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种田GL》


 001.总有玻璃心上司

    001.总有玻璃心上司
    我喜欢这个地方。
    看着漂亮的红布条高掛在大厅上，这是宜兰县第一个文物博物馆。
    走到外头，可以看到倾斜的屋顶，那不对衬的倾斜屋顶就像是躺在水上的巨人。
    而我今天的任务就是促成台湾第一个博物馆家族协会，并由兰阳博物馆共同形塑的宜兰博物馆家族伙伴，这些伙伴们或独立或合作的分佈在宜兰的山、平原、海，有社区文化馆、地方產业馆、生态农场、公立与私人博物馆等等。
    山川是美丽的绿色，海洋是瑰丽的蓝色，每一个地方都如同宝石一样璀灿夺目，就像是共同组成的一个美丽宝石王冠。
    「金小姐，就麻烦你了！」博物馆馆长拿着一袋资料打断我的沉溺，我连忙两手接过纸袋，笑着回应「当然！我会拿回去给局长，希望很快就有好消息。」
    和馆长寒暄几句后，我便微笑道别，希望我给博物馆馆长留下一个好印象，或许有机会我能转到博物馆来任职。
    我筹画的日本博物馆的绳文特展申请的企业募资不知道下来了没？想到观光局局长只想要招揽自己喜欢的企业，对于活动办得好不好完全不在意，甚至会对我的所做的一切都放大解释，认为我对于部门不忠诚。
    ......是在哈囉？
    开着公务车也不能多留，我很快就啟程回到局里，兴致勃勃的敲了局长的门。
    「进来。」局长手里在键盘上瞎敲，一看就知道在装忙。
    「不好意思，局长，这是兰阳博物馆为主，促成博物馆家族协会的提案，请您过目一下。」
    局长接过文件夹，脸上的表情除了厌烦我读不出别的了。
    局长随意的翻了两下，力道大的让资料夹都变形。
    「文物主题什么只是浪费钱！这丑不拉基的！这什么鬼样子！是谁要来看呀！」
    我的直属上司韩旭东大概从来不知道文化并不是满足挑剔美学的糖果拼盘，而是一种心灵的力量。
    韩旭东把文件档甩进我的怀里，里头a4纸好几张都掉到地上了。
    「这个什么博物馆家族根本不需要存在！」
    「局长，这对于宜兰县的观光是有帮助的，当我们联合所有文物景点......」
    韩旭东冷冷的看着我「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你现在是在反抗我吗？」
    我深吸口气，摇摇头。
    「下去！别拿这种没营养的东西来烦我！」韩局长破口大骂。
    我默默的转身走出局长办公室，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同事拍拍我肩膀表示安慰。
    「明天局长要去参加局国际观光行销推广业务说明会，你得跟去。」
    我想我的表情已经充分说明天崩地裂，同事拿出一份文宣递给我。
    我拿起办公桌上日本博物馆的绳文特展「一万年的美的鼓动」的宣传文宣，画面整齐乾净，歷史的长河捏在手里让我感觉稍微宽慰了点。
    我颓丧的叹口气，「我真不知道韩局长为什么对我这么有敌意。」
    「因为他觉得你很优秀。」
    我瞪她一眼，优秀？
    同事故作深沉的长吟一番，掐指一算，「他是想要选市长的人。」
    「他选市长乾我什么事啊？我又没有要选市长！」我大概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同事被我张鬼面给笑得需要用手遮脸。
    「谁知道呢？你大概打击到他的男性自尊了吧？」
    我默默在心里骂了句脏话，「你觉得业务说明会他会不会又不愿意照稿唸？」
    同事给我一个微笑。
    「干。」

 002.来自远方的包裹

    002.
    虽然心里沉甸甸的，但我还是很快的把说明会的讲稿给写好，下班时间也到了。
    「喂，请问是金心仪小姐吗？我是红猫宅急便。」
    「喔喔，有我的货吗？」我一边收拾着包包，一边和已经走到门口的同事挥挥手saygoodbye。
    「是喔！你现在不在家吗？」
    我看了一下手錶，平常如果我搭公车肯定要超过半个小时，看了桌上的公务车钥匙一眼，「我大概二十分鐘左右到家可以吗？」
    「好，那我先送别家的货。」
    「好，麻烦你了！」
    虽说公务车基本上不能这样公器私用，但韩局长自己还不是拿来当私家车开？我今天算是有急用，借一下不会死吧！
    我很快地驱车回家，看着我老旧的小屋前面已经停了一辆宅配车。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宅配先生用板车搬出一个大箱子放在家门口，我看了一下寄件人。
    来自缅甸的包裹，果不其然是老爸老妈们的包裹。
    签收完毕，我奋力的把箱子推进屋内。
    费了点力气终于塞进玄关，我随手把钥匙丢在玄关上的鞋柜上，蹲下和箱子对峙。
    老爸老妈这次和国际考古协会跑去缅甸考古了，这么大一箱是寄什么？
    我很快地拿起钥匙就开箱，开出来的东西是一盒印着仰光大金塔的模型，里头还有些奇奇怪怪的看似罐头包装、铝箔包、甚至还有布包。
    但我的目光被盒子上金光灿灿的照片吸引，我拿起夹在上面的卡片，
    「亲爱的，我们在古瓦哈提，一切安好，你爸看到有人在卖这个便买给你玩了，你别吃太多泡麵了！妈笔。」
    「还是老爸了解我！」我亲了一下卡片，又把盒子拿起来晃晃，听着清脆的撞击声，模型，还特别适合在这种烦躁的心情啊！
    我把大箱子搬进去客厅，但只拿出模型盒子，先去洗了个澡才出来完成它。
    很快的洗了个战斗澡，我便兴致勃勃的在客厅打开箱子，途中也就去冲了个泡麵充饥而已。
    大金色建筑，形状像一个倒置的漏斗，有一个八角形基座、一个圆顶以及一个长尖顶。
    虽然翁山苏姬让我很失望，但这座宝塔就算只是模型也让人望闻感动。
    考古学家和歷史学家都还不确定仰光大金塔真实建造的年份，只能大概推算建于十五世纪左右，但它又是建在一座远古建筑之上，这又可以在追溯到西元前几世纪了。
    这其中肯定还有什么秘密！
    我边戳着大金塔，一边自己想的很开心。
    立马拿起手机给模型拍了几张照片给爸妈传过去，虽然不知道他们那边网路给不给力。
    虽然我也不是全然的佛教徒，但我相信佛教是一种处世的哲学，也是劝人向善的好慰藉，我们都是在寻求幸福以及如何对应世界上的变化指南。
    就像是现在，我感觉自己被佛陀教诲提醒，我应该试着让自己平静下来。
    我能做更多的事情，博物馆家族还没有被完全打回票，我们已经签好那么多愿意参与的人，只要韩局长愿意批准，这件事情就可以啟动。
    如果我说的韩局长不愿意听，要是让其他人来说呢？其他他愿意听的人？
    我把模型小心翼翼的放在餐桌上，看着镀金箔和镶嵌的假宝石撑起的金色谜团，日光灯下也能闪烁出美丽的奇蹟。
    英国大作家毛姆说，当他想起仰光大金塔时，「闪闪发光，如同在阴鬱黑暗的夜晚发现希望。」
    我拿起吃泡麵的筷子，指着空的餐桌对面的椅子，「韩旭东！你知不知道，文化并不是满足挑剔美学的糖果拼盘，而是一种心灵的力量！」
    「韩旭东！你混蛋！」

 003.

    003.
    过了几天平安无事，但我还是找不到机会说服局长成立博物馆家族协会的理由。
    很快就到了业务说明会的当天，虽然早就把讲稿给韩局长了，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多印了几份在包包里。
    「心仪，准备囉！」同事敲了敲我们部门的门，我拿着讲稿赶紧跟上去。
    这次的说明会在附近的活动中心举办，韩局长还没来，我倒是看到几个其他部门的。
    「你好，你觉得这个种田季怎么样？」一名白白胖胖的中年大叔突然靠过来。
    「呃，你好？」我退后一步。
    「你们年轻人比较懂这个！你觉得这个活动会有人来吗？」中年大叔用手掌毫不留情的拍打着手上那些纸。
    我迟疑的看着上面的缩小版海报，偷偷瞄看了一下这位白白胖胖长得有点像灌篮高手那个教练的可爱大叔，脸上肉肉的，加上那和蔼的瞇瞇眼，虽然我急于找到韩旭东那个混蛋，但我有点不忍心拒绝他。
    「您是......」
    「我是宜兰经济发展局的局长。」
    「啊，局长好！」
    「哎呀！小地方！什么局长好！」教练局长摆摆手，「我们局里的年轻人给我这个就跑了，我是知道要怎么说吗？这到底怎么回事？」
    「可以给我看看吗？」
    「当然！」局长把一叠文宣塞到我怀里。
    「嗯......这是高龄化的村庄吗？」我很快速的翻阅，虽然没办法仔细评估，但看起来就是想要吸引年轻人来回归农田的活动。
    「局长，村落的最小单位就是人，我觉得实地考察是非常重要的！」时间太仓促我又太急于找到韩混蛋，我实在给不出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
    「金心仪！你给我滚过来！」韩混蛋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教练局长特意从我肩膀看过去，看来是想看看是谁在那边大吼。
    「不好意思，我上司在叫我了。」我把手里的资料递还回去，没有等教练局长的反应就急于转头。
    「说明会都快开始了！你跑什么跑！」韩混蛋不分青红皂白就是一顿痛骂，我只能深呼吸。
    我们很快地入座会议桌，韩局长又拿着资料发疯了，「我们为什么要花八万买美国的科普节目？」
    「局长，这科普节目的成本是一千两百万......」
    「无聊的东西！」韩局长没看几眼就把文件丢在桌上，我无力的叹口气。
    很快的大家寒暄完毕，记者也陆续进来了，轮到韩局长上去，劈头就开始「我们就是人进的来，要让大家玩得好！」
    我已经开始昏昏欲睡，直到我听到韩混蛋说：「我们特别重视人文素质教育，所以从美国那里花了八十万买了科普节目！」
    「这科普节目可是耗资两千两百万製作而成。」
    我已经感觉呼吸心跳紊乱不已，我探头看其他的记者朋友们闷声在手上记录些什么，甚至有人露出有戏的表情，惨了，惨了，这下完蛋了！
    韩局长一下台，我就赶紧上去，并要求局长到会议室外头谈话，以免影响说明会的进行，「局长，您得更正！我们不是花八十万买节目，是八万。」
    韩局长聪耳不闻，还给我一个狠戾的眼神要我闭嘴。
    我踟躕了一下，左看右看，并没有太多人注意到我们，「局长，这数字很容易被查出来的！」我小声但急促的再次说。
    「我没有错，反正其他杂项加一加肯定这么贵！」韩局长死不认错「反正死美国佬一定想占我便宜，我才是对的！」
    「局长......」
    「金心仪，你不要以为你爸妈是中央研究院的就敢跟我对着干喔！」局长破口大骂，「你他妈的就把你调职到乡下去！看你能多厉害！」
    烙下狠话后，他便嫌弃我占用他时间似的，怒气冲冲回到打开会议厅大门。

 004. 现在，很想见你

    004.现在，很想见你
    「局长......」回程的路上，我和局长搭同一辆车。
    「闭嘴！」
    我丢给同事一个求救的眼神，她抿抿嘴，看着局长铁青的脸色，最后还是摇摇头。
    我靠回座位上，看着窗外远去的风景，不明白自己忙上忙下，到底做的一切是为了什么。
    很快的回到局里，大家各自解散，而我也只能忍受着胃部翻搅的疼痛回到座位。
    网际网路的速度就是这么快，我不好的预感完全不需要酝酿太久。
    「心仪！你快看新闻！」
    我深吸口气，然后把打开同事传来的讯息。
    「观光局局长今日说明，我们台湾花了八十万跟美国买科普节目，但日本只花了八万？这是怎么回事？我们被美国人敲诈吗？还是说其中被官员给吃掉了？」
    我两眼一黑，我就知道。
    我唰地推开椅子，这已经不是规避能解决的问题了。我衝进局长的办公室，「局长，您什么时候要发布新闻稿？」
    「这是你的错！」局长站起来，摔了一地的资料「都是你的错，你拿错误的资料给我，所以我才说错！」
    「局长，我现在给您写新闻稿，您过目后我们就发表。」我尽可能保持冷静，把韩混蛋的所有话语变成屁。
    「你他妈的还想帮我写新闻稿！你给我滚！」局长大吼，「你今年的考绩不用想了！直接给我去乡下蹲吧！」
    我知道韩局长不能用这点理由来降我的职位，这稿件是黑白字都写得清清楚楚，他根本不可能拿这个当证据，如果他有点脸的话。
    但他的一席话还是像一把针扎进我的喉咙，我憋住气，好想朝着他鼻子大吼，混帐王八蛋，就只会害怕别人踩在你头上，混帐！
    最后，但我还是依言离开局长办公室，局长很快的吼叫另外一名同事进去帮他写新闻稿。
    隔壁同事拍拍我的手臂表示安慰，但大家都知道除了安慰没有别的话好说。
    我们办公室气氛凝滞直到下班时间，大家收拾和道别的声音缓和了气流。
    下班时间一到，我一秒鐘都不想多留，衝出门外，仰头看着天晴色的天空，大口呼气。
    今天是礼拜五，我决定慢悠悠的到处走走。
    散步是一件特别好整理心情的时刻，我看着晚霞慢慢的一层一层的叠上去，看着放学后成群四散的学生们，他们高声的笑声和甩动着书包的背影。
    学校墙内的大树枯黄的树叶正窜出微微的嫩枝，让我想到崭新的笔记本和刚丢开封套的原子笔，这是冬天一点一滴在转变成春天的过程。
    我踱步进校园，和滞留在学校的孩子擦身而过。
    我走到操场，沿路的不知名的树落下的果实，空气中潮湿的气息，我喀吱喀吱的踩在一堆堆枯叶和树枝上，土地与青草味的记忆，周围的风景陷入二维的投影。
    我看向身侧，她对我笑得轻浅，就如以往，就像是曾经艷丽的时节。
    「金心仪，你想做就一定能做到。」
    「你骗人，我根本做不到......」
    我突然很想她。
    校园没什么改变，连看台上的彩绘都一样的斑驳，我走到那棵大树下，那年我们班负责彩绘的那张椅子下。
    我蹲下来，在一堆可爱的小蘑菇里，精准无误地找出那颗，一颗小小蘑菇用着保护色刻印着我的名字与杨家俐，这是女孩子最无可奈何的心机。
    只是她不会知道，永远都不会知道。

 005.

    005.
    手指在水泥上感受着凹凸不平，不知道多久，感觉脚都蹲麻了，麻到我脑袋好像有点打结，因为我彷彿听到杨家俐那女人的声音。
    「金心仪？」
    视线变的昏暗，被谁的影子给盖住了，我转过头。
    「你怎么在这？」我反射性用手掌盖住那朵蘑菇，然后靠着椅子缓缓站起来。
    「我远远看，觉得像你。」杨家俐那女人一点也没变,
    她穿着合身的职场套装，脚踩着矮跟包鞋，头上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她涂上红色的口红让她笑容显得自信又成熟。
    「还真是你。」我呢喃无措。我低头看着自己，天啊！我今天还穿着昨天的西装外套，完全没有烫整，边走路边乱摸让自己的衬衫都是果实的碎屑。
    我想死，我真的想死！
    「你怎么在这？」杨家俐又走近了几步，没得到答案不罢休的老样子。
    我靠在椅子上，确保我的臀部好好的盖住那蘑菇，双手环胸想遮住自己衣服上面的污点。
    「心情不好。」
    「怎么了？」杨家俐站在我旁边，明明大学毕业后我们就没再连络了，她却像是我们昨天才说过话般自然，「你不是去观光局工作吗？」
    我盯着我的鞋尖，杨家俐知道我去观光局工作？她怎么知道的？难道有在注意我的去向吗？
    「就......」脑子太复杂了，我没办法把来龙去脉好好说。
    「好好说话！」杨家俐拍了我头一下，我哎哟一声盖住我受创头部，往旁边一站。
    「谁欺负你了？」这女人的语气温柔的时候真的很像可以捏出水。
    我重新双手环胸靠在椅子上，「上司是猪吧！」
    「谁叫你不去中研院。」杨家俐现在靠着的地方是我刚刚极力隐藏的蘑菇，让我焦虑感直线上升。
    「妈的，我就考不进去啊！」我气愤的拍了她一下，顺便推一把，想把位置给抢回来，「尽说些风凉话。」
    「你怎么在这里？接你小孩喔？」
    杨家俐给我一个她要揍我的前奏表情，我笑了出来「开玩笑嘛！」
    「我来实地考察。」
    「我给经济发展局叫我们自己实地考察一下提案可不可行。」
    「经济发展局？你跑来学校干嘛？」我决定坐下来，两腿死死的压住那小蘑菇。
    「我现在在宜兰县的一个小镇当镇长。」杨家俐挨着我坐下「我们提出让小朋友寒暑假能过去镇里夏令营，我想知道台北市的高中生有没有有兴趣，所以我就来我们的母校了。」
    「靠邀，镇长欸？真假的！要选举的那种欸？」
    「好好讲话。」杨家俐又打了我头一下，「我不是有放脸书吗？你竟然没按讚？」
    「喔，喔，大概，大概太忙了没刷到吧！」我心虚乾笑两声。
    这真不是好时间说我已经把你封锁了？
    干，你知不知道我下多的决心才把你封锁的。
    「难怪都没看到你发消息。」
    「嗯。」我今天的穿了好丑的鞋子喔，我这平底鞋前面都有些磨损了，原本可爱的蝴蝶结前面变得很像只是个打结饼乾，完蛋了，怎么这么丑啦！
    明明都在社会走闯那么多年了，我是不是看起来还是一副没长进的样子？杨家俐这女人为什么就是看起来成熟又有女人的韵味。
    老天鹅为什么要这样捉弄我？要不是最近被韩混障搞得没心情配衣服，我今天会穿成这样吗？
    混帐王八蛋，韩旭东我跟你没完没了！
    「走吧！我请你吃冰。」杨家俐突然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我已经不吃冰了。」我摇头，我拒绝，我要拒绝你，「那对身体不好。」
    「认真？」
    「认真。」我清清喉咙，严肃又认真的说「我已经改变很多了。」
    「我变了。」真的变了。

 006.

    006.
    冰淇淋黏稠的一团雪泥在嘴里融化的时候，要立马加上一口卡布奇诺热热的温暖，滑顺冰凉被微微热度融化的瞬间。
    冰里的甜，坚果的咸味，一点点柠檬的酸味。
    「你好意思说你变了。」杨家俐语气里藏不住的调侃。
    「要你管！」我张开眼睛瞪了对面侧坐望向窗外的女人，她腿双交叠，上面那隻腿紧紧压着下面那隻腿，裤子是九分裤，我一直觉得女人的脚踝，那穿着鞋子晃动的，干，超撩人的啦！「你不是一个镇的镇长吗？跑来实地勘察也太大才小用了吧？」
    「我们人手不够。」杨家俐把脚收进去桌子下面，双手交握在桌子上，「我虽然是镇长，但整个办公处也就两个人。」
    「什么，两个人？」我吃惊的差点把汤匙都弄掉了。
    「我们很穷。」杨家俐叹口气，她又转过头看向窗外不说话。
    看着她沉默的侧脸，我知道这时间不合时宜，但，「你们结婚了吗？」
    杨家俐转过来，她那么半秒的愕然让我觉得有点畅快，不知道，或许我就是想让她知道我已经不是当年的我了，我就是......我就是有能力让你惊讶了。
    杨家俐摇摇头，「他出国去了？」
    「出国？他去哪里了？你怎么没跟去？」
    杨家俐微微勾起的嘴角，又是那种我就知道你什么事都藏不住的笑容。
    干，我又问太多了，说好的高冷自制呢？金心仪！！！
    「他出国去念公卫了，我有自己的事业要经营啊，不然你以为我怎么选上镇长的？」
    所以你们分手了？还是远距离？我还来不及追问，杨家俐那女人又继续说「倒是你，有对象吗？」
    「不甘你的事！」我放下汤匙，把冰淇淋推还给她。
    「又生气了？」杨家俐叹口气，语气不耐烦「你怎么还是这样子！」
    什么叫做我还是这样啊？所以你一直觉得我很不懂事很不成熟对吧！对啦！我就是没有刘志明那男人这么成熟稳重好吗？
    「我真不知道这有什么不可以问的，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我在关心你你难道不知道吗？」
    「我不需要你的关心！」我站起来，招呼也没打就往店门走去。
    「金心仪！」杨家俐抓住我的手臂，但我没有回头，我她妈的绝对不要看她的表情。
    「你总是这么任性才───」
    「才怎样？」我甩掉她的手，瞪着她，「才怎样，你说啊！」
    杨家俐深吸口气，一瞬间她的表情又从容成熟，多年的社会洗涤，她这变脸神技只有更好了。而我最讨厌她这样。
    「你住家里吗？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逕自往前走，杨家俐再度抓住我「我想去看看阿姨和叔叔。」
    「他们不在。」我用另一隻手掰开杨家俐骨节分明的手指，这双手，我曾那么渴望能好好握住。
    「那我更要送你回去。」杨家俐这女人瘦归瘦，禁錮的力量不知道从哪里来的。
    「你这什么逻辑！」我挣脱不了只好骂道。
    杨家俐淡定的一边拖着我一边打开店门，「避免你乱跑。」
    「要你管喔！杨家俐！你不觉得你管太多了嘛！」
    杨家俐充耳不闻，每次都是这样碰上一个沉默是金。杨家俐你这个没种的女人。
    「上车。」
    「我，」想说些什么反驳，但当我怒目和杨家俐静静的对视，太阳已经下山了，街头开啟了微弱的路灯。
    她只是站着而已，就像是记忆里曾经几千几万次这样的看着我。
    我没有再挣扎，上了副驾驶座，我便把车窗打开看向外面。
    明亮的冬末傍晚，街道上变化多端的气味，先是麵包店的香甜，后是小巷飘来的香菸和垃圾味，让所有香甜的味道都变得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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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朋友们有看到脸书和ig上太太给你们的加油打气吗www
    希望，我们都有喜欢人的勇气:）

 007.藕断丝连

    007.
    车子一到我家门口，轮子停下的瞬间我就把门开了，杨家俐发出不高兴的嘖声，大概又觉得我这动作很危险，但谁要理她啊？
    我甩门衝进家门口，俐落的掏出钥匙，只是防盗门一道一道的锁，我翻转钥匙的动作让一切行云流水都付诸流水，这种防盗门真的有够耗时间的啦！气势都没有了！
    终于让我打开门，我想亡羊补牢的，帅气的转身把门给拍上，杨家俐那女人却一个跨步让半身进到我家来了！
    「杨家俐！」
    我吓了一跳往后退一步，杨家俐顺手把门关好。
    「你进来干嘛啦！」
    「你家没什么变。」杨家俐左顾右盼一回，像是完全没接受道我任何排斥的讯号。
    「杨家俐，你进来干嘛啦！」
    「阿姨和叔叔真的不在啊。」杨家俐走进客厅，不顾我在后面大吼大叫，「新玩具？」
    「对啦！我爸买给我的。」
    「他们现在在哪？」
    「缅甸。」不对，我干嘛回答她的问题啦！干！
    杨家俐看了一眼被堵在客厅的大箱子，「你妈寄了什么？」
    「我不知道，还没看。」我双手环胸，靠在玄关上，不愿意走进来，意图展示我在赶人，拜託，你快点走好吗？我在等你走了关门啊！
    杨家俐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就蹲下去开始捞箱子里的东西。
    「喂喂喂──谁准你动我的东西了？」
    「这包裹几天了？」
    「嗯.....」我心虚别过头。
    杨家俐夸张的叹口气，「肯定好几天了，要是里面有吃的东西怎么办？」
    「有吃的东西我妈会跟我说啊！」
    「你那天就收到包裹，拿出自己想要玩的玩具，就把这些丢一旁了对吧？」杨家俐把一件件东西拿到地上摆好。
    「你管我！」
    我还是放弃守在玄关，我怎么能眼睁睁看她乱动我的东西？我半蹲着捡起地上的一罐塑胶罐打开，「这黄色的粉末是什么？」
    「我看看。」杨家俐凑过来闻了一下，「这应该是缅甸独有的化妆品吧！」
    「化妆品？」我瞠目结舌，这像是什么诡异药粉的东西是化妆品？
    「好像是叫做黄香楝树吧！」杨家俐放下罐子「他们小孩子早上起来也会把这个擦在脸上。」
    「保养吗？」
    「防蚊虫吧！」杨家俐耸耸肩，然后意味深长的看着我。
    「干嘛！」
    「很适合你这个懒人。」
    「我也是会保养得好不好！」我抗议。
    杨家俐突然整个人倾身，像是一颗子弹那样衝过来，害我冷不防地跌坐在地上。
    「你今天乳液有擦吗？」
    「什么啦！神经病！」我用手盖住半张脸，这女人是有什么毛病啦！干！
    「你脸颊又冻伤了。」杨家俐好整以暇地坐回她的位置上，继续开箱。
    「你，你，我才没有冻伤！」
    「那你脸为什么那么红？」
    「我，我只是觉得热！我有擦乳液！」
    「哇，这个。」杨家俐抖出一匹光看就柔顺滑腻的布。
    这橘色加红色的交叉横条。杨家俐披上在白皙的手背上特别强眼。
    顺着布匹掉下一张纸条，杨家俐弯腰拿掉出的小纸条，我为了扳回一城，俯衝抢了过去，
    「女儿，这匹布给我收好，听说，缅甸掸邦茵莱湖南部村庄kyaingkhan有专门生產这种莲梗丝织物的工坊，他们用的是莲花梗上的丝线。并将这种丝用到了极致，知道莲藕切开会有牵丝吗？这个『藕断丝连』的工坊所织造出的高级布匹不仅具有文化传承的意义，甚至让义大利精品品牌都注意到了。」
    「藕断丝连。」我笑了出来。

 008.

    008.
    「什么？」杨家俐站起来，想一窥究竟。
    「这叫做藕断丝连啦！」我指着杨家俐手上的那匹布，「给我，我妈叫我放好。」
    杨家俐不想再问我，而直接抢过我的纸条，我气得直跺脚，但她只是边看字条边点头，「这是用莲梗啊！」
    「挺有趣的不是吗?」
    我一点也没有心情回应她，藕断丝连，这匹布简直就是就像是对我的讽刺。
    我拿着布站起来走到玄关和客厅的界线，「我要吃饭了，你回去啦！」
    杨家俐盘腿坐在地板上，充耳不闻。
    我只好再次折返，然后把布放在客厅的沙发上，儘管我多么不想跟她有肢体接触，我也只剩下拉起杨家俐这条路了。
    杨家俐终于站起来，但她走向了厨房的方向，看着堆在厨房的泡麵碗杯，「又吃泡麵。」
    「要你管喔！又不是要给你吃！」我真的气得不轻，这女人可以不要这样吗？以前当学生的时候有见她这么不要脸吗？我到底是怎么喜欢上这个女人的！
    终于，杨家俐转过身，走过去弯下腰把纸箱给捧起来，并整理其中的废纸和包装，接着拿到玄关口，我双手环胸跟过去想要锁门。
    看着她纤细而骨感着背影，她这阵子大概也很忙吧！刚刚拉她也感觉没什么重量，好像比大学时期又更瘦了。
    不是很会唸我吗？结果也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嘛！这个光说不练的女人！
    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大概是他们要办婚礼的时候吧！就算我把脸书封锁了，杨家俐也知道我家地址，我总不可能不去参加吧？
    所谓逃的了初一逃不了十五。呵呵......
    我低着头什么话都没说，连最基本的再见或掰掰都说不出口。
    但杨家俐那女人，她却又折了回来，还捲起袖子。
    「你你，你干嘛？要打架喔！」
    杨家俐给我了个看白痴的眼神。
    「吃饭。」
    「吃饭？」我或许还沉溺在杨家俐和刘志明的婚礼里，脑子还转不过来。
    杨家俐逕自走进厨房打开冰箱，首先是冷藏柜的内容，脸上的表情说明她多不满意，但她很快的打开冷冻柜，接着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你，你干嘛啊！」杨家俐这一连串措举让我很慌张。
    「就知道阿姨都把食物冰冷冻了。」杨家俐一副自鸣得意的样子有够讨厌的。
    「你什么时候会煮饭了？」
    「所以......」杨家俐停下掏菜的动作看向我，「其实是我变了。」
    我被噎的无话可说。的确，好几年过去了杨家俐还是当初我喜欢她的样子吗？我变了，她也变了。
    我或许可以好好的把她当朋友了不是吗？我们本来就是很好的朋友，是我自己做死，我们两个会到现在这样其实都是我自己一厢情愿。
    我们早就不是当年的那样子了。
    杨家俐又在厨房搜寻了一下「当外面便当难吃到炸掉的时候。」
    「你每天都自己煮？」我尽可能的用着稀松平常的口吻，希望听起来就像是老朋友般。
    「差不多吧！」
    「当镇长有这么间吗？」
    杨家俐给我一个眼神要求我自己体会。
    「煮一人份不是很难煮吗？」我靠在餐桌的椅子上，遥远的对着她问道。
    杨家俐偏着头，「是有点麻烦。」
    「你要煮什么？」
    「你要帮我？」
    我又被噎了一下，明知道我只会泡泡麵，我好好站好，甩甩两隻手，「要帮什么？」
    杨家俐抬眼看了我一下，「你去玩吧！」

 009.

    009.
    「我可以帮忙！」我一下子激动起来，杨家俐竟然敢小看我！
    杨家俐抱着一堆食材，用她漂亮的屁股把冰箱门给关起来。「你那组模型是什么？」
    「啥？」
    「桌上那个。」杨家俐把东西丢在流理台，头也不回的问道。
    「那组？喔，你说这个喔！」我转头看向餐桌上的小金塔，这几天都是它陪着我吃饭。「缅甸的仰光大金塔。」
    「那有什么特别的歷史意义吗？」杨家俐扭开水龙头製造出声响。
    「那里恭奉着释迦牟尼赠给信徒的八根头发。」我絮絮道道的说「你看，虽然塔的原始用途是用来放置舍利子的。在印度融入在地文化与艺术，最初印度佛塔像倒过来的钵，这就比较像是墓碑的意图。而塔尖会变得这么高，据说是传到斯里兰卡，塔尖才开始拉拔高升。」
    「进入缅甸后，佛塔成为现今东南亚的样子，像倒过来的铃鐺。」
    杨家俐停止碰碰碰的製造噪音，看着我不出声，所以我也噤了声「干嘛？」
    杨家俐给我一抹简单的笑容，我感觉自己的心跳又开始不规矩起来。那是我熟悉也眷恋的笑容，笑容里没有深不可测，只有简单的喜悦。
    「真好。」杨家俐意味不明的说，然后打开着各个抽屉找她要的东西「真希望我们有更多指标性的观光景点。」
    「观光景点。」我翻了翻白眼。
    「干嘛？」
    「没啊！我只是在想到底是谁在观光局工作。」
    「我们五福镇也很需要观光景点啊！」杨家俐颇伤脑筋的说着「我们必须让人口年轻起来。」
    我搬张椅子在厨房口，跨坐上去椅子，将下巴顶在椅背上看着杨家俐忙碌，「你真的想喜欢政治？」
    「我喜欢建设。」
    「你老爸知道吗？」
    「当然，没他的帮忙我连里长都选不到。」杨家俐耸耸肩。
    「嗯......」想起杨爸爸那笑面虎的样子还是有点哆嗦。
    「他现在是不是党主席了？」我想起前阵子的报导。
    「嗯。」我知道这是杨家俐不想多谈的信号。
    我静静的趴在椅背上看着杨家俐忙碌。她拿着锅铲炒动，然后小步移动在厨房间的样子。
    高中的时候她就常来我家了，因为杨家俐她爸妈几乎都忙得见不到人影，而老爸老妈那时候在中研院的工作还是很准时上下班。
    「酱油，拿酱油给我！」杨家俐打破我的回忆。
    我站起来取了酱油递给她，感觉特别有贡献。
    「好了！出去！」
    我摸摸鼻子走出去坐好。
    「桌子收拾收拾！」
    虽然坐在那里看着杨家俐忙活有种不切实际的喜悦，但看到三菜一碗饭出现在饭桌上的时候，还真的觉得不切实际到天际去了。
    我拿起碗筷看了杨家俐一眼，「快吃啊！」
    我先挟起前面我最爱的牛肉炒芥蓝菜，油嫩多汁的，光滑的牛五花让我无法克制的塞满了一大碗「干，杨家俐，这她妈的好吃啊！」
    「好好说话！」杨家俐无可奈何的拍了我的手一下。
    「刘志明也太爽了吧！」我边扒着饭，一边感慨。
    「这干他什么事情？」
    「以后每天都可以吃到这样的子的饭啊！」
    「无聊。」
    「马的，真是太爽了。」我又开始往下一道煎蛋去，我不停的挟菜，但杨家俐这女人却没回应我，我奇怪的看她一眼。
    「他没吃过。」
    「什么？」
    「我是他出去后才学做饭的。」杨家俐优雅的小口吃着。
    我眼珠子转了转，「因为他出去前都是他煮给你吃吗？」
    杨家俐没有否认，我知道她是不好意思承认。
    「马的，新好男人欸。」干，有种自讨苦吃的感觉，我拿什么跟人家比啊！
    「好好说话！」
    这次我很乖巧的闭上嘴，好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菜了，不吃还没感觉，一吃到食物我才知道我根本要饿死了！
    「所以，毕业那天刘志明说你有来找我。」

 010.

    010.
    我筷子顿了顿了，筷子在碗里搅动了一下「嗯。」
    「是什么事情？我后来就找不到你了。」杨家俐拿起筷子又放下来。
    「没什么事情。」我低下头，感觉到杨家俐的视线像是什么激光雷射印在我的头皮上。
    「就大学承蒙你照顾了。」我看着她，尽可能表示真诚
    「表达感谢一下。」
    「只有大学吗？」
    「你很烦欸。」我给她一个白眼，然后又准备低下头吃饭。
    「你喜欢刘志明？」
    我喷了一口饭，杨家俐急流勇退的整个往后一躲，我咳嗽不止，把整个碗放回桌上，「你说什么？你神经病啊！」
    「你知道那天刘志明要跟我求婚不是吗？所以你才没来的！」杨家俐站起来抽了张卫生纸丢在我脸上。
    「我才不喜欢他！」我拿下卫生纸擦嘴，气急败坏的说。
    「那你为什么搞消失？」
    我气结，瞪着大眼睛看着杨家俐。她大概喜欢上这种侦探游戏，连饭都顾不得吃了。原来今天她死赖着不走是这个原因？想一探究竟？
    她美丽的大眼睛一动也不动的锁定我。
    杨家俐不是一个喜欢喜怒都显露在外的人，或许是因为身在政治世家，她总是喜欢不露山不露水，甚至很多时候我会觉得其实我这个人，这个朋友在她心目中并没有那么重要。
    但现在，我感觉到她在难过。
    这太犯规了。
    我无奈的玩着筷子，被逼问的很烦，口不择言「你对我很重要。」
    「我知道。」杨家俐回答的很快。
    「你知道？」我抬起头，我想我现在眼珠子可能要瞪出来了。干，现在是什么延迟审判？她知道什么？她知道我喜欢她吗？干......她会怎么想?
    「我知道，你大概就是一种自己心爱的玩具被抢了的心理吧！」
    「......」
    「金心仪。」
    「干嘛啦！」我重新拿回筷子，白痴，金心仪，你到底在自己小剧场什么，杨家俐这女人怎么会知道你喜欢她啦！白痴欸！
    反正既然我没有更好的解释，就当作是这样吧！我完全自暴自弃了。
    「就算我结婚了我还是你的好朋友啊！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这几年没有你这个朋友，我很想你。」
    我筷子掉在桌子上，杨家俐微微蹙起眉头，「你刚有擦桌子吗？」
    「嗯......?大大概吧？」
    「拿去洗一洗！」
    「卫生纸擦一擦就好。」我站起来抽了张卫生纸。
    杨家俐重新拿起碗筷，扒了两口饭，表情还算满意。
    「所以你在观光局工作的怎么样？」
    我们又开始聊天，就像是刚刚那份煽情的坦白根本没出现过。
    吃完饭，我们一起收拾完后，杨家俐主动说要离开。
    「那......」杨家俐抓着门把，回头看我，「那我们还是朋友吗？」
    那语调过分认真，我毫无预警的点头，又觉得自己对她很过分，所以出于补偿心态，我跟着杨家俐走出门外。
    打算当一个称职的主人把客人送出门。
    「金心仪。」
    「嗯。」
    「我还是觉得，你想做到的事，就一定能做到。」
    我张口，但杨家俐率先用力拍拍我的肩膀，好像就把我的话给拍回身体里似的令我哑口无言。
    「掰掰！」
    她向我挥挥手，然后打开车门前突然又再一次转头「那记得脸书要加回去喔！」
    干......她根本知道我封锁她了！
    「我，知道啦！知道啦！」
    杨家俐拉下车窗，她把头发放下来了，长发披散在肩膀上，映着外头微微的光线，有一种我无法形容的舒适感。
    「我走囉。」
    「好。」我摆摆手，看到杨家俐把车窗再次拉上去，我就直接转身走近屋子。
    握着门把，听到车子啟动声音远去后，我才转过身慢悠悠的走到马路前，我时间抓得很不错，还可以看到杨家俐那女人的车屁股。
    我就站在那里，很久。

 011.

    011.
    ──我很想你。
    送走杨家俐后，直到晚上躺在床上，脑子还在拨放这句话，简直无药可救。
    杨家俐想我什么？想我的臭脾气还是淘气，或许没有我她和刘志明两个正正经经的人显得很无聊吧！
    睡梦里，我梦到得知和杨家俐考上同一所大学的喜悦，梦里的杨家俐拿着我的入取通知书笑得好开心。
    就像是她在车窗上挥手告别时候的那个笑容，没有掩饰而纯粹。
    礼拜一的办公室，就算经过周末的缓衝依然死气沉沉。
    韩混蛋脾气特别暴躁的轰了好几批人出来。
    我收发着邮件，看着桌上那叠博物馆家族的计画迟迟送不出去。
    「嘿，你知道下午谁要来吗？」隔壁同事把饼乾的袋子递过来。
    我伸抓子捞了两片，没那大兴趣的问道「谁？」
    「农党党主席！」
    「咳咳咳──」我连忙在桌上收寻我的保温杯，喝了口水，顺顺气后才有办法说话「农党党主席？」
    「对啊！」
    「韩混，咳，韩局长是农党的？」
    「对啊！你不知道吗？」同事一脸抓到你小辫子的表情。
    「可是现在执政党是工党啊！」我为我的无知辩解。
    「何总统想要走那种，用人为善路线啊！不分党派，只找菁英！」同事耸耸肩，「反正观光局这种无伤大雅给农党一个面子有什么不好？」
    「党主席来干嘛？」
    「大概是新官上任来走场吧！」同事乐孜孜地说着「听说杨主席看起来很年轻，甚至说本人更帅呢！」
    是啦！能生出杨家俐那个皮囊，基因不可能太差啊！虽然好久没看到杨爸爸了......
    我拿起桌上被掩盖的博物馆家族的档案夹.....
    「杨主席。」
    我们全体站在靠墙的位置上，看着韩混蛋笑容满面的和杨主席握手。
    杨爸爸看起来和当年没什么两样，只是白发多了点，但灰阶灰阶的发色让他看起来更有魄力。
    「韩局长不好意思打扰你们办公了！」杨主席笑得客气但不乏主动权。
    「主席能抽空来我们这里看看，是我们的福气。」
    两人寒暄客套一番，就进了局长办公室。
    我们一群人终于获准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简直像是回到学生时期要接见校长还是什么。
    无聊的官僚体制！
    回到座位，我拿着资料夹在桌上拍打，隔壁桌的同事奇怪的看我一点「你干嘛？你刚没看到杨主席？」
    「啥？」我转过椅子对向她。
    「你是没看到帅哥，所以一直想再看一眼吗？」
    「他都可以当我爸了好吗？」我忍住想翻白眼的衝动。隔壁同事也算是古道热肠款，大我个两三岁，还没结婚，却已经很有三姑六婆的味道了。
    「可是你爸没有要选总统吧！」
    我的资料夹摔在桌子上，「选总统？」
    「对啊！你不知道吗？歷年来的党主席都是选总统居多，况且杨主席还特别到处走动，你不认为机率很大吗？」同事一脸什么事都都在我掌握中的神情，然后眼睛陡然瞪的快掉出来。
    「嗯。」我缓缓地把眼珠子往后挪去想看我的后面出现什么。
    「心仪。」低沉而稳重的男音，我吓了一跳，迅速站立起来。
    「别紧张。」杨主席笑容可掬地拍拍我的肩膀，上下扫视了一下「你长大了。」
    「杨，杨主席好。」
    「什么杨主席！」杨主席露出一个长辈责怪的笑容「你都忘记该怎么叫我了！」
    「杨叔叔......」越过杨主席的肩膀，我可以看到韩混蛋皮笑肉不笑的站在后面。
    「好好好，」杨主席爽朗的笑了几声，「家俐在宜兰的镇上工作你知道吗？」
    「有，有听她说。」
    「她那孩子就是太固执，有机会你去帮她参谋参谋！」
    「好，好，一定......」
    「好，你继续忙，我不打扰了。」杨主席很快跟着恢復笑容的韩局长一起走出去。
    「你，你认识杨主席？！」同事的声音直接高八度，掐着我的脖子猛晃。
    我伸手架住她阻止她的疯狂，「傅培美！你冷静一点！」

 012.

    012.
    傅培美松手，但还是大气不喘的盯着我。
    「我不知道主席还记得我。」我尽可能的淡定，并把她推回座位上，「他女儿跟我是同学而已。」
    可能见我反应很无所谓，傅培美若有所思后只是轻轻点点头，「那只能说杨主席太会做人！」
    「真的！超级会做人啊！」我坐回位置上，好好的把办公桌的档案夹抚平装好。
    果不其然，很快的招唤就来了。
    「金心仪，来我办公室。」
    我拿着博物馆家族的提案放在背后，微微低着头进了办公室。
    韩混蛋一语也不发，我也跟着他沉默了。
    「你要什么？」
    我看着韩混蛋，我知道他已经在爆炸边缘，但碍于前脚刚走的杨主席，他或许认为自己需要重新思量一下。
    「局长，这个博物馆家族的提案，麻烦您看看。」
    「放着。」韩局长看也不看我，「出去。」
    我知道这是我们和解的信号，他不追究我让他出糗，我在杨主席的女儿面前讲他的坏话。
    这就是我们的和解。
    下班后，我怎么想还是觉得不对劲，掏出手机，刚解除封锁的杨家俐头像上发消息过去「喂！你有跟你爸说什么吗？」
    公车上有些壅挤，所以我把手机收进包包里，等回到家打开的时候，杨家俐的讯息很简单，「什么？」
    「今天杨主席来我们单位，甚至还跑来我的座位跟我说话！」我激动地打着字，传出去后等待的时间太焦虑，所以我跑去洗澡。等我洗完澡出来，杨家俐这女人竟然只回了我一句「喔。」
    我直接打电话过去了。欺人太甚！
    电话一接通，我马上劈头就骂道「喔屁！」
    「你是不是说了什么？不然怎么那么刚好他会来！」我边擦着头发边问。
    「他本来就是要去巡回露脸啊！又没什么。」杨家俐像是打开了一道老旧的门，我听到那门咖吱作响。
    「但是你说了什么对不对！」
    「我只是跟她说我有个大学同学在观光局。」杨家俐与待斟酌「你不高兴？」
    「没有。」我松了一口气，知道事情的缘由就没那么可怕，「这叫做合理运用人脉。」
    「是啊，你也懂了。」杨家俐訕笑了几声。笑声我听出来有释然也有失落。
    「我只是没想到你......」我收住口，「没什么。」
    曾经杨家俐多么牴触自己运用到家里的资源。我们真的都变了。
    我把毛巾捲在头发上，静静听着杨家俐那头若有似无的杂音，我该掛电话了。
    「觉得亏欠我就来帮忙吧！」杨家俐突然在我掛电话前说道。
    「帮忙？帮什么忙？」
    「你这个周末上来找我。」
    「要干嘛？」
    「劳动支援。」
    「啥？你要我种田还是怎样？」拜託，我这小手臂能推得动什么农俱吗？
    「我们在筹备休耕地观光生态园区。」杨家俐解释的不多，但已经给我订下行程的感觉「来帮我吧！」
    「啥？我又不会！」想到再次见到杨家俐，我觉得心情很复杂，不想这么快就被......诱拐到。
    矜持，金心仪！矜持！
    「到车站，我去载你。」
    「......喔。」

 013.你真好看

    013.
    礼拜六一早，我扛着大袋子，里面有杨家俐这女人要的物资。
    她说偏乡买东西很不方便，甚至要我帮她买了洗发精奶粉这类又重又大件的杂货。
    从包包掏出被压扁的便利商店麵包，一大早赶火车只能在火车站随便买点。
    撕开包装纸，两脚夹着超大购物袋，我靠着墙咀嚼的吃起来像是颗粒状的海绵物体。
    颠簸的火车，噹噹噹的敲着节奏，我靠在火车门廊对着门的位置里，看着绿色的树林不断的后挪去。
    突然在心里计算起杨家俐帮我的忙真的值得我这样来回奔波吗？不过就是在党主席面前露个脸嘛！
    玻璃印出我的脸，一脸没睡饱想打人的样子。我大老远跑来这么狼狈到底为了什么啊？
    我觉得我需要一杯咖啡，还要热的，要甜的。
    下了宜兰火车站，杨家俐那女人的车子已经停在大门口了。
    杨家俐下车，身着轻装，简单的长袖棉衫和一件七分休间裤。
    「你一个镇长不需要有保鑣出动吗？」我把大袋子一股脑儿全部丢给她。
    「没钱。」杨家俐回答的简洁有力，把东西都丢往后座后，我已经打开副驾驶座等着他上车。
    「所以你们计画的怎么样。」我可是很专业的，我来这趟绝对不是为了杨家俐，而是为了帮她完成事情。
    我看着杨家俐开车的侧脸，她头发又梳得一丝不苟，看起来精神奕奕。
    我用力用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想让自己发根飘逸，整体造型好看点。
    杨家俐扁扁嘴，欲言又止，最后说了句完全不搭嘎的话「吃过了没有？」
    「早餐吃了麵包啊！」我转头看着杨家俐把车开进笔直的大道上。「午餐还没。」
    「好，那我们就先回镇办公处了。」杨家俐叹口气，「抱歉，没想到会议开得很不顺利，现在镇民都在那里。」
    「你们在开会？」
    「嗯，说明会。」
    「那你还过还载我？」
    「暂停一下也好。」杨家俐语调不变，看来并不是什么重大的事情，「而且你带东西过来了。」
    「你们现在遇到什么问题？」我一手架在车窗，托着我的脸颊，看着单调的景致让我感到很睏。
    「五福镇的是极高龄化的村落，废耕的土地高达三十八公倾。」
    「我们本来打算让一些居民的空屋改建成民宿，然后让城市人可以一起体验农村生活。」
    我看着杨家俐诉说的侧脸，认真严肃，语气了困境她依然不依不饶。
    马的，这女人还是这么迷人。
    「要开一下子。」杨家俐说到一段落，花了一秒看了我一眼，「你可以先瞇一下，到了我在叫你。」
    「好。」
    我今天很早起床搭火车，所以她现在给我瞇一下的提议我很快就接受了。
    「杨家俐。」
    「嗯？」大概是高一还高二吧！那的时候的她，头发笔直的中分，妥妥的一个清秀佳人，低着头垂下的头发遮住了她半边脸。
    真讨厌。
    「金心仪！你叫我干嘛？」
    杨家俐的语调不耐烦，拿着笔桿戳了戳我的脸，然后又厌烦的撩起自己的头发往耳后勾。
    「杨家俐。」
    我拿出一个发带。
    「干嘛？」
    我废话不多说，走过去直接捧起杨家俐的头发。
    杨家俐乖乖的往后靠在椅背上没有动，但嘴上还是碎念「可是绑头发脸看起来很胖啊！」
    「谁说你胖了？」我细心的调整一下发带的松紧「谁说你胖我揍他！」
    「幼稚欸！」杨家俐两臂往后伸，摸着自己的马尾，「好看吗？」
    我走回对桌的位子，「当然好看啊！我绑得欸！」
    「谁问你绑得好不好看啊！」我喜欢看这个杨家俐喜怒现形的样子，那些我再也不用猜测的心意。
    「哈哈哈哈。」
    「你笑屁啊！」杨家俐恼羞成怒「不理你了！」
    「好看啦！好看死了！」我赶紧抓住她想抽掉发带的手「咱们家杨家俐超级好看的。」
    「无聊。」但她还是重新拿起铅笔。「快点做作业啦！我不会帮你的！」
    「吼，数学借我抄一下啦！」
    「不行！」
    「小气欸！」
    「别想！」
    「杨家俐。」
    「干嘛啦！」凶巴巴的小杨家俐。
    我趴在书桌上，由下往上看着她小巧的下巴和嘴唇的线条「你真好看。」

 014.

    014.
    「金心仪！」
    我睁开眼，杨家俐正用手轻轻推着我的肩膀，
    「金心仪，我们到了。」
    「金心仪？」见我直愣愣的看着她，杨家俐不太确定的再说了一次。
    「你真好看。」话说完，杨家俐还在楞神，我直接把车门打开落荒而逃。
    入眼的是简单的两层楼平房，前面有个超大的空地，停了几部传说中的三轮车加盖的板车和摩托车。
    「我们不要外乡人来！」
    「外地人，那什么台北人最可怕了啦！」
    一楼的人声在门口就听见了，杨家俐从后座拿出购物袋，领着我走进门。
    「就是就是！台北人势利眼！之前什么观光的来踩坏了我家的鸡棚！还要我赔他们医疗费！什么道理啊！」
    「就是！一群骗子！」
    「我们就算间置也不要跟台北人一起住！」
    「而且我们空的房子还有神明厅啊！」
    「对！神明厅！我们不能让外地人干扰我们的祖先！」
    「腐败的都市味！」
    我看了杨家俐一眼，她面不改色，丝毫没有我这个台北人在场的尷尬。
    「大家先冷静一下。」杨家俐出声后，一名身高特别显眼的大叔走了出来，杨家俐把东西给递过去「副镇长麻烦你了。」
    还没能好好看几眼副镇长，咖咖咖的声音引起我的注意，一名年纪跟我们差不多大，穿着木屐，背后掛着一条歪歪扭扭的发编马尾的男子屁颠颠的抢过一袋购物袋。「awesome！」
    杨家俐丢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我请朋友带了点生活用品来，有需要的乡亲可以依照上面的价钱採购。」
    「然后我们下午再接着进行讨论。」
    眾人围了过去，杨家俐则带着我进去里面的办公室。
    「你竟然利用我当代购商吗？」我对杨家俐这一系列操作瞠目结舌「还有价格表？你这个黑心的镇长竟然还赚价差吗？」
    杨家俐勾唇一笑，很浅，但我还是捕捉到了，那种很开心自己诡计得逞的淘气笑容「我会帮你写捐献证明。」
    「你你你───」我指着杨家俐的鼻子气得说不出话。
    「镇长你回来啦！差不多可以吃饭了！」
    一名身型微胖，看到我的时候露出一种发自内心的动物性温暖的妇人「哎哟，这小姑娘就素镇长的去接的人囉！」
    「你好你好！叫我小金就好！」小姑娘，这话我太爱听了，呵呵呵！
    我们围着简单的铁桌办公桌坐下，妇人和木屐青年又从隔壁房间端了一整锅滷肉和有一大盆的白饭过来。
    「杨家俐！你的办公室竟然还有厨房！」
    杨家俐用手拍在我脖子和肩膀的那个区间，要我不要表现得太夸张「今天是礼拜六，所以才特别请方阿姨帮忙准备大家的午餐。」
    「来来来，大家坐下来吃吧！」副镇长也端着菜出现，然后杨家俐不知道从哪里拿来餐具分下去。
    我从副镇长那里拿到碗，我双手捧着碗有些侷促，杨家俐又把碗拿过去帮我添了饭再放回来。
    「小姑娘要多吃一点啊！你这么瘦！」
    「她这样哪有很瘦啊！」木屐青年突然冒出那么一句。
    我立马抬头瞪了前方他一眼，还没开口怨懟他，杨家俐就先夹了一大块燉的软嫩又鲜美的五花肉放进我碗里「吃饭！」
    我瞪了杨家俐一眼，她现在是想收买我，还是想用一块五花肉就原谅那个木屐王八蛋？以为自己是披头四喔！这邋遢的样子也好意思在公务机关工作？
    「方阿姨的手艺你吃过会上癮的。」杨家俐豪迈的挖了一大口饭，「你不赶快吃会后悔喔！」
    桌上的饭菜香早已经告诉我这整桌菜究竟有多么美味，我一口咬下碗里的肉，香气四溢，带点肉桂味道的油质像是消化饼乾那般直接在嘴里融化而不油腻。
    「还有你喜欢的辣炒牛肉。」杨家俐简直不给我喘息的时间，挟菜不手软。
    我配着白饭，伴着大口的肉丝，嘴里喷出的微微的辣度重击着喉咙后方，那辣味骚动我整个脸部神经，简直就是生命的徵兆。
    「好吃吧！」杨家俐虽然一脸得逞的样子让我很不是很愉快，但......我能说什么呢?
    满意，太满意了！
    放下筷子，我清清喉咙，决定还是要有所贡献，「之前有让都市人入住的经验？」

 015.

    015.
    杨家俐目光讚许的一闪而逝，但我还是抓到了，「对，所以居民很排斥让别人进来。」
    「如果是他们选择的呢？」
    「什么意思？」
    「如果让居民来选择谁能住进来呢？」我眨眨眼，我掩饰不住得意，「这就变成他们的『选择』了。」
    「这有什么不一样？」木屐青年嗤之以鼻，「这就是镇长找来的『顾问』喔！」
    顾问两字咬得很重，马的。
    「我大概明白了！」副镇长频频点的头，笑得特别开怀「明白啥啊！」木屐青年继续崩达，而我只冷笑以对。
    这大概是智商的差别吧！虽然我没说出口，但希望我的表情帮我表达了。
    副镇长傻笑，扒着饭把自己嘴巴塞得满满的。
    「主动和被动在心理的感觉可不一样了。」杨家俐打圆场，看着我，「你应该不只这个想法吧？」
    我转转眼珠子，我非常不满意这个会议进行的方式。当然，除了菜餚之外。
    我不是很想继续说，只是我又卡在欠杨家俐的人情。
    「这笨女人有什么好想法啊！」木屐青年说道「拜託她──」
    「这还可以找几个youtuber来拍摄，这一定会很特别的选秀活动！」我打断木屐白目的话说道「这可以串联成行销手段，这么一来，来参与选秀的人会更踊跃，之后他们在镇上的活动也会受到关注，这也能带动全区的光观！」
    「你也太会做梦了吧！靠夭啦！中央的人就是不一样啦！做梦都做得比我们想真！你说什么？还youtuber！你到底有没有搞懂这里是哪里啊！靠杯！这里是五福镇！你出去宜兰说自己来自五福镇，大家立马都会说，山鬼来啦！山鬼！」木屐白目激动的摔筷子站起来。
    「你在生气什么？」我一拍桌，现在是怎样，想要比谁说话大声吗？「人家叫你山鬼你就当自己山鬼了不是吗？你有什么资格好生气的？你做出什么努力没有？你做出什么能让能刮目相看了没有？」我指着木屐白目的鼻子大骂「你只会在这里叫嚣，就能让他们不叫你山鬼吗？」
    我好好的坐好，深吸口气慢条斯理拿起筷子，看也不看木屐白目，转头对着杨家俐虚心求教「这个装着自己是披头四的人到底是有什么毛病啊？他是觉得自己标新立异会很受欢迎啊？还是你们五福镇就是要这样来获得注意力啊？」
    「好了！」杨家俐使个眼色，副镇长拉住木屐青年，她则是拉住我的手肘，「方阿姨麻烦你们收拾了，我先让心仪出去走走。」
    「干嘛啦！」走到外面我甩掉杨家俐的手。
    崎嶇的泥土路，我走得很慢，我很气杨家俐竟然没有出面指责那个白痴木屐男，反而只是把我支开而已。
    而且刚刚那句「好了」是什么意思？她是在兇我吗？
    杨家俐兇我！
    所以杨家俐也觉得我太兇悍了吗？我说的明明是事实啊！怎么，她觉得我没有顾虑到他们镇上人的心情吗？
    如果想听好听话就不要找我啊！你以为我喜欢七早八早舟车劳顿跑来受罪吗？
    我真为自己感到不值！金心仪！你这个大笨蛋！
    「走吧！」杨家俐站在前方向我招手
    「去哪里啦！」我踢了石头一脚「我要回家了！」
    「我带你去我住的地方。」杨家俐走过来拉我的袖子「我还种了番茄。」
    「你种番茄？」我瞪大眼睛「还活着？」
    「大概吧？」杨家俐耸耸肩，拖着我并肩一起走回车上。
    我打开后座的车门，杨家俐看我一眼。
    「我坐后座不行吗？」我呛声。
    杨家俐晃了晃她的钥匙，面露不解「为什么不坐前座？」
    「不想看到你的脸。」

 016.

    016.
    杨家俐没说话，我们就这安静的上车，然后驶过乡野的街道。
    矮小，从泥泞里冒出一点点的绿色的稻田提醒我春天真的很用力地开始了，我心里一点绿意盎然都没有。
    很快的我感觉车速慢了下来，这是一个独栋别墅了。
    杨家俐拿出遥控把大门的不銹钢推门给打开。前院是崭新且平整的水泥地，旁边还有一个太过乾净的菜圃。一点都没有种植的跡象。
    我下了车，前后观察一下，方圆四周大要百里才有房子。
    「汪汪汪──」一条白色大狗跳了出来。
    「啊──」我向后退了一步。
    「鲁鲁！过来！」杨家俐停好车下来，鲁鲁整个人扑向她，她显得特别淡定的摸摸鲁鲁头。
    「你竟然养狗？」我没办法想像杨家俐这种龟毛个性怎么会去想养狗？而且还是白色大狗？这要花多少时间去整理啊！
    「嗯，刘志明送的。」杨家俐蹲下来搓着狗狗的头和脖子，「是小金，我的朋友，是朋友喔！」
    「喔。」
    「这里太空旷了，刘志明说养条狗比较安全。」杨家俐站起来，狗狗开始拼命汪汪叫了两声，彷彿想表示自己的霸气。
    「喔。」我也是赞同的养狗比较安全，只是，烦欸！刘志明，一买就是贵死人的狗，这绝对是想震慑其他人对杨家俐的妄想。真的是心机很重的男人！
    「这是萨摩耶吧？真的好白喔！」我抱住鲁鲁头，狠狠的擼了两把，这可爱的眼睛一直猛盯着我瞧，然后笑得嘴角上翘。
    「汪汪──」
    「好可爱啊！」
    「嗯，别放他进来，让他在外面自己跑！」杨家俐打开门，这门感觉和建筑物不太搭，显然是新加装的。
    进去后，我把鞋子放在玄关，推开那木製加装纱网的古老木门。
    墙上改装过，油漆的顏色很新，但留下了一排台湾老花砖。
    「这个！」我立马碰跳到沙发前墙面上，跪在沙发上刚好和这排好花砖的视线平齐。
    「彩瓷砖耶！」我惊呼，用手摸着那绿色外底红色莲花的凹凸面。
    我转头看向杨家俐，她正脱下她的夹克放在椅背上，笑而不语，「喝咖啡？」
    「不用了。」我兴致勃勃看着彩瓷，虽然凸面相同但经过手工上色后和窑变，每一块彩瓷的顏色都会有些微的差异。
    「喝一点吧！」杨家俐顿了顿，「你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喔。」沙发的对面就是厨房的吧檯，我跳下沙发，走过去坐在吧檯椅上。
    「你这里传统和现代结合的很不错欸！」我看着吧檯上的自动咖啡机，在过去一点友也是木门的隔间，那种四片可移动的老式木门，门没有关，我可以看到里面有一张很大的会议桌。
    「喝喝看，台湾的咖啡豆。」杨家俐把热腾腾的咖啡端到我面前。
    一种静謐，很舒服的静謐。
    「叶重新不是坏孩子。」
    「哪位？」我对着咖啡呵气。
    「刚刚跟你吵架的那位男生。」杨家俐也为自己泡了一杯，然后在我对面坐了下来。
    「叶重新？这什么烂名字！」我突然心情好很多。
    杨家俐无可奈何的轻拍了我手臂一下。
    「干嘛啦！」
    「他的名字是他外婆取的，希望他有个重新的生活。」杨家俐语调缅怀，「这是很有意义的名字。」
    我端起咖啡没说话。
    「五福镇对他来说很重要，只是他也不知道怎么让这里更好。」
    「这是他们成长长大的地方，如果可以谁也不想走。」杨家俐啜了一小口咖啡，「但碍于经济程面，大家都得去大都市讨生活。」
    我放下咖啡杯「干我什么事？」
    「什么？」杨家俐愕然的看着我
    「我是他妈妈吗？我为什么必须忍受他的脾气和委屈？」
    「我今天是来给予外界意见的人，我是来帮忙的欸！不管我的提议对你们来说到底适不适用，我们的目标应该是一致的，但你们这是什么态度？」
    「我没有义务要忍受这些情绪。」
    杨家俐脸瞬间垮了下来。
    笑死人，杨家俐大概以为这样就可以打发我，随便一个感人的故事我就需要接受别人的无礼吗？
    好像我怎么就变成加害人呢？
    笑死人了！
    「我要回去了。」
    杨家俐这次没有挽留，而咖啡太烫口了，我到现在还喝不了。
    就跟杨家俐这个人一样，我为什么没有学会，把手放在火上面，就应该迅速弹开。
    我是要在里面烧成灰才甘愿吗？

 017. 我不会原谅她的。

    017.
    我们很快地就再次回到车上，我甚至来不及和鲁鲁打招呼。
    我依然坐在后座，这次我乾脆把眼睛闭上，眼不见为净！
    所以车子驶了一段时间，超过我来时的感觉时间，所以我睁开眼睛，才发现上了高速公路。
    「你干嘛？」
    「什么？」
    「你怎么上了雪坠道？」
    杨家俐用后照镜看了我一眼，「送你回去。」
    送我回去？送我回火车站就好了啊！
    我开口，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就像从前一样，杨家俐总是觉得不管她做什么都是对的。
    就像是那年，我们刚大学二年级，什么事情都很新鲜，熬过了大一的懵懂，我们好不容易和另外两个好姊妹申请到同一个宿舍，杨家俐这个女人后来却说她想要一个人住。
    这就算了，反正这女人龟毛不喜欢人家吵，我们也能体谅，她就是空着床，外头自己再租一间房子我们也不需要另外找人，有钱大佬我们能说什么？
    当年她生日，我和王真伊一起筹备了超久，我们还费心的剪纸花在天花板上调出弧度的彩球，一起跑到烹飪社团借烤箱烤了个蛋糕，虽然卖像不好，但王真伊试吃我们剩下麵糊烤的小蛋糕讚不绝口啊！
    我写了卡片，买了礼物，喔，除了室友们合买的礼物，我还自己准备了一份小礼物。
    那是一个很漂亮的水滴状的小石头，卖家称为「美人鱼的眼泪」，喜欢那琉璃晶体里蓝蓝的不规则流淌。
    有点神祕又让人心嚮往。
    就像我想要和杨家俐一同前往体验的世界。
    晚上六点，我们约好杨家俐回到宿舍，我们三个人兴奋的拿着礼砲，就等杨家俐打开门闯入了。
    「生日快乐！」我和王真伊一起端着蛋糕，又笑又叫的。
    杨家俐愕然，一开始嘛！这绝对可以理解，她被吓到了，我们要的不就是这个效果吗？
    「喔，谢谢大家。」杨家俐勉强的笑了笑。
    我们一群人原本高昂的嘰嘰喳喳也安静下来。
    「吃蛋糕吧？」我主动想打破沉默「我和真伊一起做的唷！」
    杨家俐看着我们端出的蛋糕，「我吃饱了。」
    「谢谢你们帮我庆生。」杨家俐歉意的说，「其实我还有点事情，我等下就得离开了。」
    「随便你！」我生气极了，把蛋糕拿开直接放回我的书桌上
    王真伊拉了拉我的手臂，我不甩她，她只好自己把礼物拿出来递给杨家俐。
    其他人也上去和杨家俐说几句话，然后杨家俐就走了。
    「搞什么啊！」
    稍晚，杨家俐传简讯问我要不要吃消夜，我不想理她，她又打了电话过来。
    「干嘛啦！」我怕吵到别人看书，便拿着手机走出了宿舍。
    「川纪的滷味泡麵很好吃。」杨家俐拿着红白相间的塑胶袋出现在交谊厅。
    我瞪着杨家俐掛掉电话，直接对着她的脸一字一句。
    「我、吃、饱了！」
    「我早上去了社区服务。」
    我打开滷味，有我喜欢的芋头糕。
    「那边，我看到一位老奶奶，她努力工作了大半辈子，把孩子都送出国去念书，结果他们却弃养她。」杨家俐说「奶奶并不埋怨，只是说她年轻的时候其实想当外交官，但因为她是女生，所以家人觉得女生不需要太优秀，所以她没有接受教育的机会。」
    「我很难过。」
    「所以我没有心情庆生。」
    「......好啦！反正你是做大事情的人啊！你乾脆去选总统好啦！让人家知道女人也可以很优秀。」
    杨家俐笑了，那种想安抚我的笑容。
    而我就这样原谅她了。
    但不是今天。
    我下了车，杨家俐没有把车窗摇下来。
    我踩在我家前院，脚刚踏上地板，杨家俐的车便迫不及待地离开。
    她没有停留的离开了。
    我不会原谅她的。

 018.前提是她要喜欢你

    018.
    「王真伊！」
    「干嘛啦！」
    「喝酒来不来！」
    「你干嘛！更年期喔！」
    「靠邀，你才更年期。」
    「好啦好啦！我先解决一下，你要吃什么？我带过去配酒？」
    掛上电话，我把橱窗里的酒都拿出来一一摆在厨房上，然后拿了报纸把客厅的茶几铺好，玩着我的模型等王真伊了。
    王真伊没有让我等太久，她俏丽短发发尾今天有微微用发胶固定成一个很好的看的波度，拿着一大花袋的东山鸭头。
    王真伊踢掉她的高跟鞋，她一蹬脚带起来的风让我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
    「靠，你换香水了？」王真伊平常是不怎么擦这种特别粉嫩带点诱惑的香水的啊！
    「挖靠！今天是礼拜六吧？你去哪啊！」我又注意到王真伊穿着黄色的针织外套，里面是好看的领结衬衫，有点嫵媚的微微露出锁骨，下半身是飘逸时髦的宽管裤，完全就是盛装打扮。
    「老娘刚刚去约会你知道吗？」王真伊气急败坏的用手指戳着我的额头。「你坏了老娘的姻缘你怎么赔！」
    「真假的！」我摀着额头大叫「王真伊你去相亲？」
    「其实我去约砲啦！怎样！」
    「靠哟！」我猛拍她的背，「王真伊！真假的你！」
    「我说什么你都信喔！」王真伊反八我额头，「我还喜欢你咧！」
    「哈哈哈哈──」我大笑，我们两个勾肩搭背走进客厅「你这香水满好闻的欸！」
    「爱马仕的祕密花园，我是觉得有点太甜了！」王真伊耸耸肩，「或许你比较适合。」
    「你先坐，我去调酒啦！」我把王真伊丢在客厅然后碰碰跳跳的进厨房。
    「你少给我调那种暗黑调酒！给我认真一点！」我听到王真伊拆开那东山鸭头的味道。
    超香的！我动作也加快了不少！「放心！这种加水果的我很会的！」
    把材料都洗乾净，我拿出超大的一盆玻璃瓮，然后把琴酒、莱姆酒放进去，再加入一些柠檬和凤梨汁。
    反正这小金牌调酒！
    「欸，你真的去相亲吗？」我端着酒出来，有些愧疚的问道
    「没差啦！」王真伊舀了一汤匙酒进她的杯子里「欸，再加点冰块啦！」
    「原来你这阵子都忙着约会喔？」我突然感觉自己应该更关心一下我的闺中密友。
    「你干嘛突然关心起这个？」
    「因为都没听你说啊！我突然觉得我很失职！」
    王真伊很满意冰块的冷度，像是很渴的猛喝一大口，「你又为什么突然找我喝酒？」
    我站起丢了两张坐垫在茶几旁，「我遇到杨家俐了。」
    「靠哟！真假的！你不是封锁她了吗？你又去找她？」王真伊简直要扒着桌缘就要跳起来掐我脖子。
    「才不是我去找她的！」我坐下来，生气的抓起鸭脖子就啃「是刚好偶遇。」
    「偶遇？她妈的偶遇！我怎么不能偶遇到玄彬！」
    「你投胎比较快啦！」
    「干！」王真伊很生气，「那偶遇就偶遇，你这样子可不只是『偶遇』可以造成的！」
    「反正她就帮我让我上司完成我手上的一个案子，然后要我宜兰帮她......」
    「你就去了。」
    我默默低头喝酒。
    「然后她又让你伤心难过了。」王真伊长叹口气，拿着她的酒杯转了转，「金心仪，告诉你件事，不对，问你件事，你去帮她是为了什么？」
    「报恩？」
    「靠邀，我还哈姆太郎咧！」
    我笑了出来，为自己倒满酒，「是桃太郎好吗？」
    「你想要她喜欢你。」王真伊说得很坦白。
    「你就是希望她看到你的优秀！」
    「你知道，你很优秀，她也知道你很优秀，但那又怎样？」
    「想要一个人明白你对她的好，并且感动，这个前提是她要喜欢你啊！」
    「前提是她要喜欢你，否则一切就是徒劳而以。」

 019. 不要再喜欢

    019.
    「王真伊。」我喝乾了我杯子的酒。
    「干嘛啦！」
    「喜欢好累喔。」我侧身倒在王真伊的身上，「为什么要喜欢别人呢？」
    「因为你贱啊！」王真伊气急败坏的啃着袋子里的其他滷味。
    「对啊，我也觉得我好贱喔，我好讨厌这种喜欢的情绪。」我抱住王真伊的腰，把脸埋在她的肚子里，
    「金心仪你给我走开！这样我要怎么吃东西啦！」
    「王真伊，我告诉你喔！」我只好再转个方向躺在她腿上当米虫，「我啊，绝对绝对不要再喜欢杨家俐了。」
    「屁，你那年也这么说。」
    「我也做到了啊！我封锁杨家俐了。」
    「那你这次打算封锁什么？」
    「我要封锁我的心。」
    我躺在王真伊的腿上，看着刺眼的灯光让眼睛出现叠影。
    杨家俐穿着校服的样子，我们一起走在校园的剪影，我鼓起勇气想要告白的心情......
    「喜欢一个人的心情太卑微了！我金心仪一点也不想要活得那么卑微！」我奋力将手举到半空为自己打气。
    「记住你说的啊！」
    「那王真伊，你想结婚了？」
    我感觉王真伊停了一下「我没有想结婚。」
    「但你去相亲了。」
    「嗯。」
    「为什么？」我爬起来，王真伊的目光还是在她的鸭脖子身上。
    「没有为什么。」
    「王真伊！」
    王真伊叹口气，「我也想要moveon,ok?」
    「moveon？」我瞪大眼睛，「你什么时候谈恋爱的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我没有谈恋爱。」王真伊拿起猪血糕，「你不吃我要吃掉了喔？」
    我没有被她糟糕的转移话题的伎俩给骗到，我再喝了一大杯酒，目光锁定她没有跑。
    王真伊败阵下来，「暗恋真的很痛苦是吧！」
    「你暗恋！」我大叫。
    「干嘛啦！」王真伊烦躁地丢掉她的嘴里的骨头，
    「王真伊！这真的很不像你！」王真伊怎么可能暗恋呢？她喜欢一个人一定会让对方知道才对啊！轰轰烈烈的王真伊才像她！
    王真伊耸耸肩。
    我从她身侧环抱住她，她的沉默让我鼻酸，或许爱情都让我们变得不是自己，「王真伊真抱歉，我没有陪着你。」
    王真伊轻轻拍着我的手背。
    「我认识他吗？你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你们是同事还是怎么认识的？」我霹靂啪啦一连串的问题，王真伊只是持续轻拍我前臂的动作，
    「你知道啊，当你喜欢一个人，她的粗鲁和无礼都是可爱，但如果你不喜欢她，这就是一个混蛋而已。」
    「就跟杨家俐一样。」
    「对，就跟杨家俐一样。」
    「她是混蛋。」
    「对，她是混蛋。」
    ＊
    这一週，非常受瞩目的一週。
    连星期一的宿醉我都感到有点开心，彷彿真的把杨家俐视为混蛋，不再喜欢她这件事让我昇华了，并几乎忘记，不，应该说就算是杨家俐对我漠视我也不在乎了。
    大家大概还沉浸我还认识党主席，每个人对着我笑得都扩大三分。
    「我真的只是和党主席的女儿是同学啦！」我已经说了不知道几百遍了，而大家只是一脸，喔，我懂我懂，低调低调。
    我也很无奈。
    「小金以后高升可别忘了我们！」
    「好啊！说吧！你们想要什么职位？」
    「我想当行政院院长！」
    「靠北！那是总统任命的好吗？」
    「哈哈哈哈哈───」
    而韩浑蛋整天用着寒冰三尺的眼神盯着我，而我总是礼貌性的公事公办。
    我今天收到博物馆馆长的信，他们已经收到通知将会进行协同。
    或许一切都往好的再发展
    儘管我和杨家俐又断了联络。我很阿莎力的再次封锁她。
    我答应王真伊的，我不要再喜欢杨家俐了，我要说到做到。
    傅培美从局长办公室走出来，而我准备下班了。小周末的今日，我已准备好继续玩我的模型，把周围的小建筑都组合上去。
    「金心仪。」傅培美用很严肃的语调叫住我。
    「什么事？」
    傅培美拿了张文书给我，她的手抖动的好厉害。
    我满脸疑惑，低下头看清楚上面的文字。
    我发现我或许低估了韩局长的智商，这是一个滥用职权的处分──就是我那天用了公务车回家的监视录影机照片。
    干。

 020.

    020.
    但是，他为什么会知道我用了公务车？
    我猛然抬头，傅培美目不转睛的盯着我，脸上的表情阴森近乎狰狞，「反正你认识杨主席。」
    「所以？」我语调很冷酷。
    「我可没有，我需要靠自己往上爬。」
    世界的喧嚣突然离我远去，我前一秒是全办公室最受欢迎的人中之凤，现在每个人都在看我的笑话。
    我被调职了，还是从中央下放到宜兰鸟不生蛋的小镇。
    傅培美那副端庄，怯怯地抿着嘴唇当圣人的小样子，我绝对不会在她前示弱的。
    我冷哼的甩甩手中的调职书，「那你就慢慢爬吧！」
    「就让我看看，我全台湾跑完一区，你能爬到哪里！」
    「你最好别让我失望啊！」
    我走出办公室，或许我是跑的。
    我脑袋一片混乱，我就这样被调职了，而且我完全没有错！
    我没有错却被惩罚！为什么会这样啊！为什么！我明明这么尽心尽力的想要做事情！为什么就是没有人看到我的努力，没有人重视我所做的事情！
    我是要为人类留下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想扯我后腿？
    为什么韩旭东这种小人能当上观光局局长，
    干干干干干───
    还是，还是被记过，我的职涯有了污点，或许之后都不能够回到中央任职了，干，超你咩的鸡杯！
    「金心仪！」熟悉的黑色rav4，杨家俐探头出来。「上车。」
    我没理她，为什么她要出现在这里？又是在我最狼狈的时候，我擦着脸，抓着包包就一直走。
    「上车。」杨家俐把车斜斜的停在我的前方堵住我的路。
    看她这副强硬的样子，我突然恍然大悟，我现在被贴上杨主席的标籤，但韩机八还是把我调职了「你知道了。」
    杨家俐的唇线抿成一条直线，「我爸跟我说了。」
    我扭过头不想说话。
    「他需要韩局长的支持。」杨家俐的语气带上歉意。
    「党主席并不欠我什么。」我控制住自己，我不需要杨家俐的同情，「主席不欠我，是我没说清楚，甚至利用这一面情来仗势欺人。」
    「麻烦你让一让。」我真的不想再跟你有瓜葛，杨家俐，真的别在这个时候到我身边好吗？我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你！
    「准备一下，礼拜日我来帮你搬家。」杨家俐下车拉住我。
    「搬家？」我瞪大眼睛，「我为什么要搬家？」
    「你难道想通勤？这里离五福镇太远了。」
    我们当路霸太久，后面有人按喇叭了。
    杨家俐又再次不依不挠「上车！快点！」
    我最后还是上车了，争论太累了。
    「礼拜天你可以吗？」杨家俐重新啟动车子。
    「我又还没说我要去。」我嘴硬的扭头过看着窗景。调令下来了，如果我不愿意去，我就需要再申请去别的地方，而且更干的是我还需要韩混蛋的同意。
    「你不愿意去？」
    「我想不到我有什么诱因。」我扁扁嘴，才说好要和你保持距离，我才不想因公废私！
    「那是你可以大展身手的地方。」
    「呵呵。」
    「我会是你的上司。」杨家俐说，好像这是一件多么隆重的事情。
    「喔。」恰好正是这个理由让我不想去。
    如果我不想接受这个安排，我或许只能职辞放弃公职了。我能做到吗？
    杨家俐不再说话，我们到家后，由于我心情也很糟糕，我也没看她打算直接开门离开。
    「金心仪。」杨家俐叫住我。
    「来我这，」杨家俐眼神直接而强烈，她彷彿近乎允诺一生的誓言「我不会让你委屈。」
    「只要不犯法，一切由我负责。」

 021.

    021.
    当天晚上，我觉得我需要找人聊聊，我不敢找王真伊，所以我打给我妈。
    「喂？妈妈，听得到吗？」
    「听到了听到了！」妈那边声音超级杂乱，我只好再加大自己的声音。
    「妈，你们挖土挖得怎么样？」
    「还不错，我最近没下去啦！都在上面掏石头，呵呵。天气超热的，你爸还是在下面玩土，你呢？工作还好吗？上次你说的那个博物馆家族是不是搞定了？说不定我们中研院也可以去参展一下。」
    我沉默了一下，拉住自己的头发转圈圈，「喔，我被调到宜兰的五福镇了。」
    老妈愣了一下，「那是什么地方？」
    「我也不知道欸！好像是农业为主的乡镇吧！」
    「你不是在观光局做得好好的？」
    「他妈的，韩局长没屁眼的。」
    「金心仪！好好说话！」
    「他真的很夸张，不过就是说错数字也不愿意改正，所以就把事情推我到身上了，妈！你知道吗？他还想去选市长欸！干，这种人什么事都不会，只会喝花酒说白话的老混蛋竟然要去选市长！」
    「大概怕这样以后出来选市长会有污点？他要是出来选我一定去他的对手当竞选团队！」我愤恨的捶了枕头好几拳。
    「那你也不至于被调到那么偏僻的小镇吧？」老妈察觉我的不开心，很快的提出解决方案「还是你要过来跟我一起挖土？」
    「哈哈哈哈，可以考虑欸。」我笑着抱着抱枕在床上滚了滚，
    「五福镇是什么地方？你想去吗？」
    我停顿了一下，头发被我转了又转，「杨家俐是那里的镇长啦！」
    「喔喔，小杨啊，好久没看到她了，结婚了没有？」
    「还没吧！」
    「你想去帮她？」妈不是问我『想不想』，而是直接说『我想』？
    「我不知道。」我嘟着嘴，咕噥咕噥的。
    「你们之前是怎么闹翻的？」
    「她就我行我素咩！一点都不顾及别人啊！超烦的。」
    「但，她会是一个好镇长吗？」
    「会吧！」
    「你不是一直很喜欢当公务员做有意义的事情的感觉？有一个好上司就特别重要了。」
    「那你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
    「欸，王真伊，这咖啡我加倍三倍的奶！」我讨好的端上咖啡。
    王真伊拿过咖啡，冷哼的「三倍又怎样？我奶已经够大了。」
    「干！」我低头看了一下我的胸前，扁平，而王真伊挺胸出来的美好幅度，扎心。
    王真伊抿了抿咖啡，勾起微微的笑容。
    「不生气啦？」我垂着脸上去，王真伊一把掌推开我的脸「我当然还生气，你这没用的女人！」
    「哎哟，我也不想啊！但这调令我根本没办法好不好！」
    我也很委屈欸！
    「谁叫你不能好好对付身边的bitch！」
    「我哪里知道她会衝康我啊！」
    「你就是太笨了！」王真伊身着指头戳着我额头，我边叫边打她，好不容易逃离魔爪，回衣柜前，对着衣柜发呆。
    感觉什么都需要又感觉什么都不需要。
    「你还要不要装箱啊！你这样整理到民国六百年都整理不完！」王真伊把咖啡放下来，看着我发呆很不满。
    「要啊！」我懒洋洋，觉得未来充满灰暗。
    「你知道你这次该怎么做吧？」
    「什么怎么做？」
    「对杨家俐啊！」
    「我知道啊！」我信誓旦旦的点着头，拍着我胸脯掛保证，「她会是一个好上司的。」
    「但愿吧！」王真伊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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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疫情深温，大家生活上想必也是诸多不适应

 022.

    022.
    礼拜日，杨家俐一下车看到王真伊的时候，我感觉两人都退后了一步。
    难以言喻的感觉。
    我没理她们，逕自从家门里搬东西。
    「你......」杨家俐先开口询问。
    「我帮金心仪搬家。」王真伊简直在说废话，不是在帮我搬家是在干嘛?大扫除吗?
    「你们两个站在那里干嘛啊！」我忍不住吼道，她们两个才各自转头，杨家俐接过我的纸箱，而王真伊又进门去拿我的行李箱。
    「她要一起？」搬完东西进杨家俐的后车厢，杨家俐突然压低声音比了比已经留给我们背影走进室内的王真伊。
    「没有啦！只是帮我整理东西而已。」我一脸你真傻喔「她跟我们去是要怎么回来啦！」
    「嗯。」
    「金心仪你这要不要搬？」王真伊大喊，我依言进门筛选东西，走出来的时候又看到王真伊和杨家俐正站在身边，两人营造出一种诡异气氛的谈话。
    「你们在讲什么？」
    王真伊先行转头，「讲你这么笨，这点暗算都被算到！」
    「才不是我笨！」我气得跺脚。
    王真伊裂嘴笑了，伸手乱摸我的头，我甩开她的手，气呼呼的。
    「我下礼拜再去看你。」
    「五福镇真的超偏僻的！」我警告道「你最好有个两天时间之类再来，不然你来回车太累了。」
    「好。」王真伊看起来心情还不错，杨家俐已经上了驾驶座，我捏捏王真伊的手，「那我走囉。」
    「记住，不要禽兽大发！」
    「干，你才禽兽大发咧！」
    杨家俐今天特别安静。
    我忍不住多瞄了她几次。
    她还是把头发梳得很整齐，今天是俐落的马尾，没有整个盘上去。
    我把头靠在车窗着玻璃，随着车子的颠颇，碰碰的撞击着。
    「别这样靠，头撞坏了怎么办？」杨家俐的声音里有藏不住的笑意，「你以前坐公车的时候也老是这样睡着。」
    「有吗？」
    「嗯。」杨家俐点着头，「然后会重重撞一下清醒，还会看一下旁边有没有人注意到。」
    「别乱记一些有的没有！」
    「会饿吗？」
    「好像有一点。」我低头看了看我的肚子。
    「那我们先在宜兰市区吃点东西？」
    「好欸！」
    「嗯。」我看到杨家俐轻浅的笑容。
    又过两个红绿灯，杨家俐看着前方，「你和王真伊感情一直都有......一直都有连络？」
    「对啊！」但又想到和杨家俐毕业后就没联络，怕尷尬的我就没有细说下去。
    「她现在做什么？」
    「她在外贸公司上班。」我皱皱鼻子，「混得挺好的呢！还说如果我不当公务员可以去当她的助理。」
    「她要罩我！」
    「不用。」
    「啊？」杨家俐回的太迅速又太粗鲁，我有些不明所以。
    「你不需要去找她。」杨家俐皱着眉头，不知道是该说她严肃还是说她在声明什么，「当公务员你很开心，你就当公务员。」
    「有我。」她这句话说得很淡，我也当作很淡的背景飘走。
    我淡淡的喔了一声，转过头看向窗外，杨家俐这种突如其来的，霸道又关心的撩人，真的很烦！
    尤其是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杨家俐真的......
    我抓着自己的门边的各种凹洞想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车窗印出我的脸，我感觉自己脸又热又红。
    该死的心跳像是在突然在耳边播放超大声的律动。
    金心仪，你冷静一点，杨家俐就是觉得自己是你的姊姊之类的那种，ok?
    反正她就是，她就是喜欢这样说话。
    不要乱了套，不要因为她随便说几句话就乱了套，你还是你，你还是不要再喜欢杨家俐的你。
    －－－－
    防疫宅在家！追文！顺时中！

 023.

    023.
    杨家俐停在一条大街上，我们下了车，我可以看到一家小麵店外面有着络绎不绝的人潮。
    「我要吃大肠麵线！」我看着外面的招牌，眼睛闪闪发亮的。
    「小姐要什么，这边自己拿。」
    杨家俐伸手取了菜单，我被人潮挤了一下，她还伸手扶住了我的腰。
    「小心。」
    「嗯。」我吞了吞口水，我今天大概穿太少了，一件长袖棉衫挡不住杨家俐的手上的体温。
    杨家俐以前不是手脚冰冷的那种吗？是宜兰好山好水把她养得浑身火热了？
    「我要吃大肠麵线！」
    杨家俐拿着菜单端详，「好，要不要一点滷味？」
    「要！」
    「这家土鸡很好吃，要吃一点吗？」
    「要！」
    杨家俐果然如此的笑容，我没跟她计较，面子重要还是肚子重要？
    反正我已经没有要喜欢你了，我一点也不在乎我的形象！
    我站直身子，凝聚我的意志力让自己离开杨家俐的触摸范围
    「你先去找位置坐，我去点菜。」
    我乖乖的拿着塑胶椅坐在小小的两人桌上，小吃店的吆喝声让假日充满活力。
    我对着外面坐，我可以看到杨家俐苗条又充满高贵气息的身段在眾人间脱颖而出。
    她就是那一种老天爷特别眷顾的人，年轻时的青春亮丽，时光的淬鍊精緻的美丽。
    她看到我在看她，回了我淡淡的微笑。
    我也笑了。
    喜欢在这些么喝喧嚣里，杨家俐的笑容就像是劈开红海的摩西魔法，所有一切都会退去。
    原谅我在这一刻里面投降，我保证就在这一刻而已。
    我就在这一刻喜欢她而已。
    杨家俐很快就回来，我起身去拿了碗筷，摆放在桌上。
    「所以五福镇的员工宿舍怎么样啊？几房几厅？等等，不会还有室友吧？」
    杨家俐顿了顿，用纸巾将铁筷子擦拭一番才放回桌上，「你有室友。」
    「什么！」我瞪大眼睛，五福镇那么大，那么多地方，怎么会连一个单独的宿舍都没有？「不能单独一间嘛！欸，你是镇长欸。」
    「你骗人对不对？」
    「吼，我要自己一间啦！」
    「不能。」杨家俐嘴角有失守的跡象，我认为这是她故意逗我的，所以我挪移我的小塑胶椅，「镇长大人，你不觉得你对爱将应该大方一点吗？」
    「爱将？」杨家俐挑眉。
    「嗯咳──」我清清喉咙，「我可是一大力将，有鑑于你整个办公室除了嬉皮木屐男之外，还有其他生力军吗？」
    「没有。」
    我给她一个果然如此的眼神。
    「所以爱将你，你想要单独自己一间。」
    「对！」
    「那边那么空旷，你自己一个人一间不安全。」
    「我可以养狗啊！」
    杨家俐转头看我一眼。
    我心虚的摸摸鼻子，好啦！我可能养不活一条狗。
    「这样比较安全。」
    「可是我不喜欢和不认识的人一起住啊！」我一想到我可能要跟别人住，别人的毛病，我的毛病，整个人都不好了！
    要是那个三更半夜一直跟男朋友讲电话怎么办？而且到了五福镇这种偏僻小镇，那就是远距离恋爱啊！到时候甚至直接电爱起来！
    我寒毛直竖。
    「你认识的。」
    「什么？我都还没──」我噤声
    「来大肠麵线──」老闆娘端了托盘过来「土鸡鸡腿、滷味拼盘、阳春麵。」
    杨家俐把麵线托移到我的桌前，接着自己拿起阳春麵碗，「快吃吧！」
    「我才不要跟你一起住！」
    「为什么不？」杨家俐拿起筷子，把麵条拉出水面散发热度。
    我一时语塞，「你，你大学的时候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住？」
    杨家俐挟了块鸡肉到我的碗里，鸡肉那黄澄澄的皮，用筷子接住以免她掉进我的麵汤汤里。我得先嚐嚐味道，不能让大肠麵线的汤抢了原味！
    「我们都长大了，都能更好自律，」杨家俐继续拌凉她的麵，「我们也都是认识很久的同学，住一起没有问题吧！」
    与末，还用着不知道调侃还是炫耀的语气说「我还养了狗。」
    －－stayinghome,stayingsafe!

 024.

    024.
    「她们回来了！她们回来了！」
    我看到了方阿姨领着一群长者年纪的婆婆妈妈伯伯叔叔围在杨家俐别墅门前。
    「大家怎么都来了？」我紧张的看向杨家俐，怎么回事？是发生什么事情大家都来找镇长吗？
    「杨家俐？镇公所有跟你连络？」
    杨家俐摇摇头，她的神色告诉我她也不知道。
    大家朝着我们车的方向挥手，杨家俐的车速非常缓慢，并摇下车窗和大家打招呼，我也打开车窗，由于大家很热情的向我招手，我就只好缩着脖子非常不自在的跟着挥手。
    突然之间变成什么一点也不符合身分的巨星。
    「哎哟，这就素城市的小姐吗？」
    「我孙女就是长这样的！」
    「老黄你当我没看过你家孙女，哪里像啊！真是！」
    「姓陈的，你给我说清楚，你这是什么意思？」
    「大大，大家好！」
    「有什么事吗？」杨家俐在家门口的铁门停下，
    「我带大家来欢迎小金啊！小金可素特地从都市，大都市，来帮我们的！我们当来要热烈欢迎她！」
    「就素就素！这么难得的女孩！」
    杨家俐打开车门，微笑的看着镇民们热烈的喧闹，我也小心翼翼的扶着门框下车，方阿姨握住我的手，就是一阵讚叹「看看我们家小金多么乖巧！还特地从台北来帮我们五福镇！我们五福镇果真是有福气！」
    我傻笑着，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我不是自愿来帮忙的啊......我是被贬官好吗？
    「我来看看台北请来的库问到底多厉害！」
    「是顾问啦！」
    「顾问就顾问！」
    「有顾问我们镇里的年轻人就会回来吗？」
    「会啦会啦！当然会啊！不然请顾问要干嘛！」
    「所以我们真的要开放给外地人住？
    「这也是台北人欸真的可以吗？」
    「姓陈的！你难道不相信小方吗？小方看人可准！」
    「走开！我要拿东西给小金你别挡路！」
    「对对对！我带了我种的米。」
    「我这地瓜好吃！」
    「我的番茄超级甜！」
    「我下次抓隻鸡给你补补，镇长也是，怎么都吃不胖呢？真是。」
    「谢谢大家，这是我的工作。」我慌张的看着一堆物资，我这样算是收贿吗？不行啊！我，我是正直的公务员「但是──」
    「谢谢大家，晚上我都不用愁买食物了！」杨家俐抢白，「不好意思，金课长特地从台北下来，她也还有很多资讯需要再了解一下，我们下礼拜会召开镇民大会，到时候再和大家公布最新的计划，并且好好听大家的意见好吗？」
    大家又一阵七嘴八舌后才晃着晃着离开，有些骑着摩托车，有些骑着三轮车，有些则是结伴走路。
    「我就住在前面，有空来玩啊！」
    「好。」我呆愣的站着原地和大家挥手道别，杨家俐提着一大袋东西放进车里，「吓到了？」
    「哪有。」我的视线还停在那一袋袋的食物。
    杨家俐注意到了，她解释道「你不收下镇民会觉得你在端架子，这点吃食没事的。」
    我终于找回我的神智，看着铁门开啟，杨家俐也准备上车把车子开进去。
    「课长，等等，我什么时候变成课长了？」
    「你不是说你是我的爱将？」
    「请多多指教，」杨家俐灿烂一笑，「金课长。」

 025.

    025.
    我环顾着整个房间，行李还丢在地板上还没去整理，只有打开找出睡衣换上而已。
    杨家俐的豪宅里分给我的房间，一张双人床、书桌，还有一张很舒服的单椅沙发。
    对外甚至还有一扇窗户，我拉开窗帘看过去，天空上似乎闪烁着星星点点，我打开一点点窗户，隔着纱窗，我听到虫鸣轻轻的起此笔落。鲁鲁似乎安静的睡下了，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月晕下，远边的树影和整齐的作物。
    这一切我都感到陌生，空气里的清新振奋我的精神。
    很晚了，我想到镇民那些期待或者审视的目光，明天我就要开始的新工作，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的好。
    「叩叩──」
    「进来。」
    「怎么还没睡？」杨家俐一手握着门把，一手撑着门框探进来上半身。
    「喔...欣赏夜景。」
    杨家俐挑起一边的眉毛，放下门把「怎么了？睡不着？」
    杨家穿着宽大的棉衣，宽宽松松的，不知道为什么让她的胸前模糊了曲线却感觉更性感，加了一条五分休间裤，露出白皙的小腿。
    干，这女人这样不行。
    我吞了吞口水，深吸了口气，俐落的关上窗户，害怕杨家俐到时脑筋不对跑过来跟我一起挤在这里欣赏夜景怎么办。
    「我考虑追一下美剧。」我走回书桌拿起笔电，掀开棉被就鑽进去，「你知道犯罪心理要完结篇了吗？」
    为何合理解释我为什么要突然跑去看美剧，我继续说「几十年了那部影集，你知道，感觉错过很多。」
    「喔，第几季了？」
    「十二吧！」我抱着笔电靠在床头上，装模作样打开影音频道。
    杨家俐反手把门关上，「我可以加入吗？」
    「什么？」我还没得到答案，杨家俐就从床的另外一边挤上来了。
    她上床的幅度过大，裸露的小腿撞到我的脚踝，微微冰冷。
    我故作冷静的翻阅着热门影集，看着那些影视海报，
    「你不觉得很哀伤吗？」
    「什么？」杨家俐舒舒服服的调好枕头在她的腰间，靠得很愜意。
    「我发现很多影集的女主角，她们都在他最好的年华，可能是三十，三十五岁，但随着影集的时间她们也老了，影集不热了，那么她之后彷彿就随着影集的消失而失去光彩的机会了。」
    「岁月对女人真的很不友善。」
    我看向杨家俐，她的头发放下来了，随意披在肩膀上，看起来又年轻了好几岁。
    而我的心脏似乎也年轻了好几岁，回到那年我喜欢她的样子。
    「好吧！你不算。」
    「什么？」杨家俐被我突然改的话锋弄得有些哭笑不得般。
    「你想看什么？」我不打算继续和她纠结这个问题，我总不能说，我就是觉得你还是年轻漂亮吧？
    「最近有什么比较热门的吗？」杨家俐耸耸肩「我已经好几年没有看连续剧了。」
    我拉着瀏览页面让她端详，「而且你看，我们现在也不会特别去找旧的影集来看，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大概是氛围吧？电视就是阐述出一个当下时代的氛围。」
    「看这个吧！」杨家俐指了一部推理警探影集。
    「好。」
    这是一部讲fbi犯罪调查局的影集。影集的画面满酷炫的，一开始就炸掉一栋建筑物。
    杨家俐靠着我的肩膀，我的肩膀靠着杨家俐的肩膀。
    杨家俐身上有淡淡的薰衣草的味道，这是她的沐浴乳吧！说不定不是她身上的味道，我刚也是用那一款沐浴乳。

 026.

    026.
    杨家俐突然看了我一眼，我以为刻意嗅了几下的鼻子拆穿了这变态的行为。
    「你注意到这个fbi影集吗？她的boss是一个强势的女人，队员有阿拉伯人，有非裔美国女性的侧写师，你可以感觉到这部影片努力试图刻板印象或者是每个人的的能力界线。」
    我点着头，认真的回应「对，就像你说的回应时代感。」
    画面转到了实验室，我看着试验室里的黑发黑眼，
    「但这个科研人还是华裔。」我呵呵的笑着「聪明数学脑的华人。」
    杨家俐也笑了，抬手摸了摸我的头，长长的手指微微撑开我的乱发，那种感觉太容易让人沉醉，「别骚扰我，看影片啦！」我挡下她的手，但没想到顺着手臂滑下来竟是交握了双手手指。
    不知道是不是指缝间特别柔嫩，那顺滑的感觉让我彷彿贴上一层薄薄、甜腻的芳香。
    杨家俐大概擦了乳液吧！
    我想我愣了一下，但很快的抽走，假装要去调整笔电放在床上的位置。
    「你手好冰，会冷吗？」杨家俐在我身后问「要不要我再拿条被子给你？」
    「不会，可能刚刚在窗边吹风吧！」我觉得脸颊好热，希望杨家俐什么也看不出来。
    我把笔电放远了一点，然后双手拿了颗抱枕抱住。
    金心仪，不过就是碰到手指而已，你慌张什么啊？你还可以在王真伊肚子上睡觉咧！你冷静一点好吗？不过就是握个手而已。
    就只是握个手而已！
    「你不用和刘志明讲个电话什么的吗？」为了转移注意力，我决定把话题带到我最不想提到的人身上。
    这下我肯定能冷静。
    「我为什么要跟他讲电话？你要找他？」
    「我找他干嘛啊！」
    「你们是远距离恋爱欸，不用稍微联络一下吗？」
    「我不查勤的。」杨家俐认真看着电脑萤幕，但想到自己可能太冷酷了又补了句，「有事情他会打来。」
    「你都没打给他？」
    「偶尔。」
    我喔了个长音，对于杨家俐的答案感到有些意外「看来大人的恋爱都这样吗？」
    「你没谈过恋爱？」杨家俐奇怪的看了我一眼。
    「要你管！」
    「当真？」杨家俐像是觉得自己的问题不够具体，「你为什么没有交男朋友？」
    「认真看影片啦！」我恼羞成怒。
    杨家俐看了我一眼，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但很识相的没有再问。
    其实我也不知道影片到底在演什么。一边感觉杨家俐在身边的，一边想着我到底能不能好好把五福镇改革呢？
    焕然一新？如果我最后还是做不到呢？
    杨家俐肯定会对我很失望吧！其实我也只是嘴上功夫厉害，只是说说而已，执行起来跟屁一样！
    「好啦！结束了。」我把俐落的关上电脑，并笔电放回桌上，杨家俐也从床上下来。
    「如果你在担心明天上班，你知道你一定没问题的吧！」
    没有心理准备杨家俐会突然这样鼓励我，「你会不会对我太有信心啊！」
    「我对你有信心。」隔着床，杨家俐看着我坚定的说，「一直都有。」
    「这就是问题了吧？你哪来对我这么有信心啊！」我好想衝去晃动她的肩膀要她醒醒。
    杨家俐勾唇轻浅的笑着，她走出房门，关起门前叮嚀道「晚安。」
    －－－
    sorrry
    我上週溃疡所以几乎没什么力气能做事
    谢谢大家的等待xddd

 027.

    027.
    一个底下连一个课员都没有的课长。
    礼拜一我进办公室，好大一个办公室，就是上次我在这里铺着报纸吃饭的地方。
    我看了旁边的桌椅，上面的名牌写着『叶重新』。
    很好，所以其实我有课员？
    拉开老旧的办公椅，我看着空荡荡的桌子还真不知道从何着手。这时候叶重新走进来了，一样穿木屐，头发还是只有一根，看到我的时候让他那副没睡饱的表情来了点精神。
    「干！你为什么在这里？」
    深、呼、吸。
    「我这礼拜开始在这里工作。」我挤出一个笑容并且深、呼、吸。
    「干你娘机唄！」
    我站起来让自己有一个比较高的视野，叶重新把他的后背包甩到我隔壁桌的桌上。
    「我们镇上有什么优点？」我决定公事公办。
    「没有这种东西。」叶重新翻翻白眼。
    「我很认真在问你问题！」
    「干，你是听不懂人话啊？就说没有啊！」
    天啊，我今天要是不好好骂他──
    「阿新！」副镇长穿着雨鞋出现，「黄阿伯那边需要人手，跟我去一趟吧！」
    「好。」叶重新一副得救的贱表情，「省得我要跟白痴在一个办公室。」
    副镇长给我一个友好的笑容，很快地领着叶重新离开。
    我再次深呼吸，这整座『镇公所』看来只剩下两个人了。
    我敲了敲杨家俐的办公室，我真不明白她哪里来的文件可以看？身为下属的我都没文件可以上呈现，她哪里来的文件可以看。
    「在忙吗？」我彆扭的双手抱胸，看着杨家俐简单的办公室。
    跟韩混蛋那个还有一组小沙发的辨公室比起来，杨家俐的办公室只赢在她身后有个对窗，太阳照下来会让她有种背后有光的美感。
    「你在笑什么？」杨家俐把埋首在文件堆的头抬起来，不解地看着我。
    「没，这窗户位置挺好的。」我收起笑容，「叶重新和副镇长出去了。」
    「嗯嗯。」杨家俐一副很习惯的样子，「我们这里平日没什么事情，我们对于民宿计画也还没订下来，没有什么事情执行。」
    「那我要干嘛？」
    杨家俐嘴巴拉成微微一条线，「帮我做出企画书？」
    我走进办公室，拉出杨家俐办公桌前的木头椅子「我跟问叶重新说五福镇有什么优点，他不肯告诉我。」
    既然骂不成，我是绝对要告状的。
    「嗯，说真的我也不知道。」
    「认真？」我扶住我的额头，看来这比我想像的艰难很多，但认命的我又站了起来，「那我也出去走走吧！最起码知道五福镇长什么样子。」
    才走到门口杨家俐的声音就传来，「我陪你吧！」
    「你不是在忙？」
    杨家俐把文件随意丢在桌上，露出略为调皮的笑容「他们不会跑。」
    ＊
    杨家俐开车，我们绕了五福镇一大圈，我大概在脑里画出一个简单的地图。
    杨家俐的别墅区属于左镇区，过来就是中间的镇公所，那里人烟比较集中，剩下零碎一两户的部分，还有一大片几乎荒废的右镇区。
    「这区房子都还有人住吗？」
    「没有了。」
    我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我们可以下车看看吗？」
    杨家俐停好车，我们便走下来。
    每个红砖矮房子前面都有一大块田地，但都是荒废的。
    「我们第一期就以这个区域当作实验区吧！」我很满意的看着这片土地，「稍微整理一下就很壮观了。」
    「你的表情告诉我你还觉得少了什么？」杨家俐负手在后。

 28.Just Like the old times.

    28.justliketheoldtimes.
    「对。」我环顾了一下，矮平房，最多不过两层楼高，虽然没有绿色的作物，但泥土取代柏油路，远边的山和树林，「可惜还是有电线桿。」
    「电线桿不好吗？」
    「花莲的金城武大道就是没有电线桿啊！」
    「你想要观光景点？」杨家俐很快的就明白我的意图。
    「当然！」我转着小小圈圈思考着「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古蹟？」
    「古蹟？没有可以称得上古蹟的建筑。」
    「老建筑呢？不一定要被认定为古蹟，只要足够特别就好。」
    「我没注意到。」
    「好吧！」我耸耸肩「那先就这样。」
    带着年岁的平房让我探险的灵魂蠢蠢欲动。里面会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台湾花砖，就像是杨家俐家里留下的那个一样？
    我注意到杨家俐的视线太过强烈，「干嘛？哪里有问题吗？」
    杨家俐摇头。
    「你眼神怪怪的。」简直像雷射光线般的，怪可怕的。
    「想走走吗？」
    「可以吗？」我眼睛一亮。
    「走吧！」杨家俐把头倾斜四十五度对着巷口点了点。
    得到上司允许，我领头在前面，看着散乱的藤编织物，还有木头的农务用品，褪色的手写春联，一切就像是静止在二十年前的感觉。
    我转过头，杨家俐目光炯炯，那目光凝聚但不灼人，就像是大家长看护着自家小朋友般的关爱眼神。
    justliketheoldtimes.
    杨家俐常常陪着我去探访古蹟，我们会特别去老旧的社区间晃，或者一般的眷村体会外省风情。
    「你记得吗？我们以前也很常这样去探险。」我停在一扇摇摇欲坠的木门前，手很贱的想试试看这道门会不会突然倒下来「以前我们也常去旧巷弄里拍照。」
    「我记得。」杨家俐温柔的笑了「你总是对那些歷史的东西两眼放光。」
    「有那么夸张吗？」我决定后退一步，感觉这木门不太保险。
    杨家俐自顾自说着，「你很耀眼。」
    「越说越夸张了。」我希望我没有脸红，但杨家俐显然不知道收敛，「站在你旁边我感到相形失色。」
    「杨家俐？」我瞪大眼睛，这已经不是脸红可以解决的等级了。
    杨家俐今天是被外星人绑架还是被置换了？「你想鼓励你的幕僚也不是这样。」
    杨家俐先是低头踢了踢地板，两手背在后面走了几步，
    对着空无一人的空房子说「我一直想追上你的步伐。」
    「你一直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想追求什么。」
    「我虽然不讨厌政治，但好像也没有特别的热情。」杨家俐摊摊手，转头问道「你记得有那么一次我们去社区服务吗？」
    我没作答，太多次社区服务了，我根本不知道她说哪一次。
    「你告诉我，社区是第三种支柱，是在国家、市场之后的最重的东西。」
    「社区提供的是中央政府太遥远而不能帮忙的即时。」
    「你说，你想要做点什么让世界更好。」
    「我那时候就在想，世界真的要感谢有你的存在。」
    「你是我从政的理由。」
    「呃......」我不知所措，我知道我该说点什么，我竟然对杨家俐有这么大的影响，那是我怎么样也想像不到的。
    有一瞬间我很想哭，就像是委屈了很久的孩子突然得到讚美一样。或许不是委屈，我是不是，我是不是可以这么想，杨家俐，你也可能喜欢我？
    杨家俐看着我笑着，阳光很烈，晒得我脸颊发热，我不知道我脸上的表情是怎么交织的。
    心脏碰碰碰的在耳边跳着。
    「我感到很荣幸。」

 29.

    29.
    回到镇公所，意外地看到一群人聚集在广场。
    「他们......」我现在是摇身一变变成五福镇的超级巨星了吗?走到哪里都有人包围？我本来还想开点什么俏皮玩笑，但车子越靠越近，昨天接待我满怀热情的脸庞，今天却满脸怒容。
    「我们不要卖田！」
    「那是祖先传下来的！我是不会卖的！」
    「谁跟你们说要卖田？」
    「小新说那个城市女孩子现在在镇公所上班了！根本不是什么顾问！她要把我们的田给卖掉！」
    副镇长大声请大家冷静，但根本没能听他的。
    杨家俐随意的把车子停靠，我在等她给我指示，这时她倾身向我靠来，我屏住呼吸，她，她要干嘛？
    我脑子一半卡在外面的人的怒吼，一边卡在杨家俐越来越靠近的脸。
    打开我这边的窗户吗？这没道理啊！还是......
    我不敢自己乱想，但是杨家俐对我笑一笑，天啊！这进度......杨家俐是要亲我吗？
    这时候!?不恰当吧?
    杨家俐转了个微小的幅度，打开副驾驶座的抽屉，拿出一个像是麦克风的东西，对我晃了晃。
    而我觉得自己脸热得像白痴一样。
    「非常时刻，你先在车上。」她说完就留我在车上自己下车了。
    她一下车大家便团团围了过来。
    愤怒而扭曲的面容。
    「镇长，我们是绝对不会答应的！别想唬弄我们！」
    「我们老了不代表我们是笨蛋！」
    杨家俐目光和每一个人接触，并且点着头表达她听到了，
    「我们会在镇民说明会上说明。」杨家俐拿出麦克风，让她的声音在群眾中有力的传播，「请大家不要慌张。」
    「小新就是镇公所的人！他说的不会错的！」
    又是那颗老鼠屎。
    我简直想衝出去把叶重新那个混蛋狂揍，把脸压在泥土揍成猪头。
    「是的。」杨家俐对着那位老伯点头，「小新是镇务员，但不代表他完全明白我们的计画。」
    杨家俐露出一个关切又体贴的微笑，「他太紧张了，和大家一样都很关心我们镇的未来。」
    我看着杨家俐沉稳又和气地说着，回应着一个又一个荒谬的问题。
    我想这些就是我错过的部分，曾经的杨家俐不会有这么好的脾气，我最多只能想像她懒得解释然后甩头就走。
    在杨家俐和副镇长共同努力下，大家渐渐散开了。
    杨家俐再度上车，给我一个安抚的笑容，然后把车停进去镇公所的停车格内。
    「吓到了吗？」
    我其实不知道到底是被谁吓到，可能是镇民，也可能是我自己的愚蠢想像。
    我到底在想什么杨家俐怎么可能会想亲我！
    「这真的很第一线。」我有些惊魂未定。
    杨家俐被我的话给逗笑了。「金课长要好好表现啊！」
    进去办公室里，我怒不可抑的看到叶重新竟然有脸龟缩在里面。
    「你到底有没有脸啊?」
    叶重新站起来，看着我，满脸胀红。
    「你这下高兴了吗?镇民跑来仗义你很高兴是吗?」
    「你到底存着什么心啊！你是不是想毁掉五福镇？」
    叶重新愤怒地瞪着我，眼神充血的，他唯一那根头发彷彿都要变成猴子的尾巴翘上去。
    我跟他隔着桌子对峙，就算他现在衝上来打我也不怕他。
    叶重新最后什么也没说就跑出去，我对着他的背影喊道「你他妈的别给我出去散播谣言！」
    副镇长出现在门口，他看着叶重新的背影转过来对着我说「他没有说那些事情。」
    「那为什么大家说是他说的?」我双手抱胸，等着答案。
    副镇长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为什么他不否认？」我走回自己的办公桌开啟电脑，「是不会讲话吗？」
    「金课长。」我没想到副镇长会这样称呼我，「小新是个好孩子。」
    然后，副镇长没有等我的回应也离开了。
    很好，我上班的第一天就跟唯二的两个同事闹不愉快了。

 30.

    30.
    晚上回到家，或许是因为有一种杨家俐可能喜欢我的动力再推动，也可能是我真的很想做出成绩让所有人刮目相看。
    我整个晚上都抱着电脑准备镇民说明会的简报。
    我房门没有关，杨家俐回来的时候轻轻敲了敲门，
    「还习惯吗？」
    想到一整天发生这么多事情，我想抱怨叶重新，但又想到我已经让副镇长不喜欢我了，我耸耸肩，决定把话题放上正事上面，「简报我有想法了。」
    「我可以看看吗？」
    「可以。」我本打算站起来，但杨家俐的手压在我的肩膀上要我坐好，杨家俐靠了过来在我的身后，她刚洗好澡，头发放下来荡漾到我的后颈。
    我侧过头让杨家俐有个更好的视野，杨家俐穿着简单的圆领棉衫，大概是睡衣所以领口非常非常松垮。
    我真的不能再看下去了。
    我停止呼吸。
    「我觉得这里......」杨家俐指了指萤幕「这租金个价格，我觉得......」
    「你有听到我说话吗?」
    「呃？你再说一次！」
    「你脸好红？感冒了吗？」
    「没啦！只是太专心，太用力写简报了！」
    杨家俐眼睛瞇了瞇，「我想到一件事。」
    「嗯?」
    「你今天，我今天去你副驾驶座拿麦克风的时候，你的表情满特别的。」
    「我惊讶不行吗？」
    「你在想什么呢？」杨家俐靠在书桌上，两手都放在桌面，整个半身都压在桌上。
    干，这姿势......
    我口乾舌燥。
    「你是在盯着我的胸部看吗？」杨家俐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我心脏几乎要跳出来。「我没有！」
    「你有。」杨家俐自顾自的点头，而且还有点得意的笑容，彷彿自己是福尔摩斯找到什么关键线索「还是我脖子有东西吗？」
    「我不知道！」
    「你脑袋又装了什么？」杨家俐不满我这样敷衍的回答。
    「我就说没有了！」
    杨家俐一脸你骗不了我的，但我好心放过你。
    「你说的地方我会改一改。」我几乎是没命的把她赶出我房间，贴着门板我深呼吸。
    送走杨家俐我埋头苦写，看着最后的定稿，我抱着笔记电脑走出去，杨家俐并不在客厅，所以我走到她的房间门口。
    「喔，对啊！」杨家俐在讲话，听起来在讲电话。
    我放慢了脚步。
    「还可以。」杨家俐的声音我听起来有种莫名的温柔感，「最近我们要弄说明会了，今天镇民跑来镇公所抗议。」
    「嗯嗯，不会有问题的。」杨家俐话锋一转「你呢？教授给你的课题完成了吗？」
    「哈哈──」
    ......是刘志明啊。
    我抱着笔电就像抱着救生圈一样的依赖。
    我到底是哪里来的勇气去想像杨家俐也可能喜欢我呢?金心仪，你简直太白痴了！
    杨家俐的轻笑也是那么美好，我想到她今天不经意的对着我笑容，告诉我在她心中有多重要的言论。
    我站在门外许久，却没有听到她和刘志明说到我的名字。
    为什么杨家俐都没有提到我？是因为觉得我不重要吗？
    身为大学老同学然后变成新下属，这种事情不需要跟未婚夫说吗？
    所以其实我也还是微不足道啊！
    「小金？」
    不知不觉杨家俐已经讲完电话，而我还杵在那里。
    「喔，抱歉，我只是来跟你确认一下数字。」我的声音冷漠的让杨家俐没有把注意力放在我的电脑萤幕。
    「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太累了吗？你脸色不太好？你今天有吃晚餐吗？」
    我低下头想掩饰我的焦躁，「你看完这个我就要来休息了。」
    「好。」杨家俐很快地把电脑接过去。
    我们讨论了一下，然后杨家俐便把电脑还给我，而我快步的转身，只想离她越远越好。
    「小金。」
    「嗯？」
    杨家俐走近了两步，拉住我的衣袖让我倾身向前。
    她吻了我的脸颊，很轻像羽毛般「辛苦了。」

 31. 庆祝ZERO加量版XD

    31.
    那只是意外。我告诉我自己。
    可能是刚刚抱着笔电太久，我的捧着自己的脸感觉手掌都还热呼呼的。
    我躺在漆黑的房间，明明我已经很累了，却怎么样也睡不着。
    翻身起床从书桌上拿起手机，抱持着一点点的希望，我传讯息给王真伊。
    「sos.」完全组织不了语言，只能传了最需要的需求信号。
    已经十二点了，我看着手机萤幕的光亮，王真伊可能已经睡了。
    等不到回应，但我一定得把这事情跟她说「杨家俐那女人竟然亲我！」
    「是脸颊！」
    「她真的是莫名其妙对吧！」
    我传了个抱头大喊的贴图。
    我看了王真伊讯息栏下面的那个人名──杨家俐。
    杨家俐的头像是感觉是她竞选海报般，笑得灿烂而自信──这让我很生气。
    凭什么她把我搞成这样自己睡得那么香甜？
    「你为什么亲我？」讯息传送出去，看到已传送，我又想要收回了。
    但杨家俐比我还快。
    「我觉得你很可爱。」
    可爱？！
    我回了个炸毛的贴图，「什么东西！我又不是你家养得狗！」
    「明天要不要陪鲁鲁玩？」
    「我又不是狗！」
    「我也不是狗，但我也陪鲁鲁玩啊！今天我们都太忙了，我通常晚餐后会在院子跟他玩一下。」
    气死了！根本鸡同鸭讲！
    「我要睡觉了！」
    「晚安。」
    气急败坏的把手机丢回书桌上，我把被子拉到头顶，杨家俐这女人讨厌死了！
    ＊
    隔天，我故意忽略杨家俐一整天，虽然我们也根本碰不到什么面，她出门去了，她跟她真正「幕僚」有约。
    反正只有我自己大惊小怪。
    王真伊回了讯息，一连串的惊叹号。
    这才是我要的反应嘛！
    「下班打给你。」
    我继续把简报完成，时间一到准时下班。
    我骑着分配给我的轻型50摩托车，微微的晚风吹来，我突然想多绕一点路，去一点我不知道的地方。
    我穿梭在神奇的乡间小道，我机车噗噗噗的声音环绕在整个旷野，这是很神奇的感觉，远远的我发现在右镇区似乎有一栋半山腰上的木头建筑物，但我不敢再深入了，害怕自己真的迷路。我把那方向记下来，想着哪天再去。
    「你迷路了吗？」我把安全帽的前罩子给打开，一位中年男子站在我前方微笑着看着我。
    由于我停在路边观看，所以他大概以为我需要帮助。
    「镇所公是那个方向吗？」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谨慎一点。
    「对的。」男子看起来满友善的，而且比起我这几天得看长辈，他显然在四十岁上下而已，「你是新来的住户吗？」
    「对啊！我在镇公所上班！」
    我们又靠近聊了两句才互道再见。或许这镇上也不竟然都是高龄长辈，还是有些青壮年在啊！
    我们还是很有希望。
    回到家，我把我买来的晚餐放在桌上，然后迫不及待的给王真伊打电话。
    「你做了什么！」王真伊劈头就大喊。
    「她自己亲我的！」我抗议，
    「她为什么亲你？」
    「我怎么知道，她说我很可爱？我觉得她可能真的把我当她家宠物了！」我气呼呼的。
    「不行！我这礼拜一定要上去找你！你简直不受控制！」
    「是她要控制好吗？你怎么能怪我？」
    我们聊了一下，直到鲁鲁在外头频频叫着，听起起来怪可怜的「欸，我不跟你说了，鲁鲁不知道怎么了，我去看他一下。」
    我走出去，鲁鲁便飞扑快来「喔喔喔，鲁鲁！轻点轻点！」他咬着一颗网球，我在手里掂了掂，他大概想要我陪他玩吧！
    杨家俐在晚餐后回来了，她看起来很疲倦，她看到我蹲在门廊前，便也跟着蹲在我旁边。
    「我以为选举结束后你的行程就不用再跑了？」
    「刷存在感是永远事。」杨家俐叹口气，
    鲁鲁衝过来，她笑着用两手捧住鲁鲁的头，拿回网球又往前一丢，「抱歉啊！我回来晚了。」
    她伸手把她的发束给拔掉，甩了两下头发。
    月光下，我们影子叠在一起，鲁鲁又跑了回来，她称讚他，又再次拋远网球。
    杨家俐愜意又自然的吹着户外微微的凉意，她温柔美好，尽收进我的眼底。
    我想起我曾经多么喜欢这个人，我感觉到我的心跳毅然为她鼓譟。
    「你有没有想过我喜欢女生？」
    --
    还是要好好忍住在家庆祝!!!

 32. 加量: 努力避免外出，不心存侥倖的我们！

    32.
    「你喜欢女生？」
    我目不转睛的盯着杨家俐，绝对不能错过她任何情绪信号。
    她只是单纯惊讶，还是会厌恶呢？
    杨家俐张嘴，却是无声。
    这有那么难反应吗？我感觉到肚子很难受的在搅动。
    我不再等她了，我站了起来。
    「小金！」杨家俐抓住我的手，她知道我生气了「我没有其他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觉得......这条路不好走，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帮助你。」
    「帮助我？」我笑了，笑声在我耳里假得像块玻璃在割东西的尖锐「我不需要你的任何帮助。」
    「同性恋又不是病！」我甩开她的手。
    「我不是这个意思。」杨家俐面有难色，「我没有这个意思。」
    我推门进去，眼睛发热，但我不能在杨家俐面前掉眼泪，我衝回房间，
    杨家俐很快地跟了过来。
    「出去！」
    杨家俐站在房门口，进退不得，我抱住枕头把脸埋在里面，整个人缩在床上，感觉很久很久，都没影听到杨家俐的脚步声远去。
    「我妈很反对同性恋。」
    我抬头，这才发现杨家俐的脸色有多么苍白，我从来没看过如此脆弱的表情出现在她脸上。
    「我很抱歉，我大概听太多我妈的话，所以下意识觉得......这是件很难的事情。」
    「你还是我的好朋友，没有什么东西改变，我只是觉得为你心疼。」
    「这不是简单的事情。」杨家俐一再重复这句话。
    「两个人相爱从来都不是简单的事情。」我抹掉眼泪，「你觉得异性恋比较简单吗？我不觉得。」
    杨家俐没有说话。
    「你没有跟我说过你妈妈。」我想我平静了下来，我抱着抱枕靠在床头，杨家俐靠在墙壁上，不知道为何我觉得她双手环胸像是在抱着自己般。
    「她就......这样。」
    见杨家俐这模样，我又心软了，抹掉眼泪，尽可能装作坚强，「我记得农党最近有提案要通过同性婚姻？」
    「不会通过的。」杨家俐答得太急，这让我非常非常生气。
    「不是你妈恐同吧！根本是你自己！」我用力把枕头丢向杨家俐，「你竟然还不要脸的把责任丢掉你妈妈身上？」
    「杨家俐，你给我出去，我一点也不想看到你。」
    杨家俐接住枕头，但她双腿没有移动。
    「出、去。」
    彷彿一世纪这么久，最后她低着头走了出去。
    ＊
    我感觉到非常糟糕。
    我暗恋整个青春的人不接受同性恋就算了，竟然还恐惧同性恋。想到这里我又想掉眼泪了。
    然后我还要跟这样的人住在同一个屋簷下，同一栋建筑物里上班，然后......
    几乎算上12个小时的接触面积。
    这几天除了跟王真伊哭诉，还有她答应这礼拜一定要来的承诺让我宽慰一点外。
    我和杨家俐的关係降到冰点。
    礼拜五很快就到了，我很快的收拾东西准备去接王真伊。
    「你要去哪里。」杨家俐突然出现在我的桌子面前，「你.....你带行李。」
    「我要去接王真伊。」
    杨家俐微张开眼睛，像是突然被什么陨石给撞到一般变了脸色，她开口又闭口。惊慌的左右看了一下，镇公所只有我们，叶重新已经好几天没出现在办公室了，大概和副镇长一起不知道在哪里。
    「你和王真伊......」
    杨家俐变得连话都说不好，我没有耐心，我直接抓着包包就准备掠过她。
    「你和王真伊在一起？」
    「在一起？」我转过身看着杨家俐。
    「就是......你们，你们是恋人吗？」杨家俐非常小声的问道，要不是我们很靠近，要不是我很专心听，我想我不会知道她在说什么。
    看着杨家俐的表情，我笑了，「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我上前走近一步，「你感到噁心了吗？」
    「小金。」杨家俐摇头。
    「我就是她妈的死同性恋！你可以反悔让我在这里工作，我们可以直接连签个调令啊！」我把包包重重放在桌上，「我就在这里等你的调令啊！」
    杨家俐又紧张的往门外看，「不要这么大声。」
    她竟然还在担心被别人听到我们的谈话，这有这么重要吗？我是同性恋干其他人什么事情！
    他们有什么资格对我评论！
    「杨家俐，你真让我感到噁心！」

 33.

    33.
    听了我的话，杨家俐面无表情，我也没有足够的力气跟她耗下去。
    我拿起包包转身就跑。
    跟王真伊碰面，她一下车就直接拥抱我。
    「你看起糟糕透了。」王真伊的怀抱很温暖，害得我又很想哭。
    「你眼睛简直肿得跟猪头一样！」
    我打了王真伊肩膀一下，她边笑边握住我的手，「所以我们要住哪里？」
    「我订了宜兰的一间民宿。」
    我把摩托车停好，坐上王真伊的汽车，我选了一间在宜兰和五福镇中间的一间小民宿。
    民宿提供晚餐，我和王真伊前去小小的家庭式餐厅时，我很意外和到那天好心问我是否迷路的男子。
    他也看到了我，但只是匆匆点头就和他的女伴离去。
    「认识的人?」
    「不算认识，只是小镇上的人。」
    我们入座，民宿的位置已经算是比较偏僻，所以我彷彿可以看到窗户外面过去小是五福镇的光景。
    「我们明天出去找房子吧！」我坐下后劈头就说
    「嗯？」
    「我不想跟杨家俐一起住了。」
    民宿老闆很快就把两个餐盘给端上来，三到小菜一碗白饭，还有海带汤。
    我喝了一口热汤，觉得自己肚子温暖起来后，我能够好好面对现实的艰难，「你能相信吗？杨家俐竟然恐同啊！」
    「她竟然恐同欸！我真的不敢相信。」我吃着套餐的小菜，「你能想像吗？杨家俐竟然恐同！」
    「你已经说过好几百遍了。」王真伊毫不留情的翻白眼，「我已经听到快长茧了，我可能晚上做梦都会梦到──杨家俐恐同啊！」
    她夸张的语调害得我笑了出来。我用手摀着嘴怕自己把食物给喷出来。
    和王真伊聊聊天，大吐苦水，感觉自己好受不少。
    「欸，你知道吗？她今天竟然以为我们在一起。」
    「喔？」王真伊停下筷子。
    「对啊，因为我说我要去找你，她就以为我们是一对恋人。」我筷子戳着饭碗，侧着头看着旁边的空桌椅出神「你真该看她的表情，我觉得好生气。」
    「为什么好生气？」
    「她就是一副......」
    「那就在一起吧！」
    「──她就一脸，什么？你说什么？」我想我把我手里的筷子给弄掉了。
    「你单身，我也单身，有什么不可以？」王真伊副无所谓的样子，一看就是开玩笑，我瞪了她一眼。
    「王真伊，你是打击太大吗？」我重新捡起我的筷子。
    「放心，我愿意吃亏。」
    「干！什么吃亏！是赚到好吗？」
    「哈哈哈哈──」
    吃完饭我们进了房间。
    「这里好安静。」王真伊打开阳台的门，让风隔着纱门吹进来。
    「这倒是，我都快忘记台北有多吵了。」
    「夸张，才几天。」王真伊躺在床上，「你说你的那个振兴计画有要找人进去五福镇住？」
    「对啊！你要来喔！」我坐在床边的地上捞行李，随口说。
    「我去种田？」王真伊翘起她的脚，她今天下班就赶来，所以还穿着她合身的西装裤。
    「你不要被种就好。」王真伊就是骨子里都是都会女郎的血。
    「什么叫做被种，你要不要解释一下？」
    「嗯......我只是想吐槽你。」
    「蠢死～～～呢！」
    「你很烦欸！」
    我把枕头过去，王真伊哇哇大叫，没多久电话响了。
    「谁啊......」我在一堆衣服里翻出我的手机。
    「谁啊？」见我拿着手机，却久久没有接起电话，王真伊爬过来问道
    「是杨家俐。」我深吸口气接起电话，「喂？」
    「你在哪里？」杨家俐的声音又急又气，简直就是把油倒在我这把火上烧。
    「干你屁事喔！」
    「你真的和王真伊在一起吗？」
    「杨家俐你是中邪吗？我就跟你说我跟王真伊一起出去玩！怎样，你现在是我妈还是我上司啊！」
    「所以王真伊现在在你旁边？」
    我还没有继续回骂她是脑子被猪吃掉，杨家俐飞快的接着命令，「那你们现在回来。」
    「什么回来？」
    「回五福镇。」
    「为什么？」
    「小金，你被偷拍了。」
    －－－
    公告一下我会好好更新igxddd
    会有更新讯息、我的阅读、煮饭(?
    哈哈哈

 34.

    34.
    「怎么了?」王真伊关心的靠过来。
    「我不知道。」我烦躁着抓着手机，「杨家俐不知道在说什么。」
    我站起来在房间走了两圈，「我看我还是回去一趟好了，总觉得怪怪的。」
    「我载你过去。」
    我们走出房门，才到民宿的大厅，突然一阵喧哗。
    「就是她！就是那个女人！」
    一个穿着红色大衣，红色高跟鞋，大红的口红，整个人像是火箭一样的女子朝我衝过来，「你这个贱女人！陈復国在哪里？叫他给我出来！」
    我退了好几步，拉出距离。
    「小姐，你冷静一点好吗？」王真伊往前踏一步阻挡女子群魔乱舞的手。
    「好好的一个女孩子为什么要去当人家小三！」女子嘶吼着，「破坏人家庭很好玩吗？你怎么不去死一死！」
    「你在说什么！」王真伊很生气，「你才去死一死咧！你搞什么啊！发疯！」
    女子不依不挠，甚至颇有要动手的意思，门外又聚集了一群人也是哗啦哗啦的挤进来。
    「就是她嘛！」
    「就是她，以前怎么没看过她！」
    「都市的人就是狐狸精！不检点的女人！」
    他们说话越说越难听，我已经不打算询问来龙去脉了，我转头对着站在柜檯不知所措的老闆说，「老闆，叫警察！」
    「他们要叫警察欸！」
    「现在是犯错的人还那么理直气壮！」
    「欸！叫警察会不会很麻烦？！」
    「不要叫警察啦！」
    「好！叫警察！我们叫警察！」女子昂首同意，「我一定要告你妨害家庭！你知道我是谁吗？」
    「好好笑喔！我为什么要知道你是谁？」王真伊拿出手机，不满意民宿老闆还迟迟不愿意打电话。
    「她就是新来的那个镇务员啦！」有人突然指着我对女子说，「那个被说得很厉害的那个啊！顾问啦！对啦！什么顾问啊！」
    「狗屁，根本是狐狸精！」
    「你嘴巴放乾净一点喔！」王真伊目光凶狠，「我先告你毁谤！」
    「要告来啊！谁怕谁啊！」
    「你是镇务员是吗？」女子突然冷笑着「你不用做了！」
    「谁说她不用做了？」
    我惊讶的看着杨家俐从门口走进来，她看来风尘僕僕，一向高高盘起的头发也只是绑了个低马尾。
    「杨镇长！」
    「杨镇长你不能包闢下属！」
    「没错！你还有责任，你怎么能让下属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
    「就是让年轻人当镇长就是这样不行！」
    「没担当！没责任！」
    王真伊在旁边听到都快捲起袖子衝上去，我赶紧拉了她一把。
    「杨镇长。」女子称呼杨家俐的时候语气充满嘲讽「你带出来的好下属。」
    杨家俐看着整群的人，又向民宿老闆点头致意。
    有一瞬间我突然感到很害怕，杨家俐需要顾全大局，她会怎么做？她会道歉吗？她会要我道歉吗？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她会要我息事寧人吗？
    我是绝对不可能莫名其妙的道歉的！
    我抓紧王真伊的手，她圈住我的肩膀，很镇定的要我别怕。
    「我不清楚你们这些指控到底从何而来。」杨家俐公事公办的不带感情。
    「你自己看，照片清清楚楚，这不是她是谁？」
    「如果你们坚持，你们可以去法院提告。」杨家俐看也没看他们手里举起的相机，「在法院判决前，我们是绝对无辜的，你们没有资格在这里攻击我们，攻击我的下属。」
    「如果你们坚持继续，我已经请警察在外面等候了，他们可以随时进来调解。」
    人群一阵骚动，频频往外看是否有警察在旁。
    「杨镇长，你确定你要为了一个下属得罪我吗？」女人似乎也被人群里的骚动不安给影响，已经变得有些不安。
    「祝小姐。」杨家俐眉毛都没有皱一下，「我不明白你口中的得罪从何而来，我认为我是帮助你们好好釐清事情，以免后续有任何问题。」
    「你应该要感谢我的。」

 35.

    35.
    祝小姐冷哼了一声，突然朝着房子内部大吼，「陈復国你给我出来！」
    祝小姐不顾民宿老闆的劝阻，大步往民宿内部走去。
    杨家俐转过头来看向我「你们先回去。」
    「回去哪里?」
    「回五福镇。」杨家俐补了句「我们的宿舍。」
    看着那群人还堵在门口，我有些不知所措。
    杨家俐对着王真伊说「你先带她走吧！」
    王真伊拉着我就要离开，我转身对杨家俐问道「那你呢?」
    杨家俐我挤出一个笑容「我还要办点事情。」
    「快走吧！」王真伊领着我离开，虽然人群里还是不乏有人叫嚣，但我们还是顺利离开了。
    「汪汪汪──」
    「鲁鲁，是朋友喔！」我下车接住暴衝来的小北极熊。
    「哇，这隻狗也太可爱了吧！」鲁鲁大大的眼睛看着我们，王真伊一秒也抵挡不了。
    「对啊！鲁鲁很可爱。」我把鲁鲁温暖的身体抱在怀里，今天荒诞的事件给熨烫一下。
    「你还好吗？」
    我抱着鲁鲁，「我不知道，总觉得太莫名其妙了。」
    王真伊也蹲在我旁边，她斟酌了一下，「是不是有人不想要你待在五福镇？」
    我看向她，鲁鲁在我的掌心一直舔着，像是在安慰我。
    「我不知道。」或许也是，五福镇并不欢迎我。
    想到这我觉得胸口难受极了。
    「这里又不是什么兵家必争之地，搞什么啊！」王真伊暴躁的捡起地上的石头丢了出去，「是很排外吗？」
    鲁鲁朝着石头的方向跑去，我待在原地注意到天空逐渐暗了下来。
    在这里，夜晚总是特别黑。
    「或许不适合我吧！」我突然有股想要逃跑的衝动。
    原来五福镇所有人都不喜欢我。我想到堵住门口的那群人，那些人中有多少人曾经在杨家俐的家门前欢迎我的到来呢？或者，其实那些欢迎只是假象呢？他们发现我其实不符合他们的期待，他们发觉我并不是他们所需要的人。
    鲁鲁把颗石头咬了回来，王真伊惊喜他的聪明，直抱着鲁鲁讚美。
    「那边有网球，你可以跟他玩。」
    王真伊和鲁鲁两人玩起丢球，我站在门旁看着他们。
    又有多少人认为我会卖了他们的祖田，认为我破坏别人的家庭只因为我来自都市吗？
    我不是一个习惯逃跑的人，我自豪我总是会愿意迎击战斗。只是今天，我突然怀疑起自己。
    就跟杨家俐一样。恐同杨家俐，一辈子都不可能喜欢我的杨家俐。甚至，她不要讨厌我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不适合我。或许我不该执着。
    振兴计画根本就没那么容易，我或许什么都办不到，我只是空泛的理想主义者。
    「叭叭──」杨家俐回来了。
    我不知道用同一个姿势站了多久，感觉脚都麻了。
    我看向杨家俐，她似乎读懂我的疑惑，直接说「我们进去说吧！」
    我们进去室内，王真伊随后也跟上来。
    「这个男生你认识吗？」杨家俐点开手机的相片，那是我和那位问路先生的点头致意的画面。
    「这种程度就想抓姦？」王真伊大叫，「乾你老师咧，她有没有毛病啊！」
    「他们说他们还有别的照片。」
    「不可能。」我摇着头，努力克制自己的怒气，「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他叫陈復国。」王真伊说
    「你怎么知道？」
    「那女人喊那么大声啊！」
    「陈復国身边的确有别的女生。」我想起餐厅里那个女伴。
    「我知道。」杨家俐点点头，收起手机。「没事了。」
    「但你暂时注意一点，那些人疯狂起来没有道理的。」
    接着她看向王真伊，「我这边有客房，我收拾一下给你。」
    「我和小金住一间就可以了。」王真伊突然抓起我的手握在手心，我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杨家俐垂下视线，「......也可以。」
    看着杨家俐的反应，我想到她认为我和王真伊关係不单纯，并且因此存有芥蒂。
    我们三个人面面相覷，没有人说下一句话。
    「王真伊，你先去洗澡吧！」半晌，我站起来划开沉默。
    杨家俐点点头，客客气气的说道「请不要拘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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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纽约图书馆做的那个ig电子小说超酷的，所以兴致勃勃，我单纯用个简单版，如果以后种田的进度更上去了，说不定你们可以直接在ig看了xddd

 36. 庆祝四天ＺＥＲＯ～～～加量！

    36.
    王真伊进去洗澡的时候，我去敲了杨家俐的房门。
    她看到我似乎很惊讶，
    「怎么了吗？」
    我原本想要很冷静、很专业的提问，想再一次确认现在那群人是怎么样的情况。
    但看到杨家俐的脸，我顿时感到很委屈「他们这么讨厌我吗？」
    杨家俐一听就明白我想说什么。
    「他们讨厌的不是你。」杨家俐圈住我的肩膀拥抱我，
    「是我。」
    她的声音如此单薄，我突然感觉到这拥抱不是她在支撑我，而是我在支撑她「是我拖累了你。」
    「杨家俐你怎么了？」
    杨家俐推开我，摇摇头，手心夹着门板准备将门给关上，「你好好休息。」
    「你到底怎么了？」杨家俐的表现太奇怪了，我用身体挡住她想要闔上的门，在我们一推一进之间，我跌进了她房间。
    我第一次进入她的房间，而床头柜上正散落的药袋。
    杨家俐站到我面前挡住我的视线，我看到她眼里流露出的恐慌。
    「那是什么？」我脑袋闪好多个联想。很多很可怕的想法。
    「你回房间去休息。」杨家俐的声音尖锐，她想要捉住我的手臂，但我没理会她，我推开她衝去床头拿起药袋，杨家俐从后方想要拦住我，但我比她更坚决。「抗忧鬱剂？」
    我震惊的看着杨家俐，杨家俐有忧鬱症吗？我怎么会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我脑子转个杨家俐从大学到现在，忧鬱症......
    「......多久了？」我颤抖着，发觉组织一句话比我想的更难。
    杨家俐别过头不说话。她站着，就像我们中间隔着太平洋般。
    「杨家俐！」
    「都是我害你的，如果不是我，你现在还在中央好好当你的观光局课员，而不是在这里一筹莫展。」杨家俐挫败的大吼，「我觉得我可以帮助你，结果我还是这样。」
    「把所有人拖下水，拖累所有人。」
    「振兴计画肯定也会失败的，都是我的错。」
    「我不该拖累你的。」
    「杨家俐！」我双手抓着杨家俐的双臂，「看着我！杨家俐！」
    杨家俐喘着气，她还是在我的坚持下看着我。
    「你不需要把所有事情都做得完美无瑕。」
    「看着我杨家俐，你没有拖累我，是你给我机会，而我是喜欢这个机会的。」
    「虽然我不知道我做得好不好，虽然很沮丧，但我知道我尝试了。」
    「杨家俐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让你感觉比较好。」
    「你要知道，你不是一个人，你不是一个人！」」我把杨家俐的手抓的好紧，我好害怕如果我不用力我就会失去她。
    「你的沮丧我也分享，我的挫折你也分享。」
    「杨家俐，你不是一个人！你听到没有！」
    杨家俐看着我，我这才发觉她的的眼睛里少了我们少年时期的清明。
    我怎么会错过这么多线索呢？我是不是能更细心一点，我明明这么喜欢她，为什么我会没有注意到她需要我的帮助呢？
    我用力拥抱着她，我们抱着彼此哭泣着。
    好半晌，我们坐到床缘，「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四的时候吧！」杨家俐接过药袋翻转，「断断续续的，也不算严重。」
    「算是慢性忧鬱症。」
    「你怎么没有告诉我！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杨家俐微笑看了我一眼，「你不适合知道这些。」
    「什么意思！」
    「我喜欢看着你活力四射，总是无忧无虑，有烦恼就打击烦恼的那股样子。」
    「我知道我不该把你捲进五福镇的。」
    「不是说不要这样说吗？」
    杨家俐摇摇头，要我让她把话说完「我那天看到你，我在五福镇遇到很多困难，我已经不知道我该怎么办。」
    「我很怀疑我当初想要从政的动机。」
    「然后那天我看到你。」杨家俐浮现一个很温柔的笑柔，
    「我就是我就是有那么一股衝动，就是觉得，如果有你在，一切一定会变好的。」
    「我很抱歉。」杨家俐还是忍不住补了句
    「囉嗦！就跟你说不是你的错！」我气呼呼的，又哭又气「你有看心理諮商吗？」
    「觉得都差不多。」杨家俐耸耸肩，「有一个反问我问题，我觉得很烦。」
    「后来换了一个諮商师，她又是满嘴鼓励的话，我知道我应该感到......」
    「反正我就觉得出来很空虚，很浪费时间。」
    「那你可以跟我说说。」我握住杨家俐的手，「你什么都可以跟我说的。」
    「好。」

 37. 庆!

    37.
    我回到房间，王真伊坐在床上滑手机。
    我低着头，希望王真伊没有注意到我哭红的双眼，「我去洗澡。」
    「杨家俐怎么了。」王真伊放下手机。
    我很震惊，也对对王真伊有种愧疚的情绪，「嗯......我很想告诉你，但这是她的私事，我，」我张口结舌，我是真的很想跟王真伊述说，这个消息我自己一个人也很难消化。
    「她有忧鬱症。」王真伊平静的说。
    「你怎么么知道！」
    「你们吼那么大声，所以我走过去关心了。」王真伊摊摊手，「但我没有久留，一下就走了。」
    「嗯。」我坐到床缘，松口气「你说，我怎么会没有发现她有忧鬱症呢？我明明这个注意她的一举一动啊！」
    王真伊拉住我的手，把我的手在她的掌心上翻转，「她是属于那种，成功人士忧鬱型。」王真伊听起来并不太讶异，「大家都觉得她很好，但她是装很好。」
    「嗯......」我静静坐在床上很久，然后转头对向王真伊问道「那你呢？」
    「我什么？」
    「我今天才知道杨家俐藏着这一个大秘密，虽然我们是好朋友，但她却......你呢？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有没有什么祕密要跟我说？」我无比认真的看着她问道。
    如果我错过了杨家俐的讯息，那么我也可能错过王真伊的线索。
    王真伊视线上在我脸上逗留很久，久到我怀疑王真伊可能要丢出什么重磅消息。
    一天两个大消息，我真的希望我自己承受得住。
    「我没有忧鬱症。」
    等了老半天，这不是我预料的大爆料，好吧！这也算是好消息。
    「好啦！我只是想说，你什么都可以告诉我的！」我大腿用力准备站起来时，王真伊又开口了，「我的确有秘密没有跟你说。」
    我看着王真伊等她继续说下去。
    王真伊在床上用膝盖站起来，我们的视线在同一个水平线，「你是不是又要喜欢杨家俐了？」
    「我没有啊！」我急着否认，「我只是，我只是觉得我们认识那么久，她也帮我那么多，可是我却没有为她做些什么......」
    「你还想搬出去住吗?」
    我哑口。这个时间点搬出去，我实在没有办法跟杨家俐解释啊！她会怎么想？而且放她一个人住在这里我也觉得有些不安。
    她会不会需要有人跟她讲讲话。
    就这个雷光火石之间，王真伊把我推倒在床上，我看着王真伊的脸突然在我眼前放大。
    她吻了我。
    她咬住我的唇，炽热而柔软，这就是女人的嘴唇的感觉吗？
    我从来没有吻过女人，我的确尝试和男人交往过，那也只是学生时代蜻蜓点水的亲吻。
    这是我的初吻，和女人。
    我呆愣直到她定住我的脖子想要加深这个吻才慌乱的找回自己的身体使用权。
    我别过头，让她的头落空，用力的把王真伊推开「你在做什么！」
    王真伊倒在床上，但她看起来一点也不慌乱，她拨开她流泻瀑布般的长发，在那头发的帷幕中，好像这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般的注视着，「我在告诉你我没有告诉你的秘密。」
    「什么意思......」我摀着嘴巴，我不要她告诉我，别......
    「金心仪，我喜欢你。」
    我愣在原地，王真伊刚刚说什么？她说什么？
    「我喜欢你。」像是看穿我脑子里想的，王真伊坐起身子，无比认真的再说了一次。
    「你不是说不喜欢杨家俐了吗？她不过就是生病了你就又开始心疼了！」王真伊笑得控诉，「金心仪，你这样叫我怎么等下去！你这个骗子。」
    王真伊抱住我，她在我的肩膀上绝望般的啜泣。
    我没有推开她，也不能拥抱她。我就像一个石头般石化在这个告白里。
    王真伊，我最好的朋友竟然喜欢我。
    她总是那么耐心地听我抱怨杨家俐，她总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陪伴我。
    她是我最重要的闺中密友。
    她不可能喜欢我的，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我还是走吧！」王真伊推开我，她已经换上她业务女强人的表情，如果她双眼不是红肿的，我会相信她已经没事了。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我拉住她。「你哪里也不准去！听到没有！」
    王真伊没说话。
    「答应我啊！」我提高声量。
    王真伊几乎不可察觉的点点头。
    好半晌们就维持着这样的僵持，「我要睡了。」王真伊躺回床上，将棉被拉高盖住自己的头。
    「我，我，我今天去睡客房。」我逃也似的离开房间。
    --
    站队时间到了(误

 38

    38
    杨家俐这次看到我比上一次更讶异，我也只能抱以尷尬的笑容。
    还是杨家俐先开口缓和我的侷促「需要什么吗？」
    「呃，我想跟你拿被子，我要去客房睡一下。」
    「怎么了？」
    看到杨家俐关切的脸，我突然明白自己有多么无助「我，」我说不完句子，杨家俐把门打得更开，「进来吧！」
    我重新坐回杨家俐的床上，呆愣的看着地板，今天对我来说真的太超载了。
    「你不是说我什么都可以跟你说吗？」杨家俐专注的看着我说「你也什么都可以跟我说的。」
    「这哪能一样啊！」
    「怎么不能一样？」我认识的杨家俐好像又回来了。回到那个我熟悉的，总是三言两语就能把我说服的杨家俐。
    我抬头，杨家俐目光沉稳等待我。
    我把手放在膝盖上搓揉，「王真伊吻了我。」
    杨家俐微微啟口，但显然一时半刻还消化不了「你是觉得......你们进度太快？」
    「没有进度这种东西！」我生气的捶了弹簧床「我们没有在一起。」
    「我以为......嗯.....」杨家俐轻咳了几声后说，「所以，她喜欢你。」
    我没作声，而杨家俐当作这是默认。
    「你喜欢她吗？」
    我抬头，看着杨家俐想称职的扮演一个好朋友的脚色，她想要开导我，想要帮我釐清现在是什么情况，只是她问的这个问题让我心又酸又涩。
    我喜欢你啊，杨家俐。
    我垂下头，「我不知道。」
    顿了一下，杨家俐歪着头问道「要怎么知道自己喜欢女生？」
    「啥？」我没有预料到这个问题，我想我表情一定很蠢，因为杨家俐边笑边侧身爬上去床上，抓她的枕头抱在怀里，像是在舒缓她的羞涩「女生和女生之间亲密一点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不是吗？」
    「呃......」
    「比如说我们也很要好啊！」杨家俐又倾身撞了撞我的肩膀「你怎么不说你喜欢我？」
    「哈哈哈哈──」我大笑，「杨家俐，我喜欢你吗？」
    「你喜欢我吗？」杨家俐也笑了，「嘿，我是很认真的问你耶！你们是怎么知道自己喜欢女生的？」
    「哈哈哈哈──就是知道啊！」我不断的笑着，笑得都弯着腰，像是杨家俐说了什么天下最好笑的笑话般。
    「比如说什么？」
    我挺直身子，看着杨家俐认真的微微蹙起眉头思考的样子，好像回到我们高中时代，她那咬着笔头筭数学的可爱样子。
    杨家俐因为想要我看着她，认真回答她的问题而靠得我好近。
    靠得这么近，我可以观察到她略微乾涩的唇瓣，她微微疑惑的嘟着嘴，她自己也没发现吧！没发现她竟然有这么可爱的小举动。
    「小金～你说嘛！」
    我勾住杨家俐的脖子，她圆圆的眼睛发楞的瞪着我，我缓缓的往她的嘴巴靠去，我把我的唇印在她唇上，然后又迅速退回。
    「就是这样。」我乾巴巴的说，声音一点都不像我自己。
    「就是这样？」杨家俐还一脸茫然，她看起来并没有感到震惊，也没有太受到冒犯的样子。
    很好。
    「这很简单嘛！」我站起来，「你看我们刚刚亲吻都没感觉对吧？你喜欢女生你就会对这种行为有感觉啊！」
    「像你这样喜欢男生就觉得和女生亲吻就像是跟，跟家人亲吻，跟玻璃杯喝水一样嘛！」
    「好啦！晚安啦！」我三步做两步衝到门边，我得离开这里，我得赶快离开这里。
    「小金！等一下！」
    我瞬间定格。杨家俐想跟我说什么？她查觉到我很奇怪吗？不，你不能逃跑。
    「你被子还没拿啊！」
    我深吸口气，转过身，一边做出哎哟我真是太粗心的表情。
    杨家俐站起来从柜子掏出一组小被子，被子盖住她的脸，很庆幸的她看不到我的表情。
    「晚安啦！」

 39.

    39.
    我刚做了什么？我刚刚做了什么？！
    我真的吻了杨家俐？我抱着枕头，脑袋一片空白，
    没关係，杨家俐完全没反应，她一定觉得我只是淘气而已！对！肯定是的！
    我吻了杨家俐？！
    我伸出手指小心翼翼的触摸我的嘴唇，我刚刚那样不能算是吻吧！不过，不过就是......
    冷静！你只是要向她证明你不喜欢她！这是清白的！
    而且你本来就不喜欢她了！
    对的！金心仪！给我振作点！
    我盖着枕头闷声大叫，睡觉吧金心仪！快睡！
    *
    「早。」
    「早。」
    杨家俐的笑容不自在，并且回避了我的视线。
    我想我其实有点庆幸她回避了我的眼神。
    「要咖啡吗？」
    「好。」
    静静的听着咖啡机挤出气泡的声音，我们的沉默发酵得很
    「睡，睡得好吗？」我想到忧鬱症也会伴随着失眠，便想关心问道。
    「还行。」杨家俐把咖啡端上我的桌上，「王真伊呢？」
    「她走了。」
    我早上醒来经过我原本的房间，门户大开，里面没有任何人的身影。
    昨天晚上我兀自烦恼杨家俐的事情，我几乎没有想到王真伊。
    我真的是个糟糕的人，多么糟糕的朋友。
    我衝到外面看，王真伊的车子已经不在了。我赶紧打了电话给她，但她没有接。
    其实我打电话给她能说什么呢？
    杨家俐点点头，显然依然不自在谈到王真伊。
    最起码她没有露出什么看外星人的眼神。
    「振兴计画，我做了点删改，等等给你看。」我拿起咖啡啜了一口，决定谈点公事。
    「你昨晚做的？」
    「反正没什么事情，刚好王真伊也......」我收声，我原本想要请王真伊帮我看看的。嗯，只是后来发生了那件事......
    杨家俐点头，「我等等就看。」
    我们安静的在桌面享受早餐咖啡，杨家俐热了几块麵包，我们面对面安静的吃着。
    「你和王真伊谈过了吗？」
    我微顿了一下，「没有，我不知道该怎么谈。」
    「大学的时候也有人跟你告白不是吗？」杨家俐捧着咖啡杯，像是想起求学的日子而显得特别阳光明媚，「我记得企管系的那个男生不是在宿舍下面弹吉他给你吗？」杨家俐说完就不可控制的大笑出来。
    「杨家俐你真的很没良心欸！」我作势要拿麵包丢她，「那个超尷尬的好吗？」
    她弯着腰闪着虚空里的麵包，「女生不都喜欢这样吗？」
    「刘志明这样告白的吗？」我反问她。我突然意识到我对杨家俐的情史一点都不了解。她和刘志明交往我也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就有那么一天，杨家俐突然对我说：我有男朋友了。
    「你为什么没跟我说刘志明在追求你？」我开始清算旧帐了。
    杨家俐歪着头，「因为我不知道他在追求我。」
    「杨家俐！真假的你！」我瞪大眼睛，「还会有比你更迟钝的人吗？」
    「嘿，我们家本来就算认识，所以就是一般朋友的交流啊！」
    「呀呀......门当户对。」我酸涩的调侃道。
    「你不是也不知道他在追求我吗？」
    「当然啊！如果我知道我就──」我禁声，轻咳了一下，「我就会先帮你鑑定鑑定。」
    「你要怎么帮我鑑定？」杨家俐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笑话般，眉眼都是笑。
    「找人去查他的祖宗十八代啊！问问看他在别人的眼中是什么样的人啊！有没有不正当男女关係啊！」
    杨家俐捧着咖啡与眼睛齐，歪着头，目光柔和的看着我「小金，你真好。」
    「当然！我超美好的。」我一点也不害臊的拍拍自己的胸脯。
    我这个转换话题的功夫真的没话说。
    「还是和王真伊谈谈吧！」杨家俐放下她的咖啡，语重心长的说「这么多年的老朋友，不要因为这样就失去彼此了。」
    「就像我当年失去你，这真的很难受。」
    杨家俐伸手过来捏捏我的手掌，她的手心因为刚刚覆盖着咖啡杯显然炽热。
    「你不会失去我的。」我看着她的手许久，才抬起头来看着杨家俐，回以一个希望不会显得虚弱的笑容。

 40.

    40.
    今天是镇民说明会的日子，为了镇民说明会我把自己打扮得俐落又干练。
    「准备好了吗？」杨家俐探头进来，她今天也穿得很漂亮。
    整齐的包包头，亮灰色的套装，衬托她高挑姣好的身材，好吧！不但漂亮又干练，气质高贵又光采动人。
    「你今天真漂亮。」自从知道杨家俐有忧鬱症，我便决定要把内心不敢说出来的讚美好好表达。
    杨家俐回了我一个最好是的好笑眼神。
    虽然杨家俐都把我的讚美当成鼓励，而不是认为我觉得她很有魅力。
    不论如何结局都是好的，她不会觉得我另有所图，我也可以大大方方的欣赏她。
    就像是我答应她的，我会好好隐藏我的喜欢，让她不会失去我。
    我拿起手机准备把手机关静音，同时看着传给王真伊的讯息依然没有收到回覆。
    有些气馁的把手机收进抽屉，我真的要失去王真伊了吗？
    *
    「我们将把间置的房屋租出去。房子没有人住就没人气，很快就破破脏脏的，田地也都荒废。」我秀出我远拍出来的几张建筑物，
    「我们要把房屋和田地租借给嚮往慢活的都市人，五福镇有很好的条件，我们紧邻大都市台北。」
    「由他们来维护房屋和维持农地的使用。我们租借会包含农地，不论面积大小，一个月租金的上限是一万块，同时他们必须搬进来成为新的居民。」我说完，等着大家的回应。
    「这样真的可以吗？」
    「会有人来吗？」
    「外地人会不会搞破坏啊！」
    「我不能保证我不知道的事情。」我简短的说「但我保证这是一个最好行销和机会。」
    「我们有更好的行销！」突然有一个年长的男人站起来「我们把地租给大集团盖百货公司！我们不需要去管那些人会不会破坏我们的田，只要躺着收租金就好！」
    「这个好！这个多方便！老陈说得好！」
    「这样好，我儿子的媳妇那个爱逛街！」
    「我们的目标是让年轻人口住进五福镇。」我很冷静，「百货公司并不会让他们举家住进来。」
    「有百货公司，我女儿和媳妇就会愿意回来啊！」
    「对，不是说买东西不方便才跑去市区吗？我们如果很方便有什么要搬出去的！」
    「我们可以在那里卖菜！」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句好像盖百货公司有多么容易似的！
    可以有点常识吗？你们这个地段谁要来盖商城啊！这腹地有多少人口多少商机？
    「问题是有人要买吗？」我被惹恼，话说出口我就知道糟了。
    眾人看着我，脸上交织着受伤和恼怒。
    「你这什么意思！」
    「就知道都市人不是真的想要帮我们！」
    「你是看起不我们五福镇吗？」
    我慌了手脚，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我们会洽谈是否有人愿意购买田地。」杨家俐插话，她走过来扶住我，「在这之前，这个活动依然进行。」
    「我们会先从在报章和社群软体里放广告，接着会请大家来进行评选。」
    「今天的说明会就到此为止。」
    大家还在吵闹，但我杨家俐和我使了眼色让我退回辨公室。
    副镇长代替我上台继续和大家讨论。

 41.

    41.
    杨家俐把我带回后面的办公室。
    「我搞砸了对吧？」我自以为幽默的笑了两声，这笑声连我自己都受不了，我的笑声在我耳里听起来都假。
    或许是因为连日的发生的事情让我整个人一燃就炸，虽然这真的不能当藉口。
    但我真的......搞砸了。
    「你没有搞砸。」杨家俐走过来抱抱我，轻柔的搓揉我的背安抚我。
    我真的好羞愧，我本来应该是来帮忙杨家俐的，我要成为她的后盾，结果现在是帮倒忙，杨家俐压力原本就够大了，现在我又给她造成那么多麻烦。
    「小金？小金！」杨家俐捧住我的脸，让我能好好看着她。
    这么近，她的鼻息都打在我的脸上，她的唇就在我嘟嘴就到的范围。
    干，我忘记了我那些于愚蠢的衝动，我现在只想亲她！
    「干干嘛？」我逼迫自己退后一大步，抹掉我眼角的眼泪「那个人是谁？」
    要是这样就哭了的话也太小家子气了！
    「前镇长。」看杨家俐的眼色，我想我知道这其中还包含了政治因素。
    「他们之前害怕被卖田，现在却支持前陈镇长兴建购物中心？」
    杨家俐欲言又止，「田还是他们的。」杨家俐叹口气。「舆论总是容易的，而且我们都是外来的人。」
    「我们必须一定要找到人来住。」我握紧拳头，我已经看到一群老人家在那边鼓譟。「否则一定会被攻击得很惨。」
    「好。」杨家俐给我一个鼓励的笑容，她又靠近我，我屏住呼吸，杨家俐拍拍我的肩膀，「晚上一起吃晚餐吧！」
    我点点头，她继续回去主持镇民大会，我窝在电脑前面发呆。
    刚刚真的好险，太惊险了！就差那么一点点！
    我就要禽兽大发了！！
    金心仪！你在做什么啊！
    我抱的头趴在桌上不知道多久。
    「白痴！」冷不防的，木屐男突然出现在桌前，我抬起头，理了理我的头发，不发一语。
    干，木屐男一定是想要嘲笑我。
    没关係，你就来啊！本姑娘等着！我胀红着脸等待山雨欲来，但我等好久，木屐男一句话也不说，只把一袋东西丢在我桌上。
    「这什么？」
    「白痴！你照片画质那么烂！不是要放广告！摄影机啦！」木屐男说完就转身离开。
    「喂喂喂──」我大喊了几声他也不理我，我只好自己打开袋子查看。
    是一台看起来很厉害的数位摄影机，我左看看右看看觉得这东西真的很不错。
    简单的一个开关，萤幕选择也简单，就是画质和广角。
    里面的电池很满，甚至还有三个备用电池。
    算是一概俱全。
    我在报纸和杂志放了一点点广告，我们预算太有限了，为了得到更好的效果，我实在应该自己拍影片。
    心动不如马上行动，我抓着器材就准备出去外面拍摄。
    我边走路边拿着相机录影，从镇公所旁边的街道缓缓的走着。
    「你在干嘛？」杨家俐不知道哪里又冒出来，吓得我差一点没抓紧相机。
    「录影做广告。」我把视线转移回到录像身上。「你，你怎么会在这？」
    杨家俐在旁边的感觉总是让肚子有蝴蝶，虽然我已经跟杨家俐出柜了，也对杨家俐信誓旦旦的说，我会陪在她身旁，她永远不会失去我，但每每和她两人单独相处都很紧张。
    杨家俐挠挠她的脸，「我刚看重新那孩子从办公室出来。」
    「嗯？」我侧头看了杨家俐一眼，看到叶重新所以？
    「嗯。」杨家俐假意咳嗽了一声，「想说你们两个之前处的不太好。」
    「你怕我们吵架吗？没有，我们没有吵架的。」我抬高摄影机，「他只是拿摄影机给我，我也很意外。」
    我恍然大悟的停下脚步，杨家俐也同样收了腿，「杨家俐！你在担心我吗？」
    ---
    姨母时间:觉得她们两个好可爱，太纯纯了
    但我又很喜欢王真伊，亲妈的两难>~<

 42.

    42.
    杨家俐僵硬的别过头，假装在看田埂风景。
    我拿起摄影机对着她拍，杨家俐真的很漂亮，外头美丽的自然光下，她五官在光线下有些模糊，造成视觉上像是没有拼对拼图，「杨家俐，你真的好漂亮。」
    杨家俐转过头来白了我一眼，交织的害羞和窘迫。
    「市长大人！杨市长看这边！」看杨家俐那窘迫的样子实在太让人心痒，她愈是这样就让人愈想逗她！
    「杨市长盛世美顏！」
    杨家俐举起她的小拳头，我赶紧躲向一边。
    「不要拍了啦！」杨家俐用手遮住脸，「你才是最多人追的那个好吗？」
    「什么？我哪有很多人追。」我放下摄影机，杨家俐这话是什么意思？
    杨家俐像是发觉自己说错了什么般及时住嘴，「杨家俐！你隐瞒我什么？」
    「没什么。」杨家俐快步往前走。
    「杨家俐你骗人！你明明有事情没告诉我！」我追上她抓住她的袖子，要她不要逃跑。
    我们两个站在路旁的大树下，杨家俐看着大树的气鬚，
    「我只是帮你鑑定而已。」
    「什么？」我抓着相机，目不转睛的盯着杨家俐。
    「你那天不是说了吗？如果你知道刘志明要追我，你会帮我鑑定？」杨家俐靠在大树上，义正严词的说着。
    「你帮我鑑定过追求者？我怎么都不知道？」
    杨家俐握拳假咳嗽了几声，「反正他们都不重要！」
    「什么不重要！我怎么都不知道有人追我？大学的时候吗？我们系上的？」我的求知慾被打开了，在我不知不觉的时候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而且我都不知道！
    「他们都不好。别他们了。」杨家俐极其严肃的挥挥手，「你会找到更好的。」
    「他们都不好？那谁好？」我气笑了，虽然是这个久远的事情，但现在听起来也太荒唐了！「还有他们是谁啊！」
    杨家俐紧闭着唇，一副死都不说的样子。
    「杨家俐，你竟然都没有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我越想越觉得神奇。
    「情书被我丢掉，要约你我都给他们放鸽子之类的。」杨家俐耸耸肩，「反正他们都不适合。」
    我真的无语了。想生气又气不起来。
    「你要去哪里？」杨家俐从我手中抢过摄影机问道。
    「我那天骑车发现一个地方，像是古庙的感觉，我想去那里走走。」
    「一起吧！」杨家俐把摄影机镜头对向我。
    「你没事做吗？」我用手遮住脸，然后伸手抢回摄影机所有权。
    「我也是顺边要拍照。」没了摄影机的杨家俐扬起手机「我的议题助理已经快没有照片可以上传了。」
    「你的议题助理在哪？」
    「在台北总部。」杨家俐在手机找出她的脸书粉丝页秀给我看。
    「你竟然都有固定发文！」
    最新的一篇文章是杨家俐正在规划五福镇的振兴计画。
    她前去学校前的定装照。
    「让人知道你有在做事很重要的。」杨家俐露出老生常谈的长叹息，接着故作沉吟但实则装可爱的眨眨眼，「所以你等等记得帮我拍几张。」

 43.

    43.
    我们最后又回到镇公所开车，因为杨家俐说那里太远了，我们走不过去。
    隐藏在一片绿荫中的是挑战虔诚与否的超陡峭石阶。
    我们站在山脚下，我看着看不见顶头建筑物的高楼石阶，深吸了口气。
    「还去吗？」杨家俐颇好心的询问道，像是如果我改变心意也没关係的温柔语气。
    「去！」我握紧拳头用力点点头，为了展现我的气魄，我很有行动力的一马当先，但我走了三个台阶后我被高低差不一致的阶梯给绊倒，急忙停下来稳住身体。
    「怎么了？」
    「嗯，没什么。」我深吸口气，把摄影机好好掛在脖子上。
    「这么大个人，走路还跌倒。」杨家俐根本就看到了！还假惺惺地问我怎么了？！
    「你不知道楼梯阶梯就算只差一毫米也会让人跌倒吗？」我气呼呼地转过头要和杨家俐讲道理。
    杨家俐笑了笑，没有跟我争辩，「你可以吗？」
    「我当然可以的！」
    杨家俐的回应是抓住我的手，开始缓慢的往上走。
    我没有跟她争办，毕竟在窄小的石阶上面推挤绝对是不安全的。
    所以我只好妥协的给杨家俐牵住我的手，我也是千百的不愿意。
    杨家俐走得很慢，我努力让自己的专注力放在树窸窸簌簌、沙沙沙的声音而不是我的心跳声。
    我真的觉得杨家俐用错方法来『保护』我。
    她的手比我想像中的热，比我想像中柔软，我觉得我手心一定出不少汗，喔，天啊！我真不希望杨家俐觉得牵我的手会黏黏湿湿的！感觉好噁心。
    天啊！
    「你做什么？」杨家俐注意到我松手，离开杨家俐手的瞬间我感到一种痛苦，但又觉得这才我的应得的。
    「牵手很怪啊！」我决定实话实说。
    「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们以前放学也都是手牵手啊！」杨家俐蹙着眉头，真的不解的天真模样很气人。
    「那是我们高中的时候！现在我们都是大人了！」我挥舞着手臂想要强调我的语气。
    「不要乱动！注意安全。」杨家俐朝我伸出手，姿态不容拒绝。
    我看着杨家俐，就像很久很久以前，当我们两个人走到巷口，我看到路旁的野狗，总是会先往后退个两步。
    这时候，杨家俐也会挺直着身体，把手伸过来稳住我并跟我说「不要乱动！不要怕他！我们慢慢的自然走过去，没事的！」
    莫可奈何的，我又重新牵起杨家俐的手。
    她就这样牵着我，大概每过一两秒就要回头看看我的脚步，明明她都牵着我了，应该知道我有跟上才对。
    她还是回头来确认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的心脏就像是午后原本浸在水里的石头被太阳晒得过度炙热，准备要爆开这样。
    我真的意识到我自己有生命危险。
    「怎么都不说话？」
    「专、专心走路啊！」
    「这么紧张？」杨家俐调侃。
    「我还没跟你算帐！」我深吸口气，我决定要翻一点旧帐来平復心情。
    「你要跟我算什么帐？」
    「你私自砍了我多少桃花？我不用跟你算帐吗？」
    「你不是喜欢女生吗？」
    「你又知道我不喜欢男生了？」
    「呃......反正他们都不好！不可以喜欢他们。」杨家俐强词夺理的回道，还特别摆出大家长的姿态。
    「你现在是我妈了吗？」
    杨家俐没有回话，因为我们终于踩到最后一阶楼梯，我们到了。
    我压着我的膝盖，我这才发现我自己有点喘，抬起我的头，这间小庙很像日式的建筑，不太像是庙。
    前方有一棵大树，他们树干很低，不断往四周延伸去的树干上绑着五顏六色的丝带。
    风吹起时特别美，我一时看呆。
    ---
    感谢本週登上咧编辑推荐~~~放鞭炮!
    感谢一直支持我给我充电的你们!
    其实前两天我还犯懒，然后就有朋友给我看完"女王"的长篇心得。
    我又满血復活了xddddddddd

 44.

    44.
    「杨镇长怎么来了？」
    一位老奶奶穿着简单的短袖短裤，拿着竹扫把在树下扫着。
    「叶奶奶～」杨家俐走过去抱住老奶奶，老奶奶笑得很开怀。她一边拍着杨家俐的背部，一边把视线看向我问道「这位是？」
    杨家俐牵着奶奶的手走进，我也赶紧朝她们走过去和奶奶微微鞠躬打招呼。
    「这是我们镇公所新来的课长。」
    「啊，我知道你。」奶奶一脸恍然大悟，这让我很紧张。知道我？想起镇民们一下热络一下痛斥的脸，这是好的还是坏的？
    「我孙子常常提起你。」叶奶奶笑得很神祕，「来，让奶奶看看。」
    叶奶奶牵起我的手，看着我笑得好慈祥「来到镇上都还习惯吗？」
    「慢慢习惯的！这里的晚上天空好漂亮！」
    「你们怎么有空上来这里？」
    「奶奶我们来拍介绍五福镇的影片！」杨家俐解释道
    「哇！这么厉害！」
    我好喜欢叶奶奶脸上露出诚实震惊表情，我献宝是的晃着我手上的摄影机，「真的真的！奶奶我可以拍您吗？」
    「好啊！」奶奶还特别拨了拨头发，很有架式的对着镜头笑着「我是五福镇的叶奶奶。」
    「奶奶这里好特别，好像是日式建筑物，里面有供俸神尊吗？」
    「对，我们这里有土地公。」
    「因为当初我们五福镇的祖先有些是受日本教育的，所以他们建造建筑的时候有受到影响，原本并不是要供俸土地神，而是日本的惠比寿。」
    我拿起摄影机，跟着奶奶的视线来到土地公庙的外头，「奶奶你多说一点介绍好吗？」
    「后来供俸了土地公为什么没有改建建族呢?」
    「因为祖先们并不是很宽裕，他们掷杯询问土地公可以接受吗?土地公非常慈祥的表示可以，所以就保持下去了！」
    「这棵树为什么掛满那么多丝带？」
    「这是们祈求风调雨顺时，许愿丝带。」
    「哇！好特别，好像光明灯的感觉！」我们边慢步到庙旁的大树旁，我看到一个像是笼子但又向鼎的金属......垃圾桶？但她有洞，里面又黑黑的，感觉不太像垃圾桶？
    「奶奶，这是什么？」
    「这是燎炉是以前人烧木炭取暖用的，供烘烤或取暖用的炉子，这山上很冷，以前人上山祭拜的时候会点着。」
    「哇！」
    我看着这个应该属于是中国北方农村的小燎炉，但缩小四倍左右的小东西，这和日式神庙待在一起竟然一点也不违和。
    我们进去庙里，祀拜的地方和神明台距离很接近，我可以看到土地公在他的鬍子里崭露的慈祥笑容。?我和杨家俐都点了一柱香，我闭上眼睛认真的和土地公祈求，希望他能保佑我让五福镇发光发亮。
    希望我们能振兴產业，让年轻人可以回来，大人小孩可以在这块宝地上齐聚一堂。
    张开眼，我发现杨家俐还很认真地高举着香。
    她认真的眉眼里，棉柔如絮，她在祈求什么呢？我忍住想，我好想知道我会不会能在杨家俐的愿望里头。
    喔，太蠢了，我怎么会在她的愿望里头？搞笑啊金心仪！人家要祈求也是祈求远在天边的刘志明健康快乐、两人的恋情顺顺利利之类的。
    「不好意思，久等了。」杨家俐插好香。
    我才恍然摇着头摆手，我投了香油钱，在旁边拿了两条丝带，一红一绿，「没事，你在帮刘志明祈福吗？」
    「没有啊！」杨家俐狐疑的看了我一眼，像是我很奇怪突然提到刘志明。
    「我祈求我们的提案能顺利让很多外地人进来观光，让很多人认识五福镇，让我们经济热闹起来。」
    我点点头，这个答案我很舒心。
    果然是事业心大于爱情的女人！我欣赏！
    「我们庙旁边有棵台湾稀有的台湾马鞍树，今年如果开花了一定要欣赏。」奶奶这时又走过了过来。
    我再度拿起摄影机，「这庙有什么传说吗？」
    「传说，五福镇的宝地是由神明设下保护界来阻挡外来者的侵犯。」
    「传说中，如果土地公的脸变成红色，那么我们五福镇就会遭到灭顶之灾。」
    「所以奶奶都在这里守护神庙吗？」
    奶奶对我露出一个美好的笑容，我赶紧对着她放大镜头
    「我会在我的有生之年守护五福镇。」

 45.

    45.
    奶奶放我们自己去玩，自己跟着稀稀落落来的镇民们在庙里聊天。
    我和杨家俐走到那棵台湾马鞍树下，周围有着简单的木头椅
    这里地势高，微风吹来有一种特别清爽。只是我同时也
    我闻到某种烧树木的味道。
    「哪里在烧东西？」我左右看了一下，是有人在烧金纸的样子，但味道浓烈感觉不只是这些烧金纸。
    「可能有人在烧稻草施肥。」杨家俐微微皱了皱鼻子说。
    「冒烟是可以让人头晕目眩、快乐、兴奋甚至『神秘』的经验。」
    「所以你產生幻觉了？」杨家俐调侃道。
    「我如果等下有幻觉你不用太惊讶！」我很配合的翻了翻白眼，「而且你知道，『烟』是最早期的医药形式，宗教和医学关係是很密切的，使用特地的烟可以变成宗教信仰的一部分。」
    杨家俐笑呵呵的，感觉她才是那个吸了太多烟的人，整个人有点太欢乐了。
    「你很喜欢日式建筑？」
    「喜欢啊！大概是木头吧！木头的感觉很温暖。」我深吸了口气「我喜欢有歷史的东西。」
    「五福镇上有几间老房子很有特色，也保养得很好。」杨家俐摸着木头椅子「我本来有计画要辅导他们改建为咖啡厅。」
    「后来呢？」
    「但我们人流都还没解决，盖咖啡厅也太急了。」杨家俐无奈的笑着。
    我点点头。没有人潮就没有经济。这始终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我转头靠着树身，听着远边奶奶们在爽朗又亲切的语速，突然觉得来到五福镇也不是那么糟糕。
    「你和王真伊后来呢？」杨家俐跟我一样看着奶奶的方向，靠过来轻声问道
    「什么？」
    「你们合好了吗？」杨家俐终于把视线收回来放到我身上。
    我摇摇头，踢了踢地板的石头，「她没有回我讯息。」
    杨家俐好像松了一口气，不知道是我吸烟吸到產生幻觉的还是杨家俐真的兴灾乐祸？
    「杨家俐你好像很高兴？」我不满的瞇起眼睛。
    「我没有很高兴。」
    「还是庆幸？」
    杨家俐不说话，但表情太过作贼心虚。
    「你是怎么回事？不但在我大学的时候斩我桃花，现在连王真伊你也不满意吗？」
    「王真伊太风风火火，感觉不适合你。」杨家俐被我的质问给逼不得已回答道。
    我突然感觉或许这世界上没有一个人会让杨家俐觉得满意。
    「杨家俐，你对谁都不满意，难道你觉得你自己最适合我吗？」
    杨家俐脸色在太阳下的侧脸变得遥远，像是突然有天鹅绒的帘幕拉上，她公式化的笑了笑，就像是竞选海报上的人物肖像「我的确很不错啊！」
    「杨家俐，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那一霎那间，我感觉就像是想要安抚一个失去理智的人的情绪，反而让她飆出一记更响亮的巴掌般。
    我是那个失去理智的人。

 46

    46.
    我像是做了人生的跑马灯，我看着杨家俐的面容从稚嫩青涩到如今成熟韵味。
    每个样貌的她，每个小表情，每一个看着我的眼神。
    在那些举动与行动之间，在那些言语和承诺之间，存在着难以计数的可能，还有可否盼望的期望？
    或许，你是喜欢我的。
    我提起心，暂时忘记如何呼吸。杨家俐看着我，坚定而缓慢的摇头「不可能的，我不可能喜欢你。」
    「你是女孩子，我也是。」
    就像是学了个舞蹈，然后依着舞蹈技巧日渐纯熟后内化的那些曾经的错误，杨家俐的姿态是如此自信，只有我还是笨手笨脚无能为力的。
    我们下了山，这一次是搭着其他镇民的车子。杨家俐訕訕的听到原来庙的后面其实已经开出一条道路可以上山的
    只有我们傻傻地爬楼梯。
    我很庆幸这种还有别人的车内，听着杨家俐和镇民们寒暄问候，我只要静静的用着眼睛听着他们的谈话。
    视线要游移，彷彿就在聆听。
    我已经把自己最后一张牌给用掉了。杨家俐是不可能喜欢我的。我问了，直接了当的问了。
    真的没有什么遗憾的。
    金心仪你很勇敢。你真的勇敢。
    回到镇公所，杨家俐回去她的办公室，我看着那扇关起来的门，再也忍不住收拾好东西没命地往外跑去。
    我骑着小绵羊车，这次真的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我不敢走太远，还是往家里的方向前进。反正杨家俐还没回来，我还有时间好好整理自己。
    手机响了，如果是杨家俐我不打算接。
    但是王真伊啊！我苦苦盼望着她的连络，这时候不接要是王真伊又生气了怎么办？
    「你在哭？」
    王真伊的声音兇巴巴的，害我眼泪哗啦哗啦的掉得更用力。「谁惹你哭了？又是杨家俐对不对？」
    「不要哭啦！笨蛋！」
    「你还说！」
    「干，不要哭！」
    我啜泣着，努力制止自己的泪水。王真伊那一贯的语调让我安心。
    「我明天要到五福镇，我等等传地址给你，到时候到这里等我！」
    「你去那里干嘛？」
    「你去就知道了啦！」
    「你都不回我简讯，然后现在讲话又那么兇！」我拼命抹掉眼泪，但眼泪就是关不掉的水龙头。
    「......好啦！不要哭啦！」
    「你为什么不回我讯息！」
    王真伊停滞了一下，用了小一号的音量回道「我不知道要说什么。」
    「你现在知道要说什么了！」
    「可能。」
    「那你要说什么？」
    「明天再跟你说！」
    「现在说！」
    「就跟你说明天说！」
    「你这么兇还说什么喜欢我！」
    「......」
    我又搞砸了，好好的我为什么又要提起这件事？
    我是笨蛋吗？我是白痴笨蛋蠢货！
    「......对不起。」
    「......笨蛋。」王真伊叹口气，她的语气是如此无奈，揉合了复杂的情感。
    王真伊简直把所有的温柔都给我了，我知道的。
    我却不能回应她的情感。
    王真伊就这样听着我在话筒的对面，哭着。

 47.

    47.
    「不是说好要一起吃晚餐？」
    我回到家，才关上门，杨家俐的声音和脚步声就朝我过来。
    「电话也不通！不知道这样会让人很担心吗？」杨家俐一手还拿着电话，车钥匙抓在手里，像是她已经准备好随时要出门了。
    「抱歉。」我低着头，像做错事的孩子。「我刚刚在讲电话，然后收讯不好。」
    「你去哪里了？」杨家俐口气严峻，激起我的不满。
    「你是我妈吗？我到哪里都要跟你报备？」我垂着头，往自己的房间走了两步，但杨家俐移过来挡住我的去路。
    「我是担心你！这里的路那么偏僻，那么晚了路上根本没有几个人，要是发生了什事情怎么办？」她的神色有着担忧不是假的，我住了口，深吸口气，点点头。
    「下次我会注意的。」我急切的想离开这个和杨家俐存在一起的空间。
    「你眼睛怎么了？你眼睛那么红？」
    杨家俐拉开我挡住她的手，她用力的靠近我的脸「金心仪！你哭了？为什么哭？谁欺负你了？」
    「没事。」我别过头，不想要让杨家俐的目光一直落在我的脸上，「只是一点小事情。」
    「是谁？难道镇民对你说什么吗？」杨家俐急吼吼的问道。
    「没有。」我努力想离开客厅，但杨家俐就是固执的挡在我的面前，我只好厉声说道「我想休息了。」
    「是王真伊对不对？」杨家俐的口气是用严肃压抑的不平，像是下一秒就要去找王真伊理论那种衝动。
    「不干她的事情。」我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我不能让王真伊背黑锅。
    「你刚刚是跟在跟王真伊讲电话对不对？」没想到我的极力撇清反而让杨家俐做出联想。
    「不干她的事情。」我再次重申。
    「你都哭成这样还帮她说话！」杨家俐很生气。
    「本来就不是因为她的关係！」
    「是不是她强迫你了？」我头一次看到杨家俐这么生气，她的脸迅速胀红「这件事情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受委屈！」
    杨家俐义正严词的说着，「感情是不能勉强的！你没有做错什么！」
    我终于抬起头了，进门来首度好好看着杨家俐的脸，而不是用馀光，不是用想像。
    「感情是不能勉强的......你没有做错什么......」
    「对！」杨家俐很高兴我重复她的话，表示我把她的话好好听下去般。
    而我只是看着她说着，我看着杨家俐那盛气凌人的模样，我感觉自己像是苍白的渐层色泽，缓缓的淡去。
    「所以感情是努力不来的。」
    「当然！如果这世界上有什么努力也没有用的东西。」杨家俐手势跟着她的声量一起舞动，她的姿体在表达这件事她有多么篤定，「那就是爱情了。」
    「我知道了。」我转过身背对着杨家俐。
    「你吃过了没有？」
    我摇摇头，紧紧咬住牙关，忍住想哭的衝动「我想先休息了。」
    杨家俐还想说些什么，但我没有给她机会。
    我也不能给她机会。
    世界上如果有什么东西是努力也没有用的──
    那就是爱情了。

 48.

    48.
    静謐的清晨，由于镇公所就那么几个人，我们每个人都有一把钥匙。睡不着的我，也不想在一大早就和杨家俐碰头，便兀自前来办公。
    我把记忆卡装进读取器里，开始在电脑上面试图做出一个影片来。
    「这是什么东西啊！」
    我惊吓得跳了起来。
    叶重新似乎没预料到我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也被我吓到了。
    我深深吸口气，看着桌上的电脑萤幕，淡淡的说「宣传影片。」
    叶重新原本换上的防卫神情像是突然失去防御目标，訕訕的摸摸鼻子，「你这样时间轴都没弄好！做得很丑欸！」
    我想到叶重新给我那组摄影设备，他应该对这个很擅长尝试，我让开座位，「那你来啊！」
    叶重新也没客气的拉过椅子就坐下，劈哩啪啦的弄起滑鼠加键盘的点点点。
    我在一旁看得眼花，几乎整晚没睡，细胞明明很想睡，却又过度亢奋「你都这么早喔？」
    「载我外婆去庙里啊！」
    我在脑里串连了一下，惊声尖叫「所以叶奶奶是你的奶奶！」
    「对啊！干嘛！」
    「叶奶奶人那么好！」
    「干！你这什么意思！」叶重新的脸太好笑了，我忍不住挑衅他「就是你想的意思！」
    「干！」
    我突然觉得逗叶重新很好玩，「欸，你的马尾都你自己绑的吗？」
    「不然咧？白痴问题！」
    「问一下会死喔！」
    「你很吵欸！」叶重新挥了挥手，影片按了下去出现杨家俐婀娜的背影。
    接着她走到庙旁边和叶奶奶拥抱的侧脸，她的笑容，她的温暖眼神。
    「镇长要剪进去吗？」
    我想我痴呆太久了，叶重新又叫了几声，
    「剪吧！」我收回视线，装作若无其事「毕竟她是镇长啊！代表性人物！」
    我们分工合作，我继续把一些我觉得好看的景观、风景剪成小片段，最后再丢给叶重新，让他负责製成一个长短片。
    「你要去哪里？」
    下班时间一到，我还是直接碰到杨家俐了，早上她出现我装忙不理她，而现在杨家俐简直神出鬼没，要避开她实在太不容易。
    「我和王真伊有约。」
    「你还和她约？」杨家俐声音高了八度。
    「我们还是朋友。」我很冷静近乎冷漠
    杨家俐张嘴，但没说话，只是僵硬的点点头。
    我走到小绵羊机车前，拿着手里的地址，想来想去又折回去镇公所里。
    杨家俐看到我回来有些讶异，但我越过她走到桌前继续和影片奋斗的的叶重新。
    「欸，这里在哪里？」
    「啥？」叶重新抢过我手中的纸条，「你要去干嘛？」
    「吼！问那么多！我和朋友约在那里啦！」
    叶重新嘖了一下「靠近宜兰那个大马路那个方向啦！」
    「就在大马路上而已。」
    「好喔！谢啦！」我拍了叶重新肩膀一下，看了一下时间赶紧走了。
    离开时也没有和杨家俐打招呼。
    我找到目的地后站在老旧的建筑旁，这是一栋和洋建筑，近代日式建筑混合西洋式建筑要素的建物。就在我端详的时候，门突然打开了。
    「进来吧！」王真伊一手拿着他的公事包，看起来也是直接下班过来的。
    她看起来依然美丽，我发现她的头发长了，或许是因为这样王真伊把发尾的捲度弄得更大，更有女人味。
    只是她的缎面衬衫让她的肩膀显得瘦弱很多。
    我感觉很愧疚，牵着我的小绵羊不知道该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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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9
    「愣在那里干嘛？你破车坏了喔？」王真伊真的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你车才坏了咧！我小绵羊好的很！」我生气的跺脚，快速埋葬心里头原本的忧伤，见打开大门内，里面是一个大前院和突出的小屋簷，木窗上细緻的纹路虽然已经斑驳但无损她的优雅，王真伊的车子已经停在车寄处了。
    「这房子有车寄！」
    「什么鬼！」
    「也叫做雨庇，就是在屋子遮蔽亭，让你出入的时候不会因为天候的影响。」我发动我的小绵羊，缓缓的把车骑进去停好。
    「谁会注意这种鬼东西。」
    「你很烦欸！」我把小绵羊停在王真伊的车子旁边，捶了王真伊一拳，她咧嘴笑了。
    「进去看看啊！」
    「这没人住吗？我们可以这样贸然进去吗？」我颇有疑虑的看着大门，会不会等下就有人出来说我们私闯民宅啊！
    王真伊甩了甩她手上钥匙，「我可是有钥匙的。」
    「为什么你会有这间房子的钥匙？」
    「先进去看看就知道了！」王真伊不回答我，只丢给我一个需要追上去的背影。
    属于重要的人群活动地点，客厅、餐厅，皆是漂亮的木头地板，石膏天花板的欧式建筑。，虽然看起来很久没有人烟的气息，使得房子没有生气且破旧，但看出来她是一栋设计非常用心的老房子。
    「喜欢吗？」
    「很喜欢啊！你到底要干嘛啊？」我在房子转来转去，也想不透王真伊要做什么。
    「我要把它改建成咖啡厅。」
    「什么？」
    王真伊只给我一个，你没听错的眼神。
    「你，你卖咖啡要卖谁啊！」我瞪大眼珠，要不是现在对王真伊动手动脚怕被误会，我真的要把她的头抓下来摸一下，是不是高烧四十度了？
    「你不是在做振兴计画吗？到时候就有人了啦！」王真伊一脸胸有成竹。
    「问题现在连影子都还没有啊！」王真伊的信心到底是哪里来的？
    「不是只有杨家俐才相信你能做到。」王真伊朝我走来，她走路很安静，我却不自觉的放大她走路的细节。
    她是有点犹豫的，但又拼命鼓起勇气的。
    「我也相信你能做到。」王真伊目光炯炯「杨家俐支持你喜欢的事业，我也可以。」
    「她是镇长！这根本无关她是不是支持我！」我简直不知道要朝哪喊救命，王真伊现在根本是在赌气啊！「你不要这样啦！你──」
    「我想过不喜欢你。」王真伊站在我面前，一个手臂的距离，「我努力过不喜欢你。」
    我愣愣的看着她。
    「如果有什么事情是努力做不到的，那就是努力不喜欢一个人。」王真伊伸出的手微微发颤，但她还是抓到了我的手腕。「既然我做不到不喜欢你，我只好想别的方法了。」
    她挤眉弄眼想说得云淡风情，但她捉着我的手是这么紧，「我要努力让你喜欢我。」
    「这就是我的相信。」
    ＊＊sorry今天忙到太晚了xddd

 50.

    50.
    「你......」我看着王真伊，我们像是被什么魔法定住身形般对望着。
    原本被我推到记忆黑洞边缘准备埋葬的记忆，又这样理直气壮的回来了。
    「杨家俐昨天跟我说感情是不能勉强的。」
    我不是故意提起杨家俐的，但我没办法，我......
    或许是我的表情太过充满愧疚，王真伊反而笑了。
    「所以呢？」王真伊轻微放松了我的手，像是突然充满自信，「我......所以......我......」
    我也不知道我该说什么。所以呢？所以王真伊你不能够努力啊！你努力喜欢我有么用呢？我不喜欢你啊！你的努力，你的努力最后就跟我一样怎么办？
    我心又疼又紧，我不想要王真伊跟我一样。
    那种心痛的感觉一个人就够了，为什么要拉两个人一起承受？两个不会比较不痛。
    「杨家俐说感情不能勉强，所以你要放弃了不是吗？」王真伊摇摇头，「不对，你本来就在放弃杨家俐了不是吗？」
    我吞吞口水，不知道王真伊干嘛提起这个，根本是两回事！虽然她说的对，这的确是我的计画，虽然进行的不是很顺利......
    「那我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王真伊又打断我的神游。
    「等等等等等──」我找回我身体的控制权，哎哟的拔掉王真伊的手「谁答应跟你在一起了啊！你别顺个棍子就爬上来！」
    王真伊放肆的笑了「人家古时候结婚也就是见见面，彼此知道家庭背景，之后还不是好好的生活？」
    「我们彼此都认识那么久了，性格和家庭背景也合适，完全可以相处看看啊！」王真伊如此理直气壮，我指着她的鼻子想骂一句不要脸都骂不出来。
    「哪哪有这样的！」
    「古代不是这样？」
    「不是！」
    「不是？那我们看的歷史不一样？」
    「对啦！吼！不对啦！对，古代是这样，但我们现在不是这样啊！」王真伊分明故意的，她那歪着头，一脸我是好学生我求解的贱样子！
    「那你想怎样？」
    「你怎么可以反问我想怎样！」我觉得我头发都像超级赛亚人那样竖起来了！这女人怎么可以耍无赖的问我想怎样？我不想怎样啊！
    「为什么不行？」
    「是你先告白的欸！你你──这是推卸责任！」我气急败坏，但王真伊看我这样子心情亮了好几度般。
    没良心的女人！说喜欢我一定是骗人的！
    「好啊！我负责啊！我们交往吧！」王真伊还得寸进尺的拉住我的手！又给王真伊绕回去了！
    怎么可以随便就说这种话啦！气死人！
    「不理你了！」我甩开王真伊的手，转身跑开。
    「好啦！欸，我等等朋友要来陪我一起跟她介绍一下？」王真伊在我身后喊道。
    我停下脚步，「你朋友？什么朋友？」
    「这家咖啡厅的经营者啊！」王真伊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总不能让我待在这里煮咖啡吧！」
    「一天就倒了！」还好王真伊有想到这问题，我松口气的长呼一声。
    「你什么意思！」王真伊抓着手机双手环胸，一脸你给我说清楚的凶狠样子。
    我怜悯的看着她，「你这厨艺，比我还惨。」
    「你也就只会泡泡麵。」王真伊赤裸裸的表示，她不接受五十步笑百步。
    「本姑娘还会调酒！」
    「那是我不嫌弃！」
    「屁啦！你明明很爱喝。」
    「那是因为爱好吗？」
    王真伊这女人！你可以保持三句话的正经吗？
    「干！不理你了！」
    ----
    不理你了~~~~~

 51.

    51.
    王真伊的朋友很快就来了。
    她比我高一点点，穿着纯白色长裙，整个人感觉仙仙的。
    「王真伊！你哪里认识的朋友啊！」我拉着王真伊的小小尖叫。
    王真伊捏了我一把，我叫了一声「哎哟！你干嘛！」
    「收你色瞇瞇的眼神！真是太丢人了！」
    「什么色瞇瞇！王真伊你给我好好说话！」
    王真伊丢了一个眼神给我，就逕自走出去接待她的朋友
    我站在门边，看着王真伊领着她朋友说说笑笑进门来。
    「你好，我是温菲。」
    「你好，金心仪！」我小家碧玉的挥挥手表达我的热情
    「你干嘛像傻子一样挥手啊！」王真伊真的是......我难道不能给这个仙女小姐姐好的印象吗？我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温菲温柔的笑了。她笑起来也跟她的人一样，温温柔柔的。
    「如何？这地点喜欢吗？」王真伊在我们吵吵闹闹后，还不忘把主题拉回来。
    「喜欢。」温菲伸手摸着墙壁，仰着头看着天花板交错的木条「很有故事的房子。」
    「温菲你本来就是经营餐饮的吗？」我对她真的好好奇。
    虽然她没有王真伊那样充满都市味，但她一举一动流露出来的气质，眼神虽然温和但举气总是决断，让我感觉她也是一位很有能力的人。
    「不是，我原本是做產品经理的。」温菲淡淡的说，
    「她可是业界一把手！她曾经帮她前公司起死回生！」王真伊称讚道，「你现在还有接一点单一case吧？」
    王真伊说到前公司的时候，我看到温菲向是触电般微微抖了一下。
    「有。」
    「温菲你打算搬来这里住吗？还是通勤？」
    「这里感觉很安静。」温菲从窗口往外看，神情闲静，她靠着老旧的木窗，光线从外头三三两两打打在她的脸庞上，像次错落的斑痕，我在这个当下感受到浓郁的忧伤。
    我拉了拉王真伊的袖子，王真伊看明白我眼里的疑惑
    她摇摇头，又微微叹了口气。
    「休息一阵子也好。」王真伊轻咳了一声，用着她一点也不擅长的安抚语气说。
    「对啊！对啊！远离尘嚣。」我在一旁过度热情的补充。
    温菲转过来看像我们，勾起温温的笑容说「好。」
    王真伊从车上拿了些扫除用具，我们把桌面整理了一下便坐了下来。
    「温菲打算怎么装潢？」我迫不及待的问道
    「应该是简单的日式风格。」温菲轻轻浅浅的，「跟这里的混合气息相似。」
    「我也觉的日式挺好的！」
    「马屁精！」
    「王真伊你是不是活腻了！」我装模作样捲起袖子，人的气势不能输。
    王真伊躲过我的攻击，一边压着我的手，一边问「振兴计画有没有带在身边？」
    「有啊！干嘛？」
    「拿出来我们一起讨论一下啊！」王真伊看了温菲「别看这女人这好像好欺负的样子！她厉害的咧！」
    我一边从包包拿出笔电，一边又有些担忧「欸，你们要是亏钱怎么办？」
    「这是互惠互利。白痴！」王真伊戳了戳我的额头，「我夺得先机，就需要承担风险。」
    「真伊说的不错。」温菲点头认同着，「没有风险就没有收益。」
    我突然意识到我身边的两个大概都是商业大佬，我赶紧打开笔电虚心求教。

 52.

    52.
    晚上和王真伊她们一起在宜兰吃过饭我才带着满满的情报回家。
    温菲和王真伊真是太给力了，不愧是在正在市场圈里的人，对很多行销有不同的见解。
    收穫良多收穫良多。
    我一进家门，惊悚的发现杨家俐竟然又在客厅，看似在等门的状态。
    我飞快的看了一下手錶，才九点，我一点也没有晚归吧?
    「你怎么在这？」我脱掉鞋子，把鞋子放进鞋柜里面。
    「看电视。」杨家俐面无表情的指着黑黑的电视萤幕，然后面露尷尬的掏出遥控器打开电视。
    「你在等我吗？」我把包包放在餐桌上，又进厨房当自己倒了杯水。
    杨家俐转了几台电视台，好半晌才开口问道「你和王真伊去吃饭？」
    我捧着水走出来，「对啊！还有她的朋友。」
    杨家俐僵硬的点了点头。
    「我跟你说！王真伊他们要在五福镇这里开咖啡厅！」
    我迫不及待的宣布，虽然这事情还只是初步计画，但我实在觉得爱兴奋了。
    我放下水杯又从包包里拿出笔电凑了过去。
    「你看，这是我们一起完成的新的行销方案。」我兴致勃勃的说着「暑假到了，我们可以组团让高中生来镇上，然后只给他们入场票。」
    「入场票？」
    见杨家俐出生询问，我兴致更高昂了「对！入场票！是不是很酷！这个入场票是要他们自己挨家挨户去找看看有没有镇民愿意收留他们！」
    「我们可以把整镇都当成冒险馆！」
    「是不是很有趣！」
    「可以好好规划一下。」
    「王真伊的朋友不但漂亮人又超好的！」我想到温菲十分大气的帮我解释產品行销上的几个特点。
    「我觉得我们农会的商店可以稍微规划一下了。」感觉我们振兴计画再度浮现可见的希望，让我觉得斗志满满。
    「漂亮？」
    「对啊！仙女小姐姐！」我喟叹一声，然后十分豪迈的在杨家俐肩膀上拍了拍，「等他们咖啡店开了我再带你去看看！」
    我靠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
    杨家俐很安静的看着电视，我赫然想起我不是在和杨家俐冷战吗？对，单方面冷战，而且还有远离杨家俐的计画，我莫名其妙的轻咳一声，没办法，振兴计画有新的进展，我第一时间跟镇长报告也是很合情合理。
    我很快自觉得站了起来，「好啦！那我先去洗澡！」
    我走的比平常快了一点，因为我感觉杨家俐的目光还落在我的后背上。
    「咖啡厅是王真伊开的？」
    我刚刚说了这么久，杨家俐都没听明白吗？我顿了顿，最后还是转了个半身回道「我不去确定他们合作的分成，但王真伊的确有参与。」语毕我再度准备离开客厅，但杨家俐又是不屈不挠，「你不觉得你应该和王真伊保持距离吗？」
    这回我整个人转过去，「我为什么要跟她保持距离？」
    杨家俐站了起来，她先是别过脸，又弯下腰来把电视关掉，像是要说什么重大的事情不能有别的声音干扰，「我之前去过美国找过刘志明。」
    你去找刘志明干我什么事啊？没有电视新闻吵杂的背景，我突然感觉我们是内是如此安静。
    我不喜欢提到刘志明，但那又如何呢？不对，我的确应该常常想到刘志明，感谢杨家俐提起他。
    「我们那天刚好要晚上去看音乐剧，我们走错路路过那种......拉客小哥，他们吆喝着，那一瞬间我突然很有衝击感。」
    「儘管在美国，却让我想到日本银座的那些拉客先生。」
    「你会发现，很多职业的气质都是相同的。」杨家俐不再回避我的目光「很多现象是相通的。」
    「杨家俐，你到底想说什么？」我猜到了一点轮廓，所以我的语气近乎冰冷。
    「你这样......怎么改呢？」
    「改？我要改什么？」
    「她也喜欢女生，你们这样......」杨家俐抿抿嘴，咬着唇又松开，「你们常常凑在一起不太好。」
    杨家俐是觉得如果我不喜欢王真伊不要给她希望吗?
    但语气又不像。
    「什么意思？」
    「这是可以治的......」她很快收嘴，明白自己说错话了
    如果可以我真想一巴掌给杨家俐巴下去。
    「治?你说同性恋吗？」我冷笑着。
    「你别生气，我知道这真的可以改！」杨家俐向我急急走来。
    「你不要靠近我！」我举着手臂，「你靠过来我会揍你的！」
    「小金......」
    「杨家俐，你可以选择不和我做朋友！」我气极反笑，我怎么忘记杨家俐是天字号的恐同分子呢？「但我不会选择不和王真伊做朋友！」
    --
    ╥﹏╥;╥﹏╥;

 53.

    53.
    杨家俐深深吸了一口气，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愤怒的甩了我一袖子就挤过我身边回她的房间。
    看着重重被关上的房门。我的心也同样凝重。
    回到房间我紧紧靠着房门，像是要确保门的绝对封闭般用力靠着，我还是不争气的哭了。很想找王真伊诉说我的委屈，但现在已经不能这样子了。
    我小小的握起拳头为自己振臂打气。
    没关係！我已经不喜欢杨家俐了。不管她说什么都不会影响我的。
    我已经不喜欢杨家俐了。这是.......最正确的选择。
    次日，我和叶重新说了我们的「大冒险计画」，出乎意料的他也很赞成。
    「影片这段我弄好了。」
    「我看我看！」我看着叶重新弄出漂亮的转场画面，一边发出嘖嘖的称讚声，一边大力的拍着他的肩膀「好样子！兄弟！看不出来你还满有审美观的！」
    「干！你才没有审美观！」
    「好好讲话好吗？」我学着杨家俐的口吻，叶重新气得痒痒的样子好舒心。
    「你有没有觉得风景太少了，好像都是老建筑而已。」我摸着下巴看着我们库存的影片有些发难，毕竟庙宇很漂亮也很有特色，但就是少了点什么。
    叶重新一翻两瞪眼，「谁知道啊！」
    「对了！你知道我们农会的超市在哪里？」原本我应该要问杨家俐的，但现在我不太想去接触她。
    「农会超市？宜兰的？」
    「当然是五福镇的啊！」
    「五福镇没有农会超市啊！白痴！」
    「可是我们不是有產米吗？」
    叶重新站起来从柜子里拿出一个袋装白米丢到我怀里。
    「这样卖？」我不可置信看着这只有透明包装袋包装的雪白白米，甚至只是阳春的贴上五福镇出產而已！
    叶重新耸耸肩「不然咧！」
    「不行！我们现在要有高中生来玩了，要给他们带点东西回去啊！这米一定要重新包装！」我举着白米气势熊熊，我们难得大好机会宣传五福镇，怎么能用这种烂大街的包装！
    「你去跟镇长说啊！」
    说到这我整个人就蔫了。
    「嗯哼！」看着叶重新一脸不明所以的蠢样子，我嘿嘿笑了两声，拍拍叶重新肩膀「我把这个立功的机会让给你啦！」
    「啥！你说这个我根本不懂！你自己去镇长说啦！」
    「要跟我说什么？」
    杨家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们周围
    叶重新很没义气的把手指指向我。
    我深吸口气，没事的，我们要专业，我们是同事。「我们打算把米重新包装贩卖。」我拿着米袋，「我们要有一个拿得出手，具有记忆力的特產。」
    「有什么想法了吗？」杨家俐严肃认真的把目光都放在白米身上。
    「目前还没。」
    杨家俐点点头，「这个礼拜弄出计画给我。」杨家俐说完便转身回自己的办公室
    公事公办，毫无眷恋私情的样子。
    明明是我，明明跟自己说好了我们要相敬如宾，但真的形同陌路的时候，我又自己觉得心慌觉得难受。
    就像是钝刀子一下子变得锋利，猝不及防得让我痛得见骨头。

 54.

    54.
    下班后一点也不想太早回去，所以我骑着我的小绵羊在镇里面瞎逛，心念一动就跑到王真伊他们那栋建筑去。
    王真伊的咖啡厅比我想得更快开始操作，已经可以看到工程车停在外头了。
    而且师傅们还没有下班的意思，看起来如火如荼的赶工。
    「小金。」
    「温菲！」我坐在小绵羊上，惊喜的转身。温菲今天穿着简单的棉衫和短裤，非常休间。
    「你们动作好快啊！」我指着大门，「才一天就动工！」
    「时间就是金钱啊！」温菲笑了笑，调皮的眨眨眼「你来帮我们监工吗？」
    「我刚下班！刚好来看看！」我看着温菲，她看起来也准备离开的样子「温菲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好啊！」
    我们在宜兰的小餐馆坐下，点好菜，温菲便问道「对了！振兴计画，上次我们讨论的有帮到你吗？」
    「当然有！非常感谢，给我好多的灵感。」
    「说到这个，米当作商品你觉得怎么样？」毕竟米这东西虽然是五福镇的主要农產，但到处都有米啊！我想了想又觉得这似乎不够吸引人......
    「米吗？」温菲思考了一下后重重点头，出乎我意料的语气坚定「我觉得好！」
    「真的吗？我担心会太普通。」
    「在我们產品设计里，有一个要点是我们需要降低客户的『抑制压力』，比如说价格太高、比如说商品声誉不佳。」温菲娓娓道来「的确，米很大眾化。」
    「同样的是生活里不可或缺的，表示买了一定会用到，这就减少购买压力了。」
    「纪念品的抑制压力之一就是──买了浪费。白米完全没有这个问题，这不会是用不到的东西。」
    我听完整个人容光焕发，对啊！没什么比每天都要用到的东西更有赚头了！
    「对了！我想到了我们的產品，我觉得我们米很好，但是包装不行。」我继续兴奋的说着。
    「我觉得包装可以简单就好，但要简单大方。」温菲一点也不藏私的继续指导「要做出区别，别人在别的地方买不到的。」
    ＊
    和温菲聊完后，我回家满脑子都是怎么包装米。简单大方的话，就不需要太繁复的设计......也不能太脱离五福镇的感官，设计费也不能太贵，是不是找个艺术家来设计会更有话题?
    打开门，我突然看到玄关上的字帖。
    那是一幅裱框精美的书法字帖。
    忍。
    如同剑锋般的犀利和果断，就像是一个大剑客在虚空中传达的念头。
    视野转至客厅，空荡荡的。
    「哈......没人在啊？」今天杨家俐没有在客厅等我了。
    但是杨家俐的车是停在前院的，表示她已经到家了。
    我在厨房喝水，故意弄出几个锅碗瓢盆的声响，但杨家俐没有出来的意思。
    我心里的失落感越来越强，杨家俐她真的不打算理我了？
    我不死心的在客厅呆了一下，我偷偷摸摸的溜进房间拿出几本书，然后回到客厅，故意用力放置书本让其发出一点巨响，但依然没有人搭理我。
    看来她已决心这么冷淡了，但没关係，她不在客厅我可以去她房间找她啊！
    「我也可以治疗杨家俐恐同嘛！杨家俐说同性恋可以治，呵呵，我说恐同可以治也不过分啊！」我喃喃自语给自己找理由。
    绝对不是因为我想念杨家俐了。绝不。
    我只是要治癒她。没错！
    「杨家俐！」我敲了敲杨家俐的房门。
    杨家俐打开门，但是看着我不说话。
    我轻咳了一声，在这样的目光压力下我也只能直接进入正题「你能请伯母帮我们写字吗？」

 55.

    55.
    「写字？」杨家俐拿下掛在门把上的手，看似有些意外我大晚上跑来找她聊正事。
    「对！我和温菲讨论过了，既然要简单大方的包装，那么我们不如直接在字体上下手。」见杨家俐不露山不露水的样子，逼得我很紧张「伯母是台湾的书法大师，如果她愿意帮我提个字，像是『五福米』，我们就可以成为第一个使用书法大师字体的米啊！」
    「书法大师可不是有钱就可以请到的，而且伯母跟您的关係，媒体也不能说什么奇怪的带入。」我看着杨家俐，期待她认同我的计画。
    杨家俐沉吟了好半会，眼睛盯着我，像是想要质问我什么，最终只是淡淡的说「我会跟她提。」
    「还有事吗？」
    就这样，看得出来杨家俐一副不欢迎我的样子。我给自己挤了个微笑说「目前没有。」
    杨家俐准备关门，她关门到一半末了说「早点休息。」
    门关上了。
    我呆愣愣的看着这扇门。
    金心仪你到底在想什么呢？想要治疗杨家俐的恐同？你先治好自己的同性恋吧！你这个白痴！你骗谁啊！嘿我就骗你啊！我也骗过我自己了不是吗？
    我盯着关上的门，往后退了两步。
    我原本是不是有靠近这扇门的特权，单纯的好朋友，单纯能帮上忙的好助手，在杨家俐不知道我喜欢女孩子，不知道我是同性恋之前，我所拥有的特权。
    而我拿什么去交换这个特权？一个被杨家俐厌恶的真相。
    对的，这是真相。
    我看着门，就像是对着镜子对自己说话般。金心仪，你只是诚实，你只是坦承，你不要为了这件事情难过，你该为自己的诚实感到骄傲。
    这是真实的时刻。
    凝结流动的时间，就像是只有一扇门的摄影照片，而我是摄影师，我是偏执又愚蠢的摄影师，明知不可为却依然故我的，诚实的对着这个镜头按下快门，
    拍下这个画面。
    ＊
    第二天的晨会，叶重新和我一起把影片呈上来给大家看，我注意到副镇长很满意的看着我和叶重新，一副老父亲似的和蔼。
    看来我和叶重新协力合作共泯恩仇让副镇长很满意啊！
    「我们宣传影片有了。」杨家俐双手交握在桌上，「金心仪，你今天跟我回高中一趟吧！」
    莫名其妙被点名，我猛的抬起头，而杨家俐已经开口挪到下一个主题，关于我们「五福镇大冒险」。
    「关于米的包装，金心仪提到让书法大师来让帮我写商品名。」杨家俐顿了顿「我们考虑洽谈刘品妤女士来帮我们书写。」
    「刘品妤女士？」副镇长瞪大眼睛，语气十分激动「刘大师现在不是在美国办展览吗？我们可以联络的到她吗？」
    「而且刘女士不是不接商业的邀约吗？」
    「嗯，我们试试看。」杨家俐没有多谈，「我需要大家先把印刷方面的事情安排好，不论有没有成功我们都要重新包装。」
    会后坐上杨家俐的车，我想问为什么我们要回去高中，但又想到我们的大冒险计画，我想我们应该是去宣传活动的，所以我就不准备耗费口舌。
    而杨家俐也没有要解答，我们一路无话的到达母校。
    上一次我自己来到母校，巧合的撞上杨家俐；而这一次变本加厉的，我们两个一起回来了。
    高中校园里，镶嵌着我们杨家俐各种迥然不同的生命剧情，一个人是同性恋，一个患有恐同症候群。
    想到这我不经微微发笑。
    ---
    sorry
    我以为我发了但是我没有xdddddddd

 56.

    56.
    杨家俐侧头看了我一眼，像是想我问我在笑什么。
    我只是收敛笑容，轻轻的摇摇头。
    杨家俐停好车，走到后车厢打开门，我跟着过去看，见到是两大箱的东西。
    「这是什么?」
    「传单。」杨家俐捧起一箱，我也跟过去捧起一箱，但还有一小叠只是用绳子綑绑的传单。上面标语浅显易懂──五福镇大冒险。
    我笑了，原来杨家俐早就着手进行了。
    我伸手拿了过去，重量不轻，但是在短距离我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杨家俐把车门盖上，我把小叠的传单放在我的纸箱上，掂了掂重量，感觉还行，却没想到杨家俐回过身就把那小叠给顺手了。
    我抬头看她，杨家俐静默不语的走在前面。
    以前新的学期我们都要去取书，高中时候的杨家俐就是一个标准的弱鸡女孩。
    娇滴滴的，拿个五本书就喊累的女孩，我总是要帮她分担一半的书，然后杨家俐就会甜甜的跟我道谢「谢谢你啊～小金！」
    想到这我就微微心头疼，杨家俐多久没有对我这样笑了呢？
    看着捧着大箱子已经稳健的前进的杨家俐，我们走过安静的回廊，在下一个转弯处，不知道是什么活动，在高中生混乱中带着整齐的排队队伍，或许盯着他们太久了，我彷彿看到我和杨家俐的身影，那么青涩，除了课业之外就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困住我们的无忧无虑。
    「噹噹噹──」下课铃声响了，有低开始走高的喧哗声，我轻轻踩在老旧的磁砖上，那些就像是见证生命延续的精彩脚印，突然我的心情也飞扬了起来。
    不知不觉我和杨家俐已经并肩走在一起了。
    我注意到杨家俐的周围气息似乎也缓和了不少，我感觉她跟我一样想到了高中的回忆。
    高中的杨家俐喜欢把头发放下来，认为这样比较漂亮；现在的杨家俐几乎不会把头发放下来，虽然我没问过她，但我认为她觉得这样比较俐落稳重。
    追求的事物早就已经不同了。
    学生们散开了，我们继续往前。
    「杨家俐。」
    杨家俐看向我。
    「我们和好吧！」我把杨家俐叠在纸箱上的纸箱给取了过来，「我们不要吵架了。」
    杨家俐停住脚步，看着我。
    「你不喜欢我是同性恋，我也不喜欢你不喜欢同性恋。」听到自己说着这么绕口的话，我自己都觉得好笑「但是我们还是很老很好的朋友了。」
    「回到这里我想到了很多我们小时候的回忆，你说过你不想失去我这个朋友，我何尝不是呢？」
    「我也不想失去你。」

 57.

    57.
    走廊的阳光照在杨家俐的身上，我靠近着教室走，所以我在阴影这边。
    阳光把杨家俐的轮廓照得模糊不定，就像是可以无尽延伸的星空秘境。
    我的忐忑也在那里无限延伸。
    我看到杨家俐终于开口，嘴边的笑容是无庸置疑的「好。」
    我们相视而笑，脚步轻巧的符合我们独有的节奏感和呼吸。
    我希望我笑得不要太傻，我可没有那么容易就满足。绝对不是因为和杨家俐回到好朋友的关係而感到非常幸福。
    我可是，很贪心的。
    我们进了教职办公室后，和教务主任交谈了两下，喝了杯茶，在杨家俐和教务主任攀谈的时候，我听到学校广播要求全校班级班长带人来领传单。
    我们跟着教职员帮忙分配传单。
    「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报名。」看着学生一个一个捧着传单回去，我有些忐忑。
    「採用网路报名，很快就有结果了。」
    杨家俐手脚俐落的数着传单，我在旁边数了一班级的量，她已经数完两份了。
    「我们脸书上面的影片发布了吗？」
    杨家俐像是在嘲笑我的紧张「没事！今天早上叶重新应该放上去了。」
    「我来看看。」我低头寻找脸书，果不其然，五福镇官方脸书上面的置顶影片。
    那是一片稻田与屋瓦结合的巷口，我们骑着车的风，还有农民阿伯挥舞着斗笠的笑容，画面转到了石阶，石阶上杨家俐的侧脸被叶重新故意打了光，斑驳而美丽的光线，让杨家俐像是希腊女神般耀眼。
    我看了一眼还在分发传单的杨家俐，
    干，叶重新是不是暗恋杨家俐，特别把她加特效加得这么好？
    想到这里，我又找了叶重新的脸书加了好友，我要看看这傢伙有没有露出什么蛛丝马跡。
    怎么可以对我的杨家俐居心不良呢？
    「老师~她们是谁啊？」
    「她们是五福镇的人员喔！」
    「你好，五福镇的镇长。」听到她们的交流声，杨家俐便马上靠过去伸出手，亲切又自然的自我介绍。
    小女孩一脸激动又害羞的和杨家俐握手，像是没想到可以和大人物握手般的激动「镇长你好年轻喔！而且好漂亮！」
    「好啊！好啊！」
    「谢谢你！那你要记得来我们五福镇玩喔！」杨家俐扬了扬手里的传单，眨眨眼。
    「真的是镇长吗？也太厉害了吧！」
    「大冒险！感觉好酷！」
    「要怎么当镇长啊！」
    「当镇长嘛！」杨家俐很认真的回道「首先要尝试去和不同的人接触，并找出自己能做到的事情。」
    「这样就可以吗？听起来和想像中不一样！」
    「选举当然是不容易的！但最重要的是你的目标和动机明确起来，不管你做什么事情，你会找到需要的资源，不管是人还是物。」
    「这点是非常重要的。」
    「大家拿到传单就赶快回班上！不要挤在这边影响别人拿！」
    「帮我拍照啊！」看我掏出手机，杨家俐像是想到她还有作业没交给助理，「我也有脸书。」
    我接过杨家俐的手机俐落的拍拍拍，尤其在杨家俐和学生们说话的时候，我迅速确实的连拍。
    看着杨家俐，低头轻笑的样子，她的眼里看着年轻的孩子带着温柔和鼓励。
    像是无声诉说着:孩子，要一步一步来，要排队要有耐心，要清楚观察重要事物的顺序。
    或许这是在对我说的，我要清楚观察重要事物的顺序。
    不要贪心。
    --
    大家粽子节连假愉快~~~

 58.

    58.
    回程，我们以漫步的速度在校园晃着，教室传来朗朗的读书声。
    「我想到以前国文那个太后老是要我们背课文。」我转头盯着教室的外墙说道
    「你说默写吗？」
    「对啊！总是在上课前五分鐘硬背！」
    杨家俐轻轻摇摇头「你每次都抱佛脚！」
    「谁叫你都不让我作弊！」杨家俐都坐在我的后面，所以如果要改考卷的话，她如果愿意我多轻松啊！
    「我这是帮你欸！」杨家俐不敢相信我竟然敢怪她。「金心仪，你本来就不该作弊！」
    「知道啦！知道啦！」我搧搧手，我知道再说下去杨家俐肯定又要说教了，「其实我很怀疑这种默写真的对学习有效吗？」
    「重复把一个东西不断的塞进脑子里就叫做学习吗？」
    「对我来说，某些时候它是有用的。」杨家俐先是笑笑的说完，接着突然又心事重重，像是一种黏稠的液体，前进不了又后退不了，让我等她的解释等得很心急。
    不过就是默写，这个话题有很敏感吗？我突然想到杨家俐有忧鬱症，会不会是她觉得填塞一些『正向乐观』对她的病情也帮助？肯定是这样的！但她不喜欢我一直想到这个，所以她不想说，想到这里我赶紧换了话题。
    「嘿，我们去看看鱼吧？」说完，我也没等杨家俐同意，直接拉着她的臂膀往鱼池走去。
    我们学校在大门口边有一座小鱼池，假山假水的，是一个约会的好地方。
    「你记得我们以前可以在楼上看到有人在偷偷约会吗？」我从水池边仰头看着环绕的建筑，「我们还会在楼上大喊楼下同学的名字！」
    「说的好像你没有被叫过名字！」杨家俐看着鱼池肥美的观赏鱼，一脸你五十步笑百步。
    「说真的！我还在楼上大喊过你的名字啊！」我恶狠狠的掐了杨家俐手臂一把，「那时候那个一班的班长和你竟然偷偷来约会！亲亲我我的什么样子啊！」
    「我不是说了吗？是他说话说到一半要晕倒，我才去扶他的好嘛！」
    「不管！你就是早恋！」
    杨家俐无语的看了我一眼，轻松的靠着石头站着，她今天穿了简单的白色马球衫，上面还绣着大大的五福镇镇长杨家俐，这让我想到我们高中运动服，那也是绣着自己名字的。
    我也学着她的动作靠在她的旁边，不畏光的往楼上的教室看，突然很希望有学生经过，然后他会兴奋的拉过一个个经过的同学大喊：你们快来看，鱼池有人在约会！
    ──杨家俐和金心仪在约会！
    「你在笑什么？」杨家俐打断我的白日梦。
    我低头轻咳一声，向光太久让我自己有点头晕，「没什么啊！就想到我们高中的时候，特别，特别傻吧！」
    「你什么时候知道自己喜欢女孩子的？」杨家俐问的纯然单纯的好奇。
    而我像是在烈阳下过度曝光而成相空白，傻愣愣的，是什么时候呢？

 59.

    59.
    在杨家俐娇滴滴的女孩外壳里，有一颗刚正不阿的心？总是不让我作弊，却会尽可能帮助我学习。
    娇滴滴的撒娇的样子，却愿意为了我挡在野狗前面，领着我走过荆棘路的样子？
    还是其实就是一个阳光的笑容，只是一个渴望接近的企图。
    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呢？
    喜欢你的每一天，都是蒐集着问句的每一天。
    「秘密。」
    「秘密?」杨家俐不满意我想那么久竟然给出这样一个答案，「你对我还有秘密？我都知道你高中时期不谈恋爱是因为没有满意的情书！」
    「啊─你说什么啊！」我大叫一声，这宣言想起来实在太中二，太让人害羞了！感觉就是电视那种没智商傻逼会说出话，杨家俐什么不好记记这个啊！
    「高中有人写情书给，你一个都不满意！」杨家俐像是抓到我的痛脚，说一次不够还要说第二次。
    「你还说，情书满意你就会答应跟对方交往对吧？」
    「你记这么清楚干嘛啊！」我无语问苍天。
    「所以其实你是骗我的？只是随便找藉口吗？你那时候就知道自己喜欢女生？」杨家俐逼问道。
    「没啊！我没骗你！」我耸耸肩，很坦然「我的确很有少女心啊！我到现在也还是觉得如果有一封感人肺腑的情书，超级加分！」
    「呵。」杨家俐一脸，你就是孩子的可恨表情。「那些男生水平能多好？」
    「你又知道了！」我突然想到杨家俐的前科，这女人拦截了我的大学桃花，难不成我高中的桃花她有份吗？
    「你是不是又偷走我的情书？」
    「是你给我看你的情书的！我才没有偷！」杨家俐反应很激烈，彷彿我污辱了她祖宗八代似的。
    「有这回事？」好吧！我实在没什么印象，但我不能认输啊！这样多没面子，所以我仔细想了一下，决定搬出一个虽然我毫无印象但感觉可以的例子「可是我记得音乐班的一个男生写的不错吧？」
    「那样叫不错？」我彷彿看到杨家俐冷哼出一大坨白色烟雾的那种卡通效果。
    我不理她，如果我现在承认我高中就喜欢女生，杨家俐就会问我，我喜欢谁了。
    问题是杨家俐和我在高中几乎是形影不离，靠邀，我要从哪里变出一个爱慕的人啊！
    我装模作样走到池塘转了圈，看了立在池边的大石头，上面有大大的金色墨笔。
    「伯母有回应了吗？」我想到我们的墨宝计画。
    杨家俐挑挑眉，「她经纪人其实不同意的。」
    「但是？」
    「这里好热，我们回去吧！」杨家俐迈开步伐，这故意掉我胃口的小伎俩！
    我咬牙跟上去，杨家俐撇撇嘴，她小样子就是想要掩藏她真的没有得意，「但是我妈同意了！」
    「喔耶！」我兴致勃勃地掏出手机，准备传讯息给王真伊，「我得赶快跟王真伊说，叫她咖啡厅也要赶上进度。」
    杨家俐停下脚步等我传讯息，「王真伊的店合作的人也是女生。」
    「对啊，怎么了！」我一边打着字，一边回復她。
    「叫温菲对吧？」
    「对啊！」
    「她也是.......圈内人吗？」
    我打字的手一顿，抬起头眉目一挑「我没注意欸！干嘛！」
    「没有。」杨家俐耸耸肩，背着手向前走了两步。
    「喂，杨家俐你在这样我要生气了喔！」我把手机收起来，气呼呼的跟上去「你不要看到谁都觉得是同性恋好吗？」
    「我没有看到谁都觉得是同性恋。」
    「你是看到我身边的同性友人都是同性恋！」
    杨家俐像是吞进一口大苍蝇，半天都说不出话。

 60.

    60.
    「......」我双手抱胸冷哼哼的看着她「那你要不要先怀疑一下你自己啊？」
    「我不是同性恋！」杨家俐背着我走的飞快，我叹口气跟上去。
    我们很快的回到车上，杨家俐坐上车，我系上安全带。
    我想了想还是觉得事情不能这么算了，「你真的觉得同性恋是病吗？」
    「我不知道。」杨家俐双手放在方向盘上，看着前方，「但我知道可以跳脱。」
    「跳脱？」我对她的用词十分不解，「这是什么诡异的信念？」
    杨家俐张口，那感觉像是烦躁的想要告诉我：爱信不信。但最后她只是幽微的转换一下情绪，「反正，我是这么相信的。」
    「一起吃晚餐吧？」杨家俐话题转得生硬，但我也知道我们在这问题上是吵不完的，所以我也很配合。
    「好啊！」
    「我可总算等到和你一起吃晚餐了！」杨家俐幽怨的瞪了我一眼，想到好像杨家俐说过很多次要一起吃晚餐，但我们总是在吵架而不了了之。
    我心虚的嘿嘿傻笑，「谁叫你要跟我吵架！」
    「是你跟我吵架！」
    「明明是你！」
    「是你！」
    我们就这样一路上幼稚的吵架回家。
    晚餐，杨家俐炒了一大盘鸡肉，有葱有蒜有九层塔，焦糖的色泽看起来超级配饭。
    「欸，你这次煮的比上次在我家煮得更丰盛！」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端盘子，所以我把盘子挪了三次。
    「你家只有泡麵，是要我煮什么？」
    不理杨家俐的冷嘲热讽，最后我把盘子放在桌子的正中央，然后我跑去打开电视，打算看一下新闻。
    「工党公布他们即将在今年促成同性恋婚姻法，这个消息引发各界震盪......」
    我大气不喘的看着新闻，同婚合法？靠哟！执政党真的敢这么猛？
    「这简直有辱斯文！到底有没有读过书，还是工党的都是一群饭桶！这违法伦理道德的法律竟然也敢提出来？」新闻上一名农党的立法委员在记者的提问下破口大骂。
    「这种事情怎么可以鼓励？我不是歧视，但这种事情可以有共识就好！不需要名面上搬出法律！」
    杨家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道我旁边，我看向她，她伸手端给我一盘青菜，淡淡的说「吃饭了。」
    「喔。」我接过盘子，屁颠屁颠的回到餐桌上，桌上已经有两碗盛好的白饭。
    杨家俐还在看着电视萤幕，「你说，呃......你们农党有说什么吗？」
    杨家俐转过身，把身上的围裙给卸下来，「能说什么？」
    「赞成还是反对啊？」
    「当然是反对。」杨家俐低下头拾起筷子，兴致不高。
    我偷偷瞟向电视萤幕，新闻还在拨放各界的反应。
    同婚吗？如果能同性婚姻法通过了，是不是牴触的人就会少了？我看向杨家俐，她挟着桌上的菜偶尔侧头看一下新闻，「你在发什么呆？」
    我回了几句嗯嗯啊，我低头看着自己的碗里冒着蒸气的白饭，耳朵是新闻呱呱叫的声响。
    婚姻吗？如果我和杨家俐结婚，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铃铃──」我站起来去客厅的沙发上捞出我的手机。
    「金心仪！你看到新闻了吗？」王真伊的声音透着兴奋，我没由来的微微盖住话筒，心虚的看了一眼杨家俐后，侧身对着电视萤幕，把杨家俐放在背后。
    「嗯嗯，正在看！」
    「要不要参加？」
    「参加？参加什么？」
    「同性恋异性恋联盟的社会运动啊！」王真伊「这礼拜他们在各县市都有办活动！我们去参加讲座！」
    「你，什么时候参加这种同志运动了！」
    「温菲说有很多正咩会去喔！」
    所以温菲真的是圈内人？我看了杨家俐一眼，杨家俐端着碗，不动声色地看着电视。
    「喔，去干嘛啊！我又不认识他们！」
    「就是去认识新朋友啊！」
    「我最近很忙欸......」
    「你忙屁！是没有週休吗？」王真伊不耐烦了「不管啦！活动办在宜兰火车站的一家书屋，也是老宅装修，顺便去为我们的咖啡厅蒐集一下资料！去不去！」
    「欸可是......」
    「我去载你！就这样！」
    「欸等等！」我还没说完就被王真伊掛电话了
    我气恼的捏着手机，手里的东西太娇贵摔不得，我只能无奈的大吐气。
    「所以温菲是圈内人。」杨家俐在我回到桌边的时候，不冷不热的说。
    干，王真伊说话太大声了。
    「你是有雷达吗？干，你连温菲都没看过啊！」我重重坐回椅子，拿起筷子戳着碗里的饭。
    「好好说话。」杨家俐蹙着她好看的眉头，然后欠
    「所以真的有同志雷达吗？」
    「我怎么知道！」
    「所以杨主席对这事情是支持还是反对？」
    「他这几天大概就会带头抨击了。」杨家俐抬头看我一眼「你也别太......这不是针对你。」
    「事实就是这样子，不要看得太私人。」
    我很想告诉杨家俐这本来就是很私人的事情，但我最后只是把自己嘴巴塞满鸡腿肉。
    --
    感恩加量版xddddd
    祝大家有个美好的周末!

 61.

    61.
    星期六早上，我捏手捏脚的起床，杨家俐的房门还没开，我有点庆幸。
    对于自己怀抱一种作贼心虚的感觉，我也莫可奈何。
    大概是和家里的大人不喜欢的朋友出去的一种心情？
    王真伊打了电话说她在外面了，我便轻手轻脚的带上门走出去。
    上了车，王真伊穿着配色完全没有问题的清爽夏日。
    轻薄的花色短上衣，和一件短裤。露出白晃晃大腿的短裤。
    王真伊穿了件深深深深v的上衣，更正！是一件小热裤，就是短的可以当内裤的那种东西！而且因为王真伊是坐着，坐着让短裤更短了！
    「你怎么穿这样啊！」
    「怎样？」王真伊朝过靠过来，驾驶座和副驾驶座有一点斜度，所以她这样一靠过来，那个深深深深v的作用就出来了。
    干。这大概证明我真的是喜欢女人，我觉得我脸红了。
    我把我的包包倒出来，从中间拿出一件针织外套丢给王真伊「你是要去走光的吗？借你啦！」
    「这是佔有慾吗？我的胸部只有你能看？」王真伊又靠过来了一点，我保证她是故意挺胸的。
    「你乱说什么啊！」王真伊这话说的也太不害臊了！
    「请良家妇女一点好吗？」我气急败坏叫骂道。
    「女人不坏女人不爱。」王真伊耸耸肩，表情既是得意极了，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后轻飘飘的说道
    我没回嘴，扭过头看着窗外跟她说起咖啡厅的事情。
    「我们这么早，讲座几点开始？」
    「我们到宜兰火车站附近兜兜风吧？」王真伊一派怡然自然「宜兰火车站附近多了很多创新的咖啡厅，我们去勘查勘查！」
    「好啊！」
    车子驶过宜兰的旧城东路，有老仓库、老旧社宿舍改造的人艺术人文空间，有一种舒适又迷人的气息。
    我们在附近吃了早午餐，又逛了几家特色的咖啡厅，我喝咖啡都喝到快吐了。
    王真伊走在前面，她的活泼又招惹的衣着让她回顾率接近百分百。
    看着她一手拿着咖啡，一手拿着手机看路的样子，朝气靚丽的让她年轻了好几岁，就像是一个女大学生。
    我想到王真伊大学的时候也是这样，人来疯，想到到就衝到哪。
    想到之前我纠结什么时候喜欢上杨家俐的，我和王真伊
    都认识这么久了，所以，王真伊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最后一家了！」王真伊看了一下时间，「我们去讲座吧！」
    讲座的位置在thewall，是以音乐和书本结合的经营型态，而且音乐还是少见的独立音乐。
    一眼就明朗的日式木屋型态，我明白为什么王真伊这么想要来这里看看。
    一楼贩卖的是实体的cd，都是外头少见的独立音乐。
    我们跟着指标来到二楼，二楼是开放的榻榻米座位区，看了几张楼梯上的电影海报，看来也有作为电影放映使用。
    二楼已经有七分满的客人，出乎我意料的，原本以为全雌性动物，却发现大概也有一成的男性。大家说话的音量都不大，舒适又开放的讨论声。
    很快地讲台上走上一个穿着符合夏日的清新洋装，笑容充满感染力，她是同性恋异性恋联盟的主持人，她和大家喧闹打招呼，并介绍这次的主讲人。
    一名姿态稳健的女性走上台，「兰阳博物馆附近有一个水族公园，我是海豚馆的训练员。」
    「水族公园通常对外的形容都是，我们诉求，以最接近自然的方式让动物展现原貌。」
    「但这有多困难呢？」
    「以我们海豚馆来说，我们海豚需要特别餵食维生素，因为水族馆的食物来源，冷冻鱼里面没有活鱼的均衡营养。」
    「我们都认为让动物处于最自然的中太是必要的
    可是为了这个必要，同时又必须做出违法自然的事情。」
    「是不是很矛盾？」
    「我也知道很多人想，同性恋顺其自然就好，立法不见得可以让他更让人接受，为什么不顺其自然，让社会大眾慢慢习惯就好？」
    「但事实是，我们就是有必要干预。」
    「我们大多数的人都是墙头草，当有一群人出现表示，这件事情是可能的，是获准的，甚至是合群的，这带来的力量又会完全不一样。」
    「所以，我们需要同婚法。」

 62.「今天，这样就够了。」

    62.
    讲座告一段落，下面是大家的提问时间。
    「哇！感觉宜兰的水公园好像满好玩的。」旁边的圆脸女孩像是在自言自语般说
    「我也觉得。」
    「那下次去水公园拍摄吧！」圆脸女孩旁边的高个子女孩说。
    「你们是youtuber？」听到这里，我忍不住探头插话。
    「对啊！我们经营一个频道叫做『公主与公主也可以天长地久』。」圆脸女孩注意到我，低调的给我一个笑容。
    「我是五福镇的......课长。」我决定把自己个官职砸出来，毕竟要让人去採访，我挺了挺背脊，做出一副高官的样子，「最近我们有大冒险活动！邀请大家来体验农庄生活，欢迎你们来玩！」
    「我在五福镇开了家老宅咖啡厅，你们有顺路去帮我拍摄拍摄吧?」王真伊也很快探出头来，我们脑袋在小桌子上都围成一圈了。
    「好啊！我们很缺特别景点！」
    我们又聊了一些，并交换联络讯息，得知圆脸女孩叫宋晚柔，高个子叫做陆路。
    演讲结束后，大家又在店里面晃晃聊聊，王真伊在一群女人里面显得如鱼得水，我看出好几个漂亮女人的目光都逗留在她白晃晃的大腿上。
    看得我塘瞠目结舌，嘖嘖嘖。
    我也和几个女孩聊了几句，来到这里几乎都是独立且有想法的女孩，大家都侃侃而谈。
    聚会满愉快的，回到车上，我看着王真伊的侧脸，突然觉得我其实不懂王真伊。
    「有没有遇到心动的对象？」我开口问道。
    王真伊侧头给我一个眼神，「你这样问话合适吗?」她捧着自己的心，一脸她受伤的搞笑表情「你都忘记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我伸手拍掉她摀在胸口的手，就算是作戏，看她这幼稚的样子真的很受不了！
    「王真伊，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你猜？」
    「不会是大学的时候吧？」我提了起心，大学的时候可是我对杨家俐最痴迷的时候啊！一天到晚跟王真伊说杨家俐的事情，如果她那时候喜欢我，不就太可怜了嘛！
    「不是，我知道你喜欢杨家俐啊！」王真伊摇摇头，她看着我的脸色，轻快的笑了几声，我伸手用力打她的肩膀，欠打的女人！
    「你现在就不知道吗？」
    「你不是说不喜欢她了？」
    我被噎的脸发热，但还没等我回嘴，王真伊又继续说下去，「是出社会后，我遇到了很多事情。」王真伊幽幽的说，「但你还是如此。」
    「啥！」
    「你彷彿都没变，保持一样的活力和精力，一样的衝动衝劲，毫无保留的蠢样。」
    没等我抗议，王真伊自顾自说下去，「某天我就发现，我喜欢上你了。」
    王真伊这掏心掏肺的，我有些难熬的别过视线，但想到她今天带我去参加的聚会，又转回来特别神气的反驳「我真的很怀疑你是在开玩笑的。」
    「什么开玩笑？」
    「你真的喜欢我？」
    王真伊笑得一派轻松，看了我一眼，「你觉得我既然喜欢你为什么还要带你来相亲？」
    「对！」没想到我的脸上都已经把这些疑惑写出来了
    王真伊一猜就中！
    而且相亲这字眼用的真的很好！王真伊就是一副要我知道这世界上女人还很多的样子！
    「我要让你知道这世界上不只有杨家俐一个人。」王真伊说的玩笑，「我要让你知道世界上好的女人并且也喜欢女人的女人还很多。」
    王真伊指了指自己，「像是我。」
    我嘴巴有发乾，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乾巴巴的说「我知道你很好。」
    「但是和别人一比，我是不是更好了？」王真伊拨了拨额前的碎发，看着前方又看向我，「以往我只能跟杨家俐比。」
    「但杨家俐的地位太特殊了，她是你高中同学，你喜欢她这么多年，我比不过这种感觉。」
    「但其他人呢？我相信我绝对可以赢的。」
    「我需要的是一种机会，是一种环境让你区分开来。」
    王真伊伸手握住我的手，语气清晰，不重不缓，「和我恋爱吧！」
    我看着她，我想移开目光但办不到，王真伊的眼神太黏腻了，我彷彿被定住般动弹不得。
    和王真伊恋爱吗？
    「我......」
    王真伊抓着我的手然后去打档，她今天头一次笑得这么嫵媚，「你动摇了。」
    「今天，这样就够了。」
    ----
    啊啊啊啊~~~真伊小姐姐Σ>―(〃°w°〃)?→

 63.

    63.
    车子在杨家俐的别墅门前停下。
    「你也赶快回去吧！」
    王真伊没有马上回话，她看着我，神情看似平静，但我太了解她了，她眼底盘据翻腾的情感，彷彿要把我烫伤。
    我把手掛在门把上，回过头吱吱唔唔的，「那，我走啦！」
    「好，我到家在跟你说。」王真伊的声音隐忍克制，，查觉到这一点莫名的让我心慌慌。
    我下了车，但王真伊还没有啟动车子的意思
    「你干嘛还在这？」我敲了敲车门。
    「等你进去啊！」王真伊拉下车窗，说得理说当然。
    「......好吧，那我进去了。」
    满脑子都是王真伊的宣言，还有我现在对王真伊的态度。
    这样算什么呢？王真伊是怎么说的？我动摇了吗？
    脑子一片混乱，所以进了门后我依时间没注意到杨家俐房门传来的声音，
    「你知道自己在浪费资源吗?」
    我放轻了手脚，这中年男子的声音低沉中有着压抑不住的愤怒。
    「你竟然叫你妈帮你写什么字给米包装？你知道你已经上任快一年了吗？什么成绩都没有拿出来！换米的包装有什么屁用！成事不足败事有馀！」
    「还不如花钱去请人迁户口过来，增加明面上人口迁入的数字！」
    「我是怎么教你的？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你还要不要选举啊！不知道我们在农村这块的耕耘多重要吗？」
    「搞什么高中生大冒险，他们有选票吗？」
    「都没人参加吧？」
    「还没开始报名。」杨家俐声音平静，太过平静就像是一条机器声线。
    「是还没报名的问题吗？谁会愿意去啊！这什么浪费资源的活动！」
    「把经费用在有用的地方好吗？」
    「我是怎么教你的！」
    背景传来第三人的声音，杨主席的声音低了下去，然后迎接的是俐落的嘟嘟嘟声。
    杨主席竟然直接掛电话了！
    杨家俐走动了几步，听到这里我回过头，我三步衝两步衝回玄关弄出点声音。故意做出我才刚进门的姿态。
    「你回来了。」
    「嗯。」我故作镇定。
    杨家俐双手交抱在胸前，退后了一步靠在墙壁上，「你鞋子没换。」
    「啥？」我低头一看，干，我还穿着我出门的小鞋。
    刚刚只为了想听清楚杨主席说什么，连鞋子都没换就踩进室内了。
    「我.......我忘记了。」我卖出一个无辜的笑容，杨家俐只是皮笑肉不笑，「换好鞋子后去拖地！」
    「喳.....奴才这就去.......」我垂着脑袋，乖乖转过去换鞋子，倒是杨家俐模名的又噗哧一笑。
    「干嘛？」
    「你听到了对吧！」杨家俐走进厨房，在吧檯桌上坐下。
    「嗯......」我跟着做过去，看着杨家俐面色如常，一点也没有刚才才被领导，还是自己的爸爸骂得狗血淋头的样子，「我的企画看来真的是纸上谈兵。」
    我不禁觉得十分沮丧，原本我信誓旦旦地认为我一定可以帮到杨家俐的。
    「这是很值得一试的方案。」杨家俐戳戳我的手臂，安抚我「用钱换来的户口名簿都是暂时的，但你的方案是真的可以改变一个地方。」
    「我们还年轻，不就是为了做点傻事吗？」

 ６４．

    64.
    杨家俐说得热血沸腾，我差一点就被她骗了。
    「你逞强。」我双手搁在桌上，大拇指在自己手背上画圈圈。
    「你把压力都承担下来了。」
    我意识到自己都没想到官僚体系，我们做的这些似乎短时间都没有办法有成效。
    观光影片是放上去了，但点阅率并不是特别高，一大半都是杨家俐自己的粉丝，衝着杨家俐的美顏来的，根本不会因此来观光。
    而所谓的youtuber，当红的觉得没有什么具有吸引力的素材，不红的又怕他们乱剪影片，越弄越糟糕。
    我只想到杨家俐是镇长，她能决定很多事情，但同时她也是农党的党员，农党能决定她很多事情。
    她还需要为农党负责。
    「对不起，我太随心所欲了。」我越想越沮丧。
    「小金。」杨家俐伸手盖住我的手，「你想做的事情我也想做，就算上头不同意，我也想要试试看。」
    「我想知道我能不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情。」杨家俐温言劝说，我反而越是觉得愧疚，我垂着头没说话，「你这样......太难了！」
    杨家俐捏捏我的手，「你今天和王真伊去约会了？」
    「我们只是出去！没有约会好吗？！」我一下子就涨红了脸，想到王真伊离去前的宣言，我的脸又更热了。
    杨家俐古怪的憋着笑「你不用否认了！我知道你是......呃，顾虑我的恐同。」
    见杨家俐把她的恐同病半带着玩笑，半是调侃的说出来，真是说不出来的心情。
    但我觉得好像感觉自己与杨家俐又更亲近了一点。
    「我们只是去勘查其他的老宅咖啡屋！」我信誓旦旦的澄清道「而且我喝咖啡喝到快吐了！」
    「只有王真伊像以前大学时候一样！根本就是一个小钢砲！到处跑！」
    杨家俐听我这么一说，像是想到了一件好玩的事情般说道「你知道为什么大学的时候我搬出宿舍吗？」
    「不是因为你龟毛吗？」我嫌弃的睨了她一眼。
    杨家俐神秘兮兮地摇摇头「是因为我觉得你和王真伊太亲密了！我不太舒服！」
    「啥？！你夸张欸！」杨家俐的恐同竟然藏得这么深？还这么夸张！我真的被惊呆了。
    「女生和女生亲密一点有什么奇怪的！」我大声嚷嚷「杨家俐，你恐同真的很严重欸！这已经是被害妄想的范围了吧？」
    杨家俐耸耸肩，「我也没办法。」
    「不行啊！杨家俐！我一定要治疗你！」
    「你想要怎么治疗我？」
    「把你带出去多见见世面？」
    杨家俐翻了一个白眼，「呵呵。」
    我故作严肃个咳了几声，清清喉咙「恐惧都来是不瞭解，我可以大发慈悲带你出去约会。」
    我说完，有点不敢置信自己都说了什么，我说了什么？我要带杨家俐去约会？约会？约会？
    我没有去看杨家俐的表情，只是哆嗦哆嗦的站起来去为自己倒了杯水。
    「好啊。」

 65.

    好啊???
    我僵硬的转过身，想确认是不是我幻听，我一字一句的问道「你、说、好、啊?」
    「对啊！」杨家俐眉眼不眨一下，直言道「犒赏一下辛苦的员工我还可以做到！」
    「所以是员工旅游？」对嘛！我就说，杨家俐这个恐同女怎么可能真的跟我约会！
    是约会啊！是要牵牵小手，摸摸脸蛋的约会啊！
    「是啊！我牺牲可大了」杨家俐也站起来为自己倒杯水。
    不行，杨家俐这淡定的样子不就显得我，我别有心思吗？
    这只是员工旅游，我需要做点什么来表示自己心思单纯！
    「那你要包办所有费用！」
    「你要去哪里？」杨家俐还没有那么容易被坑，真讨厌！
    「我要去很贵的地方！」
    「小姐！我们镇上很穷！你想让你的员工旅游比税收更多吗？」
    「那，那我去计划一下！我们明天就去！」我故意摆出一副奸计能逞的表情，然后兴冲冲的衝回房间。
    虽说对杨家俐来说只是员工旅游，但对我来说，是约会啊！
    是『约会』，我可以......我可以把它当作约会吧！
    对，我只是为了治疗杨家俐，让她知道跟女同性恋的约会也和男人一样美好，如此一来杨家俐就不会害怕同性恋了！
    金心仪！你任重道远！
    一大早打开房门，我还多深呼吸了几口，冷静！金心仪！冷静！
    厨房传来一些声响，杨家俐应该已经起床了ㄡ我走过去，看到杨家俐的瞬间差点停止呼吸
    杨家俐穿了一件白色镶嵌简单绿色花纹的长裙，上半身是简单的短袖。
    重点是她穿裙子啊！我已经没有她之间穿裙子的记忆了！
    很漂亮，很高贵典雅。我几乎看得都快失神了。
    「还没睡醒？」杨家俐在吧台上放了一杯咖啡。
    我回过神，装模作样的咳了几声。「早、早安啊！」
    「早啊。」杨家俐温柔一笑，我拍拍自己的胸口要自己镇定一点。
    想到今天是我们的『约会』，约会守则里要记得称讚女方的穿着！
    「你，你今天穿得很漂亮！」说的一点也没有违心，不单单只是是为了符合守则的。
    「谢谢。」杨家俐报以微笑「你也是。」
    我不是，我没有，你乱说。
    「那么，今天要去哪里呢？可以告诉我了吧！」
    「当然！」
    为了展现我的女力，我今天特别自告奋勇地担任驾驶，
    我先带杨家俐去了一间古色古香的咖啡屋，也是在仓库改建的。
    杨家俐入座在窗户旁边，阳光洒下来她的侧脸，让她轻飘飘的就像是下凡巡视的女神一样。
    端庄典雅，温婉气质，大家闺秀，明明一直告诉自己，杨家俐只是当作员工旅游，但我还是忍不住自己带入约会感，让自己坐立难安。
    「听说这里的咖啡很好喝。」我正襟危坐的拿起菜单
    「我们早上才喝过咖啡。」
    我反应过来，用菜单摀住脸，我太蠢了，我们早上才喝过咖啡，我现在又带杨家俐还喝咖啡？搞屁！
    杨家俐想笑又不敢笑的，把脸都憋红了。
    「你想笑就笑吧！」我自暴自弃的将脸埋在菜单里面。
    「没关係，你不用那么紧张，我们只是员工旅游。」
    「但我有隐藏任务。」我抬起头，故作严肃「我要治疗你的恐同啊！」

 66.

    66.
    「好吧！如果你坚持。」杨家俐耸耸肩，看似随意的打量了一番后道「所以这间店是王真伊带你来的？」
    「没有！」我翻看着菜单，「我们那天时间来不及，没有来喔！」
    杨家俐看似很满意的点点头。
    看这样子，杨家俐她真的很不喜王真伊吧！
    餐点很快就送上来，而且满好吃的，我一边吃一边宣布道「接下来我们去水族馆！」
    「那天我和王真伊去听讲座，讲者就是水族馆的职员！它是海豚馆的！我们等等也先去看海豚秀吧！」
    海豚馆的通道上面有一间播音室，音响发出的响亮音效和背景音乐。
    背景音乐活泼又律动，我们坐在观眾台旁的栏杆，我很兴奋的探头探脑。
    「今天为大家介绍训练师美乐蒂小姐！」
    「好巧啊！就是她！」我热烈的鼓掌，一边兴奋的和杨家俐说道，「就是那位跟我们演讲的海豚训练师！」
    杨家俐意思意思拍个两下，「所以你是来看她的？」
    「看谁？」
    「那个海豚训练师。」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杨家俐不是很高兴。她这问法好奇怪，但我还是很有耐心的回答她。
    「看海豚啊！不可爱吗？」
    表演已经开始了，主持人继续说道「现在上场的是元宝，来一个漂亮的跳跃。」
    小姐打了个暗号，穿着橡胶长筒的脚在地上踏了几步，
    海豚直立泳姿面对我们，一边游泳一边前后摆动身体，就像是在频频点头这样，可爱死了！
    「跟你说真正的暗号来自水中角落的水中喇叭！」我探在杨家俐耳边得意洋洋的说道。
    训练师小姐着急的水面轻拍水面，但海豚不理她，这逗趣的样子让观眾都开怀大笑。
    「你看！真的好可爱喔！」
    杨家俐也浅浅的笑着，但我可以从她的侧脸看出来她很开心。
    海豚们加速游开，训练师小姐丢了颗海滩球进去，他们便嘴巴和尾鰭将球顶回来给训练师。
    我用力鼓掌，接着海豚们又开始耍赖了，他们不理训练师，自己传球玩了起来。
    「这些海豚怎么那么调皮！」
    三隻海豚站成一列，元宝先用嘴巴轻碰右边的吉利，接着也对左边的发财做一样的事情。
    「现在是什么回事?大家来亲亲吗?」
    现场大笑起来，隔壁的情侣也互相在脸颊上亲吻，前面的两个小女生也亲了脸颊，我突然感觉到自己不安于室的念头燃烧起来。
    脸颊什么的，又没关係，对吧！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上吧！金心仪！
    我看向杨家俐，然后很快的转过视线面对水池中间的海豚，我指了指的自己脸「我们也来亲亲！亲这里！快点！」
    杨家俐犹豫了一秒，然后她真的探头过来亲了我一下。
    微微低温的嘴唇，柔软，轻盈。
    我真的爱死这群海豚了。

 67.

    67.
    「表演不错吧！」散场后，我感觉自己还是脸颊发热，大概有一百度，可以煎蛋的那种程度。
    「前面有便利商店，我去买个东西。」
    我跟着杨家俐在便利商店晃了两圈，她买了瓶水，我也跟着买了一瓶。
    走出商店，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傻兮兮的笑着。
    「你太兴奋了。」杨家俐拿罐装水敷上我的脸颊，「你脸好红，我好怕你突然缺氧晕过去。」
    我嘿嘿嘿的笑着，杨家俐无奈地把我手里的宝特瓶也拿去，然后一左一右夹着我的脸。
    「这么喜欢海豚？」
    「喜欢啊！」我知道我太夸张了，不好意思的从杨家俐手里拿回一瓶水，扭开宝特瓶，想藉着喝水来平復一下心情。
    「走吧！我们还有好多还没看。」杨家俐的眼睛闪闪发亮的，原本我们进来的时候她还没有那么感兴趣。
    现在我可以感受到她对水族馆的期待了。
    「杨家俐你看！」我指着水族箱里透明的，只有小虾米大小的虾子说「这是水晶虾欸！」
    「好漂亮喔！」
    晶莹剔透的水晶虾，一点红一点黑一点蓝，在绿色蓝色的水草里优游着。
    杨家俐跟我凑在一看着一个大叶子上爬满白色身体，红色虾头的水晶虾。
    「很特别。」水族箱玻璃的映照出杨家俐的样子，她很专心的盯着水晶虾，满是好奇又是惊艷。
    我拉着杨家俐，虽然杨家俐表现得不像我这么惊喜，这么兴奋，但我可以感觉到她是放松也是开心的。
    或许她也好久没有这样单纯的出来玩耍了。我也渐渐把所谓『约会』给放到一边，我觉得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是比让杨家俐开开心心重要的，如果我一直在乎所谓的约会，或许就本末倒置了。
    我们逛完水晶虾，又参观了冠军鱼，很认真的逛完各大馆后就直奔纪念品区。
    「这个怎么样？」我看着一整柜的海豚，犹豫不决「这隻感觉好像元宝喔！」
    「我觉得看起来都差不多。」杨家俐在海豚玩偶的头上点了点，「这都是同一个模板吧！」
    「你不懂！」我把玩偶抱起来，玩偶很大，我用两手撑着她的头和尾巴，像是卖生鱼片的那种广告，只是我手里把黑鮪鱼变成海豚，我还特别让海豚面对杨家俐「神韵不一样啊！你看清楚这神韵！」
    杨家俐皱着眉头，看起来很认真的想要看出我怀里的海豚有什么不同。
    「算了。」我把娃娃放回原处。
    「不买吗？」杨家俐看来对我的行为十分不解。
    「我本来看到价钱就打退堂鼓了啊！」我叹口气，伸手摸了摸海豚的头，「这隻有三千块欸，太贵了啦！」
    杨家俐沉吟了一下，「的确有点太贵了。」
    我们逛了一大圈，玩偶都贵的可怕，我们悻悻然的准备离开。
    我才踏出纪念品店的门，杨家俐突然一声不响的又转身快速回到纪念品店。
    「喂！」我跟在杨家俐后面，杨家俐扭过头来对我灿烂一笑「我们还是买一隻小一点的吧！」
    「小一点的也要快一千块欸！」
    「我们合资就是五百块啦！」
    杨家俐把比巴掌大一点点的小海豚放在我的掌心，「好好照顾我们的海豚宝宝。」

 68.

    68.
    躺在床上，我把海豚宝宝放在旁边，一时没控制住又对着海豚宝宝傻笑。
    明明知道杨家俐所谓的「我们的」宝宝，是指我们合资出钱一起买一隻娃娃的意思。
    但是从记忆里不断回放，真是一件享受的事情。
    这大概就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吧！
    「宝宝～～～」紧紧把海豚宝宝抱在胸前，「我应该给你取的名字。」
    我点着海豚的小嘴巴，「杨家俐......后宫佳丽三千人！」
    「你就叫做三千吧！」一边自己乐得开心，一边觉得自己取名字简直天才！
    第二天一早到镇公所，办公室已经叠起来一大叠的印刷品。
    「这是！」我看着精美的书法体，不乏大气却又朴质。
    杨家俐端着笑容看着我，「不是你想要的形象吗？」
    「五福米！」我兴奋的大叫起来。
    为了赶上稻米改包装，我们快马加鞭的疯狂的帮米改朝换『袋』。
    「镇长！我们农会的订单突然飆涨百分之三十！」副镇长安全帽都没脱的直接衝进办公室「但他们都强调要新的包装！」
    「看来大师的书法引起大家的收藏慾。」我乐呵呵的抱着一大叠的印着书法字的长条包装纸，这些都是满满的商机啊！
    「把小新叫回来！我们要全体赶工！」
    就这样一边做网路上的宣传，一边有空就进行包装，一路忙到了礼拜五。
    「金心仪！这礼拜我们去约会吧！」
    「啥啊！」我一边拿着手机一边手里还是不停歇的贴着写着五福米的包装条。
    「不行啦！我们要加班，新的包装袋出来了，我们要赶快完成。」我意识到王真伊真的认真想要当成『约会』，我还搞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下意识的就先拒绝。毕竟这是最安全的选择。
    「礼拜天总可以了吧？明天再让你加班一天。」王真伊说的好像她才是老闆一样，我都被她逗笑了。
    掛上电话，我才想到王真伊刚刚用「约会」这个字眼,而我注意归注意，最后还是答应她了。我看着包装袋上龙飞凤舞的五福米，想到杨家俐。
    我这样算不算一边和王真伊约会，又一边......欲盖弥彰的拥有追求杨家俐的渣女心态啊？
    或许一直早上起来看到自己还抱海豚宝宝，看到王真伊的时候，我愧疚感让我心不在焉。
    「咖啡店整修完成了。」
    「啊？」我回过神，王真伊已经把车子停好了。
    「你是怎么了？」
    「我这礼拜包装到觉得很疲倦。」我打了个哈欠掩饰自己的状态「是说，我们五福米已经在网路上掀起热潮，你们咖啡厅要不要顺便寄卖一点？」
    「好啊！我们正有此意！」
    下了车，看着焕然一新的老宅，我目瞪口呆。
    「补屋瓦，换梁柱，抽地板，洗木料。」王真伊在一旁又骄傲又得意的说，「如何，很漂亮吧！」
    整体外观并没有太多的改变，只是修补和上漆，庭园上栽种几颗非常有禪意的黑松，而内装则是整合现代和舒适感，老屋有一种紧密的互动感觉，一个记忆的载体，融合在过去现在的时间线上。
    看着光线细细的从木窗櫺缓慢在深色的水泥墙上慢慢的游走，他们把大门改装成雪见障子，淡雅的日式拉门，坐下来可以看到外面的黑松，孤单却苍劲。

 69.

    69.
    「这些黑松可是我们特别从日本进口的！」
    王真伊看我在看那些黑松，特别得意洋洋地补充道。
    「很有气氛。」静謐的小镇与独特幽隐的咖啡馆，真的可以当作世外桃源。
    「欢迎光临。」温菲穿着黑裤白衬衫，让她小仙女中又带上帅气，顏质逼人！
    温菲缓缓抱着托盘走来，「喝咖啡吗？」
    「是仙女小姐泡的吗？」
    「当然。」温菲毫不谦虚的样子让我和王真伊都笑了出来。
    我们都很开心咖啡馆真的准备开始营业了，温菲带着十足干劲摆弄着咖啡机。
    「上次你说想去水族馆吧?明天去怎么样？」王真伊笑容盈盈的看着我，我却感到如山排海的愧疚感。
    王真伊还记得我想去水族馆，但我已经和杨家俐先去玩了。杨家俐留在我脸颊上的唇印，又刺又痒。
    我看着王真伊，她正在等我的回答。
    王真伊，水族馆我已经和杨家俐去过了，我们还一起买了一隻海豚宝宝当纪念品。
    王真伊......我还是不死心，我对杨家俐还是有感觉的。
    尤其......我想到我在杨家俐身边个感觉，我会因为她的亲近而忘记自己是谁，但是我不知道我会不会有一天对王真伊有这种感觉。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转头看向温菲「你没有考虑温菲吗？」
    王真伊脸上先是不解的楞了一下，接着又释然的笑了「你知道你这样很伤人吗？」
    「我不是故意的。」我很快的道歉，但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我只是觉得我不知道，我觉得你不该把时间耗在我身上。」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嘛，怎么能拉着王真伊一起下水呢？
    「我说过了，这是我自己的决定。」
    「但我也有责任。」我鼓足勇气，双手交握捏着「我不能......」
    王真伊没等我说完就站了起来，「我去帮温菲。」
    我看着王真伊远去，却没办法开口挽留或者安慰。现在说什么都不对。
    我打开手机准备刷一下脸书，脸书开头的新闻「书法大师刘品妤女士访谈直播大爆料！」
    由于我们五福米得到高度关注，现在杨家俐妈妈似乎也因此收到很多访谈的邀约。
    我点下去看了一下访谈内容，
    「工党最近提起的同性恋婚姻法，刘老师怎么看呢？」
    「无稽之谈！」
    「同性恋是一种假想误区！完全就是人为纵容出来的结果，时么平等博爱！」
    「为什么孔夫子要强调礼义廉耻，要是没有这些东西社会就乱了！社会乱了国家也要亡了！」
    「不可以纵容这种邪魔歪道！」
    「可是如果天生就是同性恋怎么办？」
    「没有这种东西！我女儿以前还不是偷偷写情书给女同学，被我发现后，我狠狠给他教育一下，她现在也很好，很好的回到正轨，也有一个未婚夫，他们很快就会结婚了！」
    「所以这种事情绝对是可以引导回来的！」
    「不要跟我说什么天生的！这是教育的责任！」
    「来，咖啡，」温菲把咖啡放在我的桌上，「看什么看这么专心？」
    「没什么。」我摆摆手，把手机给盖上。
    王真伊还在吧檯没有要回来的意思。
    我知道她真的生气了。
    我啜饮了一口咖啡，「这很好喝，你手艺很好。」
    「是咖啡机高级。」温菲柔柔的说。
    我们沉默了下来，我们都品尝到空气里瀰漫的尷尬。我心神不寧，脑子里塞满刚刚读到的新闻。那是两个小时前的新闻稿。
    「我可以和你借车子吗？」
    温菲从口袋掏出一串钥匙「我的摩托车，黑色的。」
    「我就住在店里楼上，你晚点骑过来还我就可以了。」
    「谢谢。」

 70.

    70.
    杨家俐被她母亲爆料了。我不知道该用什么形容我的心情，心疼、愤怒。
    伯母怎么可以用这种私密的事情来，这是杨家俐的私人事情！不管究竟如何，怎么可以这样一点都尊重人！
    把自家孩子的童年隐晦行为当作教育典范公开说？这到底是什么心态！
    我骑着车，感受到风刺刺的打在手臂上。
    杨家俐是恐同的，我能在她眼里的恐惧里知道这骗不了人。
    如今她被她母亲说了她曾经的『前科』，杨家俐会怎么想呢？她是不是很难过？
    想到杨家俐现在承受的处境，我很害怕她......会不会承受不住这种压力！
    她曾经喜欢过女生？那么......她是不是有可能喜欢我？
    我甩甩头，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我急着回家，到了家关上门，我又再次去前院看了杨家俐的车子是否停在原本的地方。
    鲁鲁跑过来垂着舌头，我不专心的摸摸牠的头，又放牠出去跑。
    车子还在，但屋内却没有人声响。
    杨家俐去哪里了？
    「杨家俐？」我小小声的喊道，不敢喊太大声，像是怕吓到小猫小狗那般。
    我走到杨家俐的房门，她房门虚掩「杨家俐你在里面吗？」
    我推门入内，杨家俐的手机和她的药袋被她放在床上。
    药袋有着被撕裂的痕跡，这没什么，可能是被塞在包包弄坏的，但我心里十分不安。
    不安到我不敢想，杨家俐曾经喜欢的女生会不会是我？我会是她写情书的对象吗？如果她曾经喜欢过我......
    我的心跳被放大无数倍，是期待混杂着不安，还没看到杨家俐以前，或许这份不安无法得知是因为期待还是因为恐惧。
    我靠过去，杨家俐是住主卧室，她的浴室门也是虚掩的。
    「杨家俐！你在里面吗？」
    我听到像是沐浴乳倒下而滚动的声音，我推开门，杨家俐趴在浴缸旁边，她的手臂垂在一旁，而旁边躺着一个缓缓移动的罐子。
    「杨家俐！」
    一靠近，我才看到杨家俐另外一隻手在浴缸里，手臂割一个好大坑，我不敢看，直接抽起旁边的毛巾压住杨家俐的手臂。
    「杨家俐你在做什么！」
    杨家俐终于转过头来看着我，「我不是同性恋！」
    看着杨家俐混浊的眼睛，我心里那么高高攀起的旖旎瞬间跌落地面。
    「......你出去。」杨家俐用另外一隻手推我。
    「杨家俐......」
    「不要管我！」杨家俐猛地的一推，我扶住洗手台才没有摔倒。
    「杨家俐！你在做什么！」我不管不顾的吼了出来「谁说你是同性恋了！你在干嘛？你在自残澄清吗？你多大了！有没有这么蠢！」
    「我不是同性恋。」杨家俐着魔般的重复着，眼神无神，对于我的气极败坏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害怕了。我害怕极了，杨家俐这了无生气的样子。
    我双手举着，要表示自己没有伤害力「你不是同性恋！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同性恋。」
    「你有一个在美国的未婚夫。」我咬着牙说着说着就不小心哭了起来「杨家俐，你不要做傻事。」
    杨家俐偏过头，半趴在浴缸前，拿起浴缸里的刀子。
    「杨家俐！」我边哭边喊，「呜，杨家俐，你不要这样啦！」我哭得完全说不出话，整间浴室充满我边哭边尝试在发出声音。
    杨家俐顿了顿，她放下手里刀，刀子在浴缸撞出清脆的声响。
    我缓缓再挪近一步，拿着毛巾压住杨家俐的手臂，血还在流，我该叫救护车吗？但是杨家俐是镇长啊！他们家是政治世家，这一送院该怎么解释呢？
    我们都没有人说话，我不敢看杨家俐的眼睛。
    「我们出去好吗？」
    杨家俐没有回答，但她同意我扶着她回到她的卧房。我把她搀扶到床上，把手机和药袋都扫在地板上。
    她手臂的血还在流，地板、床单上都是腥红点点，我想去拿药给她擦，但我又害怕她不在我的眼皮下。
    「我去拿药，你不要乱动！」
    我衝回浴室用毛巾把刀子包起来带走，我不想让杨家俐再看到刀子。
    从客厅回来，杨家俐躺在床上，要不是看到她胸前的起伏，我真的会以为她没有呼吸了。
    她像是失去灵魂的人。

 71.

    71.
    杨家俐没有乱动，她乖乖的让我帮他包扎，我却希望她能动一下，挣扎一下，好歹有个生气的样子。
    「杨家俐。」我把她的手放下来，虽然被我綑住一圈圈又一圈圈难看的纱布，但好歹血止住了。
    杨家俐无神的盯着前方，最后闭上眼睛做出要睡觉的样子。
    我趴在床边，看着杨家俐平缓的呼吸声，最后抹抹眼睛站起来，来到门边的走廊。
    「小金。」温菲接起电话，温和又平缓，我深吸口气，徐徐自己的心情，「温菲，抱歉，你今天还会用到摩托车吗？」
    「怎么了？」
    「嗯......我这边有点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啟齿，我不放心杨家俐一个人在家，但我又不能把杨家俐的状况跟温菲说，毕竟这是很私人的事情，我要是说了不就跟杨家俐妈妈一样了吗？
    想到伯母，我知道我不应该，但我真的好生她的气，愤怒，我好久没有这么痛恨一个人了。连韩混蛋都没有那么可恨！
    「没事。我还有汽车，你不用急着送过来。」温菲顿了顿，犹豫了一下问道「杨镇长还好吗？」
    「你也看到了？」温菲这小心的语气，我便知晓她也看到了杨妈妈的採访。
    「嗯。」温菲叹口气「很多朋友都在讨论。」
    「我有听过真伊说杨镇长对同性恋的态度比较保守。」
    我扁着嘴，一不小心就语带哭腔，「她不太好......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金，有时候我们是带着自己的模板来面对这个世界。」
    「如果世界出现的偏差严重影响我们的模板。」
    「这就是挑战我们生存的意义。」
    「这是一件特别难的事情。」温菲的声音很沉稳，但是充满同理心，我感觉到温菲也是很难受的。
    匆匆说上几句，我又回到杨家俐的房间。她没有侧过身子拉过棉被睡着。
    我坐在地板上，靠着床，迷迷糊糊的想闭上眼休息一下。
    震动的声音让我惊醒，我慌张的立起脊椎，杨家俐已经在床边坐了起来。
    我不小心睡着了，屋外的灯光都已经暗下来了。
    「你醒了？」
    杨家俐点点头。
    「会不会很痛？我帮你换药吧！」我靠过去，杨家俐却把手给抽开。
    看着她大动作拒绝我的靠近，我咬着唇努力让自己不要哭出来。
    「不用。」像是察觉自己反应太冷硬，杨家俐坑坑巴巴的说「不痛。」
    我抹掉眼角的眼泪，故作无所谓的，语调轻扬问道「肚子饿了吗？」
    「不饿。」
    我蹲在杨家俐的脚边，由下往上仰头看着杨家俐。
    杨家俐垂着眼，但没有看我。
    「杨家俐。」我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我能说什么让这个局面比较好吗?
    不能。
    「是我吗？」我宛若摔破罐子般的，不管不顾。
    杨家俐抬头，眼神有些愤恨，我却比她更快的说「如果是的话我会很开心的。」
    「能被你这么优秀的人喜欢我真的会很开心，很开心。」
    「我不是同性恋。」杨家俐乾巴巴的回道，别过头，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你当然不是同性恋。」我也站了起来，故作幽默又不经意「有研究说了啦！青春期的孩子就会有性向摇摆的情况，你现在才是正确的啊！」
    「你有刘志明。」我彷彿把刘志明的名字当作咒语般虔诚地说着，我突然很感谢有他。
    谢谢他的存在证明杨家俐不是同性恋。我苦笑着，好苦，心窝好痛。
    杨家俐没有搭话，但她感觉肩膀没有那么紧绷。
    这个心痛很值得。
    「我们去吃饭吧？你之前不是说要带我跟鲁鲁去散步吗？吃完我们一起散步吧！」

 72.

    72
    「汪汪汪──」
    杨家俐蹲下来给鲁鲁套上狗绳，鲁鲁很乖也很兴奋，一直不停的转着圈圈。
    我们缓慢的牵着鲁鲁走上小径上。
    虽然乡镇小路，柏油也是铺得好好的，虽然窄小了点也没有什么人烟。
    我偷偷看了杨家俐一眼，她神色看似无喜无悲。
    「帮我牵一下鲁鲁。」
    我接过狗绳，杨家俐掏出手机。
    看到她掏出手机我心微微一紧，她会不会又收到相关的讯息和骚扰？
    「你手机我帮你拿着吧！」我伸手就想要盖住杨家俐的手机萤幕。
    杨家俐看了我一眼，我心虚的左顾右盼「哎哟！边走路不要边看手机啦！低头族！你等等掉到坑里面怎么办？」
    「我没事了。」杨家俐用另外一隻手轻轻的带开我的手「我需要跟团队说明怎么应对。」
    「你......」我哑然，「你要怎么应对?」
    「不特别做什么，自然消融。」杨家俐低头打着字，我走得很慢，她也因为在打字也很慢，只有鲁鲁一隻狗来来回回不停奔跑。
    「你情书写了什么啊？」我半开玩笑半好奇的问。
    「忘记了。」杨家俐冷淡的回道。
    但看她并不是特别排斥这个问题，我还是忍不住问下去「所以是谁?」
    杨家俐抬头瞧了我的脸色，看出我想问的问题是什么
    「没有这个人。」她又低头了。
    「我认识她吗？」
    杨家俐没有回答。
    「是我吗？」
    杨家俐顿了顿，她把手机放回口袋，开始大步流星的超车我和鲁鲁。
    「杨家俐！」我追了过去，一手牵着鲁鲁一手捉住杨家俐的衣服。
    她硬是拖着我走好几步，她这姿态让我越发篤定。
    是我。肯定是我。
    「我也喜欢你啊！」
    杨家俐定格，我差一点撞上她，我紧急煞车，而杨家俐转过来看我。月色开始探头了，月光的洁白照在她的脸上苍白。
    「如果你曾经喜欢过我的话，那真是太好了呢！」我语无伦次的说着，自顾自说着一些乾巴巴的哈哈，呵呵，想让一切随风。
    我收住那些白痴般的语助词，是啊！我喜欢你啊杨家俐。说出来后反而没有那么难了，定定的锁定她的眉眼，她硬是想表现的云淡风轻，就越是让我察觉痕跡。
    转瞬但无法消失的忐忑。
    「铃铃──」杨家俐的电话响了。
    杨家俐看了我一眼，侧过身子走了两步才接起电话「志明......」
    我努力别过眼，想要置身事外，这时候我手机也响了。
    我低头一看，叶重新？
    「喂？」
    「喂！你在镇长那里吗？」
    「怎么了？」我抬头看杨家俐一眼，她依然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抱着另一隻手的手肘，看起来没有那么快掛上电话。
    「现在有很多知名的youtuber想要来我们镇上了！但他们都想要採访镇长，想要听听她对于性、平、教育的巴拉巴啦！」叶重新特别把性平教育一个字一个加重音念，我马上听出这个意图。
    哈？现在镇长红了，因为曾经写情书给女孩子红了，所以大家开始想要一手消息了？
    我替杨家俐感到不值，我们这么卖力想要推广一个城镇，处心积虑的从观光到產业都设想，最后却连一个捕风捉影的八卦都比不上吗？
    杨家俐收了电话，我朝她走了两句，我们之前还是瀰漫着奇异的氛围，我急切的率先说道「叶重新说有很多人想要来小镇体验农村生活。」
    杨家俐垂头拿着手机，看样子是谈得不太愉快？怎么办？我就是不该在这个节骨眼又乱说话！金心仪！你太自私了。
    「是刘志明。」杨家俐把手机塞进裤袋，深吸了口气抬起头看着我说「他要回来了。」

 73.

    73.
    「他......」我卡壳了。
    刘志明要回来了?为什么?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你刚接到记者的电话？」杨家俐瞄了我手里的手机一眼，我才回过神。
    「是叶重新。」我低头看了亮起来的手机萤幕，是叶重新传送来的youtuber名单。
    「这里有youtuber名单。」我靠过去给杨家俐看，杨家俐凑过去盯着小萤幕看，我看着她的侧脸，小小声的补充道「但是，他们想要採访你。」
    「呵。」杨家俐轻笑了一声。
    我刷了一下名单，竟然看到了『公主也可以和公主天长地久』，「竟然有她们！」
    「你认识？」
    「上次在讲座上有聊过几句。」
    「那就她们吧！」杨家俐突兀的决定。
    「耶？」我吱吱呜呜，惊于杨家俐决定，完全不用去了解一下各的频道的属性吗？「可是这样好吗？她们明显是拉子频道啊？」
    「所以她们不会乱问问题啊。」杨家俐信步而行，彷彿又恢復了她聪明与果断。
    是啊！一样身为女同性恋，应该会比较有同理心吧？当然，还是要商量一下拍摄内容.......
    「刘志明什么时候回来？」
    「过阵子吧。」杨家俐语气淡淡的，「怕事情闹太大，未婚夫要出来。」
    听这充满未雨绸繆的语调，我突然灵光一闪「你爸爸安排的？」
    杨家俐点点头算是默认了。难过杨家俐会不高兴，显然这......杨妈妈闯祸杨爸爸擦屁股的概念？
    「回去吧。」
    「嗯。」
    回去后便和杨家俐商量和『公主也可以和公主天长地久』该用什么形式合作。
    她们没有再说关于情书，关于喜欢，关于她们。
    我不知道该感觉庆幸还是失落。
    我竟然就这样糊里糊涂的告白了，对方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我说的话。
    我仔细回想杨家俐的反应，我想她是有听到我说我喜欢她的。
    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我紧紧的闭上眼睛，反正我从来没有想到我能有机会告白，所以......
    算了，这就够了。
    第二天镇公所喧闹得让人厌烦。
    我和杨家俐很早就到，外面吵吵闹闹的，杨家俐面色冷淡。
    看我一脸烦躁，她开口安慰道「等等会有人来处理。」
    我从窗户偷瞄楼下，一台宾士车开了进来，走下来一名穿着黑衣黑裙子的女性。
    大家瞬间围了过去。
    「镇长是怎么回事啊？她喜欢过女生？」
    「镇长，我们变成彩虹镇了是怎样？」
    「镇长，你怎么还没有上网澄清呢？这对我们镇的声誉很不好啊！」
    「就是就是啊！我儿子的教会说有这样前科，前科的镇长不行啊！」
    女子摘下她脸上的太阳眼镜，神情肃然但不乏亲切感「我明白大家的顾虑，五福镇绝对是在农业与观光中取得平衡的好地方，我们五福米拥有极高的销量，我也在这里跟大家透露一个好消息，我们要有新镇民迁入了！」
    「新镇民？」
    「确定是有人来吗？还是幽灵人口户啊！」
    「就是啊！我们可不会被糊弄的！」
    「肯定又是幽灵人口！」
    「大家稍安勿躁，你们可以询问刘家先生，他们的房子已经租出去了。」
    穿着干练又不失风情的女人进了办公室，脚步急促，语调也急促，每一动作都像是在表达『我一分鐘几十万上下这样』，「杨镇长，我们有一位新居民。」
    「这是一家子，他们也是网路影片製作者，他们刚结婚想要播送农家日常。」
    「我们认为这个各方面都很不错。」
    「邀请你等他们安顿好后可以和他们一起拍摄一部小短片。」
    她们一边说一边和杨家俐进了办公室准备讨论后续。
    看着关起来的办公室门，我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这位女性应该是杨家俐的幕僚之一吧！
    优秀且有效率，今天镇民在吵闹的时候，我也没办法上前去处理。
    我又是处理我怕我不小心就把他们得罪走，毕竟我有惹怒镇民的前科。
    我没办法那么镇定自若，没办法转移话题，没办法......

 74.

    74.
    过几天，在杨家俐团队的安排下，宋晚柔和陆路也来到镇上体验农村观光。
    因为我们曾经有一面之缘，我们便约好在温菲的咖啡馆碰面。
    和杨家俐一起进了温菲的咖啡厅，里面已经有两三个人在安静的喝咖啡。
    温菲稳重的气息很好的让每一个人沉静下来在咖啡厅享受半刻静謐。
    「你们来啦。」温菲朝我笑了笑，一手夹着两本菜单，我们前几天已经联络过了，也知会她会有youtuber一起来採访。
    「这是我们镇长。」
    杨家俐伸出手，露出亲切的微笑「您好，我是杨家俐，温老闆的咖啡厅装潢得非常有味道。」
    「谢谢。」温菲笑容淡淡的，不近不远，但也不是有接话的意愿，所以我开口问道「咖啡馆生意好吗？」
    「还可以。」温菲歪歪头，「我一个人忙得过来。」
    很快宋晚柔和陆路就推门进来，一进来热呼呼的用手当扇子「天啊！终于找到了！」
    她们一边拿着自拍棒，上面还有一台摄影机，陆路很快的着手把摄影机固定在桌上。
    「金小姐！不好意思久等了！」宋晚柔的圆脸在这时候特别亲和，我和她们笑了笑，她们便先和我说了声要和先和咖啡厅老闆说上几句，我和杨家俐便先退到旁边的桌上等她们。
    温菲在先是回答一些咖啡馆的问题，宋晚柔问道「为什么咖啡厅没有招牌啊！这样好难找的！」
    听到这个问题，温菲露出一个胸有成竹的笑容，「那我先问你们，是怎么找到咖啡厅的呢？」
    「我们是问路上阿伯的！」
    「阿伯好亲切！我们还知道在哪里可以钓鱼！我们下次等等就想去。」
    「所以，因为不知道路，所以你必须和当地人沟通不是吗？」温菲像是微微看向我们「这是我们想出来能为五福镇贡献一点心力的方法。」
    「我们的咖啡厅要融入五福镇，成为一体，我们是隐藏在五福镇里的小咖啡厅，需要探找解谜唷！」温菲调皮的眨眨眼睛，「请各位冒险者努力找到方向吧！」
    「这真是太有趣了！」陆路抚掌大叫「温老闆你超级上相的！这影片一定会很受欢迎！」
    「现在，要点些什么饮料呢？」
    「晚晚，你是不是饿了，可以吃点轻食！」陆路指着菜单上精美的照片说。
    「嗯......」宋晚柔有些犹豫，陆路看了她一眼，突然圈住她的肩膀「别想减肥！」
    「可是网友说我太胖了......」
    「你别闹了！」陆路握住她的手「你明明知道自己不胖。」
    宋晚柔嘻嘻的笑了一下，用脸蹭了蹭陆路的手臂，没什么太亲暱的举动，我却看得有些眼热。
    如此自然，如此生活。
    我拿起咖啡看了杨家俐一眼，她正把目光放在外头黑松身上。
    我想我和杨家俐永远没有办法变成像她们那样。我却发现自己很渴望有个伴侣，那种伴侣的生活。
    我好忌妒她们。
    「我先去为你们煮咖啡，请你们稍坐一下。」
    宋晚柔和陆路便笑着朝我走来，我觉得她们的笑容是如此刺眼。

 75.

    75.
    「谢谢杨镇长愿意接受我们的访问。」宋晚柔面容不失敬重带又带着天然的亲切，杨家俐和我皆站起来和她们
    好声好气的一番花式恭维。
    比如说杨镇长比传闻的更漂亮啊！哪里哪里！
    论全台湾最漂亮的镇长！
    这是金课长吗？你也是比那天见到更美了！
    哪里哪里！
    五福镇真的是风水宝地啊！
    哪里哪里！
    「我们也就切入正题。」陆路见一番花式吹捧到一个段落，也很快的调整摄影机，「请问杨镇长喜欢过女孩子吗？」
    我心里微微提了起来。虽然知道对方会问这个问题，这也是我们允许的，但是我没有问过杨家俐她的答案是什么。毕竟这个问题并不好回答，很容易偏颇，该说自己没喜欢过吗？那情书是怎么一回事？如果说喜欢过，农党可是超级讨厌同性恋啊！
    杨妈妈这一关就过不了了。呵呵。
    「我想我们都看我我母亲的採访。」杨镇长慢悠悠的说「我也很认同她对于教育的看法。」
    「不论是写信给同性的友人，这种有时候因为友谊的紧密会有一种难以界定的方向，这时候家长的关怀就很重要。」
    杨家俐柔和又不失幽默的笑着说「虽然我也很气她偷看我的东西！」
    这语调调皮又带点自然的愤然，大家都笑了。
    「这个是为家长的难处。」杨家俐又自己圆了回来「所以，我认为我母亲能警觉的发现我对于爱情有想法的时候，能站出来引导我。」
    「那杨镇长还记得情书上面都写了什么吗？」像是知道杨家俐不可能正面给予答案，陆路表示她要来点迂回战术。
    「我真的不记得了。」杨家俐无辜的偏着头，敲着脑「毕竟真的很久了！饶了老人家吧！」
    「真的一点点点都不记得了吗？」宋晚柔的撒娇般的问道。
    「大概......就是想写出一份，比过其它情书的那种企图吧！」
    「无关爱恋，或许更有一种孩子气！认为，写情书而已，有什么了不起。」
    宋晚柔和陆路相望了一眼，知道自己大概也问不出更具体的答案，便也放弃追问。
    眾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她们热情但尊重，我们得体但疏离。
    很快的我和杨家俐便先起身道别，并祝她们在五福镇玩得愉快。
    回去的路上，我们都很沉默。
    我是满脑子都是宋晚柔和陆路两人默契的身影，不论是谈话，还是小小的动作里，那时光里的情人默契。
    那默契就像刀子，一直在刮着我的心，没有戳死，但比死还痛。
    杨家俐像是也察觉我莫名的沉默，分神看了我好几眼，但没有问出口。
    回到家，杨家俐把钥匙放下后，自己走进厨房说「温老闆连一杯咖啡都没请我们啊。」
    我闻言一愣，对啊！温菲竟然连一杯咖啡都没有泡给我们。
    这是为什么？我看向杨家俐，我想到温菲对杨家俐冷淡的态度。
    我想到王真伊，我意识到，或许是因为温菲知道我们之间的事情。
    我突然觉得温菲小仙女真是义气，仗义，如果在古代可能是执剑仗义女侠无误了。
    「她讨厌你。」我乐呵呵的说「也讨厌我。」
    「她为什么讨厌你？」杨家俐捧着杯子的水顿了顿。
    我没有马上回答她的话，看着杨家俐的侧脸，「杨家俐，你说的情书无关爱恋是真的吗？」
    不等她回答，我又继续说下去「我想起来你说，我当初写要一封写得特别好的情书，如果有一封情书写得特别好，我就会答应和她交往。」
    「你的情书是写给我的吧！」
    ----
    我也是用爱发电写到现在，也算是故事走到六成左右的了。
    我也不矫情，我想要知道我这本故事结尾时能有多少珠子。
    so,等你们表示囉!颗颗颗科科

 76.

    76.
    「你要喝东西吗？」杨家俐没有回答我，逕自打开冰箱。
    「杨家俐，你回答我！」我不依不饶。
    杨家俐关上冰箱的门，什么也没有拿「我说过了没有。就是没有。」
    她转过身，眼神非常兇狠对我吼道「你不要无理取闹！」
    杨家俐愈是不愿意说，我愈是想问，这不想不就是有鬼吗?「那是谁啊！你说啊！」
    「金心仪！你不要以为全世界的都喜欢你好吗？」杨家俐怒不可抑，「我不是王真伊！我不是温菲！我不喜欢女人！」
    「那情书是怎么回事！」
    「那就是小时候的错误而已！」
    「所以你错误发生在谁身上？」
    「乾你屁事！」
    「就凭我喜欢你！」
    「我没有要你喜欢我！」
    我没有要你喜欢我！
    我气得发抖，我憋住气不让自己说话，不再看杨家俐的脸，我怕我会在她面前哭出来，然后重重的闭上眼睛，我走的很慢，最后进了房门。
    的确，她没有要我喜欢她，是我自己要喜欢她的，所以我自己要负责，负责处理自己不应该有的情绪。冷静下来后我才发觉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就算我受到别人谈恋爱刺激，我也不该把这些加诸在杨家俐身上，她是无辜的，她还有比我更多的压力。
    我应该向她道歉。
    杨家俐的房门没有关，我敲了一声门后走进去，她面对着床站着，她上衣脱掉了，正在包扎伤口。杨家俐今天为着遮掩她的伤口穿了长袖的衣服，所以她需要脱掉上衣才有办法换绷带。
    我大力推开门，让门在撞上墙壁发出声响，「我帮你吧！」
    杨家俐捡起一件短袖套了上去，她白得透明的背脊很快就消失在我的眼里，她的手臂已经开始流血了。
    「你动作慢一点！」我喝道。
    我接过杨家俐的手，开始帮她缠绷带。
    「抱歉，我管太多了。」
    杨家俐没有说话。
    「好了。」我帮她打好结，拍了拍她健全的地方，挤出笑容，见杨家俐没有要和我搭话的意图，我自己帮自己找台阶下了，「那你休息吧！」
    说完我就准备离开。
    「......抱歉。」
    我看向她，杨家俐垂着眼，「你为何抱歉？」
    「我不该那么说。」
    「你没有说错什么。」我摇摇头，「的确这跟你没关係，我不该用我的喜欢给你压力，甚至要求你什么。」
    「我这样做太不应该了。」
    杨家俐顿了顿，手里拿着旧的绷带，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的渗出来的血跡「我伤害了你。」
    「你不管怎么做都会伤害我，因为我喜欢你，但你不喜欢我。」
    「你怎么做都不对的！」我想到王真伊，想到我怎么做都不对，想到被爱也是一种......无以回报的无力。
    「你不要喜欢我了好吗？」杨家俐在我们进家门后头一回，正正当当的看向我。
    我愣在当下，不喜欢你？我要怎么做才能不喜欢你呢？如果我们回到从前我能在那时候就结束这段情感吗？还是在你出现迷惘的时候趁虚而入呢？
    回到从前......
    「好。」我说，盯着杨家俐的眼睛，不偏不倚「但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回到从前，那个你曾经写情书的那个心情。」
    我不等杨家俐开口想要拒绝，想要质问，还是觉得疑惑，「和我约会。」
    「我不是同性恋。」杨家俐一脸你这要求很过分。
    「我是啊！」我一脸自然不过的样子说着「这就够了。」
    杨家俐瞇起眼睛，她似乎万分不解，「为什么？」
    「得到了就不希罕了！」我直直看着杨家俐，笑得痞痞的「让我得到一次，我就不会喜欢你了。」
    ---
    我很羡慕小金果断道歉的勇气xdddd
    是说，我载了动物森友的手机板，哈哈哈哈，虽然觉得好疗癒但又觉得不知道能玩几天，我这个游戏废wwww

 77.

    77.
    「胡闹。」杨家俐叹口气，她说话像是对着不懂事的未成年孩子般的无奈「金心仪，你不要乱想。」
    「或许你也只是停留在我们小时候的那份......误会里面。」
    「你该放下了。」杨家俐说着，边把绷带用力的丢进垃圾桶，像是想要像我证明什么。
    「如果你帮我的话。」
    「我累了，我想休息了。」杨家俐在赶人了，我也很识相的没有在争取，直接离开。
    回到房间，一股千错万错的压力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做。
    当初来到五福镇，是因为想说我已经不喜欢杨家俐了，我们只是朋友，我们可以是朋友。
    最后证明我是如此大错特错。
    甚至到现在这个局面......
    我并不无辜。
    *
    「金心仪，这是这礼拜网路上网红对我们五福镇的观光介绍。」叶重新在我桌上敲了好几下，我才慌慌张张的回过神。
    「干，金心仪！你睡醒没啊！」
    「知道啦知道啦！囉嗦欸！放着啦我等等看啦！」
    我打开叶重新传给我的影片连结，五福镇，杨家俐。
    我们包装米卖得很好，体验农村的参与者反应也是不错。
    还常常可以看到杨家俐凑巧在路上遇到合照的人。
    五福镇似乎真的往好的方向走去，但我却是举无轻重。
    上次那位干练的女人常常到办公室里来，她们的团队
    里面没有多少我的脚色，杨家俐的团队很好的营销，很棒的在多家老屋农舍上做沟通，并且完整的让租屋的简单安排的妥当。
    我一点用也没有。
    我当初来五福镇是想帮忙的，结果我一点也派不上用场！我不知道我在干嘛，我......我根本不该在这里。我找不到我的价值。
    而且杨家俐还是没有答应我的约会，但我却对这件事越来越上心，我觉得这是可行的方案。
    我要给自己一个结束，或许我就是少了那么一个结束的仪式。
    我相信我可以做到的，我可以好好离开。
    快下班了，我深吸口气拿出抽屉里我放了快一个礼拜的文件。
    我大步的走向杨家俐的办公室，敲了敲门，杨家俐喊了声「进来。」
    我走进去，杨家俐抬起头看起来有些意外我会特地来她的办公室。
    「什么事？」她甚至慎重的把手边的东西放下来，我吞了吞口水，告诉自己已经没有退路。
    我拿出我的文件放在她的桌上，杨家俐瞇着眼睛看着我，然后垂下眼眸扫过文件。
    「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的，只要和我约会我就忘记──」
    「碰──」杨家俐把桌上的文件大力摔在桌上，弄出好大的声响。
    我害怕的噤声。
    「回家说！」杨家俐站起来，俐落的把文件塞进她的公事包，一气呵成，完全不给人喘息空间的拉住我的手腕，拖着我走。
    一直坐到车上，杨家俐才稍微像是一条放松的弦，刚刚她紧绷的像是随时要断掉。
    「你讲话是不会看场合吗？」杨家俐很生气，我也意识到我不应该在办公室说这些事情，隔墙有耳，但我就是......
    「对不起。」
    「我真的会被你气死。」杨家俐气急败坏的用手砸在方向盘上。
    我闭着嘴一句话也不敢说。
    「你想要怎样？拿你的转职单威胁我？」杨家俐烦躁的抓着她的后颈，「我以为这件事我们已经放下了！你为什么还要揪着不放？」
    「我没有威胁你。」我尽可能心平气和的，「这是我的决心。」
    「我说我得到我想要的，从此之后我就不会喜欢你。」
    「但这也是需要时间的，我不能......反正我认为我转职对我们两个都好。」我笑了笑，「而且单位我是空白的，你可以随便填。」
    你可以填得很远很远，让我找不到你的地方。
    「就当作等价交换吧！」
    --
    我的ps2是神蹟，她还活着
    所以，我最近是想打电动了xdddd

 78.

    78.
    「金心仪！快一点啊！」
    叶重新不耐烦的声音中，我赶紧回过神来把他要的资料给他。
    今天是那对夫妻，那对要移居过来五福镇做农村生活的夫妻，这轰动得甚至宜兰县县长都要来一起合照，一种都市人回归乡下的宣传活动。
    而叶重新要陪杨家俐一起去参加电视台的摄影。
    叶重新一把抓起资料就匆匆离开了，我看着空无一人的办公，深深感到无力。
    得知自己不被爱，也严重影响到我的工作能力。
    我感觉自己什么都做不好，什么都做不对，我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了。
    我得改。我得。
    我把脸埋在手掌里，我不知道我该从何改起，又该如何改起。
    「铃铃──」我拿出手机，怕是杨家俐他们需要我的支援，很意外地显示是母亲大人。
    我妈怎么会在我上班的时间打给我？
    「喂？」
    「小金啊！你知道阿嬤之家吗？」老妈没头没脑的问道，我一头雾水，想了一下「你是说那个慰安妇纪念馆那个吗？」
    「对对对！」老妈很兴奋我知道这间博物馆「我和馆长是朋友，他跟我说博物馆租期只到今年十一月了，所以要闭馆了。」
    「你在观光局有没有办法得到什么讯息帮忙啊？」
    「妈......我现在在五福镇欸！」我没好气的说道，
    「对吼！我忘记了啊！」老妈大笑三声，「哎哟，看看我这记性，你在五福镇都还好吗？」
    「就这样吧......你咧？你和爸挖出什么好东西了吗？」我不想多说我在五福镇的事情，所以很快的转移话题。
    「嘿嘿，我们这是成果不错，还打算继续挖深一点，怎么样，想来玩玩吗？」
    去缅甸吗？去玩土吗？我突然用想像的好像也很不错
    「可以啊！」
    「真假啊！你每次都这么说，但都没有来啊哈哈哈──」
    我们又聊了几句，电话的最后我边打开宜兰博物馆家族的网页一边说「阿嬤之家我会帮你注意看看的，看有没有其他租处可以让他们转移。」
    「好啊！那就拜託你啦！」
    「你忙吧！」
    掛上电话，我头一次真的想飞过去参加爸妈的考古团。或许在深深的地下三尺中，我能找到自己。
    对五福镇我的心情很复杂，我对它不像叶重新这样，这么有感情，我当初是想来一展抱负的，我却因为儿女情长的打击做什么都失去干劲。
    或许这就是对我的惩罚，或许当初我乖乖待在观光局，也不过就是看看韩混蛋的嘴脸而已，但我还是可以接触到自己喜欢的工作，我可以去提议规画博物馆的展览，
    我可以做些文物的交流。
    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
    －－－
    阿嬤家-和平与女性人权馆
    她真的是租约到11月，我听朋友说是非常值得参观的博物馆，
    欢迎大家在闭馆前去晃晃！

 79.

    79.
    「叩叩叩──金心仪?你在里面吗?」
    我不知道我哭了多久，下班回来我就抱持着一种难过到不行的心情，哭到睡着了的地步。我从床上起身，点开桌边的手机，已经那么晚了?
    「金心仪？我要进去了喔？」杨家俐的声音很急切，我连忙回应了一声「喔喔！我起来了！」
    「你睡着了？」杨家俐推门而入，看到坐在床缘的我，脸上的表情像是松了口气后又生气「你怎么又不接电话？」
    「喔，抱歉，我睡着了。」我垂着头，不想让她看到我红肿的眼睛。
    「你今天为什么没有去记者会？」杨家俐穿着一身正装，看起来干练又严肃，手上还拿着包包，看起来才刚进门。
    「叶重新不是去了吗？需要那么多人去现场吗？」
    我去了又能干嘛呢？文件不是叶重新带去了吗？我去有什么作用呢？能让宜兰县县长多说几句五福镇的好话吗？
    杨家俐看着我不说话。我受不了她这样的视线，所以我站起来，逼退了她几步，「我累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我站在门旁边，低着头准备关门，但杨家俐抵住了门板，「一次约会是吗？」
    「啊？」我惊愕的抬头。
    「一次约会完，这件事情就要揭过去，你可以做到吗？」杨家俐是在会议桌上谈判道「你要回復到那个我认识的金心仪。」
    「对自己的工作有干劲与使命感，对生活充满热情。」
    「你可以做到吗？」
    我看着她，杨家俐的眼睛里只有清澈的『目标主义』，然后儘管我很想摇头，我最终还是点了头。
    杨家俐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嘲讽表情，虽然是很细小，但我还是捕捉到了。
    杨家俐转身离开，我靠在关上的门上，杨家俐的脚步声远去，我发觉我又哭了。
    能怪我懦弱吗？
    毕竟......我是这么喜欢她啊！
    ＊
    一大早，我起床梳妆完毕来到厨房，杨家俐还没起来。
    我笨手笨脚的操控咖啡机。
    没多久，我就听到杨家俐的房门开啟的声音，这一下我差点没接好咖啡机煮出来的咖啡。
    「早、早安啊！」
    杨家俐板着脸，但她穿着一袭漂亮的连身裙，靛蓝底白色纹路，这样的盛装让她显得平日特别不一样。
    我很开心，她真的把今天当成我们的约会。
    「喝杯咖啡吧！」我把咖啡端过去，杨家俐坐在吧檯边，接过咖啡啜了一口，「我们今天要去哪里？」杨家俐的语气简直像在问：我们今天要完成什么专案似的。
    我不得不趴在桌上，和杨家俐视线平齐，再次叮嘱「记住，今天回到从前，那个你曾经写情书的那个心情。」
    「不然，我是不会认同的！。」

 80.

    80.
    杨家俐和我凝视了半秒，最后败阵下来，她叹口气「我真搞不懂你为什么这么执着。」
    「你不是知道我本来就很执着吗？」你不是曾经最欣赏我的性格？那个总是一如既往的我？
    「不是。」杨家俐微微蹙起眉头，「跟你以往做事情的风格不一样。」杨家俐寻找着字眼，最后道「怎么说......你很不像你。」
    听到这句话我反而松了口气，我很不像我吗？我也知道啊......但我又能怎么办呢？
    我拿着咖啡杯坐下，「因为我喜欢你啊！」我坦然的笑着，这一刻我觉得我又像是我自己了「你难道不会有这种时候吗？你会因为喜欢一个人而变得不像你自己。」
    杨家俐看着我，她的眼神似乎在思索。
    她沉默的太长时间了，我忍不住开口引导般说「难道没有人曾经让你变得不像自己吗？」
    「没有某些时候对刘志明的行为七上八下吗？」
    杨家俐突然站立起来，看了我一眼，「是谁说今天是约会的？」
    「我的错！我不该问的！」我用手在嘴巴做了个拉鍊的动作。
    「好了！别皮了，要去哪里？」杨家俐站起来走到冰箱「我要弄点吃的，你要吗？」
    我意识到自己做个『好情人』只做得到半套，我不会做早餐，只能泡泡咖啡，看着杨家俐拿出来的牛奶土司，我喊道「我也要吃！」
    杨家俐把麵包放进吐司机里，并动手煎蛋。
    「我们去阿嬤家吧！」
    「阿嬤家？你阿嬤家？」杨家俐瞪大眼睛，拿着铲子的手都顿了好大一下，大概是没想到有人约会跑到阿嬤家去吧。
    我憋着笑，解释道「不是那个阿嬤家，是一间博物馆啦！」
    「喔喔喔，关于什么的？」
    「是慰安妇的纪念馆。」
    杨家俐点点头，没有多问，我看了一下手机确认地址，杨家俐把麵包和荷包蛋分给我，我们有一搭一搭的在餐桌上边吃早餐边聊天。
    杨家俐态度和缓不少，我也没有早上起来这么紧张了。
    我突然感觉，或许今天一定会是很值得纪念，很值得收藏的一天。
    －－－
    sorry有点短，最近有点卡文xd

 81.

    81.
    阿嬤家的展览很简单，陈列充满故事意义的照片栏，小小的回廊哩，上面垂满玻璃的空心管微微震动下发出清脆的声响，就像是遥远时空里传来的共振。
    「这里要关了？」杨家俐凝视着墙上么照片，小小声的问道
    我点点头，「参观人数不如预期。」我耸耸肩，看的林散的人群有些无奈「毕竟不是那么多人喜欢这种沉重的感觉？」
    「在中国有很多战争博物馆，他们会记录被外国入侵的记忆。」杨家俐的语气没有偏颇，「虽然会有人批评他们这是在製造对立，故意抹黑其他国家，来营造共產党的形象，但这何尝不是一种警惕？」
    「这些故事告诉我们，我们应该不能再让同样的事情，歷史重演。」
    「只是人类.......」
    「总是在歷史重演。」我把她的话接下去，我们相视而笑，无奈而促狭地笑着。
    我趁机牵起她的手，她挑起眉头，我坦然以对，用着口型说「约会！」
    杨家俐顿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把手收回去，就让我牵着她走过歷史回廊。
    我们走进影片播放室，里面播放的是阿嬤们的访谈，她们明明经歷过我们想都不敢想的遭遇，却有着我们难以想像的坚强。
    真的坚强，而不是逞强。
    我看着影片播放室里，阿嬤们说出那句原谅后，我捏了捏杨家俐的手，昏暗的室内，只有萤幕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看不清表情。
    我突然明白为什么约会这么喜欢看电影，灰暗的光线里，只有邻近的两人，牵着手，看着前方露出的五光十色，就像是深陷在黑暗仍可以携手向前走，向着光走，向着那五光十色的未来去。
    我们.......真的在约会吧！
    「其实我觉得......」
    杨家俐还在注视着我，儘管这么暗，我还是可以感觉到她的目光。
    「她们太伟大了。」我喟叹道。
    「歷史学家房龙曾经说:『凡是为宽容而战的人，不论彼此有什么不同，至少有一点一定是相同的，』。」
    「他们的信仰总是存在怀疑，他们真心相信自己是正确的，却又不会太绝对。」
    杨家俐低下头贴在我的耳朵边「你想告诉我，我太绝对了吗？」
    「什么？」我侧过头，感觉杨家俐的唇划过我的脸颊，心跳也画出一个超长电波。
    杨家俐后退了一步，因为我握紧她的手，所以她没办法退太多，「你想告诉我对于同性恋的看法太绝对了吗？」
    我摇摇头，「没有，我没有想到这个。」但又补充道「但是，你不绝对吗？」
    杨家俐没有说话，我也知道不该继续说这个问题，到时候把气氛给搞僵了，所以我脑子只想把话题给带开，我可是很清楚的自觉，现在是约、会！
    是约会！
    「走吧！我们去吃饭。」

 82.

    82.
    既然是约会，我也不免俗的订了一个西餐厅，在餐厅接待处，杨家俐顿了足，我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那是一对女孩子，但看起来不像是情侣，只是闺密跑来一起吃个大餐的感觉。
    但是杨家俐看她们很久，久到她们都察觉到目光，才赶紧移开视线。
    「你不用太担心。」我以为杨家俐是担心如果被媒体发现，会有不好的影响，所以我安抚道「很多女孩子也会结伴来吃！媒体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杨家俐把目光看回到我的脸上，我给她一个笑容，「我们还能证明彼此是从小到大的好同学。」
    餐厅灯光很梦幻，一路走来儘管努力目不斜视，各种年龄层的情侣都有，有得热情大胆，有的只是对着彼此傻呼呼的笑着。
    没想到......我真的和杨家俐一起来到这种地方了。
    还是以约会的名义。想到这个我就乐呵呵的自我陶醉。
    一入座，杨家俐不知道是想到什么，显然在服务生前忍住笑意，看她这样子，我的紧张都飞走了。
    昏暗的光线，现场钢琴演凑的清脆，对面忍住嘴角不抽风的杨家俐。
    「不要笑！忍住！」我骂咧咧的要求杨家俐不要破坏气氛，我拿起桌上的酒杯，想到一不留神的，时间就到了中午。
    约会的时间已经过了一半了，我好像什么都还没做，就是佔点便宜什么的。
    因为我们没有点酒类饮料，所以服务生前来准备收走酒杯。
    我制止服务生要收走酒杯的动作，「给我来一杯吧！」
    杨家俐挑眉，「你要喝酒？」
    「是啊！」我翻看着酒单，很快的点了一杯红酒。
    「你不是从不在外面喝酒吗？」服务生走后，杨家俐马上劈头问道。
    我指着手錶，「杨家俐，我没有多少时间了。」
    「什么？」
    这时侍酒朝着我们走来，是一位帅气的侍酒小哥，修剪整齐的头发，折到手肘处一丝不苟的衬衫摺痕，笑容亲和但不油腻，「两位美女，今天我们义大利知名酒厂，antinori，solaiatosacana2016年的红酒在做活动，大概您点的一杯酒，再多添一点价钱可以品嚐一整支，要不要来一支呢？」
    「好啊！」杨家俐还没反应，我直接应下了来，得到侍酒小哥帅气的笑容，他欠了欠身便转身帮我们开酒去了。
    「一整瓶？」杨家俐忍不住扬起声音，环顾了一下周围，发现她的音量没有她想像的这么大声后才继续说「金心仪！你在干嘛！是看到帅哥就魂都飞了吗？」
    我看杨家俐的表情，突然有个大胆的猜测「杨家俐，你这是在吃醋吗？」
    还没能和杨家俐斗嘴下去，侍酒小哥很快的就回来了，我看着他目光殷切，毕竟我们勇气门票在他手上。
    侍酒小哥在我们面前打开红酒后，他左手拿着玻璃醒酒器，右手拿着开瓶的红酒，玻璃瓶颈与桌面瓶平行，缓慢而平稳的把酒倒进去。
    看着帅气的侍酒小哥的动作，就像欣赏一种艺术表演。
    「请慢用。」
    侍酒小哥完美的欠身离开，离开前还塞了一张名片给我，我微微呆愣的接过来，回过头就看到儘管灯光昏暗，还是能察觉到杨家俐臭着一张脸。
    「你知道这一瓶酒的价格是外面的四倍吗？」
    「哎哟，难得嘛！」我拿起酒杯啜了一小口，微微的甜，微微的呛，口腔里窜着的是酒精的能量。
    「你真的是鬼迷心窍吗？」杨家俐大概有点看着自家孩子不争气，乱花钱的那种气愤。
    我只好解释道「我需要藉着酒让自己大胆一点。」
    「你要大胆一点做什么？」
    杨家俐看着我，我看着她的眼睛，多希望可以就这样看穿她的灵魂。
    「我们可是在约会，你说我要做什么？」
    ----嗷嗷嗷

 83.

    83.
    杨家俐低下头不予回应，我乐呵呵的再为自己添一杯酒。
    「你别喝那么快！」杨家俐忍不住还是开口道，她伸手盖住我拿着酒杯的手。
    我看向她，我可以感觉到杨家俐大概真的很不自在，所以她只能把注意力放在我喝酒这件事情上面。
    只能不停看着我喝酒，然后劝酒，好像我们的话题只有这个是安全的。
    这次只是她在包容我的任性，所有的容忍都有限度，不会有下一次了。
    「杨家俐，你知道在女同性恋里面，抓手充满性暗示吗？」
    杨家俐飞快地把手抽回去，嗔怒的看着我。
    「金心仪！」
    我放下酒杯，昏暗的灯光，把杨家俐的脸衬得很柔和，所以儘管她努力想表达他的不悦，最终只是显得很可爱而已，就像是一个害羞的小女孩。
    不知所措，被调皮男孩欺负而感到不知所措的小女孩。那霎那模糊了时光的界线，「杨家俐，我们今天相逢的时候，你记得你问过我什么吗？」
    「什么？」
    「你问，我为什么在毕业典礼那天跑掉了，对吧？」
    杨家俐静静的听着我说下去。
    我看着酒杯里的緋红液体，遥想当年，「因为我那天在门外，听到刘志明他们在说话。」
    「他们说，杨家俐的梦想是和闺中密友一起步入礼堂。」
    「俩俩成双。」我把目光重新放回在杨家俐脸上，看着她脸上出现复杂的情感。
    「我听想到我这样下去真的不行，我知道我永远没办法满足你的梦想。」我歪着头，看着杨家俐又像不看着她，「我没办法挽着另外一个男人和你一起步入礼堂。」
    「这什么荒谬的少女心啊！」我调侃道「没想到杨家俐你竟然有一颗少女心啊！」
    杨家俐垂下头，拿起桌上的白开水喝着，「你闭嘴。」
    我笑着，喝着酒的感觉很好，杨家俐喝完水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她只好装作看向服务生走来走去，甚至有服务生以为她需要服务而来到桌边行『不举手服务』，而杨家俐不好意思什么都不说，只好红着脸麻烦服务生帮她加水。
    太可爱了，对不对？杨家俐，你怎么能那么可爱呢？
    我要好好记住这一刻，她其实可以盛气凌人，她完全有条件盛气凌人，但她没有。
    她还是如此谦和，如此替人着想，如此......温柔。
    「我要是一直待在你的身边，我要什么时候才能忘掉你呢？」
    「什么？」杨家俐错愕的望着我。
    「或许我就这样，看着你步入礼堂，看着你在这个人生阶段『毕业』，而我永远是肄业吗？」
    杨家俐张嘴，良久又闔上，我想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在对于喜欢同性并且无法结婚的我，她能说什么？
    对于喜欢她的我，她能说什么？
    「今天结束后，我要调职。」
    所以，我要帮她说。也帮我自己说。
    「我不该把选择权丢给你，其实我给你调职单的时候，我就已经有想法了，只是没有勇气而已。」
    「这一次，我真的要走了杨家俐。」
    「不要来找我。」
    「就让我走得远远的。」
    *
    这一餐吃的很凝重。感觉我只有品嚐到酒的味道。
    我真的没打算这个剧本的，我原本是想要很欢乐，充满童趣感，充满回忆的一个双人约会。
    就让我们回到学生时代那样，纯净的，展示单纯的喜欢而已。
    只是我低估了时间的可能性，低估了我们长大后的枷锁，那些情绪的解读和对未来的责任。
    「你......」
    由于我一进门就堵在门口，杨家俐停好车进来的时候，几乎是直接撞到我。

 84.

    84.
    我抓住杨家俐的手臂扶住她，我们靠得好近，杨家俐身体的曲线摩娑过我的身侧，就像是一股高压电电流流窜到我的全身。
    我抓住杨家俐的手往墙壁一推，杨家俐惊愕的的表情一瞬间，我捧住她的脸，朝着她嘴亲下去。
    杨家俐的唇还有着微微的乾涩，她还没回过神来，我用力的压着她，使劲的，使劲的索求，我需要和时间赛跑，我要留住杨家俐在我嘴里的感觉，混沌般的灼热感，我品嚐到红酒的味道，啊，这是我喝的酒。
    「你做什么！」杨家俐终于找到机会推开了我的脸，我的脸在她的手掌推挤下，眼睛因此都变形了。
    我反身抱住她，狠狠的把她塞进我的身体里，她挣扎着，用拳头拍打着我的肩膀，她打着我，我抱着她，抱着，过没多久我便抽抽呜呜的哭了起来。
    杨家俐听到我的哭声，她的手劲变小了，捶打我的动作变轻了，最后只是轻轻的把手搭在我的腰上。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在抱住她，我彷彿僵直在这里，感觉自己像是冰冷的石头，杨家俐突然在我的耳边开口「是你。」
    什么是我？我没有动弹，我害怕这是杨家俐的诡计，她想要我放开她，然后向她询问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是我？什么是我？
    「是你。」杨家俐又说了一次，这次我听出来她的语调充满回忆与眷恋，只是那是像是闷烧在烤箱里过久，带上苦涩的焦味。
    「那封信是写给你的。」
    我依然把杨家俐抱紧，我想抱得更紧，但这已经是我全部的力量了。「是我。」
    「我就知道。是我。」我笑了，哭着笑了，我就知道同学时期怎么有人能跟我抢过杨家俐呢？我可以是几乎霸佔了她12的小时的时间，她怎么可能背着我喜欢别人呢？
    果然是我啊！是我，是我，是我......
    「既然我都要走了，还有什么我该知道的？」我还是抱着她不放手，杨家俐莫可奈何的拍着我的肩膀像是在安抚我，但她好半晌都没有说话，久到我觉得她已经无话可说的时候，她说「我不是同性恋。」
    我终于放开了她，让她退后一步，让我自己挥手抹掉脸上的模糊视野。
    「对，你不是同性恋。」我笑着哭道，对，杨家俐只是因为身边只有我，只是因为是青春期，只是因为误会，只是因为......
    「对，我不是同性恋。」杨家俐退后，又举步往前，她抓住我的脸，她亲吻我的额头，温柔而悲伤。
    杨家俐的眼泪滚烫我的脸颊。
    我突然感到比离开更悲伤的情感，更悲痛的，更撕裂的，我不该知道的，杨家俐不该哭的。
    她怎么能哭呢？我怎么能惹她哭呢？
    我抱住杨家俐，亲吻她的眉眼，亲吻的美好的下巴弧线，她的皮肤是瓷器般的滑顺，是世界是最珍贵的宝物。
    我不知道我们怎么回到房间的，但我把杨家俐推在床上时，她盖住自己的眼睛，我趴在她的耳边低语「你不是同性恋，只有我是，都是我，都是我。」
    「你不是。」
    (以下当然是省略三百万字)

 85．补上一百万字（误

    85
    杨家俐的低低浅浅的喘息，像是隔着距离在耳朵挠养般的勾人，我亲吻着她，亲吻着她由上而下，她忍俊不住的摩娑着大腿和床垫。
    杨家俐啊！这是杨家俐啊，我忍不住又爬上去亲吻她，捧着她的脸，用力之深而把她的头发给弄散，散开的头发，烘托她涨红的脸庞。
    总是优雅而端庄的杨家俐，总是严谨而认真的杨家俐，她动情时小猫般的呜呜叫模样，是如此性感，太性感了。
    杨家俐伸手想要拉住棉被，但被我制止。
    「别动。」我爬起来，把棉被推往一旁，杨家俐的衣服已经被我脱到一半了，裙子果然是好看又实用的衣服。
    杨家俐睁开眼看了我一眼，抿着嘴别过头，没有看我。
    她至始至终都没办法正眼看着我。
    我再次俯下身子，埋首在她的腿间，这样她不管看不看我都无所谓呢。
    不管她在想什么，不管她为什么不能看着我。
    儘管我是笨拙的，但杨家俐深深浅浅的呻吟声不断鼓励着我。
    她是爱我的，对不对？
    我急切的想要证明什么，我伸手进她的体内，她急速的僵直身体，我靠在她的身侧，她用手埋着她的呜噎声。
    如果当年我再勇敢一点，如果当年我有勇气跟你告白，告诉你我有多喜欢你，告诉你......
    我拿开杨家俐的手，她的眼睛红红的，鼻子也红红的，嘴唇微微张着，我亲吻着她的鼻头，亲吻着她的嘴唇，张口轻咬着她的下顎，我的杨家俐，我的杨家俐。
    你曾经......可以是我的。
    你可以是我的。
    我的。
    ＊
    我没有经验，所以杨家俐看似高潮后，我便慢悠悠的侧躺在她的身侧，手怯懦的轻轻搭在她的腰上，我很害怕她挥开我的手。
    我想我应该要说些什么。
    「铃铃铃───」
    我们两个同时都僵硬身子，杨家俐快速坐立起来，我的手掉回床上，我们可以从彼此的脸上感觉到惊恐。
    「只是电话。」我开口，尽可能让声音平稳「只是你的电话响了。」
    没有人来，没有人发现，没有人知道，我们事情。
    电话还在客厅大声的响着，杨家俐抓过被子盖住自己的胸口，我抓住她的手腕「我去帮你拿吧！」
    我没等她回应，便下了床直接走出去。
    杨家俐的包包还停在门口，我弯下腰捡起来送回房间。
    杨家俐从包包掏出手机时，我看到萤幕上显示的人名──刘志明。
    杨家俐把棉被抱紧了点，她微微侧过身子背对我，接起电话。
    「喂？」杨家俐把被子拉过肩膀，「感冒？我没有感冒，嗯......可能有点鼻音。」
    我应该离开的，但我的双脚就像是被人用钉子钉在地板上，拔都拔不出来。
    「喔，没什么，嗯......」
    「明天的飞机吗？好，我去载你......」
    「住家里？......没，没有不方便。」
    「对，嗯，小金住我这。」
    「嗯，我知道，我会跟她说一声。」
    「好，掰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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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说，今天朋友提醒我，手机打字很容易有选字的问题，我万分感谢你们几乎都不抱怨我的错字让你们出戏xddddddd
    抱歉我有时候会利用白天一些小空档打一点，晚上更新又是兴冲冲的直接想poxdddd

 86

    87.
    杨家俐静静的掛上电话，我感觉她深呼吸了一下才转过身，看到我还杵在原地似乎有些意外，她的眼神已经没有刚刚那种迷濛，而是尖锐而冷漠「你可以先出去吗？」
    「为什么？」我看着她，杨家俐明明靠得我这么近，我却连伸手都不敢。
    「没有为什么。」杨家俐拉着棉被站起来，我伸手想去拉她，但她果决的挥掉我的手，厉声吓道「因为今天已经结束了！」
    今天已经结束了。
    我感到疼痛，感觉就像是陈腔滥调的那种，那种一推就垮的幸福。比不曾得到过的幸福更疼痛。
    我深吸口气，转过身，缓缓的走到门口。
    「等一下。」
    我快速转身，我在期待杨家俐挽留我，或许杨家俐没有表现得这么果决，没有那么绝情，她还是在意我的。
    「这几天......你看，」杨家俐没有看着我的眼睛「你看，我帮你在宜兰订个民宿。」
    「什么？」我还反应不过来。
    「这两天，你不方便住在这里。」
    「因为刘志明？」
    杨家俐默认。
    「你是怕他看出什么吗？」我的嘴很苦涩，就像是突然站上一场荒谬剧的舞台，剧情里的小丑正被倒着污秽物，却要笑得惊天动地。
    「没有，我们没有什么。」杨家俐很大的回应我，
    指责我说错话，我朝她走过去，拉着她的棉被，看着她半裸的身子「这叫做没有什么？原来你们之间玩这么大啊？」
    「那是我们的事情，不关你的事。」杨家俐冷酷的说「金心仪，我们已经结束了。」
    杨家俐拉回自己的被子，「是你自己说只要那么一天的。」
    「我遵守了你的游戏规则，请你也遵守游戏规则。」
    游戏规则。我看着杨家俐的侧脸，她已走到衣柜旁准备套上衣服。
    我很想问杨家俐，你不是爱我的吗？如果你不爱我，你为什么会让我拥抱你呢?如果你是爱我的，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呢?你不会知道这样对我来说有多难受吗？
    或许，这就是她为什么至始至终都没有看着我的眼睛的原因。
    我无话可说，我感觉又冷又热，冷于杨家俐的冷酷，热于杨家俐对待我的愤怒，我走出杨家俐的房间，杨家俐在我身后立马把房门给关上。
    送了我一阵风当道别。
    我该去哪里？
    我回房间收持行李，刘志明会住多久呢？只要他在的一天我就永远不能待在这吗？我该去哪里？
    我浑浑噩噩的把行李箱塞满东西后走出大门，离开前我还多等了一下，但是杨家俐没有出现，她没有来送送我。
    我看着杨家俐的家，就像是翻开歷史照片般的，那种明白故事会走向什么结局的『无能为力』。
    杨家俐的家像是照片里的一个空间，照片里是封闭的，我进不去。
    说后悔吗？我闭上眼睛浮现的还是杨家俐轻喘的绝美动人，拥抱着她的炙热感，我后悔吗？我后悔吗？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87.

    87.
    我骑车经过五福镇的街道，夕阳是坏掉蛋黄的那种顏色。
    人间小道里，没有几个人烟，我就像是遗留在末日地球里最后一个人类。
    我不知不觉把车子骑到了小庙下面，停在那长长的楼梯下，虔诚与否的超陡峭石阶。那个杨家俐曾经牵着我走上去的楼梯，牵着的手，走过的路。
    我把车停好，仰着头，看着顶端，我想我必须要练习自己一个人走完这趟路。
    我低着头，看着每一步，看着前方，不敢往后看，不知道不觉我踏到最后一个阶梯，扛着一大袋的行李，就像是具体化的勇气，我喘着气，往后瞄向山下这时候才知道害怕。
    庙宇晚上有着灯，稀稀落落的几个村民还围在屋簷下，在夏日的午后凉快谈天。
    我走到台湾马鞭树，这里还没有别人。待在高处，我忍不住想知道杨家俐的家会在哪个方向？她现在在做什么？会不会想我？
    我想起我们那天的对话，
    ──「王真伊太风风火火，感觉不适合你。」
    ──「杨家俐，你对谁都不满意，难道你觉得你自己最适合我吗？」
    杨家俐脸色在太阳下的侧脸变得遥远，像是突然有天鹅绒的帘幕拉上，她公式化的笑了笑。只有画面冻结的时候，才能查觉到的张力。
    我突然懂了天鹅绒布后面该有的表情，
    大树下的水泥花圃，固化的泥土地，乾燥而凹凸不平，用手放在上面画过会划破手掌。
    金心仪，不要再想了，不要再想这些不应该想的事情。
    「金心仪？你在这干嘛啊！」
    我回过头，叶重新踏着他那双丑到爆的木屐朝我走来，脸色困惑不已。
    「没什么......」
    「你带这么大一包是什么鬼！」叶重新看我脚边那个大袋子，「你被镇长赶出来喔！」
    「靠哟！什么赶出来啦！镇长家里有客人，我出来回避啦！」
    「那你要住哪？」
    叶重新问得太快，我一直还想不到说词，愣在那里一下就被叶重新看出来我的无家可归。
    「白痴欸！」叶重新看着我的眼神和他说的话完全不违和。
    「去我家吧！」
    「什么？」或许是我的表情太惊恐，叶重新骂勒勒的大吼「住我外婆家啦！干！」
    「走啦！白痴！」叶重新弯下来之直接把我的行李给提走。
    「喂喂喂───」我急忙追上去，这时候外婆也从庙里出来看到了我。
    「是小金啊！」
    叶重新看到外婆马上向是小学生那般告状「外婆，她被镇长赶出来了！」
    「你乱说什么！」我打了叶重新一掌在他肩膀上，他缩了缩肩膀要骂回来，但看了外婆一眼便只是撇撇嘴不说话。
    「哎呀！那小金今天到我们家作客吧！」外婆笑咪咪地牵着我的手，「小金喜欢吃什么？好久没有人来作客啦！大家一起吃饭特别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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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8.
    晚餐过后，我等外婆回房休息后，自己坐在叶重新家的前院凳子上，看着皎洁的月亮发呆。
    这是非常温暖的一餐，我感觉自己似乎又有精神一点。
    「啊！」突然一个透心冷的罐子贴在我的脸上，吓得大叫，差一点在凳子上摔倒到地上。
    我重新找回自己的平衡，叶重新想把冰凉的啤酒放在旁边的凳子上，但看了看我，又把啤酒丢进我的怀里。
    「金心仪你最近是中邪吗？」
    「你说什么啊！」我还在生气叶重新故意吓我，一点也不想跟他讲话，我把啤酒放在地摆上，没有要喝的意思。
    「你才干嘛啊！」叶重新坐在另一张凳子上，拉开瓶酒的易开罐，「你刚来的时候部是这个死样子啊！」
    我猫着腰，把手贴着冰凉的瓶酒罐身，感受着冰凉的水珠，在手指间滚动。
    「你不是一脸她妈的狂妄吗？你现在干嘛啊！我们计划不是做的挺好的吗？」
    「有高中的社团还准备来玩啊！你干嘛啊你！」
    我看着叶重新，他灌了好大一口瓶酒，看起来很生气，那种恨铁不成钢混杂着担心，我突然不小心哭了出来。
    「喂喂喂！你干嘛哭啊！干！不要哭啦！」
    「靠腰，我又没骂你！你哭屁喔！」
    「不要哭啦！」
    叶重新把我放在地板上的啤酒抢过去，像是啤酒才是惹哭我的原因似的。
    「你哭屁喔！」
    我用手背擦着眼泪，叶重新看了我一眼，又逕自打开新的啤酒，口气低低的，「来五福镇这么不开心吗？」
    「我......」
    「如果我离开五福镇，你会想念我吗?」
    「你要走了?」叶重新捏爆了他的啤酒罐，然后啤酒罐跳跃一个短暂的幅度后落地，他惊愕地瞪大眼睛，整个人站了起来，一片阴影直接垄罩我「为什么?」
    我看着他，我突然对他很愧疚，很对不起他，他是这么在乎五福镇，这么为所有和五福镇有关的事物存有百分之百的注意力。
    「我和杨镇长不合。」
    「你们?」叶重新重新跌坐回凳子上，双眉蹙紧，面色又苦又烦恼「你们干嘛？吵架喔？」
    「嗯。」
    「干嘛吵架啦！」
    「你不懂啦！」我站了起来，两手努力的抹掉眼泪，「我要回房间了！」
    「喂！」
    「干嘛！」我转过身。
    叶重新歪腰把地板上的啤酒罐给捡起来「我会。」
    「啥？」
    「白痴。」结果叶重新比我更快的回到室内，并且把门砸在我的脸上。

 89.

    89.
    回到房间，我发现杨家俐打了几通电话。
    我看着那些未接电话，心里头泛着又苦又涩的情绪，我坐在床边的小椅子上，把电话放在床上，电话突然又响起来，来电显示还是杨家俐。
    我接起来，但我没有说话，我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杨家俐是不是后悔了？是不是担心我有没有地方住了？还是说想知道我到家了没有？
    「你在哪里？」杨家俐的声音很急切，我想到她上一回打电话来查勤的那种紧张。我甩甩头，不想让自己有其他想像。
    「你不是回家去吗？你家电话怎么没人接？」
    这时候我回家，我明天是要几点起床上班？杨家俐你在想什么？
    「乾你屁事！」我气得掛上电话，杨家俐却马上再打了回来。「你为什么在叶重新家！」
    「干，你定位我喔？」
    「叶重新告诉我的，你去叶重新家干嘛？你难道不知道男女有别吗？你去那里做什么！」
    「明天镇里出现间话怎么办？你要怎么解决？」
    「她妈的，我有任何间话干你屁事！我怎么解决是我的事！你管太多了吧！」我气得拿着电话站起来对着她吼，「五福镇有规定不能办公室异性交往吗？」
    「你不准大半夜待在男人家里！」
    「你不是讨厌叶重新吗？」
    「你不是认为叶重新是好孩子吗？干，杨家俐，你管太多了！」
    「你这个镇长还没资格管我怎么交友！就算你当总统都没资格！」
    掛上电话我气呼呼的把手机摔在床上，手机在弹簧床上弹了一圈落地，我跟着趴床上哭，杨家俐这种忽冷忽热的态度真令人烦躁。
    我很想打电话给王真伊，但现阶段的我们并不适合说这些，我不能伤害她。
    我已经从杨家俐这里，这种没头没脑的态度里受了伤，我怎么能用这种态度去对待王真伊，我最好的朋友。
    想到王真伊，真不知道她最近怎么样了。
    想了想，我翻身拨通了老妈的电话，老妈接起来的时候语调很轻松，看起来心情很好。
    「怎么啦！你怎么有空打给我？」
    我的情绪太满，连一点话家常都做不到，直接开口说道
    「妈，我想辞职......」
    「辞职？为什么？」老妈很震惊，但她语气十分克制。
    「我觉得我做不好，我觉得我在五福镇没办法发挥什么。」
    「如果是这样......」老妈停顿了一下，「你听过罗德岛的故事吗?」
    「啥?」
    「黑格尔曾经说过一个寓言故事，这个故事是说，有一个小镇的年轻人十分爱吹牛，有一天他从外头旅行回来，便到处跟人说『我到罗德岛参加了奥林匹克运动会！我跳远还拿到了冠军』。」
    「因为没有人去过罗德岛，所以也没有人可以证明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因此这个青年变本加厉的到处吹牛，终于有一天有一个人看不下去，他直接呛说：『这么厉害，你现在跳给我看啊！』」
    「吹牛人说：『这里不是罗德岛，我不会跳。』」
    「这里就是罗德岛，要跳就在这里跳。」
    「嗯......」我抱着自己的膝盖靠在墙壁上。
    「这里就是你脚踩的地方，这里就是你的世界，如果你在这里做不到，你到哪里都做不好。」
    「妈妈希望你能成为一个，不要把自己的挫折全归咎于外在环境的人。」
    「当然不是所有事情都必须自己承担，只是你要想清楚你究竟是为何想逃避。」
    「你是否未来，还会为同样的事情逃避？」

 90.

    90.
    「早啊！」我边打着呵欠，边向叶重新问安。
    叶重新嘴里还咬着馒头，所以他指示指向餐桌上的馒头回应我。
    「外婆呢？」我也依言坐到餐桌前，拿起热呼呼彷彿刚出炉的馒头呵气。
    叶重新把馒头吞下后才说，「去田里了。」
    我满足的看着白胖胖的馒头，「欸你今天帮我请假好不好？」
    「干嘛！你们还吵架喔！」叶重新一脸烦躁的说。
    「我要去租房子啦！你囉嗦！帮不帮？」
    「知道啦知道啦！」
    ＊
    「温菲，嗨。」
    我提着我的包包放进吧檯座椅，温菲抬头看了我一眼。
    「嗨，小金。」
    我环顾的四周，或许是因为今天是上班时间，目前只有我一个人。
    「生意好吗？」
    「我一个人应付得来。」温菲淡淡的回道，「要喝点什么？」
    我看着低着头擦拭着杯子温菲，「给我一杯拿铁吧！」
    温菲转过去操作义式咖啡机，我听着蒸气噗噗的声音，就像是海浪声般的让人平静下来。
    「嗯......王真伊还好吗？」
    温菲扬扬眉头，「这你要问她。」
    我摇摇头，「我不方便问她这个问题。」
    「还行。」温菲耸耸肩，「工作忙。」
    「嗯。」其实我也只是想知道一个她很好，让自己可以安心的自私而已。
    但是我真的由衷的希望她很好，王真伊是多么好的一个人，她值得最好的，她值得最好的爱，全心全意的，独一无二的......
    温菲把咖啡放在我的桌前，我转动着马克杯的把手，轻声问道「你说不爱一个人需要多久？」
    温菲拿着抹布在吧檯上划过，「可以很长也可以很短。」
    「有时候短到就只是一眨眼而已。」
    「有时候却长到你觉得这辈子你不会再快乐起来。」
    温菲说完，我们两个共同品味这句话后的沉默。
    「你要去哪里？」温菲指着我的行李袋。
    「我要去找房子租。」
    「你不是跟镇长住一起？」
    「我要搬出来住了。」
    温菲看着我，「为什么？」
    我笑了一下，自认幽默的说「因为这里就是罗德岛。」
    「要跳就要在这里跳。」
    「你确定？」
    「我确定。」我也坦然而坚定的回看她，温菲看着我好久，久到我都怀疑她是不是穿透我的肉体在审查我的灵魂般。
    「我这里楼上还有房间。」
    我略为呆滞的看温菲，眨眨眼，等着温菲说下去。
    温菲看我的表情，她带了点顽皮的调笑问道「要租吗？」
    「好。」我二话不说。没有比这里更合适了地方了不是吗？又是认识的人。等等，我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但你可以不要跟王真伊说吗？」
    「为什么？」温菲偏偏头，看似十分不解。
    我深吸口气，「因为......这不代表她就有机会了。」
    温菲大笑了两声，些微空些微苦，无奈但明白
    「残忍但坦承。」
    「我喜欢。」
    我苦笑着说「谢谢。」
    温菲直接把店门关了带我上去楼上的房间，是雅房，外头共用的是厨房，也是翻新的十分舒适。
    「谢谢了，温菲。」我环顾着我的新家，搞定住宿的地方后，我整个人神清气爽。我想我真的有焕然一新的感觉。
    这里就是罗德岛，我会在这里做到，不再爱了。

 91.

    91.
    温菲借我她的车子，让我回家搬些行李。
    打开大门，入眼客厅处那排台湾老花砖。
    我缓慢的走到沙发前，摸着沙发，看向厨房的方向，看到杨家俐泡咖啡的温婉样子。
    她看了我一眼，又专心泡咖啡，再看我一眼，温柔雋永。
    我摸着彩瓷砖，绿色外底红色莲花的凹凸面上，有我第一次和杨家俐相逢的雀跃，有对未来的憧憬，还有好多好多的想像......
    我不敢再回忆，快步衝回到房间，才开衣柜的大门，本该只存在我白日梦里的杨家俐，突然就出现在我的房门口。
    「你要吓死人啊！」她这样不声不响的，我真的会被她吓到心脏病发。
    杨家俐穿着她镇长背心，看起来风尘僕僕，应该是从办公室直接赶回来的。
    看着她肃然的脸，我才发现自己其实真的很想她，儘管过去二十四个小时里，我们几乎没有说过什么好话。
    而我们曾经的拥抱竟像是一场笑话。我连拿来回温都是在火烧，没死算我命大。
    我喜欢我这样自嘲，彷彿感觉我自己好多了。
    「你在干嘛？」杨家俐的车钥匙还拿在手里，看着我神情不寧。
    「整理东西啊！」我一边把衣柜的衣服塞进袋子里，一边意兴阑珊的回道。
    「你又要去叶重新那里住？」杨家俐说这话的语气感觉像是已经是铺成三百万说教在后面了。
    「你很囉唆，你是我妈妈？」我白了她一眼，继续在梳妆台上把东西全扫进袋子里，看也不看的只想赶快完成。
    「外面那辆车是谁的？」
    「我借的。」
    「跟谁借的？叶重新没有这辆车！」
    「跟朋友借的啦！」我不想把温菲搬出来，总觉得事情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怎么这个时间回来？」我狐疑的杨家俐一眼，她张张嘴又在一半换了嘴型「你还没跟我说跟谁借的！」
    「干！干你屁事喔！」我用力把衣服袋子丢在床上，就差没捲起袖子和杨家俐pk了。「杨家俐，不对，杨镇长，我做什么事情都需要和你报备吗？」
    「我要去哪里，我和谁借车，到底干你屁事！」
    杨家俐胀红着脸，她双手搁在身体两侧，用力的握着拳头，那气势让我一度很担心她会挥拳揍我。
    然后，我想到了，我想到杨家俐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刘志明的飞机要到了吗？你不赶快去机场吗？」
    杨家俐的气势完美詮释什么是一泻千里，
    我讽刺的对她说，也对自己说「所以你是回来准备去机场的。」
    我笑了。
    我原本还有点，一点点点喜悦，以为杨家俐是担心我，所以回家看看我是不是回来了。
    原来一切都不是为了我，都是我在自作多情。
    「快滚。」我抓住房门，使劲的把杨家俐挤出去门外「不要让我看到你，杨家俐，你滚，你给我滚。」
    「小金......」杨家俐伸手想要堵住门板，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压着门。
    「小金......」杨家俐的声音带着哭泣的呢喃，或许还有克制的情意，又或许没有，反正我不会因此而心软。
    我不会，我绝对不会。

 92. 敬所有求而不得

    92.
    回到咖啡馆，来来往往几个人影在一楼咖啡厅，我便没有进去打扰。
    来到二楼，温菲点了一盏明亮而温柔的客厅立灯等我，看到灯的霎那我没有来得哭了出来。
    我感觉自己很无助，很无力，很徬徨，但我又不想逃跑。
    我逃跑了不就代表我错了吗?不就代表我失败了吗?
    我做错什么了吗?
    我为什么要逃跑!
    妈说的对，如果我这一次不能再这里解决这个问题，我到哪里还是带着这个问题。
    杨家俐已经跟占据我太久的时间，太久了太久了，我要把她的位置空出来。
    不是明天，不是后天，就是现在。
    「叩叩──」
    我打开门，温菲手拖着托盘，上面是精巧的蛋糕「今天没卖完的，一起吃吗？」
    「好啊！」我跟着温菲走进客厅，客厅的矮桌上放着一壶热咖啡还有简单的三明治。
    「你的晚餐吗？」
    「你吃了吗？还没吃就一起吧！」温菲把东西放下后，对着满桌的东西翻白眼「包准你吃几天就怕了！」
    我大笑几声，也不跟她客气，拿了一个三明治就咬，「你那么晚了还喝咖啡喔！」
    「已经喝习惯了，对我没有用了！」温菲从小厨房的冰箱翻了翻「喝什么？啤酒吗？」
    「好啊！」
    温菲帮我拿了瓶瓶酒后，又下楼去拿东西，等她上来时，两双手都是满满的食物，我连忙接过手，「你一个人经营咖啡厅忙得过来？」
    「下礼拜会有人来，也是我朋友，他是摄影师，来做兼职。」温菲扯到身上的围裙，大大伸个懒腰。
    「这样不错！」我拿起桌上的叉子，对准桌上的巧克力蛋糕大大的切下一口，「现在来点甜点真不错。」
    温菲笑着看我三两口的吃下一个小蛋糕，「看到你这么有精神，真是太好了。」
    温菲的笑容充满母亲似的微笑，让我大笑出来，我咳了好几声，温菲把啤酒递给我，我大口喝，大口吐气「我也觉得太好了。」
    我们分配着桌上的甜点和轻食，看着温菲像喝水般喝着咖啡，她的侧脸在黄澄澄的立灯下，看起来不再那么难以接近。
    「温菲，如果你不介意，你愿意跟我说，你为什么会来五福镇吗？」
    温菲歪歪头，她看了我一眼，又转头看着看不到窗景的窗户，「因为我没有你勇敢。」
    「勇敢？我可不觉得......」我一点都不勇敢。
    温菲转过头盯着我，笑得有些颓废，「就像每一个求而不得的爱情故事。」
    「我没有勇气跟你一样，待着一个每天可以看得到他的地方。」
    「我没有勇气拒绝他。」
    「我没有办法对他说不。」
    「所以我只能离开。」
    「温菲，」我看着温菲像是独闯凡间的仙女，那样格格不入的悲伤「我相信，也一定有人无法拒绝你。」
    「毕竟，你是仙女啊！」我感慨的叹道。
    「仙女？」温菲似笑非笑，像是我说了什么无厘头的话。
    「喔，我不小心说出来了吗？」我装傻充愣，做出摀住嘴的手势「我之前第一次看到你，就把你定位仙女小姐姐啦！」
    温菲豪迈的笑着，「很会说话，再赏你一块蛋糕！」
    「好。」我继续迎战第二块蛋糕「温菲，你已经很努力了。」
    「我知道这个有多难。」我放下叉子，看着被我切的丑丑的蛋糕「我觉得我留下来也不见得是多勇敢。」
    「我只是有工作需要完成，如果没有当初我许诺的工作为前提，我想我也会选择离开。」我举起半满的啤酒罐，「敬所有求而不得。」
    温菲笑着也举起她的咖啡杯，我们一冷一热的在空中相碰，「敬所有求而不得。」

 93.

    93.
    「早啊！」副镇长大概很意外我这么早出现，手还搭在会议室的门上，看起来颇惊讶。「早啊！小金今天好早啊！镇长还没来啊？」
    「我现在不住在镇长那啦！所以要自己早点来，不然就比镇长晚啦！」我俏皮的吐吐舌头说，「我可不敢比镇长晚到啊！」
    副镇长和蔼的笑了，我们一起在会议桌前坐下，很快叶重新和杨家俐也都进来了。
    杨家俐今天也是朴素中遮掩不住她的美丽，简单的马球衫加上她的镇长背心，今天她穿了条比较紧身的牛仔裤，背对着我的时候，我可以看到她姣好的臀部曲线。
    我强迫自己快速别过脸，叶重新一脸我在发神经的问号表情，我挥手捶了他胸膛一下，他拿起桌上的资料夹准备回击，这时候杨家俐拍拍手，目光扫过我们，「那我们今天开始吧！」
    我和叶重新这结束打闹，例行公事后，副镇长惴惴不安看了一下杨家俐，「高中的户外教学团，他们有取消的意愿。」
    「什么？为啥？」叶重新第一个跳出来大吼大叫。
    副镇长颇为无奈的拍拍自己后颈子说「因为刘品妤女士的关係......」
    「那个书法不是大家都很喜欢吗？那个米卖得超好的欸！」
    「米是卖得很好，但就是因为卖得好所以得到更多关注。」副镇长叹口气，小心翼翼的观察杨家俐的眼色，
    「没关係，你说。」杨家俐看着富镇长，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刘女士的发言，让一些高中社团的孩子不是很喜欢。」副镇长欲言又止，看来所谓的『不是很喜欢』是非常保守的说法。
    「干，那个关于同性恋喔！」我快手一伸重重拍了叶重新手臂，他整个人差点弹起来。
    「靠腰！你打我干嘛！」
    「你安静点！你欠打！」
    杨家俐看了我一眼，继续把目光投向副镇长「所以现在是因为刘女士反对多元成家的关係，导致几个高中社团联合抵制五福镇？」
    副镇长无可奈何的点点头。
    大家陷入凝重的沉默，可以说杨家俐她妈为五福镇的製造出足够的话题性，但也因为她的立场太鲜明而製造出对立。
    「我们有什么方法吗？」我看向杨镇长「您的团队有没有给予这事件上面的建议？」
    杨家俐微微瞇起眼睛，似乎注意到我对她的称谓的用心。
    「他们说可以找一个支持多元成家的人来宣传五福镇。」
    「我们只是观光景点，不是要选边站的，我们也不能选边站。」
    我点点头，表示支持「要找谁？」
    「同性恋异性恋联盟。」
    「他们确定会跟我们合作吗？」副镇长问道。
    「不确定，我们今天要去他们的办公室商量。」杨家俐这时看向我，眼神不容拒绝「会议结束后小金你来我办公室。」
    「干嘛？！」我回应的很急促又尖锐，但杨家俐只是平静自若的说「你跟我去。」
    「什么？」
    「你跟我去同性恋异性恋联盟。」
    「什么？」我摇摇头，又摆摆手，如果放在上个礼拜，放在前天，放在这之前我可能都会很雀跃，但我现在一点也不想和杨家俐有这么多相处时间「我觉得我想在镇上观察一下，上次那对夫妻，回乡种田的，我觉得是很好的题材，或许我们可以应用一下？」
    「你难道要叶重新跟我去吗？」
    「干！我才不要！」叶重新立马大吼大叫「我才不要去！」
    杨家俐转头向我，一脸欠扁的得意洋洋。
    「知道了。」我又狠狠打了叶重新一下，这个猪队友！

 94.

    94.
    我沉默的站在杨家俐办公室的门口，看着她整理桌上的资料，「你现在和叶重新很要好。」
    我分不清楚杨家俐这句话是句号还是问号，所以全当句号处理了，所以我默认不语。
    看我不回答，杨家俐好像被激怒般的「在会议上打闹成什么样子？」
    我忍住翻白眼的衝动，我真的很讨厌杨家俐这样，明明不是真的在意我，却又表现得很在意的样子，然后我觉得或许我在她心中有一点特别的位置。
    我很想知道杨家俐到底用什么心态问我这种问题，或许就像是，你的好朋又被抢了你不开心那种。杨家俐，你有什么资格不开心？
    我看着杨家俐脖子，杨家俐顺着我的目光低下头，她用手摸了摸脖子，一脸疑惑。
    这么久没见面的两个人，回来的第一晚看起来没有吻痕，是刘志明很克制，还是杨家俐不给留下痕跡呢？
    「刘志明一路顺风吗？」我双手环胸，身体像是没骨头的靠在门上。
    「还可以。」杨家俐歛下眼，把桌上的资料全数塞进她的公司包，然后一口气拉起包包的拉鍊，像是要结束这个话题般。
    「我好久没见到他了，或许我应该拜访他一下。」我歪着头，装着不经意般说。
    「你要见他做什么？」杨家俐握紧了公司包的手把，我站起来，反讽的朝她走进一步「你紧张什么？」
    杨家俐深吸了口气，往后退了一步，不说话。
    「可以走了吗？」我站回我原来的位置，走了两步后催促道。
    杨家俐大步跨过我，从我身边带走一阵冷风。我们一前一后走出去，上了车，杨家俐迟迟发动了车子，却没有把手剎车给拉下来。
    我看不过去，只好顶着我们之间的低气压开口，「喂！你的手剎车啦！」
    杨家俐回过神，连忙的把手剎车放下去。
    车子平稳而缓慢的开着，我撑在门窗上看着外面，
    杨家俐没有开音乐，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故意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杨家俐在一个红绿灯路口突然转过来对我说，「等这次拜访结束回来，我们可以好好聊聊吗？」
    我冷冷的看着她「你要聊什么？」
    「你变得好陌生。」杨家俐蹙着眉头，她看起来好悲伤，我不愿意多看，所以我扭过头「对你来说有差吗？」
    「当然有差！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话。」
    「就跟以前那样说话就好了啊！」我看着前方不带任何起伏的回道。
    「可是你以前不会这样跟我说话啊！」
    我深吸口气，闭上眼睛又睁开，我又沉默了好几个路口，最后才说「你真的想知道？」
    杨家俐看着我，「对。」
    「杨家俐，因为我看不起你！」
    「你说什么？」杨家俐震惊的在路中踩了个毫无预警的剎车，又急忙放掉。
    「我说我看不起你杨家俐。」
    「你对我有感觉，但你却选择一个容易的路。」
    「所以你选择刘志明，因为他是一个和平的路。」
    「你并不是完全对我没有感觉不是吗？如果不是完全对我有感觉的话，你怎么可能让我抱你？」
    「然后你还想要用好朋友的身分来对我指手画脚！来干涉我的生活！」
    「你凭什么！」
    杨家俐再次急踩了一个剎车，我们收到了几个愤怒的喇叭声，杨家俐把车停在路边。杨家俐的肩膀起伏，就像是她失去弹性的弹簧，缓慢而沉重。

 95.

    95.
    我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我不会错过她任何的情绪的，杨家俐休想欺骗我。
    杨家俐僵硬的侧着头，视线短暂看着我，然后便是低垂不动，像是在躲避什么兇猛禽兽。
    她的目光不知道在哪里，下巴的线条绷得很紧，就在我以为她终于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她只是重新扭转方向盘，重新上路。
    什么都没说，不否认不承认，就当作不存在。
    沉默继续蔓延着，又浓又黏，窒息着。我深呼口气，闭上眼睛假装闭目养神。
    我可以感受到杨家俐几次的目光，但我都没有睁开眼睛。
    是杨家俐先说要沟通的，然后看看是怎么回应我的沟通的？是啊！杨家俐每次都这样！什么都她说的算，怎么样是对的，怎么是错的都是她说的算！
    我已经拒绝再沟通。
    到了目的地，我们在进门前都各自深吸了口气，转换上职业性浅笑，杨家俐更是一进门就热情的握起对方接待的手，笑得和气亲切，动作热情大方。
    我静静的看着，静静的掛着合宜的微笑。
    我想我对杨家俐来说真的没什么，虽然知道这样也很好，杨家俐的工作能力完全没有打折，这是好事，但这也代表我对她完全没有影响力不是吗？
    虽然我也不希望因为我杨家俐不能投入工作的状态，但我又想要她因为我，失常。
    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了。
    同性恋异性恋联盟很客气，但只是表示他们可以对外发表将前往五福镇去做『性别宣传』。
    「我希望您们可以加一个『受邀于五福镇，将前往去宣传性平活动』。」
    代表孙会长和我们沟通的女性sasha听到我这么一说，显得饶有兴味，「有意思。」
    「杨镇长，您的这位课长很聪明啊！」sasha一边笑着，看看杨家俐又看看我，「这么一来，五福镇显得对同志很友善。」sasha调皮的眨眨眼「但又不一定是这么一回事。」
    sasha是很有魅力的女人，她穿着简单的衬衫，扣子扣不好的那种，漂亮的锁骨，勾人的橘红唇色。
    我会在她的目光下特别想求表现。
    「sasha，我们当然对同志很友善。」我回应她一个灿烂的笑容。
    杨家俐推开椅子的声音让我回到现实，「那么我们静候佳音。」
    我们互相握手道别，sasha还轻轻拥抱了我一下。
    我感觉脚步都轻快了一点。
    回到车上，我才关起车门，杨家俐的吼声突然就在耳边爆炸「金心仪！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我摀着耳朵往旁边一缩，「什么东西！杨家俐你发什么神经！」
    杨家俐抓住我的手腕，她的眼睛睁的好大，血色很明显的像蜘蛛网般蔓延「你是故意的！你一直在故意惹怒我！」
    「先是叶重新接着是这个什么sasha！」
    「你可以成熟点吗？不要玩这种幼稚的游戏！」
    「杨家俐！你才可以成熟点吗？」我挣脱杨家俐的手腕，哭笑不得的愤怒「我惹怒你？杨家俐，你无理取闹！」我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一直重复「你她妈的无理取闹！」
    杨家俐两手突然伸过来禁錮住我的头，然后一个俯身，她撞上我的唇。
    这是一个充满怒气的吻，疯狂，不顾一切。
    我回咬她的唇，用力的唇齿相撞，我勾着杨家俐的颈子，她的手搂着我的腰撑在门窗上。
    「铃铃──」杨家俐的电话响了，我火速的推开她的脸，她的身体，天啊！我在做什么！我怎么可以回吻她！
    我环顾着四周，这是同性恋异性恋联盟大楼的停车场，昏暗，但我却感觉无所遁形。
    电话还在响，杨家俐久久不接电话，所以我朝她的手机看去。
    她的手机拿着手里，盯着萤幕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已经找不到我们刚才激情拥吻的痕跡。
    看到电话萤幕上的来电名称，我抹了抹自己的唇角，极度讽刺的，「整理好你自己，杨镇长。」
    「你的和平世界全建立在刘志明身上。」
    ---
    连假前发糖(???
    sasha史上最好用的助攻女配没有之一(不是
    祝大家中秋佳节愉快~~~

 96.

    96.
    「他不是我的世界和平。」接着杨家俐像是想证明般，用力的按下掛断的电话，嘟的一声，接着是长长的寂静，这个时间的地下停车场，没有半个人影。我们都没有说话。
    她突然把手伸过来，我看着我的手被她压在椅垫上，她的呼吸在我的头顶，吹乱我的发梢。
    她轻轻靠了过来，在我的头顶上落下轻浅的吻。
    「别故意惹我生气。」杨家俐压着喉音，轻轻的说，像是要是她太用力会戳破什么似的。
    世界寂静的只让我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她吻得小心趣又如此霸道。
    杨家利没有停留多久，便退回去重新啟动车子。
    我们一路上也都是没有说话，但我们偶尔偷偷看向彼此的目光里，和来时已经不一样了。
    我不确定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回到办公室我们装作若无其事，我还狠狠的揍了叶重新好几下，他不明所以的嗷嗷大叫。
    下班后我很快的衝出门，进了咖啡店门，温菲一脸奇怪的看着我如此慌慌张张。
    「下班了?」
    「给我一杯那种加酒的咖啡！」我仓皇的爬上吧檯桌，劈头就道。
    「干嘛？」我看着温菲探究的目光，我心虚的低下头「啊，呃，就......」
    温菲一脸了然的说「和她发生什么事了？」
    「没啦......就今天跟她去办事情，单独相处.....」我吱吱呜呜的说着，毕竟昨天的我才和温菲结拜成为『挥别过去联盟』，现在我这样算什么?
    「喔，我知道，同性恋异性恋联盟嘛！」
    我抬起头，惊讶于温菲竟然如此熟悉我们的行程
    「你怎么知道？」
    「网路上都在说啊！」温菲耸耸肩「网站上说出来，说受邀于五福镇要前来做性平宣传。」
    「动作真快啊！」
    温菲弯下腰，小声的在我耳边道「不过也有很多镇民不满喔！」
    「什么？」
    「他们认为这样好像代表五福镇支持同性恋似的，农党也斥责杨镇长这样的行为是背叛！」
    「他们想得太严重了吧！我们在拚观光耶！当然是人人好啊！」我忍不住十分气愤，温菲拍拍我的手提醒我控制音量。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下班的人潮里，已经近乎客满。
    「所以，才单独相处一下午你又动摇了？」
    我又虚弱了下来，趴在吧檯桌上埋住头。
    以为温菲会斥责我，但她竟只是温柔的搓搓我的手臂，然后把咖啡放在我的桌旁，柔声叹道「没事，我也常这样。」
    「温菲，我真没用对不对。」我坐起身子，拿起温热的咖啡吹气，看着烟雾飘上我的眼睛「明明昨天才那么信誓旦旦，今天却又这样懦弱！」
    温菲笑了笑「是也不是。」
    「快把咖啡喝了吧！等等我叫我朋友带晚餐过来给我们，你想吃什么？」
    「你摄影师朋友已经过来帮忙了？」
    「对啊！」温菲笑了笑「避免一些麻烦。」
    我看向四周，发现好几个年轻男子不停的打量着温菲，我恍然大悟的夸张叹息「太漂亮也是一种麻烦啊！」
    温菲伸手弹了我的额头，我哎哟的大叫。
    「还想不想吃晚餐？」

 97.

    97.
    「那下班啦！」
    「好。」
    我和叶重新挥挥手，转头看向杨家俐的办公室，杨家俐这时也打开了办公室的门，我们的视线交会凝聚差不多有一分鐘之久，然后我们很默契的朝两个不同的方向转移视线。
    我们就这样，一种无声的曖昧过了几天，除了眼神交会外什么都克制的保持距离。
    但越是这样克制自持，那股悸动越加浓郁。仅仅只是视线相会，就像是在床榻上缠绵般的炽热。
    「有人找你。」
    「什么？」回过神来我已经在温菲的咖啡吧前坐下，温菲拍着我的手，一脸无奈「人家等你回神很久了。」
    「小金。」
    我转过身，很快挤出笑容「哈哈......刘志明！好久不见啊！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对的，刘志明对我笑了笑，依然是这样清爽的英俊男孩笑容，他在我旁边坐下，向温菲点了一杯咖啡。
    他长壮了，整个人显得稳重很多，就像是一个体面而位高权重的有志青年。
    我想我特意的盯着他的眼睛直看，企图表现我没有任何心虚。我曾介入什么，我也不曾夺取什么。
    「真的好久不见。」刘志明再次感慨道。
    我笑了笑，故作镇定的拿起咖啡杯，温菲略为担忧的看了我一眼。
    「这次回来待多久？」
    刘志明偏偏头，略微无奈的说「要等事情处理完。」
    「什么事要处理？」我突然感觉自己嗅到一点不对劲，我的心跳不由自主的想要衝破屏障般。
    刘志明侧过身，我才注意到他拿着一只笔电包包，他取出一张a4信封袋，然后轻轻的放在桌上推给我。
    「这什么？」我垂下头看着牛皮纸，外观上没有什么线索的牛皮纸，没有伸手拿。
    刘志明抿了抿唇，「调职书。」
    「调职书？我的？」
    「对。」
    刘志明点点头，「兰阳博物馆，家俐说你一直很想在博物馆任职。」
    我深吸口气，拿过信封，打开里面是我当初给杨家俐的那张调职书，上面已经有我的签名。
    「已经送上去通过了，馆长是认识你的，很开心你愿意过去，希望你能早一点报到。」刘志明故作爽朗的笑了两声，我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为什么？」我尽量不要让语调显得尖锐。
    刘志明拿起桌上的咖啡，轻叹了口气「这次和同性恋异性恋的合作，不能继续下去。」
    「什么？」
    「我明白你有很多点子，家俐也很依赖你帮忙五福镇出主意，但毕竟你不是党员，对于党内的很多政策也不明白。」刘志明语重心长，「所以，你这步规划非常糟糕。」
    「我们怎么能跟同性恋扯上关係？」
    「你这次做得不对了，我们不得不......转移你。」
    「你在开玩笑吗？」我瞪大眼睛「我什么时候变成这件事的主导者?」
    刘志明耸耸肩，扁着嘴像是不愿意多说，「抱歉，我也只是转达。」
    我深呼吸，再深呼吸，「是杨家俐的意思？」
    刘志明点点头，凝重的默认。
    我把信封袋收起来放在我的右手边，「我明白了。」
    刘志明看我没有想要继续谈论的意思，也很识趣的端起咖啡杯对着温菲道「我可以外带吗？」
    温菲很快的帮他把咖啡装进外带杯，刘志明离开前在我身边顿了顿「很开心能见到你，小金。」

 98.

    98.
    「怎么了？」温菲带着忧心的语调靠近，我僵直着脖子往前看，却看到模糊不清的温菲。
    温菲抽了张面纸盖在我的脸上，十分温柔的哄道「你先上去吧！」
    我浑浑噩噩的走回楼上，我打开房门后就滑落在地。
    没有开灯的二楼，听着楼下高低起伏的人声当背景。有一种我被世界驱赶的感觉。外头的蝉鸣就像是在哭泣，凄厉哀绝。
    这真的是杨家俐的主意吗？我伸手想拿出那信封，却发现我忘记把他带上来。
    杨家俐这是什么意思呢？就是藉机摆脱掉我吗？
    她真的......不爱我对吧？我想到杨家俐如呢如喃的，轻轻抓住我的样子，看起来多么害怕失去我，多么......多么渴望我。
    这一切都是假的，杨家俐也没有那么深情，只是我的幻想，那是我捏造的剧情，只是我幻想出来的剧情。
    一切都是假的。
    我把脸埋在手里，想到刘志明不清不楚的语气，会不会是刘志明知道什么，所以要求杨家俐做出选择？
    喔，选择。
    我抬起头，我是被放弃的那个。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吗？金心仪，你从来不会被选择。
    杨家俐从来不选择你。
    「小金？」
    温菲穿着围裙上来，手里拿着刘志明给我的信封。
    「你怎么上来了？你的店呢！」我抹掉我的眼泪，使劲的乱挥，温菲蹲下来，温柔的抓住我的手不让我继续。
    「没事！我朋友在。」
    我垂着头，低泣着，温菲让我靠在着她的肩膀哭。
    「怎么了？你们......被发现了?」
    我摇摇头，「我不知道。」
    温菲安静的拍着我的背，就像是母亲安抚着哭泣的孩子，沉稳规律的节奏让我缓缓的平稳下情绪。
    「我要离开了，温菲，谢谢这么照顾我。」我抬起头，
    「我要调职了。她要我调职。她不要我了。」
    温菲看着我没有说话。
    「也好啦！」我往头挪了挪，拍拍自己的脸「我最近都觉得自己是一块浮冰。」
    「好像一直在漂浮，不属于任何地方的。」
    「尘埃落地对我来说是好事。」我站起来，深深呼吸。
    「我会想你的。」温菲拥抱住我，轻声在我耳边说。
    「等我准备好，我会回来让你请我喝咖啡的。」我回抱温菲，「真的谢谢你收留我。」
    「你要调职去哪里？」
    「兰阳博物馆那边。」
    「那也不算远。」
    「对啊！我可以住我家里，通勤比较方便。」
    「好啦！你快下去忙吧！」我推着温菲「我没事啦！谢谢你上来关心我，我没事了！」
    温菲临走前还多看了我一眼，我给她一个安抚的笑容「留一块熔岩蛋糕给我！」
    「好。」
    温菲走后，我回到房间再次拿出行李袋。
    其实行李根本就还没完全拿出来，所以也算是省了很多时间。
    我翻了一下，迸出来的是海豚宝宝，看到他无暇的黑眼珠子，我又忍住不住哭了。
    我想起杨家俐说那句「我们的宝宝」的语气，我想起她亲吻我脸颊的温度。
    我捏着海豚宝宝，突然掉出一个陌生的纸袋，纸袋上面印着是水族馆的图案，我什么时候有这个纸袋？我记得我没有在纪念品区买其他东西啊！我一边抹眼泪一边奇怪的拆开来，是一个海豚的闹鐘，圆圆胖胖的，里面有好几个海豚宝宝的玩偶模型，那是我挑选后犹豫不决的那些海豚，他们在优游。非常可爱。
    我把海豚宝宝用力的塞进胸口，抱着自己，看着这个迟来的礼物，圆圆的时鐘，是我一向喜欢的形状。只是就算是把时鐘做成圆的，时间也不会因此能回到原点，我和杨家俐已经回不到过去了。
    她本来就属于我的过去，是我硬要把她从时间的河流里逆流而上，错的是我，错的是我。

 99.

    99.
    第二天一早我进办公室收拾东西，我收拾得很慢，看着杨家俐的办公室掩盖着门，外头也没有杨家俐的车。
    她还没来。
    她是故意不来的吗？她是不是也没有办法面对我？
    她真的要这样放我走吗？
    杨家俐......你真的要这样让我走吗？真的要这样对待我？
    「你在干嘛？」叶重新突然冒了出来，我吓了一跳，桌上的文件一个不小心散落满地。「喂！金心仪！你知道镇长突然要大家来开会是干嘛吗？」
    我摇摇头，蹲下来收拾散落的文件「我不知道。」
    「你在干嘛？」
    「我，我要走了。」我扁着嘴，每说一个字都让我控制不住情绪「我被调职了。」
    「什么！你说清楚？什么调职？」
    叶重新激昂的关心姿态让我忍不住垂下头掉眼泪，
    「干！你不要哭啊！哭屁喔！说话！」
    「为什么你要走？谁说要你走的？」
    「这是镇长的决定，需要有人为这件事情负责。」刘志明出现在门口，叶重新怒目而视「干，你他妈是谁？这里是镇民处我们办公室的区域，你要办事情去隔壁！」
    「我是镇长团队代表，也是农党的一员。」刘志明没有被激怒，字句清晰不带感情「这次我要和你们其他人说明，和同性恋异性恋联盟合作是不正确的。」
    「我们要开会讨论接下来的对外说明方针。」
    「叶专员，请移驾到会议室。」刘志明说完便往会议室走去。
    「我不认识你！杨镇长呢？我要见杨镇长！」
    我站起来拉住叶重新，对他摇摇头「叶重新！」
    「他是谁？他妈么！跩成这样？」
    「他是镇长的未婚夫。」
    「他妈的未婚夫又怎样？这里是五福镇！没有它的位置！」
    「你！你这什么样子！干，你不是金心仪！金心仪是这样哭哭啼啼的吗？你他妈的跟他对干啊！」
    「你那么怕他干嘛啊？！」
    「你对不起他吗？干，你不要拉我啦！」
    「金心仪！你孬种什么啊！」
    叶重新气急败坏，我只是使劲的拉这他着衣服，拼命的掉眼泪。
    会议室的门关上了，我转身抱起自己的东西，抹掉眼泪，对着叶重新，总是给我后盾的男孩，我最起码要留给他一个好好的笑容的。
    「叶重新，我很高兴我来了。」
    「我很高兴认识你。」
    回到家，咖啡厅还没开门，我才停好车，我坐在车上，仰头望着蓝天白云。有一种很空洞的感觉，就像是灵魂脱离肉体的盪漾感。
    「金心仪。」
    我朝着声音方向望去，是王真伊，她穿着简单的棉衫和牛仔裤，头发慵懒的扎起来，双手环胸站在路上看着我。
    我不争气的又哭了。
    「看看你把自己搞成什么样子。」
    王真伊一边叹气一边靠过来，她轻轻的搭上我的肩膀，然后将我拥进她的怀里。
    靠着她温暖的胸膛，王真伊熟悉的洗发精的味道，熟悉的王真伊，我想我痛哭失声了。
    不知道哭了多久，王真伊领着我回到二楼客厅。
    温菲泡了壶咖啡在等我们。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王真伊为自己倒了杯咖啡，翘起二郎腿坐在沙发上。
    「我不知道......我......」
    「铃铃铃───」手机响了，我颤抖的拿出包包，会是杨家俐吗？
    我看向王真伊和温菲，她们两个都带着审视的沉默看着我，看这架式是无可商量的──要我在她们面前接电话。
    「喂？」是一个陌生的来电，但我心跳还是扑通扑通乱响。或许杨家俐不方便用她的电话打给我，所以......
    「金心仪小姐，我是sasha.」

 100.

    100.
    「sasha?」我提高了声调，温菲和王真伊两人对看了一眼。
    「是的，我们是同性恋异性恋联盟，不知道你还记得我吗？」sasha的尾音带着轻浅的笑意，我莫名的觉得有点害羞。
    「记得！当然，当然记得。」
    「我们得知消息，知道你在和我们合作后，似乎遭到所属单位的指责？」
    「喔......你们消息真快啊！」我乾笑两声。
    「是这样，不知道金小姐有没有兴趣来我们联盟工作？」
    「啊？」
    「我们最近致力于促成同婚法案，人手不足的！」sasha带着调皮的口吻说。
    「我，呃，这......」我这消息突然的让我不知所措，我半天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回应。
    「我认为在一个应性别友善的环境里工作，是满重要的事情，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sasha很友善的给我台阶下。
    「好，我可以考虑一下再给你回復吗？」
    「没问题！」
    「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特地关心我，还特别拋出橄欖枝。」我抱电话，差点没感动的对着空气鞠躬。
    「客气了，我们也是看中金小姐的工作能力。」
    我们寒暄几句掛掉电话后，温菲和王真伊一脸需要解释的表情。
    「就他们用同性恋异性恋联盟来指责我，而这个联盟反过来要招揽我了。」我摆摆手，真的没想到这其中曲折会是如此巧合。
    「欸，这招聪明。」王真伊大力点着头。
    温菲点点头「非常得人心。」
    「你要去吗？」王真伊问，但她一个问题还没得到答案就马上问下一个问题。「那什么sasha正不正？」
    王真伊摸着自己的下巴，歪歪头又说「感觉是正妹。」
    「你是狗吗？这样你都闻得到？」我被她这举动引得哭笑不得。
    「现在科技进步，我们人体雷达也需要开发一下。」王真伊挑挑眉，「你还没回答我啊！」
    「漂亮，很漂亮。」
    「那还用说？去了去了！」王真伊大掌一拍，气势万钧。
    「可是博物馆那职位也不差啊！我──」
    「去了！」王真伊打断我，调皮的起鬨。
    「去了。」温菲也举起马克杯，彷彿是在赞成什么宣言似的。
    王真伊真的是想逗我开心，她真的完全把自己放在一边，还能开这种玩笑，我何德何能。
    「干，你们很烦欸！」
    「铃铃铃──」我边笑边骂，再次低头一看，是叶重新的电话。
    「喂？」接起电话，叶重新急忙又慌张的喊道「镇长回来了！你快回来！讲清楚！」
    「什么？」
    叶重新的背景声人声突然非常庞大。
    「你和同性恋异性恋联盟合作。」这是刘志明的声音。
    「所以？」
    「你不能跟他们合作。」
    「党里面已经决定要全力反对『多元成家』，你这样是在打党的脸。」
    「可是我们五福镇因为这样少了很多观光客。」我听出来了，这是杨家俐的声音，她显得非常疲惫，声音已经带有撕裂的感觉，「我也不是明面上的支持，我们只是让他们来做宣传。」
    「这事情没有这么严重！」
    「叶重新！叶重新！」我喊了几声，叶重新像是很认真在听杨家俐和刘志明说话，所以忘记回答我。
    声音越来越大了，我甚至不能把手机放在耳边，我挪开手机，温菲和王真伊也盯着手机传出来的声响皱眉头。
    「你说什么？代替？」
    「我们没有人可以背这个虚假的罪名！」
    「金心仪已经帮你背了。」刘志明口气严峻，又充满讽刺「你有个好同学。」
    「谁给你胆子！谁给你权力了！刘志明，你她妈的当自己是谁？你不过就是拿来联姻的工具，你真的把自己当回事了！」
    「我这是为大家好。」杨家俐的语气充满大量的指控和单纯的愤怒，但刘志明像是把这几年的时间都拿来学习
    心平气和，语气冷淡的近乎可怕。
    「为大家好？你已经开始帮我爸工作，开始讨好他了？」
    「所以你昨天才一再要我回去党中央会报！干你娘的！」
    「刘志明！你能不能男人一点啊！」
    「你会付出代价的，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杨家俐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找小金。」
    「你不能去。」
    「凭什么───」杨家俐噤了声。
    好一片空白，这空白卡在大量的声量之后，显得特别让人喘不过气。
    我们三个人都面面相覷，我有不好的预感。
    「干，那什么东西！」叶重新不满的咕噥。
    「地下停车场的灯光，其实还不错。」
    --
    -欢庆百章~增爆字数xddd

 101.

    101.
    地下停车场。
    我知道是什么了，我的愤怒和自责在肠胃里翻搅着。
    那天我们在同性恋异性恋联盟的停车场，我们被拍到了。
    我站了起来，我不能让杨家俐一个人面对这些，我要过去陪她。
    「你要去哪里？」王真伊抓住我的手，被她握着我才发觉我在发抖。
    「我要去找杨家俐，我不能让她一个人。」
    刘志明会怎么对待杨家俐呢？他会不会羞辱她？不行！我要去陪杨家俐！
    「你过去只会火上加油。」王真伊特别镇定，语气坚决。
    「可是我不能在这里，我，我不能在这里。」我慌乱无章，拼命的想往外衝，我不知道过去要干嘛，但是，但是我怎么能自己待在这里，留杨家俐一个人面对刘志明呢？这不可以啊！我要保护杨家俐！
    「小金。」王真伊两手搭住我的肩膀，要求我看着她，「虽然我讨厌杨家俐，但我知道她有能力解决这件事情。」
    「对她有信心。」
    「你去了，绝对不会更好。」王真伊每一句话都重重打击着我的心，是的，我知道，我知道杨家俐会处理好，她是一个多么坚强的人。
    我看向温菲，温菲也站了起来大有守在门口的架式，她对我点点头。
    我知道我没办法突破她们两个人的封锁，而且没错，王真伊说的对，我现在去绝对帮不上忙，只会让刘志明更愤怒而已。
    我......我根本保护不了杨家俐。
    我颓然的再次倒回椅子，用头埋进手掌里，「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
    「我不该跟她发脾气，我不该让她这么衝动.......」
    「没有人会知道。」温菲也靠了过来，她的手臂环绕过我的肩膀，将我抱在怀里。
    「这不会是你错。」温菲语调缓和沉稳，叹着气，有着心疼也有着无奈「你们这样下去，总有一天......」
    「只是早晚而已。」
    只是早晚而已，温菲的语气像是在说，其实早一点来也是好的，我抓紧温菲着手，无助的哭着。
    叶重新没有办法给我其它讯息，只说杨家俐和刘志明后来就进办公室谈，没有再给他偷听的机会。
    「小金！别怕！你要坚持住知道吗？你可是五福镇的人！」
    我要辜负叶重新的期待和信任，我知道我离开已经是钉上铁板的事实了，但我不敢跟叶重新说，我害怕辜负他的期待。
    王真伊一路陪着我到晚上，她们守着我不让我乱跑，冷静下来后我也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壁思过。
    晚上，我点了一盏小灯，在橘橙色的灯光像个小太阳，却照不亮我的心。
    我一边盯着光源，手里拿着海豚闹鐘把玩着。
    如果那张照片被公开会怎么样？杨家俐会被罢免，会被驱逐出党，会被家里的人送出国。
    而我会怎么样？爸妈可能连夜从缅甸回来，然后？
    我不知道他们对这件事情的态度，我从来没想过跟他们说，因为我从来没想过真的和杨家俐在一起，也从来没想过会爱上除了杨家俐之外的人。
    「铃铃──」我屏息一看，看到来电在第一秒就接下电话。
    「杨家俐！」我接起来，突然很害怕杨家俐的电话那头不是杨家俐的声音。
    「小金。」是杨家俐。我放下提着的心，只是听到她的名字，眼泪就要夺眶而出。
    不行，金心仪，你不能哭，你要坚强！你一定要比谁都坚强！最起码一定要比杨家俐金坚强，不然她怎么能依靠你呢？
    「你的调职单，我收在抽屉，是刘志明拿去使用了......我很抱歉，我没发现他的意图并且阻止他。」杨家俐絮絮叨叨的解释起调职的事情，她的声音很疲倦但没有颤抖，一切都是就事论事，没有打算提起其它......事情。「关于你的职位问题，我可能需要一点时间和博物馆那边商量一下，你可能──」
    「我会离开。」我打断她的话，「但我不会去博物馆。」

 102.

    102.
    杨家俐错愕的问道。「你不是喜欢博物馆的工作吗？为什么不去？」
    我顿了一下，「那是你填的吗？」
    「对，我原本填的，还好他没有动那些。」我听到杨家俐挪动桌上东西的声音，她似乎还在办公室，她错愕中带着沮丧「我以为那是你想要的。」
    杨家俐似乎真的一点也没有想要跟我提起下午刘志明和她说的事情。
    「你该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我带着埋怨，带着失落，或许还带点指控道。
    杨家俐没有说话，我们陷入沉默。我看着掌心的海豚眼睛，黑溜溜的，无辜的看着我。
    「你吃饱了吗？」我问。
    「还没。」杨家俐起身，我听到她关门的声音「我正要回家，你呢？吃饱了吗？」
    「我吃饱了，王真伊买很多吃的给我。」
    「王真伊......在你家？」
    「嗯。」
    杨家俐没有说话，只有她打开车门锁的嗶嗶两声。
    我等她关上吃车门后问，「我找到你塞进我行李的海豚闹鐘，你什么时候买的？」
    「就柜台看到的，想说里面有你喜欢的海豚，如果海豚宝宝看不够还有它。」杨家俐轻笑了一声，语气颇自得。
    「你干嘛不直接拿给我？」
    杨家俐訕笑道「我想说改天找机会，只是后来......」
    「还好你放了。」没有后来了。我打断她的话。
    「什么？」杨家俐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深吸口气，「我下午都听到了。」
    「你听到了？」杨家俐愕然，她彷彿先是不明白是什么，好半晌才会意过来道「你怎么会......」
    「叶重新打电话给我。」我为她解答。
    「这样啊......」杨家俐语气一扬，欲盖弥彰的篤定语气「没什么事，不需要担心。」
    我沉默一会，接着幽幽叹气「刘志明还有刁难你吗？」
    「他没有办法。」杨家俐回答的迅速又绝对。
    「那就好。」
    我已经知道杨家俐的答案了。
    「杨家俐。」
    「嗯？」
    「我爱你。」儘管我内心还有一部分无法接受现实，我有一种喝了高浓度烈酒的灼热感在心头燃烧。
    我听到了杨家俐的呼吸声，她似乎试图说话，但最后只有气息声响。
    我好像听到她说了「我」，又好像什么都没听到，所以我继续说下去「忧鬱症是可以好起来的，你要好好吃药，但也不能依赖药物，知道吗？」
    「你是坚强的，也很有决断和想法，这是好事情，但所有事情过犹不及不是吗？所以，偶尔也要允许自己脆弱好吗？」
    杨家俐逼自己发出一点喉音，我急切的不给她说话的时间，「你要好好的杨家俐。」
    「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成就一番大事业。」
    我噙着泪，吸着鼻涕，用着故作开朗的口吻「未来我会跟别人说，嘿，那个女总统是我同学啊！」
    「呵呵，我又、我又没有要选总统。」杨家俐试图打断我继续说下去，所以故作轻松的说道，但她真的不擅长这个。
    我把海豚闹鐘放开了，用手盖住脸，盖住眼睛，用力的抓着自己的脸颊两侧，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告诉他们......我曾经喜欢过这么好的一个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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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3.

    103.
    「下飞机一定要找到阿姨喔！不要自己乱跑知道吗？」
    王真伊一边拉着我的行李箱，一边耳提面命。
    「现在缅甸多乱啊！他们不是有内乱吗？」
    「我是要去仰光，那在缅甸北区，我没有要深入，不会有危险啦！」我一边看着机票上的资讯，一边安抚她道「而且大概在前几年缅甸绝大部分的政治犯早已经出狱啦！」
    「屁啦！翁山苏姬变成政客了！军方的地位依然不可撼动，他们不是有穆斯林少数民族在抗争吗？」
    「好啦！我爸妈都在那里，联合国考古团也在，我会很安全的啦！」我看好方位，引导王真伊跟着我走。
    「你真的没跟她说？」走着走着，王真伊吞吞吐吐的问道。
    我知道她在说谁，我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我跟她说干嘛？要她来送机吗？白痴喔！」
    我们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王真伊一刻也无法不操心的继续说「你一定要等阿姨来接才可以！不要看到什么就好奇知道吗？」
    「知道啦！」我知道王真伊是担心我，担心我这样低潮状态跑到那么远，所以我很耐心的回应她。
    「就说干嘛不去我的公司是上班就好？去什么非营利组织啊！感觉一点前途都没有！」王真伊翘着腿，不开心的直翻白眼。
    这件事她已经从我决定去同性恋异性恋联盟上班后，她就三不五时要提一下。
    「我还是有去职场调查的好吗？我那天去同性恋异性恋联盟，感觉他们很有使命感。」
    王真伊一脸受不了的表情「又是这个使命感，你就等着饿死吧！」
    我大笑，王真伊拿我掛在手腕上的薄外套的袖子打我。
    「如果真的没饭吃，还请你的咖啡馆聘请我洗杯子。」「我会和温菲考虑看看。」王真伊用鼻孔看着我，「还有你也不准去了然后变成想当考古学家！」
    「我爸妈都是考古学家欸！」
    「不准啦！那么远！」
    「好啦！」
    很快登机的时间就到了，我看着机场的指示牌，王真伊站在我的背后看着我，我很感恩还有王真伊帮我送机。
    突然觉得如果一个人来到这偌大的机场，然后前往一个陌生的地方，感觉特别萧瑟。
    我的眼睛辣辣的，根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又不是不回来了，一时之间，我担心自己为难为情的哽咽起来。
    「我走囉。」
    我接过行李箱，王真伊跨过来拥抱我，「一路顺风，早点回来。」
    sasha非常贴心的允许我一个月后就职，所以我和爸妈们约好，我要去缅甸找他们。
    飞机升空的压力，让我有一股最近发生的一切都不算什么的错觉。
    缅甸，我来了。
    ＊
    到仰光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从飞机上看下来，我可以看到金色的佛塔和铁皮屋顶的平房，还有大小不一的水塘，让我想到台湾桃园的埤塘，农田看起来也很多，好像没有传说中的穷困。
    下了飞机，没有想像中的热，飞机场上很容易听到英语在沟通，还有很多中国人说着熟悉的汉语。
    「小金！」
    我转头，老爸举着大牌子，上面只有一片黄澄澄、金灿灿的金子的顏色，上面还黏着整片，那种小学美术作业的亮片粉！光彩夺目，吸引了整个接机区的目光。
    「爸！这什么牌子啊！」我衝过去把他的牌子给拿下来，他调皮的大笑，笑得前府后仰。
    「爸！」我气急败坏的跺脚，都不敢往左右看。
    「怎么样，这样你绝对看得到吧？」
    附近一个非裔美国人一直看着我笑，大概觉得我回应这种亮片牌子很有趣，我简直害臊的想鑽地洞了。
    「妈呢？走啦走啦！」我边推着行李，一边拉着老爸离开这里。
    老爸一边笑，一边喘着气说「她在停车场。」

 104.

    104.
    我们上了车，我便和老妈抱怨「妈！你怎么让老爸拿那个牌子来接我啦！」
    老妈边笑边无奈耸肩，「我也没办法，我阻止过了。」
    「嘿，你不能否认这效果很好！」老爸一边调整后照镜，一边气势万钧的抗议道。
    我和老爸吵了几句，最后决定结束这个话题问「我们现在要去哪？」
    「这边是仰光市区班班索丹路英治时期的建筑，带你来绕绕。」老爸指着外面的街道。
    我靠着车窗，街灯已经有些昏暗，不到九点，街上的商店感觉十之八九已经关门了。
    只是路上有一种轰轰声，一种机器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什么。
    突然一辆大巴士超车，然后猛地煞车，车上有一名看似负责收钱的男子，吆喝着我听不懂的语言。
    露天的摊贩，檳榔摊和卖香菸的，凹凸不平的道路。
    这种发展中国家的混乱，却让我有种安心感。
    我转回头问道「我们住哪里啊？」
    「我们跟朋友租了房子。」老妈说，指着远边的建筑「那边离滨河饭店很近，就是毛姆、欧威尔住过的那个饭店。」
    「如果你想，可以去饭店酒吧坐一下。」老爸眨眨眼，老妈打了他手臂一下。
    「去什么酒吧！」
    老爸从后照镜对我眨了眨眼，我对他吐了吐舌头。
    车子来到一栋旧房子前，鏤空花纹的白色门，老妈掏出钥匙开门。里面的摆设很简单，四面墙壁上是绿色花纹的、套着蓝色外框，摆着一鹏长青植物。
    客厅上方来吊着一个老式吊扇。
    「你们考古工作怎么办？」把行李放下，我看着在客厅坐下的老爸问道。
    「我们刚好安排来仰光这里的陵墓，就是联合国第三秘书长吴丹纪念馆那里拿东西。」
    「好喔！」
    我进厨房，老妈端了杯水给我，「想出去晃晃吗？」
    「不了，明天吧！」
    我进了房间，半躺着硬质木板上，看着斑驳的天花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待在温暖热带区，整个人懒洋洋的，拿出包包里的手机放好网卡，刷了一下新闻。
    果不其然，五福镇镇课长因为支持多元成加被调职这种新闻已经开始吵得沸沸扬扬了。
    不过五福镇已经对外宣布这是金课长个人职涯规划的因素，不存在任何政治迫害。
    还不错嘛！知道给我安一个金课长如此的尊荣？
    老妈敲了敲门进来。
    「很累吗？」
    「还好。」我半卧在床上，看着老妈拿着水靠在柜子旁边喝着。
    「你工作室怎么回事啊？」老妈皱着眉头，像是憋了很久还是忍不住问道「怎么会被辞退？是不是受委屈了？」
    我躺在床上玩起自己的头发，然后向老妈招招手要她坐过来，「妈妈。」
    「嗯？」老妈依言走了过来。
    「我已经决定去非营利组织工作了。」老妈坐在床边来，我翻过去在她腿边蹭了蹭。
    「不是说去兰阳博物馆？」
    「后来我改变主意了。」
    「为什么？」
    「农党因为政策的关係，所以拉我垫背，而那个非营利组织表示他要负责。」
    「什么政策？」
    我靠躺在老妈的大腿上说，「恐同政策。」
    「恐同？」老妈眉毛一挑。
    「他们不接受同性恋啦！」?我躺在老妈的腿上，仔细看着老妈的表情，她还是那副喝白开水的表情，让我看不出点什么，是支持还反对。
    「这原本是我们一起想好的，因为年轻人支持多元成家啊！本来以为这样观光大法好，结果被党内警告了。」我叹口气「总是要有一个人要负责的。」
    老妈默不作声好一会，语气有着压抑不住的愤怒「你们？是你和杨家俐吗？她竟然要你揹锅？」
    「不是啦！是他们党把我调走的。」我赶紧帮杨家俐解释，我知道老妈很喜欢杨家俐的，觉得我们是好朋友，杨家俐又是一个优秀又懂事的孩子。
    老妈顺顺气，她总是分得清楚事情轻重的顺序，现在我人也辞职了，说那些也没有用，所以她问「那个什么联盟是正经在经营吗？」
    「很正规啦！我有去办公室看过的。」
    老妈摸着我的头，似乎很想说些什么，最后淡淡的说「你想清楚就好。」
    「休息一下！等等我们吃饭。」
    老妈拍拍我的肩膀要我挪开，然后站起来准备要离开，
    「妈。」
    「嗯？」她转过身，我看着她的眼睛，最后撒娇道
    「没什么，我想吃肉，大鱼大肉。」

 105

    105
    我们一早就来到陵墓，这里异常的寧静。黑色的石柱，还有被铁锈侵蚀的围栏。
    老爸老妈他们进去办公室办事情，我在外围逛露天市集。
    这里很多复印本的书籍理直气壮地放在外面叫卖，上面一大半都印着翁山苏姬。我买了几张明信片，在烈日下写起来。
    我写给王真伊，写给温菲和叶重新，提笔写完最后一张，翻页准备贴邮票的时候，却发现我多买了一张。
    我看着空白的明信片，知道自己不小心买给杨家俐了。
    写吗？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提笔，
    ──我在缅甸，意不意外惊喜不惊喜？
    我自己笑了笑，太阳很温暖，我仰着头想让太阳把我的脑子给照清醒一点。
    我，我想你。
    「小金！」老爸远远的向我挥手，我赶紧把明信片收回包包。
    「在写明信片？」
    我挽上老爸的肩膀，「对啊！」
    「前面纪念馆有邮筒，去投吧！」
    我和老爸并肩走到纪念馆前，从包包里掏出明信片，一张两张三张。
    「怎么还留一张？」老爸看着我把剩馀的一张明信片拿出来又收进去问道。
    「嗯，还没写完。」我重新抱住老爸个胳膊，「爸，我们现在去哪？去看你们挖土吗？」
    老爸点点头，「仰光最近发现了一个可能的考古基地。」
    「真假的！」
    「航空图像里重叠的倾斜和垂直图像，我们认为有考古意义。」
    「挖了吗？挖了吗？」
    「还在探测，怎么样想去看看吗？」
    「想！」
    探测最传统的技术是用鑽子对土壤进行探针，t型手把的金属管，上面有鑽投，为了让其沾黏土壤回到地面。
    「已经开挖了啊！」看着大型机械鑽咚咚咚的打进地表，强烈撞击声打得我心脏直碰碰跳。
    「感觉还满深的欸。」
    「是啊！」老妈靠过来给我安了一顶安全帽「好像有个挖到了个动物遗骨，想不想下去看一下？」
    我抓着安全帽，满满的兴奋道「想！」
    周遭用很多木板隔了起来，加强土层的耐受性，小心翼翼的跟着老妈下了洞里。
    「这次三角地位做的挺好的，竟然真的挖到了。」老爸一落地，一边感慨一边示意我跟着他们。
    「库克这次可得意了！」老妈回道「感觉没有内部遗址，应该看看磷酸盐探测。」
    我看老爸老妈说一些完全听不懂的话，跟着探照灯，感觉自己是大冒险家。
    「小金！」老妈转头「不要乱跑！」
    「我哪有！」我快步小跑，却觉得自己不跑也在动，我小小尖叫了出来「妈！爸！」
    「小金过来！」老爸大手一伸，把我和老妈抱在怀里。
    哇啦啦，一整个地牛就在旁边翻身的滚动，我从来没这么接近被活埋的感觉。
    地板上的镶嵌临时地板开始爆裂，看着频频掉落的时候抱着老爸我还可以握到老妈的手。
    我想到很多人，想到我好朋友们，甚至想到党主席，
    想到杨家俐。
    终于过去了，虽然黑压压的一片，探照灯已经不亮了。
    「爸，妈？」我小声呼喊的，害怕太大声又会引来土石崩裂般。
    「小金有没有受伤？」
    「没是！我没事你们呢？」
    「没事！」
    老爸长嘘口气「没想到碰到地震」
    「老妈，你们，你们常常欲这种事吗？」我感到十分害怕，老妈像是知道我想的，拍拍我的手，语气有着自嘲「没有，大概三十年一次。」
    「所以我算什么超级幸运？」
    「你们这工作也太危险了。」
    「我们也不事全职考古，我们只是这次跟团而已」老爸颇为心虚的说。

 106.

    106.
    「回去好好待在中研院！」我生气的低吼，老爸老妈支支吾吾应好。
    我看向我们来时的方向，有一些落石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我们现在怎么办？」
    「不能轻举妄动，怕土层脆弱破坏文物。」老爸拉住我想前进的动作。
    「现在竟然还想到文物！」我火冒三丈。
    老妈赶紧插话，安抚道「等等会库克他们会下来找我们的。」
    「对对！现在土质太松动，我们不能随便跑，太危险了！」老爸赶紧附和道。
    「嗯。」我虽然看穿他们两个的伎俩，但我也只能看破不说破。
    我窝在老爸的身上，听着如此接近地表的律动音律，幽幽叹息道「这地震感觉很大。
    「是啊！不知道有没有伤亡。」
    「爸、妈。」我抱住老爸的腰，昏暗的地下坑内，我感觉我们一家人十分贴近。「我很高兴跟你们在一起。」
    「发生这种事情，我们一家人能在一起真的很幸运。」老妈也环住我的身体，我们三个就这样叠抱在一起。
    我深吸口气后道。「我想说一个事情。」
    「嗯？」
    「什么事情？」老妈提起声音，见我久久不语「我就知道你有心事！看你看子就知道！」老妈戳着我的肩膀，就算我看不清楚她的脸，我可以知道她一定是一脸「你我养大的我会不知道你吗？」
    「魂不守舍的。」老爸接话。
    「我哪有！」
    「呵呵。」
    我瞧着隔间用的木板，很想在上面找出台词本这种东西，「我，嗯.......」
    我频频发出声音，却没有一句完整的话。
    「这事情有立即的急迫性吗？」老爸放缓声音。
    「没有吧？」
    「那你可以现在不告诉我们。」老爸拍拍我的肩膀，老妈发出了点叹息声，但并没有逼迫我。
    我再不说，我真的不知道我要什么时候说了。
    天时地利人和。
    「我喜欢女孩子。」
    两人静默了，我想推开老爸的环抱，但他立刻用力把我压进他的胸口，「这喜欢......」
    他收口，我想我们都知道我嘴里说的喜欢是什么意思。
    「你有对象了？」老妈战战兢兢的问道。
    我脑子转的很快，挣扎中，我已经把最困难的说出来了，没道理还要继续隐藏。
    「嗯......有也没有。」
    「什么意思？」
    「我有喜欢的人，但我们没有在一起。」
    再一次沉默，半晌老妈继续问「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很久了，从我上学的时候。」我发觉我声音是如此颤抖。
    「没有喜欢过男生吗？」
    「没有。」
    「嗯。」一片乌黑黑的，我们都看不清楚彼此的表情，也没有想要找彼此的眼睛。
    沉默压的我心口很重，我感觉自己不小心哭了。
    真恨自己的脆弱。
    「不哭......」老爸抱抱我，语调有些哽噎「不哭，我们不哭。」
    老妈的手搭上我的肩膀，除了叹气还是叹气。
    「你们......你们是不是对我很失望？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什么都做不好，对不起，我，呜......」
    「你很好，你五福镇的事情不是你的问题。」老妈极尽可能的放缓语调「你没有因为这样让我们失望。」
    「你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人？」
    「她挺好的，很优秀。」
    「你会带她回来给妈看吗？」
    「可能没办法......」
    「为什么？」
    「因为她不喜欢我。」
    「没眼光。」老爸不悦的低声骂道。
    老爸这声骂让我笑了出来，
    「真的没眼光！我女儿喜欢她欸！」
    「知道全世界就你女儿最好啦！」老妈开玩笑的打了老爸肩膀，然后把我揽过去靠在她的肩膀上，她抱着我的头，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化作一声叹息。
    「傻孩子。」

 107.

    107.
    我们待了将近两个小时才被带出去，出去后我们才知道这次地震很严重，好多地方都等待救援，所以我们暂时
    哪都不能去。
    而我的手机也因为这次意外而不能通讯，我请他们考古团的帮我送修，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够拿回来。
    过来的这几天，我跟着爸妈在考古团帮忙復原与整修脆弱的土层，虽然是很劳力且单调性十足的工作，我却得找到一丝寧静。
    我们没有再讨论关于我喜欢女生这件事情，我想他们需要时间。
    看着满目疮痍的地表，仰光很多建筑物都倒了，城市瀰漫着一种哀慟的气氛。
    转头看着低头忙碌的老爸老妈，我很高兴，我能和爸妈们说了这件事，我觉得自己像是脱了皮的毛毛虫，准备自由飞舞，认真的活在这当下。
    大概又过了一个礼拜，我坐在临时的帐篷里喝着水，一边帮库克大叔的小盆栽浇花，库克大叔人高马大，但特别喜欢种小盆栽，培植的多了，便四处发送小苗。
    这盆花还没开花，每次浇花的时候我都会想她会是什么顏色的花，什么时候会开，我觉得我现在的心态特别佛特别自得其乐。
    库克大叔掀开帐篷一个小缝，半身跨进来，「小金，你的手机。」
    「谢谢！」
    库克大叔挥挥手又离开。我打开手机，被大量的讯息和电话给惊呆，并且被突如其来的来电给吓死。
    「喂喂？」我接起来，有些忐忑。
    「金心仪！」杨家俐像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吼，我简直被她如同激流般的音量给撞翻倒地。
    「我？」我的声音被淹没在杨家俐的急切追问里。
    「你在哪里？安不安全？」
    「我在仰光啊！附近的一个偏僻小村落，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在哪。」
    「你没事吗？有没有受伤？阿姨叔叔都没事吗？」
    「我们都没事。」
    「你知道缅甸这次地震多严重吗？」
    「抱歉，我手机坏掉，所以没办法跟你连络......我没想到......」
    「你没想到我会担心！」杨家俐接过我的话，她从来没用么愤怒的口气和我说话，我感觉很委屈，因为爸妈都在身边，所以我一时没想到有谁需要我通报人身安全。
    而且，我和杨家俐的关係并没有要好到......我记得我们还在彼此冷静期？
    「我有什么资格告诉你？」我找回我的声音，说不出来的愤怒又或者是矛盾道。「我有什么资格跟你报备？」
    我是被你放弃的那个。
    「......」杨家俐传给我她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
    「你不要管我，你不要让我感觉我在你心中很重要好不好？你不要.......」你不要让我感觉有希望。
    我仰着头，深吸着气，我不想哭，我也不会哭的，因为我接受这个结局，我接受这对杨家俐才是好的，她没有错，她这么选择是合理的。
    合理的。
    「不要乱跑，馀震很多。」杨家俐挤出这么一句话后，就掛了电话。
    我听着嘟嘟声，长呼了一口气，我办到了，我没有哭。只是我突然想到，杨家俐怎么知道我在缅甸？
    我仔细看查手机，里面也有一大半王真伊的讯息和未接电话，我回拨给王真伊，她一接起来也是急吼吼「小金！你没事吗？你在哪？」
    「我没事，我还在缅甸啊！」经歷过杨家俐的追问，我这回復有耐心也冷静的回道。
    「缅甸大地震死了多少人你知道吗？你怎么都没有音讯！」
    「我手机被压坏了！抱歉啦！我一拿到就给你回讯息了。」我知道她们都担心我，我很感动也很满足。
    「天啊！你知道我们看到新闻都吓坏了吗？」王真伊长嘘长叹「天啊，你知道我们多煎熬吗？什么人都连络不到！杨家俐还跑去问外交部对东南亚事务处，没有人有你们确切资料。」
    「杨家俐？」
    「因为我找不到你，所以我去找杨家俐，让她问问看政界的讯息，啊，反正都是一些狗屁东西，然后缅甸网路有够烂，大概被震掉什么缆线，该死的！」
    「你知道我们多着急吗？」王真伊说得有些混乱，但我知道都是因为她关心则乱。
    「对不起啊......」
    「算了，没事就好，是说你见到杨家俐了吗?」王真伊大口大口吐着气问道。
    「什么？」我提起了心。
    「杨家俐飞去缅甸找你们了。」王真伊语气有着无奈又有着莫名的感慨「我拦过她了，她今天有个重要的党会议，但她......」
    我没有听清楚她说什么，因为我已经掀开帐篷飞快的跑出去。

 108.

    108.
    我飞快的拨通电话，杨家俐掛了我一次电话，但我鍥而不捨。
    最终电话被接起来了，「杨家俐！你在哪里？」
    「......」只有吵杂的背景声回应我。
    「杨家俐！你在哪里？说话啊！」我气急败坏，边走边嚷。
    「你在缅甸了？」我自顾自个说下去，「缅甸这么乱你自己一个人来做什么？」
    「你在哪里？」
    「我刚下飞机，还在机场。」杨家俐像是长叹了一口气，最后闷声回道。
    「我去接你，你不要乱跑，不要跟陌生人走知道吗？行李也不要离开手里！」
    「好。」
    我没有想过我会在这种情况下再次见到杨家俐。
    我预设很多我们再次相逢的情况，可能是她和刘志明的婚礼，可能是某个重要典礼，可能是什么聚会。
    但不会是这样，只是随意拿个行李袋，穿着风衣站在路边像是一个徒步走过万山万海的女子，转过头眺望远方的时候，像是看到回家的车站的站牌，宛若乡愁的情绪。
    「你这个笨蛋。」我飞快的从计程车下车，想跑步，又觉得应该要矜持，所以又变成快走，然后又走跑，等杨家俐站在我面前，忍不住一把抱住她。
    「你来干嘛啦！」
    杨家俐回抱我，我抓着她的风衣外套，她用力环住我的腰，就像是我从高空坠落，而她用全身每一寸肌肉接住我。
    良久，我推开她，一个侧身擦掉我的眼泪，「你要住哪里？」
    「我，随便订个酒店吧。」杨家俐耸耸肩。
    「那就和我们一起住吧！」我说，一边接过她的行李，但她拒绝给我，我只好退而求其次，我牵住她的手，「我已经跟爸妈说了你来看我们，我们是住我爸妈朋友家的房子，一起住吧！比较安全。」
    「好。」
    我牵着杨家俐大步往前走，她微微颤抖，但没有挣脱。
    这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我们两个站在异国的街道，彷彿之间有什么改变了，气氛有着令人战慄的情调。
    我甚至都不敢看向杨家俐，就怕一个简单的眼神就会洩露我的秘密。
    回到家，我把杨家俐的行李放在床旁的地板上，抬起头看到站在门边的杨家俐，室内的灯光并不明亮，却照得她脸庞苍白，而她的眼珠子更显黝黑，她直直勾着我，家里只有我们，一切变得好安静。
    杨家俐轻轻关上门，她走过来，每一步像是踩在云端上的轻盈，我往后退了一步，不知不觉靠在柜子上，她捧住我的脸，指尖在我的眉头上轻点，点着，然后顺着鼻樑往下，把她的指腹压在我的唇上。
    我不争气的嚥下口水，我不知道杨家俐想干嘛，我整个人都在发热，杨家俐低下头，我们的呼吸交融，杨家俐吻了我。
    轻柔，接着凶狠，我揽住杨家俐的腰，不甘示弱的，糊里糊涂的吻着。
    「唔......」
    我被推倒在床边，这令我紧张的抓住被单，抓住空档喊道「等等等，杨家俐，你你干嘛......」
    杨家俐不说话，她好像还皱了一下眉头后直接抓住我的手压在床板上，不让我乱动，「喂，喂喂──」
    杨家俐凑在我的脖子亲吻，又啃又咬，手在我的身上上下其手，我的衣服很快就乱了，我发出意味不明的呻吟，我觉得我羞耻得快疯了。
    「杨家俐......」
    我想说话，杨家俐却再一次用唇堵住我的话语。
    我感觉耳朵热得可以滴血，杨家俐现在简直像是那种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失去理智那种样子。
    杨家俐仰起身，啪啦啪啦的三两下把她的风衣给脱掉，然后两手交叉在衣襬，一个翻转就把上衣给脱了。
    她赤裸的，只穿着黑色内衣的样子，眼神专注的近乎冷冽，那种与世界分割的那种绝对，没有人可以不拜倒在这种独断凝视。
    在她的眼里，世界上仅存我一个人。
    我想我也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我拉住杨家俐的手，凑过去亲吻她，双脚夹住杨家俐的腰，受着杨家俐的吻，更凶猛，更炽热。
    (详情，颗颗颗，未来的完整版见，颗颗颗。)

 109.

    109.
    「你把宝宝带来了。」杨家俐赤裸着身子，蹲在床边翻着我的行李箱，拿出我的海豚宝宝和我挥手。
    杨家俐赤裸的性诱惑力，手里拿着可爱的填充玩具，一种别样的性感。
    我趴在床边把海豚接过去，心口不一的道「嗯，不小心的。」
    「是吗？」杨家俐挑挑眉，像是她认定我是口是心非。杨家俐拿起一条大毛巾把自己裹住。
    「你今天不是有重大的党会议吗？」我仰着头看着她漂亮的曲线，我吞了吞口水，感觉自己又不争气得有些口乾舌燥，有些火热。
    杨家俐注意到我的眼神，她扬起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接着她压着胸口的大浴巾，倾身亲吻我的嘴唇。
    我不知道我是否还有呼吸，杨家俐的嘴唇是如此柔软，我觉得我混杂着一种惊喜和愉悦。
    这种感觉真的他妈的好，简直太完美了。
    我们的吻就像是糖果嘉年华，甜蜜而浓郁。
    「我先去洗澡。」杨家俐退开，又吻了一下我的鼻尖后，拿着衣服走出去。
    我看着她的背影好一会，才站起来穿戴起衣服。空气中还瀰漫着我们欢爱后的气息，就像是空气中存在吹起却看不见的透明泡泡，黏腻又绚烂，像梦一样。
    我套上内衣裤，我们的确上床了，但又不是真的完全做完。
    以我的健康概念知识，我知道杨家俐没有真的要了我，她的确让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愉悦，舔了我全身......是的，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而我们缠绵......我可以感觉自己都要死了。
    我边套上乾净的衣服，边感觉自己脸红了。我拿起海豚宝宝把玩，顺便让自己镇定一下。
    她没有像我一样，把手伸进去她的体内，感受她的温热，感受她的跳动。
    感觉就像......她还给我反悔的空间。
    「竟然已经这么晚了。」杨家俐推门进来，她的头发还滴着水，蹲着在她的行李袋里翻找。
    我走过去蹲在她旁边，抓住她翻找行李的手，杨家俐挑着眉，像是在等我开口说什么，她专注而认真的等待我，而看着她的侧脸，我又很想吻她。
    怎么吻她，怎么拥抱她，怎么都不够。
    「叩叩──」
    我们惊慌的左右分开，我转过身，老爸正站在门边。
    「爸......」我发觉自己竟然拉开距离却没有放开手，连忙放开杨家俐的手，老爸看看我，又看看杨家俐，脸上放着一个简单但看不透的笑容「好久不见啊！家俐，啊，现在是镇长了对吧？」
    「金伯伯，您不要开我玩笑啦！」杨家俐顺顺自己的衣服下襬，笑得侷促「好久不见！你们都好吗？」
    「身为镇长，你还特地飞这么远来看我们，有心了。」我感觉老爸每一个停顿都像是别有深意，不对，一定是我作贼心虚。
    「晚上一起吃饭好吗？」
    「好......好啊！谢谢伯伯。」
    爸爸和我们挥挥手，很快就走转身离开。
    杨家俐转过头，我们面面相覷，半晌，我站起来，拿条毛巾把杨家俐的头发给盖住，「你快吹头发吧！」
    杨家俐握住我在她脸旁的手，她神色有着隐忍的不安，我还真是第一次见杨家俐这样子，我平常见惯胸有成竹抑或者冷静自制的她，这样的杨家俐让我升起一种保护欲，我捏捏她的手，笑着说「我出去一下。」

 110.

    110.
    「爸......」
    老爸换下他脏掉的衬衫从他的房间走出来，「我们等下去滨河饭店吃饭吧？」
    「嗯，好啊。」
    我进客厅拿起一瓶矿泉水，半天都扭不开瓶盖「妈妈呢？」
    「我们等等和她在饭店会合吧！」老爸从冰箱拿出缅甸產的dagon生啤酒，并掏出手机，翘起腿，坐在客厅的椅子上休息。
    「嗯，好。」我答道，深吸口气，我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能开口说什么。
    我要说杨家俐和我......在一起？嗯，这也不算是全部事实，杨家俐有说要和我在一起吗？我们现在算什么？
    「那我先去准备一下。」
    我转过身准备离去，这时老爸叫住我。
    「小金。」
    「嗯？」
    「是家俐对吗？」老爸间不容发的说，一点反应时间都没有留给我。
    见我久久不许，他转移看着手机萤幕的视线，抬起头看着我，他的表情太过平静，而我竟然无法说谎。
    「她不是有未婚夫吗？」
    我张口半天，连发出一点语助词缓和这个对话都做不到。
    老爸再次低下头，「去吧，去准备一下，我们等下就出发。」
    晚餐气氛有些怪异，滨和饭店的大厅幽暗，柚木墙壁和酒红色的椅子泛着幽光。
    饭桌上，老爸老妈询问着杨家俐她的政治生涯，或许有点太刻意琢磨在政治上面。
    「你喜欢当官吗？」老妈的问题平舖直叙，却让人觉得有着隐藏有点尖锐。
    杨家俐放下筷子，很专心回应道「我觉得我可以。」
    「当官什么都会照在萤光幕下，甚至你一点隐私都很难有，当你要选举的时候，你能......」老妈拿着筷子指着桌上的菜盘，彷彿在指出满桌都是致命危险，「一直都完美无瑕吗？没有什么不该让人知道的？」
    「最近在炒同婚议题对吗？」老爸夹起一道酸酸甜甜的凉拌木瓜，他不喜欢这种口感，他皱了皱眉头。「农党是怎么看的？」
    我感觉到杨家俐深吸了口气，她彷彿做好准备般掛着得体的浅笑，「农党是反对的。」
    「这样啊，看来杨主席也是不赞同的。」老爸毫不意外的说。
    我们没有人接话。
    「这件事，还是不容易。」最后，老妈下了断语。
    晚餐结束后，我们再次回到昏暗的大厅。
    「我们，我们可以去街上逛逛吗？」
    「去吧。」老爸看了老妈一眼，老妈挥挥手，「一个小时候我们在这集合。」
    「不要走太远，注意安全。」
    「好。」
    我拉着杨家俐的手离开。
    仰光街头，白日的暑热已经消散，现在有股清凉感。
    服装帽子鞋子，还有熟悉的书报摊、檳榔摊。走到街上后，我便把她的手给放开。
    「台湾现在好像很少看到檳榔摊了。」我看着玲瑯满目的街道说。
    杨家俐点点头，她牵起我的手，要我注意别踩到地上的坑。
    感受着杨家俐掌心传来的温度，我低着头小心注意的路面，「你们觉得仰光怎么样？」
    「嗯.....很多外国人？」
    「半个世纪的与世隔绝和高压统治，曾经，你能想像这里曾经有整个亚洲最好的大学和最大的百货公司吗？」
    「你对歷史真有研究。」杨家俐带点感慨的说。
    「你家可是保留的台湾花砖。」我觉得杨家俐这么说谦虚。
    没想到杨家俐摇摇头，「我没有那么喜欢古老的东西。」
    「我留着那些，是因为我想会有人喜欢。」
    我愣住了，我甚至双腿都因此停滞，杨家俐笑着拉开我走到路旁边站着，免得一直被后面的摩托车喇叭。
    「我想去仰光大金塔看看。」杨家俐自顾说着，「我记得我在你家看到的那个模型，我想看看实体。」
    「明天吧！明天我们去。」
    「好。」杨家俐给我一个甜美的笑容，我好想问她，我们现在算什么？我们对未来该怎么做？
    但我却开不了口。
    我不想打破这种感觉，我做不到，也捨不得。
    我他妈的，懦弱。
    我突然不想在逛街了，「我们回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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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1

    111.
    第二天，我们顶着早早就出来的烈日从仰光的闹区顺着手上的地图往目标走。
    「我们应该可以来一瓶的dagon。」杨家俐抹掉她频频滴下的汗水。
    「dagon？」我知道家里冰箱有好不少，老爸喜欢回去的时候喝一瓶。
    「是真的太热了。」杨家俐用着旅游手册扇风。
    「大金塔。」我指着我们前方，金光闪闪，彷彿有着七彩霓虹。
    很多当地人盘腿而坐，外国人则像我们一样东张西望。
    「真的很壮观啊！」我们仰着头，看着在太阳下金黄金宝塔高耸入云，耀眼夺目。
    「noshoes.」殿外的小贩塞塑胶袋过来，我连忙退了两大步，拉着杨家俐，把后背包给取下来。
    「老爸有跟我说要记得带包包。」
    光着脚丫子踩在被烘烤过的地板，我和杨家俐看着对方像猴子一样跳了好几下都笑了。
    我们走进门内的佛殿，突然有一位僧人迎面而来。
    「我带你们导览。」他说的的是英文，语气如此理所当然，我和杨家俐面面相覷。
    这是大金塔的观光活动？我内心有些存疑。
    「快一点。」僧人压着喉音催促道。
    我们只好跟上去，他带着我们从外围疯狂的一直走，中间几乎都是急促又得「摩訶干达大鐘，这口大鐘在殖民时间被英国人偷过。」
    「这一座佛堂有佛陀的石头脚印。」僧人说，我看到有人用小勺舀起脚印里的水来喝。」
    「在这里，你可以看到大金塔顶的宝石闪烁不同的顏色。」
    走着走着，僧人停了下来，很严肃的说「我没有钱，但我要给佛献供。」
    「你们也捐献吧！」他的语气不容拒绝。
    「我们已经付了门票了！五千块缅甸币！我们已经捐献给佛了！」我抗议道。
    「这当然不够！」僧人第一次不是那么压低嗓音说话，或许这才是他真正的音色。
    「不，我觉得够了。」我试图和他说理，但显然这是没有作用的。
    「你们不知仰光有地震吗？你们还活着，这是佛给的恩赐，你们不觉得该有所感恩吗？」
    「你们必须让我帮你们传达给佛。」
    「这是我们仅有的钱。」杨家俐阻止我继续和他争执，从包包掏出一千块钱。
    僧人显然不满意，但他还是接过去了，并把它塞进佛像底座的小缝隙中。
    「我们祈祷吧！」
    结束后，僧人并没有送我们，我们独自又回到门口。
    杨家俐和我对看了一眼，我们爆笑出来，觉得我们竟然傻傻的被当肥羊，「再绕一圈吧？」
    「好。」
    大鐘，脚印，和宝石。突然觉得朝圣的有点荒谬，却又因此觉得卸下凝重的负担。
    「你什么时候喝dagon？」
    杨家俐像是没预料到我会这么问，她还没回答我，我先帮她回答了「你昨晚上和我爸在喝酒吗？」
    杨家俐给出一个哎呀的怎么会被发现的傻笑，「我以为你睡了。」
    「我是睡了。」我耸耸肩，「我只是突然想到你为什么会知道那个牌子的生啤酒。」
    「或许是佛帮我点化了我。」我俏皮的眨眨眼，杨家俐也调皮的双手合十。
    「你们说什么？」
    「没说什么。」杨家俐大概看了我狐疑的表情，又改口，「说了点我未来的规划。」
    前面那组白人走了，我们缓步移驾到那个『最佳观赏位置』。看着宝石在闪烁，或许这样的目眩神迷让我脱口问道「你有什么规划？」
    你的规画里有我吗？

 112.

    112
    杨家俐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又像是用尽力气般转移视线，「今天党会议要决议的是『同婚法』，他们要正式表态对这件法案的反对。」杨家俐停下来，我们看到另外一个僧侣正带着一组白人在参观，会变换顏色的大金塔。
    我们暂时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别人看着景緻的壮观做出的惊呼。
    「小金，你为什么想要去『同性恋异性恋联盟』工作？」
    「喔，就环境不错啊！」我漫不经心的回道。
    杨家俐一脸你骗不了我，「你想要同婚通过对不对？」
    「你想要为同性恋合法结婚这件事情上努力，对不对？」杨家俐虽然用问的，但她的语气是肯定的。
    「哈。」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我不想给杨家俐压力。
    杨家俐长长嘘了一口气道，「工党打算提案进立法院的路还很长。」
    「我知道。」我有点恼羞成怒，杨家俐为什么要一直谈这些？我都已经给她空间，给她时间了，为什么她要纠结这些问题？
    我想知道是我们之间的问题，不要因为这个跟同性相关就想说可以转移我的焦点！
    「这些和你未来的规画有什么关係？」我语气不耐烦的反问。
    「有关係。」
    「但你就是死都不说。」我已经懒得跟她打哑谜了，我转身离开那个最好的观赏点，把她拋在后头。
    我受够杨家俐这种姿态。
    「小金。」杨家俐快步跟上我，「给我一点时间，我的计画不想用说的。」
    「我想让你看到。」杨家俐拉住我的手。
    「我会看到什么？为什么我觉得我不会看到我想看到的？」我甩开她，突然一个小孩子嚎啕大哭，妈妈蹲下来在他耳边说些什么，他又豁然开朗的笑了，牵着妈妈的手继续往里面走。
    哭与笑，都是直接毫不掩饰。
    我曾经也是这样的不是吗？
    高兴就笑，委屈就哭，现在我已经不再这样了，现在的我遇到韩混蛋我也能冷静了吧？
    我能够沉默了，因为悲欣交集的代价就是沉默。
    「走吧。」我声音淡了下来。
    杨家俐说我与她的计画有关，却想开心又不敢开心。
    她能有什么计画？和刘志明分手吗？他们真的能够分手吗？
    刘志明是杨爸爸钦点的人啊！
    我接受了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有答案，也不是努力就能找到答案。
    我们安静的走着，气氛有点凝重，如果这是我们最后的单独旅行，我不想我们的这样相处成了最后的回忆。
    我看着走在我身侧的女人，杨家俐低着头，她看起来很懊恼。
    我还是败给她了。这女人能不能不要露出那么委屈的样子？
    「要不你还是说一下吧？」我硬梆梆的说。
    杨家俐一时反应不及，甚至连走路都停顿了。
    看她这样子，我顿时也气消了。算了，我跟她计较什么？
    「一点点都不能透露吗？」我故意弯下腰，鑽进她的视野里，俏皮的问。
    「不行，一说你就会猜到的。」杨家俐像是松了口气，她用手推开我的脸，语气充满笑意。
    「那我什么时候才会看到？」我不自觉得撒娇道。
    「回台湾吧！」
    「回去你就知道了。」
    我明明不该抱有任何期待，但杨家俐黝黑的眼珠子盯着我的时候，我竟然觉得彷彿黑夜里都璀灿起来。
    金心仪，不要，不要这样。
    杨家俐有多少包袱，她有多少前科，她有多少选择。
    不要期待，金心仪，不要。
    「好。」

 113.

    113.
    杨家俐很快就先飞回台湾了。
    我继续留在缅甸度过我的假期，期间爸妈都没有跟我说什么。
    我们聊很多，聊缅甸聊台湾聊工作，就是不聊我和杨家俐，不聊同性恋。
    我也找不到时间开口问他们和杨家俐说些什么呢？可是我又不知道杨家俐在打算什么，我觉得自己没有任何筹码可以谈判，索性就什么都不谈。
    很快也到了我要回去的时候。
    我在缅甸买了一本，街头书摊的那种影印本，黑白影应，欧威尔的小说《缅甸岁月》。打算当作我的到此一游。
    缅甸岁月的主人翁，那个总是鬱鬱寡欢的英国人，很符合我现在的心情。
    我觉自己有些苦闷，但真的又不是面临什么大问题。
    我知道我不该这样，却越是努力越是无力。
    飞机起飞后，缅甸的热度从我身上离开，我渐渐感觉冷。明明该是回到家的喜悦与温暖。
    有新的工作新的挑战，我可以在同性恋异性恋联盟里达成什么？台湾真的有办法成为第一个在亚洲认同同性恋婚姻的国家吗？
    或许未知的恐惧让我很冷。
    杨家俐说得计画，我到现在都还没看到。
    或许她不是要跟刘志明分手，毕竟分手就一句话而已，哪来这么多铺成？
    就算杨家俐和刘志明分手好了，我们那张照片还在，就像一颗不定时炸弹，而杨家俐的爸妈会怎么行动？
    还有我的爸妈他们，我甚至不知道我爸我妈他们怎么想得。
    一时间脑子塞进太多讯息，我已经不再不管不顾了。
    我现实了。
    *
    我回台湾已经两个礼拜了，在同性恋异性恋联盟的工作也渐渐上手。
    同事都很可爱，我们都有共同的目标，所以合作起来带着使命感，就算是争执也明明白白。
    我喜欢这里。
    手机响起，是叶重新电话。奇怪，叶重新怎么会在这时候打电话给我？
    接起电话，叶重新劈头就问道「你看了新闻吗？」
    「什么？」我被她没头没尾弄得很紧张。
    「农党要推出新人竞选五福镇的镇长！竟然不打算支持杨家俐连任！干！」
    「什么！」
    我赶紧打开电脑瀏览新闻，上面农党党部直接正式宣布，杨家俐被谴责轻忽职守，年轻气盛需要从头学起。
    更因为她是杨主席的女儿，她必须以身作则。
    她被惩罚了。
    新闻直播中，我看到现身在台北党部的杨家俐，她挥挥手，一派和气。
    非常谦逊的表示她的确需要努力，并表示现在五福镇是一个正在建设的观光小镇，很漂亮的地方，希望大家有空可以去看看。
    我掛掉和叶重新的电话，立刻拨给杨家俐「你在哪里？」
    我衝出办公室，小声的打着电话。
    「你在办公室吗？」杨家俐声音很平稳。
    「对啊！你怎么这么冷静！」我对她这种淡定有些生气。
    「嗯，很好。」
    我抬起头，电梯门开了，杨家俐拿着手机在耳边对我笑着。
    「别掛电话。」
    我定格住我的动作。
    杨家俐步出电梯，但离我有五块磁砖的距离。
    「我明年就不是镇长了。」
    看着杨家俐的表情，我知道她不是被逼的。
    她是自己退下来的。
    「你不后悔吗？」我问。
    杨家俐摇头。
    「你不是喜欢政治吗？」
    「我从来没有说喜欢政治，我是喜欢......我不否认我喜欢拥有权力的感觉。」杨家俐反过来问我道「失望吗？」
    我摇摇头。「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杨家俐一副我真高兴你问了这问题的得意，「我会竞选立法委员，你愿意来当我的幕僚吗？」
    「我会和刘志明分开。」
    「这两件不相关的事情不要凑在一起说。」我埋怨道。
    杨家俐噗哧笑了出来，她笑得好轻松，「金心仪，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了。」
    我看着杨家俐就像是拔地而起昂首矗立，站得非常直，就像是她想加强她语气里的真实性，彷彿有股睥睨天下的气魄，我想真的没有人这样告白的。
    白痴杨家俐。
    下一秒杨家俐露出靦腆的訕笑道，「我大学会离开宿舍，是因为我讨厌看到你和王真伊那么亲密。」
    「我生日那天，我看到你和王真伊一起做蛋糕，一起牵着手。」
    「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的我的情绪。」
    「所以我不高兴。」
    听到这迟来的解释，我真是惊讶的说不出话「你真是......」
    「我爱你，很久很久了。」杨家俐的声音经由话筒，就像是夜晚的絮语，「我知道我不够好，没有你这样，你能面对一切的勇气。」
    「我想恳求你给我时间，我会一步一步朝你前进，到达可以和你并肩的位置，告诉你，和我在一起我们会幸福。」
    杨家俐说得很诚恳，我知道我已经被她感动。
    我很想不管不顾的衝过去抱住她，狠狠的亲吻她，只是我灵魂迸发出来的声音比我快行动「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在承诺什么吗？你在政治圈，政治圈容许同性恋吗？」
    「我不知道，但是或许我可以创造歷史。」杨家俐没有规避我的问题，她朝我走来，「我们有创造歷史的时候，也有歷史成就我们的时候。」
    「这一次我想创造歷史。」
    我掛上电话，杨家俐看着我。
    「我爱你。」
    ---
    完结倒数。

 114.

    114.
    「小金，你要下班了喔？」小黛像一隻没骨头的毛毛虫，趴在桌子上仰头看着我。
    小黛的办公桌在我旁边，她其实比我早进来联盟，但个性浮浮躁躁，反而我变得比她向前辈。
    「你也可以下班了啊！是你自己不收拾！」我懒得理她，俐落地把东西装进我的包包里。
    「你要去竞选总部帮忙吗？」
    「对啊！今天要去忠义区站岗。」
    手机响起，我赶紧一手夹着包包一手接起来，「等我一下。」
    「喂？温菲？」
    「最新的民调出来了，我们不算太糟糕也不算太好。你等下要到第三区那里......」
    我跟温菲说了一下，转过身就发现小黛凑在我耳边鬼鬼祟祟的。
    「吓死人喔！你靠那么近干嘛？」我狠狠推了她一下，但她还是热情的贴上来，「这声音是谁啊？感觉好御喔！」
    说到温菲，我忍不住沾沾自喜的称讚道「我们的竞选总干事，她以前是做行销的，可厉害咧！」
    「单身吗？圈内吗？我可攻可受，包售后服务。」小黛凑到我面前，两手伸在前方做出一个v型，把胸部给特写出来。三八死了！
    我拿起桌上的文件拍她的胸部「你滚。」
    「哎哟！不要这样啊姊妹。」
    「你给我滚啦！我才不会介绍你给温菲！」
    「为什么！」
    「因为你不正经。」
    「再见！」
    我打开办公室大门，惊讶地看到杨家俐从孙会长的办公室走出来。「下班了吗？」
    「杨家俐！」看到杨家俐我整个都慌了，我往后看了一下，小黛还没出办公室。
    「你怎么来了？你，你来找会长？」
    「我来找你啊！」杨家俐俏皮的眨眨眼。
    「你这时间来找我好吗？」我边说边往外头走，不想让小黛撞见我和杨家俐有私人相处。
    「为什么不行？我们不是好朋友吗？你还是我的竞选团队。」
    「对。」我放缓了疾行的脚步，是我自己作贼心虚。
    从那天杨家俐告白后，我便没有和杨家俐单独见面。
    我们会打打电话，传传讯息，甚至也很少在竞选总部遇到。说得内容也都是公事居多，偶尔提起几句吃饭了没，睡了没，在做什么，但关于两人之间的话题，都像是在无形的那条线下安静的蛰伏。
    我或许刻意避开也或许她太忙了。
    我想，我很害怕。
    就像是如果你没有得到一个东西，你就谈不上失去什么。
    如果你得到了，你就有失去的可能。
    明明梦寐以求的人儿就在眼前，就在你面前说爱你，你就觉得自己从来没有那么害怕过。
    这个念头就像是某种恐怖的东西在我脑海里像发病一样的孵化，越积越大。
    我很害怕。
    「我载你吧！」
    杨家俐在前方领着路，而我糊涂糊涂的跟上她。
    她瘦了，但气色却不差。
    她一直都很漂亮，现在更有一种往目的地走干劲，让她更有活力。
    车子的引擎声，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特别吵杂，就像是急着逃走那样。
    「我已经和刘志明分手了。」杨家俐毫无预警的说。
    「啊？这么快？」我被吓到了，手紧紧抓着安全带的系绳。
    「这需要很久吗？」杨家俐白了我一眼。
    我訕訕然的摸摸鼻子，问道「他怎么说？」
    「不要管他怎么说。」杨家俐很冷酷的道「分手是一个人的事情。」
    「那是别人。」我很冷静，没有被这消息冲昏头「你们的分手不是。」
    杨家俐沉默半晌后道「我会处里好的。」
    她把手伸过来想握住我的手，杨家俐的手很温暖，我这才知道我有多想念她。
    我贪然的感受着她的体温，我深深吸了口气，「杨家俐，我觉得我们还是先维持朋友关係比较好。」
    「你现在是很重要的竞选时期。」
    「你需要，客观，需要把感情用事放一边。」
    我说完，为了强调我所说的话，我应该把手抽开的，只是......再给我一分鐘，就一分鐘。
    「我需要你的支持。」杨家俐声音紧绷的让我感觉到痛苦。
    我别过头，「我当然会支持你，我现在不是在帮你了吗？」
    「我们那张照片。」
    时间像是戛然中断，化为呛咳的哀鸣。
    杨家俐终于放开了我，她专心的把手都放上方向盘上。失去她的温度，我开始在心里问起自己，我要不要就妥协了，我骗不了自己，我喜欢杨家俐，我爱她，我想和她在一起。
    反正，我都等那么久了，终于等到她可以属于我了，我到底在矜持什么？
    这时候说什么都不对，我只能等待，等待车子到达目的地。车子很快就达到目的地，但杨家俐却没有停车。
    我从自我的打架中醒过来，劈头问道「喂？杨家俐！你要去哪里。」
    「我带你去个地方。」
    「哪里？」
    「五福镇。」
    ---
    由于邻近完结，我考虑的比较多，想要好好的收尾，所以常常删删减减
    我需要多一点时间，下一次更新可能是礼拜五。

 115. (全文完)

    115.
    五福镇还是熟悉的样子，没什么人烟，一望无际，基本上都是沉寂的，尤其日头西下，务农的老人家已经打道回府了。
    杨家俐把车停在路边，这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我不明白杨家俐为何要停在这里。
    杨家俐下车后对我招手，我没办法，也只能跟着她下车。
    一声嘹亮的婴儿哭声打破了沉默。
    「婴儿？」我呆愣站在原地，五福镇的高龄化让整个镇几乎没有小孩的踪影，而这声嘹亮的婴儿哭声是哪里来的？
    看穿我面容里的疑惑，杨家俐带着笑意，十分乐意的和我解释道「记得那对年轻夫妻吗？」
    我脑子飞快的转动，「那对申请想要回归田野并把生活製作影片的夫妻？」
    杨家俐点点头，「他们的孩子出生了。」
    小婴儿躺在摇篮里，日暮的橘红散在整个田野，年轻爸爸还在田里耕作着，一名老奶奶走过去把小婴儿抱起来，隔空和年轻爸爸致意后，便一边摇着孩子一边往田边的稻田走着，她轻轻晃着孩子，嘴里哼着轻柔的歌谣，我在那幅景致里忘记了时间。
    孩子不哭了，老奶奶又把他放回摇篮。
    「以后，我们回到五福镇，买一块田，住在那里养老好吗？」杨家俐轻柔用肩膀顶了顶我的手臂，说得憧憬，彷彿以后就在眼前啜手可得。
    我怀疑的看了杨家俐小臂膀一眼，毫不客气的问「那谁负责耕田？」
    杨家俐面有难色「嗯.....我们买头牛？」
    我嫌弃的摇摇头「你一定没种过地吧？」
    「嗯......不然我们请人吧！」
    「杨家俐。」
    「嗯？」
    杨家俐回望我，无云的天空，不只是单单的天蓝色，其中因为光线而有细腻的戏剧性变化，让杨家俐的脸庞有复杂的皱折。
    我彷彿看到我们未来的挑战和变化，执着的增减的，我们或许会变成不同的顏色的样子，有些地方走久了才能到达，而路途上有时是美丽的风景，有时只能是维持破碎的可能。
    重要事物的顺序，会在心上重新排列组合。
    我们会懂了，世界上没有理想中的真正真理。
    每个人都有自己该走的路，就像是现在的光，走出独一独二的光线。
    我期待在我满身尘土后，与你一起待在一个小地方。
    慢慢变老。
    我走向她，在她惊喜交加的表情中牵起她的手，
    「我很期待。」
    《好好种田第一部完》
    作者的话：
    我自认为给她们一个很完整的结局，有没有第二部都可以的。
    只是如果有第二部的话，第二部准备以杨家俐为人称视角。
    镇长和小金之间，明白彼此心意后又会面临什么困难呢？（或者是甜蜜？）
    她要面对很多挑战，她要怎么参与选举？她的情绪问题会获得解套吗？
    杨爸爸杨妈妈，甚至刘志明会怎么出击？
    小金的爸妈『知道』但是......
    anyway,我会先连载【亲爱的陌生人】，算是半休养状态，欢迎你们来留言陪我xddd
    我算是在2020整年度都在"上场"状态，等完成亲爱的陌生人，我就会尽快开始新的连载。
    不见不散。
    2020/11/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