于楠风师弟的近况。 "一开始我们真的吓坏了,因为大家都在说你们的坏话。"悟生喝了一口奶昔,瞬间惊为天人:"这是甚么?!!我第一次喝这种东西!!太好喝了吧!!" 悟道早已把自己那杯喝的见底,他拍拍楠风道:"楠风师弟如果有空可以回寺里一趟啊,距离你上次回来已经两年多了,你房间我们都存着好好的没动呢。" 这根本那壶不开提那壶,楠风都差点要忘了这茬,被悟道这一提起,皮笑肉不笑问道:"说到我的房间,你们是谁打开给齐齐进去看的?" "嗯?!!!"三位师兄立时瞪大眼睛,惊慌失措地看着彼此,然后又看向安齐。 安齐被三双眼睛瞪着看,赶紧转头去看天边的云朵。 "不是,楠风师弟,你听我解释!"悟法慌了:"我当初可是不同意的,是悟道师弟坚持说看一下没关係的!" "师兄!!!"悟道被出卖了,气急败坏地抽出袖里的木鱼棍。 "悟道你不要衝动!"悟法看木鱼棍都出来了,提起袈裟的长摆东南西北地逃窜。 "不对,楠风师弟怎么会知道这事?!我们都没人说啊?"悟生指着安齐:"是不是安齐师弟说出去的?!!你怎么可以说出去?!!" 安齐被怒斥了,只好躲到楠风背后:"出家人应该要宽宏大量。" "你少来!!" 于是悟法追着悟道,悟生追着安齐,又被楠风追在后头。五人鸡飞狗跳之间,知燕却皱紧了眉头。 "怎么了?"腾山走到知燕旁边,古文字他也看不懂,只能问一下表示关心。 "不对...这不是预言书。" "不是预言书?"莫竹也凑了过来。 "这不是预言书。"知燕抓着泛黄的书页,来来回回的翻动确认,确认他真的没有看错。 "不是预言书这是甚么?" "这是...该怎么讲..."知燕捏着下巴,踌躇着该拿捏甚么样的字句:"比起预言末日将至,这比较像灭世执行书。" "啥?!灭世?!"那会儿已经被楠风揪住正在杀猪惨叫的悟生听到了,赶紧回应了好来转移楠风的注意力。 "嗯,灭世执行,里面在教我们如何完成灭世。" "这...这不对吧..."悟法提着袈裟摆跑来:"不惑大师没说里面有这种东西啊..." 腾山打断悟法:"等一下,所以里面是怎么说如何完成灭世的?" 现阶段先理解里面到底在说什么比较重要,知燕把预言书翻回第一页,开始细细解释:"第一段是在讲毒灾没错,五百年前的世界大战造成大地污染,而女神的出现把末日拯救回来。" "可是女神虽然救回了世界,却只是利用生灵之力净化地表而已,毒素依然存在大地里面,而且女神也无法将毒素完全根除。女神为了庇护大地,长期不断的使用生灵之力,造成体力急剧消耗,却还是撑不住不断侵蚀蔓延的剧毒。" "为了让世界远离毒害,女神将自己的力量注入三颗巨大灵石,成为维持大地免于毒害的屏障。" 目前听起来没甚么问题,楠风揪着眉头问道:"你直接讲执行的部分。" "嗯。"知燕将薄薄的书纸翻了页:"从这里就开始说到,巨大灵石吸收了女神的力量,同时也吸收了女神的灵魂,所以女神的灵魂现在被割裂成了三份,分别存在三颗女神石里面,也就是水灵石,植灵石,空灵石。" "然后呢?" "接下来就是问题了。"知燕又翻了一面:"这里写着,当灵石走向死亡时,女神的灵魂也会跟着死在里面,他希望女神在最终消亡之前,灵魂可以重合为一。" "重合为一??" "因为灵石存着巨大能量,平时无法靠近也无法触摸,但在灵石能量快耗尽时,届时因能量微弱,所以可以把灵石的核心取出,接着就是把三颗灵石核聚在一起,让女神的灵魂重合为一,求得让女神可以安息。" "你确定上面这样写的??"悟道把预言书拿回来,前前后后翻了好几遍,用自己浅薄的字汇量努力解读上面的文字。 "如果是三哥说的,那就没有问题。"知燕的古语能力有多强,安齐他们都见识过。但是莫竹心里还是有疑问:"那把灵石核取出了,原先的灵石会怎样?" "就更迅速的死亡吧...所以我才说这是灭世执行书,照着上面的拯救女神,让女神安息,不就是让加速世界走向灭亡?" "可是...焦仙人不是一个宅心仁厚的仙人吗...?"安齐还记得他听过的焦弼大师的故事,说他如何周游世界如何济弱扶贫:"为什么焦仙人会...写出这样的书?" "等等,之后再来探讨这个问题。"若萤打断安齐:"现在要问的是,既然是不惑大师交代要给陆楠风的书,所以现在是要我们执行书上的内容吗?" 腾山:"不对,有没有可能是,其实不惑大师根本不知道书里有写这些东西?" "不可能。"悟生直接了当地否定:"不惑大师的古语能力不错,这些书里的内容他绝对不可能读不懂。" 若萤:"那他把这书给我们是甚么意思?要我们蒐集女神的灵魂,然后让世界死去?" "...呃..."这可把这三位师兄弟给问倒了,他们就是照着不惑大师的遗言来这里的,没想过里面的问题这么复杂。 "不对,我还是觉得不是这样。"安齐摇头:"应该是,聚集三颗灵石核,让女神破碎的灵魂重合,然后让女神復活。" 这听起来合理多了,知燕把那本预言书拿回来,又细细读了一遍:"不对,这里真的写着安息两个字,安息怎么样都不会被解读成復活。" "可能当时的时空背景,安息也有拯救女神的意思。" "不对,安息就是安息。" "不对,这是焦仙人写出来的东西。" "不然来打赌啊。" "又打赌。"安齐就是激不得:"行啊,要赌甚么?" 一伙人吵吵闹闹的,白榕不明白眾人的争执,她站在一旁,怀抱着电暖炉,远眺着札慕的方向。 第268章 第268章 札慕载着石妍凉和石樱,驶入一间高楼的地下室。停好车,搭上电梯直达两百楼,来到这里的高空景观餐厅。 "你最近比较有空哦,每天都跟我们吃饭。"石妍凉入坐后笑着说道。 "嗯。"札慕没多说甚么,只是点点头。 以前他一直很想要带着石研凉去遍各个地方,像普通的情侣那样,想去哪就去哪。奈何他的身份太危险,所以想去的地方,最后一个都没有去。 "把拔!你看外面!"他们的座位贴着景观玻璃,石樱第一次来这么高的地方,她兴奋地贴着玻璃,俯瞰外边辽阔的城区,在夜晚里满载着通明的灯火,更远处还可以看见高速传送带的亮光,从南边一路朝着北而去。 石妍凉和石樱说道:"好了,石樱,先坐下。先点好餐,外面等等再看。" "好。"石樱乖乖坐到札慕旁边,摊开菜单开始看:"把拔想吃甚么~~~?" "我吗?我点个战斧猪排吧。" "那我也要吃猪排。"石樱选好了菜色,兴冲冲地和札慕说道:"我今天在学校上数学课的时候被老师点上台解题目。" "真的呀?" "嗯嗯,老师点了三个同学上台,只有我算对了,另外两个同学都算错。"石樱有点小得意。 最近才刚开始教因数和倍数,造成这次小考所有同学都倒一片,石樱一开始也不太喜欢算这些数字的,但是最近札慕都会陪着她做回家作业,她也渐渐越来越喜欢数学了。 "然后今天迟敏他们班有订饮料,她喝了一半,中午吃营养午餐的时候她就把剩下的半杯给我,我们班的人都超羡慕的。" 石妍凉问道:"你们饮料喝甚么?" "喝布丁奶茶!超好喝!!"石樱喜欢布丁,所以也喜欢布丁奶茶:"马麻在办公室也订饮料吗?" "同事有时候会订,可是我怕胖,所以都没跟。" "马麻可以选无糖啊。" "无糖就不好喝啦,如果要喝无糖饮料,我寧愿去喝水。" 石樱皱着眉头:"水又不好喝。" 石妍凉学着女儿皱眉:"才不会。" "喜欢喝白水的都是怪人。" "才不是怪人。"石妍凉拿起桌上的水杯喝给石樱看:"反正你每天都要喝水就对了,就像我这样喝。" "我有喝啊!"石樱噘起嘴:"我每天都有喝!" 三人聊着普通的学校生活,普通的上班生活,普通的日常生活,彷彿他们是再普通不过的普通家庭。有慈祥的父亲,慈祥的母亲,活泼的女儿,就像世界上多数的家庭一样。 他们可以聊着天南地北的天星河沙,聊到平日的温暖小趣事,聊到对未来的规划和人生的展望。 哪个同学上课调皮被老师惩罚,哪个同事要换部门了明天要请客,下周开始要上水彩课要准备自己的水彩用品,家里卫生纸快没了下礼拜要去买,下个月就要期末考了希望可以挤进班上前五名,老闆又丢了一堆新的案子给自己好想抱怨,国小毕业后国中想要和迟敏念同一间,今年绩效不错年底有望加薪一成。 那些札慕曾经最嚮往的最普通的生活。 "啊!为什么把拔的冰淇淋感觉比熔岩巧克力好吃!!" 石樱本来正在吃自己的餐后甜点,覆盆莓乳酪蛋糕不会太甜也不会太酸,吃的正满足,看到妈妈的熔岩巧克力上桌了,立刻喊着要交换。和乳酪蛋糕相比,热腾腾切开来会流出如岩浆般巧克力的蛋糕看起来厉害多了,但这熔岩巧克力才吃了几口,轮到爸爸的豪华冰淇淋圣代上桌,石樱立刻觉得自己盘子里的熔岩巧克力又被比了下去。 "和你的交换。"石樱笑嘻嘻的把熔岩巧克力推出去,又眼巴巴的望着那个杯底盛着麦片,三球冰淇淋上面又插着各式饼乾的圣代。 "直接给你吧。"札慕看石樱那眼缠的样子,笑着把圣代直接移到石樱面前。 "耶!" 石樱拿了圣代,心满意足的挖了好大一口,突然肩膀上一沉,札慕已经脱了外套披到自己身上,又顺手叫服务生把空调温度调高些,接着从口袋里拿了还没拆封的暖暖包,熟练地拆开来塞到石樱手里。 石樱满头问号:"把拔???" "嗯?" "这是???" "吃冰淇淋会冷吧。" "我不会冷啊。"石樱歪着头,疑惑地看着札慕。 "欸?"札慕手里正在拆第二包暖暖包,听到石樱说的话,突然顿住。 石樱低下头,用威化饼拉拔着半融的冰淇淋:"是白榕对不对..." 那个大名鼎鼎...恶名昭彰的白榕... 札慕是白榕的父亲,全世界都认札慕是白榕的父亲,札慕对外宣称自己是白榕的父亲,而白榕是他的女儿。 但札慕明明是她的父亲才对,她身上流着札慕的血,她本来应得的札慕的父爱,她本来应得的札慕的温柔,都被白榕拿去了。当她和妈妈两人住在小小的公寓里相依为命时,白榕则住在豪宅里,被她身边的哥哥们围绕着,接受这么多人的宠爱。 可是妈妈说白榕很可怜,要她不可以讨厌白榕。 "下次...把拔来找我们的时候,可以带白榕姊姊一起过来啊..." 石樱想表现大方,脸上的笑容却有些僵硬。 后来札慕把母女两人载回公寓,石樱就默默自己上楼了,留札慕担忧地看着石樱落寞的背影。 "石樱她还好吗?" "嗯,隔几天就好了。小孩子嘛,总是有些自己的心事。"石妍凉大概可以猜到石樱在想甚么,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夜色微凉,石妍凉也不急着上去,于是斜靠着车子回忆起过去:"你还记得,我们同居之前,你常会跑来找我吗?" "嗯。"札慕当然记得。那时候他们见面了都要偷偷摸摸,不是要躲石妍凉的父母,而是要小心被其他杀手追到他们的行踪。 有时候札慕会想,如果他不是杀手的话,他会有一个怎样的人生。他会有一个正当的工作,他会走进石妍凉家里和她父母提亲,他会和石妍凉结婚,他会给石妍凉一个遮风避雨的家庭,他会和石妍凉一起祝福着孩子的出生,他会和石妍凉一起走到白头偕老。 可是这都是如果而已。 "突然有点想喝酒。"石妍凉紧了紧衣领,给札慕挤出一个笑容:"明天是周末,今天可以小酌一杯,你要陪我喝吗?" 两人在超商里买了两支威士忌,拿到社区对面的公园,找了一个面向湖水的长椅坐下来,就一人一支喝了起来。 "慕。" "嗯?" "你还记得,我毕业后找的第一个工作,有一个带我的助理姊姊吗?" "嗯。" "她那时候曾问过我有没有男朋友,我说有,然后她问我你是做甚么的。"石妍凉又灌了一口酒:"我当然不可能说我男友是杀手啊,如果我这样说了,她应该会认为我在搞笑吧。" "所以你说了甚么?" "我说了谎,我说你是无聊的工程师。"石妍凉抬头看向湖的对面,似乎可以透过湖面的粼粼波光回到当初的那个时候:"早知道我就说你是有趣的工程师了,你一直都颇有趣的,你一点都不无聊。" "是吗?" "嗯。那个助理姊知道我有男友后,有时候会问我周末放假有没有跟你出去玩,我就一直说谎,说我们有出去玩。然后有一次她拿了免费的电影票,两张电影票,说她没空去看,要我拿去跟你看。可是那时的我们根本不可能去电影院啊...所以我就默默地看着电影票过期。" "早知道我就把那电影票转送出去了,好歹不会浪费。"石妍凉苦笑:"可是那时我太想和你去看电影了,拿着电影票会让我还能有一起去看电影的错觉。" "其实我一直对你感到很抱歉。"石妍凉说着说着,突然就道歉了。 "因为我太任性了。我说要和你同居的时候,你明明很反对,我却那么一意孤行,后来我才发现这样给了你很多困扰,可是我们都住一起了,我就一直没有把这件事跟你讲。结果后来又是我,一声不响地就离开。" "我才要感到抱歉。明明是我的身份才造成那么多的问题,还害你陷入好几次危险。"札慕手里的酒不知不觉只剩了半瓶:"结果一堆我们规划的梦想,到头来都是空。" 当初的那段感情,对两人而言实在太过沉重了。 配着回忆的酒有些苦涩,札慕明明酒量不错,现在乾完了整瓶却醉的站都站不稳。石妍凉没喝札慕那么多,她看时间晚了,便扶札慕回家里休息去。 屋里暗着没点灯,看样石樱应该已经睡下了。 把庞大的札慕扶进卧房,放到床上,石妍凉醉意微醺,也跟着上了床。然后她爬到札慕身上坐着,褪去了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解了内衣,接着低下头去,吻上札慕的双唇。 第269章 第269章 札慕没有回家。 札慕每天晚上都会回家的,可是今天晚上札慕没有回来。 白榕看着床头柜上的时鐘,现在时间是早上四点,札慕应该是不可能在这个时间回来了。 这时间连平常熬夜惯的若萤哥哥都睡觉了,卧房里七个沉稳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却独缺那个她最依恋的。 旁边知燕哥哥睡的熟,窝捲成一隻虾子的形状。被窝里因为知燕的体温而暖和,白榕却丝毫不恋栈,她推开棉被溜下床,然后走到那张她平常睡觉的床旁。 那张札慕专属的,现在却空空如也的床。 白榕也不过才从被窝里出来几秒而已,她的体温便迅速的下降,直降至了和空气差不多的二十三度。 好冷。 鑽进了冰冷的棉被堆里,让白榕的体温又冷了几分。但是这里虽然冷,却有札慕的味道,她习惯的味道。 现在床头柜的时鐘显示的时间是四点十五分。 札慕的床头除了放了一个时鐘,床头柜上还掛着一个框,里面錶着一份文件,那份有着她和札慕签名的收养书。 签名是都签了,但是白榕知道这份收养书没有任何实际意义可言。上面没有政府的戳章,也没有户政所的核准,甚么都没有。说到底,她在人口簿上根本不存在,她不被列在人类的范畴里。 现在时间是四点半。 札慕的床头柜里面有一台平板电脑,是平常札慕要处理文件用的。白榕把抽屉拉开,拿了平板出来。打开邮件的部分,里面满满的各种跟工作有关的信,其中被标註的那封,是马藤政府寄来的。 今天早上五点半,已经排定了要去马藤一趟,去净化那里的毒灾。 白榕对于净化毒灾没甚么感想,反正只要是家人要她做的事,她就去做。她对着家人笑,家人也会对着自己笑,所以她做的很好。 可是札慕越来越少和自己待在一起了。 点开平板里面的绘图软体,白榕支着笔,画起了札慕的轮廓。 札慕的眼睛,札慕的发际,札慕的鬓角,札慕的山根,札慕的眉峰,札慕的下顎,札慕的颊窝。白榕一笔一笔,将札慕对着自己笑,笑的最好看的样子,栩栩如生的画在画板上。 画好了札慕,白榕满意地欣赏自己的杰作。然后她提起笔,在札慕的旁边,又画上了另一张脸,一张白色的,白榕的脸。 那个每一日每一夜都陪在白榕身边的札慕,还有那个每一日每一夜都有札慕陪伴的白榕。 白榕画着画着,画完了白榕的脸,又画上白榕的身体,然后她选了细笔刷,又点选了白色,在身上刷上纱质的服装。 白色的蕾袖,白色的马甲,和拖的好长好长的纱裙,最后在头纱上点缀出花环,和手里拿着的捧花。 广告里面说穿上婚纱的女人是最好看的,那她穿上了婚纱,札慕会觉得她好看吗? 她的脸她的身体,全都是电脑设计出来的,有资格称为好看吗? 白榕选了新的顏色,大笔把画中的白榕涂抹过去,画上新的一张脸,是石妍凉的脸。 画完了石妍凉,再加上石樱,这样这幅画就完整了。 三个人,整整齐齐的一家人。 画中札慕依然笑的那样好看,和石妍凉是那样般配,那样合适。 现在时间是五点十分。 札慕以前都会和自己一起去工作的,札慕从来没有缺席过。白榕起身走到一楼客厅,坐在沙发上乖乖地等。墙上时鐘里,秒针一格一格地走,没有尽头一般地走。 已经五点二十分了,札慕没有回来。 白榕拿了飞羽来到屋外,轻踩开成一叶飞行器,朝着工作的约定地点而去。 负责接应的马藤负责人看白榕隻身一人前来,面上微露惊讶:"嗯?今天只有你来?" 白榕没有说话。 "没差,反正主要工作的人是你。"负责人耸耸肩,指着墙上投影出来,满佈着各种色点的地图:"你看到的标註红色的地方,都是出现空污的地方,黄色是土壤污染,蓝色是水源污染。我们全国境内总计四十五处,你一次全处理了吧。" 白榕没有说话,她转头看向窗外,抬起手来,开始进行净化作业。 "之前听闻你可以远距离净化,想不到居然是真的。从我们办公室这里就可以直接净化距离几千公里远的地方?"马藤负责人来了兴趣,看白榕只站在原地没动,又去看毒污染即时回报系统,果然有几处已经传回了安全讯号。 白榕依然没有说话。 负责人看白榕板着一张没有表情的脸,忍不住出言讥道:"你果然是一隻豢养的狗呢。" 白榕只负责做净化的工作,她做完了工作,札慕一定会对着自己笑的。 "是怎样?我讲话呢,你只会对家人笑?忠心成这样不是狗是甚么?嗯?给点反应啊?说你呢,札慕的狗。"这马藤的负责人仗着札慕不在,又看白榕没点反应,更加食髓知味:"听说这条忠心耿耿的狗只会保护家人,可是保护的家人里面并不包含你这条狗,对吧?" "嘿嘿,还真的不会生气嘞!"负责人发现自己不管怎么说,白榕都不会生气,便尝试用更加恶毒的字眼:"欸,垃圾下贱妓女。你知道你和一堆人上床的影片都在我们联合政府高层私底下之间传来传去的吗?那些人好像是跟金灵御家有关的人?他们为什么可以跟你上床?" 白榕想起了札慕每天早上给自己热的牛奶,盛在自己的专属杯子里。 "那我可以跟你上床吗?哈哈,你可以打扮成一条狗,然后拴着被我干,你觉得怎么样?反正你是条狗嘛!" 今天出门前没有喝到牛奶呢。 "我看过那些影片喔,你应该很有经验吧,六岁就破处的臭破麻妓女,想被干就来找我啊,我给你屌吃,像哈巴狗那样吃,嘻嘻。" 地图上标示的点全都净化完毕了,白榕收回手,在西装笔挺的负责人还对着自己犹做着猥褻动作时,踏上飞羽又离开了。 飞羽速度很快,一万呎的高空,吹过的风冰冷又刺痛。 地表上尽是密密麻麻的人类心跳声,白榕就朝着最想念的那个声音而去。 五栋楼的社区,札慕就在其中一栋的房间里。 白榕停在建筑物窗外,房间的窗帘是拉上的,看不到里面,但是她听到了另一个呼吸声,就在札慕旁边。 石妍凉的心跳离札慕的心跳很近,两人是靠在一起的。白榕收起飞羽降到一楼,然后抬头看向那扇不是她可以进去的窗户。 天色微微朦胧,白榕抬起手,隔着遥远的距离,让水分子走透札慕的身体。札慕的体温是36.9度,心跳正常,呼吸正常,脉搏正常,内分泌正常,内脏功能全数正常。 "啊!!!"早上起床要出门的住户看到白榕,吓得立刻大叫起来:"杀人魔怎么在这里啊?!!!" 这住户一叫,周边三三两两原先没注意到这的人,都看到了白榕形单影隻站在社区的大门口。 "甚么!!!我大早上的没看杀人魔卫星定位!!!居然跑到这里来了!!!"在公园遛狗的人赶紧把自己的狗抱起来跩在怀里,可那狗被白榕吓的尿了,直尿了她主人一身。 "你在这里干嘛?!!你来这里有经过联合政府同意吗?!!" "滚回去吧!!!这里不欢迎你!!!" "全世界都不欢迎你啦!!!滚回你的岛上去!!!" 喊声的人越来越多,从原本的十个人,渐渐聚集了二十几个、三十几个人过来。 "欸你们要小心欸!!不要看她的紫色眼睛!听说她就是用她的紫色眼睛蛊惑她的家人,让她的家人服侍她的!!" "真的假的?!!!干好噁喔!!" "天啊她的家人好可怜!!" "有够噁心的脏东西!!你杀了一堆人不够,还要残害那些无辜的人当你家人吗?!!!" 这些人指着白榕的鼻子破口大骂,他们怒目圆睁,他们怒发衝冠。白榕抬头看向窗户,札慕依然睡得安稳。 "你身为女神就应该要净化世界,怎么有脸跟人类收钱啊?!" "甚么女神,根本就是偷来的能力吧。" "听说女神应该要把能力灌进女神石里面欸!!!你干嘛不乖乖照做?" "搞甚么东西啊?!" "你根本不配当一个女神!!" "欸你在干嘛?!"那个抱着狗的女士看一个宿醉的男人从草地上摸来一支断落的大树枝,于是紧张地问道。 "网路上不是都在说,白榕不会保护自己吗?札慕说白榕的杀人规则是不要动她的家人,可不包含她自己啊!我要拿这个打狗棒,棒打这隻落水狗!!" 那笨拙的人可能半夜开趴整晚都没睡,一早要走回家休息,整身菸酒臭味,晃着摇摇晃晃的步伐,拿着那支有半个人高的大树枝,对着白榕乱挥。这群人看有人要和白榕格斗,群情激愤一片叫好,直叫着白榕去死。 然后白榕在一片欢呼声中,在眾人吶喊着落水狗落荒而逃囉,再度踏上飞羽离开。 "说的真对,你就是下贱垃圾。"飞羽回到高空,白榕对着青霏嗤笑:"你就滚吧!有种就杀人啊!你不是杀很多人?怎么刚刚的人一个都不敢动手?" 青霏没搭理白榕,白榕就继续说:"如果你让我动手,那些人不用一秒就死光了,只有你这种卑微噁心骯脏的东西才会不对那些人动手。" 青霏会听从命令而杀人,也会为了保护家人而杀人,可她从来没有为了自己而杀人,从来都没有。 "你就是这种垃圾东西,遇到事情只会逃避,才会害实验体那么惨,你才最应该是被强暴的那个。" 青霏听到这,终于睨了白榕一眼,又转头继续看向前方。 白榕被青霏的眼神激怒,上前掐住青霏的脖子。 "你说话啊!!你到底他妈为什么不说话?!!"白榕的手指深深掐进青霏枝叶交缠的皮肤里,抓断了好几跟枝条,印出十个深浅不一的指痕。 青霏转身挥开白榕,于是两个身影就在飞羽上打了起来。耐不住上头激烈的打斗,飞羽一个歪斜,高速朝着地上坠去,刚好就砸到了跛脚老李的家门前。 第270章 第270章 札慕在半梦半醒间好像听见白榕说话的声音,他伸手往自己臂弯里捞,那里却空空的没人。 "妹妹?" 难不成白榕已经先起床了? 札慕心里疑惑,睁开眼,才发现他不在家里。 天花板是陌生的天花板,札慕转头,看到石妍凉趴在他旁边,支着头看着自己。 "...我怎么在这?" "你昨天晚上喝多了,我就把你扶进屋里休息。" "噢,谢谢。"札慕摸摸头坐起来,太阳穴不疼,没有宿醉的感觉。 然后他才注意到自己光着膀子没穿上衣,他又转头看向妍凉,妍凉身上也只穿着一件小可爱背心。 "诶??"札慕看两人这事态,再迟钝也该意会过来:"昨天晚上...我们是不是..." 石妍凉本来想骗札慕的,但是想了想,还是放弃了:"没,我们没做。" 昨天晚上石妍凉把札慕扶上床去。札慕躺在床上,皱着眉头咕咕噥噥不知道在说啥,石妍凉一边亲吻札慕,一边把他的衣服脱去,但是转头要解开札慕的裤头时,札慕突然说了一句:"妹妹,该睡觉了。" 石妍凉停下动作,札慕又说了:"抱歉把拔又用到好晚,你会不会冷?" 可能是以为白榕回应自己了,札慕本来还皱着的眉头突然舒展开来,连眼角也透着笑意。 石妍凉愣了一会儿,她原本以为自己会想哭,可是她没有。 "你会一直来找我们,只是想要弥补你当初没能给我的吧。"石妍凉趴在床上,用手指在床单上画着圈:"我们的故事已经过去了,我们再也回不到那个时候的我们了。" 这些话说出来了,石妍凉也终于感到放下与解脱了。 故事她在十年前就话下了句点,现在早已物是人非,对方的心在别人身上,硬要继续写下新的篇章,只会让她更痛苦而已。 石妍凉低头笑了笑,然后她拍了拍札慕的肩膀:"我和石樱会没事的,你快去找你女儿吧,她在等你。" 札慕看了时间,惊觉大事不好,今天预定的工作时间早过了许久。他慌慌张张穿上衣服就衝出门去了。石樱听到声音,从房间探出头来,看着札慕离去的背影问道:"把拔要去哪?" "把拔他啊..."石妍凉靠着门扉笑道:"他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呢。" 札慕边衝下楼梯边打电话给白榕,可是白榕没接,然后他才发现大事已经不光是不好了而已,而是有点糟糕。 远处的天空,大片墨黑色的有毒空气缓缓的飘盪着,把天空染成分明的两个顏色,而社区对面的公园,原本绿意盎然的松叶树全部都枯萎成乾枝,看着随时都会折倒在地。 札慕看那片漆黑如墨的毒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扩散,不敢再有任何犹豫,上了车,把油门踩到底,迅速绝尘而去。 "哇!这怎么回事啊?!!!" 跛脚老李当时正在屋子里打盹,听到巨大的撞击声,吓得跛着的脚都矫健地跳了起来。奔向窗边,就看到一白一绿两个身影在他屋子外头打架。白色那个是白榕没错,至于那个青绿色的人,看起来是由许多藤蔓枝条组成的人形,外表居然和白榕一模一样。 那两个白榕打得激烈,尤其是那个白色的,操着一双黑刀,在手中飞转着刀片如圆锯机一般,不断朝着绿色的白榕攻击。绿色的白榕则几乎站着没动,只抬了抬手,周身立刻窜起巨大的枝墙,把自己防护在后面。 但是这植物组成的防护罩对白榕的战力而言显然不够,两三下就被白榕轻松斩破了,青霏无奈,只能赶紧建起第二道墙,继续迎接白榕的攻击。 这下真的大事不妙啦!白榕变成了两个,还打的如此兇残!!! 老李抖着腿,要去找知燕他们求助,但是才刚踏出门,安齐他们就已经赶了过来,对着他喊道:"不要出来!!躲回屋子里!!" 莫竹也嚷着:"现在的妹妹很危险,你不要被波及到!!" 妹妹现在的状况真的前所未见,连知燕编列的计画列表都没有列出这种情况。 "现在怎么办?"刚刚若萤他们还坐在餐桌聊天呢,突然屋子的警报器就大响,显示岛上出现危险的活动。 "妹妹!!!"安齐对着白榕喊,但是白榕正忙着砍青霏,安齐只好改对着青霏喊,但青霏只看了安齐一眼,又继续和白榕打架。 "不对,不是。"知燕还记得上次白榕第二人格出来时说过的话,于是拿起大声公对着青霏喊:"青霏!!!你叫青霏对吧??" 青霏转头看向知燕,似乎终于是认为知燕要和自己说话了,但知燕还来不及开口,这时白榕衝向注意力被移走的青霏,把她整个人撞飞出去。 "啊啊啊!这样不行!!"看白榕朝着青霏摔去的方向衝过去,乌金赶紧大喊:"妹妹!!!不要打了!!!" 但是杀红眼的白榕没有停下来,兀自提起刀,砍向正把残破枝叶重新组回人体的青霏。 "我们快过去!!"若萤拉了莫竹就要赶去阻止两个妹妹的决斗,这时安齐突然看到老李屋子旁的草丛里,似乎有东西在动。 "等一下!草丛里有东西!"安齐把其他人叫住,然后小心翼翼朝着那团不知名的物体靠过去。 楠风跟在安齐旁边,两人来到小树丛旁,用手机手电筒朝细密的叶缝间照进去,但是里面的东西却让安齐吓坏了。 拨开枝叶,把里面的东西抱出来,居然是一个溼答答的小女孩。 小女孩瘦得不成人形,黑色的头发蜷曲而纠结,盖住了她大半的脸,而她身上的衣服则破烂不堪,像是泡在水里一样湿烂。 安齐才把这个小女孩抱出来,这小女孩就开始哭了。而随着小女孩的哭泣,她全身也开始出水,滴滴答答的流了安齐满身。 "等等...等一下...不哭了,不哭了好不好?"安齐手忙脚乱要安慰这个女孩,想不到这女孩越哭越伤心,从原先的小声啜泣,变成了嚎啕大哭。在撕心裂肺的哭声之间,安齐听到女孩不断哭喊着:"好痛...好痛..." "甚么好痛?你怎么了?"安齐和楠风两人手足无措,一边给女孩拍背,一边又颠着脚轻晃,可女孩只是不断痛哭,不断喊着好痛。女孩越是哭,身上的水也越出越多,像是瀑布一般的流洩,然后安齐发现这些从女孩身体流出的水里面混了血,看仔细了,血居然是从女孩的下体流出来的。 "三哥!!怎么办?!!"安齐焦急地求救:"她一直在流血啊!!!快想个办法!!!" 楠风脱了自己外套把女孩包住,可外套裹在女孩身上,一下子就被水给浸湿,而那血就源源不绝地不断流着,把安齐的裤子都给染红了。 "等等这血也太多!!"若萤想帮忙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远处还可以听见白榕和青霏的打斗声,而他们抱着这个湿透的女孩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先帮她止血!"莫竹跑来,找着身上的手帕,但是知燕突然出声道:"不用。" "甚么不用?" "不用帮她止血,止不了的。"知燕抿着唇:"她不是真的在流血,这只是过去影像的重叠。" 现在安齐抱着的这个女孩,和那个鑽石计划影片里的女孩,是同一个人。 "可是...就这样放着不管..."安齐看了看知燕,又看看怀里的小女孩。 突然一个人影靠了过来,站到安齐的旁边。安齐转头,就看到微透明的发着光,穿着纯白色洋装的白榕,乖巧地看着自己。 这个半透明的白榕对着安齐露出笑容,然后指着那个还在哭号的女孩道:"她是实验体。" "那你是谁?" "我?"白榕脸上的笑容和知燕的一模一样:"我是妹妹啊。" "妹妹,你帮我们一个忙。"知燕看这四个妹妹里只有这个妹妹能沟通,于是说道:"你可以让白榕和青霏不要打架吗?" 妹妹歪头看向知燕,然后笑着摇头:"不行,她们两个我向来都劝不动。" 妹妹看起来有些难过:"我希望她们不要打架,可是她们从来都不听我的。" "那这个小女孩,这个你可以帮帮我们吗?"安齐僵硬地抱着嚎啕大哭的实验体,怕抱太紧她痛又不敢抱太松怕她掉。而她那哭声也让人毛骨悚然,完全可以体验到她到底有多痛。 "好啊。"妹妹伸手,把实验体抱了过去。 小女孩被妹妹抱走,安齐终于能稍微歇一下,他拧着衣服上的水,这时腾山突然指向远处天空:"欸,大事不好了。" 所有人朝着他手指的方向去看,只见整片黑色的天际正缓缓朝着这里飘来。这是他们住在岛上以来,第一次看到这么近,规模又这么大的空污。 眾人没想到妹妹人格失控会导致这么严重的后果,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全都看向知燕。 "...等等。"知燕被六双期盼的眼睛围绕,赶忙摆手道:"你们对我也太期待,我是人,不是神,有些事情我还是处理不来的。" "不要担心。"站在一旁抱着实验体的妹妹说道:"我不会让那些东西飘过来的,可是..." "可是?" 妹妹顿了顿继续说道:"可是我只能控制空气中的毒素,如果是水里的和土壤植物里的,我就没有办法了。" "意思也就是,白榕和青霏还是得停下来。"腾山回头看向白榕的方向。 那边青霏已经转守为攻,用巨大藤蔓不断追着白榕打,只要白榕脚一落地,立刻就会被土里窜出的藤蔓缠上来,而这藤蔓只要一缠上白榕的脚,就会立刻把她的脚绞碎。白榕刚刚被绞了一条腿,现在只能用剩下的一条腿,带着稀烂的另一条,艰难地绕着青霏,一边逃窜,一边找着时机要砍回去。 白榕在心里默数着秒数,离她的腿痊癒还有三秒,两秒,一秒。 唰! 腿一恢復的瞬间,白榕立刻跳到青霏背后,把黑刀插进她的背。 青霏回头,瞬间大量藤枝缠绕住白榕的四肢百骸,把她整个人勒出密密麻麻的血痕。 "你要认输了吗?你早就被我杀死了。"白榕举起另一隻手,把第二把黑刀捅进青霏心脏的位置。可是青霏没有心脏,她只是利用植灵的能力显现出来的人格,不管白榕是拿刀捅她,或是把她打烂成碎片,她都不会死。 "你知道吗?你真的是我看过最噁心的东西。"一枝藤蔓捅穿白榕的身体,刚好戳穿她的胃,让她吐了一口血出来。 "你这个偽善,虚偽的傢伙。"白榕试图挣扎,此时另一枝粗壮的藤枝绕过她的手,把她的手折成三段。 "你明明不希望札慕去找石樱的,每次札慕要出门找石樱,你心里虽然不甘愿,却都装的很支持的样子,只因为你不想惹札慕不开心。"白榕把嘴里的血滋到青霏脸上:"你其实很想杀了石樱对不对,嘻嘻,杀了她,札慕就是你的了,我说的对不对啊?" 这句话彻底惹怒青霏,巨大藤枝揪住白榕,把她狠狠甩向远处,然后用力扯住她的身体,把她固定在地上。几条尖锐带刺的枝条举到白榕面前,直指她的喉咙和脑袋。青霏缓缓走近白榕,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怎么?杀了我啊。"白榕嘴里吐着血沫,却硬是扯出嚣张的笑容:"杀了我看看啊!你看看你杀了我,你还会不会存在!" 第271章 第271章 巨大如沙尘暴的毒瘴被妹妹阻隔在对面的陆地,只是虽然毒瘴被挡住了,却可以见到海水逐渐被染成如深渊般的黑色,从对岸蔓延过来。 "天啊..."若萤看那瘴气如一堵黑色的墙,高高耸立在联络桥的对面,不禁抖了整身鸡皮疙瘩。谁知道吸了那东西到肺里面会怎样,想到就觉得不寒而慄。 乌金好不容易打通了潘见勇的电话,就传来潘见勇的鄙哑哭声。 "乌金!!!!!怎么办?!!!救我!!" "你现在在哪?!" "我和我妈在家里。"潘见勇听起来真的吓坏了:"我和我妈...我和我妈去外面买东西,然后全都是黑色的毒气...我和我妈已经跑回家了,现在要怎么办?我会不会死掉呜呜..." "没事,你不要怕。"安齐把乌金的手机抢过来:"你照我说的做,去拿布,任何布,抹布,毛巾,衣服,随便,把窗缝,门框,任何空气能流通的地方都堵起来,不要让毒瘴进到屋子里,快去!!!" "好...妈妈!!!你有听到吗??" 有了命令,潘见勇终于能腿软地从地上爬起来,去翻找家里任何能堵住毒气的东西。 "我也打电话给我妈。"腾山拿出手机。 突然一辆跑车从浓鬱黑雾中衝出,直衝上了桥,朝着白榕和青霏的方向急驶而来。车子还没停好,札慕就衝下了车,对着青霏喊:"住手!!!放开她!!!" 青霏面无表情地看向札慕,然后乖乖往后退开一步。在青霏退开的同时,白榕身上的藤条也跟着松开,缓缓缩进土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白榕一被藤条放开,马上就撑着身体要站起来,只不过她的两手都断了,一条腿也被扭了180度,只剩另一条腿的膝盖跪伏在地上,而她满身都是血,肚子上被戳出来的破洞在被甩出去的时候被扯开,胃袋连着小肠都掉了出来。 札慕朝着白榕走去:"把拔帮你,你不要急。" 但是白榕没理会札慕,她愤恨地瞪着青霏,自顾把摺凹的手扭回来,抓起地上的黑刀,起身就要去砍青霏。 "不要打了。" 札慕挡住白榕的去路,顺便想把她手上的黑刀拿过来,但是手才伸出去,白榕却突然把手中黑刀转了方向,反过来扣住了札慕的脖子。札慕还来不及反应,白榕已经贴了上来,狠狠掐住札慕的后颈,把札慕抓出了血来。 青霏看札慕流血了,眉头微皱,几十条藤枝立时从白榕身上爆出,绞碎她的肩膀和手臂,然后沿着她的碎臂延伸到她的手指,要把她伤害札慕的手指也一併拧碎。 "没事!"札慕背对着青霏安抚道:"我没事的,没关係。" 札慕说了没关係,青霏迟疑了一下,才将信将疑把藤条收回去。白榕虽然两隻手都废了,却仍抓着札慕不放,札慕放缓身子坐到地上,反过来抱住了白榕,把她轻轻搂在怀里。 白榕的脸埋在札慕的颈项间,札慕看不见白榕的脸,但是可以听见她不断喃喃低语着:"是我的...是我的..." "好,我是你的。"札慕轻抚白榕的头,看白榕缓下来了,于是回头看向站在旁边的青霏,对她招招手。 青霏走到札慕旁边,妹妹也跟着飘了过来,把手中的实验体递给札慕。原本哭得嘶声力竭的实验体一给札慕抱进怀里,哭声终于渐渐歇了下来。 其馀人赶过来的时后,只看见札慕抱着的白榕,而另外三个生灵体已经消失了。 再回头一看,天空又恢復了晴明,一切又回归蓝天白云和苍海绿地。 "呼..."若萤长吁一口气:"太好了...终于没事..." 但是若萤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来,白榕低头一呕,呕了一大口血出来。 "妹妹??"札慕把白榕抱起来。 照理就算白榕受了重伤,也不会突然呕血的,尤其离她受伤已有一段时间,现在应该全身都进入癒合阶段了才对。 白榕伏在札慕肩头,忍不住又是一口血从嘴角溢出,淌流到札慕肩上。 "妹妹?"莫竹手里还抓着手帕,立刻上前去给妹妹擦嘴角的血,血很黑,不是新鲜的鲜红色。 "你怎么了?是不是很痛?" 白榕的表情很痛苦,紧咬着的牙几乎要被咬碎,就算之前白榕的身体被撕烂成碎片,安齐他们也没看过妹妹痛成这样。 札慕把手指凑到白榕嘴边想让她咬着,可白榕撇开头不肯咬札慕手指,情急之下札慕说道:"我车上有止痛针,给妹妹打一些试试看。" 白榕的身体是人体细胞仿生出来的,止痛针应该也会有点效用。楠风拿了止痛针过来,给妹妹打了一针没见效,又打了好几针,可妹妹紧皱着眉头,浑身痛到直发抖,连抓着札慕肩膀的手指都无力地滑落。 "不对,妹妹不对劲。"再怎么迟钝,连乌金都看出来白榕的状况不对:"到底怎么了??怎么会那么痛???" 眾人正疑惑着,这时知燕的电话响了,刚接起来,若萤突然抓住安齐的手臂,把他扯过来:"...欸,你看这个..." 安齐转头:"甚么东西?" "欸哥你们在家吗?!!!"知雀在电话那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白榕呢?!!白榕在你们旁边吗?!!" "对,我们在家,妹妹在我们旁边。"知燕看着蜷缩在札慕怀里的白榕,有点想帮妹妹回答她不在。 "你们看一下新闻转播!!!"知雀在御殿里忙的不可开交:"等等空军会直接飞去你们那!!" "这是...疯了吧..."安齐抓着若萤的手机,实在难以置信这居然不是电影,而是新闻转播画面。 白雾葬亡的雾消失了。 新闻台的飞船围绕在白雾葬亡的外围,原本应该是雾茫茫的地方,现在可以清楚看见整片的山嵐地形,青草高原,然后更远方是高耸的雪山尖峰,一隻几乎和山一样大的死亡诱惑,周身举着黑色触手,如一球藤蔓攀伏蜷曲伏在山稜处。 知雀抓着话筒:"你们看到了那个东西了吗?!!!那到底是甚么东西啊?!!!!"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莫竹真希望这是后製动画影片:"这太大隻...不对...我们之前在那里看到的没那么大隻啊!" 楠风了然:"难怪飞船经过那里都会坠毁。" 有那么大隻的傢伙住在那,飞船经过不被打下来才怪。 高耸入云的雪山,对那隻死亡诱惑而言看起来不过一个小山丘。这隻庞然巨物转过头来,不像安齐他们印象中的死亡诱惑,牠头上没有诱惑猎物的灯笼,倒是有着巨大的钳形獠牙,长在圆型嚙口外侧,然后牠驱动满身触手,从山陵线爬下来,竟朝着金灵的方向过来了。 "乌金!"知燕转头问道:"你还在和你同学通话吗?" "嗯,还没掛断。" 把乌金的手机拿来,知燕劈头就说:"潘见勇你有听到吗?" "有。"潘见勇和妈妈两人已经把所有能想得到的缝隙都堵了起来,但是窗台的盆栽里,绿色的枝叶开始逐渐泛黄发黑。 "不要堵了,没有用。你和你妈带着简单东西,逃到屋子外,知雀在金灵全国都有发配逃生飞船,你们到平日避难指定地点,赶快上船逃生!!" 潘见勇手里还拎着抹布,听到知燕的话一时反应不过来:"...你说甚么??为什么..." "快逃!!!!"知燕喊道:"末日要降临了!!!躲起来没有用!!快去逃难!!!" 世界末日降临了。 而且比知燕预期的还要早太多,也严重太多。 "妹妹,不要撑了,撑不住的!"知燕回头一说,白榕立刻听令。停止使用生灵之力的瞬间,黑色的毒素就像浓稠的沥青,从地下的土壤缝隙不断涌出,墨绿色的海水拍在岸上,把沙滩涂上病态的惨绿,天空也重新染回令人作呕的紫黑色。 五百年前的女神撑不住,五百年后的女神一样撑不住。 从妹妹开始有点吃力开始,他们就应该要看出来的。怎么可能全世界都有出现毒灾的状况,就唯独他们的小岛完全没出事?妹妹平常到底花了多少力气在庇护这块家园? 这些毒素像是因为被压制了五百年而感到愤怒一般,来的又凶又急,才一下子,世界各地的毒灾反应系统都发出刺耳的最高级警报,敲响了末日的前奏。 潘见勇拉着他妈,戴上防毒面具和简单的现金,就急匆匆的衝出门了。 外头街道上满满都是听了避难警报而跑出来的人和车,车阵已经堵住了,剩下的都是弃车逃跑的人,再往那些奔跑的人的后面看,恶臭的胶状物跟淹水了一样,溢满了街道路面,而毒液还不断从地下水孔涌出,完全不见消停的跡象,甚至还越涌越猛。眼看能落脚的地方越来越少,潘见勇抓起他妈的手就跟着人群一起跑,赶往指定的避难地点。 全世界只剩白榕用最少的力量,在小岛周围圈了安全防护圈,闢开毒害的侵扰。 "哇啊..."若萤看海岸对面的状况不太妙,虽然岛上目前没事,但心里还是免不了着急:"我们是不是也该赶快上船比较好?" 腾山:"等一下,我让我妈他们上避难船之后来找我们,他们过一会儿后会来。" "也等我一下!!"话筒那侧知雀还掛着免持:"我快到你们那了!!" "现在是所有人都要来找我们吗?"知燕看着手机讯息,恨死他的苑图传了十几封通知,急着问他们是不是还在岛上,要来找他们。 札慕的手机就更惨了,全世界的政府单位都在找他,叮叮噹噹响个没完,被札慕嫌吵而丢在一边没搭理。 "来找妹妹干嘛?妹妹也救不了啊!"若萤看札慕低头认真一针一线,把支离破碎的白榕缝起来。 妹妹放弃撑着世界之后,身体便不会痛了,现在还能笑脸盈盈地看着若萤。 "妹妹救不了...等等..."安齐突然想起灭世预言书上写的:"妹妹救不了,那如果和女神一起呢?现在正是可以把灵石核取出女神石的时机吧?!!我们把女神召唤出来,和妹妹一起击退毒害啊!" 第272章 第272章 "......"知燕实在受不了安齐莫名的坚持:"不是,我就跟你说了,蒐集那个灵石的核没用。"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安齐还是觉得事有蹊蹺:"焦仙人会写下这样的东西一定有原因的。" "......" "真的啦!相信我!!" "......" "反正现在是取出灵石核最好的时机啊!!就三颗而已!蒐集一下,搞不好召唤女神出来了,就是赚到啊!如果没召唤出女神...那反正我们也已经在灭世的路上了。" 大不了就是做白工嘛,安齐破罐子破摔的想。 知燕还欲说甚么,这时三架军用飞船,护着一艘皇家御船降落到了旁边空旷处。 御船的镶金舱门打开,不用想下来的人一定是知雀。他脸上带着防毒面具,看到知燕他们一伙人了,才敢把脸上的面罩摘下,挤开随扈人员朝着他们跑来。 "你们的岛真的是最后一片净土!"不只知雀戴着面具,全部船上的人员都戴着面具,他们看着地上的青草,还有清朗的天空,犹豫了一下,也把面具给拿下来。没了厚重的面罩,和带着怪味的稀薄氧气,所有人终于能大口吸着清凉的空气。 知雀气喘吁吁跑过来,远处联络桥也衝来一辆箱型车,是季染霜载着第二杀手家庭的人,从毒灾区逃难而来的。 "喂喂喂喂!!!你们要不要想想办法啊?!!!!"苑图开了后车窗,探出头来对着安齐他们大叫:"那个毒碰到了就死了啊!!!" 刚刚他们坐在车里,亲眼见到路上有人逃得慢,给蔓延的毒素沾上了脚,而那人的脚才刚沾上毒,可怕的事就发生了。 黑色的毒素侵蚀了他的鞋子,然后渗透进他的皮肤里,开始侵蚀他的血肉。腐蚀的速度很快,一眨眼功夫,沾毒的那条腿,整个脚踝以下就不见了。 侵蚀的过程太痛苦,那人一边惨叫一边痛得倒到地上。地上都是毒液啊!他一跌倒,整个人便栽进毒液中,两三下就消失了。鹿小飞在车子里看得胆颤心惊,直叫季染霜再开快一点,不然全部的人都得死。 "不就幸好我们没给堵在车阵里!!不然我们用跑的都得跑过来!!!" "先听我说!"知雀打断大叫大嚷的荷靖,对知燕说道:"全国所有避难点都已经发配逃生飞船了,幸好平时防灾演习都有预备很多逃生用品,目前多艘载满民眾的船已经升空。但是现在有个问题,那隻白雾里的黑色怪物,具我们空军前线回报,牠移动的速度达到时速两百公里,正朝着金灵国土前进。我们目前打算把他困在边境以西三公里处,那里有片荒林,还有一个地下断层。" "嗯,很好啊。"知燕点点头。 "不是,一点都不好,我们空军已经被打下来一个联队了,现在后备飞勤也要上前线了。那个东西有上千上万条的触手,轻轻松松就可以把遁形机打下来。"知雀难得会觉得事情棘手到完全无法处理:"重型远程武器的部分,四颗巡弋飞弹,两颗核子弹,六十七发核子炮,还有重型机砲,重力弹跟超导电磁弹,全都没用,根本伤不到牠皮肉!!" "那你说的断层呢?你们不是打算引发地震把牠困住?" 后面一位跟着知雀的五星上将衝上来报告:"断层的深度有一百公里,要引发也不是那么容易,至少我们目前投的六颗原子弹还没有任何成效。这样人民还来不及上船,就会先被这隻怪物用死!!具计算牠不用半小时,就可以闯进中央区!!" 如果无法挡下这怪物,一座时速两百公里的高山在国内衝刺,届时用死的人可能比毒灾害死的还多。五星上将连自己家人成功上船了没都还不知道,想到这傢伙会爬过自己的家就满头大汗:"我们真的没有办法了!!这个怪物需要有人去把牠挡下来!!我们想不到除了白榕还有谁可以办到这件事!!" 白榕听到自己名字,疑惑地转过来看向这位焦急的上将。 所有人都看向自己怀里的女儿,札慕抬手挡住白榕的脸,往后退了半步:"你们想要干嘛?" "就让白榕和那个怪物会会而已。"五星上将急迫不已,直接命令道:"白榕,去处理那隻怪物。" 这五星上将之前就见过白榕,以前军队和黑金灵对战时有任务,他都是这样命令白榕的。只是这次白榕没有立刻动身执行命令,只继续趴在札慕肩头,瞥了眼这位胸前掛着星星,尊尊贵贵的高阶将领。 "她不听别人命令的,不要乱叫她做事。"若萤瞪了五星上将一眼,把他瞪了一身寒颤。 "你要请人做事,应该要先询问别人意愿吧?"楠风冷冷道。 "呃..."被人这样说,五星上将尷尬地搔搔脑袋道:"那...白榕...呃...可以请你帮忙,帮我们对付那隻巨大的怪物吗?" 命令白榕习惯了,突然这样和她说话只有说不出的奇怪。白榕倒是没甚么反应,只伏在札慕肩上,轻轻晃着悬空的脚。 看来果然不行吗...? 说的也是呢...全世界的人,除了她的家人之外,有多少人给过白榕好脸色呢... 上将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的胸章,民眾存亡的使命在他身上,这是他从军三十年,从来不变的初衷。他有多少荣誉,受过多少尊敬,此刻他捏着手掌心,屈膝就要跪下,突然白榕开口道:"好啊。" "...嗯?!"上将愣出了神,还以为自己听错。 "好啊。"白榕点点头,又说了一次。 她感觉的出这位上将的忧心如焚与焦虑不安,还有后面那些维安人员们,所有人的绝望无助与悲伤,她都可以感觉到。 这在以前白榕都不知道的,所有的情绪和情感,都是她的家人教她的。 "真...真的吗?"五星上将声音在发抖,连他背后所有人员都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嗯。" 白榕是真的愿意帮忙,上将悬着的心终于能放下来:"...太好了..." 在其馀人松口气的同时,白榕转过头,露出笑容对札慕说道:"我去去就回。" 说罢,白榕化成一团水,消失在札慕臂弯里。 "等一下!!!"安齐喊的时候已经来不及,白榕已经不在这里了。 "又怎么了?" "那个女神石啊!!应该先处理那个女神石才对!!"安齐还心心念念那个焦仙人末世预言里的女神石:"我本来是想让妹妹去拿灵石核的,现在妹妹已经跑掉了啦!!" "我的天啊!"知燕没给末日搞疯都要先被安齐搞疯:"就跟你说蒐集那个没用!!" "试试看啦!!!"安齐眼睛瞧见摔在跛脚老李家门前的飞羽,起了乾脆自己去的心思:"不然我自己去!我可以驾驶妹妹的飞羽!!我去拿了灵石核,然后你们上飞船,我们再约个地点会合!!" "甚么东西?甚么灵石核??"莎万宁他们不知道焦仙人预言的事,更没听过甚么灵石核,现在除了安齐一家人,其他人都是满头雾水。 安齐从来没有那么坚持过一件事,知燕看安齐坚毅的眼神,知道这次真的吵不过他,叹了口气,终于是同意了:"好,那你就去拿灵石核吧。" "太好了!!" "你等一下。"知燕把完整计画在脑中整理一遍,然后吩咐道:"目前我已知的灵石,一颗水灵石在那勒市,另一颗植灵石应该是在坎县城那颗巨大神木里。安齐你和陆楠风,你们两个乘飞羽去取植灵石的核,然后织若萤和莫竹,你们两个去那勒市取水灵石的灵核。两边同时去比较快。" "我也要去?!"若萤莫名被分配任务,整个人晴天霹靂。 知燕没答理他,继续道:"至于最后一颗空灵石,等到了末世中期,只要找到剩下空气最乾净的地方,应该就是空灵石的所在地。你们兵分两路,先去拿那两颗灵石核,至于我们会上船,在中央区上空等你们。然后你..." 知燕手指着白柳:"你去帮我妹,你们两个一起去对付那个大块头。" 白柳还没脱离被命令的习惯,接到了任务就踩上飞羽离开了。知燕发配任务又快又完善,其他人还没搞清楚灵石核是甚么,安齐就已经抓起飞羽板子准备要出发了。 "你过来一下。"知燕和楠风招手:"这个小瓶子,你们带着,如果遇到甚么问题,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嗯,知道。"楠风一看那小瓶子立刻明白知燕的意思,便收进口袋里安好。 "欸欸欸!你们真的要出发喔?!!"荷靖看若萤不甘不愿的坐上车子,担忧地问道。 "不然嘞?"若萤没好气。 "可是...要到那勒市那边,会经过重灾区欸?!"他们甚么装备都没带,就这样要进入毒灾区是不是搞错甚么了? "没事,我们有妹妹。" 若萤说的没错,他们有妹妹。 于是荷靖就看莫竹驾着车子,驶上联络桥的时候,妹妹设在家人周身的女神加护展开成一个发着薄光的圆,破开了瀰漫的毒雾,接着车子便安然消失在见不到底的黑霾中。 "楠楠!!我们走囉!!"安齐刚刚试踩了两下飞羽,确认飞羽已经连上他的脑波,紧张又兴奋地等着楠风上来。 "所以你们到底要去干嘛???"鹿小飞抓着莎万宁的袖子,不安地看着楠风也踩上飞羽,站定在安齐的后面。 "去干嘛?"安齐的笑脸在整个末世中显得格外耀眼:"我们要去拯救世界啊。" 第273章 第273章 猎风呼啸。 因为风速太过强烈,安齐不由得瞇起眼睛,甚至连鼻子都感觉快吸不到氧气。 突然一个脸罩从他头上戴下来,安齐转头,正好方便楠风帮他调整换氧罩的换氧比例。 "你怎么有这个?"脸上的换氧罩一被开啟,安齐马上觉得舒服许多。 "妹妹把其中一副放在大哥车上。"楠风确认安齐脸上的面罩戴紧了,满意地把安齐的头扳回正前方。 "是吗?" 安齐从来没注意过这些事。 飞羽在高空中,飞过如死城般的城市,飞过毫无生息的乡间,飞过污浊犯浑的田野,突然他们衝出彷彿没有尽头的黑霾,回到阳光的怀抱中。远方荒原可以看见那隻巨大的死亡诱惑,如刺蝟般炸出整身的触手,正混乱地朝那几隻缠绕着牠的遁形机挥舞。 "不知道妹妹对付那傢伙会不会有问题。" 几波核子光束炸在死亡诱惑身上,爆出刺眼的光线,一台遁形机来不及闪躲,被一条高速鞭过来的触手挥中,在空中直接被打成废铁碎块。 "应该没问题吧。" 除了妹妹,白柳也被派来处理这座如山的大块头。反正有甚么问题一颗鑽石无法处理,那就让两颗鑽石一起来。 飞羽的速度很快,才一下子功夫,就可以看见地平线另一头的雪山山峰,还有另一边几乎要顶天的巨木,和包着整个坎县城的薄薄防护罩。 安齐想起那时他们搭乘神木上的缆车,楠风问他风景美不美。现在来看的确是挺美的,如果忽略他们背后的毒瘴的话。 知燕发配任务时说了女神石就在神木里面,既然灵石在神木里,安齐便想着乾脆直接飞到神木的树枝上,再来考虑该怎么进到神木里。 飞羽在安齐的控制下直直朝着防护罩衝去。穿透了防护罩,安齐快速选定一根树枝,直接煞车在树枝上,和楠风两人一起跳下来。 拜灵石能量所赐,神木依然繁盛,完全没被毒素侵蚀。而他们所在的树枝上刚好没其他人,安齐抬头打量了神木一番,又走到树枝边探头往下看。 神木周身还是掛着一堆缆车,只是此时缆车都没有在运作,空拎拎的在乘车栏后面微微晃动。 "所以应该会有一个像门一样的地方?"安齐走到树干旁,敲了敲攀附满满青苔的木壁,硬邦邦的回音传来,听不出里面是空心还是实心。 楠风提议:"还是我们直接轰一个洞进去?" "暴力才是唯一解吗?" 时间紧迫,他们没功夫去找堂堂正正的出入口。于是安齐往后退开几步,让楠风把飞羽转为炮筒,架在肩上充能。等炮筒充到不能再充时,楠风按下炮筒上扳机,瞬间,一条爆亮的光束击发出去,扎扎实实轰在神木身上。 "欸我在想。"安齐的声音在轰隆隆的炮声中显得微弱。 "嗯?"光束很刺眼,楠风瞇着眼,看着神木的树皮因灼烧而泛黑。 怕神木是要燃烧起来,不知会不会让整棵树陷入火海,安齐弱弱问道:"我们这样会不会把里面的灵石打坏啊?" "......" 神木在核子光束里噼噼啪啪的崩解,楠风根本没要放开扳机的意思,转头道:"你现在说这个也来不及了。" "说的也是。"的确是来不及了,安齐安然点头。 两人一阵安静,只剩砲火的轰轰声,过了会儿楠风突然说道:"啊,不过其实仔细想想,我反而觉得这微型核子炮打不穿这木头。你想想,既然这神木都可以包住植灵石,挡住植灵石强烈的辐射能量,那我们从外面用这小小的炮火打,感觉像是以卵击石。" "好像蛮有道理的。"安齐不置可否。 两人又是一阵安静,安齐突然想到甚么,转头瞇着眼看向楠风:"可是灵石的辐射能量,跟我们这种物理的攻击应该不太一样吧?一个是类似魔法伤害?然后我们是物理伤害?搞不好这神木有魔防但是没有物防?" "......" 怎么游戏术语都出来了,楠风问道:"所以我们现在?" 安齐耸耸肩:"不知道,继续打吧?" 最后结果如安齐所想,微型核子炮不间断的持续攻击,终于让神木破开出一个大洞。刚好炮筒的能量也全数打尽,少了刺眼的光,两人终于能看清,烧焦的木心正飘出阵阵烟灰,待渐渐扑腾开来后,从里头发出盈盈的绿光。 能发出这样的绿光,除了植灵石还能有啥? 楠风将炮筒收起来,两人飞奔至树洞口,往里头瞧,一颗如水灵石般巨大的萤光石头映入眼帘,只不过它的绿色亮光来自还在苦撑着的灵石核,而外层的石壳只剩雾灰的顏色。 这就是植灵石了。 知燕说的没错,灵石必是在自己所属元素的环境才能运作,而因为灵石已经接近死亡,所以没有辐射出大量能量,他们才能这样安全的近距离看着灵石而没事,现在他们只要把那颗残存微量能量的植灵核心取出来就行了。 安齐看了神树内部一圈,整棵神树的内部被刻成一个圆柱形的大殿堂,专门就拱着这颗巨大的灵石。 "先看看吧。" "嗯。" 楠风拍拍安齐肩膀,示意他往后,然后将飞羽展开出来。 两人乘着飞羽,从高处往低处绕着灵石飞,边飞边看这灵石有没有甚么机关可以把灵石核取出来。就这样绕了好几圈,绕到灵石底部时,安齐才看到灵石是被无数藤蔓支撑着的,而这些撑着灵石的藤蔓,每一根都有四个成年人环抱那么粗,盘绕在灵石底部有两层楼那么高。 又多绕了两圈,安齐终于看到在基座一处有微光从藤枝缝中露出,楠风停下飞羽靠过去,才看清这透出光的宽缝,大概是一个小孩子可以鑽进去的洞,洞很深,一路延伸到灵石的正下方,而那微光就是从灵石核正下方透出来的。 安齐把手伸进洞里,搆不到那最深处:"这感觉有点蹊蹺。" "我知道了,我们先下去。" 下去???? 安齐听楠风的话,两人站在那些藤枝上,接着楠风把飞羽收成球递到安齐手里:"嗯,给你。" "......" 不是,等等,楠楠该不会是想... 安齐无言看着手里的白色的球,说道:"这样不好吧..." "为什么?你丢进去试试看啊。" "然后嘞?" "然后在拋出的瞬间把它展开。" "......" "这样飞羽可能可以把这个缝撑破,这样我们就可以爬进去了。啊!不对!应该是把整个底座撑破,顺便让灵石也一起破裂,可能灵石核就会掉下来了,这样我们刚好就可以接住它。" "...有这么美?" 安齐觉得自己常常有怪主意就算了,结果楠楠居然比他更胜一筹。 "试试看嘛。"楠风笑嘻嘻的,安齐无法拒绝,只好站定身子,先让飞羽连上自己脑波,接着稳稳地把飞羽球往洞里扔。扔出去的同时,安齐闭上眼,在脑海里仔细描绘飞羽展成圆形保护膜的样子。 飞羽被安齐拋出,砰咚一声落到灵石正下方,接到安齐脑中的指令,便立刻将自己撑开来。但是狭小的间隙哪有给飞羽膨胀的空间,飞羽的护膜努力抵住坚固纠结的藤蔓,而锁紧的藤蔓也文丝不动。 楠风杵着下巴:"感觉有撑大一点?" 安齐无奈:"没有吧,这藤蔓太稳固,就说怎么可能..." 安齐头摇到一半,突然洞里传来劈劈啪啪的声音,霎时,五百岁的藤枝抵不过飞羽的科技力量,脆弱地崩解开来。 藤蔓啪啪绷开,连接着上面的石头也出现了裂痕,噼噼啪啪像蜘蛛网一样迅速蔓延上去,先是灵石碎屑像粉尘一般飘落,接着就是小块的碎石子如雨点坠落。 安齐抬手护住头:"等等,这不太妙啊!!" 根本没想过事情的发展会像楠楠讲的那样啊!!! 楠风看植灵石摇摇欲坠,随时都会整颗崩塌,于是身手把安齐拉过来护在手肘下,避免他被碎石砸中,另一手就去接刚好垂直落下的灵石核。 灵石温温热热的,楠风把灵石核握紧了,正要把无助可怜被压在万斤灵石下的飞羽收回来,突然他们背后传来喊声。一回头,就见坎县城的城主和他的警卫队,一群人守在神木的出入口,火冒三丈地瞪着他们。 第274章 第274章 坎县城城主看起来气炸了,尤其当他看到楠风手里的灵石核更是怒不可遏。 好几个月前城内才发生了革命,一个叫雨儿的女孩不知为何得知外头的白雾不是毒素,私底下把这消息和城内的人传了遍,相信雨儿的人和不相信雨儿的人分为两派,其中相信雨儿的人想要结束不可出城的城规,让大家能够想去哪就去哪,不相信雨儿的人则是把这事和城主说了。 城主当下就派令了警卫队扫荡城街抓人,抓是抓到很多人,却也被很多人逃到了防护膜的外面。 整个城内因为这些事还人心惶惶动盪不安,哪知气氛还没安定下来,城外的白雾突然就消失无踪了。 "是不是那些逃走的人回来报復了!!"害怕的城民们慌慌张张地躲回屋子里。 城主在树上的办公室里,透过窗户看到外面的情况,心里大概也有了底。 之前闯进来那群人,那个拥有女神之力的女人,看来她是真的成神了吗? 这个世界上不可以有两个女神,他明明和那伙人说过了。如果当时有抓到那个女人,现在就不会陷入世界灭亡的结局了。 城主捏着手心,下达指令让城里的人全都不准离开屋子半步,自己则是带上贴身护卫,一行人搭乘缆车回到地面。树根处那里有个开口可以进到神树内部,结果才踏进来,就看到两个偷窃灵石核的小偷。 "!!欸你们!!把手里的东西放......诶?!啊!!!!"城主手指着楠风,怒吼着要他们把东西给放下,可话还没说完,突然一颗大石块落下来,直接砸到刚刚城主站着的位置。 "#$%^&*(*&?!!!"整颗灵石已经裂到了顶,最上面那块一剥落下来,旁边的碎块也跟着落下。城主被护卫拉倒了,又急忙地站起来。 安齐看他们慌张,明知语言不通,还是笑嘻嘻地说道:"你们快逃吧!这里就要坍方囉!" 他们还有飞羽可以搭乘呢! 只是安齐现在有多骄傲,等等就有多悲戚。只听见好大一声金属破裂声从旁边传来,就看见可怜巴巴的飞羽被夹在藤蔓中,又被灵石压着,居然裂成了两半。 "欸,不是吧..." 安齐他们没了飞羽,只能跟城主两方乾瞪眼。 "$(*^^%&$@#!!"那城主又朝着他们吼了几句,反正意思大概脱离不了要他们把东西交出来,他们才放他们走。 "才不要给你们,有种来抢啊!"藤蔓开始倾斜,两人一边跳到地上,一边还要闪躲上头的石头雨。而安齐他们虽然狼狈,但城主他们也好不到哪去,他们人数较多,左闪右躲的,马上一个人就被石头砸中,直接压扁在石块下。 "!!!!"再不走不行,城主死硬倔着不想逃,一边挣扎一边被护卫抓起来往外衝,楠风和安齐也跟着往外跑,但是跑在他们前头的护卫不想给他们走,回身就要动手,被楠风两拳灌到地上。 楠风一边往前跑一边打人,安齐就负责护着怀中的灵石核跟在楠风旁边跑。 一路都是呜呜哎哎的惨叫,两人一下子就跑到队伍的最前面,抢在最前头跑出神树。后面拉拉杂杂跟着跑出来几个人,还有那个被护卫跩着的城主,接着轰然一声,一块巨石落下来,刚巧把出入口整个砸烂,堵死了里外两边。 所有人东倒西歪倒了一地,城主凄凄惨惨地站起来,他身上的西装沾满了灰,还破了好几处,正待发作,突然一枝枪管抵上他的脑袋。 楠风拉开手枪的安全栓,本想着要不要说声别动之类的,但是想到反正说了他们也听不懂,那就乾脆不说了。 旁边护卫赶紧狼狈地爬起来,慌乱地举起手里的枪,几枝指着楠风,几枝指着安齐,城主抬手一挥,要他们不要衝动。 "$@^*#%@,&%@*)$^(,*%##^(%#$%$。" 城主机哩瓜啦不知道在说啥,说了一阵,楠风觉得他吵,用枪桿子用力顶顶他的头,示意他闭嘴。 可怜想要谈和的城主沟通无效,简直欲哭无泪。 "压着城主当人质逃走吗?"安齐躲到楠风背后问道。 现下的确只有这种方法可以离开了。 两人环顾寻找可以驾驶的交通工具时,从树下广场两旁又跑出一堆警察。两方人数差距越拉越大,要是对方开枪了,触发到妹妹给他们的防护罩,那情况可能会有点麻烦。 例如那个死亡诱惑因为白榕跑来坎县城发飆而把孤军苦战的白柳打死之类的。 城主看己方人数多了起来,像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打定楠风也不敢对自己怎样,于是扭起身子开始挣扎。 "走这边!"安齐找到一辆车,勾起楠风的手往那边跑去。 楠风一手给安齐勾着,另一手拽紧城主的脖子,硬拖着他跟他们一起跑上车。任凭城主心里千军万马飆出无数的脏话,楠风的手只是越掐越紧,丝毫没有任何怜悯。 车子是普通四轮轿车,把城主塞进后座,安齐坐上驾驶位,等楠风也上了车,立刻把油门踩到底,在眾目睽睽下衝开盾墙,朝城门的方向驶去。 "$@^#%*^%*!!!" "吵死了。" 城主脖子还被楠风掐着,整个人扭曲的贴在前座椅背上,脸因为用力挤压在头枕上而变形,可楠风才不管城主脖子有多痛,枪管子就死死抵住他的额头,把他额头都给印出一圈红印子出来。 "啊,惨了。"安齐踩着油门在街道上飘移,不断闪躲后面满坑满谷的追兵不断发射的火箭砲弹。 "什么惨了?" "神树..." 安齐透过后照镜,看到后方的神树,随着灵石被安齐他们带走,神木的枝叶开始逐渐枯萎泛黄,丰硕的叶子也瞬间落了一地。 "抱歉啊,祢再撑一下,等我们召唤出女神,祢就可以恢復原状了。" 安齐一边道歉,车子同时也撞破最后的护栏,接着颠颠坡坡穿过防毒的隔离罩,像是把红海分成两半一样,直接把外头一大片毒泥衝开,最后在衝进毒湖之前及时停了下来。 "哇这毒怎么来这么快?!"安齐推开车门,脚一落地,那毒泥立刻被无形的力量推开来,隔绝在安齐周身四五尺之外。 同样有妹妹加护的楠风也一样,不受到任何毒害的侵扰,只有还留在后座的城主,安齐楠风两人下了车,车子立刻被毒液围困上来,让他是惊叫连连,不断向两人求助。奈何他们听不懂自己的话,城主心里苦,只得咬起压根爬到车顶上,离车底下毒污越远越好。 安齐他们不怕毒害,心里顿时轻松不少,回头去看追着他们的警车队,全都停在隔离罩里,让安齐是龙心大悦,忍不住朝着里头的人嘻笑道:"哈哈,不敢出来吧!" 安齐才刚嘲弄完,就看到警卫队所有的人迅速穿上隔离衣和隔离头套,提着机枪步枪走出了隔离罩朝着他们而来。 "啊!等等!有话好说!"安齐心道不妙,就看到楠风从口袋拿出一个透明玻璃瓶子,而里面装着一株小草。 "别过来啊!"安齐和楠风两人退到湖边,黑色的湖岸立刻净出一个圆周,透明色湖水和黑色湖水的分界清清楚楚,没半点含糊。 楠风打开瓶子,把里头的小草倒在自己手上,另一手则在兜里掏出一个打火机。 "@^%#^%*$&!!"站在最前头的警察举着手里的枪,一步步向他们逼近,安齐则往楠风前面站了一步,替楠风挡住枪管子。 "你确定这能行吗?!"安齐斜眼往后偷瞄,看楠风啪擦啪擦把草给点燃了。 "应该行吧?不行的话我们还可以用游的离开。" "真不想游泳啊..."如果可以帅气地拯救世界的话,真不想要跟隻落汤鸡一样。 那些人叫嚣叫嚷着,安齐反正听不懂,就举起双手当作投降,楠风手里拿着正在燃烧的草,挥了挥冒出的烟,想让这烟扩散的快速些。 "@&#%#^$!!$@!%^#!"对面又在出声警告了,而且听起来像在倒数。 安齐手举着有点痠,他撇撇嘴,和楠风说道:"早知道就把桌上还没拆封的薯片带出来了。" 虽然是卖场送的迷你试吃包,但有总比没有好。 "你说这个吗?"楠风边说着,边从另一边兜里拿出一包辣味起司薯片出来。 安齐吃惊不已:"...你居然带出来了!!" 搞什么啊?!这款老公也太棒了吧!! "在家里时就看你一直想吃。" "哈哈,因为这包很小,所以想说先吃完先把垃圾丢掉。" "...^#*!...&#!..."那边警察们不知道数到哪去了,只听得他们越喊越紧张,越喊越大声,当他们最后喊出一个咿声时,天空传来惊心动魄的龙啸。 那株岳岐扬他们几乎翻遍整座坤当山才找到的颂寒草,真的把龙吸引过来了。 对面的警察们从没听过这种啸声,无不是惊恐万分地朝天上看去,接着就见到一条带着翅膀的墨绿色蜥蜴,至高空中俯衝而下,降落在安齐他们面前。 "那现在怎么办?"龙是叫来了,可是知燕可没说龙来了之后该怎么做。 "要让牠听话,就是让牠知道谁是老大。"楠风走上前去,直视着龙的眼睛。 这条龙也是有点记忆,尤其在牠两个同伴被人类打死的那天,牠还清楚记得是谁把牠同伴用死了。 在牠还在思索着这个黑色头发的人类是不是就是把他同伴打死的人时,这个黑发人类居然突然出手,给牠甩了个巴掌。 "......" 在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瞪大眼睛看着那条健硕的龙,挨了巴掌后居然是一脸吓坏的表情。 "啊...你是不是打太用力了?"安齐走过去,瞧那头龙一脸惊恐,于是轻轻拍拍牠的头安抚道:"没事,你乖乖的楠楠就不打你。来,吃点薯片。" 安齐打开薯片,把少的可怜的几片薯片倒在手上,凑到牠嘴巴旁边给牠闻闻。 可能这龙也是饿一阵子了,闻了薯片的味道,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鲜红色的薯片,舌头忍不住舔了两圈嘴巴。 "吃吧!"安齐摸摸龙角,又把手里的薯片凑近。 这条龙是怕楠风的,但看安齐没有恶意,于是小心翼翼用舌头捲了一片,喀滋喀滋吃了起来。 "哈哈,好乖。"安齐满意地看着龙吃薯片:"就叫你小绿好了,好不好啊?" 小绿正忙着吃第二片薯片,没空搭理安齐,只甩着尾巴低头衔起第三片来。 "那就当你同意囉!" 安齐和楠风一人办白脸一人办黑脸,一下子就把小绿给收服了。趁着小绿在吃薯片,楠风走到龙颈处,一翻身上了龙肩,然后对安齐伸出手:"走吧!" "好。"安齐拍拍手里的辣起司粉,抓住楠风的手,跟着上了小绿的背。接着小绿又振起翅膀,带着两人翱翔入空。 第275章 第275章 巨大的死亡诱惑果然很难缠,白柳用大砍刀砍掉了几百隻触手,但对于有上千上万隻触手的死亡诱惑来说,根本无伤大雅。 旁边不断绕着死亡诱惑试图用游击方式攻击牠的遁形机又差点被打掉了两台,都仰赖白榕及时生出护盾帮他们挡下高速甩动的触手。 这些傢伙根本在帮倒忙... 白柳心里嘀咕着,这时军方好像接到什么命令,所有遁形机突然都往东边的方向离去,白柳疑惑了一下,突然头顶上方投下一片阴影,白柳抬头,只见一头和死亡诱惑一样巨大的鲸鱼,直直往死亡诱惑俯衝而来。 身体是水的鲸鱼在太阳下折射出七色彩虹,牠挥动鰭扇,张开巨口,把黑色的死亡诱惑一口吞下去。 纵使死亡诱惑有座山那样大,被几百兆加仑的水狠狠撞上来,还是承不住如此巨大的衝击力,被撞得翻倒过去。 密密麻麻的触手像虫子一般蠕动,死亡诱惑急欲把自己重新撑回来,可是鲸鱼沉重的身体压着不让牠起来。 恐怖的吼声从死亡诱惑的血盆巨口里传出。牠蠕动着看不出形体的身子,在滚到一个边坡的瞬间,甩出千条触手,如千尺利鞭挥向鲸鱼的头,把牠打出千片水花。 鲸鱼发出低鸣,更加奋力地摇动尾鰭,试图把死亡诱惑从地上带起来,但是身躯庞大的死亡诱惑丝毫没有被拉离地面半分,反而用全身的触手缠住鲸鱼。 好像没什么用啊... 白柳站在飞羽上看两隻巨兽的缠斗,迅速归纳出两方优劣。 鲸鱼看起来是想把这隻黑色肥虫拖走,可是这隻肥虫满身的触手,仔细看可以分出两种,比较长的是触手,另一种比较短的是触脚,触手负责攻击,触脚就负责抓着地面不放。 白柳看了地上的战斗一会儿,转过头来看向正在操作鲸鱼和藤蔓的白榕。 白榕离他不远,应该说,其实就在他旁边。她不请自来地跑来搭他飞羽的便车,还随意地两脚跨坐在飞羽板两侧,好像这是她自己的飞羽一样。 只是白榕没空去管白柳怎么想,她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的鲸鱼被触手缠绕紧缩,然后像是水球被捏爆一般散成一场豪雨,全淋在死亡诱惑身上。 地平线另一端突然闪了一下白光,白柳踩着飞羽飞离死亡诱惑远一些,接着核子砲台充能充到极致的高能核子光束射到刚翻完身正全身抖动的死亡诱惑身上,打出巨大的爆炸,震的飞羽在空中遥遥盪盪。 "欸..."白柳忍不住开口了:"你如果想把这隻肥虫拖走,用水的力量不够。" 白榕斜睨了白柳一眼,毫无起伏地回道:"你以为我不知道?" "......" 白榕当然知道用水鲸鱼拖不走死亡诱惑,事实上她一开始只打算困住死亡诱惑的,所以她先操作植灵,把地壳下的断层撑开,让地层下陷卡住牠。但是地层下陷的不够,对这样的大块头就像突然多了一阶阶梯一样,只要踏一步就可以走上来。再加上旁边遁形机各个不长眼,动作反应那么慢,老是被触手打到,白榕才下定决心要用死这个东西。 原本想要用最简单的方式,从牠体内长出大树然后直接把牠撑爆,但是这隻死亡诱惑体内好像充满特高浓度的毒素,让白榕的植灵一生进去就死掉,所以只好试着先用这种方法,看看能不能用水把毒素浓度降低点。 只是刚刚凝出来的水似乎太多了,让她现在痛头欲裂,视线也变得有些模糊。 "嗯?你要去哪?"白柳看白榕站起身来,开口问道。 "去做个了断。" 白榕从背后抽出黑刀,轻轻从飞羽上往前一蹬,化为一团水消失在空中。 "真的疯了吧..."明阳坐在遁形机里,亲眼看着那头鲸鱼是如何出现,又如何撞翻地表上那坨有八艘排水量十万吨的航母那般巨大的黑呼呼满身蠕动触手噁心巴拉的怪物,目瞪口呆地好半会儿都回不了神。 当初御家政府没派他去围剿白榕的岛,理由是因为前天海师团第二连第二小队队长安齐也是围剿对象之一,军方为了避嫌而命令明阳待在本部里,那时明阳心里还颇不满,只觉得军方不够信任他,认为他会对安齐那傢伙手下留情,现在来看反而不知是福是祸,否则他如果有参与围剿行动,他一定活不下来。 遁形机往东边飞了十公里,避开刚刚那波核子砲狙击,接着又依指令折返回战场。透过锁定系统,明阳看到白榕双手拿着黑刀,在噁心怪物的触手缝隙间快速移动。随着她移动的痕跡,一路砍下一根一根又粗又长的蜷曲触手,触手落到地上还不断地弹跳,令明阳又反胃了几分。 白榕一边砍断碍事的触手,一边把死亡诱惑的表皮捅出一堆洞。每个被黑刀捅出的洞,在黑刀抽出来的瞬间,都会跟着喷出一堆黑色脓汁。 "呕...好噁。"明阳皱着眉头,只恨为什么锁定系统的画面这么清晰。 白榕的速度飞快,不消几分鐘就把死亡诱惑捅出上千个孔,只是明阳在一旁观看着,却发现白榕的速度看着好像越来越慢。 "搞什么啊...不是号称世界第一人间兵器...?续航力是不是不太行啊...?" 明阳无意识中替白榕担忧起来,要是她的速度再慢下去,铁定会躲不过触手的。握在操纵桿上的手微微发着抖,连手心都出了汗来,明阳紧张道:"快啊...你不是神吗...别打输这种噁心的虫子啊..." 只是明阳这样想,偏偏就像莫非定律一般,隔了几秒,就看到一条触手挥向白榕,然后那个小小的白色身影就像一颗高尔夫球一样,又高又远地被击飞了出去。 白榕只知道自己失去意识,等她张开眼睛时,发现她倒在一条泥沟的底,泥沟延伸很长,从这边看不到另一端的头,还把整片耕耘到一半的田给毁了,看来是她坠地时拖出来的。 "怎么办..." "我不知道..." "谁去和金灵王说一声吧..." 有人在窃窃私语,白榕缓缓爬起来,立刻听见她们惊恐地倒抽一口气。 五名成年人,四名女性一名男性,他们肾上腺素正在激增,心跳呼吸快速,是典型的恐惧反应。白榕朝他们瞥了一眼,这五人手上拿着歪七扭八的农具,而他们背后是数百艘飞船组成的小镇。 这些飞船她有印象,她曾经追杀这些飞船,追到穷途末路。 "咿..完蛋...她没死..." "你们快逃!"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去通知全部的人!赶快逃!这里我来挡着!!!" 那个男人焦急地吼着,现在黑金灵还活着的人数只有几千人,其中大部分都还是老弱妇孺,再不逃,黑金灵真的就要被屠杀到一个活口都不剩了。 白榕站定身体,其他四位妇女已经拔腿而跑了,剩这个气喘嘘嘘的男人和自己四目相对。 "我是大中至正第十四班的班长郭平!!我的职责是保护黑金灵国民的安全!!我今天就是赔上我这条命,也不会让你伤害我的国民任何一根寒毛!!" 白榕没有表情,也没有说话。郭平虽然紧张,却没有半点怯懦,正气凛然挺起胸膛,抓紧手中用拆解的枪械勉强绑成的锄头举在身前。 "是门棨那傢伙派你来的吗?!为什么要这样赶尽杀绝?!!" 郭平喊着,白榕却没有反应。 "你知道你们金灵杀了多少黑金灵人吗?!需不需要我一一报给你听啊!" 白榕越是没反应,郭平就越激动。 "第一班班长福来旺福哥,队员卫祥卫哥,赖仲弟,方强哥,第二班班长臣九臣哥,队员鸞兄,恩功弟,第三班...全体同袍弟兄...第四班...全体同袍弟兄...第五班...全体..." 郭平虽红了眼眶,但一滴泪都没掉,就这样把所有人,亲眼看着被白榕杀死的人,找不到遗体无法下葬的人,再也见不到面的人,全都唸了遍。 "...第十四班...除了我...全体同袍弟兄...番谷县的全体居民...蕾郡县的全体居民...稷盘城的居民...藏麻市的居民...拔骆市的居民..." 郭平咬紧下唇,都咬出了血印,却不知他是没注意自己流血了,还是对他而言这点痛根本不算什么。 "这里还有我同袍的父母和妻小,我答应我兄弟会照顾他们的,你今天要杀了他们,就先杀了我!" 白榕没有动,她只觉得大地在微微震动,且有越震越剧烈的趋势。 "怎么?!!你不是金灵最强的秘密兵器吗?!!来挑战我啊?!!"郭平狠狠瞪着白榕,好像这样能让他感觉自己和白榕是平起平坐的。 将死之人,不是卑微地求饶,就是傲然一身的正气,无惧无畏正眼面对生命的告终。 "快逃。" 地震的震度越来越明显,白榕脚边的石子都在喀喀颤抖。 "啊?" "快逃。"白榕又说了一次。 "...什么?" 郭平表情诧异地都扭曲了起来。 莫不是白榕摔到地上造成系统短路而出现错误了吧? 郭平正想着这会儿该怎么办,这时远方地平线上,一坨黑呼呼的身影已经拔山倒树而来。 第276章 第276章 死亡诱惑用上千上万隻的触脚轮番拉拔着地面前进,触脚每踩一下地面,就会造成轻度的地震。死亡诱惑距离他们越来越近,地表也震得郭平都快站不住。 "那是...什么?!"今天光是白雾突然不见就已经够惊吓了,接着就是白榕找到了他们的居所,然后又看到这种巨大的生物朝这里衝来。郭平拉了拉自己的脸颊,希望可以赶快从这莫名奇妙的恶梦中醒来。 芋头田都快要採收了,做这种梦真的让人开心不起来。 而明明死亡诱惑离他们还差了五个边坡的距离,这时白榕突然抬手,数百枝藤木立时凭空盘绕成一个数千公顷的圆盘,张开在他们头顶上方,把整个飞船群罩在下面。 郭平什么都还反应不过来,一条有好几尺粗的黑色触手就朝这里鞭了下来,狠狠打在白榕製作的护罩上。 "快逃。"白榕转头看向郭平,毫无表情地重复说道:"快逃。" "你...诶..不是...为什么..." 郭平实在是懵了,这现在到底是演哪齣戏? 死亡诱惑远远朝这里甩了第一下触手,接着便是第二下,第三下...第百下千下。 触手无情地不断甩落,在白榕防护罩之外的地方,河床上的石头全被打个粉碎,坡上森林被抽成木屑,山丘被夷为平地,整片大地几乎稀烂。 郭平訥愣着不知该当如何反应,他耳边尽是鞭子挥下而大地震动的轰隆隆的声音,可虽然周遭的一切都在毁灭,白榕却给人一种安心感。 那种安心感是,彷彿只要她在,一切就会没事的感觉。 "你...你不要闹了!!"郭平浑身都在发抖:"你以为...你以为你做这种事,我们就会原谅你吗?!" 他绝对不会原谅白榕的,一辈子不会,到死了也不会。郭平捏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你知道你杀的千千万万人里面,其中一个是我的未婚妻吗?!!!" 触手落得越发狠,像是抓狂了一般死命的打,他们头顶上那片防护罩开始出现裂痕,边缘也剥落出了碎块。 "郭平!"远处传来喊声,一人朝着这里跑来:"郭平你在干嘛?快跟着大家一起逃吧!主飞船已经啟动了,大家都上船了!" "钱攒兄..."郭平回望了钱攒一眼,摇摇头道:"不行,我不能走,我得在今天做个了断。" "什么了断?" 钱攒看了白榕一眼,然后抬手一个巴掌呼在郭平的脑门上:"你不是跟我女儿约好了明天要学怎么燉牛肉锅?" "我知道,但是..." "但是什么?"钱攒拧住郭平的耳朵:"你敢放我女儿鸽子你就完蛋了。" "嗷嗷,好了!我知道了!" 郭平的耳朵被拧得又红又肿,他摀着耳朵,本想再瞪白榕一眼,但是想了想,决定不再让白榕进入自己视线。 "我要先回我船上拿个东西,等等就上副船舷。" "好,你快去,等等我没在副船舷看到你你就完蛋了。"钱攒恶狠狠地说道。 "知道啦。" 等郭平跑回船群,消失在重重船身之后,钱攒才低下头,从兜里拿出一个东西拋给白榕。 白榕接住了,是一台手动的充电器。 "还给你。" "......" "这里有发电机,所以这充电器我们用不到了。" "......" 看白榕都不说话,钱攒想了想,补充道:"你自己小心点啊,我们要离开了。" 说罢钱攒转身就要离去,白榕却突然开口了:"那个..." 钱攒停下来:"嗯?" "...对不起。" 大地不断震动着,白榕的声音不大,却清楚传进钱攒的耳里。 "嗯。"钱攒只应了一声,接着头也不回跑回船群去了。 触手挥落的频率降低了,趁着间隙,白柳乘着飞羽衝进防护罩底下。 看到白榕手里拿着个充电器,白柳心里冒出无数问号,却也没过问,只把白榕喷掉的黑刀递给她,和她报了刚刚的情况:"你飞走后,这东西本来要继续往金灵前进的,却突然转向朝你这里来,军方猜测牠是不是会追随你。" "...可能是吧。"白榕耸耸肩。 黑金灵的巨型飞船缓缓升空,白榕把防护罩拉成一个长条状,让他们可以一路躲在防护罩之下离开。 而在其馀没有起飞的空飞船周遭,泥地里逐渐冒出黏稠的毒胶,连天空也开始污浊起来。 轰隆隆的声音越来越近,本来远远的死亡诱惑衝了过来,轰一声撞上防护罩,然后整隻压在防护罩上面,张嘴欲啃食,却被防护罩挡住,什么都没吃到。 白柳:"你有什么打算吗?" 白榕收好充电器和黑刀,道:"我把牠引到海边。" 这里离西南海不远,把牠引到海边后,她就有整份海洋的海水可以操控了。 白柳了然,踩开飞羽道:"那我载你一程吧。" 天空尽是漫天的毒瘴,原本街道上的白雪全化成了黑色的毒液,漫无目的在街上淌流。 尚紫雏把所有小朋友点了一遍,确定没少人后,又到隔壁仓库舱清点逃难的物资。 "谢谢你啊。"碧嫦拍拍他的肩膀道谢。 这么多人要上船,又那么多东西要搬,她一个老人家实在办不来。 "没事,你已经是我半个娘了。"尚紫雏回头笑了笑。 "行吧,我当你娘就是了,都末世了还纠结这个。"碧嫦笑骂道。 "最后这些全部清点完就可以发船了吧?"秋千问道。 紫雏点头道:"嗯,我快点完了。" 秋魁已经把飞船的操作系统检查了三遍,实在没啥事可干,于是跑来盯着尚紫雏工作:"蓟先生还在等我们匯合,加紧过去别让他们等太久。" "对了,嵐山姐姐呢?"岳岐扬安顿了孩子们坐在安全椅上,又帮他们一一係上安全带,转头朝这边问道。 碧嫦回忆刚刚和嵐山的通话道:"嵐山说他男友那边船上还有名额,要跟他一起搭。" "是吗?"岳岐扬搔搔脑袋。 嵐山在别处有租房子,平常都是住在那边。今天她没来孤儿院这儿帮忙,末日降临后后碧嫦打电话过去要她快来搭船,说尚紫雏这儿有一艘,全部人都可以上去,嵐山回了不用。 "她应该也是担心我们这边人多,所以决定去搭公共飞船。" "那她上船了吗?" "不知道欸?应该上船了吧?公共飞船人满了就会发动,应该比我们快很多。" "我问她看看。"岳岐扬拿出手机想传讯过去,才想起网路早全没了,要联络也联络不上。 "好了,清点完毕,可以开船了。"尚紫雏闔上资料夹,抬头吩咐道。 "是!确认净空左侧翼,确认净空右侧翼,前方净空,啟动反重力环。"秋魁坐在驾驶舱,松开剎车踏板,把衝能拉到最大:"开始爬升,高度二十米...五百米...四千米..." "小朋友会不会怕啊?"秋千笑嘻嘻地看着双手紧抓着安全带,悬空的两条腿扭成麻花捲的乔尔。 "我才不怕嘞!"乔尔边挫边反驳。 "等等我们就会和安齐哥哥他们见面囉!你们不是一直很想念安齐哥哥?"尚紫雏笑道。 "真的吗?!我们等等可以看到安齐哥哥吗?"冯森眼睛睁地又圆又亮。 秋千:"对啊,我们现在就是朝他们那边出发喔!" 乔尔:"耶!出去玩!" 芳芳:"出去玩!" 兴奋地以为是远足的小孩们哪知道现在外头什么状况,只知道等等可以玩而雀跃不已。 尚紫雏走到秋魁旁边问道:"毒瘴的状况如何?" 秋魁:"目前使用空气闭锁循环模式已经超过一小时,舱内空气品质良好,没有任何一丝毒气漏进来。" 尚紫雏点点头:"好,到腾山那边应该就安全了。" 飞过去应该不用几个小时,届时有白榕的保护,大家就安全无虞了。 第277章 第277章 "大家快上船!"门棨弘堂大叫着。 中央区的状况实在糟到不行,到处都是恶臭有毒泥状物,幸好基金会有自己的飞船,弘堂让基金会医院的重症儿童都先上船了,又让所有基金会的人上了船,看飞船还有空位,于是请司机把船开到街上,让在街上奔逃的民眾有船可搭。 "请大家不要推挤!飞船够大!所有人都可以进去!"忠武站在舱门口旁边,指挥着民眾依序上船。 弘堂道谢道:"谢谢你们啊。" 幸好有忠武和雨天成来帮忙,否则情况一定会混乱到失控。 "没事,我们是军人,这是我们的职责。"雨天成笑着摆摆手。 这条路上一直有人跑来,五层可容纳百人的飞船立刻被塞得满当,而人一多就容易有问题,里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传来争执的声音。 "我去处理一下。"忠武人高马大的,又带着军人的威严,他去劝架是再适合不过的。 "雨天成你也去帮忙吧,这里我应付得来。"弘堂听里面吵得兇,于是对雨天成说道。 "好的,那外面就麻烦你了。"雨天成点点头,转身跟着忠武鑽过重重人群挤进飞船里。 舱门口外头还站着十几个人,他们看似乎挤不上去了,有的人急得就想硬挤,有的人乾脆就要去找其他搭船点,有人则已经跑了三个船点都没能搭成,慌得哭了出来。 "不要急!还可以再塞人!" 纷争解决了,里头又空出一点空间,弘堂让大家不要慌,也把那些想继续逃的人叫回来:"绝对可以进来!空间还够!不要担心!你们都可以搭船!" 弘堂气势喊得稳,大家听了心里也没那么慌了,终于是乖乖一个一个上了船,竟也真的全都塞了进去。 远处天空越来越黑,看来又有一波很浓的毒瘴要飘过来了。弘堂看船里面每个人跟沙丁鱼一样,能站的位子就剩贴着舱门的踏阶处,顶多再塞两个人就是极限了。 "等一下!!"这时从马路另一端远远传来一个女人的喊声:"还有没有位子?!!!拜託!!!还有人没上船!!!" "还有位子!!!"弘堂喊了回去。定眼瞧仔细了,才看清刚刚喊话的人是麵店的春珠,而春珠旁边跑着另外一位年轻妈妈,两人各抱着一个孩子,踩着急促的步伐朝着这里奔来。 "拜託你们!!等等我!!"年轻妈妈抱着孩子跑,喘的话都喊不清,几乎是语无伦次的乞求着:"我上不去没关係...我还有...两个孩子!!!拜託让他们上去!!" "可以!!你们都可以上来!!"弘堂大喊:"但是你们再跑快一点,小心你们背后的毒潮!!" 毒瘴来的很快,但是抢在毒瘴前面的,是汹涌如潮的毒洪,不知为何像是从各处匯集到了这里,竟累积出了将近两米高的浪,追在两人身后扑冲而来。 大概是希望就在眼前的关係,年轻妈妈又来了力气,加速跑了过来,第一个动作就先把手里孩子往船里塞。 "有孩子要进来!"在最外围的人转身接过那个惊恐的小男孩:"大家帮个忙,是小孩子!" "可以!这里还可以塞小孩!"船里深处传来喊声:"把小孩传进来!小孩绝对要上船!!" "这里还有一个!"春珠抱着那个小男孩的姐姐,也一併塞进船里。 "还有一个!!比较大的!!"那个站在最外侧的人吆喝着。 "妈妈...妈妈!!!"那小女孩被一堆人抓着传进去,看妈妈还站在舱门口,惊慌得大哭起来。 "这位妈妈你也上去!"弘堂把那个年轻妈妈一推,推上了舱口的踏板。 里头真的挤到不行了,弘堂转身抓住春珠,就要把她一同推进去,却被春珠抽开了手:"挤不下了,你还没上去呢。" "我会再想办法,你先上去。" "不,你上去。"情况已经够危急了想不到春珠死硬的居然不肯上船,眼看毒洪已经快冲到眼前,弘堂终于急了起来:"我是茉英基金会的董事长!这艘飞船是基金会的飞船!由我来决定谁要上这艘船!" 弘堂话才喊完,春珠突然出手拽住弘堂的领子,把他用力推进船里,不等弘堂反应过来,抓上舱门的把手,碰一下关上了门。 隔着飞船的舱门,春珠透过门上的玻璃看着弘堂还没回过神的脸:"说什么傻话呢...我才是茉英基金会的董事长。" 舱门一关,司机立刻把拉桿拉到底,让反重力环发到最大功率。 玻璃窗外头,弘堂看到春珠站在原地,笑着和他挥手。她笑得那样温柔,又那样的平静,而她嘴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弘堂什么都听不见。 接着毒洪袭来,瞬间便淹没了春珠,底下只剩整片的黑暗,什么都看不到了。 嵐山在租屋里,坐在椅子上盯着手上的手机发呆。 二十分鐘前她男友才传讯息要她在屋子里等,他马上就回来和她一起去搭船,后来网路讯号没了,嵐山准备好了要带的东西,又依照腾山最一开始教的避毒的方法,把门缝窗缝堵实了,这才坐着等人回来。 二十分鐘也太久了,从他男友工作的地方到这里才十分鐘的路程而已。 可能是因为外头情况混乱,所以塞车了,也可能是车阵根本走不动,所以他下车用跑的,也可能外头状况真的太糟,所以他在路上遇到了困难。 他可能需要帮助,他可能在等人去救他,嵐山从椅子上站起,想了想又坐下,然后又站起来,几秒后又坐下。 外头实在太危险,她不敢保证自己出去了能安全找到人,也不敢保证找到了人可以带着他去找船搭。 犹豫了两下,嵐山站起身,抓了桌上的简便防护衣,迅速套好后,戴上防毒面罩跑出了门。 街上全是浓稠的毒液,嵐山全身都在发抖,她的喘息在面罩里显得特别大声。跑过两条街,到了大马路上,才看见塞满整条路的车阵。 车阵里的车全是空的,一点人影也没有,嵐山只要看到蓝色的象牌车就会特别绕过去看,看看是不是她男友的车号。 "没有...不是这台...也不是这台..." 嵐山的心脏碰碰狂跳,一路跑到了男友的公司,公司大门是开的,里头暗濛濛的,什么都看不到。 "应该不在这里..." 他男友一传完讯息应该就出发了,不会留在公司里的,况且大门和窗户都大开着,里头充斥着毒瘴也待不了人。 "会不会他受伤了躲在哪个地方?" 空如荒城的路上,只有嵐山一个人焦急地奔跑,她踏着湿泞的毒洼,依着男友下班的路线,进到路边店里一间一间找人。 大部分的店都被打砸过了,满地的狼藉碎片,看得嵐山触目惊心。 "会不会是遇上歹徒,被歹徒攻击了?" 嵐山找遍了整条街上的所有店舖,没找到人,又心急如焚地跑回街上。 "会不会他走另一条路回去,刚好和我错过了?!" 头顶传来轰隆隆的巨响,是两台公共飞船飞过的声音。 完了,来不及了,嵐山抬起发抖的腿,又一路奔了回去。屋门没锁,嵐山怕男友不小心丢了钥匙没办法进来,可是推开门,屋里没人,东西也都还在,没人回来过。 "会不会他看我出去了,所以跑出去找我了?!" 嵐山更加紧张,转头要再出门,突然大门被推开,岳岐扬急急忙忙跑进来,他身上的防护衣破破烂烂,一进来关上门,立刻把脸上防毒罩扯下来。 "怎...怎么办..."看到岳岐扬,蓟嵐山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我找不到他...我找不到..." "先走再说,这边太危险了。" "可是...他可能还在哪边等我去救他..." "来不及了!太危险了!第四波毒潮要来了,等等这里全都会淹没!你赶快上船比较重要!" 看嵐山还在犹豫,岳岐扬上前一把抱住嵐山,把她整个人扛到肩上:"活着比较重要!你们总得有一个人活着!" 岳岐扬边说着边往门外走,尚紫雏的飞船浮在门口,岳岐扬大步一跳,带着嵐山跳上了船。舱门迅速闔上,飞船重新升回高空,向着金灵的方向出发。 第278章 第278章 "欸我说啊。" "干嘛?" 整个天空密密麻麻全是飞船,黑麻麻一片挤得跟毒瘴没什么两样,腾山看了一会儿觉得烦躁,忍不住问道:"我们要不要换个地方啊?" "不管换去哪都一样啦。"札慕走过来,把驾驶室前方的玻璃窗雾度调低,让外头的视野清晰些:"我们去哪,这群人都会跟上来。" 知燕坐在驾驶椅上,习惯性地把脚缩到椅子上,捧着热拿铁小口小口地喝:"不如...我们把他们打下来吧。" "??" "...你认真?" 那些飞船大部分都是运载平民的船,升空之后不知道该去哪,看所有飞船都往一个方向去,便跟着一起飞,这才全部挤在第一杀手家庭的飞船周围。 "起码可以把那艘最大艘的打下来吧?"知燕手指向他们正对面那艘巨无霸飞船,光看外观甲板就有三十几层,船壳上像是怕别人看不到一样印着巨大的文国国旗,而这艘文国政府总理专船除了自己两侧船翼搭载着重砲火力,旁边还并列着两排文国军船,护着他们文国的最高领导人。 "那艘啊...那我没什么意见,要打就打下来吧。" "嗯,我也没意见。" 札慕反而挺想把文国政府的船给打下来的,就是他们紧紧跟在他们旁边,才会引得几乎全世界的飞船都跟过来。 "那就坐而言不如起而行吧!" 知燕说到做到,还真的按下操纵板上的一颗钮,接着无线电拨上金灵政府飞船的频率。不等对面报上通话航空号,知燕直接开口了:"欸,帮个忙,我们飞船是度假用飞船,没有搭载武器,所以帮我们把文国政府号打下来吧。" 对面只有沉默的沙沙声,正当乌金觉得频道是不是没对上时,对方终于回话了,而且还是知雀亲自回的:"你疯了?" 知燕:"没啊,我没疯,你们帮个忙,我们国家护卫船的火力这么猛,给文国飞船打几枚飞弹应该没关係吧。" 知雀的音调一下拉高了:"你白痴吗?火力猛又怎样?等着对面打回来是不是?" 知燕耍无赖道:"不怕,我们有妹妹。你们等会儿打了文国的船就赶快躲到我们飞船的后面,不会有问题的,妹妹给我们的防护罩可以挡下任何东西。" "不...你...你这不太对吧..." "听哥哥的话。" "...不要。" 正当兄弟两人一来一往争执不休的时候,若萤和莫竹从三楼甲板换好衣服下来了。 札慕打趣道:"哎哟,我们两隻落汤鸡换好衣服了?" 腾山:"你们怎么换个衣服那么久?" "别说了,我刚刚洗澡洗了五遍!" 莫竹和若萤两人到那勒实验所拿水灵核,因为毒灾疏散的关係,整个实验所空空如也,连各处身分验证门都没关,看得出当时疏散时实验人员走得多匆忙。 "哇!太棒了吧!" 本来以为要用解码器一道一道开门进去的,想不到居然可以轻轻松松一路跑到最深处的实验场。 若萤喜滋滋地穿过最后一道门,才知道他刚刚的喜悦完全错误。 都说动物在灾难发生时,都比人类还要敏感,甚至可以预知灾难的来临。像是地震前从地底爬出的蚯蚓,或是海啸前飞出岩洞的蝙蝠。 所以现在在若萤面前的,是那颗巨大的水灵石,座落在满都是蜥蜴蜈蚣壁虎蚯蚓青蛙蟾蜍老鼠蟑螂的池子里。 "等等这怎么回事?!" 虽然这周遭全是毒瘴没错,但为了躲避毒瘴就这样全部泡进去也不太对吧?这些动物寧可把自己溺死也不想碰到一点毒素吗? "...你去拿灵石核吧,我不想过去。" 水灵石在水池的中央,不走过去碰不到灵石,若萤打死都不想靠近那满池的尸体,况且有些看起来还没变成尸体。 莫竹脱下鞋子捲起裤管,咬紧牙根,就这样踩了进去,一步一步朝着池子中央走去。可是在灵石旁边摸索了一阵,莫竹转头和站得远远的若萤说道:"我搆不到。" "什么?" "灵石核的高度,我搆不到。" "你身高将近两米欸。" "嗯。" "...算了,好,我知道了。"若萤远远地看当然看得出来莫竹搆不到,只是他实在不想承认那个高度差不多是两个人叠在一起就可以碰到的高度。 "我坐在你肩膀上,你千万别让我碰到水里的东西。" "没问题。"莫竹走回池边,蹲低身子让若萤坐上来,又慢慢走回灵石旁边。 "可恶,我这样也碰不到。"若萤已经把手伸到最直了,偏偏离那颗淡蓝色的灵石核还有一点点距离。 "不然我跳一下?" "别!!!"若萤紧张地哆嗦了一下:"你别跳!!我...我试着站起来,你绝对要抓稳我喔!!" "好。" 只是那个好字最终没有成功兑现。应该说,其实莫竹真的有抓稳若萤的脚踝,但是若萤拿到水灵石核的时候实在太开心了,一不小心太过激动,导致重心不稳往后仰,于是就听得摔进水里的哗啦一声,和那叫破喉咙的惨叫。 "你知道那有多噁吗?!!"若萤想到那个触感还是头皮发麻:"又软又臭!!还有一堆硬硬的..."硬硬的蟑螂壳和蜈蚣脚,因为太噁心了,若萤实在说不出口。 "没关係啦,任务有达成就好了啊。"知燕安慰。 "不行!这很有关係!"若萤哭腔都出来了。 "不哭不哭,是我不好,等等给你泡棉花糖热可可。"莫竹哄道。 驾驶室里面吵吵闹闹的,这时无线电接收到另一波讯号,知燕把频道切过去,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这里是c4-367,文国第一政府号空军总司令,我是..." 不等文翔把话说完,正想找人吵架的若萤衝上前,对着对话筒吼道:"吵死了你敢打电话过来信不信我到你船上扁你!" 文翔身为文国总理,哪曾被这样低俗的面对面直呛,当下不假思索就呛了回来:"呵你敢扁我,到时让你哭着叫妈妈!" "我才不会哭着叫妈妈!我只会哭着叫妹妹!" "......" 一阵沉默后,文翔又嚷了回来:"所以你们真的打算什么都不做?!这世界已经变成这样了你们要眼睁睁看它去死吗?!" "我们不是正在想办法吗?!" "我才不管你们想什么办法!!我只问你们到底要不要把白榕的能力灌到石头里面?!!" "不要!!!"若萤越吼越怒:"你们才不要全部都绕着我们飞船!很挤很烦!!" "我们也不想啊但是只剩你们飞船旁边有乾净的空气了啊!!" "所以呢?!羡慕吧!!" 文翔也怒了:"吼你们怎么完全无法沟通啊?!!" "不能沟通那你就不要打来!!" "我是世界高峰会主席,我想打给谁就打给谁!!" 若萤忙着和文翔吵架,这时无线电传来一阵骚动,一下子各个频道瞬间满线。乌金从侧面窗口往外看,居然看到一条龙在飞船之间翱翔穿梭,一边朝这里过来了。 "啊!!!那个是那个吗?!!"乌金整个人激动不已:"那是龙吗?!!!!" "是底迪他们回来了。"札慕走到一楼甲板,打开舱门,那条龙在楠风操控下乖乖飞到舱门旁,让背上的两人跳到船上。 "谢谢你啊,小绿。"安齐回身摸摸小绿的翅稍。 "你可以滚了。"楠风看了小绿一眼,让小绿怕的一声哀号,又振翅飞走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牠飞走?!!"小绿哀嚎完,接着就是乌金的哀嚎了。 楠风拉上舱门,把门锁紧锁好:"不然嘞,牠又进不来,也不能停在我们船上。" "呜呜...那是一条龙欸..."想不到有生之年能看到龙居然是在末世里,还很可能是最后一眼了,这龙要是死于这场毒灾,以后都要看不到了。 乌金蹲到角落画圈圈去了,安齐和楠风上了二楼驾驶舱,就看到若萤对着通话筒大吼:"今天不会!明天不会!以后每一天都不会!!你敢再叫我妹去死,我就让你死!!就是这样!再见!以后不要再联络了!!" 接着他啪一声掛掉电话,又把无线电通讯给关掉,这才舒畅地呼了一口气。 "怎样?灵石核有拿到吧?"知燕转了一圈椅子,对安齐问道。 "当然有。"安齐看蓝色的水灵石在桌上,于是把口袋里的植灵石掏出来,放到一起:"只剩一颗空灵石了。" 照知燕的说法,空灵石会在最后存有乾净空气之处,就等着全世界都被毒瘴覆盖,才能看出所在地点。 那边若萤才刚掛断无线电,结果文翔是真的给若萤气到,居然用探照灯对着他们开开关关闪他们眼睛。 "可恶他们到底有什么毛病?!" 探照灯闪了一会儿,知燕皱起眉头:"有够无聊,居然打了电码过来。" "电码?他们说了什么?" "他们说,再掛无线电啊,用电码闪瞎你们,哈哈哈哈哈。"知燕棒读般的特别把哈字的字数给唸对,听起来反而更加嘲讽。 "干,我要把电码闪回去。三哥你来帮我,帮我传,干你老师去呷赛。" "好,交给我!"知燕把飞船大头灯打开,开始长长短短把带着脏话的电码闪回去。 闪完了,过了会儿,可能是对面解读完了,又闪了一串回来。 知燕翻译道:"呷你妈赛,林北操你妈,操出赛来给你吃。" "哇靠,你传这句,操你鸡巴满嘴屎吃的笑嘻嘻,露出牙齿都是屎垢。" 知燕啪啪啪把这句话传过去,对面马上又闪了电码过来:"你们全家泡屎坑,他妈无脑下贱烂鸡掰。" "嘖,头壳装屎水流出来,干你祖妈打开屁股给狗干。" 双方你一句我一句的互骂,知雀在金灵政府号上看得真的无语了。 "报告,电码都翻译出来了。"那个不识大体的小兵利用自身专业,迅速把电码内容完整翻译出来,呈给将军看。 将军看了一眼平板上的内容,然后又看了一眼他们金灵总理。 知雀被将军这样打量,于是转头去看坐在后头的跛脚老李。 "...怎么了?"跛脚老李一头雾水。 "看看你邻居,都用电码传那什么话。"知雀斥责道。 "...欸不是,那是你哥欸?"扯到邻居也扯太远,想撇清关係也不是这样。 第279章 第279章 跛脚老李给知雀的强制推拖给糊了一脸,怀舒在一旁看那三人互瞪着彼此,于是给那翻译小兵使了使眼色,要他赶快退到一边去。 "好了,你们先停。"怀舒出声阻止那个想要继续甩锅的总理大人,提醒他们道:"那个飞船中继站昨天架起来,还没有试运作过,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没问题。"知雀知道他哥的能力:"等等依照流程,跟塔台人员通报一声,然后我们会发广播。" "是。"怀舒站挺身体行礼答应道。 幸好昨天已经把中继站架起来了,高度虽然只有五千米,但内存高压空气有百万公升,可以让至少千艘飞船可以替换空气。 等会儿让军方飞船让民船依留存含氧量排优先顺序去中继站换气,如果需要医疗资源,中继站也有医疗团队和设备可供使用。 "待会广播是全频的,如果有别国也需要中继站资源,那就让他们排在金灵的后面。" "是。" "大概就这样,如果有其他变数你们就依照指示行动,没问题就去做准备吧。" "是。" 怀舒领着两队队长下去做准备了,知雀则转身回到驾驶台上,将无线电讯号机调到特殊频率,接着打开前面的投影影像,画面显示在海岸断崖上,庞大的死亡诱惑已经攀在悬崖上头,而牠半身掛在断崖垂直壁面上,感觉随时都会掉进海里。 "到了。" 白柳停下飞羽,现在他们脚底下是污浊腐臭的西南海,和拍在岸上一波一波的恶秽毒浪。 一路上他们都保持在死亡诱惑前面一百公尺处,让牠能被白榕吸引到海边来。而现在那傢伙为了能搆着飞羽上的白榕,整身趴在悬崖上不说,还试图伸长了满身触手,直指在他们面前。 "你可以动手了..."白柳实在不知道为啥白榕每次搭他飞羽就要松散懒倒地坐着,好像他们乘飞羽过来是在赶一场下午茶,而不是要打一隻跟二十座棒球场一样大的怪物一样。 白榕站起身来,轻轻一跳落到海面上,随她脚尖一触到海水的瞬间,黑色的毒素瞬间被推开来,清澈的海水形成一个圆,在白榕脚下荡漾,然后她就这样什么都没有的站在海上。 感觉到白榕改变了位置,死亡诱惑更加激动了。牠探长身子,把重心又往前移了一些,几百隻触脚抓在岩崖边上,把岩崖上的石头都压碎成块,一颗一颗剥落下来。 白柳站在飞羽上,忽听得来自海底深处的嗡嗡声,频率很低很沉,像是来自海底的低喃。 平静无波的海面渐渐有了起伏,涟漪掀起波浪,波浪起了海涛,海涛捲成巨大的海龙捲,一瞬间就缠上死亡诱惑,把牠肥硕的身躯从断崖上整个拖进海里。 "把这傢伙弄进海里就会淹死了吗?"白柳后知后觉突然想起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东西会不会游泳。 可是也不用白柳的担心,本来还能看见海面上那些死亡诱惑不断挣扎的触手,下一秒突然嗖一下,被用力往海里扯去。 白榕操控着海水,把死亡诱惑高速往海沟里拖,下沉的速度太快,死亡诱惑的身体撑不住巨大的水压,内脏一下子全从嘴里爆出来,在海中喷成一团黑色的毒墨。 "这里天鹰师团一连第一小队队长明阳,白柳回报了死亡诱惑已经死亡的消息。再次回报,死亡诱惑已经死亡,已经死亡。" 接闻捷报的情战室爆出欢呼声,围绕着无线电的军人们抱成一团,开心地跳上跳下。得知死亡诱惑的讯息,五星上将的心情也很激动,他凑到通话筒旁说道:"任务完美结束,大家做得好,辛苦你们了。现在天鹰师团全团归队,让白榕和白柳跟着你们一起回来吧。" "呃...这可能不用了..."明阳抹抹脸:"我看白榕刚刚突然不见了,好像已经回去了...白柳他乘飞羽也飞走了..." 搞什么啊... 这种庆祝的时刻不都应该一同凯旋归国吗?结果那两个主要出力的人都跑掉了是怎样? 五星上将稍上好消息,回驾驶舱找知雀报告去了,哪知却看到知雀竟然挽起袖子,手在飞船头灯开关上按来按去。 上将出声:"...咳咳...那个...瓶兰总理..." "怎么了?"知雀嘴上问着,手却没停,还不时皱眉嘖声。 "...您这是在做什么?" "我用电码叫我哥把无线电打开,有事跟他联络,可是他死都不开。"知雀抱怨:"然后马藤国那边看我们都在打电码,就跟着一起打,刚刚又加入了五国,现在总共有二十三个国家在发电码。" "那有什么问题吗?" "他们说话很缺德啊!" 平常说话彬彬有礼的各国高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若萤讲话很低俗的关係,现在漫天闪着各式各样的脏话,整个天空好不热闹。 "幸好他们还需要电脑翻译电码,发话比我和我哥慢。"知雀兴冲冲发了一串问候马平母亲的话送给对面的马藤国,顺便又称讚了刚刚织若萤那问候别人祖宗十八代的招呼词藻华美不说,还带着押韵和节奏。 "刚刚那才不是我说的!"在巨大飞船群中显得特别渺小的度假飞船啪啪啪闪灯闪了过来:"是札慕说的。" "是吗?!"这还真是令人大开眼界,想不到札慕居然是这样的人。知雀饶有兴致地打着电码:"改天可以和札慕先生讨教一下这些具有特色的聊天技巧吗?" 文翔被自顾自聊天的两方忽视,气得在电码翻译机里输入一大串字,让闪光闪过去:"你们想要让人类以后都活在飞船里吗?!你们这群疯子!!人类都活在飞船上根本无法產生足够的粮食!!!你们只是延迟人类灭绝的时间而已!!你们绝对会有报应的!!你们等着瞧吧!!看看你们不让白榕拯救世界的报应!!你们讨厌别人叫白榕去死,我就偏偏要叫她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世界会毁灭就是她的错!全世界都巴不得她去死!!赶快去死一死好吗?!!" 文国政府号这边闪完了好长一段电码,对面也传话过来了:"欸文翔你用望远镜看过来一下。" "嗯?"文翔满头问号:"把望远镜对准札慕的船,比例给我拉到最大。" "是。"驾驶员听令,操作飞船前挡玻璃上的电脑,让摄像镜头的画面放映在上头。于是整个驾驶舱里的人都看到了,织若萤站在他们度假飞船的前挡玻璃后头,对着他们比了中指,而一隻模仿跳舞玩具恐龙放在他们飞船的驾驶台上,跟着若萤一起比了中指过来。 文翔:"......" "哇!真是大快人心啊!"若萤心满意足把恐龙收起来,他完全可以想像文翔额头冒出青筋的样子。 莫竹看若萤那满足的样子笑着摇摇头,问知燕道:"既然妹妹回来了,我们现在可以一起去找最后一颗女神石了吧?" 白榕刚刚突然不声不响回到他们船上,一家人都到齐了,也该继续他们的任务了。 "嗯,刚好时间也差不多了。"知燕点点头:"现在全世界毒瘴分佈的还算蛮平均,只有一个地方几乎没有毒瘴,正好验证我设想的,空灵石周遭会是最后拥有乾净空气的地方。" 知燕一直都在监看全球毒灾回报系统,最后一片无污染之地,居然就是他预估的位置。 安齐兴奋道:"所以那个地方在哪?" 只要集齐三颗灵石核,世界就能得救了。 "在神学会,空灵石就藏在神学会里面。" 神学会的所在位置在海洋中的一个小岛上,就是之前知燕被御家抓到的地方。现在只要带着这两颗灵石核,前往那里就行了。 "那我们快出发吧!"安齐可是迫不及待要把女神召唤出来呢。 "好!我们走吧!"若萤早就想赶快摆脱这群烦人的政客了。 知燕设定好自动驾驶的目的地,度假飞船调整船头方向,朝着最终目的地高速前进。 白榕抱着电暖炉坐在札慕怀里,原本冷冰冰的体温升回来了,身体的不适感也没了。她看着台子上一蓝一绿两颗灵石核,好奇地走过去瞧个仔细。莹亮的石头微微地闪烁着,好像有生命在里面跳动一样。 札慕也走了过来,把其中一颗拿起来端详:"所以女神的灵魂真的在里面吗?" 楠风耸耸肩:"应该是吧,这已经是灵石最后的能量了。" "怎么了,你也想看吗?"札慕低头看白榕好奇的样子,于是把手里的灵石核递过去。 白榕接过石头,原本发着微光的石头突然闪烁了一下,一个声音在白榕耳边响起,是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在焦急地喊着:"花蓉!花蓉!" 第280章 第280章 "花蓉!" 毬菊一手拉着被洗得泛白的裙摆,慌慌张张从屋子里跑出来,绕到屋子后面,才看到花蓉正蹲在地上,手里抓着小铁锹在掘花盆里的土。 "花蓉!" "早听到啦,妈。喊那么大声,镇门口的人都听得到。"花蓉放下手里的铲子:"你找我干嘛?" "我在屋里没看到你就紧张。"毬菊跟着蹲到花蓉旁边:"镇长昨天才公告了今天会来两波毒雾,明天一波大的预计会影响到后天,然后我满屋子都找不到你。" "因为我在屋子后面你当然满屋子找不到我。"花蓉重新拿起铁锹,抓着那口大花盆又掘了起来。 "怎...怎么样?有种出什么东西没有?"毬菊探头往花盆里看。 但是盆里除了土还是土,什么都没有。 花蓉摇摇头:"没...看来这方法行不通..." 这些土都是花蓉从镇外河边挖来的土,那时看到土里冒出了几株绿叶,想着这土应该是乾净还没被污染的,才分了好几趟把土移到这花盆里,可后来不管投下什么种子,插入什么根茎,植物不长就是不长。 "有没有可能是我们浇的水不够乾净?"毬菊搔搔脑袋问道。 "唉...不知道。" 如果是浇灌的水有毒的话,那这整盆土应该全都染了毒不能用了。可恶...要不是他们饮用水很缺乏,就可以用饮用水来浇花了...花蓉拿着小铁锹敲着花盆边烦恼地想着。 这已经是花蓉试过数不清第几种方法,只为了能自给自足稳定地种菜,好给家里添粮,结果这次还是以失败告终。虽然镇上会定时发粮,但是粮食的份量忽多忽少,而多半时间其实都不太够,大概每天能煮稀稀的汤就差不多了。 不想再看盆里暗沉的泥土,花蓉拍拍身子站起来道:"今天父亲到镇长那里工作了吧,可能比较晚才会回来,我再到镇外找点能吃的东西吧。" 今天明天都会有毒雾侵袭,算下来他们会有三天不能外出,等于他们家里的粮食要能够他们一家三人吃个三天。 "如果你要去镇外,记得找蕨槿一起去,免得遇到危险了。"毬菊提醒道。 "知道啦。"花蓉挥挥手找蕨槿去了。 屠护镇不大,就六条街道四排房屋组成一个田字型。蕨槿因为比花蓉长个两岁,算是同年龄的孩子,所以从小到大都玩在一起,是花蓉的青梅竹马。 蕨槿的家在隔壁巷,花蓉背着一个竹篮,绕到他们家后门,对着厨房窗户叫蕨槿出来。 蕨槿那时正在屋里整理家里库存的粮食,听到花蓉叫他,于是回道:"好!等我一下!" 把桌上的东西收一收,蕨槿走进自己房间,拉开桌子的抽屉。 抽屉里只有一个小盒子,没其他东西。蕨槿把小盒子拿出来,打开来,里头是一枚戒指,他妈妈留下来的一只婚戒。 蕨槿盯着戒指一会儿,紧张地捏捏手心的汗,然后小心翼翼把戒指盒放进自己裤兜里收好,和花蓉出门去了。 世界连年战乱,生灵涂炭,毒素蔓延大地,造成水不清,土不净,本来屠护镇外的大片田野,现在全都成了没用的废弃黑土。 为了找到还能吃的粮食,花蓉平常在没有毒灾的时候,都会去屠护河边找找有没有看起来是绿色的东西,只要不是黑色的,不管什么东西都好。 "希望今天的河水不是黑色的。"蕨槿走在花蓉前面说道。 屠护河有时候是黑的,有时候顏色淡一点呈现透明,当河水清澈到可以透视河底之时,河岸两侧会长出一些绿色的嫩叶,如果没即时把叶子摘下来,明天河水变黑了,植物也会跟着死去,可谓稍纵即逝曇花一现。 "这阵子水色清澈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听我妈说,在世界大战之前,根本没看过黑色的河水呢。" 关于老一辈人们口中的美丽世界,他们只能从书本,影片,照片里才看得到。那些蔚蓝的海洋,橘色的夕阳,鲜红的花朵,青翠的草原,他们只能看着电影,去想像那不復存在的景色。 两人来到屠护河边,河水的顏色比昨天淡上许多,河岸有些绿色的草株,两人相视而笑,奔上前去蹲在草株旁,把嫩叶都摘採下来放进篮子里。 沿着河岸一路摘採下去,花蓉看他们已经离镇子有两三公里远了,现在不回去可能会遇到下午的毒雾,于是起身清点篮子里的草株。 蕨槿家里只有蕨槿一人,他父母都已经不在了,但考量蕨槿是一名成年男性,食量比较大,而且每次她出来摘叶子蕨槿都会陪她,所以还是分多一点给蕨槿。 花蓉低着头专心分叶子,蕨槿站在旁边,手握着口袋里的戒指盒,焦躁不安地在心里默念已经准备好的台词。 花蓉你今年也十八了,刚好我们男未婚女未嫁,也都没有另一半,我喜欢你很久了,不如我们就成亲吧,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你愿不愿意... "嗯。" "...什么?"蕨槿张开眼睛,就看到花蓉手里抓着一把叶子,伸到他面前。 "给你啊,我分好了。"花蓉笑咪咪的,看蕨槿愣着没接,以为自己给蕨槿分地少了,让蕨槿心里不悦,于是尷尬中慌理糊涂地找话:"啊...可能我忘记接下来三天都不能来摘草了,我多分点给你,刚好我们一家人都吃不多,你多吃点..." "不,别,没事。"蕨槿打断花蓉:"这样很够,剩下你留着,你们家有三张嘴要吃饭,别给我这么多。" "那怎么好意思?" "真的没事,况且毬菊阿姨也常给我你们家的醃菜,我家里也还有剩的粮食,撑三天绰绰有馀,这些你全拿回去吧,不用给我了。" "不行,你还是拿一些回去,怎么可以你跟我出来结果两手空空的回去。" "没关係,跟你出来我是自愿的。" 两人推拖不下之间,树林之外传来轰隆轰隆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汽车的引擎声,由远而近驶过来。 这年代要搞到汽油根本不是普通民眾能办到的,何况还是能这样驾着车子四处跑的人。花蓉和蕨槿跑出林子,沿着废田的土坡边,朝公路的方向跑去,远远就看到一辆四门红色轿车,从公路那头行驶而来。 "哇呜。"蕨槿发出惊叹,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车子,事实上随处都有很多因为没油而报废在路边的各式交通工具,但这还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一台活跳跳在路上跑的车。 红色轿车速度不快,开到他们近处,突然停了下来。驾驶车门被打开,走下来一个西装笔挺的男子,斯斯文文的书生气息,梳着油顺的头发,带着粗框的眼镜。 那男子下了车,对着他们问道:"不好意思,请问去屠护镇是这个方向吗?" 花蓉看对方是个富家子弟,吶吶地点了点头。那男人对着点头的花蓉笑了笑,道了谢就要上车,这时蕨槿朝那男人问道:"你是谁?你要去屠护镇干嘛?" "我叫吴浊。"吴浊自觉没有先自我介绍有些失礼,于是对蕨槿欠了欠身:"我开车旅游刚好经过这,看前面有路牌写通往屠护镇,但开了很久都没看到屠护镇的影子,又遇到你们,所以问个路。" 吴浊说完自己的部分,向蕨槿问道:"那敢问您的姓名呢?" "我是蕨槿。"蕨槿指着自己,又指向旁边的花蓉:"她是花蓉。" "花蓉吗?你好。"吴浊绅士地对花蓉行了礼,接着便开车离开了。 "真是跟我们完全不同世界的人。"蕨槿看着车尾灯消失在路的另一头,忍不住摇摇头道。 那时他们两人对这位旅人不是很在意,想着就只是一面之缘而已。 后来两人赶着毒雾飘来之前赶回了屠护镇。花蓉回了家,她父亲已经在家里了。大家熟稔地关上所有门窗,堵上所有房屋的缝隙,并且把抽屉里的防毒面具拿出来备着,静静等待毒灾到来。 像这样的防灾准备,对这世界的所有人而言都是必备的技能。花蓉心里也不担心,抓了一把镇长发给每户人家的小米,丢进锅里煮成粥,一家三人吃饱了饭,简单擦了澡便上床睡觉了。 这次毒灾会持续个三天,三天之后再出门看看有没有可以摘的叶子吧。花蓉安心地闭上眼,呼呼睡去了。 到了第三天早上,花蓉看窗外天空一片洁净,开门要出去,却看到门前躺着一把青色的新鲜青菜,青翠的就如同刚收成的一样。 第281章 第281章 "这是...青菜?" 花蓉左右看了看巷子,家家户户都锁紧了门窗,更不会有其他人的身影。 是因为昨天我硬把一部分叶子分给蕨槿,他才给我青菜的吗?也太见外了吧。 花蓉皱起眉头,抓着菜就要去找蕨槿,这时父亲在屋里对花蓉喊道:"花蓉你今天就别去找吃的了,镇上今天要发粮,你跟我一起去领粮食。" 镇上发配的粮食只有两种,一种是镇里最后一块能种出植物的土地种出来的,另一种就是镇上组织的开採队去远山採集回来的根茎类。份量虽然不多,品质也有好有坏,但在这个末世年代,还有甚么好抱怨的呢? 人们虽然不会在聊天中特别去提,但谁都知道,这种毒害不会有好转的一天,不会消失,也不会结束。总有一天,所有的人,所有生物,都会死在这一波又一波的毒灾中。 坚信人定胜天的骄傲人类,发展出高端科技,为了钱,为了权,为了有限的资源,发动无数次的战争,毁灭其他物种,毁灭鄺丽大地,然后呢?世界走向死亡,然后呢,就没有然后了。 战争最终还是没有胜负,而人类对这个世界而言也太过渺小,甚么万兽之灵,甚么世界之巔,现在都只是痛苦挣扎,活一天是一天的卑微螻蚁。 为了能够让屠户镇的人民继续生存下去,镇上每个人都被分配了工作,没有工作的人不能领取粮食。像是花蓉的母亲负责做缝纫的工作,花蓉的父亲平常都在镇长旁边做文书工作,而蕨槿是开採队的成员,所以只要蕨槿没出镇的日子,毬菊都会拜託蕨槿陪着花蓉出去摘採叶子,毕竟开採队对于植物採集经验还是比较丰富。 至于花蓉,她活着的任务就是生小孩。 身为女子,在镇里被分配的工作就是长到可以生小孩的年纪,找个仿龄的男人结婚生子,给镇上增添劳力。镇里那些还单身的男性,对貌美如花的花蓉早已虎视眈眈,就等着看有甚么机会可以接近花蓉,把人给娶回去。 花蓉对这种被安排好的人生没甚么意见,因为镇上所有的女人都是这样的,大家也都习以为常。只是花蓉有时候会想,如果世界没有毒灾的话,她是不是会离开屠护镇,到其他地方旅游,就像那个开着红色轿车的男子一样,自由自在地四处游歷。 镇上粮仓前面已经排了很多人,花蓉和父亲站在队伍里,镇长远远看到他们,果不其然立刻走了过来,和她父亲叨叨絮絮地讲着花蓉年纪也到了,是时候该觅个良人之类,劈哩啪啦说个没完。 当他们领回穀粮和饮用水时,时间早已过了大半天了,下午花蓉又要去帮母亲做缝纫的工作,等回到家的时候,那把家门口的青菜早给花蓉给忘到脑后去了。 直到隔天早上她要出门时,打开门,看到门把上又掛着一把新的青菜时,才想起来她忘记去找蕨槿了。 "妈!我要去蕨槿那里一趟!晚点再跟你去做纺织!" "你要去蕨槿那干嘛?" "喔...他上次借我东西,我忘记还他了。" "这样啊,你如果过去的话,顺便带点家里的醃菜过去...欸?不对啊?今天不是开採队出发的日子吗?他们已经出镇了吧?" "对誒。" 开採队天还没亮就出发了,感情蕨槿还特地出门前把菜拿过来,也真是有心了。 开採队出去一趟通常都会在外面过夜,短的话两天一夜,最长也不会超过三天两夜,这阵子开採队都没去太远的地方,所以他们应该明天就会回来了。花蓉想着明天就把青菜和醃菜一同拿给蕨槿,还能顺便一起去外头摘叶子,便把这事先搁到一边。 想不到到了第三天早上,家门口居然又有了东西。 一隻山兔子。 毒灾肆虐,野外居然还有活着的山兔??? 花蓉提着已经断气的兔子,满腹疑惑地想着。 等等,问题应该不是野外还有没有兔子,而是蕨槿居然会打猎??可从没听说开採队的成员会打猎啊?? 花蓉盯着兔子发楞,直到她爹打开门,看到女儿还杵在门外,开口问道:"你杵在这干嘛?" "没事!"花蓉迅速把兔子藏到身后,打哈哈道:"欣赏...风景!今天风景很美!" 这边看出去就是对面的屋子,根本没啥风景可言,父亲狐疑地看着花蓉:"你脑袋烧坏啦?" "没...没坏。"花蓉背靠着墙移动,一步一步挪回屋子里:"父亲快去工作吧,我今天下午会去屠护河旁边找吃的,今天晚上可以添点菜。" 说完花蓉碰一声关上门,转身跑回自己房间里。 这兔子实在太古怪,暂时不让别人知道这事比较好,万一他们这家有肉吃的事传出去了,好几年没肉粮的镇子还不搞个天翻地覆。 把兔子装进密封盒里,再藏进自己床底下,花蓉这才和母亲一起去纺织厂工作。 整个工作过程花蓉都心不在焉的,直想着下午绝对要把这事和蕨槿问清楚,害她手指给针扎了好几下。好不容易熬到下午,花蓉跑去蕨槿家,碰碰碰的敲门把正在睡觉的蕨槿给叫醒。 "怎么了?"蕨槿每次出一趟任务回来都要补眠休息,结果给花蓉吵醒了,只瞇着眼皱着眉头打开门问道:"你现在要去河边摘叶子吗?" "不是..."花蓉也不知该怎么问:"那个...你给我的东西..." "我给你的东西?"蕨槿歪头。 "就是早上的那个。" "早上?"蕨槿突然开窍:"喔!你说之前给你摘的花吗?那是有看到就顺便啦,没甚么。如果你喜欢的话,以后我只要看到花就摘给你。" 之前有次跟队伍出去,路上居然看到一朵开苞的小花,蕨槿眼疾手快摘下来藏在手心,就等着回镇后要送给花蓉。 花蓉的名字就是绽放的花朵的意思,像这样的女孩就该收到鲜花当礼物。 蕨槿嘴上说着没甚么,眼睛却笑咪咪地看着花蓉,似乎在等着花蓉。 "你还有要说甚么吗?" "欸?"花蓉愣了一下:"没...没甚么,你看起来很累,我今天就不去河边了。" "是吗?"蕨槿点点头,把脸上的失落藏起来。 花蓉和蕨槿道了再见,低头转身离开。蕨槿看起来是真的不知道,所以东西不是他给的,那这几天收到的东西到底是谁给的? 花蓉边走边想,不知不觉就走到镇子里唯一那口井旁边。 这口井说也奇怪,从末世降临以来,汲出的水从来都是清澈无污的,就算外头屠护河整条都黑溜溜的,地下水还是依然乾净透明,正因为如此,所以屠护镇的人才可以继续住在这,而这口井也成了此镇之宝。因为不知道乾净的地下水还可以给大家汲多少,怕地下水给大家汲完,镇长特地派人守着井,也规定了每户人家可以提取的水量。 花蓉到井边时,身怀六甲的阿霞正弯腰在提水,抬起头来,花蓉才发现阿霞眼睛又红又肿,似是刚哭过。 "你又和你老公吵架了吗?" 花蓉帮阿霞把第二个桶子掛上绳轴,然后转着旁边把手,慢慢把桶子送进井里。 "对啊,我早上带孩子累,这阵子也挤不出奶水,今天早上开採队回来,刚哥回家没看到东西吃,就朝孩子撒气。"阿霞说到这又溼了眼眶:"我哄孩子哄好久才睡的呢,他这一吵孩子又给吵起来哭,我要他不要那么大声,他就更大声,说我做个老婆都做不好。" 阿霞边说边哭,花蓉也不知道怎么办。 才把第二桶水提上来,结果刚哥就从家里跑了过来,劈头就对阿霞骂道:"你搞甚么鬼呢?!!孩子哭闹肚子饿!!整个屋里都是婴儿哭声我怎么睡觉!!你不餵孩子跑出来干甚么!!!" "家里没水了我出来提水啊!!"阿霞边哭边吼回去。 "你提水就提水!!不要跟别人聊天!!!提个水而已拖那么久!!!是怎么当母亲的啊!!" "我就跟花蓉讲两句话!!!两句话也不能讲吗?!!!孩子哭了你可以自己哄啊!!!" 两人越吵越兇,刚哥抓住阿霞的手要把人拖回家,阿霞试图挣脱,派驻在井边的守卫和花蓉来不及劝架,两人扭打之间,一桶子被打翻,洒了一地的水。 要知道这水有多珍贵,每户的额度就是固定的,洒了可不能再提,刚哥看着洒翻的水,盛怒之下用力一推,把阿霞推进井里。 "欸!!!!"花蓉看阿霞落进井里吓得大叫,一个守卫和刚哥在打架,另一个守卫和花蓉一起衝到井边,急着对井里呼喊:"阿霞!!!" "用这个!!!抓住绳子!!"守卫把提水用的绳子拋下去,但是井里翻腾扑扑的,只能看见阿霞不断挣扎,却是怎么都抓不到水里的绳子。 "不对!阿霞的手被衣服缠住了!!"那条本来是缠在阿霞腰上的腰布现松了开来,反过来缠到了阿霞的手。 阿霞手被缠住,头也伸不出水面,连吃了好几口水,挣扎地更加激烈了。 "你快抓住绳子啊!"守卫急慌慌地叫着。 "这样没用,我下去救她。"花蓉挽起袖子,顺着井壁,跟着跳了进去。 "阿霞!!" 花蓉落进水里,立刻被胡乱挣扎的阿霞拽住,跟着一起往水里扯。 "阿霞!你不要紧张!"花蓉努力拍着水不让自己沉下去,一边去解那段花缠布,好不容易解开了,已经呛了好几口水的阿霞攀着花蓉不断咳嗽,全身也发抖不止。 "好了,没事了。"花蓉拍着阿霞的背,一边拉来旁边的绳子,一圈一圈缠在两人身上。 "等...等一下..."阿霞才刚缓过来,突然又紧张起来。 "怎么了?" "不见了..."阿霞摸了摸自己脖子,又摸摸胸口,但是那里什么都没有:"我娘...我娘留给我的遗物...那只项鍊...不...不见了..." 两人漂在水里低头四处看了看,但是这里只有头顶井口溜进来的一抹光,其他地方乌漆抹黑的什么都看不到。 "这项鍊可能落到井底了,总之我们先上去..." "不行!!那是我娘唯一留给我的项鍊!!"阿霞抓着花蓉哭,花蓉担心阿霞肚子里的胎儿,只好出声劝道:"好,你别哭了,你先上去,我给你找找,好不好?" "你愿意帮我找吗?谢谢你,花蓉!"阿霞激动地抱住花蓉道:"那个项鍊的坠子是星星形状的,上面镀着纯金。花蓉你真的人美心也美,之后你如果需要什么帮助,都儘管找我。" 阿霞再三感谢花蓉后才抓紧绳子让上头的人拉上去。 花蓉看着阿霞安全上去了,才开始苦思这项鍊到底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这井底多深,潜下去不知道找不找得到。 还是先潜一次看看好了,如果坠子很明显,或许一下就可以看到。 花蓉这么想着,于是憋住一大口气,翻身潜入水中。 井水比花蓉想像中要深的多,花蓉在水中勉强睁开眼,想着再潜深一点,哪知再下去一点,下头竟然是强劲的水流,花蓉心道不妙,却来不及做任何挣扎,立刻被水流捲进去,一路捲到无尽的黑暗之中。 第282章 第282章 首先听到的是火焰燃烧的劈啪声,然后身体很冷,身上的重量感觉是棉被?还是一件外套? 花蓉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石穴的顶,转头看到旁边烧了小火堆,然后一个人影坐在火堆另一侧,拿着树枝戳着火堆里的落叶。 "你醒了?" 那人停下戳火的动作,抬头看向花蓉。 "你感觉还好吗?" "欸?...还好。" "脚会痛吗?" "嗯?"花蓉低头看看自己的脚,发现右小腿裹了一层纱布,试着动了一下,发现有点刺痛。 "你的脚被岩石割伤,不过没有很深,帮你简单包扎了一下。你动动看,看会不会很严重。" "没有很痛,应该还可以走。"花蓉转了转脚踝,还很顺畅。 "那就好。"那男人舒了口气,接着伸手,把一串项鍊递给花蓉:"我们被冲过来之后,我在湖底看到这个,是你掉的吗?" "不是。"花蓉接过那个星星坠饰的项鍊:"是阿霞的,也一起被冲过来了,我再还给她。" 将项鍊收好,花蓉继续细瞧这人的脸。 "你是..."花蓉看过这人,而且是三天前才看过的人:"你是那个开车的人。" "嗯。"吴浊笑着点点头:"又见面啦。" 花蓉盯着吴浊一会儿,才想起来应该要看看自己现在在哪。环顾周遭一圈,大概可以看出来他们现在在一个岩石洞穴里,黑漆漆的洞穴里,唯一的光源就是那堆火堆。 "这是天然涵洞,你被地下水流捲到这里了。"吴浊指向花蓉背后,花蓉转头看去,看到一个地下小湖泊。 "那你呢?" "我?"吴浊又指了晾在火堆旁的衣服:"我想要救你,结果也被捲过来啦。" "你为了救我?" "对啊,井边的人说你下去了没上来,我就跟着跳到井里了。"吴浊打趣道:"结果害得你们唯一的饮用水来源,光在一天之内就有三个人泡进去呢。" 重点才不是饮用水有几个人泡进去,花蓉追问道:"你有看到我跳进井里?" "有啊,我从那对夫妻打架就开始看了。" "......" 吴浊笑盈盈道:"怎么了吗?" "......" "啊,还是你疑惑我当时人为什么会在那儿?其实我爹是坎县城的老爷啦,我经过这里本来只想借个宿,但你们镇长太热情了,把我招待到他们家去了,所以我这几日都住在他那里。" "这涵洞我刚刚稍微摸索过了,有几条路交错延伸出去,但是我没走很远,我也不确定哪条是可以出去的。这落叶是我平常带在身上的,在野外如果需要生火很方便。"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都可以为你解答。"吴浊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没...没有。"花蓉摇摇头,这才想起来忘记给人家道谢了。 "那个,谢谢你,救了我。" "不用谢,其实我根本没救到你。"吴浊带着歉意的笑了笑。 他的状况也算狼狈,那付粗框眼镜不见了,身上西装外套盖在花蓉身上,衬衫掛着在烤,现在身上只穿了件吊嘎。 "我如果有救到你,我们就不会在这了。" "别这么说。"花蓉郑重其事道:"谢谢你,真的。" 吴浊看花蓉如此认真,无奈道:"好,那你等我一会儿,我再把我衬衫烤乾些。" 他接受了花蓉的道谢,拿起树枝继续戳着小火堆。 两人陷入一阵沉默,这人跟花蓉想得不太一样,花蓉想了一会儿,决定站起来走一走,活络一下冷得发僵的手脚。 这涵洞就刚好这处的空间比较大,湖泊另一头的岩壁上确实有缝隙可以让人鑽过去。花蓉从缝隙望过去,可以看到光是不规则的裂缝就延伸往好几处不同方向,要出去可能要花不少功夫。 "好啦,我们可以出发了。"吴浊穿上衬衫,熄灭火堆,走到花蓉旁边。 两人穿过石缝,吴浊拿着手电筒,照着洞穴最右边的那条路:"要先从这边开始试吗?" "好。" 反正两人对于怎么出去毫无头绪,那就一条条尝试吧。 吴浊走在前面,花蓉就跟在他后面,岩路崎嶇,常常需要四肢并用,才能穿过一个又一个的隙缝。走了一阵,花蓉忍不住问道:"你说你是坎县城的老爷的儿子?" "嗯,就是做生意的商人,我爹做生意赚了很多钱,是整个城里最有钱的人,所以我们城里的人都称他老爷。" "是做什么生意可以赚那么多钱?" 吴浊顿了一下:"佣兵的交易。" "佣兵??" 吴浊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嗯,就是出借军人给国家打仗的佣兵。" 吴浊明显不太喜欢这个话题,花蓉识相地闭上嘴。这条路走到底,结果是个死路,两人转身折返回去。 闷着头走路太无聊,花蓉和吴浊说道:"我从小就在屠护镇长大,还没有去过其他地方。" "是吗?" "嗯,我最远就是沿着屠护河走个两三公里远,说不定现在是我离屠护镇最远的一次呢。" "听你语气,你很想离开屠护镇?" "也不是真的离开,就是想去别的地方看看,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两人折回原处,挑了另一条路继续走。 "外面的世界也是各处都是灾情喔。"吴浊转头看了一眼花蓉:"跟屠护镇这里没什么差别。" 这句话由吴浊来说格外具有说服力,花蓉好奇道:"你去过很多地方?" "以车子能到的地方,你想得到的地方我都去过。" "所以你去看过北边的海?" "看过。" "还有西边的沙漠?" "看过。" "那南边的断崖?那边很多古文明的遗跡吗?东边是不是有很多大城市?那边人还很多吗?" 花蓉眼睛发亮,兴冲冲问了一大堆问题,吴浊便一一回答了。这些东西,花蓉只有小时候看电影看书有看过,现在网路没了,家家户户也不是都有电,能有个人这样和她说这些旅游见闻,对她而言就像一个人把她脸上这辈子都遮着的眼罩拿开一样。 "如果到非常非常北边的话,天空会有极光,你看过极光吗?" "嗯,如果天气好没有毒瘴的话,是可以看到。" "你真的去过很多地方。" "嗯。" "你一直都独自旅游吗?" "是啊。"吴浊看花蓉好奇的表情就知道她想问什么:"为什么要一直旅行吗?因为我想要逃到天涯海角吧..." 他不想接手家族的事业,可是他是家里独生子,根本没有不接手的馀地。 "就是因为各国不断打仗,世界才会变成这样。"吴浊自顾自地说着,好像在说给自己听一样:"那些美丽的东西全都被摧毁殆尽了,我感觉我好像帮兇一样,不对,我不是帮兇,我就是那个罪魁祸首吧。我身为独子,我应该要强硬和我爹谈一谈的,我应该要说服他,或是阻止他,可是我没有这样做..." 吴浊揪着眉头:"出借佣兵的酬劳真的太多了...我看着我爹签下一张一张合同,然后家里到处金碧辉煌的,我们睡好床吃好料,我们挥金如土,富可敌国,所以我闭上嘴了。" 他爹出借的精良佣兵在世界各地打战,导致世界步步走向灭亡。人们互相征战数百年都无法了结彼此,最终由大地出手来结束战争,一併结束人类的未来。 "你一定觉得我很可悲吧?"吴浊突然转头。 花蓉没有直接回答吴浊:"你听过一个故事吗?" 吴浊愣了一下:"什么?" 花蓉超过吴浊,走到他前头:"从前从前,有一对恩爱的夫妻,他们过着兴奋美满的生活,他们结婚不久后,妻子便怀胎生下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 "男孩一天天长大,越来越茁壮成熟,但是他的妹妹却得了怪病而卧床不起。后来巫医婆婆说要治好这种病,必须要去遥远的世界角落,找到生命之石,方能解救他们的村庄。" "于是男孩自告奋勇的说要去寻找生命之石来拯救妹妹,和父母道别之后,男孩便踏上了路途。他爬过高山,走过低谷,还差点渴死在炙热的沙漠里,幸好遇到沙漠里的异族,救了他一命。你猜这个男孩最后有没有找到石头。" "有吧?" "的确,男孩确实找到生命之石了,但是石头却是镶在异族公主的皇冠上。男孩为了拯救妹妹,于是故意製造机缘,让自己和公主成为朋友。公主从小住在宫殿里,第一次认识这样的旅人,于是两人变成为非常要好的朋友。男孩会带着路途的所见所闻分享给公主,而公主也会大方地把皇宫里的珍奇异宝送给男孩。" "在一次开心畅谈的夜晚,男孩开口问了公主,能不能把皇冠里的石头送给他,他想要治疗自己的妹妹。" "公主答应了吗?"吴浊问道。 "嗯,公主答应了。但同时公主也提出了一个要求,她要求男孩从此不准回来,两人也不再是朋友。男孩同意了,公主便把生命之石从皇冠中取出,交给男孩。男孩带着石头回了村里,把妹妹治好了。" "后来男孩没有依约,他回到沙漠,想要感谢那位公主,但是公主已经死了。男孩那时才知道,原来那颗生命之石是维系公主生命的石头。男孩非常自责,他觉得他害死了公主,所以从此远走他乡,再也没有人看过他。" 花蓉说完了故事,盯着石墙叹了口气,刚好这条路也走到了尽头,于是两人又折返回去。 "这是...发生在你身上的事吗?"吴浊看花蓉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道。 "噗...不是。"花蓉笑了:"这是我爹娘给我讲的故事,我只是想跟你说,有时候事情的发生,真的不是任何人的错。公主会死不是男孩的错,世界灭亡也不是你的错。世界各国都在打仗,就算你的家族事业不是出借佣兵,世界还是会走向这样的结局。" 花蓉说完了话,没听到吴浊的回应,于是转头看向他。 "你跟我想的...很不一样。"吴浊虽然一直笑笑的,但此刻表情却温暖了起来:"我当初只觉得你好看,所以顺便送点东西给你,没想到你还..." "我还怎样?" "挺不错的。"吴浊第一次对人有这样的感觉。 "我也觉得你挺不错的。"花蓉说道:"原来是你在我家门放东西,我还以为是什么悬案。" "现在案情水落石出啦。" "对,而且还是兇手自己投案的。" 两人胡乱地聊着天,越谈越投机,越谈越契合,他们从天上的星座,聊到野草的生长週期,从各国的异地习俗,聊到昨天晚餐的味同嚼蜡,从童稚时期的趣事,聊到那些还不想放弃的梦想。 "对了,如果我们城里的科学家真的研发出抵抗毒灾的办法,或许我们以后真的可以自由自在的出门喔!" "如果毒灾结束了,我第一个要去的地方绝对是四季下雪的极北之地,我要躺在雪地里看极光,然后我要去沙漠骑骆驼,还要住在绿洲旁的帐篷里。" "你不是已经到出嫁的年纪了?"吴浊突然问道。 "嗯啊,以后我可能..." "嫁给我吧。" 路的尽头出现耀眼的日光,但是花蓉无暇去看久违的阳光,她只能盯着面前的这个男人,竟笑得如此好看。 "我带你离开屠护镇,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两人找到了出去的路,花蓉回到了镇上,而吴浊则是回了坎县城一趟。几天后,豪华的迎娶队伍浩浩荡荡来到屠护镇门口,花蓉便风风光光出嫁了。 第283章 第283章 外头的世界变得更糟了。 花蓉坐在窗边,看着防护罩外大片的黑雾缓缓飘过。房间里她两个儿子正在乒乒乓乓拿着玩具木剑互斗,木剑是她丈夫吴浊让人找来稀有原木做成的,玩起来特别带劲。 "大宝,你这样敲弟弟的头,弟弟会痛。"花蓉无奈地走过去,给吴小宝呼呼头顶被打肿的包。 "我长大之后会变的更强壮!"吴小宝不服气:"我长大后要强壮到可以保护妈妈。" "你想要保护我,那你知道能够保护妈妈的孩子都要做甚么吗?" 吴小宝摇摇头。 "要每天乖乖吃饭,不可以挑食。" 吴小宝神情痛苦:"...好,我以后会乖乖吃饭...不挑食..." 花蓉笑了出来,她揉揉吴小宝肉嘟嘟的脸颊,然后走到书桌坐下。 桌上的信是蕨槿寄来的,从花蓉嫁来坎县城后,蕨槿每个礼拜都会寄一封信,内容大概都是说花蓉的父母如何,镇上有发生什么事,隔壁邻居的小孩长大成屁孩,开採队越来越难找到可以吃的东西,然后信的最后一定会问花蓉过得好不好。 "你比我爹娘还关注我的生活状况,简直是碎碎念的老妈子,我很好,吴浊对我很好。" 吴浊是真的对花蓉好,他什么东西都给花蓉,逗花蓉开心,和花蓉谈心,每个月派发粮食到屠护镇,花蓉怀孕时无微不至地照顾,婴儿出生后当个称职的新手爹,也约定了等灾情较缓时一定要出去走走。 "现在坎县城都有发配穀粮过去,你们就别再一直往外跑了,毒灾危险。"花蓉提笔写下最后祝安好三个字,然后将信封糊好,递给女佣道:"一样跟着这次的货车队一起送过去,最近毒灾严重,路途上多注意安全,安全最重要。" 女佣年纪和花蓉差不多大,接过信,原本转身要退出房间的,突然折回来面有难色道:"不瞒夫人,其实这次我们并没有派车队去屠护镇。" 花蓉微微诧异:"什么?" "我身为一个下人,说这话也不太好,但瞒着夫人我也过意不去。"女佣怯懦道:"其实我们城里的车队已经很久没有被派去屠护镇了,所以这信都是管家额外自己开车去送的。" "没有派车队..."花蓉脸立刻垮了下来:"可是...屠护镇唯一那块地已经种不出东西了...蕨槿也说开採队很久没有收穫了..." "抱歉,下人也不清楚。"女佣低下头,战战兢兢地站在墙边。 没有送穀粮过去,屠护镇的人...根本没有东西吃啊... "这事都是少爷安排的,但是少爷有特别要求这事不要让夫人知道,所以我们下人都不敢与您知道。" "我去找他问清楚。"花蓉起身直接去找吴浊问这事,留下房里女佣和两个儿子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在吴浊的书房里,两人果不其然大吵了一架。 "你为什么要欺骗我?!" "我没有骗你!" "屠护镇快要没东西吃了!他们会活活饿死的!" "这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你还...!"花蓉气不过,转身就要走。 "你要去哪?!" "我要去外面!我知道哪边可能有叶子可以摘!我自己去送给屠护镇!" "你疯了!现在外面都是毒雾!" "我会戴防毒面具!不用你担心!" "外面太危险了!不准出去!"吴浊挥手叫来两位女佣,架着花蓉直接关进了房间里:"等你气消了再让你出来,你现在太衝动了。" 隔着门板,吴浊和花蓉说道:"或是等这波毒灾结束,再让你出来。" 花蓉被关在房间里,只发疯地想出去。她得回去,她得回屠护镇,她得知道镇上的人过得如何,她得照顾她的爹娘。 可是毒灾一直没有结束。 女佣每日给花蓉送饭,知道她担心外面的状况,于是都会和花蓉说说现在外头发生什么事。 "那你可以让我出去吗?"花蓉透过递餐的小窗口问女佣。 "这个..."女佣面有难色:"少爷会生气的。" 女佣不敢让花蓉出来,花蓉别无他法,只能坐在床上翻书。 书都是吴浊给花蓉的书,花蓉如果想看什么而家里没有,他总会千方百计帮花蓉把书用来。满柜的世界图集,每一彩页都是美不胜收的风景,那些花蓉曾一页页和吴浊一起翻过,讨论着想去哪里的山光水色。 这天,平常送饭的女佣突然在非用餐时间急匆匆跑来,焦急地对花蓉说道:"夫人!不好了!" "怎么了?" "城里...城里的人都疯了!" 是真的疯了,这位女佣从小住在坎县城,从没看过城里竟混乱的跟战场一样。 "城里粮食不够,有一堆人集结起来,说要组成车队去别的县市抢粮食!"女佣的手都在发抖:"刚刚听他们在广场喊,说第一站要抢的地方就是屠护镇!夫人!真的大事不妙了!" 花蓉走到门边,镇定地和女佣说道:"让我出去吧,真的求你了。" 女佣心里慌,犹豫了两三下,伸手到口袋里,掏出钥匙,把房间的门给打开了。 "谢谢你。"明知自己故乡要被抢劫,花蓉却依然温柔道:"我绝对不会让你被吴浊责骂的,你不要担心。" 说罢,花蓉带上简单的装备,开车朝屠护镇驶去。 车窗外是被毒雾蒙蔽的天空,花蓉脸上戴着防毒面具,顺着小路加紧油门,一路飆回那个心心念念的家。 刚刚出城门时,广场上只剩杂乱的残骸,看来车队已经出发了。花蓉不敢怠慢,抄了一条近路回去,车子才刚衝出弯道,来到屠护镇的正门口时,另一头公路刚好驶来一纵列的车队。 "居然有车子?!"车队队长站在第一辆越野车的车斗上,手里还抓着不知从哪扯来的布当旗子,远远看到花蓉的车子,立刻嚷起来:"屠护镇有很多粮!大伙不要客气啊!动手抢起来!" 花蓉手里抓着枪,翻身躲到车后,对着那辆越野车的轮胎开了几枪。 花蓉根本没拿过枪,原本打算乱打几枪吓吓他们的,想不到居然还真给她打中了轮胎。越野车爆了胎,摇摇晃晃差点翻车,最后煞在离屠护镇一点距离的地方,连带后面所有的车都被卡在后面。 "干你娘可恶的臭娘们!大伙们给我打!" 车队队长一喊,后面那群激昂的男人立刻响应起来,他们拿枪的拿枪,拿刀的拿刀,仗着人多势大,像千军万马般攻向屠护镇。 花蓉躲在屠护镇的围墙后,抓起她从家里搬来的那箱子弹匣,装上弹匣,瞄准开枪,子弹空了,再补上弹匣,就这样硬生生把那整车队的人都压制在镇外一处凹陷的田沟外头。 "队长!这不是办法啊!"他们一伙兄弟给一个娘们困在外头,听起来就觉得可笑,队员和队长提议道:"吴少爷的夫人不是屠护镇人吗?我们把她抓来,你觉得怎么样?有了人质在手上,他们还不得给我们开门?" "你疯了?那吴家人家大业大,屋里保不定有一堆特战保镖啊。" "反正我们都要死了,多拉几个垫背也爽啊!我父母已经饿死了,我也两天没吃过东西了,你看天空,你看这块田,你看那些枯木,这世界要完蛋啦!我们口号不是抢钱抢粮抢女人吗?都要抢了,你还怕什么?!" "说的也是。"队长点点头,抬手一挥,和底下的人说道:"一部分人回城里!把吴家夫人抓出来!连她那两个小儿子一起抓!抓到的人!有重赏!" 整个屠护镇都回盪着枪战的声音,镇外吵吵闹闹的像是有几百个人在叫嚣,镇里的人偷偷探出屋子,只看到花蓉蹲在镇墙旁边,抓着枪的手还不住发抖。 "花蓉?"阿霞胆子大,越过镇里广场朝花蓉小碎步跑去:"刚刚枪战是你吗?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会在这?" "外头车队要打劫这里。"花蓉试图让自己平復下来,对阿霞说道:"你快去叫镇长出来,还有我们开採队的男人,快来帮忙一起守着镇门。" 镇门以往从不关的,花蓉刚刚已经把铁门给上了锁,铁门很厚,搞不好能够挡住那帮车队的人,让他们放弃这儿去别的地方。 屠护镇突然得知有人要打劫的消息,镇民全部慌张起来,有的想逃,有的想战,镇长迅速把所有人统整起来,让老弱妇孺先躲到镇长家里,其馀人则看什么能当武器,拿出来一起应战。 外头子弹还是不断打过来,把镇墙上打出密密麻麻的弹孔,幸好镇里有几把猎枪,蕨槿抓着一把猎枪跑来,蹲到花蓉旁边:"你的父母,我让他们跟其他老弱妇孺一起安置起来了。他们精神很好,只是受了点惊吓。" "谢谢你。" 蕨槿看花蓉累,于是说道:"我们会守着这里,你先休息一下吧?" "不,我也一起守。"花蓉摇摇头。 "各位!别让那伙人给闯进来!知不知道!"镇长发号施令,一下子就提高了大家的势气。 有了更多人一起守着镇门,外头车队的人要靠近就更困难了。 镇民们气势高昂地等着外头的人打退堂鼓,突然外头枪响结束,取而代之的是一群男人们吼吼呼呼的激昂吶喊。花蓉探头从围墙的缝隙看出去,就看到她的两个儿子,给两个男人提在手里,吓得嚎哭不止。 第284章 第284章 "什么..." 花蓉只希望自己看错了,但是那嚎哭声是花蓉最熟悉的,是花蓉从儿子们呱呱坠地开始,听了五年的哭声。 "屠护镇的人快开门哦!!"车队队长得意地吶喊:"否则这两个娃儿,看我们是要割耳朵呢,还是要挖眼睛呢?你们比较想看到哪个?!哈哈哈!" "我比较想挖眼睛!"旁边的人起哄道。 "打断他们鼻樑!哭得吵死人了!" "打到他们哭不出来!" "不如吃了他们吧!!" "好久没吃肉了!!我想吃肉!!" "我们都快饿死了!!!" "小孩子肉嫩!应该很好吃喔!!哈哈!!" 蕨槿看那帮人抓着两个小孩无赖地甩弄,吓得去看旁边的花蓉。 "花蓉,现在怎么办..." 但是蕨槿话只说一半,就看到花蓉浑身发抖不止:"不...不要...拜託你们..." "还有这个!我们还抓了这个人!"车队又发出嘲弄的欢呼声:"我们抓到吴浊啦!抓到这个贵公子少爷了!" 车队的人腾出空间,就看到一个壮汉,手里拖着一个动都不动宛如尸体的男人,拖到空地上丢着。 花蓉上次看到吴浊的时候,他那时还是很有精神,身体也还很健壮,但此刻花蓉却突然觉得,吴浊怎么那么瘦弱,瘦的毫无反抗之力,瘦的好像会随时骨折一样。 "就是这男人!!老是把我们坎县城的粮食分配到屠护镇!我们城里才会饿死那么多人!" "家里吃香喝辣的!城里人都快死光了!还在那边试图把粮食送给别镇的人!要不要脸啊!" "最该死的人就是他!我早就想打死他了!" "对!!他才是最该死的人!!!" "欸我跟你们说!!我们刚刚闯进吴家的时候,他车上居然还有坎县城的官方粮包,看起来又要偷运粮到屠户镇吶!!" "挖糙哩!城主会议都开假的是不是啊?!都已经宣告粮食不足禁止搬运了,还想偷送粮出城?!!!" "肏他妈城里死一堆人,然后你这傢伙还在偷运粮!!!"其中一人气不过,狂踹了地上的吴浊好几脚。 "谁知道他私自运粮运了多少?!!妈的,城里的人会死都是他害的!!" "把属于我们的粮抢回来!!屠护镇里面的粮应该都是我们的才对!!!" "抢回来!!!" 花蓉的防毒面具早已起了雾,她什么都看不清楚,她看不清楚她哭泣的儿子,也看不清楚倒在地上的吴浊。 "你...你一直都..."花蓉的话哽在嘴里,她的声音传不出来,传不出她的面具,也传不进吴浊的耳里。 天空更加灰暗了。 "到底要不要开门啊?!快哦!给你们倒数十秒!十秒到了门没开!就先从我手里这隻哭哭小猴崽子开始动手囉!!" 从十开始倒数,九...八...七... 花蓉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脏,跳得发疼。她多么希望时间可以停止,可以倒转。 六...五...四... 倒转回他和吴浊吵架之前的时光,倒转回她还抱着儿子一起看书的时光。 三...二...1... 铁门缓缓被推开了。 "花蓉你在干嘛?!!!"阿霞尖叫。 "对不起...可是...可是我的儿子...还有我的丈夫...对不起..." 花蓉不敢去看阿霞的眼睛,也不敢去看蕨槿的眼睛,她不敢看任何人的眼睛,她双腿发软,跪倒在地上起不来。 她扶着头跪在地上哭,耳边是混乱的脚步声,到处都是尖叫,哭喊,咒骂,嘲讽,蔑笑,有铁棍敲破玻璃的声音,有房子着火燃烧的声音,有人在死亡前凄烈惨叫的声音。 突然一隻手把花蓉从地上抓起来,一个身上绑着车队旗帜的男人抓着她,高声笑到:"抢女人囉!!全部一起下地狱囉!!" 花蓉和其他女人一起被拖到广场旁的角落,她被一堆人架着手脚,她的衣服被扯破,她看到她的儿子被抓起来,用刀割开皮肤,然后活生生把整片皮撕下来。 她看到她的儿子停止了哭泣,她看到鲜红色的血从没有表皮的瘦弱的小小的身体渗出来,她看到她儿子不再挣扎,她看到那弱不禁风的身躯被高举起来,她看到红色的躯体被戳在充满尖刺的台子上。 她的儿子有多痛,她的心就有多痛,那被划开的每一刀,被戳穿的每一根利刺,都像割在她的心脏,戳在她的心窝里一样。 黑色的天空被熊熊火光照亮,她还没死,却已经在地狱里。 等一切都结束,等镇里被洗劫一空,等暴徒们尽兴而欢,等混乱如烟消散去,花蓉才撑起身体。她想再抱抱她的儿子,她还有很多故事想和他们说,她还有很多人生哲理想和他们分享。 "都...都是你的错!"阿霞哭着起身,她从旁边抓起破布掩盖身体,指着花蓉道:"你居然放坏人进来!你这个帮兇!" "不对!是杀人兇手才对!!" "你应该去死!!" "她父母亲呢?!!拖出来一起负责!!!" "给我把那两个老人家抓出来!!" "那些坏人该死,但是你更该死!!!" "让她父母一起陪葬!!!" "整个屠护镇都毁了!!你要以死谢罪!!" "你害我老婆被强姦!" "你害我老公被打死了!" "去死!!!让她去死!!!" "以死赔罪!!!" 眾人越喊越气,还能站起来的人上前抓住花蓉,把她头发揪起来拖着走。原本和和气气的街坊邻居,花蓉从小认识的和蔼居民,全部变成抓狂的暴徒。花蓉认不得他们,她彷彿从来不认识这群人。 "让她上那个台子!!把她戳死在上面!!" "你不是想救你儿子!!那就让你跟他们死在一起!!" "跟你儿子一起去死!!用同样死法一起死!!!" "去死吧!!!" 镇民拽着花蓉,要把她拉到那个死刑台上。花蓉转过头,穿过愤怒的人群,她看到吴浊依然躺在地上,孤零零一人躺在那里。 吴浊的脸上没有防毒面具,他倒在黑色的污染泥土里,黑色的毒素侵蚀他的身体,从他的四肢一路腐蚀他的身体。 被愤怒的镇民推上死刑台,花蓉突然想起来,吴浊曾说过,他最喜欢壮丽的高山,和路边绽放的花朵。 他不应该躺在那的,他不该死得那样难堪,他不该死在那骯脏的泥地里。他合该躺在翠绿的草地上,被白色的小花围绕,让清爽的微风轻拂他的脸,让温煦的阳光怀拥抱他的身体。 他合该徜徉鸟语花香的世界,他合该享有绿荫盎然的大地。 花蓉闭上眼,一道天光推开浓雾,映照在她身上。接着天光拓展开来,而只要天光所及之处,无不是绿意齐放,清水澄澈。 "妹妹?" "嗯?"白榕被札慕的声音唤回来,于是转头看向札慕。 "你怎么了?刚刚叫你几声都没反应。" 白榕摇摇头,她低头看看手里的灵石核,又看看船上的哥哥们。 这里每个人都有碰过灵石核,可是没有人在讨论女神的故事,是只有她有看到女神的记忆吗? 还没思考出个结果,知燕动手拉下剎车阀,飞船立刻慢了下来。 "终于到了,就是这里。" 最后一块女神石的所在地,现在就在他们脚下。 第285章 第285章 神学会的教堂依然庄严巍峨。 除却整个岛被黑色的海水包围,岛上毒泥四溢横行,圆顶女神教堂还是可以看出它的富丽堂皇。 若萤看底下泊泊毒浆像滚烫的岩浆一般兀自冒着毒泡泡,彷彿手指一下去再伸出来就甚么都没有了,忍不住打了两个哆嗦。 "空灵石应该就在那个圆顶教堂里面吧?"安齐把岛上建筑全部看了遍,感觉只有教堂的大小可以容纳那么大的女神石。 "应该是,我来了很多次,都是在资料文史馆和神职办公楼待比较多,教堂反而很少去。"知燕把望远镜头拉大,一边让飞船缓缓往教堂那边靠过去:"待会你们去去就快回吧,结束后我们还要去飞船中继站那边看看实际运作情况如何。" "你这甚么意思?"安齐不满了:"甚么叫去去就快回?讲的好像我们来这里只是跑个外送,等会还要赶下一单一样。" "我从来就不觉得这样可以召唤女神出来啊。"知燕摊手:"而且之前不是都打赌了,输的那方就乖乖履行赌约啊。" "可是你答应让我们去拿灵石核...我还以为你也觉得有可能可以召唤女神了??" "从来不,我只是单纯觉得吵不过你而已。" "你!!!" "好啦,这有甚么好吵。"上次吵这个就吵了很久,腾山只希望以后可以不要再听到这个话题了:"等一下马上就要见真章了,你们不要这当头还在吵这个。" "对啊,不管女神有没有被召唤出来,你明天都还是要吃饭的。"莫竹同意。 安齐委屈巴巴:"不是...可是三哥真的太气人了。" 原本靠在窗户边的若萤突然跳出来附议:"我同意,三哥有时候讲话真的很过份。" "对吧!!!"安齐得到支持,心里顿时莫大安慰。 "你现在是甚么立场?"知燕给若萤说了句,语气里带着一点威胁向他问道。 "没有,没事,我混乱中立,就是想看你们吵更兇一点,没甚么其他意思。"若萤发觉自己差点也淌进浑水,赶紧把自己拉出来。 "你乖,你先不要闹。"莫竹把若萤拉到一旁。 "不行!四哥要帮我说话的!!"安齐把若萤拉回来。他们可是打从一开始就结盟组队的呢,怎么可以说拆就拆。 这群人不管甚么时候都可以吵闹不休,白榕抬头看向正考虑着要不要加入战局的札慕,然后又看看手中的灵石核。 知燕哥哥说的对,灵石核无法把女神召唤出来。 白榕抓起另一颗灵石核,转身到一楼甲板,打开舱门跳了出去。 "嗯?妹妹跑出去了啦!!"札慕听到舱门打开的声音,又发现身边的白榕不见了,皱眉对安齐说道:"这应当是你要去的啊!!" "我知道啊!我也打算要自己下去啊!!" 白榕稳稳落到教堂的圆顶上,伸脚一踢,直接把大理石搭建成的屋顶给踢碎。圆拱型的屋顶出现裂痕,很快便整个崩落下去,开了顶的教堂露出里头的光景,果然是一颗巨大的空灵石,暗灰色的晶石部分黯淡无光,只剩中心的灵石核还闪烁着白色的光芒。 "算了,反正妹妹都下去了,而且妹妹的动作也比较快。"知燕睨了安齐一眼。 白榕一手拿着绿色的植灵石核,另一手拿着蓝色的水灵石核,轻轻一蹬,就跳到空灵石的上头,然后顺着灵石的角度,滑落到空灵石周遭的平台上。 这里高度很高,白榕可以透过教堂的窗户,看到外头黑色的土地,和黑色的海洋。 札慕站在飞船里,白榕又看了札慕一次。 札慕不应该站在这样的风景里。 白榕理解了,为何女神遭遇家破人亡的处境,又被眾人扯着要她去死时,她还是愿意拯救世界。 把手中的两颗灵石核贴上空灵石,三颗灵石核聚在一起,共鸣出三条各色的光束连在一起。 "看吧!要来了要来了!"安齐兴奋地直搓手。 被光束连在一起的灵石核,用同样的频率闪烁着光,接着他们的光越来越淡,越来越淡。 "要...要来了吗?"乌金期待地吞着口水,虽然现在看起来不太像能召唤出女神的样子,但是保不定在光完全消去的瞬间就是女神出现的瞬间呢。 船上所有人都紧张地盯着光束的中心,过了一会儿,三颗灵石核的光终于完全消失,只留下三颗空空如也的石头。 "...没有吗?...怎么可能..."安齐整个人趴在前挡玻璃上,无法置信居然甚么都没发生。 "我就说吧。"知燕早就说几过几百次了,安齐不信就是不信。转头看安齐还无法接受事实,知燕放软态度:"好啦,没女神也没关係啦,赌约作废好不好,我们该回去了。" "妹妹,上来吧,我们要回..."腾山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白榕已经把灵石核放到一边,接着她双手贴上巨大的空灵石,随着她的掌心开始发光,她身上的生灵之力也迅速地往女神石里灌进去。 莫竹:"妹妹?!!" "妹妹你在干嘛?!!!"若萤也喊道。 这么巨大的女神石,吸取能力的速度也特别快,白榕双手贴着灵石的地方可以看到大量的光烟一丝一缕流向灵石的中心。才一下子,原本黯淡无光的女神石就被填满了光辉,闪耀着刺眼的光芒。 "妹妹!!!"札慕吓坏了:"你到底在干嘛??" 女神石的光芒越来越刺眼,连带着辐射出巨量的能量,接着以女神石为圆心,女神的庇护重新被啟动。神学会岛上的毒污退去,露出底下的土壤,土壤冒出青翠的嫩芽,嫩芽生出花苞,花苞开成花,引来蝴蝶与蜜蜂;焦木长出绿叶,结出鲜果;沿岸的海重回成海蓝色,清澈的海水扩散出去,像是要驱散水里全部的毒一样;空气中的毒瘴被天光推开,晴朗的天空有白色的云朵,整片大地重回阳光的怀抱。 于是世界重回生机,于是树林间有猛兽,于是草地上有羊群,于是天空中有飞鸟,于是湖泊里有游鱼。 札慕焦急地吼着:"回来!!!我叫你回来!!!!" 身上的能量持续被灵石吸取着,白榕回头看向飞船上的家人们,然后露出笑容,用嘴型说了句:"谢谢。" 这回是真的笑容了,这个笑容完全没有知燕的影子在里面,是真的,属于她自己的笑容。 札慕就该照在阳光之下,他该踩在有着贝壳地白色沙滩,或是有着鲜花的无垠草地。她的家人们就该活在美丽的大地上,有百样风景百样生态的瑰丽世界。 "我命令你回来!!!"札慕心急如焚:"你不是最听把拔的话了吗?!!!听把拔的话!!" 白榕这次没有听札慕的话,她第一次没有乖乖听把拔的话。承不住女神石巨大的辐射能量,白榕的身体从脚尖开始化为粉末,可是她脸上的笑容没有消失。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活过,她从来不曾被当成个人对待,也不曾被人好好疼爱,而她的人生始于安齐对她的道谢,终于她对家人的道谢,虽然时间并不长,可是对她而言已经很足够了,这样就够了。 她很幸福的,真的。 "你等我一下!!把拔去救你!!"札慕转身就要跳出舱门。 "不要衝动!!把他抓回来!!"知燕急喊。 莫竹及时拽住札慕的手,把他拉回船里,腾山也上前把挣扎的札慕压住:"你疯了吗?!你想死啊!!" 白榕看着自己的身体逐渐消失,现在她的手也没有了。 有时候妹妹会问青霏,这个世界对你很残忍,你还愿意温柔对待这个世界吗? 青霏会点头,这个世界有很多缺点,但是这个世界的优点就是有她的家人,家人的存在对她来说,就是这个世界的优点。 她的家人教了她喜,于是她会怒,会哀,会惧,然后她学会了爱,学会恶,学会欲。 所以这是她为家人做的最后一件事,把最美丽的世界送给他们。 "我选了你!!!我选你啊!!"札慕哭了:"你想要把拔陪你,把拔就陪你一辈子!!你生日时不是才许愿,想要一家人永远在一起吗?知燕他...他已经准备了我们的仿生体了,我们把大脑换过去,就可以陪你几千年...几万年啊!你想要我们陪你多久就多久...你不是说把拔是你的吗?你说了把拔是你的啊..." "不行,这里能量太强,飞船会遭殃。"眼看底下辐射能量越来越强,知燕把反重力阀推上去,飞船缓缓升高,离白榕越来越远。 "我们才...我们才帮你庆祝了一个生日...还有很多个生日还没过啊...你之前说要送把拔礼物...就是这个吗...我不要这个礼物...我不收这个礼物..." 女神石的白光太强烈,白榕已经没了影子,徒留充满能量的女神石独自运转着。 看不见妹妹的身影,安齐捏紧的手心都在发疼:"不对...不该是这样的..." 不该是这样的,他们应该是要召唤出女神来帮妹妹拯救末日的,剧情不应该是这样走的... 安齐摊开掌心,看着手里发着微光的平安符,然后又看看底下女神石。 转头看向楠风,安齐突然问了句:"楠楠,你相信我吗?" "当然。"楠风毫不犹豫地点头。 "那你握住我的手。"安齐伸出手,手里是那颗平安符。 于是楠风紧握安齐的手,两人交握着平安符,接着他们纵身一跳,从舱门跳了下去。 第286章 第286章 吴浊觉得脸上刺刺的,于是睁开眼睛,就看见茅草搭出来的屋顶,和一颗湿湿的狗鼻子,在他脸上舔来舔去,留下又黏又臭的口水。 "好啦,家豪,病人给你这样舔,没死的都给你臭死了。" 一个声音在屋子外头说道。 吴浊艰难地转头,才看到这间破旧小屋门口坐着一个衣衫襤褸的老头。 "哦,你醒啦?"那个老头坐在随便砍来的圆木椅上,拿着杵子不知道在捣弄什么,他面前升着火堆,火堆上面架着一只锅子,正噗嚕嚕地滚着烟。 "你..."吴浊张口想问这老头是谁,但是才发出一个声音,立刻觉得喉咙痛得快要裂开。 "别急。" 那老头看吴浊焦急着乱动,和他说道:"先不要说话,你昏迷了将近一个月,昏迷前又吸入太多毒霾,所以整个呼吸系统都有损伤。" 昏迷...一个月...? 吴浊脑袋昏沉沉的,他闭上眼睛,想起了大火燃烧的城镇,还有浓烟密佈的天空,和焦灼恶臭的土地... 他突然重新张开眼睛,瞪着头上的茅草屋顶,然后他转头,确认他刚刚没看错。插在土里当成墙壁的竹子,是绿色的。 那老头坐在屋外,屋子外头有阳光,有树荫,老头坐在树荫里,可以从老头身上的光影看出树梢正被风吹着轻轻摇曳,而再过去就是一条小溪,溪水涓涓不止,在艳阳下波光粼粼。 "好啦,药差不多熬好了。"那老头捋捋稀疏斑白的鬍鬚,把锅里的药倒进碗里,随便喇了喇,然后端着碗走到吴浊旁边。 "可能会有点刺痛,你忍忍啊。" 老头提醒完,没给吴浊提出疑问的机会,也没给他做好心里建设的时间,掀开他身上的褥蓆,挖了一坨药直接敷上他的腿根处。 "!!!!!" 这真是痛到吴浊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老头一边抹药一边说道:"被毒侵蚀的伤口我看过很多,我还没看过像你这样严重的,也算是你命大吧,居然这样还能活下来。" 吴浊满身都是疼痛激出来的汗水,他伸手想抹掉脸上的汗,却感到一阵空虚,是那种令人感到恐惧的空虚感。 "呃!!没!!没了!!!" 吴浊用力低头往下看,他的左臂整个没了,只残着短短的根部被纱布裹着。 在吴浊还无法接受手臂没了这件事的时候,老头啪一下把剩馀的药全糊在断手的位置,让吴浊痛得又是一阵抽搐。 "你忍着点啊,能活着已经很厉害了,被毒侵蚀掉一条腿和一条手,还渗入到内脏了,嘖嘖,你真的是我看过最命大的人。" 上完药,吴浊已经和半个死人差不多了。 老头把锅子提到河边洗,洗完回来看吴浊失神般躺在蓆子上,于是娓娓说道:"我叫葛芒,是个药师,出身贫寒,兴趣是当个樵夫,不过后来世界上几乎没什么树可以砍就是了...啊,这不重要,我要说的是,我这辈子医治了许多和你一样遭到毒害病症的人,你会渐渐好起来的,不要担心。就像这个世界得救了一样,你被我救起来了,那就好好活下去,活着就有希望。" 葛芒把杯子放入一根芦苇,递到吴浊嘴边。 吴浊撇开头不愿喝水:"...你不懂。" 什么活着就有希望,断手断脚的人不是他,家破人亡的不是他,讲出这种话的人都是在旁边事不关己的敷衍安慰。 "我不懂的事情可多了,你随便讲个东西我大概八九十都不懂。" 葛芒也不生气,笑嘻嘻把杯子放着。 "你不觉得,这条溪边的小花很美吗?"知道吴浊一时半会儿不能振作起来,葛芒自顾自说着:"我本来住在半亭市那里,半亭市的半亭湖很有名你应该听说过吧,那里本来是旅游胜地的,后来因为毒灾,那片湖就变成了一大潭的毒湖。那时死了很多人啊...湖边不能住人后,大伙都赶紧搬走,于是我收了简单的家当,开始过起浪流连的日子。" "世界真的变得很糟啊,我到处迁徙,看到好多好多许多需要帮助的人。他们真的惨吶,有的全家中毒身亡只剩一个婴儿在床上哭的,有快饿死所以选择全家上吊的...唉,人类最终也只是卑微的生物而已呢..." 葛芒靠着门框,抬头看天空中的白云,一边拍着家豪的头。 "然后女神出现啦!天空降下一位女神,拯救了世界,拯救了人类。你看看外头的阳光,还有那些青草,微风里有花香,河畔有虫鸣声,屋顶角落那边有一个鸟窝,这几天有两隻喜鹊每天在这里忙进忙出,找小树枝来筑巢。世界还是很美好的,对吧?" 吴浊看到了屋顶角落的那只鸟巢,一隻喜鹊窝在里头,只露出一颗脑袋,和长长的羽尾。 "我有个女儿,前天是她九岁生日,应该说,如果她还活着的话,前天会是她九岁的生日。"葛芒提到自己的女儿,眼神稍微发亮,可是又自叹地笑了声:"我啊,这辈子救了很多人,却没能救活自己的女儿呢。" "她跟你一样,触碰到毒液,导致毒污侵蚀了全身。她死的时候全身黑呼呼的,我都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有最后她躺在我怀里的时候,突然问了我,问下辈子还可不可以当我女儿,然后她握着我的手就松开了。" 家豪乖乖地趴在葛芒旁边,哈嗤哈嗤地吐着舌头。 "我都还来不及回她话呢,我只能在她耳边,一遍又一边,不断回答她,不管需要几次,我都会回答她。" 葛芒说到这就不说话了,只盯着门外的小溪流发呆。 "抱歉...我不知道你女儿的事..."吴浊深感歉疚,身处在末世里,谁的生命都为天地所弃,像飘在河流里的枯叶,是沉是浮,无足轻重。 "没事,没关係。"葛忙摇摇头。 "她一定有听到你的回答的。" "是吗?"葛芒笑了,继续搓揉家豪的脑袋:"我也这么觉得。" 小木屋里只剩家豪的喘气声,吴浊在竹蓆上躺了好一会儿,开口向葛芒问道:"你刚刚说的女神,是什么女神?" "你说女神啊...女神就是人类的救赎。"葛芒把手中树枝丢出去,让家豪兴奋地衝出去追树枝去了。 "相传女神在世界末日的最后审判时,突然从天而降拯救世人。其实我也没亲眼看过,但我听女神教徒们说,女神降临的瞬间,大地以女神降临的屠护镇为中心,恢復遍地的生机。" "屠...咳...屠护镇?!"吴浊太过激动,不小心刺激到被毒灼伤的喉咙,赶紧衔住芦苇大口灌水。 "嗯啊,我是这样听说的。" "不...不对..."吴浊整个人都懵了:"你说我昏迷一个月,那...女神拯救世界是什么时候的事?" "也差不多一个月前。" "那你是在哪发现我的?" "我看你被丢在壕沟,跟一堆尸体叠在一起,幸好我看到你还有呼吸,不然你就得跟那些傢伙埋一起陪葬了。" "...壕沟?不对...你在哪里的壕沟发现我的?" "离这里有一段距离哦。"葛芒捋着鬍鬚:"我拖着你走了大概有好几公里。" "不是!我要问的不是这个!"吴浊用右手撑起上半身:"你知道屠护镇在哪吗?世界末日那天,我人就在屠护镇啊!" "嗯?"葛芒撑圆眼睛,不明所以道:"...所以嘞?" "我人在那啊!"吴浊说着就想爬起来:"我人就在那!我当时人就在那!可是我后来失去意识了!所以我没看到女神!" "欸你等等!你不要激动,你伤还没好,你想去哪?" "我得去屠护镇一趟。"吴浊光是坐着就疼得发抖,更遑论要站起来。 "你先缓缓吧。"葛芒手忙脚乱不知道应该把吴浊压回去还是扶他起来:"你先养好身体,再做什么不迟。" "不你不懂!"吴浊挣扎得满头大汗,结果只把自己移动到蓆子边几吋而已。 "我要去找我老婆!"吴浊抓住葛芒的手:"我现在就得过去。" 如果女神在那里出现,那花蓉可能还活着! 葛芒看吴浊焦急的样子,想了想道:"那好吧,左右我也没甚么事,我就背你过去吧!" 说罢葛芒转身拿了一副防毒面具,塞到吴浊手里:"这东西你带着,现在还是白天,所以很安全,到了晚上毒瘴就会回来。" 接着他找来几条布,把吴浊断臂断足的部分先缠起来,又抓来一条被巾,把吴浊绑在自己背上:"事不迟疑,我们快出发吧!" 第287章 第287章 葛芒背起吴浊,拿着根树枝,两人一狗便赶着出发了。 不知道过了一个月了,屠护镇现在是怎样的光景呢?被打劫过后的大家不知是否还安好?吴浊忐忑不安地想着。到了屠护镇,吴浊只看到镇门深锁着,围着镇的墙上还留着弹孔,外头的田野因为疏于管理而长满荒草。 "就是这里吗?"葛芒四处张望了一圈儿,只觉得这里看起来根本不像有住人的样子。 "去敲敲大门看看。"吴浊指了指紧闭的门扉。 葛芒上前敲了敲门,匡匡声回盪在空旷的平野地,又显得凄凉几分。 葛芒转头和背后的吴浊确认一眼,接着又在门上敲了好几下,甚至连家豪也开始对着天空吠。 "这里应该没人了住了吧..." 这种状况葛芒看得多,从毒灾越来越严重以来,全村全镇的人死光是常有的事。 "你再多敲个几下。" 吴浊不放弃,支棱起身子,凑前跟着一起敲门。 敲到手指发疼改用捶的,又捶到手腕发肿,连家豪都吠到累了,窝到草丛里打盹去的时候,门里终于传了声音出来。 "...是谁?" 说话的女人巍巍颤颤的,好像整个人是抖如筛糠一般。 "我是吴浊,花蓉的丈夫。"吴浊赶紧说了:"你们现在..." "啊!!"那女人突然惊叫起来:"吴浊!!吴浊来了!!" "对。"吴浊继续说道:"我来找..." 不等吴浊说完,那女人竟开始哭着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不...你不要哭,我..."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你先冷静一下。" "拜託不要杀我...对不起...不要杀我..." 那女人哭着求吴浊不要杀了她,让吴浊是莫名其妙:"我不会杀你。" "我还有两个孩子...对不起...拜託不要杀我...我们不是真的想要处死你的...我们真的不是有意的..." 但任吴浊怎么解释,里头的女人就是哭个不停,又一直乞求吴浊的原谅,让吴浊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我真的不会杀你,你不要紧张。"吴浊耐着性子安抚女人:"末世已经结束了,女神不是已经降临人间了吗?" 原本是想让对方平静下来的,想不到一提到女神,那女人竟然更害怕了:"真的对不起...花蓉...对不起...我们真的...我们真的错了...求求你...我们以前是好邻居的对吧...我也...我也给你们家送过菜...真的对不起...你的儿子我们会每天供着唸经...我们会每天送上花果三牲...求求你放过我们..." "嗯?这到底怎么回事?"葛芒一头雾水。 "...我也不知道。"吴浊比葛芒更茫然。 "你不是说花蓉是你妻子吗?"刚刚葛芒分明听到花蓉这个名字。 "是啊,花蓉是我妻子。" 吴浊又敲了敲门,把门里的阿霞吓得好大一跳,又是呜呜噎噎哭啼了好一番。 "到底怎么回事?我要找花蓉,你可以说说花蓉去了哪了吗?" "不要杀我...别找我...对不起...我有两个儿子...我儿子...和你儿子...对不起...你们都是天上德尊威灵显赫...我给你磕头...我给你磕头...拜託...我儿子跟你儿子一样大...拜託不要把他们送上献祭台...恩泽浩荡...恩泽浩荡..." 后面几乎都是阿霞吓到疯掉的胡言乱语,什么我把项鍊送给你儿子了,还有什么摘了很多绿叶给你老公,我儿子送给你不要生气了之类的。只有阿霞突然提到一个名字,让吴浊瞬间聚精会神。 "蕨槿...她刚刚说了蕨槿..." 吴浊知道蕨槿是谁,花蓉和他结婚后常常收到蕨槿写来的信,是花蓉非常要好的朋友。 "你说蕨槿去了哪?"虽然得到的答案可能又是一堆乱七八糟的疯言疯语,但线索有可能藏在颠三倒四的字句里头。 "蕨槿...我们很虔诚的...女神...我们很虔诚...每天跪拜...真的...拜託原谅我...第一信徒...带领我们...拜託你...蕨槿..." 第一信徒? 吴浊想起葛芒跟他说过女神教徒的事,于是问道:"你对这个女神教知晓有多少?" "没有很多。"葛芒搔搔脑袋。 葛芒自己没入女神教,所以知道的不多,但是他遇过几个女神信徒,都是非常虔诚,信仰非常深的人。从他们口中听到,女神降临时,信眾们依从女神的神示,跟随女神到一个叫坎县城的地方。 "坎县城!我就是坎县城人啊!我是坎县城吴家人!" "那是什么?" "你不知道吗?坎县城的最大望族啊!提到坎县城,所有人都会想到的吴家..." 吴浊说着突然声音就变小了。 "...也...也没什么...吴家也不过一个姓氏而已..." 温暖的家已经被洗劫过,用来保护家的的那扇门被打坏,遮风避雨的避风港被大火燃烧殆尽,服侍家人的佣人也没逃过一劫。在天灾人祸面前,是贫是富,是贵是贱,都没有差别了。 "别丧气,我们去坎县城找找那个第一信徒吧,或许就可以得知你妻子的下落。"葛芒给吴浊加油打气,迈开大步,朝着坎县城而去。 坎县城上空,包裹着整个城市的巨大隔离罩还在,在太阳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葛芒背着吴浊,通过严查的城门,进到坎县城来。 城里和之前的样子已经不太一样了,城里每个人都穿着教袍,教袍绣着蓝白绿三色的图腾,而每个人手里都抱着女神圣典,脖子掛着女神的神像。 "这...??怎么...???" "怎么了吗?"葛芒不懂吴浊为何如此目瞪口呆:"应该是因为许多外地的虔诚信徒都移过来居住了,所以这里和之前的样子差了很多。" 葛芒看着路边小孩们捧着圣典唱着圣歌,便跟着拍子踏着步往前行:"不过也是呢,毕竟这是真的现出真身下凡而来的女神,会让大家这样传颂信奉也是理所当然。" "不是。"吴浊摇头,揪着眉头紧盯着街角那处警局门口掛着的女神画像:"为什么...女神长得跟花蓉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 葛芒自然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一模一样,毕竟他没见过花蓉本人,但是他看吴浊的惊恐不似偽作,于是提醒道:"等等我们找人问清楚这事,但是你不要提到女神的模样和你老婆一样,免得别人认为你是疯子。" 两人找了个路人,询问了有关女神和第一信徒蕨槿的消息,得到的答案却是:"女神是天上天仙下凡来拯救人类的,是无比尊贵崇高又大爱的唯一真神,我们所有信徒之中,能够亲自服侍女神,贴身照顾女神的只有第一信徒而已。" 这信徒提到女神,神情是如此骄傲而崇拜,然后他突然转了态度,对吴浊他们告诫道:"你们想见女神是可以的,每天女神都会一一给信徒们祝福,任何人想要见女神,只要去抽籤排队就行了。但是容我说一句,我都要等到明年了,你们可能要排到两年后才轮得到。" 葛芒和吴浊互看一眼,两年后实在太久了,吴浊急着找老婆,偏偏女神的面容又和自家老婆的面容一样,根本不可能这样慢慢等。 "所以...我们去抽籤吗?" "可是这样要等两年。"吴浊面有难色。 "不然我们先找个休憩处,再想想怎么办吧。" 找了桥下一处还算能避风的地方,葛芒连赶两天路早累坏了,和吴浊吃完自带的乾粮就睡着了。但是吴浊没有睡,他对家豪手指比嘘,找了一根木棍当拐杖,一跛一拐地往白天信徒说的女神住的神祉殿堂而去。 神所住的地方果然是很气派的,纯白色殿堂被围在巨大花园的中间,花园里是各种花墙小桥流水的造景,而这些别出心裁的设计全是新建成的,因为吴浊之前可没看过这栋建筑物在这个位置。 撑着拐杖走这段路,吴浊早就狼狈地满头大汗。一颠一颠地走过花园石板路,单脚跳上殿堂台阶,气喘吁吁敲响门板,吴浊已经累得几乎不成人形。 吴浊原本不抱期待,想着等等可能要绕到殿堂的其他地方看看,想不到过了会儿,门还真的打开了,而且开门的人正是那个第一信徒蕨槿。 蕨槿满腹怨言地开了门,想着满城告示都写着和女神见面需要抽籤,想不到还是有人敢亲自登门叨扰,于是不客气道:"抱歉,你如果想和..." "蕨槿!太好了!"吴浊看到蕨槿,整个人顿时放心不少。如果是什么佣人之类的来开门,传话可能还传不进去。 "嗯?我认识你吗...?"蕨槿疑惑地看着这个一看就是全身被毒侵蚀过,跟夜色一样黑的残疾人士。 ...他可不记得他认识这样的乞丐啊? "我是吴浊啊!我是花蓉的丈夫!"吴浊也知道自己现在这样子和以前差有点多,他不好意思地试图站挺身体,又用手侷促地摸了摸掉光头发地脑袋,想让自己看起来还有点过往的模样。 但是他这样的动作反而让蕨槿更疑惑了:"你是吴浊?可是吴浊已经死了啊?" "没,我没死,我侥倖活下来了!"吴浊拍拍自己胸脯:"我来找你不是想见女神的,我是来问你知不知道花蓉在哪的,还有为什么女神的样貌和花蓉一模一样。" "花蓉..."听到花蓉的名字,蕨槿不知为何突然紧张起来。他回头往神祉里看了一眼,又赶紧走出来,把门闔上了,然后拽着吴浊走到花园角落。 "你真的是吴浊?!"蕨槿放开吴浊,退后两步上下打量着这黑炭一般的人。 "我是啊。"吴浊刚刚被蕨槿拉着走差点跌倒,他整理好自己的衣服,重新站正来,好让自己体面一点。 "所以你知道花蓉在哪吗?我去了屠护镇一趟,和阿霞提到花蓉,她便说了你的名字,还有什么女神降临,你是女神教的第一信徒,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蕨槿心里紧了下,事情果然没法像他想得那样顺利,不仅吴浊还活着,那个阿霞还把自己的事给抖出来了。 眼看事情无法糊弄过去,现在说谎了,到时候戳破也很容易,蕨槿咬紧牙,装作满不在乎道:"嗯,我知道花蓉在哪。" "在哪?!"吴浊满心期盼。 蕨槿抬起下巴,鄙视地看着又脏又拙,少了腿又少了手的吴浊,道:"花蓉就是女神,女神就是花蓉,她在末日当天显下神蹟,成为救世的女神,而她现在和我一起住在这,由我来亲自服侍她。" 第288章 第288章 "真的呀...太好了!"听到花蓉还活得好好的,吴浊松了口气,可是知道女神是自己老婆,心里又十分担忧。 "那能否..." "不能。"不等吴浊说完话,蕨槿直接拒绝道:"我不能让你和花蓉见面。" 吴浊眼睛瞪得老大,蕨槿继续说道:"花蓉的情绪很不稳定,她需要安安静静地休息。" "那我也..." "不,你不行。"蕨槿从以前就这样觉得了,每次他写信问花蓉,问她吴浊对她好不好,花蓉的回答虽然永远都一样,可他就无法相信。 "你是怎么对待花蓉的,你娶她只是看在她的外貌而已吧?你有善待过她吗?你有珍惜过她吗?听说你还曾经把她关在房间里,不让她出来,是吗?" "那是因为...当时毒灾很严重,坎县城已经死了一堆人,外头又常传出抢劫强盗之事,我怕她出去遇到危险。" "所以你承认了?你真的做过这种事?你现在还脸跑来说要找人?谁给你的羞耻心啊?" "不是,你起码让我..." "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放手让她跟你结婚的。还是由我来照顾她比较好,我才比较适合她。" "你说什么?!" "我说我比较适合她!"蕨槿壮起胆子,反正吴浊现在就是个没用的废物:"她需要有人照顾,你瞧瞧你现在这个样子,你不需要别人照顾就不错了,不要来添麻烦。" "可是..." "让她好好休息吧,她以为你已经死了,这样就好了。" 后面吴浊还想说什么,都给蕨槿打发掉了,然后他朝殿堂唤了一声,里头走来几位佣人,他们捲起袖子,直接抓起吴浊把他拖走。蕨槿冷眼站在台阶上,看着吴浊无力地挣扎,接着他转身回屋里,碰一声关上门,把吴浊的希望隔绝在门外。 "等...等一下!放开我!"吴浊的拐杖在挣扎中落在地上,他艰难地试图挣脱佣人们的手,这时从屋里传来花蓉的声音,对门里的蕨槿问道:"刚刚有人来找吗?" "呃...对...一个不会看告示的乞丐而已。"蕨槿撒谎道:"没事,他也不是很缺钱,就是好奇想看看女神而已,我已经请佣人把他带离了。" "嘿!!!"吴浊扯着嗓子朝屋子喊:"我是吴浊!!!花蓉!!是我啊!!!" 可是才喊了两句,佣人担心吴浊会吵到女神,于是摀住他的嘴。 "怎么了吗?"蕨槿柔声道:"现在这么晚了,你使用女神的能力也已经一整天了,该休息了,不要放心力在这种小事上面。" "啊,嗯...我只是...刚刚听到外面的人说话的声音和吴浊很像...所以想下来看看..." "...想念他是正常的...没事...你会走出来的,跟我来,我带你回房间。" 三位佣人架着吴浊,把他用力一扔,扔到对街的垃圾桶边,让吴浊摔进垃圾堆中,然后他们嫌恶的拍拍手,好像吴浊是多么骯脏的东西。其中一个人向他警告道:"你要是再打扰女神的作息,我们就对你不客气了啊!" "想知道会有多不客气吗?"另一个人问完,突然出脚踹在吴浊的肚子上,把他踹得乾呕起来。 "就是这样,给我们注意一点。"三位佣人鄙视地嗤了一声,接着头也不回回神祉殿堂去了。 吴浊倒在垃圾堆里,眼睁睁看着殿堂里,花蓉跟着蕨槿上了楼,然后殿堂便熄灯了。他粗喘着气,直到没那么想吐了,才一手一脚併用着,用最难堪的姿势,在灰尘扑扑的街上缓慢地朝他的拐杖爬过去。 这条他曾经踏着轻快的步伐走过的路,他曾经驾着车子飞速经过的路,他从来不曾驻足过的路,他以前从来不觉得有多宽多长的路,此刻的他却觉得这条路宽的吓人,宽的他怎么爬都爬不到尽头,长的他无法再靠近花蓉一步。 吴浊拿着拐杖,好不容易重新站起来,又一拐一拐地走回桥下。 隔天他和葛芒去抽籤处抽籤,排到了后年的年末。 虽然蕨槿不让他和花蓉见面,但总是会有其他办法可以遇到她的,吴浊心里这样想着。 每天天一亮,吴浊就会守在神祉殿堂前面,可每次花蓉出门的时候不是坐在车子里,就是被万人簇拥着,而周遭满满的信徒和护卫,好几次都把吴浊推倒在地。 吴浊不死心,又上访了好几次,有时带礼品,有时带宵夜,但佣人们不领情,每次都把吴浊给打得鼻青脸肿,不仅把礼盒踩个稀巴烂,食物乱丢一地,也把他拐杖给折了好几支。 新纪元的世界依然在白天生机盎然,到了夜晚就会重回毒灾的怀抱。 信徒们互相传话,新的告示也写着:"请各位信眾体谅女神。女神已经尽最大的努力了,但是维系全世界的庇护需要大量的神力。" 吴浊不知道花蓉的状况怎么样,只希望她不要太勉强自己。 几个月后,城里来了一群国外的使节,衝着坎县城的女神而来,那天吴浊依然守在神殿前面,熟悉殿堂花园地形的吴浊看那群人进了殿堂,于是绕到殿堂后面会客室的窗户底下偷听他们的谈话。 声音断断续续不太清楚,但是吴浊听到了奇怪的石头可能有帮助这样的话,什么这里有一颗可以先试试看,然后是什么这样就算到了晚上,世界也可以保持洁净。 最后吴浊才听到蕨槿和花蓉的答应,然后开始和客人们间聊其他话题。 "奇怪的石头是什么东西?"吴浊内心疑惑,在窗户下等到蕨槿送客人们离去时,偷偷尾随这群奇怪的傢伙,跟到他们下榻的住处。 吴浊跟踪这群人,本来只是想看看能不能探探这奇怪石头一个究竟,想不到石头没看到,却听到惊人之语。那群人在房间里喝着酒,居然说了几天后,等三颗石头都吸满女神的力量,就可以拿去发展成武器。 吴浊得知这个消息,慌慌张张要把这事和蕨槿说,结果那个平常负责折断他拐杖的佣人把他推倒在地上,重重一脚踩断他鼻樑:"烦不烦啊!你到底要来几次?!" "我是说真的!...那群人不是好东西!"吴浊满脸鼻血,在乱脚踩踏中说着:"拜託你们,这件事必须让花...女神知道,或是让蕨槿知道也行..." "又在疯言疯语!你妄想症是不是太严重了?"一位佣人訕笑起来:"老说着什么女神是你老婆,现在居然还说有人要偷走女神的能力?我看你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赶快去城门那边跪着讨钱,还可以多讨一点。" 吴浊的警告和劝告没人愿意听,几天之后,三辆巨大的卡车,载着三颗巨大的用布盖起来的石头,运到了神祇殿门口。 就在那天,吴浊亲眼看见花蓉的身影消失在石头发出的光亮中,而花蓉消失的瞬间,浓浊的白雾覆盖大地,大地被分离成两个世界。 葛芒坐在凳子上,拿着芦苇逗弄家豪,一边看吴浊收拾行囊,背起小布包,一拐一拐走出小竹屋。 "你要去哪?" "我要去找生命之石。" 吴浊其实根本不知道生命之石在哪,他甚至不知道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生命之石这种东西,但是那天在地下涵洞时,花蓉和他说的故事,他刻骨铭心地记着。 "是吗?"吴浊说的话,葛芒十之八九都不懂,但他笑着和吴浊道别道:"路上小心,别感冒了。" 于是吴浊独自一人踏上旅程。 他翻山越岭,他周游列国,他一路上济弱扶贫,帮助在末世受灾的难民。因为他全身黑呼呼的,又瘦巴巴的,像一根焦炭一样,受到帮助的人便称呼他为,焦仙人。 一路上,听他讲述哲理故事的人越来越多,开始有些人愿意跟随他,一起普渡世间的苦难。这群人剃下头发,穿上袈裟,自称为苦渡宗弟子,跟着他们的焦弼大师长途跋涉了将近半个世纪。最后他们来到盛行瘟疫的河生市,在磯常山这里找了块地,立地建寺,寺名刻为化明寺。 焦弼大师的过往没人知晓,只知道他睿智无比,会用药草医治病患,会看天空星象占卜,独手独脚还能打赢路边的混混。 大半辈子都在跋山涉水的焦弼大师,在耄耋之年之时,身体终于不支倒下。 临终之际,焦弼大师在宗门子弟的围绕中,把衣襟里的小布包拿出来,掏出里头的黑色石头,石头上刻着繁复而古老的刻纹。 "仔细听我说,五百年之后,末世会再度降临,毒灾将会重新捲土而来。" "是的,大师。"大弟子低头聆听焦弼大师的遗言。 "我手里这个石头是生命之石,我在旅途中找到的。我死了之后你好好收着,一代代弟子传下去,五百年之后会出现可以拯救世界的人,你们务必将这生命之石交予此人。" 花蓉曾在故事中说过的生命之石,他真的找到了。那颗可以维系异域公主生命的石头,可以拯救冒险男孩的妹妹的生命之石,在他费尽千辛万苦后,终于找到了。 手里握着石头,焦弼大师轻轻闭上眼许愿。 愿我此生不得好死,永世困于这三寸魂石内,直至你灵魂安息那日,我们一同于来世再见。 大弟子询问:"可是大师,那位救世者是谁呢?可否提示个名讳,或是那人的样貌呢?" 焦弼大师笑了笑:"凭心应证,你们会知道的。" 吴浊说完这句话,便撒手人间了。 而在他死去的瞬间,他手中的石头亮了起来,盈盈地发着一闪一鑠的光。 第289章 第289章 泡泡咕嚕咕嚕的声音在安齐耳边回盪。 安齐觉得很挤,他用力往前走,伸手把包围在他周遭的薄膜撑开。幸好这薄膜是有尽头的,安齐又往前推了两步,手便伸到了空旷的薄膜之外,再努力几下,终于让自己从薄膜中爬了出来。 薄膜外头是一片青草地,粉色天空点缀着橘红色的彩霞,山峦在遥远的天际层层叠叠。 安齐曾经来过这。 在这里,甚么都是活的。草是活的,石头是活的,土壤是活的,水是活的,空气也是活的,全部的一切都有生命,所有的东西都在看着自己。 这里是生灵界,是生灵住的地方。 抬起手,飘在空中的泡泡立刻贴上来,绕着安齐的手旋转着。 "好久不见啊,我又死了呢。" 安齐记不清上次来这里的记忆了,他只印象中好像和之前一样,先是挤过薄膜,后头便是这样的地方。 不一样之处,大概就是上次他是自己一个人来的,但是这次有人陪着他。空旷的草原没看到楠风的身影,安齐不害怕,因为他知道楠风会找到他的,楠风永远都找得到他。 不远处有一片青色的湖泊,安齐走到湖泊边,才发觉湖水其实非常浅,而湖底是整片的草地,从透澈的湖水映出来才会如此翠绿。 安齐蹲下身,瞧水里的水流在草地上悠游漂流,于是伸手轻触湖面。水流发觉快被碰到,缓缓往旁边溜开,空出一个指尖的位置。 安齐抬手又朝其他地方戳下去,而安齐戳到哪,水就躲到哪,到后来这水似乎玩上了癮,兴奋地汩汩泊动,发出如孩童一般的笑声,等着安齐下一次出手。 这次安齐就不客气了,他站起身,脱掉鞋袜,抬脚追着湖水奔跑。湖水为了闪躲兜圈乱跑的安齐,激出纷飞的水花,绕着安齐轻扬飞舞。 一人和一群水玩得忘我,安齐被窜过来偷袭他脖子的水滴挠痒挠得笑出来,转头想逃,才看到楠风站在湖边。粉黛色天空让楠风的脸看起来好温暖,他眉目温柔,嘴角微勾,不知道已经看自己玩多久了。 "楠楠!"安齐朝楠风跑去,连带身后那群还玩不够尽兴的水花们也跟着飞了过来,把两人围绕在一起。 "你找到我啦。"安齐一直知道,楠风永远都可以找到他。 "嗯。"楠风笑着应了声。 "每次都是你找到我呢。" "不对。"楠风摇头:"有一次是你找到我。" "是吗?"安齐搔搔脑袋:"哪次?" "不告诉你。" "???" 楠风抿嘴憋笑,然后把地上鞋子拎给安齐:"快穿上吧。那个护身符在你那儿吗?" "嗯,在我这。"安齐从口袋拿出那颗发着微光的黑色石头,转头向旁边纷飞不止的水花问:"你们知道我妹在哪里吗?" 水花们听到安齐的问题,开心地上下点窜,然后往湖的另一边迅速飘去,发觉自己飞得太快,又赶紧停下来等安齐他们跟上。 "走吧。" 两人一同往前,很自然地牵起手。灵魂薄薄胧胧的没有实体,他们的灵魂丝丝密密的纠缠在一起,一圈一圈缠绕在两人双手之间,难分难捨,形影不离。 生灵界比安齐想像中还要大,他们跟着水花群走过高高低低的草坪地,经过大大小小的湖潭,越过最后一片草坡,才在一棵长在水泽中的大树之下,看到两个人的身影坐在那里。 一位女士盘着腿正和她旁边的女孩聊天。不知道那两人在聊什么,只看到那女孩兴奋地手舞足蹈,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而那位女士静静聆听着,脸上满是和蔼的温柔。 安齐:"那是妹妹吧?" 那女孩和白榕的长相完全不一样,她的头发是黑色的,眉骨间有着巨山族的样子,唯一相同处是她们眼睛都是紫色的。 楠风:"因为那是妹妹的灵魂,所以我们现在看到的才是妹妹真正的长相吧。" 那女孩说完了话便安静下来,换听那位温婉的女士说话。 安齐:"旁边那位就是..." 楠风点点头:"嗯,是花蓉。" 和女神像不一样,花蓉本人看起来生动许多,多了'人类'的感觉。 而大树下的气氛如此温馨,那两人明明从不认识彼此,此刻却像一对母女一般亲密。 听到有人走近,花蓉抬起头,对着安齐和楠风两人温柔地笑了笑。 "你们来了。" 奇怪的是明明花蓉说的是古语,可是安齐他们却听得懂,似乎灵魂之间的沟通完全不受语言的隔阂。 "谢谢你们,我的灵魂和意识被分割成三份五百多年,是你们救了我。谢谢你,也谢谢你们。" 花蓉拍拍白榕的头,再次向她道谢,又和安齐他们低头道谢。 "没,这我们应该做的。"他们不过是照着焦弼大师留下来的指示去做而已。 "我们还有一个东西要给你。"安齐拿出那颗护身符,或是说,装载着焦弼大师灵魂的魂石才对。 把魂石拿在手中,魂石的亮光立刻凝聚在一起,映照出一个人的形体,接着光芒缓缓退去,一个男人站在那里,他的脸上充满苦涩,又充满感激,一顺不顺地看着花蓉。 花蓉几乎是立刻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不似她最后看到他的模样,吴浊身姿挺拔,四肢健全,如跟她求婚当时一样的英俊。 遥隔着一滩水泽,两人四目相对,抿唇无语。五百年的重逢太久了,想说的话,想道的歉,想思的念,想诉的苦,一时之间什么都说不出口。 然后她笑了,哭着笑的。 然后他哭了,笑着哭的。 她以生命照耀世人,终换得破镜重圆;他渡世上一切苦难,只为伊人回眸一笑。 "恩公们恩重如山,小女子千恩万谢都不足以回报你们的恩德。"花蓉跪地朝安齐他们叩首:"小女子愿尽自身一己之力,盼能涌泉以报。" 说罢花蓉以手轻点水泽上的粼波,霎时,整片水泽变成人间世界,安齐可以看到海洋和山嵐,城市和森林,还有他们住的地方。 花蓉探手入池,直至地心,接着她双手一拨,就看见乌黑色的一颗球滚在地心里面。而这球的球身裹满着黑色泥浆,泥浆里爬满大大小小的虫子,每隻虫子都长满了触手。 "这是大地之心,被仇恨与恐惧污染的大地之心。"花蓉将那颗球拿出来,然后把上面的一隻虫子抓起来:"这是嗜食仇恨与恐惧的虫子,牠们专吃这些毒污维生。" 难怪人类越多,仇恨越深的地方,毒灾就越严重,安齐突然想通,于是不住点点头。 花蓉捧着大地之心,对安齐笑了笑,接着闭上眼睛,喃喃轻唤着生灵。一顺间,整个生灵界的生灵好像都动了起来,祂们顺着风,围绕着花蓉,围绕在大心之心旁边。原本沾满毒的球体,渐渐被沥出黑色毒液,连带着那些虫子也通通被掘出来,被生灵们消灭的一乾二净。 "好了。"花蓉看到大地之心乾净了,开心地放回他原本的位置。毒根已经完全斩除,再不会有毒灾出现了。 花蓉牵着白榕站起身,吴浊牵起白榕另一隻手,向安齐楠风道谢:"真的万分感激,我们会让你们的灵魂安全回到你们的身体里,你们的恩情我们永世都不会忘。" 在翠绿色草地上,白榕一左一右各牵着一隻温暖的手,那个她曾经在脑海描绘的画面,有着父母疼爱的孩子,如今也成真了。 可是她拉了拉花蓉,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花蓉弯下身子,听白榕在她耳边说话。白榕说了什么安齐没听到,只看到花蓉表情惊讶,接着她反过来和白榕说了些话,然后白榕脸上堆满笑容,用力地点了点头。 "那就去吧!"吴浊拍拍白榕的背。 白榕和花蓉吴浊道别后,开心地朝着安齐他们跑来。 "她决定跟你们走。"花蓉无奈地笑着:"我和她说她在人间已经没有身体了,可是她非常坚持。" 白榕在人间的身体已经没了,但她选择回来,她想要回到她家人的身边。伸手轻触魂石,白榕的灵魂立刻被吸了进去,于是黑色的魂石又开始重新发光。 在花蓉和吴浊笑着和他们挥手道别之时,安齐眼前开始模糊,视线被颠倒扭曲,等他再度看清的时候,他已经和楠风坐在神学会的大教堂里了。 教堂里巨大的女神石已经完全粉碎,两人回到飞船上,安齐只能把手里的魂石放到札慕手里:"抱歉啊,我们只带回妹妹的灵魂而已。" 札慕看着手里那颗小小的魂石,盈盈发着一闪一烁的微光,像是在和自己撒娇时,白榕眼睛里的光芒一样。 "世界末日已经结束!世界末日已经结束,所有飞船就预定降落点,准备降落!"无线电群组通话里,一声一声重复广播着,宣告末世的终结。 世间不再有毒灾侵扰,飞船中继站用不到了,人们乘飞船回到自己的家,处理满地仓惶逃命留下来的杯盘狼藉。 世界还是会继续运转,世界不会停下来休息,工厂依然冒着白烟,办公大楼依然亮着白灯,农田耕作机依然转着齿轮,太阳依然会升起,也依然会落下,城市地铁里人潮来来去去,那个谁约了同学出去玩,那个谁毕业了要找工作,那个谁怀孕了还没给孩子取名字,那个谁领薪水了要给父母包红包,那个谁健康检查都是红字。 这幅员辽阔的世界啊,千千亿亿的生命,亿亿万万的人类,就如同天空中的繁星,在闪烁着他们自身的生命光芒,持续推动世界,带领世界持续转动。 第290章 后记 第290章后记 有时候安齐很受不了若萤就是这样,例如现在他和楠风正在和别人谈正事,然后若萤在电话那头真的吵的折腾。 "欸欸欸欸!!你们到底跑去哪了?!!!" "我不是说过我和楠楠要先去婚摄馆一趟吗?!" 幸好婚摄馆的会谈房间有隔音,否则若萤这大嗓门,就算把手机听筒音量调到最小,准要把店里的人全部吵死。 桌子对面的婚顾脸上尷尬地维持专业笑容,示意安齐没关係他不在意。 "你们是婚礼的主角欸!!立刻现在马上给我回来!!!"若萤叫嚷。 "婚礼还没开始啊!!" 现在才十一点,婚礼开始时间是下午两点,干什么事情那么急? "可是妹妹已经醒过来啦!!" 听到妹妹醒过来了,安齐和楠风对看一眼,立刻从位子上跳起来,边往店外跑,边和婚礼顾问喊道:"就刚刚说的那样,不用改了!我们先回去!等等见!" 两人跳上黑色飞马,车子唰地飞奔回去。 且说那时乌金满房间的找,最后找到了那张亲子鑑定报告书,激动万分地飞奔出来,喊得比高中举人,还是个榜首状元要高兴:"我找到啦!被我塞在床缝里面我忘记了!" 白榕的亲子鑑定书报告,里面完整纪录了白榕的基因序列,有了这个,才能把妹妹的身体製作出来。 知燕拿到了报告,转头问札慕:"好啦,现在就最后一个问题了。三个选项,一、我们直接按照基因培养,让妹妹享有她原本人类的身体。二、只培养大脑的部分,然后给她一个恆温仿生体,三、一样只培养大脑,但是给她无恆温仿生体。你很清楚有体温的仿生体跟没体温的仿生体的差别,所以选一个吧。" 如果有正常人类的身体或是恆温仿生体的话,白榕就不会老是全身冷冰冰的了,札慕想了半晌,回道:"没体温的仿生体吧,她需要的温暖,由我来给她。" 培养大脑的时间需要整整一年的时间,主要也是不能培养太快,否则脑细胞生长会不健全,于是安齐就规划着等妹妹復活过来了,再办他和楠风的婚礼。 原本今天早上把妹妹的灵魂移转到她身体上,预计下午她大概就可以醒过来,想不到这会儿灵魂放进去还不到一小时呢,妹妹就睁开眼睛了。 黑色飞马驶过建了海关的联络桥,进入到他们的家园小岛。原本只有草地和几栋豪宅的岛屿,现在已经盖了好多的建筑物,成了观光旅游胜地。规划的街道又宽又直,道路两旁是插着遮阳伞的户外座位区,一间又一间餐厅櫛比鳞次,而餐厅楼上就是精緻小巧的旅馆。 圆环西侧是博物馆,里面公开着所有御家过去不为人知的歷史,还有执行鑽石计划书背后惨绝人寰的真相。圆环对面是跛脚老李的奶昔专卖店,再穿过宽广的公园草坪,就可以看到他们的豪宅。 豪宅因为是等等婚礼的主办地点,到处都掛着花朵和白纱。门口竖立着一排鲜花花门,左侧草坪被当成婚礼会场,已经排好了自助餐长桌,还有进行典礼时的长椅及牧师桌。 会场里已经来了许多人,正拿着酒和小点心在聊天。安齐和楠风身上穿着白色西装,才刚下车,就听到有人惊喊:"小心!是屠戮机!" 一道白色的身影从屋里跳出来,眨眼就窜过人群,跑到正站在甜点桌吃磅蛋糕的若萤旁边,笑咪咪地看着他。 "换好衣服啦?" 白榕身上特别穿着参加婚礼的蓬蓬白纱公主长裙,笑盈盈地转了圈给若萤欣赏。 那个乱喊屠戮机的人给正好站在他旁边的忠武给捉起来,掐着他的脸正给他顏色瞧。 接着白榕又跑到安齐和楠风前面,秀给他们看她的新礼服。 "妹妹你头饰还没戴,这么急着就跑出来啦。"札慕从屋子走出来,帮妹妹戴上白色玫瑰的花环。 白榕此刻看起来像极了新娘,接着莫竹把装满花瓣的篮子放到妹妹手上:"你的工作是小花童,等等就负责撒花瓣。" 安齐张望了一下,没看到知燕,于是问道:"三哥他还没回来吗?" "没,他说他等等跟知雀和涅鸣渡方一起来,所以会晚一点。" 知雀退了总理之位,把政府交予参议院和眾议院负责去了,而他自己则到金灵帝国大学,短短半年就拿了十个博士学位,当了教授开始授课。听起来虽然很厉害,但是身为他哥的知燕,央不过他弟的要求,跟他同时入学,短短半年拿了三十个博士学位,现在也在大学里做研究。至于也被知雀邀请的渡方则拿了六个博士,加上之前拿的五个博士,现在总共有十一个博士学位。 "放心,他如果迟到了,家规第六条伺候。"札慕眨眨眼。 知燕的工作可是证婚牧师呢,迟到了就好笑了。 几个人还没聊个几句,这时会场另一边竟传来争执的声音,争执主角还是和安齐他们很熟的岳岐扬。 "你说的是真的吗?!"岳岐扬怒不可遏。 "你不要听这人乱说!"在他旁边一名男子火气也跟着上来。 "是真的!!"乐汉喊道。 自那次在矿坑里被安齐他们救出来,又给暴力撕了鬍子之后,他就不敢再续鬍子了,现在下巴剃的可是乾乾净净。 "我亲眼见到的,我说这个谎干嘛?!" "你真的丢下蓟嵐山,自己先跑去搭逃生飞船了?!!"岳岐扬不觉得乐汉会乱撒谎,转身瞪着嵐山男友问道。 "这...他看到的是他自己解读的而已!他什么状况都搞不清楚好吗?!" "那你说说他误解了什么啊?!" "欸我也是有苦衷的好吗?那时候街上那么乱,我又开着车子,车流都往同一个方向开,我怎么可能跟所有人逆向而行啊?!" "你他妈说这么多,你知道差点害死嵐山吗?!!"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有传讯息给嵐山啊!谁知道那时候基地台都坏了讯息没送出去!!" 岳岐扬气不过,抡起拳头衝上去,把嵐山男友直接揍到地上,引发周遭一阵惊呼。 "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嵐山男友摀着脸,发现自己牙齿被打掉一颗,朝岳岐扬怒吼:"我爸的公司是世界百大公司!!他和联合政府的官员很有交情,我一句话你就完蛋了!!" 岳岐扬朝坐在地上的人渣不屑道:"是吗?我也是有人罩的,我一句话你才完蛋了!" 那人渣还想说什么,就看到尚紫雏站到岳岐扬旁边,接着蓟腾山也走了过来,然后后面是札慕,最后白榕一蹦一跳,不明所以地跟了上来。 "嘖。"这孬种也是想活命的,他看了一眼惊恐又疑惑的嵐山,什么话也没说,摸摸鼻子转身离去。 秋千看孬种灰头土脸地走了,向楠风问道:"对了,你们有邀请那位门棨公子吗?" 那次他们一同抵御御家的军队,也算是有了革命情感,但自从御家垮台以来,他们还没见上面。 "有,但会不会来嘛..."楠风看了安齐一眼,安齐便帮忙回答:"我最后一次问他,他说要再看看,毕竟..." 秋魁追问:"毕竟...?" "他那边也有很多事要处理。"楠风一言以蔽之。 末日那天,毒灾一消失,弘堂立刻让司机把飞船降落了,自己则慌不择路满街找人,最后才在一处转角,找到倒卧在路上的春珠。 春珠没死,但是状况不太好,送到医院虽然保全了一条命,但因为毒素侵蚀的关係,少了一条腿一条手,半身瘫痪,全身发黑,顏面受损,精神失常。 几乎残废的春珠表情呆滞,对任何事都没反应,嘴里只默默地说着要煮麵。于是弘堂把茉英基金会隔壁大楼的一楼店面租下来,改装成麵店给春珠煮麵。 春珠坐在轮椅上,艰难地煮好一碗餛飩麵,端到弘堂面前,弘堂吃了两口,终于忍不住哭了。 "我一直...很喜欢吃你的麵...麵里有...有我妈妈的味道..."弘堂的眼泪啪搭啪搭滴进麵汤里,他却稀里呼嚕大口大口吃着,好像永远也吃不够一样。 "那乌金他朋友会来吗?" "会,他们高中橄欖球队的全部成员都会到。" 乌金才刚上大学,大一新生便以体育生资格获得了橄欖球联赛的邀请,成为准职业球星,而当年那群高中球队们一直都还有联系,这会儿应该会先在乌金大学集合了再一起过来。 接近婚礼开始的时间,知燕他们及时赶上了。换上证婚袍,从容不迫地站上证婚台,婚礼的鐘声也欢乐地响起。 这次的婚礼,有鲜花,有美食,有蛋糕,有气球,有香檳,有超跑,有音乐,有证婚人,有大群亲友祝贺,还有媒体记者,转播到全世界的最盛大的世纪婚礼。 安齐站在证婚桌前,他的面前是西装笔挺全世界最好看的楠风,转头看看台下座位,有哭的要死的忠武,抱着他哭的雨天成,板着脸的明阳,甚感欣慰的悟法、悟道、悟生三师兄,楠风的高中同学奎、德彬、圆圆和品汉,苍竹帮的老爹带着他女儿姬纱雪,和手下干部麻晓月跟宋子秀,欢天喜地的尚紫雏、岳岐扬,激动万分的秋魁秋千两兄弟,两眼湿红的碧嫦和嵐山,心花怒放的莎万宁,盯着证婚人发花痴的鹿小飞,抓着鸡腿啃的荷靖和苑图,面无表情的季染霜和白柳,感动欣喜的诚名和棠崇奉,翘掉值班还来不及换下警察制服的方优谊,拿着录影机的乌金,不知道在密谋什么的潘见勇和队员们,坐在最后面的涅鸣渡方和知雀,姍姍来迟的门棨弘堂,当然还有那群他的世界上最好的家人们。 "我愿意。" 随着安齐的答应,宾客座位区爆出欢呼声,潘见勇和四分卫他们从椅子底下拿出藏好的彩带喷筒,朝着两位新郎疯狂发射。若萤转身给白榕打手势,白榕点点头,整个小岛瞬间开满玫瑰花海,在所有人的讚叹声中,粉色玫瑰花瓣从天空落下,水滴在风中飞舞,成了全世界最美的婚礼。 切了婚礼蛋糕,也倒了香檳塔,想要接捧花的人聚到前面,安齐在倒数声中往后一拋,捧花稳稳朝嵐山飞去,直直落到她手中。 "呀!!!!"嵐山拿到了捧花高兴地又跳又叫,拉着旁边岳岐扬就在他脸上亲了个吻,让岳岐扬整个人都好了。 "现在进行到哪了?!要闹洞房了吗???"莎万宁吃到一半,熊熊想起她来这里的目的:"是不是要开始闹洞房了?!!我还没错过吧!!!" "两个新人早逃走啦!"若萤瞥了一眼满嘴酱汁的莎万宁。 蓟腾山笑着摇摇头,找了空位坐下:"大家太疯狂了,又逼他们一直玩游戏,大概受不了了,所以偷偷先逃了吧。" "说的好像你刚刚没有跟着起鬨一样。"札慕斜睨腾山一眼。 "欸这个烤鸡腿排很好吃欸!你们吃了吗?"知燕证婚袍都还没脱,抓着鸡腿边啃边走过来。 "啊我也要吃!"若萤坐着不动,只举手唤道:"莫竹帮我拿鸡腿排!!" "所以他们什么时候逃的?!逃去哪了?!"莎万宁追问。 札慕怀里抱着白榕,拂去她头上的花瓣,抬头看着晴朗的天空笑道:"不知道,逃去天涯海角了吧。" ********** 蜿蜒又绵长的海岸线,一辆黑色飞马悠然往前开着,到一处沿岸边停了下来。安齐边下车边问道:"婚礼还没结束,我们就这样逃走好吗?" 楠风从另一边下来:"难不成你要玩他们的游戏?" "不不不不不,不用了。"安齐连连摇头,玩那游戏还得了,他一点也不想边做伏地挺身边和楠风舌吻,更何况他也不是上面的那个。 "幸好行李都装在后行李箱里了,所以我们可以直接度蜜月。"安齐笑了笑,朝躺满石头的砾石海岸走去。 他们一直想要环游世界的,现在终于可以实现了。 "所以第一站为什么是这里?"楠风走在安齐旁边,随手拿起一颗石头。 这里是祈愿海岸,是当初他帮安齐庆生的地方。上个月规划蜜月行程时,安齐就直接把这里列为环游世界的第一站,楠风一直很好奇安齐那么坚持的理由。 "我要来这里还愿啊。"安齐停了下来,左右看了看,觉得差不多了,于是蹲下来开始翻找。 "还愿?"楠风跟着蹲下来:"还什么愿?你在这许愿?" "对啊,上次来这里,我就许了愿。" 太不可思议了,明明那时安齐跑到砾滩上没多久,他们就开始烤肉了,感情安齐居然还有时间许愿? "你许什么愿?我帮你找。" "好啊,我刻了...啊!我找到了!"安齐翻出一颗石头,兴高采烈拿给楠风看。 只见上头刻着浅浅又仓促的一个字,楠。 "???" "我也不知道我当时为什么会刻这个。"安齐红着脸:"不过现在我知道啦!" 遇见你真的太好了,认识你真的太好了。 海风徐徐,两人缓缓散着步,不着边际地聊着天。 "我们度蜜月这段期间,他们应该不会把轮流做的家事累积到我们头上吧?" "不会吧,那也太残忍了。" "妹妹精神看起来很好,一开始我还很担心新的身体会不会有问题。" "有三哥在就不会有问题。" "现在我们全家人都是仿生体了。" "嗯。" "活那么久,到最后会不会变得很无聊?" "我们可以一直环游世界。" "但是世界就这么大,如果我们环游世界一圈了,就没有新的地方可以去玩了。" "不会,到时候科技发展让人可以上太空,我们就去环游宇宙。" "那我们可能会先被高科技外星人打得落花流水。" "但是我们有妹妹,应该是外星人会先屁滚尿流。" "说的也是。"安齐笑了。 走向海,安齐深吸一口气,往海面上踏了踏。确定稳固了,于是站到海水上,转头向楠风伸出手:"我们走吧。" "嗯。" 艳阳之下,安齐的头发亮晶晶的,也把楠风晒得暖呼呼的,牵起安齐的手,两人踏着粼粼波光,走在自由湛蓝的海上。 全文完。 --------— 作者的话: 比起写一个为了拯救世界牺牲奉献伟大博爱受人爱戴的英雄,更想写一个只为了一个人而愿意把整个世界送给他的故事。 还有比起希望妹妹发现自我的剧情,更希望的是她找到活着的理由,毕竟这种发掘自我内心、自我认同的剧情已经被写到烂了。(应该吧 至于妹妹有没有找到自己,对妹妹来说可能不是那么重要,反正她还有几千几万年可以慢慢找。(欸 故事内容很庞大,一直很怕拖台戏,所以努力压在300章内结束,后面剧情真的狂塞狂赶。 最后就是再度宣传我的脸书粉专~~ https://www.facebook.com/doublecat1224/ 会用来分享《鑽石计划》的后续日常或是相性百问或是团体採访之类的东西。 人物图也会公布在那儿~~ 谢谢喜欢这部小说的各位!! 好啦作者知道自己话多,肉文就放在番外,快去看吧!! 番外一 [肉] 番外一[肉] 安齐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会被操死在床上。 此刻他双腿微开跪在床头,手扶着墙。楠风则跪在他背后,抓着他的腰不断挺进。 「...唔...等...哈...嗯...等一下...」 「嗯?」 楠风舔咬着安齐的肩膀,看安齐耳朵潮红,忍不住去舔舔那红透的耳垂。 「...嗯...你...哈...那个...哈...前面...」 安齐张嘴喘着气,一句话都说不好。 楠风知道安齐的意思,轻笑着问道:「前面怎么了?」 还敢问我! 安齐心里怒喊。 你再摸我前面我很快就要射了!!!哪有人一边在后面顶,一边还伸手来摸前面啊!!! 后穴里面又涨又热,插到深处时又酥又痒,抽出来的时候又虚又空。 偏偏楠风那隻不安份的手又一直在他前面替他抚慰,从根部握紧了直滑动到头部,每到龟头处都会故意轻捏马眼,在马眼上面抚过两圈,又滑到下面扣着冠环套弄。 「唔...嗯...」安齐全身绷紧,因为舒服而拉展着腹肌。 「...嗯...嗯真的...要射...」 楠风每抽送一下,手上也跟着滑动一次,两者配合地恰到好处,后面快感的只要间歇,就会由前面补上,一波一波刺激毫不给安齐停歇的空档。 「哼嗯...射...射了...唔!」 随着安齐身体震了一下,一道白浊从马眼中喷出,喷了三四道,眼看喷射的力道渐缓,楠风突然加大手上的滑动幅度,连带着抽插的速度也快了起来。 「嗯!!等......不行!!」 安齐刚射完,还敏感着,楠风动作又激烈,让安齐憋着身子发抖。 「啊嗯!真的不行...!」 射过的阴茎被楠风握着又酸又麻,后庭也因为受不了刺激而紧缩着,就怕楠风又顶到那处。 感觉安齐真的受不了了,楠风这才放缓速度,可是却也捨不得离开,手抓着安齐颤抖的根部,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滑动,下面涨大的性器被安齐夹着动不了,只好在溼滑的穴里试图往里推,看看能不能再一亲芳泽。 「可是这样很舒服。」楠风搂着安齐,感受他发烫的体温。 「你当然舒服!」 后面因为太过刺激而绞紧,楠风在里头当然舒服啊。 「可是我会坏掉!」 「没关係。」 「?!什么没关...嗯...嗯...啊...你...你不...不...啊...可以...」 「不可以怎样?」 感觉安齐没那么抖了,楠风的手和腰又开始动了起来。 「你...嗯...你这是...嗯啊...」 里面又酸又麻,安齐忍不住想扭腰逃走,却被卡在楠风和墙壁之间动弹不得。 「唔...我还没...嗯..嗯...啊...」 「没事,一会儿就舒服了。」 楠风双手抓住安齐的屁股肉,往左右两侧推开来:「不要夹那么紧,让我进去一点。」 「哈...啊...我已经...嗯...」 楠风不断朝着那处软肉突进,终于是突破了安齐的防线,重重戳在前列腺上。 「嗯啊啊啊....哈啊...」 那处被这样磨礪顶弄几番,果然酸麻感渐渐退去,舒服的快感又回来了。 楠风感觉安齐倔起屁股,迎合着自己的动作,让那处可以被更方便捣弄,便放慢速度,还故意桥了方向顶到旁边去。 「嗯...」 快感瞬间减去,安齐忍不住咕噥:「呜...不够...」 后面不够舒服,安齐伸手下去就想帮自己擼,结果手被楠风抓起来扣在墙上,让安齐呜咽出声。 「...我想要射...」 「那你答应我。」楠风不紧不慢地缓缓摆动腰部,一边探到安齐耳边说着。 「...答应什么?」 「等等你射了,让我在里面多动几下。」 这算是哪门子的条件啊?! 「不行...」安齐立刻拒绝。 「你不答应我,等等就不做了,直接洗澡睡觉。」 「......」 这人上辈子绝对是恶魔... 安齐抿着嘴不说话,楠风又补上:「不然这样,如果你真的受不了了,你就说'再快一点',我就会立刻停下来。」 「'再快一点'?」安齐疑惑。 「嗯。」楠风笑咪咪地点头。 后面慢慢抽送的感觉太折腾,安齐糊里糊涂签下了卖身契,把自己给卖了:「好,我答应你。」 楠风得了许可,喜滋滋地扶正安齐的腰,加快着来回抽插。 「哈...哈...前面...啊...一起...」 前后一起来最是爽,安齐后面被捣着舒服,前面就显得有些空虚。 「自己来。」 楠风放开安齐的手:「自己擼。」 安齐正急不可耐地想射,手得了空,立刻大力地给自己打手枪,而自己的感觉自己最能抓,没尻个几下安齐便达到顶点,阴茎抽搐两下,又射了出来。 「唔...射了...已经射了...」 安齐才刚放开高潮的阴茎,突然楠风的大手过来,握住了继续高速尻枪,连后面也更用力地干起来。 「啊啊啊啊!!」安齐被摁在墙上没处挣扎,全身紧绷着几乎痉挛。 「...呼...好爽...你吸好紧...」 湿答答的撞击声从交合处传来,楠风的手擼动越快,后面湿濡发颤的穴就绞得更紧,丰润包裹住楠风爽的粗硬的阴茎。 「啊啊啊..真的...啊啊...不行...」 安齐想把双腿併拢,但是楠风跪在他双腿之间,让他只能任由着被干,一丝一处闪避的机会都没有。 「真的不行...啊啊...嗯...再...再快一点...呜呜...再快一点...」 安齐终于是忍不下去,用叫到沙哑的声音和楠风求饶。 「再快一点?好。」 楠风得了指令,于是更加卖力的捣鼓着那紧緻密合的嫩穴。 「啊啊啊!你...啊啊..不是...哈啊..啊啊啊...」 你不是说受不了就说再快一点吗?! 后穴因为收缩而让楠风在里面刮擦的感觉放大,受到刺激的后穴又更加收紧,形成一个循环。 「嗯...哈啊...不行....慢一点...嗯嗯...啊..慢一点...」 「我说要停下来要说什么?」 楠风挺腰深入,用力抵在那发酸发软处,让安齐呜呜噎噎的乱叫。 「嗯再...再快...呜...一点...再快一点...」 「好。」 楠风抓着安齐的臀肉,耸动自己的腰肢,狠狠地顶撞进去。 「不...呜呜...」安齐整个人都被操乱了,身体不知道应该要瘫软还是挛缩,只知道那里痠麻的让他快要发疯。 「你...呜呜...射了没...快点射...」 「我已经射啦。」 颤抖的肉穴一次次被楠风强迫撑开,安齐双手无力地扶着墙,一次次承受那炙热的突入。 这不科学啊...... 安齐心里苦。 「你...嗯...到底...啊啊...射...嗯...几次...了...」 「不知道誒,我没数。」 楠风动作越发猛烈,就在安齐以为自己要死掉的时候,酸麻到了极点的敏感处竟渐渐又开始爽了起来。 「你...啊...不...哈...我...唔...嗯啊...嗯啊...又要...射...嗯!」 随着前列腺的收缩,安齐就这样被强制连续射精出来,还是从后面被无手干射的。 把浑身发软的安齐放到床上,楠风从后面退出来,大量被捣成泡沫的精液混合润滑液便淌流了安齐满腿根。 「流出来了,真可惜。」楠风转身抽纸帮安齐擦拭。 安齐撑起上半身,瞪着楠风:「哪里可惜?」 「这些可以当作润滑剂来用的,份量也很足。」 「你...你还敢说!」安齐怒嗔:「谁叫你在里面射那么多!你这可恶的...」 楠风听安齐讚美他,开心地抬起那圆浑的屁股,不给安齐说完话,抓了润滑剂过来,就往里头挤。 「噫!等等!」安齐慌乱地挣扎,可是那跟粗硬的东西已经顺势滑了进来。 「嗯...你...啊..不能...你...可恶的...一夜七次郎!」 楠风整根没入至底,满足道:「那你被我用射那么多次,也算是一夜七次郎了。」 「你!」安齐一掌挥过去,没搧到楠风脑袋,被抓住了扣在头上。 随着楠风又开始前前后后地耕耘,安齐被操得眼角泪湿,边喘着气边说道:「嗯嗯...我已经射...哈啊...太多次...射不...唔...出来了...嗯啊...没东西...射了...」 楠风把安齐的腿架上自己肩膀,让安齐的后庭对准自己,然后一鼓作气穿过直肠,直插到最深处。 被开了第二道门的安齐倒抽一口气,爽得什么射了几次这事全拋到脑后,用发软的声音说着:「啊啊...嗯...好爽...嗯...那里...唔...继续用...」 这样用实在太爽,楠风多捣鼓个几下,安齐又给干射了。只不过这次出產的成品果然稀稀薄薄的,份量也只有一点点,射在安齐的腹肌上。 「呼...嗯...啊啊啊啊!!不行!」 楠风果然不会放过他的,又趁着他刚射的时候加速享受这短暂的特殊时刻。 「我...呜啊...会死掉...呜...」 酸麻的痛苦和射出来的爽感交合在一起,让安齐哆哆嗦嗦地求饶。 楠风一边抽插一边射在里头,射了三四道,感觉射精结束了,便停下来,抱着安齐安抚他不住发抖的身子。 「你刚刚...也射了吗?」安齐缓了缓,侧头大口吸楠风脖子的味道,一边问。 「嗯。」楠风脸埋在安齐颈子,点头的时候头发搔着安齐,让他忍不住缩了一下。 「那我们去洗澡?」安齐揉揉楠风的后脑勺。 「想再射一次。」楠风撒娇地舔舔安齐的耳朵。 「再...再一次?!」 这绝对不能答应,再做下去安齐觉得自己可能真的会死,可是两分鐘后的他,却双手扣着自己的膝窝,大敞着腿让楠风在他身上大开大合。 「嗯啊...唔...真的...最后一次...囉...」 「嗯。」楠风是会好好把握机会的人,既然是最后一次,那就要做好做满,做到尽兴为止。 随着楠风腰肢高速怂动,安齐觉得自己的魂都要被干飞了,低头看了一眼两人的交合处,又看到楠风一块块分明的腹肌,然后是他的胸肌,他的锁骨,他宽阔的肩膀,他那张过份好看的脸。 「嗯...好爽...哈...啊嗯...」 一波波快感从下面传上来,舒服得安齐快要失神。那种舒服到轻飘飘的感觉,好像随时会失控失重,却又被一波波浪潮推着停不下来。 「等...嗯...等一下...嗯...好像...啊...太舒服...了...不行...嗯啊...太舒服了...」 太舒服了,这感觉不太对。 安齐觉得应该要停止,但是身体却不听使唤,明明应该把腿夹起来,双腿却用力敞着,明明应该要推开楠风,双手却扒着自己膝盖双腿,让自己张的更开。 「...真的...呜...太舒服了...」安齐呜咽道。 一波快感比一波更甚,好像没有尽头,也没有极限。舒服感到了极致,安齐浑身细颤,竟然失去了意识。 「齐齐?」楠风看安齐闭着眼,伸手摸摸他潮红的脸。 「高潮了?」安齐还微微喘着气,阴茎虽然颤抖却没射精,楠风也知道自己把人干得狠了,于是帮安齐擦拭身体,整理枕头床被,让他好好休息。 可是当他把一整大坨卫生纸丢进垃圾桶时,旁边躺着的人却突然醒了。 「...楠楠?」 「嗯?」 「你不做了?」安齐迷迷糊糊爬起来,看床上一团糟已经整理乾净,于是问道。 「嗯,休息了吧。」楠风拍拍自己的枕头,躺好也准备一起睡了:「我帮你擦乾净了,还是你想要去洗澡?」 「不够...」 「什么?」 「还不够...我还要...」 楠风以为自己听错,却看到脸色潮红的安齐,此刻眼神迷离,眼角勾着淫荡性慾,色迷迷地看着自己。 「我还要...再来...」安齐像是被开啟什么开关,整个人色慾大开,爬到楠风身坐着,抓着那根还没软去的阴茎,直接往自己里面送。 「你...坏掉了。」楠风捧着安齐色盈盈的脸,看他一脸贪婪的样子,在上面亲了好几口。 「我想要...快点...」安齐不满地嘟嚷。 「好,你想要多少,我都给你。」安齐这样向自己主动索求,楠风轻笑着,扣住安齐的腰,又开始挺动起来...... ********** 安齐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会被操死在床上。 窗外天色明亮,那条来讨食的龙站在陆安居屋顶上,探了一颗头下来,看看里头的人为什么没有像平常那样给他东西吃。 「嗯,给你一杯水。」楠风拿着水进来,坐到床边给安齐揉腰。 「啊!不行!会断!」安齐用残存的力气阻止楠风。 「你...你去冰箱拿肉给小绿...我等等自己会起来。」 「...好吧。」 后来安齐好不容易爬起来,挨着梳洗换衣,然后艰难地躺进车子副驾驶座上。 在回岛上的路途中,安齐拿着手机和若萤连线对战,忍不住问楠风:「为什么你没有圣人模式呢?」 「不知道誒,我一直都不知道那是啥。」楠风从来不知道圣人模式这种东西,第一次知道还是看安齐的反应才知晓的。 「我看你这是生病了吧?」 安齐咕噥着,这什么怪病可以这样干了又射、射了又干,然后边射边干把人干死在床上。 「那你知道你有淫荡模式吗?」 「啊,三杀!」安齐用力连点攻击键,然后转头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没,没什么。」 看来安齐对后来的事没印象,真是太好了。 「呀,若萤说今天早餐吃甜糯米,太棒了!」安齐不知道楠风的心思,雀跃着:「我看看还有什么,刚刚他传了一大串过来,有烤饼,燕麦粥,味噌汤,松饼,水果奶酪,奶昔老爹的奶昔...哇!妹妹还做了煎饺,自己包的饺子欸!」 「我全部都要吃,全部都留点给我。」安齐传讯息过去。 白色飞马驶在前往家的路上,在艳阳高照的青天白日之下。 番外二 [肉] 番外二[肉] 月光温蕴徜徉,床上春色荡漾。 话说安齐和陆楠风蜜月旅行的第一个晚上,选在静謐幽深,人烟稀少的深山六星饭店。 虽然在出发之前,安齐就紧张兮兮查了一堆床第事前事中事后的注意事项,但是在浴室里还是一阵手忙脚乱。 好不容易完成任务,出了浴室,就看到楠风已经铺了毛巾在床上,还在下面又垫了枕头。 「过来吧。」 楠风笑着朝安齐招手。 「现??现在吗?」 安齐吞了吞口水。 虽然不是没看过楠风的身体,但此刻他身上那肌肉线条的力度,彷彿是要让安齐自投罗网的诱惑陷阱。 「快过来,免得着凉了。」楠风笑着拍拍床铺。 拍床铺就算了,居然还拍在那颗圆鼓鼓的枕头上! 这简直就等于直接和安齐说:「来,屁股翘高,趴在这。」 「等等,我再去冲一下。」安齐说着就要转身回浴室。 「不用,你刚刚在里头已经待够久了。」 楠风笑着拉住安齐,一步一步带向床旁边。 「不要怕。」 「我没有怕。」安齐眼睛死死盯着那颗好事的枕头,还有放在一旁的润滑剂。 「我不会用痛你的。」 「我又不怕痛。」 「是吗?」 楠风眼神黯了黯,张嘴就啃上安齐的脖子。 「唔??」 突如其来的啃噬,让安齐忍不住轻哼出声。 楠风咬的不重。 不痛,但很深沉。 安齐身上还残留着冲澡的热气,给楠风这样抱着边舔边咬,体温一下子热的要比刚刚还要热。 热的发烫。 「我爱你。」 楠风一手轻抚着安齐的胸膛,一边吸吮着安齐的喉结。 「嗯,我知道。」安齐轻抿着唇。 他眉头微蹙,因为楠风不安份地拨弄他的乳头,让他忍着不要喘气出声。 「让我好好爱你。」 楠风的眼神太深暗,声音又太低磁,安齐捧住他的脸,深深吻了上去。 ********************* 「唔??慢点??」 不知道到底是楠风很会扩张,还是安齐本身素质不错,反正进是进来了,而且据楠风所说,整根都深入埋进他的体内。 「??不能再慢了??」 楠风忍也忍得辛苦。 怕安齐第一次不适应,又怕自己动作太粗鲁。整罐全新的润滑液挤了半罐在安齐里面,被楠风前前后后的动作挤出噗呲噗呲的滑溜黏液声。 「可是??嗯?我快要??要射出来了?」 楠风下身一下一下地撑开肠壁顶入深处,而他一手扶着安齐的腰,另一手却握着安齐的分身上下滑动。 「那就射吧。」 楠风看安齐脸色潮红,于是手上加重力道又多擼了几下。 一下子,安齐身体一紧,白色精华一道道喷射而出,射在他覆满薄汗的腹肌上。 居然真的给楠楠弄到射出来了!! 安齐羞得捂脸,才正要问楠风射了没,哪知道楠风手上动作没停,腰肢也不断撞击着安齐的下身。 「等?啊!!啊!不行??!嗯!我已经?欸我已经射了啊!」 剧烈的酸楚感让安齐浑身哆嗦,连喘气都在颤抖。 「嗯?怎么了吗?」 看安齐整个人缩得跟隻虾子一样,楠风这才放缓动作。 「什么怎么了吗?!你疯了吗?」 安齐粗喘着气,试图往后退开楠风:「我都已经射了你还一直用!」 「一直用怎么了吗?」 楠风虽然疑惑,但是看安齐想退后,于是抓住安齐双腿往自己身上拉,退出一半的地方又完完整整督了回去。 「啊!!等?你不要动!」 安齐眼泪都给逼出来了。 「你先出去!不然我会死掉!」 「你乖,我不动。」楠风安抚安齐。 「你先出去啦!」 「我不出去。」楠风箍紧安齐的腰,就怕没法待在安齐里面。 「不是,我已经射了欸!」 楠风抓着安齐,安齐也不太敢动,两人就这样僵着面对面看着彼此。 「射了怎么了吗?」楠风不懂安齐为何那么纠结在已经射了这件事情。 「射了之后会很敏感啊!」安齐气到想捶人。 要不是他现在尷尬的处境,他真的会坐起来捶楠风。 「为什么?」楠风还是不解。 「什么为什么?你自己尻的时候如果已经射了又继续尻会怎样?」 看楠风一头雾水的样子,安齐真是又气又想笑,但是那根还在自己里面,安齐实在无技可施。 「不会怎样啊?」 「不会怎样?!」 「不会啊。」楠风歪头。 「????」 安齐这下是真的无语了。 「??总之,你还是先出去一下,让我缓一缓。」 「不要,我不想出去。」楠风一改逞慾的表情,张着汪汪水眼可怜兮兮地求:「拜託,我想留在里面。」 「????」 「好不好嘛,老公?」 这人怎么可以戳他软肋?! 「??好吧。」 「谢谢老公!」 楠风一开心,就往前倾身抱住安齐。里面的东西因为角度改变,重重压在深处的肉壁上,让安齐又是好一阵难耐。 「嗯!我让你在里面可没说你可以动!」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动?」 楠风轻舔安齐的耳朵,委屈巴巴地问。 「反正还要再一阵子。」安齐闭着眼睛,忍着耳朵和脖子颈的酥痒:「等你射了之后,我要立刻泡进那个按摩浴缸里,不躺个三十分鐘不出来。」 安齐想不到自家老公居然没有是圣人模式,更不知其为何物,这叫他如何是好? 楠风眨着眼皮子,不敢让安齐知道其实自己也已经射了,琢磨了一会儿,决定偷偷抽插一下。 「嗯!还没!」安齐憋紧大腿。 「可是??我想动??」 楠风乞求起来看起来连双耳都耷拉下来,似乎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 安齐就最拿楠风这表情最没辙,想着只有自己射了而对方还没射,也是不太好,只得折衷道:「那好吧,你可以动一下。」 「但是!」安齐看楠风双眼亮了起来,赶紧补充:「不要动太猛!」 「好的!」楠风得了同意,像得了糖果的孩子,欢天喜地地抽出至头,又深深推入缝中。 「嗯??唔??」 虽说离射出来已经过了好几分鐘,那微痠的肿胀感还是让安齐浑身发抖。 「还好吗?」楠风嘴上问着,动作倒是一步不落,像打桩子一样不断操入。 「嗯??啊??还好??嗯??」安齐闷不住声音,哼哼唉唉的呻吟着,手指无力地揪住床单,大厂着双腿任楠风进进出出。 「唔??等等??嗯啊??那里??别??别一直??嗯??那边??会??射??」 「想射就射吧。」楠风像是捉住羔羊的野狼,要追着猎物的弱点进行攻击,看安齐全身泛着潮红,便让安齐屁股下的枕头垫更高,更加用力搔刮着那处软肉。 「啊??可是?哈啊??你还没射??」 安齐说不上这是什么感觉,他现在又想尿又想射,但是想到楠风还没射出来,只得把这感觉忍住。 「没关係,我快射了。」 这句话应该不算谎话,楠风确实快射了,只不过是又快射了而已。 「唔嗯??哈??那你??快射吧??」 安齐才说完,下身终于是忍不住,抽了两下,又射了出来。 「啊啊!你快点射!??嗯啊!」 安齐这会儿是真的快发疯。 他硬撑着腿,让楠风持续在里头捣鼓。 「啊!啊!你要?射了没?哼嗯!」 「快了,就快了。」 这句话依然不算谎话,因为楠风的确快射了,不过他快射的是第三次。 「嗯!不行了不行了!」 安齐双手扒着楠风肩膀想把对方推开,但是无力的推拒反而感觉像欲拒还迎。 「呜呜,你快点射??嗯??等一下??不行,不能再用前面??嗯啊??不能一起用??唔嗯?嗯??又??又要射??」 在安齐第三次射出来,而楠风电电呷五碗公后,床上的旖旎终于消停。 ********************** 第一天晚上就是这样渡过的,更遑论之后的每个晚上,安齐都觉得自己的腰不是自己的。 结果每天的景点旅游,安齐几乎都坐在车子里,除非进餐厅吃饭,否则能让楠风买到车子里吃就在车子里吃。 「都难得出来玩了,结果都没有下去拍照。」 安齐鼓着嘴,边吃着冰淇淋花生捲,一边抱怨。 车外风光明媚的,他光倚着车子站,就觉得腰肢快要断。 「只要你想,我们再出来玩几次都可以。」 楠风笑瞇瞇地给安齐揉腰。 「是吗?我有个更好的建议。」安齐转头:「我们从今天晚上开始禁慾,我立刻就可以生龙活虎,享受旅游的乐趣。」 「那床上的乐趣怎么办?」 「床上的乐趣已经??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好啦,不会禁慾啦,我开玩笑的呢。」 「我就知道,老公对我最好了!」楠风撒娇地抱抱安齐:「下一个景点在两小时路程外,看地图路很宽很直,你才拿到驾照的,要开开看吗?」 「不用,你继续开。」安齐吃完最后一口,转身开门爬进副驾驶座:「我腰好痛,我要躺着。」 「好的,那我们出发囉。」 楠风眉眼弯弯,踩下油门。 安齐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刚刚私讯三哥,问他这世界有没有人没有圣人模式,结果三哥只回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认了认了,爱上这款老公,只能怜惜自己的腰,替它掬一把泪了。 安齐按下车棚键,车顶盖缓缓收起来。 和煦的风在耳侧吹着,而他们的旅途还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