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的传人》 楔子 位于南帘与冬殷国境的交界,往下俯瞰便深不见底的幽兰崖上,生长着各式各样的花草树木,大凡大补灵药生长之处,百步之内必有至毒。毒与药互相威胁又互为共生,形成微妙的和谐感。 人世间中,是否也有这样矛盾中却混有和谐的事情呢?比如,明明相爱,却又必须因爱而分开的情人? 此时此刻,一向杳无人烟的幽兰崖上驀地出现一群人,领头是一位长相斯文的年轻男子,他的手中抱着1个襁褓的男婴,身后跟着的大多都是些下人,然而,每个人的脸色都庄严而铁青,彷彿等会儿有什么事将会发生。 「清风,把我放开,我要找汉炎谈谈,我不相信,他会不要我和孩子!」其中一个下人的手里正抓着1名身型瘦弱、美若天仙的女子,而那女子此刻正流着泪对着那领头说话。 面对这样角色美人的眼泪,清风面不改色,依然故我。「冰风雅,你的梦也该醒了,少爷已经决定要我们把你和孩子解决掉。」仍是冰冷的表情,他残酷的说着冰风雅早已心底有数的事实──她爱的男人只是在玩弄她。「少爷过阵子就要和名门千金成亲,你和这孩子只会拖累他。」 拖累?真是可笑的词。冰风雅暗自嘲笑着。 明明宣誓过此生不相负,那为什么现在还要杀害她,连亲骨肉也不予理会? 抬头看着汉炎最忠心的部下,冰风雅想从他脸上找出一点蛛丝马跡,对方却毫无破绽。「那么,你要怎么解决我和孩子?」带着绝望,冰风雅语气冰冷。 特殊的银白色长发随风飞扬,纤细的身子彷彿随时会被风吹倒似的,罕见的湛蓝色双眸透露出的讯息除了绝望还是绝望,紧蹙着眉头,冰风雅冷淡地令人不寒而慄。 她的朱唇微微上扬,冷笑着。她在等待,等待死亡的到来。只有这样,她才不会感到深刻的痛苦。死亡其实并不可怕,它只是让人逃避现实的途径罢了。 似乎看透冰风雅的心思,清风笑着。「就像这样。」突然一个转身,清风把那男婴拋往空中,而后坠落到崖下。 风雅看着自己的骨肉掉落下去,她失去理智地挣脱捉着她的人,然后发了狂似地衝上前去,在确定孩子真的掉下去后,哀慟不已。「为什么不杀我?」悲伤之馀,冰风雅注意到清风与其他人正准备离去,她用着稍微沙哑的声音问着。 眼中闪过一丝不忍,清风稳重的开口:「少爷要你痛不欲生。而失去骨肉足够让你一辈子都行尸走肉。」淡淡的说着,之后不再理会风雅,他转身便带着其他人离开。但清风的心中却很清楚自己背叛了少爷。 其实,他是故意让风雅活下来的,以他对她的了解,她一定会用恨来支撑自己活下去,到时,少爷与她的误会就能解开……但唯一的遗憾就是,必须牺牲那才刚出生的小少爷。 睁大着湛蓝色的眼瞳,冰风雅看向深不见底的幽兰崖。 她该跳下去吗?她问着自己。她应该陪着自己的儿子走黄泉路吗? 不,她不要! 她要活着,只有活着,才能復仇,连带孩子的命报仇。不知是哭还是笑,冰风雅大喊的声音不断在幽兰崖中回盪。 「我恨你!刘汉炎,我恨你!」 对天大喊、流泪,冰风雅的心已死,在她对那男人动心的那一刻,就註定要为这男人哭泣。现下,失去了唯一能够支持自己活下去的孩子,现在的她,又该用何种心态来面对这世界?看来只剩下恨了。 勉强支持着自己站起身,冰风雅感到寒风的萧瑟。她擦拭着自己的眼泪,带着不再纯真的眼神离开。 第一章之一 正值乱世,各国势力越来越强大,许多地方政局动盪不安。 为了使人民生活更加安逸,君王只能不断加强边境的防守,却不能攻佔他国。原因无其他,如果失败了,就会是自己亡国。 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两个年轻的男孩互拥着彼此,彷彿此次分开将再也见不到面似的,依依不捨之情,令人为之动容。 「大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紧抓着魏冉翔的袖子,寻鬱睁着泪汪汪的大眼,他看着比自己高大许多、意气风发的少年,咬着下唇,不肯放开手,深怕一松手自己将会失去一切。 无奈一笑,魏冉翔开口。「不会很久的,到那时候,鬱儿一定要变成能够保护婉嫣的男子汉喔。」微微蹲下身,他长着粗茧的大手抚上寻鬱细嫩的小脸,眼中带有柔情的说着。 「嗯!鬱儿一定会保护好婉嫣。」点了点头,秀气的眉头皱在一起,时常透露出哀伤的蓝色瞳孔传达着坚强的意念,模样甚是惹人怜爱。 「寻鬱……」突然一个拥抱,魏冉翔眼中的柔情逐渐转为织热的爱意。贪婪的闻着寻鬱身上清新的香味,冉翔又开口说道:「等我回来,你做我的新娘,和我成亲,好吗?」 胆怯的低下头看看寻鬱,冉翔深怕自己被拒绝。 然而,被拥入怀的寻鬱却是露出灿烂的笑容,直点头说道:「鬱儿会乖乖的等大哥回来当我的新郎!」 又是欣喜又是悲伤。喜的是寻鬱接受自己的感情,悲的是两人将要分隔两地,不知要等几年才能见面。不捨的放开寻鬱,冉翔转头就要离开,却在走几步后又回头。担忧的看着寻鬱,他说道:「要记得喔,这是我俩的约定,还有,帮我照顾芽芽。」 深深的再看一眼自己的爱人,彷彿要把他的脸烙印在自己心里,冉翔转过身,走到不远处,牵出自己的爱马,一个翻身,坐在马背上,威风而又孤独的离去。 等到马蹄声远了,四周开始安静下来。 当意识到自己又是孤独一人时,寻鬱这才空虚的离开,打算回到皇宫把一切学好,成为够资格保护婉嫣公主的男子汉。 他知道,冉翔这次镇守边疆的时间一定要许多年,但他会等,等他的大哥回来和他成亲,在那之前,他会努力成为一个称职的护卫,这样才不会辜负把他给抱回来的皇后。只是,这漫长的日子,少了大哥,他有办法忍受孤单与其他人鄙夷的眼光吗? 相思,何日止?相见,待何日? 那一年,他十四岁,冉翔二十岁。 第一章之二 贞乾三十四年,各国边境战乱不断,管他是大国抑或是小国,每个君王无不想统一天下,表面上各国是如此的和平与寧静,但暗地里,国家的边境却是纷争不断。 想一统天下并不是光用武力就够了,还需要上位者的智慧,两者合而唯一,才能收服敌国。 而今,国家之间,开始流行着政治联姻,许多贵族的另一半通常都是别国的皇亲国戚甚至是公主,一来是能继续偽装着两国之间的友好关係,二来是当战争发生时,那些住在外地的贵族们也能发挥一点用处,为国贡献。 「五年前的那场荒野之乱解决后,朕就派魏冉翔镇守边疆,现在都过四年了,冬殷国境的纷争改善不少。朕决定把冉翔派遣回来,除此之外,还有事要稟报吗?」伊南慵懒而不失王者风范的坐在龙椅上,狭长的黑眸不露痕跡的闪过一丝充满稚气的玩意。 「王上,臣有一事稟报!」微弯着身子,稍稍往前跨一步,魏翔砚恭敬的说着。 「说。」抬抬手,伊南看着魏翔砚。 「啟稟王上,臣有听到消息,邻近国家南帘的和硕王将会在最近几日抵达冬殷,据消息指出,他此行的目的是为了选出王妃。既然这样,王上,臣有一事不知可行?」精明的稍微抬头看看伊南,魏翔砚不可察觉的微笑着。 看着魏翔砚,伊南很是瞭解他。当这老狐狸露出这般似笑非笑的神情时,定有什么事要发生。 「魏爱卿,你难道是想要朕把婉嫣嫁给他?」托着下巴,伊南因兴奋而呼吸急促。 他的女儿有救了吗?他唯一1个娇弱的女儿终于可以不用饱受诅咒之苦了? 露出精明的笑,魏翔砚掩藏自己的心思。「臣想说的正是公主的事,但如果要促成公主的婚事的话,还有一个困难之处。」微微皱着眉,他故作担心的说着。 没有一件事是可以真正如人所愿的,也就是说,想促成婉嫣公主与和硕王,那自然是少不了所谓的「阻碍」。 而阻碍则是── 「你想说的是寻鬱吧?他根本无需担心。为了婉嫣,要他赴汤蹈火,他也在所不辞。」包括要他忍痛割爱。伊南在心中想着。 「恕微臣直言,倘若不只是寻鬱动情,那个和硕王也动心的话,要怎么办?」总不能来个凡人换公主,把寻鬱换成婉嫣。 「这事朕自有办法,不需魏爱卿如此费心。」露出十足的笑容,伊南笑得璀璨。 这婚事,他是促定了。倘若1个联姻可以使婉嫣从此摆脱诅咒之苦,何乐不为?而且比起婉嫣,区区1个寻鬱的幸福,他哪会看在眼底? 况且,寻鬱可是他少数恨之入骨的人之1。 霸气的坐在龙椅上,环视着底下的眾臣们,伊南开口道:「既然眾爱卿无任何事稟报,那么退朝吧。」 看着站在角落的魏翔砚,伊南带着邪气的笑容,起身离去了。 转眼间来到长廊。披着黄袍,身后1堆疾步想跟上的宫女及太监。伊南停下脚步来,他冷声道:「都退下吧,朕想静1静。」 其中为首的太监稍微跨出步来,他恭维道:「这可不行,王上,保护您的龙体安全是吾等的职责。」 「罢了!论武功你们没1个可以赢朕,论兵法也没有一个人懂。保护朕?别说笑了,你们还是先退下吧。」刻意说的尖酸而刻薄,伊南很清楚对待他们不能太优柔寡断。 想当年他刚即位时就是因为太常听信宦官们的「建议」,所以他的王位差点不保。要不是有魏翔砚这忠心但却又阴险的傢伙在,冬殷只怕早败在他手上。 「这……」太监及宫女们面面相覷,现在他们根本不知道到底该退下才好还是坚持到底才好。 「退下!朕希望这句话朕不会说第二遍!」转过身去,伊南的声音听起来悚然不已。 没多久,为首的太监想好了利害关係,他微微挥手,大伙儿一起安静的退出这长廊。 伴随轻微的脚步声的离去,长廊,1片寂静及芬芳。 环顾四周,漫步在长廊中,伊南漫不经心的开口:「说吧!兄弟,你认为寻鬱会成为婉嫣的阻碍?」 「不,我不曾这么认为。」从屋顶上驀地出现一个男子。是魏翔砚。 「哦?那你的意思是?」开始正经的看待这问题,伊南注视着眼前既是丞相也是大哥的男子。 「寻鬱会爱上落冬凡,婉嫣则会另外爱上别人。伊南,听我的,别强求这不该存在的因缘。」不然到时的代价将会难以想像。 魏翔砚可以感应到1些未来的事,然而天机不可洩漏,儘管他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他却不能去改变──即使最后的结果会伤害他最亲爱的人或是自己。 「既然不该强求,你又何必要我促成他们?」瞇起眼来,伊南垮下脸。 「伊南,这就是命。他们的命运就如同你和菲儿甚至是柔儿一样,註定得互相纠葛。」淡淡的说着,魏翔砚脸上毫无表情。「不管我们如何避免,命运都会引导他们。」因为他也是一样的,他的潜意识还是希望寻鬱和自己的儿子成亲,只是,他知道那只是空过姻缘而已,怎么也不该强求。 即使爱过又如何?爱只是1种感觉,谁又能保证它不会变质?寻鬱与魏冉翔,注定有缘无份。 「命!?难道你要跟我说菲儿中毒、柔儿失踪都是命!?」睥睨的说着,伊南根本不信这一套。 「别不信邪,伊南,菲儿和寻鬱的关係便是铁证。」苦口婆心的说着,魏翔砚知道眼前的男人听不进去。但是,他还是得说,他不能看着伊南与寻鬱的关係逐渐恶化却坐视不管。 「菲儿就是救了寻鬱才会中毒,难道你也要跟我说这是菲儿的宿命?她这一生就是为了救寻鬱,然后用她十几年的青春换取寻鬱不值得的命?」气愤的说着,他恨着寻鬱。 若不是他,婉嫣就不会从小就没有母亲的陪伴;若不是他,菲儿不会身中剧毒,至今还昏迷不醒。 「话不是这么说的,菲儿虽然用青春换取寻鬱的命,但她救的值得,寻鬱这辈子註定不凡。」信誓旦旦的开口,对于寻鬱这孩子,魏翔砚自是十分欣赏与怜爱。 「要不是他与柔儿如此相像,又与冉翔有婚约,你一定不会站在他那里替他说情。」因为你不懂失去爱人的痛苦。 「不,伊南,放下你对寻鬱的偏见,我保证,他将来会帮助到你的女儿。」不是以一个臣子的立场,而是以一个兄长对弟弟的立场劝说着。魏翔砚不想伊南仍执迷不悟。 「帮助?他不要害我家破人亡我就该感谢了。」伊南冷哼着。「我就要逆天给你看!传令下去,寻鬱从现在开始被调派到莫勒森林,不再是婉嫣的贴身护卫,朕要确保寻鬱在和硕王来的这段期间,不会去勾引他。」恶狠狠的说着。作为一个皇帝,他能够慈祥的对待百姓,但做为一个父亲,他只能自私的只顾自己女儿的将来。「我倒要看看,若我一心撮合和硕王和婉嫣,命运是否还会从中作梗。」伊南心中隐隐知道自己变的残酷,可是,若可以用寻鬱的幸福来换取婉嫣的一世自由,那他寧可残忍的牺牲也不愿见着婉嫣痛苦的眼泪。 人,都是自私的。 「是,微臣这就去。」听到伊南改用朕来称呼自己,魏翔砚也恢復了君臣之间该有的互动。他知道伊南已开始迁怒到了寻鬱身上。 你会后悔的。在心中想着。魏翔砚是感慨万千。 当初,他最疼爱的妹妹也是不听他的劝告,最后落得凄惨的下场。 「命运是互相纠缠的,儘管你认为这对婉嫣已是最好的了,殊不知,你正把她推向火坑。」摇着头,叹气。 他不懂,为什么伊南和柔儿总是不相信命运呢? 拉拉稍稍稀疏的鬍子,魏翔砚缓慢的准备走寻鬱在森林的住所。 第一章之三 ──冬殷,莫勒森林。 身着白色便服,酒红色长发随意的盘起。牵着拥有美丽白色毛发的良驹,落冬凡漫步在这奇特的森林当中。 原先这人是不会行经这座森林的,只是赫然被眼前的美景给吸引才步入森林,结果走着走着就有些迷路了,不过这并不碍事。「真奇怪,明明都春天了,为何这附近的枫树仍像秋天一样,片片枫叶都呈现着橘红色,说有多漂亮就有多漂亮。」沉醉在这枫叶雨里,脚下的枫叶被踩的簌簌作响。风吹起,微微的凉风令落冬凡全身舒畅。须臾,一阵微小的脚步声又让他全身保持警戒。 是猛兽?听这声音,体形似乎也不小。落冬凡紧握着腰间的小刀,心中正盘算着下一步。 「吼──」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声音后,那不知名的动物从落冬凡身后的草丛跳出来,快速的往他身上扑去。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獠牙快碰到落冬凡时,他一个转身,动作迅速的把小刀给射出去,顿时,那动物哀嚎一声后卧倒在地上──牠的脚被小刀刺着了。 「呜……呜……」鲜血开始流出,那动物虚弱的哀号着,但落冬凡只站在旁边,丝毫不为所动,他往前一步,蹲下,残忍的拔出那沾满血的小刀,忽视那充满绝望的唉叫声,正打算一刀送牠上西天时,耳边传来的心急的叫喊声,令他突然停下动作。 「芽芽,你在哪儿?芽芽?」声到人也到,眼尖的落冬凡看到不远处有个少年正在焦急的不知在找什么,而身旁的野兽也不知是不是在做死前的祷告,用着非常小的声音叫着,或许是在说话。 正在思索着要如何让那肥的不知像什么的动物不痛苦的升天时,落冬凡看到那少年发现了这里。 少年连忙跑了过来,充满汗水的脸皱在一起,凌乱但特殊的银白色长发随风飘逸,湛蓝的眼瞳透露出担心。穿着单薄衣服的他跑过来时,身子有点摇摇晃晃的,不禁令落冬凡怀疑他是不是快昏倒了。 寻鬱被伊南调派到森林,也理所当然地把魏冉翔託给他照顾的芽芽带在身边,谁知道今天芽芽不知道发什么疯,散步到一半就跑不见了,好不容易找到,却是寻着牠的呼救声才看到牠。 先是惊讶地看看芽芽的伤口,再看到落冬凡手中血淋淋的小刀,寻鬱心中有了个底。「你是不是疯了?竟然打算杀牠?而且还是在这地方?」兇狠的责备着,寻鬱蹲在芽芽的身边,轻抚着牠因疼痛而扭曲的身躯,他心疼的听着芽芽不断的诉苦,秀气的眉头更是皱在一起。 「在下柳安,路经此地,是牠先衝出来作势要攻击我,为了保护自己,我才会刺伤牠的。」落冬凡解释着,眼睛不曾离开那个一直在自言自语的少年。 「是真的吗?芽芽!」听了那个自称柳安的男子的描述后,寻鬱兇狠的瞪着芽芽,逼问着。「你最好给我老实点。」 「呜!人家又不是故意的,他闯进这地方,害我以为是冉翔回来,打算给他过去亲亲加抱抱的,哪知道他一看到我就拿刀刺我……喂,很痛呀!」哀怨的看着寻鬱,芽芽是有苦也说清。「又打人家了,很痛耶。」 「你活该啦,都长这么大了,还会把人搞错,你看看他,跟大哥哪里像啊?就说你眼睛有问题你还不信!」大力的打了一下芽芽的头,寻鬱又指指落冬凡,要芽芽把眼睛擦亮些,以免下次认错人就不是被刀刺到这么简单了。 下次要是不小心被谁宰来吃了他要怎么跟大哥交代? 而落冬凡在一旁看着一人一兽忘我的交谈着,心中是非常的无奈。 在他眼中,寻鬱自然说的是人话,可那动物呜呜耶耶半天,他是一句都听不懂。想必眼前的人就是可以跟动物沟通的奇人吧?落冬凡心中不由得对寻鬱產生一种好感,他又看到寻鬱指着自己不知在说什么,而那野兽……好像是狗的动物,则在一旁起劲的点头,落冬凡长到这么大从没遇过这种窘境,心中却不免对眼前这男人起了兴趣。 这怪男人应该不会是冬殷王为我准备的礼物吧。看他的样子,应该不知道我就是和硕王,而且也没人会想这种花招勾引人──虽然的确是吸引到他的目光了。 况且他来到这森林纯属巧合,这并不是他预定要走的路线,若冬殷王有心要送礼,怎么也不会料到他在森林才对。 眼光不自觉得打量起寻鬱,落冬凡惊觉原来男人也可以这么漂亮!?银白色飘逸的长发,加上湛蓝的双眸,以及红的像鲜血的朱唇……搭配上嫩白的肌肤,这是一个非男也非女的长相,看似娇媚,却又有男人的力量感。 这样的一个人与其说是人类,不如说他给人一种圣洁的感觉,可远观而不可褻玩。 正当落冬凡沉浸在自己的思绪时,突然一个火辣的感觉,让他清楚知道──他、被、打、了! 从出生到现在二十二年来,头一次有人敢如此大胆的甩他巴掌。 堂堂南帘和硕王竟被人打了,这消息如果放出去,不知会笑死多少人的肚皮?想想看,一向是掌管别人生死大权,站在无数尸首上,以鲜血来洗涤战场的落冬凡,今天竟然破天荒的被人家打了,而且还是默默无名的小百姓?此刻冬凡的心里定是十分的五味杂成,他发誓他现在所露出的表情一定超蠢的。 「你……你做什么打我?」喔,老天,连说出来的话也结结巴巴。此刻的落冬凡真想挖个地洞然后鑽进去。他最重视的面子都在这从没见过面的陌生人面前丢光了。 「为什么不?我承认芽芽的事是牠不对,但这座森林是禁止进入的,难道你闯进来之前,没看到告示牌吗?我记得上面应该有写着『禁止进入』。啊!该不会……你就是传说中的文盲!?」 看着寻鬱劈哩啪啦的说了一大堆,最后竟然还得到一个超级怪异的结论,落冬凡终于了解什么是欲哭无泪的感觉。 可是想想也对,他刚刚无意中走进这片枫叶林时,好像是有看到他所描述的那个告示牌,只是那告示牌上的字跡都因为老旧而看不清了,也并不全然都怪他,再说了,这片森林属于冬殷,他是南帘人,怎么可能会知晓规矩?唉!这八掌挨的可真委屈。「行,行,都我的错,可我迷路了,才会不小心闯进来,可以请你行行好,给我指个路吗?」非常难得的放下身段,落冬凡发挥毕生所学的演技,用着他自认最逼真的无辜样,求寻鬱指个路,好让他可以赶紧离开。 唉,一个不怕战场的和硕王竟怕一个小百姓,这让熟人看到了,以后可怎么过日子? 「离这里最近的小镇用走的少说也要半个时辰,等等出森林后朝西南方即可,不过你骑马的话就快多了,那你自个儿走,我就不多陪了。」 说完,不知哪来的怪力,寻鬱一把抱起体重有点过重的芽芽,边走边对落冬凡说着,随后想想不对,又停下脚步回头补了一句话:「还有,你那马啊,最近心情有点鬱闷,找时间带牠出去好好跑一下吧。话说回来,你这马儿的口风可真紧,竟然只肯告诉我牠叫赤鹰,连一点主子的消息都不说,这可真的是一匹好马。芽芽,你有没有看到,人家的宠物有多乖啊,哪像你,狗不像狗的。」 「喂!我也是很乖的,而且人家只是稍微多吃一点点而已,也没肥到哪去!」芽芽抗议着。 「还说!等大哥回来看你有什么脸见牠。」拍了拍芽芽肥肥的屁股,寻鬱道:「幸好你胖,不然伤口可难处理了。」 「我受伤的是腿不是屁股……而且我不胖。」芽芽整个委屈地呜呜叫着。 目送寻鬱跟那隻狗──好像叫芽芽──他们离开后,落冬凡既感动又怀疑的看了看他的爱马:「我就知道当初没有白疼你,我可爱的赤鹰啊,多亏你没说出我的身分。话说回来我最近是不是真的太久没让你好好奔跑了?」认真的看着赤鹰的眼睛,落冬凡想看出一点端倪,但完全没任何一点收穫。 「那男子可真奇,竟听得懂动物的话,可我却忘了问他名字,不然以后还能请他多跟赤鹰聊聊──」遗憾的在那边自言自语,落冬凡突然发现今天的自己跟以往那个威风凛凛的和硕王差了十万八千里,经营了二十几年的面子都在今天给丢光了。 正当落冬凡庆幸没有人看到他的糗样时,令人想撞墙的事情出现了。只见一个人缓缓的从一旁的草丛走出来,着实让自认心脏够强的冬凡吓了一大跳。「冥,你在那待多久了?」落冬凡故作镇定的问着。 最好是刚刚才到,最好是没看到我被甩巴掌的那一幕。 「啟稟王爷,刚刚才到。」 冥一脸正经的说着,但微微抽蓄的嘴角却背叛他。 我就知道!我一世英明全毁了……抚着额头,冬凡感到头疼。「冥,本王命令你,如果你敢把今天所看到的事说出去……」 「属下知道,属下一个字都不会多说的。」看到自己主子如此认真,冥也只好正经的看待。天知道他这主子有多爱面子,被人甩巴掌已经是够有损尊严了,更何况还被自己的属下看到,情何以堪? 虽然刚刚那经典的画面只有他看到是有点可惜,但为了确保他的脑袋不会搬家,还是闭嘴的好。 「知道就好。冥,冬殷王知道我们已经进入冬殷国境了吗?」刻意忘掉那些不愉快,落冬凡试着用最平常的心境和冥谈谈公事。 「啟稟王爷,据我刚刚的打听之下,冬殷王身边的丞相似乎比任何人都要密切的注意我们的行踪。」看着自己的主子说变就变,马上谈起正经事来,冥只好收起嘻皮笑脸,同样认真的回报他刚刚所获知的情报。没办法,跟到这变脸比翻书还快的和硕王,日子久了自然而然也习惯了。冥苦笑着。 「哦?可知道那位丞相的名字?」摸摸赤鹰身上的毛,落冬凡暗想着得要找个地方让他大跑特跑了。 「听说叫做魏翔砚,是目前镇守边疆的魏冉翔将军的父亲。」冥把自己所知道的讯息全都报告给落冬凡听。「魏冉翔小小年纪当上将军,四、五年前被派到边疆,抵御外族十分有效率,王上很是看重他。」 「魏冉翔远在边疆,尚且不会和他有接触,至于魏翔砚,这人定不是好惹的人物。冥,找时间打听这人的底细。现在,咱们即刻前往冬殷皇宫,去见见伊南吧。」 「是!」 「等等!」看着冥即将离开时,落冬凡又叫住他。 「王爷,还有事吩咐吗?」 微微皱着眉,冥看着今天一直反常的主子。 「进宫的事先搁着吧。」 「啊?」冥发现他今早的理解能力似乎不怎么好,明明刚刚是主子说要马上去冬殷皇宫的啊,怎么又不去了? 看着欲言又止的落冬凡,冥听到了足够让他大笑一整天的话。 「你还是先带赤鹰出去跑跑好了,本王觉得牠最近似乎被闷坏了。」 第一章之四 好不容易把芽芽扛回森林里的住处,寻鬱又紧接着外出去採摘疗伤用的药草,刚把药草带回来,就看到公主婉嫣坐在芽芽旁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牠的肥肉。 「你这可终于回来了!快叫这小妮子不要戳我的肉!」芽芽委屈地看着寻鬱,眼中带着极度不满。 「婉嫣,芽芽受伤了,你这样戳牠,牠会不高兴的。」寻鬱先从桌上拿了几个果子给婉嫣,然后才开始为芽芽上药。「最近这几天王上不是下令禁足你吗?这样偷偷跑来我这玩,妥当吗?」 「芽芽每次都说我坏话,我没宰了牠已经是大幸了。」婉嫣睨了一眼芽芽,她其实很喜欢牠的,可惜芽芽就是跟她亲不起来,这让她很气馁。「至于父王……最近他一直去找母后说话,压根儿都没想到我。况且,自从你被父王派来守这座森林后,皇宫根本就少了乐趣,还是偷偷来你这玩最自在了,而且好刺激喔!对了,今天要玩什么?打猎?射箭?还是骑马?」一点也没有公主该有的姿态,婉嫣兴奋的边大啃着果子,边开始分享着她近几日被禁足的事,还嚷着要寻鬱带她出去玩。完全没想到是谁因为骑马时不慎摔下来,结果把腿给摔断了,也没想过她会被禁足就是因为太过于贪玩。 「问题不在这啊,婉嫣,我听说最近南帘的和硕王要来冬殷选王妃耶,你现在有诅咒缠身,我就不相信王上不会要你嫁给他。」 「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啊,如果那和硕王没看上我,这门婚事还不是一样谈不成。」一点有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伊婉嫣在寻鬱面前从不做作。「没有爱情的婚姻我不可能答应的。」 「你喔,太单纯了。身在王室,哪有什么你情我愿的?两国联姻只是一种国与国之间的和平假象,就算彼此不喜欢又怎样,你父王叫你嫁,你就得嫁。」有些担忧的看着牙牙貌似渗血的绷带,寻鬱轻轻抚着牙牙柔而软的毛皮。 「我才不管呢,到时候,我就嫁给你。我就不信父王奈何的了我。」小脸因辩嘴而緋红,婉嫣睁大眼睛看着寻鬱,开玩笑着。 「哎哟,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我玩笑,你明知道──」 「知道你和冉翔有婚约了。好好好,我懂啦。不过说真的,寻鬱,都四年了,你们连一次面都没见到,当初那份感情还在吗?」 想起小时候另一个玩伴魏冉翔,伊婉嫣微微蹙眉。虽然寻鬱和冉翔彼此喜欢是件好事,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就好像他们最后并不可能会终成眷属似的。 「我也不是很肯定,但我还是会等大哥回来的,要不是他和皇后娘娘,我能活到现在吗?」拿起一颗果子把玩,寻鬱淡淡的说着。他不是笨蛋,他怎么可能没看出婉嫣眼中的那份担忧?只是,那明明就像是关心的疑虑却又好像某种桎梏般,突然禁錮了寻鬱的心,使之纠结。 「但是恩情与爱情又不是一样,如果你嫁给他后才遇见真正爱的人,那这样对你和冉翔甚至是那第三人不是都不公平吗?」解决完手上的果子,婉嫣抢走寻鬱手上那颗,又继续边吃边说。 即便爱情不能你情我愿又如何?但在爱情世界中,本来就没有任何一件事是公平的不是吗?可若在不公平的条件相爱,不管选择什么样的路,都会很坎坷。 「婉嫣,你要知道,活在这世上,本来就没有所谓的公不公平,倘若你说的事真的发生了,我也认了。你想想,这十八年来我不也认了吗?往后无数个十八年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多大的差别。」他是一个孤儿,而且因为有与动物沟通的能力,导致普通人都将他当异类看,再被人多排挤几年,根本不痛不痒。 「可是──」 「别可是了,你再不回去,王上一定会很生气的,以后你就别想再来莫勒森林找我了。」阻止婉嫣像好奇宝宝一样的不停发问,寻鬱客气的请婉嫣快点回宫。 如果伊南发现他的宝贝女儿又偷溜出去了,不气死才怪,虽然都气了十几年了,不差这一次。 「好吧,那我先回宫囉,明天有办法的话,我再过来找你,下次见。」匆忙的和寻鬱道别,嘴馋的婉嫣也不忘顺手再拿几颗果子,准备路上吃。 等到确定婉嫣乖乖离开莫勒森林后,寻鬱才来到自己的床头旁,从床铺的下面拿出1盒小盒子,里头放着这四、五年来冉翔寄给他的所有信。 信的大小不一,但内容却一致:「我没事,莫担忧。」 简短的六个字每次都出现在信中,笔跡时而潦草时而端正。 真的淡了吗?这段感情。 寻鬱曾经问着自己,这几年来,也许真如婉嫣所说,只有恩情没有爱情,但时间能改变一切,包括爱和不爱,可一年又过一年,冉翔寄来的信中,只有敷衍,没有当初告别时那份灼热的爱意。 真的淡了吗? 寻鬱在心中疑惑着。他想问大哥,当初彼此的约定还算不算数?他的心中到底有没有自己的地位?可这些疑问随着岁月而逐渐淡忘……也许答案已经不重要了。 「在想冉翔吗?」有点儿跛跛的走到寻鬱的脚旁。芽芽一边磨蹭一边说着。 「嗯!我很想他,不知道在此时此刻,他有没有想我?」 「一定会的,他可是比你、我想像中还要爱你呢!」 「是啊!我也这么认为。」看着芽芽天真的眼睛,寻鬱不忍问牠,会有人在给爱人的信中,只写短短的六个字吗?不想拆穿、不想计较,也许是累了吧,寻鬱一点也不会在乎大哥爱不爱自己的问题。 也许,本来从头到尾就都是谎言也说不定,只是还没有人想去揭穿罢了。 第二章之一 夕阳西下,澄黄色的馀暉像落在纸上的墨水一样,在彩云间散开来。即将转换为黑暗的大地在最后的短暂时刻,渲染出一种说不出的忧愁,彷彿不捨即将消失在西边的一丝丝光亮,如此优美雅致的景象,可真让人不得不佩服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冬殷王上专为来自各国的使者、宾客所准备的会客厅就在晨艷楼,晨艷楼在冬殷可说是首屈一指的高楼,而且它刚好位在皇宫的最西边,也就是说那里是最晚变成黑夜的地方,因此,伊南会客时总喜欢相约在那里。 在那里,除了谈事情时能够优间的欣赏在外头的黄昏景象或是不远处鸟语花香的莫勒森林,除此之外,因为晨艷楼极为隐密,且只有身分地位够的人才能踏入,普通人是不太闯得进来。 晨艷楼虽然高,但人们却很容易忽视它,这就是所谓的盲点,当初伊南为了心爱的菲儿而特地请了着名的风水师,在冬殷的皇宫偏西的某一定点盖了晨艷楼,本想建好送给菲儿的,但谁知,在晨艷楼盖好时,柳菲艳都已经昏睡一年多了,伤心欲绝的伊南独立抚养他们唯一的女儿,还得照顾柳菲艳不知从哪抱回来的男婴──寻鬱,说起来,这二十几年也算苦了伊南,父兼母职,难怪他特别爱护这娇柔的女儿。 每每前往晨艷楼时,伊南总会经过柳菲艳昏睡的淼玄宫,每看1次,他的心就痛1次,他多希望自己心爱的妻子能快点醒过来看看那座为她建造的晨艷楼,但伊南知道,这机会是非常小的,也因为这样,伊南总是对乖巧懂事的寻鬱有特别多的偏见。 要不是寻鬱,菲儿1定不会中毒而昏睡不起、要不是寻鬱,婉嫣也不会这么的调皮及不懂事。反正不管寻鬱做了什么,伊南就是怎么也看不顺眼。 于是,为了婉嫣的终身大事,为了证明魏翔砚说的话是错的,伊南决定去除寻鬱原本的职务,改叫他去守护森林这种较冷门的工作。一来是希望婉嫣能不再受寻鬱影响,当个乖巧优雅的公主,好让和硕王看上她而后迎娶她,二来也是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最主要的就是寻鬱出眾的外表及奇特的能力。 伊南是不怕自己的女儿举止不够得宜,怕的就是像寻鬱这种男子刚好对到和硕王的胃口,那整件事处理起来可就麻烦多了,总不能要堂堂一国的公主委屈自己和别人共事一夫吧。 原先伊南是不将寻鬱看在眼里的,因为寻鬱特殊的能力,很多人将他当怪物看待,可魏翔砚曾说过,寻鬱和和硕王会產生感情……他可得多点心眼才行。 而现在,伊南怀着忐忑的心情领着刚刚才急忙回到宫里的婉嫣,经过一番梳洗后,确认婉嫣已打扮成倾国倾城的美人后,便浩浩荡荡的带着1群人走向晨艷楼,准备去会见早已在那里恭候许久的和硕王。 为了迎接和硕王,冬殷的僕人在晨艷楼的四周掛满了随风飘逸的布幔,晚风时强时弱的吹着。 现在,宽敞的晨艷楼中,只坐着落冬凡和冥,其它的奴僕早已退到外头去,等待冬殷王上及公主的到来。 「早听过冬殷的风俗特别奇怪了,但没想到就连一国之君也让贵宾等待将近一个时辰还不肯露面的,我今天才终于见识到等待的可怕。」冥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刚刚侍女端来的水果,不耐烦的对落冬凡说着。 私底下,冥和冬凡就像是兄弟般亲密。今天也一如往常,冥光明正大的抱怨着,也不怕落冬凡责骂。 「你啊,什么都有,就是没有耐心,才一个时辰就受不了了,以后我可不敢再带你出来。」带有消遣的语气说着,但落冬凡总觉得今天一直提不起劲。 就像是有某件事一直盘据在他的心头。每当他闭起双眼时,总会不自觉想到稍早前才甩他巴掌的那男子,不知怎么搞的,冬凡想摸摸看他稍微凌乱却美丽的秀发;想凝视他有嗔怒时睁大的眼瞳…… 唉,为什么自己会忘了问他的名字呢?落冬凡甩甩头,心里懊悔着。 他长到这么大,从没后悔过一件事,而今,却破了功。 「王上驾到!恭迎王上和公主!」 「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恭迎公主!」 晨艷楼的下方人声鼎沸,想是王上这做主人的终于到了。 一听到王上已经来了,冥赶紧用最快的速度把果子吃光,因为太急了,竟连果核也吞下去,好不容易嚥下那讨人厌的果核,冥又快速的站起身,整整仪容,非常端庄严肃的坐在落冬凡的后方,就像是正常的属下一样。 看到冥前后像是转换性格一样,一会儿慵懒1会儿严肃,落冬凡是非常想大笑,但现在的时机十分不合宜──他已经看到伊南了。 「你就是南帘的和硕王落冬凡?久仰大名,今日因为有事耽搁了,朕才会让你等了这么久,真是失礼。」一边说着,伊南偷偷瞪着婉嫣。要不是她又给我偷溜出去,忘了时间,我才不会如此失礼呢。 「无妨。王上日理万机,拖延到时间也是无可奈何的,冬凡绝不会放在心上。」客气的对谈着,落冬凡马上换回平日和硕王的气度出来。 「听说和硕王此次来冬殷是为了选妃一事,这是小女伊婉嫣,不知和硕王──」 「父王,女儿说过了,女儿不嫁,您就不用一直向别人推销了,把我当商品似的。」听着自己父王又开始推销自己,婉嫣不高兴的嘟起嘴巴,向伊南抱怨着。 就说父王老胡涂了,算命师那种江湖骗子的话也信?我才不相信呢!而且还要我嫁给陌生人,我寧可嫁给寻鬱。心里想着,婉嫣还不忘瞪了落冬凡一眼。 「婉嫣还不懂事,望和硕王见谅。」偷偷捏了一下婉嫣白皙的小手,伊南带着些微怪异的笑脸说着。 「不,像公主这样活泼的女性,想必十分得人疼爱,况且,我也很喜欢这样的女孩当我的妻子。」落冬凡一看到婉嫣就很喜欢她了,但那只侷限于对妹妹的喜欢。如果说是王妃的人选嘛,不知怎么搞的,脑中怎么会一直出现那双湛蓝色的眼瞳? 「喜欢就好,那和硕王打算什么时候提亲──」做事一定要快速解决,不然到嘴的鸭子飞了,一定会悔恨到死。这就是伊南的行事作风。他才不管婉嫣和落冬凡初次见面还未一个时辰,就急着谈论到婚事,人家说太快,他还觉得太慢呢。想当年他和菲儿可是一见钟情,二见互许终身哩。 提亲!?会不会太快了?在一旁被当成隐形人的冥看到伊南这么急着把婉嫣给嫁出去,不禁怀疑这美人儿该不会是得了不治之症或是有什么天大的坏习惯。 可看看刚刚只开口抱怨一下就不再说话的伊婉嫣,怎么看就是一个大家闺秀,顶多娇蛮了点,却不像是会惹麻烦的捣蛋精……莫非,人真的不可貌相,她就是一个顽皮到令人头疼的娇柔公主? 一直在心中不断猜测着,脑筋本来就不是怎么灵活的冥这次想破了头,也想不出什么合理的答案,最后只得到1个很奇怪的结论,那就是──女人是个不可思议的生物! 看着冥在一旁不知在苦想什么,表情有些怪异,但落冬凡也无心去猜。他还得想办法回绝这亲事。现在想想,冥说得一点也没错,冬殷的风俗似乎真的有点奇怪,哪有人才刚见面就要人提亲的?「这……王上,现在就说提亲会不会太早了一点?」 「不会!一点也不会!要不,和硕王你就留在我们冬殷三个月,倘若三个月过后,和硕王能接受婉嫣的个性,那再来提亲也不迟。」反正不管怎么样,我一定会让你在三个月内爱上婉嫣的。 「既然王上都这么说……冬凡当然是接受了。婉嫣公主,以后还请你多多指教。」落冬凡率先给了婉嫣一个和善的微笑。 「叫我公主那多生疏,叫我婉嫣就行了,那我以后就叫你冬凡吧。」婉嫣见落冬凡和顏悦色,她也摆不起脸孔,只好回以一笑。 看着两个年轻人相敬如宾,伊南是越来越高兴。刚开始不熟才会显得这么客气,等到熟了嘛……嘿嘿,我就可以等着抱孙子囉! 「对了,朕为了和硕王特别办了1桌酒席,还请和硕王稍等片刻,咱们一起欣赏外面的景色,然后再来一起喝酒」 「多谢王上。」礼貌性的弯了弯腰,落冬凡便和伊南他们席地而坐。 晨艷楼最大的特点就是不管人在楼中的哪一个地点,都能清清楚楚的欣赏到落日的美,躺在软软的大枕头上,轻拂着外面吹来的风,那还真是人生中的1大享受。 就在四个人高高兴兴的在欣赏着落日的馀暉时,小李子跑了进来,慌张的对伊南说了1些话。 「什么?晚宴要跳舞的舞孃全都因吃坏肚子而不能来?」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啊!?想办个宴会,还会遇到集体吃坏肚子这种事?我是不是最近在走倒楣运啊? 伊南偷偷的看着正专心在看夕阳的落冬凡。 喔!难得我终于找到未来的女婿,没想到就要在他面前丢脸了。 「父王,那些舞孃肚子痛不是刚好吗?咱们还有寻鬱啊!」不知何时,婉嫣已悄悄的走到伊南旁边,并都听到他们的对话。 「你说寻鬱?」伊南皱皱眉,他听不懂他的宝贝女儿在说什么。 「父王,您想想看,那些舞孃的舞技及琴技样样都不如寻鬱,既然她们都刚刚好肚子疼,这岂不是天意?所以我们去叫寻鬱进宫来吧。」天真的说着,婉嫣脸上露出些微担心的脸色,她可不是在担心那些舞孃的身体,她是在担心她加在她们食物中的泻药会不会太少了。 「这──」低声呻吟,若非舞孃全都搞肚子疼,伊南还真不想见寻鬱──尤其是落冬凡在场时。可偏偏这晚宴若没有娱乐来助兴,传出去倒怕人家说冬殷俗气又小气,竟连招待客人也如此的吝嗇。 考虑到种种考量,在利害关係的思考下,伊南最后做出了明智的决定。「好吧。小李子,马上去请寻鬱进宫。记住,务必要在晚宴开始前回来。」 「奴才尊旨。」 自认腿短的小李子一接到命令就马上狂奔出去,准备去找寻鬱了。 其实一说到寻鬱的舞技及琴技,连伊南都不得不佩服。当今天下,以柳菲艳的舞技称霸各国,而号称最强琴技则出自魏翔砚之妹魏筱柔。伊南深爱菲儿,且把筱柔视为手足。 在现在菲儿中毒、柔儿也失踪的情况下,每每看到寻鬱跳舞及弹琴,伊南总会觉得两人又同时出现在他的面前。 虽然他在某方面是讨厌寻鬱,但他是绝不会因此埋没人才,更何况婉嫣视他为手足般对待,没道理赶走他反倒害自己的女儿伤心不快乐。 况且,他已经尽量要避免和硕王和寻鬱见面了,却偏偏在这节骨眼遇到要用寻鬱的时候……莫非这就是翔砚所说的命运? 想起魏翔砚对自己的劝导,伊南的眉微微皱起。 或许该找个时间和寻鬱谈谈,解开彼此的心结。伊南心里对寻鬱还是很有意见,可他总还是愿意稍微改变看看──假如这是命运要他如此的话。 第二章之二 弹指之间,夕阳已完全落到山的另一边,晚风依旧,凉爽无比。 即使是王上也无法阻止时间的流逝,刚刚美丽的彩霞在转眼间已消失无踪,换来的只是一大片无止尽的黑夜,浩瀚的苍穹中只剩下稀疏的星星点缀,散发银色光芒的月亮被云朵遮住,露出朦胧的身影。 晚宴已开始,冬殷的重要大臣们纷纷入座,本该是快乐气氛的宴会,不知怎么搞得,竟显得严肃,原因是坐在主座的王上从宴会开始到现在脸都是臭的,令所有人不敢擅自发言以及动桌上的酒菜。 说起来也真奇怪,1般而言,不管是什么宴会大部分都会请一些助兴的人来,但今晚,除了来来回回端着食物的仕女外,就是没看见任何製造娱乐的人,宴会的正中央也就显得冷清多了。 「王爷,你不觉得今晚的晚宴有点儿怪异吗?似乎少了点娱乐。」冥偷偷的对落冬凡咬耳朵,说出他的疑问。 这真的是太奇怪了,明明说这是为了欢迎他们而举办的晚宴,怎们搞得好像要为某人送终似的,每个人都不苟言笑,怪可怕的,莫非这也是冬殷的风俗习惯!? 「你就不要一直乱猜测,咱们静观其变。」表面上是这么镇定,但其实落冬凡也正在疑惑着。看伊南的表情,似乎是有什么预料之外的事发生,但又看看婉嫣一副兴灾乐祸的笑脸,这对父女还真是矛盾。 「婉嫣,你说寻鬱那小子会来吗?」光明正大的凑到婉嫣耳边,伊南小声的问道。 从小到大,他什么都不怕,唯一怕的就是丢面子,看来今日是註定要丢脸了。 拿起酒杯,伊南喝着闷酒,心里祈祷着。寻鬱啊寻鬱,虽然朕没给你好脸色看,但平日也待你不薄,该给你吃穿用的,一样也不少,希望你今日可别让朕丢脸了。 「父王,尽管放心吧,依我对寻鬱的了解,他一定会过来的,只是──」只是寻鬱一定也猜到那些舞孃会集体拉肚子都是我害的,现在应该在餵她们吃药草吧。顽皮的笑了笑,婉嫣丝毫没被伊南的愁眉苦脸给影响,反倒微笑着看着大门,等待寻鬱的出现。 「只是什么?」着急的问婉嫣,但婉嫣只是一直傻笑的看着大门,一点也不理会身为父亲的他。 这孩子……到底是被我宠出来的还是被带坏的!?伊南捫心自问。 錚──錚錚── 不知何时,一大群穿着稍稍朴素的舞孃们突然出现,伴随着古箏的声音,翩翩起舞,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些舞孃的脸个个都苍白的吓人。 还真的是说曹操,曹操到。伊南看了看坐在角落旁弹着古箏的寻鬱,终于放心的畅快饮酒。 大臣们看王上终于露出笑容,这才开始彼此交谈、吃着桌上的佳餚,宴会的气氛逐渐炒热。只是,伊南还带有点疑问。为何小李子说那些舞孃吃坏肚子无法来了,结果现在还完好如初的跳着舞? 「父王,您就别想那么多了,今晚的宴会一定会很好玩。」像是知道伊南在想什么,婉嫣赶紧转移父王对那群舞孃的注意。 说真的,她也没想到那些舞孃还有办法来,是她的泻药加太少,还是寻鬱的药草太惊人?以后一定要把量加重!婉嫣眨了眨眼睛,心里又在想一些诡计。 落冬凡闭起双眼,细细聆听着轻快的琴声。光用听的就让人无比动容与佩服,此人琴技定是高手中的高手,不知长相如何? 张开双眼,落冬凡快速的巡视四周,终于在较阴暗且隐密的地方发现弹琴的人。 是他!当看清那人长相后,落冬凡大吃一惊,那人竟是稍早前在莫勒森林甩他巴掌的少年。那人凌乱的长发早以梳洗整齐,身上还是穿着轻薄的白衣,他那特殊的蓝色双眸还是一样令人无法克制的盯着看。 没想到又能再次遇见他。 落冬凡感觉有一股怪异的感觉逐渐在他心头扩散开来,无法控制心中那股欣喜的衝动。 「王爷,那弹琴的人不就是在森林中遇见的那位吗?你看看,他光只是把头发梳整齐而已,就如此动人了,如果再精心打扮的话,定会是个大美人……王爷?」一旁的冥兴奋的说着,但迟迟都没听见落冬凡的回应,疑惑的转头看看,却惊讶的发现,他的主子向着了魔般一直猛盯着那男子看,灼热的视线就这样非常明显的落在弹琴的男子身上,久久不曾离去。 满意的看着大家对寻鬱的琴技感到讶异,婉嫣突然灵光乍现,一个想法又油然而生。 就让各位为之惊讶吧。她心想着。「换我来吧,寻鬱。」优雅的站起身,婉嫣走到寻鬱身旁,拿出两把精细的扇子,轻声说着。 就让大家看看咱们俩的默契吧。眨眨眼睛,婉嫣用眼神示意着。 不发一语,默默的接过扇子,寻鬱用微笑回覆婉嫣。就让他们大吃一惊吧。 寻鬱?这就是他的名字?还真的是人如其名,神秘又摸不清。落冬凡看着站起身的寻鬱以及准备弹琴的婉嫣。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浮现在他的嘴角。 拿起扇子走到舞孃们的正中央,寻鬱优雅的仰着头,白皙的双手举得高高的,像是在祷告般,闭上美丽的双眼,摆着姿势,一动也不动,等待着婉嫣的音乐。 錚錚──錚──錚錚── 有别于上首轻快的乐曲,这次的乐曲显得疯狂,节奏虽快,却一点也不伤曲子中蕴含的雅致。虽然婉嫣的琴技尚比不上寻鬱,但其造诣却也远远超越在场的每个人。 几乎就在琴声出现的那一剎那,寻鬱随后全身舞动起来,就像是身体、心志早已与音乐合而唯一。微笑、肢体舞动不是眾人想像中的僵硬,相反的,他柔中带刚,每个小细节都是仔细修饰出来的结果,而一旁的舞孃们早在寻鬱摆好姿势时就退到一边,对于寻鬱精湛的舞技与琴技,她们自叹不如。 这到底是怎么办到的!?那没事先串通过的惊人默契? 寻鬱的1抬手一投足都恰恰好在节拍上,而婉嫣的曲子就像是拥有灵魂一般,时而轻狂时而柔顺,就像是用声音来与寻鬱共舞一般。 这么有默契的两人所搭配的组合,不仅仅是超凡的琴技与舞技,感情的融入更是让人无比动容。 一曲终了,馀音繚绕,婉嫣面带微笑站起身来,走到因跳得卖力而满头大汗的寻鬱身旁,两人朝着会中所有的人鞠躬,然后缓缓入座。 「好!好!」 站起身来拍了拍手,已带有三分醉意的伊南在欣赏完表演后,高兴的大声说着。话才刚说完,所有大臣也纷纷叫好,会中的气氛已达到最高点。 「这次和公主合作得非常好,你真的是太多才多艺了,寻鬱。」魏翔砚对着刚坐到自己身旁的寻鬱,高兴的称讚着。 不愧是自己儿子喜欢的人,果然不凡。 「谢谢乾爹的称讚。乾爹,寻鬱有一事想问问。」自小到大,待他最好的除了婉嫣和冉翔外,就属这魏翔砚了。 这人是冉翔的父亲,朝廷中重要的大臣,但他对寻鬱从不摆脸色,总是慈祥的笑着,就像是他另一个父亲,而翔砚也非常高兴寻鬱开口叫他一声乾爹,两人的感情就像是亲生父子一样深。 「一定又是问冉翔的事吧,你们年轻人怎么这么猴急。放心,王上已经下旨让冉翔回来了,再过不久,我最引以为傲的儿子就会把我最疼爱的乾儿子娶回家,到时,你就能光明正大的叫我一声爹了!」对于寻鬱,魏翔砚是视如己出,不单单是他拥有一张和筱柔相似的脸,这四年来,冉翔镇守边疆,长年不在家,都是寻鬱代替冉翔孝顺自己,就算是用冰做的心,也是会被这炙热的孝心给熔化的。 看寻鬱这么急迫的希望冉翔回来,翔砚可说是非常开心,别看他表面上是如此镇定,其实他比任何人都还要希望自己儿子回来的那一天,他想亲眼看看儿子与寻鬱结为连理那美丽的一幕。 即使无法为魏家传宗接代也罢,儿子能幸福,做父亲的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不过魏翔砚知道这些期盼是不可能实现的。冉翔与寻鬱,注定只能有缘却不能有分。 「乾爹,你怎么又这么说?而且,大哥也未必还喜欢着我啊!」羞涩的说着,寻鬱看着眼前这么疼爱他的乾爹,心中实在是感慨万千。 为什么自己亲生的父母拋弃自己,而不是自己亲生父亲的乾爹会对他这么好呢?如果他的亲生父母能陪伴在他身边,而且也对他这么好的话,那该有多好。 「哎哟,都快跟冉翔成亲了,你还想那些有的没有的干什么?况且,我们也会给你这几年所一直渴望的爱,别想太多。如果冉翔回来发现他的新娘整天都愁眉苦脸的,又会说我这做乾爹的没把你照顾好。看看你,瘦的像排骨似的,洞房花烛夜可该怎么度过啊?」看到寻鬱又习惯性的皱起眉头,大概是又想到他未曾谋面的亲生父母吧。 魏翔砚温柔的笑着,手轻轻放在寻鬱的肩头上,就像父亲对孩子那样,对寻鬱开开小玩笑。 「乾爹,您就别在消遣我了。」害羞的转过头,寻鬱说着。说真的,他非常庆幸能遇到这么棒的乾爹。 然而,寻鬱却迟迟未发觉,就在不远处有一对燃起愤怒之火的星眸直盯着他俩看。 手搭着肩这十分寻常的动作看在常人眼里,是再正常不过了,但对落冬凡来说,这动作却非比寻常。 从寻鬱坐到魏翔砚身边开始,落冬凡便不时注意着他们,看着他们亲密的互动以及寻鬱异常緋红的脸,落冬凡只觉得他现在的心情是非常不好,而现在又好好的想想,这两人过于亲密的举动只有一个可能性──寻鬱是男宠。如果这么想,就说得通了,一切都能解释,包括刚刚他们所做的任何举动。 一想到寻鬱可能是个骯脏的男宠,落冬凡就不由的感到愤怒。一想到他可能曾在这宴会中的任何一人共度春宵,他更是恨不得的想杀了那些人。虽然他根本不知道是谁。 这是怎么了!如此失常的自己?握紧双拳,落冬凡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直到自己意识模糊……不知是不是醉了的关係,他突然很渴望,寻鬱能对他露出最娇媚、灿烂的笑容。 望向不远处开心谈天的寻鬱,落冬凡有说不出的乾涩。他想把他拉到自己怀里,然后粗蛮的搂着他,想闻他身上的清香,甚至是舔嚐那一开一合的小嘴。 落冬凡大口喝着酒,冥似乎看出主子的心烦,也就不劝阻了。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即使是气氛再好的宴会,最终还是会有结束的一刻,儘管心中是有多么的不捨,时间也不会因此停留。 躺在床上,头因为宿醉而疼痛,落冬凡不记得宴会是何时结束,也不记得他是何时被冥搀扶到王上特别为他准备的玄真阁,他只知道,当时的他像得了失心疯的人一样一直猛喝烈酒,而自认酒量非常好的他又破功了。 两次的破功,都是为了1个人。 这代表着什么?为何当时会这么的愤怒与激动?落冬凡问着自己,想找出答案,却因头痛而作罢。 憔悴的看着窗外,外头的景色是如此的鸟语花香,藤蔓围绕着宫中的柱子,一旁还有小黄蝶飞舞。外面的一切是如此的安详闲静,却怎么也抵挡不了落冬凡心中有如怒滔般袭来的怪异感觉。 「和硕王,您醒了吗?我要进来囉!」早已起床更衣完毕的落冬凡坐在床头,正无聊时,门外传来的声音令他突然得不知所措。 如果他没听错的话,那声音正是寻鬱。 可是他来干嘛? 轻轻推开门,手上端着一盆洗脸用的水盆,寻鬱才一踏进这房间就马上被灼烈的注视给盯得不自在。 其实,从他一来到晚宴弹琴时,他就注意到落冬凡了,也知道当初他自称的柳安也只是假名,只是,他谁都不打,为何偏偏刚好打到鼎鼎大名的和硕王呢?本来想说就此打死也别见面了,反正他住在皇宫中的玄真阁,而自己又住在莫勒森林里,老死不相往来,正合己意。 可是,不知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晚宴才刚结束,婉嫣竟然要求王上把他调回来,起初伊南是不怎么答应,但经过婉嫣的死缠烂打以及魏翔砚的鼓吹之下,就这样,他被迫来服侍他住在这三个月间的生活。 喔,老天!这几个月我不知能不能撑得过来,不知道他会怎样报復我打他巴掌的事?看看一脸阴沉的落冬凡,寻鬱开始默默的计算起自己的死期。 「王爷,这盆水是给您洗脸用的,顺带一提,王上下令,要我在这三个月里负责服侍您,如果哪里有问题,还请王爷您见谅!」刻意不表现出自己的担心,寻鬱顾作镇定的说着。 「你叫寻鬱吧?我问你,你以前是服侍魏丞相的吗?」故意眼睛不直视寻鬱,让他认为自己是随便问问的,落冬凡想用这漫不经心的态度来掩饰自己的激动与紧张。 如果答案是他不能接受的,他不知自己是不是会失控。 「魏丞相?你是说乾爹吗?我之前是服侍公主的,因为某些事才会被调派到莫勒森林去。」露出笑容的说着,寻鬱松了1大口气。 好佳在,这王爷应该不是我想像中那么会记仇吧?要不然,我真的会吃不完兜着走。 「是吗?那你还记得我吗?」听到寻鬱的答案,落冬凡觉得自己的想像力太丰富了,心中的1块大石头才终于不见。 可看看寻鬱那么亲密的叫魏翔砚乾爹,不怀疑他们的关係也不行,又看看寻鬱脸上虽掛着笑容,但对于他的态度却还是有些冷淡,就像是在对陌生人一样,这渐行渐远的态度令落冬凡心中很不是滋味,所以他决定提提他被甩巴掌的事。 「好、好像有印象……又好像没印像。」面对落冬凡突如其来的问题,寻鬱选择当个傻子。 就知道他是会记仇的人! 心里一边袄悔自己当初干嘛乱打人家巴掌,一边想着如何解决那天的事情。 要不,就乾脆否认到底或是装傻到底好了。虽心中正打着怪异的如意算盘,但寻鬱丝毫没发现一向诚实的他,脸上的笑容已经僵硬,嘴角微微的抽蓄。 就知道这招有效! 满意的看到寻鬱脸上明显的变化,萧楚落冬凡有种因整人而感到愉快的感觉。 看到落冬凡的脸变得更加难理解,寻鬱大叹不妙。「好啦,我承认,那天不应该那么衝动打你的脸,但、但是你也不应该乱闯枫叶林,那里是只属于皇后的圣地,外人是不得进入的。还有,你别以为我好欺负喔……告诉你,你敢惹我的话,我就会叫芽芽咬你,刚好他现在因那次脚伤还对你怀恨在心。」丢掉刚刚好不容易筑起的温和假面具,寻鬱拿出他的呛辣个性拼了。反正他长到这么大,得罪也不知多少人了,多一个也没差。 拿出他不怕死的勇气直视落冬凡,寻鬱一口气说完落落长的话。 就是这眼神! 落冬凡无视寻鬱用那种敢死队的嘴脸,只专注的看着那对他念念不忘的眼睛。 就是那眼神令他疯狂的着迷,那种坚定的勇气以及明明害怕却又不认输的固执,早在第一眼看见时就再也忘不了。无意识的抚上寻鬱的脸庞,像在对待一个极为宝贝的物品似的,小心且怜爱的抚摸着。 见落冬凡突然摸着自己的脸,寻鬱是着时吓了1大跳,想奋力的推开他,但脸上那厚实的手却又温暖的令他不捨得推开。 像着了魔1般,寻鬱开始细细的端详着这人人尊敬的和硕王。 他有一头酒红色、充满魅力的长发,狭长且带有邪气的乌黑眼瞳,眼神总是透露出一种无法言语的霸气与强大的占有慾,他的嘴唇丰厚而性感……如此完美的脸,不论男女,任谁看了也会自叹不如。 也许是被落冬凡炙热的视线所影响,寻鬱的神智彷彿被那魅力十足的眼神给吸走了,完全忘了两人之间的气氛是多么的曖昧。 「我还道你纯真呢!没想到也是一个主动投怀送抱的人。」突然嫌弃的推开寻鬱,对于他没推开自己反而任自己摸的反应令落冬凡有些错愕,心中也有些失望。 他以为,他应该不是那种会为了名利而献上自己的人,但此刻的寻鬱,就像是以前总是围绕在自己身边、想尽办法想得到注意及爱护的苍蝇。 只是,他所用的勾引方式比所有人都高明多了,自己真的被他彻底的吸引。 对于落冬凡鄙夷的话,寻鬱呆愣了一下,随后愤怒的又给他一次巴掌。「你要怎么认为我是怎么样的人都无所谓,但请你不要用言语侮辱我,我告诉你,我这人生平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自以为了不起的人,财富比别人多一点又怎样?权力比别人多一点又怎样?大家都是人,就凭你,也没资格批评我的人格,这世上只有大哥能!不好意思,我要回去带芽芽去散步了,告辞!」明白自己又因为衝动而打了人家巴掌,寻鬱边怒骂,心中边后悔,为了以防等会儿尷尬,在说教完后,随便找了1个理由,就火速的离开了。 摸着自己被打得稍微红肿的脸颊,落冬凡望着寻鬱逐渐消失的身影,突然笑了起来。 谁说王妃1定要是个门当户对的公主?我就偏偏喜欢你这种个性,三个月后,不仅你的心,我连你的人也要得到! 你註定将会是我落冬凡的。充满自信的笑容,宣示着自己预料中的胜利。 只是,如此狂妄自大的男人,真有办法获得寻鬱那悬在高崖上的心吗? 第二章之三 太过分了! 往森林奔去,寻鬱跑得像风一样呼萧而过。 这男人真的是太狂妄自大了! 想起刚刚落冬凡嫌弃自己的表情,寻鬱只感到噁心。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他这样侮辱他!? 感到脸颊的冰冷,寻鬱停下脚步。 哭了?伸手抹去脸上的泪珠,寻鬱不懂现在自己为何哭泣。为了这点难听的话语而哭?为什么?自己早已坚强的不会再在乎其他人的冷嘲热讽了不是吗? 「懦弱!」 「又是你!?」听见一声弱得不能再弱的声音,寻鬱逼自己要冷静下来。 「胆小!」 「你到底要说什么?」不耐烦那声音一次又一次的刺激自己,寻鬱因为哭泣而微红的眼显得骇人。 「身为龙的传人却如此轻易的哭泣,看来你的能耐也不过尔尔而已。」 「我不需要你的讽刺。」坐在原地,寻鬱闭上眼睛,他集中精神与风对话。 「不需要?是,是不需要!因为你根本就无法参悟被选为传人的真理。」 风微慍,轻拂过的微风像是利刃般刺痛寻鬱。 人类的寿命再长也不过百年,而风却没有终结的一天,它亙古流窜,横跨时空,是这世间最古老也最长命的存在。 「我并不想作传人。」握紧双拳,寻鬱咬牙道:「若当传人就是要失去父母,使的王上憎恨我,又要我被人瞧不起……那样我寧可不作传人。」 如果身为龙的传人就必须遭遇许多挫折与痛苦,那他寧可不要这样特殊的身分。不要显眼的外表,不要奇异的能力,只要平平凡凡过日子就好……普普通通当一个老百姓,然后孝敬父母,踏踏实实的工作,这样难道也不行吗?这样简单的使人讶异的愿望,难道就无法实现? 「世代的恩怨由你扛下是很沉重没错,但这就是你的命。」风似乎了解寻鬱的悲苦,它的语气软了下来。「你是最后一个龙之传人,除了你,再无人可以接受这项任务。」 「如果可以,我希望自己不是寻鬱,不是身为传人的寻鬱。」想起那凝视着自己的双眼转为嫌恶的瞬间,寻鬱感到一阵胸闷。 不是早已不在乎了吗?其他人对于自己的嫌弃。那为什么……为什么心却会像被刀刺着般,痛得难以呼吸,伤得无法言喻。 酒红色的长发……宽阔却使人安心的胸怀……。 摇摇头,寻鬱告诉自己不可以去想也不可以去渴望。他是公主未来的駙马,也只能是公主的夫婿。 只能、一定。在伊南这疼爱女儿的男人的字典中,没有反悔这种字眼,一旦他认定了落冬凡,那即便是南帘王上来说劝也没有用。 落冬凡是婉嫣的,只能是、一定是! 而他,没有爹娘疼爱的寻鬱,只能孤寂的等待他的大哥回来却清楚彼此不可能成亲。能跟风沟通的他怎会不明白,魏冉翔与他只会是有缘无分? 万般等待,徒留心酸。 爱过大哥,喜欢过大哥,寻鬱知道自己不可能大言不惭的说自己没有对魏冉翔动过情,但是现在呢? 现在的他就像是空壳一样,即使被人恨着也没有知觉。 没有……知觉……? 对自己的想法感到吃惊,寻鬱摀着头,竟边流泪边大笑。 「寻鬱,你怎么了?」 风似乎从未见过这样疯狂的寻鬱,轻拂来的风柔柔和和,似乎想要化解寻鬱的不安及烦躁。 「怎能说没有知觉呢?哈哈……不然的话,这里怎么会隐隐作痛?」垂着自己的胸口,寻鬱即使能够不在乎伊南对自己的恨意,也无法忘怀落冬凡对自己那莫名的嫌弃与厌恶。 为什么会痛?痛得这般生涩与苦闷。 紧揪着胸口,寻鬱倒卧在地,他微喘着,泪水顺着脸庞滑下。 「寻鬱?」 「吵死了吵死了!」切断与风的沟通,寻鬱闭起双眼,他感受着万物的灵气。 在寻鬱小的时候,只要他心烦意乱,或者难过痛苦的时候,感受万物灵气就能使他心情好很多,只是现在的他却无法平抚激动。 这是怎么了?看着广阔的天空,寻鬱皱起秀气的眉来。 明明都已经不会再在乎别人的想法了,为什么那个人……那个王爷的眼神能使他心痛不已? 手抓紧一旁丛生的杂草,寻鬱闭起双眼来。 落冬凡,是第一个会使他感到心痛的男人。 第三章之一 ──冬殷,淼玄宫。 宽大的淼玄宫内,有个地方被重重薄纱包围着,里头昏睡的人正是冬殷的皇后──柳菲艳。 自十几年前因意外中毒而就此沉睡的柳菲艳是琴天国失去权力的贵族之女。在因缘际会下遇见伊南,短时间内,两人坠入爱河、情定终生,但她完全不知道,她在无形之中早已伤害了另一个女孩。 魏筱柔爱了伊南十年之久,而柳菲艳的出现却毁了她的美梦,也许是单纯吧,筱柔因为深深喜欢着伊南,又对柳菲艳有好感,于是,年幼的她就此退出,独自背负着弃妇的臭名,然而,她这决定却也是一段孽缘的开始── 如果还在熟睡的柳菲艳得知自己救了魏筱柔的骨肉,相信也会喜极而泣。对于筱柔,她有太多的亏欠,如果用她这十几年的青春来换取那孩子的活命,夫復何求? 掀开一层又一层的薄纱,水蝶端着水盆来到柳菲艳的床头,开始轻轻擦拭着柳菲艳的脸及手臂。水蝶是自两年前才被调派到这儿服侍皇后的女孩,今年也不过十六岁,别说当一个贴身丫环了,她连见皇后的奢望都没有,没想到,才一进宫中就马上被伊南指派到这里来照料整个淼玄宫。 可这也正好合她意,比她原先的计画得进展快多了。 「快点帮皇后擦吧,等会儿乾娘如果来了,又说咱们动作慢。」不知何时,水蝶的身边出现了1个大约十八岁的男子,不耐烦的说着。 那男子名叫吕岩,也是两年前才被指派到柳菲艳身边当随身侍卫的,他与水蝶以兄妹相称,而两人服侍皇后都有一个共通的目的。 「我知道啦。可是,大哥,这由乾娘亲自调配的残魂水真的有效吗?我都帮皇后擦两年了,怎么看起来都没什么差别?」水蝶卖力的加快擦拭的动作,一边问着。 「那还用说吗?水蝶,难道你是怀疑乾娘的实力?」吕岩还尚未开口,就被门口一位美若天仙的女子捷足先登了。 那女子拥有银白色飘逸的长发,脸上不施一点胭脂,呈现一种自然美,而她忧伤的蓝眼睛不知为何,染上了不合适的冷淡与高傲。 「乾娘。」两人礼貌的对那女子叫着。 只见那女子微微点头,随后把身后的门给关上。 「水蝶,残魂水都擦好了吗?」走到还在熟睡的柳菲艳的床前,女子偏过头,对水蝶说着。 「乾娘,水蝶都擦好了,只剩下乾娘您了。」俏皮的笑着,水蝶与吕岩退到一旁,准备看乾娘为柳菲艳解毒。 看看水蝶和吕岩,魏筱柔的心情是十分复杂。 如果,陪在她身边的是她的孩子…… 「乾娘,快啊。」小声的催促着,水蝶看到乾娘眼中的悲伤。 还是忘不了他吗?果然,即使有我和大哥的陪伴,依旧代替不了亲生骨肉的地位。沉默的看着有点恍惚的乾娘,水蝶拉拉吕岩,示意回避。 低下头看看水蝶,吕岩知道他的意思。于是两人手牵着手走出门去。 望着吕岩他们走出去,魏筱柔知道刚刚水蝶又看到了她眼中的悲伤。 即使都是孩子,但依旧胜不过亲生的啊。 微微叹气,魏筱柔来到柳菲艳床边。坐下。手轻轻摸着她的手臂,说着:「菲儿姐姐,还记得我吗?我是柔儿啊,我又来看你了,如果你听得到我说话,就让我触碰你的灵魂吧。」 柔柔地说着,魏筱柔轻轻抚摸柳菲艳,透过残魂水的特殊作用,寻找着菲艳的灵魂。 只有那么一剎那,魏筱柔的手感到一丝丝暖意,那是灵魂的热度。她知道,她这两年来不断叫唤柳菲艳的结果非常成功,她感受到微弱的灵魂意志,再过不久,柳菲艳将会再度甦醒过来。 劳累的擦擦额上的汗,魏筱柔为了接近柳菲艳的灵魂,可是下了好大的功夫。转身才刚离开床头,水蝶就推开门来,吕岩则跟在后头。「乾娘,皇后她是不是最近几日就会甦醒了?」善于观察的吕岩注意到皇后原本苍白的脸正逐渐红润,和以往都不一样,便开口问道。 「不错,柳菲艳是快醒了,但这几天你们还是要持续为她按摩及擦残魂水,不然将会功亏一簣,到时,我蛇蝎神医的美名都会被你们给破坏掉。」撇过头,魏筱柔故意不看那两个孩子,瞧着柳菲艳的眼中又重现当年那个单纯的眼神。 说真的,她一点也不恨伊南和菲儿姐姐,要不是他们,她不会懂得爱情的滋味,更不会清楚这世间的险恶,如果不是菲儿姐姐把她的骨肉救起,她可能真的会行尸走肉过一生。 但这也苦了菲儿姐姐,在救起孩子后,竟不小心碰触到幽兰崖特有的催涟花,那花的毒性只对女人有效,尤其是女人怀有身孕后,毒性更会加快发作。 碰巧的,菲儿姐姐的肚里已有婉嫣,在冒着生命危险的状态下生下这女儿后,就此陷入无止尽的沉睡。 令人忧伤的是,因为毒性的关係,连婉嫣的体质也產生变化,最后形成了无形的诅咒,如果不在二十岁之前出嫁,与丈夫阴阳调和,只怕毒性将会开始蔓延全身,最后以最痛苦的死法离开人世。 你到底是我的恩人还是仇人? 对于柳菲艳,魏筱柔的心中是十分矛盾,起初,她的确是讨厌这突然插进来的第三者,但在她最无助时,也是柳菲艳帮助她,就连自己怀胎十月生的骨肉也是她救的。 为了解催涟花的毒,魏筱柔努力鑽研毒与医学,终于在几年前得到蛇蝎神医的称号,不仅因为她会治病,同时她也能使毒,更能自行调配出天下奇毒。对于这样的她,解开催涟花的毒只是轻而易举,只是碍于在皇宫的关係,每次只能先解一点毒性,持续了两年后,毒才终于被逼退,柳菲艳也就能清醒了。 「水蝶。」 「什么事?乾娘。」 「你近几日过去那里跟廖伯伯拿一些药草,我已经没有库存了。」 「乾娘,还是由我来吧,水蝶一个女孩子家独自在外,挺危险的。」吕岩上前一步,想代替水蝶前去。 「不了,这几天对皇后来说是关键期,我希望你随时观察她的脸色,一有不对,马上通知我……至于水蝶,廖伯伯比较喜欢她,由她去比较妥当。」说着原因,魏筱柔现在心里很烦闷。 自己的任务终于接近尾声,两年来常偷偷进出皇宫的魏筱柔却从没见过她的儿子,她想与儿子相认,却又不敢。 他会接受我这完全没尽到责任的母亲吗?每当这么想时,魏筱柔只能痛心的打断与儿子见面的念头,现在的她,虽然还有水蝶与吕岩的陪伴,但血浓于水,终究还是抵挡不了对亲生孩子的思念。「我要先离开了,要注意皇后是否有什么状况,记得,一有突发状况就告知我,还有,水蝶,快去快回,我急需要那些药草。」对水蝶和吕岩交代后,魏筱柔施展着她的轻功,一会儿工夫就不见人影了。 「那,大哥,我这就出发喔。」随手拿了件披风,水蝶准备走人。 「等等,水蝶,还是我去好了。」拉回正准备离去的水蝶,吕岩担忧的说着。 「可是,乾娘──」 「我觉得不对劲,论医术,你比我高明,论轻功,我比你略胜一筹。照理讲,应该是我去廖伯伯那里拿药草,而你留在这里照顾皇后。我觉得,事情并不单纯。」 「大哥,无须担心,我去去就回,况且,我也很想念廖伯伯。」笑着推开吕岩的手。水蝶没发现吕岩眼中不寻常的光芒。 「我是怕失去你……」 伸回空虚的手,吕岩落寞的看着快速离去的水蝶。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有一种将要失去她的感觉。他爱她好几年了,但她依旧把他当哥哥看待。 他有预感,当水蝶回来时,他们之间将会產生改变。 第三章之二 「嘿!你确定真的没有事要和我说吗?」一边跛着脚走着,芽芽抬头看着有些怪异的寻鬱,疑惑的问着。 「我……唉。」 「到底是说不说啦?我可没什么耐心。」 「你还记得上次那个自称柳安的人吗?」深呼吸一口气,寻鬱决定向他最知心的好友说出一切。 「当然还记得,你看看我这脚伤,都还没好呢。」想到当初的痛楚,芽芽的脸皱成一团,随后又露出尖牙,忿忿地说着。 「他其实就是和硕王,也就是落冬凡啦,结果我又打了他一个巴掌,这下我──」 「汪汪汪!汪汪汪!」 不等寻鬱说完,芽芽突然兇狠的朝莫勒森林最具代表性的枫树林跑去,留下错愕的寻鬱。 不是你要我说的吗?怎么现在就给我跑走了?心里默默的碎碎念,寻鬱用他最厉害的轻功迅速来到芽芽的旁边。 才一刚到芽芽的身边,寻鬱便发现原本凶狠地在吠叫的芽芽异常安静地直盯着前方。 「寻鬱……」 「叫我干嘛?」 「你有双胞胎姐姐吗?那种大你至少十岁的姐姐。」 「怎么可能,你在跟我说笑吗?」哪有双胞胎差十岁以上的? 「可是……前面那个女人跟你好像喔。」 「咦?」 疑惑的朝芽芽说的方向看去,果真有一个和自己长得十分相像的女人。 这下寻鬱还真的傻了。见寻鬱呆愣着,芽芽率先跑去那女子身旁,向她示好般轻咬着他的裙襬。 「哇,好可爱的狗,你脚怎么受伤了……是这样啊,没关係,这药草吃下去保证你好的非常快。」冰风雅摸摸芽芽的头,亲切地说着。 但在见到芽芽身后的寻鬱后,她整个人错愕的连手中的药草都掉到地上去。 「你……你是……?」一样的发色与眼瞳……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如此相像的人,难道他就是我的儿子? 「我先自我介绍,我叫寻鬱,是这座森林的守护者。夫人,王上有下令,这森林的任何一草一木都不能乱採摘喔。」镇定下来,寻鬱笑着看看冰风雅掉在地上的药草。 那药草是莫勒森林特有的未眠草,是大部分疾病的特效药,虽这草效用惊人,但却极为稀有,因此,伊南命令过寻鬱不许任何人在这森林里採摘任何一草一木,以保护这里的生态。 「可是有一种极为罕见的毒一定需要它当配方,那病人如果不赶快服用的话──」面有难色的说着,冰风雅有点后悔自己在採药时不多注意一下四周,现在被人发现了,这下可怎么办? 残魂水的基本配方就是这种未眠草,刚好现在残魂水都快用完了,如果不持续再让柳菲艳擦这水的话,后果不堪设想,体内残留的毒性将会加强好几倍,到时再怎么想办法抢救也回天乏术。 「这……」 看冰风雅的表情,寻鬱相信她没有说谎,但王上的命令也不能说不听,还真为难啊! 「寻鬱,咱们兄弟姊妹在今年夏天将会大量繁殖,既然这夫人有急用,就让她採吧!」 「真的?」欣喜的听到未眠草们这么说。寻鬱高兴的抬头看着冰风雅。「夫人,这些未眠草说您儘量採没关係,您请自便吧。」 「你……你听得到他们说话!?」这……这一定是我的孩子没错,只有我的孩子才能像我一样,听得到万物生灵的声音。 冰风雅当初也是仗着自己这天生的优势,才能在短短几年间成为如此厉害的神医,而现在,站在她面前与她长相相似的年轻男子竟也有这特殊能力,这不就是他是她的孩子的最佳证明吗? 「夫人,您不也一样吗?不然芽芽是不会随便亲近人的。」指指在一旁追着蝴蝶跑的芽芽,寻鬱笑着。也许是总算遇到和自己如此相像的人吧,寻鬱总觉得他对冰风雅有一种强烈的熟悉感。 「是芽芽说的吧。对了,我叫冰风雅,请问你今年几岁,父母是谁?」冰风雅知道自己这样问有点唐突,但为了确定寻鬱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孩子,她只能这么做了。 「我今年十八岁,是个孤儿,老早就被父母遗弃了。」无所谓的笑一笑,寻鬱像是早已习惯这种问题似的,轻松的回答着。 但这看在冰风雅眼里,却是十分的不捨与不忍。眼泪脆弱的落了下来。是他!他就是我的孩子! 「寻鬱……你一定很孤单吧?」冰风雅哽咽的说着。 「我不知道。我只希望,如果我的双亲还健在的话,我想见上他们一面,问他们为什么丢弃我?」儘管装作不在乎,但眼泪却彻底背叛他,承现出他真实的情感。说什么不在乎是骗人的,有谁会想当一个孤儿呢?有谁不想享受父母的疼爱呢? 「你一定很辛苦吧,在皇宫里独自生存。」上前慌忙的擦拭寻鬱的泪水,冰风雅着急的问着。 「辛苦?这是一定的,我为了不让自己备受欺负,我使自己成为够资格保护公主的护卫,不止如此,我还要让自己样样比别人好。」愤怒的说完,寻鬱朝地面挥拳,如怒吼般的火朝那射去,随后又张开双手朝地面上一拍,一股强烈的风吹来,把火给吹熄了。 「因为我有特殊的能力,所以我能控制组成这世界的元素。可是我却无法让任何人知道,不然,我只会被当成怪物,因而被杀死。」仇恨的看着远方,对他而言,平凡就像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知道寻鬱心中的委屈,冰风雅感到万分的不捨。我可怜的孩子,我让他吃苦了。「我懂,我都懂,让你受苦了。」怜爱的摸摸寻鬱,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痛苦。 「你懂什么?拋弃自己的小孩很好玩吗?」哀伤的看看红着眼眶的冰风雅,寻鬱脱口说出。 「你──」对于寻鬱的话,冰风雅感到惊讶。 「对,我都知道。这里是哪里?是你的故乡,这里的1草一木都认识你,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寻鬱……我……我也是逼不得已的。」 「逼不得已?娘,你可知孩儿想你想的好苦。」一把抱住冰风雅,寻鬱放声大哭。抱着至亲的感觉就是这般吗?这样的使人安心。原来有个亲人可以拥抱,竟是这样美好的事。 「你肯认我?你不恨我吗?」面对寻鬱的态度,冰风雅是又惊又喜。 「为什么要恨你?至少,你还爱着我。」他早就深信着,他的母亲会回来找他。如果不死,他的母亲一定会与他相逢,一定! 他是这么坚信着的,十八年来,经歷了许多人的冷嘲热讽,他都是这样相信着的。他盼、他望,总有一天,他也能有个人让他唤声「娘」。而今一切都在今日实现。 「娘现在正在医治皇后,等一切都处理好后,你能跟我走吗?」拉着寻鬱的手,她有点害怕的问着。 「我……」 「不行啦,人家寻鬱要和我家的冉翔成亲,他必须留在冬殷,哪都不能去。」不等寻鬱开口,芽芽先抢一步说话了。如果不赶快说清楚,只怕冉翔回来发现新娘跟着他的娘走了,那我一定会被燉成狗肉来吃的。一想到自己将会被丢进热滚滚的沸水中,芽芽猛打冷颤,卖力的挽留寻鬱。 「你有婚约了?冉翔是谁?」一连提出两个疑问,冰风雅看着寻鬱问着。 「他是魏翔砚魏大臣的儿子──魏冉翔,目前正镇守边疆。」缓缓说着,寻鬱扬起一抹幸福的笑容,但那笑容只有亲情的幸福却没有一丝爱意。 「是这样啊,那等冉翔回来后,再给娘看看吧。娘还有事,必须先走,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依依不捨的看着寻鬱,冰风雅和芽芽及寻鬱道了别,然后捡起在地上的未眠草,转身就离去了。 走在路上,冰风雅心里正在思考着。现在她终于和儿子相认了,只是寻鬱已有婚约,虽身为娘的她很高兴,但魏冉翔可是魏翔砚的儿子呀,那就表示,寻鬱与冉翔是亲戚关係,况且,他们还年轻,根本不懂什么是爱,也许他们的婚约只是建立在浅意识中的恩情与亲情的关係上,与爱情一点瓜葛都没有。 或许该找个时间去找哥哥谈谈了。冰风雅心里想着。 目送冰风雅离去,寻鬱觉得自己好像还在作梦,明明昨天他还是一个孤儿,结果今天他的娘就出现了,虽然突然,但他却很高兴,这十八年来他渴望的亲情终于能够如愿以尝了。 现在,他只要服侍完落冬凡三个月,等娘解开皇后的毒之后,他就能和他的娘永远在一起了。 至于他与冉翔的约定,只能等他回来时再把一切讲清楚吧。心里暗暗想着。寻鬱露出难得一见的傻笑。 眼眶还微红,寻鬱带着芽芽准备返回他们在莫勒森林的小屋,等等他还得奔回宫中,面对他最不想见到面的和硕王。 该来的还是会来,等等不知会怎么被处置? 一想到自己打了人家那两巴掌的后果可能非常可怕,寻鬱就苦恼的皱着眉。 或许是太过于认真的在想事情吧,寻鬱与神经十分大条的芽芽都没发现,在布满橘红的枫叶林中,有一抹不寻常的酒红色。 第三章之三 神不知鬼不觉的施展着轻功由莫勒森林赶回玄真阁,寻鬱整整服装仪容,精神焕发的准备要面对本世纪最可怕的魔王。 毕竟也没有哪个服侍人家的下人,消失整整一天还不快点出现的。公主的话还好说,但这和硕王他根本就不知他的底限,万一踩到地雷,那可有得好受了。 本来已经准备好要推开门进房里的说,但眼尖的寻鬱却刚好远远的看到疲累的冥和精神正好的赤鹰。 反正早死晚死都是死,倒不如先去玩玩再去受死好了。寻鬱心里想着,人已到冥那边去了。 「嗨,咱们又见面囉,赤鹰……我叫你小赤赤好了,叫赤鹰太过于威风,一点也没有亲切感。」摸摸赤鹰的头,寻鬱笑着和赤鹰聊着,还不忘批评牠的名字太过于严肃,一点也不可爱什么的。 在一旁的冥因为早就知道寻鬱的能力,也就不大惊小怪了。 「不要,人家叫赤鹰就是要凸显我高贵的气质,小赤赤太噁心了,你如果敢这样叫我,我就用脚踢你。」赤鹰恶狠狠地警告着。牠一出生就註定要成为威风凛凛的战马,被叫小赤赤多损名誉啊。 「不叫就不叫嘛,生什么气?我家芽芽还比较可爱,哪像你,古板到要死。」头一次见到那么不配合的动物,寻鬱因为最近心情稍微不好,火气很快就上来,与赤鹰吵了起来。 「芽芽?你是说上次被我家主人刺到的那隻肥猪?笑死人了,你拿我跟牠比!?」赤鹰彻底被寻鬱激怒了,一人一兽的火气也越来越大 「好了好了,别吵了。」看到赤鹰和寻鬱不知在说什么,到最后差点打了起来,冥边忍着笑意边拉开已经起了争执的1人一兽。 「下次再跟你吵。」嘟着嘴说着,寻鬱意识自己有点失态。只顾着和赤鹰斗嘴,却忘了一旁的冥,他连忙转过头来,说道:「嘿嘿抱歉喔,我记得你叫冥,刚刚和赤鹰跑去湖边玩啊,咦?你还和婉嫣……呃,我是说公主,你还和她玩整个下午?」难怪我才在觉得公主今天怎么这么乖,都没来莫勒森林找我。寻鬱小声的滴咕着。 「啊!?你怎么知道……莫非是赤鹰说的?」冥红着脸瞪着无辜的赤鹰,惊讶的问道。 「我当然知道,你身上的柳叶是附近碧紫湖的特有种,还有你身上残留的微微的紫丁香香味,那是公主最喜爱的味道,况且看你的脸,我就知道我说对了。」望着冥一直不退的緋红,寻鬱淡淡的说着。 细腻的观察与敏锐的嗅觉及听觉是听见万物声音的基本条件,寻鬱通常就是靠这能力找到常常跑出去玩的碗嫣。 因此对于他猜出刚刚冥在哪里,和谁在一起这种事情,根本不足为奇。但是对于冥来说,寻鬱随口说说的话,却一直让冥想起刚刚和婉嫣玩乐时的情景,不禁又红了脸。 「好了,别在聊我的事了,你叫寻鬱吧?以后我就叫你小寻寻吧,听起来很亲切呢。」故意转移话题,冥用着稍微僵硬的笑脸和寻鬱聊了起来。 「是啊,我可不像赤鹰,古板的要死,他的主子一定也很固执……啊!我惨了!」聊着聊着,寻鬱突然想到应该还在房里的落冬凡,又想到太阳都要西边去了,自己却还在这里逍遥自在的聊天,这下子不知道下场会多可怕。 带着惨白的脸,寻鬱也不管冥了,头也不回就快速的奔回落冬凡的房门前。 「有空再聊喔,小寻寻!」大声说着,冥在确定寻鬱往落冬凡的房门跑去后,露出莫测高深的笑。 现在他的主子一定很火大吧?刚刚寻鬱和赤鹰斗嘴时,他就发现他亲爱的王爷就站在不远处偷看着,脸上还有明显的怒气,为了让王爷更生气,他几乎是鼓足如果王爷抓狂就会跑来杀人的勇气叫寻鬱「小寻寻」的,幸好,寻鬱在王爷还没抓狂前,就奔回去了,要不然,他可真的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更见不到可爱的婉嫣……说到婉嫣,冥的心跳的异常的快。 这就是爱情吗?冥希望不是,三个月后婉嫣註定会嫁给王爷,与其爱上她不如连爱的奢望都不要,以免到时伤得更重。冥摇摇头,叹了口气,牵着赤鹰回牠的马房去。 惨了惨了!这下不知要死几次了。 皱着脸,寻鬱站在房门外,正思索着等会儿要怎么面对落冬凡。总不能悠间的对他说:「嘿!你好啊!之前那两个巴掌纯属意外,千万别放在心上喔。」那样应该会死得更惨吧?寻鬱想着。 唉!死了就算了,我亲爱的娘啊!请您原谅儿的不孝,才刚相认一天就要你来帮我收尸了。想想刚刚才相认的母亲,寻鬱出生以来头一次这么怨恨自己过于衝动的个性。 硬着头皮推开门,寻鬱不情愿的睁大他的双眼。有那么一瞬间,房里的黑暗令他不适应,就像失明般看不到,等到眼睛适应黑暗后,眼前突然放大的脸孔令他吓得大叫。「哇!你做什么吓人?」往后退几步,寻鬱惊恐的看着正在笑的落冬凡……等等,他在笑!?那是不是代表今天可以不用以死谢罪了?寻鬱想着。 看着寻鬱惊恐的表情,落冬凡只觉得一把无名火在体内闷烧。为什么他总是要在我面前露出这样的表情? 不满寻鬱刚刚对冥的亲暱,落冬凡凑近寻鬱。 「你要干嘛?」 「我们来做个交易好不好?」 「我──」 「你只能答应不能拒绝。」 霸道的不给寻鬱拒绝的机会,落冬凡自顾自的说着。「这三个月我要你服侍我。」你已经引起我的兴趣,虽然你的身分不配作尊贵的王妃,但这三个月够我对玩具失去新鲜感。落冬凡想着。 对于寻鬱是不是够资格当上和硕王的王妃,落冬凡的心里是疑惑的。 或许,他这决定是对的,在这三个月内失去自己对这男人的兴趣,然后娶婉嫣回南帘。 他永远只是个玩物,没有那个命能当上我的王妃,就算这三个月内有什么事发生,我也不会改变我的决定。 到底什么是爱,落冬凡其实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他不懂爱的滋味,也没遇过能让他想谈场刻骨铭心的爱情的人,但眼前这男子,不仅让自己对他產生兴趣,甚至还有种奇怪的感觉一直在心中。 他说不上来是什么,但他能肯定,绝对不是爱情。 「我不是本来就要服侍你吗?」落冬凡有些不明白,他觉得落冬凡在说废话。 「我说的服侍,是要你用身体取悦我。」 「……」寻鬱花了些时间才消化落冬凡的意思,心理一番取捨后他才给出结论。「随便你。」只要不杀头,什么都好,看是要这身躯也行,我只要能活着和娘在一起就行了。 冷淡的说着,寻鬱一点也不以为然,反正出生在这世上,什么大风大浪他没见过?况且,用身体取悦他人有什么困难的?还不就是像娼妓一样,不断讨好及满足别人吗?这有什么难的? 对于寻鬱的冷漠,落冬凡是错愕的,他从没想过他会这样回答。如此的不在意。可是,他越是这样,他越想把他折磨的哭着求饶。「我看你或许不懂什么是取悦吧?」挑起寻鬱的下巴,落冬凡吻上他渴望已久的双唇。 丰厚的唇吻起来比他想像中还要甜美,令落冬凡不捨得放开。直到寻鬱因喘不过气而挣扎时,落冬凡才终于离开被他吻得发肿的双唇,也就在同时,落冬凡发觉寻鬱竟还是一脸的悠哉,彷彿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和自己无关似的。这点认知令落冬凡异常愤怒。 「听着,如果这三个月里你不能扮演好一个玩物的角色的话,我会让婉嫣在嫁给我后永远活在痛苦里。」 落冬凡明白寻鬱十分疼爱婉嫣,为了婉嫣,即使不甘愿也会答应他的任何条件,包括这无理的要求。 「只有三个月,那有什么难的?你只管给婉嫣幸福就好了。」小声的说着,寻鬱不让落冬凡看到自己的表情。 他礼貌性的弯了弯腰,随后不发一语的转身离开了。 面对紧闭的门,落冬凡高兴不起来,本来他以为玩弄寻鬱能让他感到快乐,但他错了,儘管刚刚寻鬱故意让瀏海遮住脸部,但他仍能看到那双开始有雾气的眼瞳,那眼睛充满悲哀与痛苦,令人看了不捨。 究竟想要干什么?落冬凡问着自己。为何看到悲伤的寻鬱他的心会隐隐作痛? 「可恶!」重重的垂着桌子,落冬凡吼道。 第三章之四 太阳已西去,此刻的天空没有星星点缀,就连月亮也被云朵彻底遮住,风微微吹着,虽然凉爽,但心却感到无比刺骨。 离开玄真阁后,寻鬱快速的跑回他在莫勒森林中的小屋,他此刻的心情十分复杂。怎么会不在意呢?寻鬱摸着自己的脸。 脸上还有刚刚留下的泪水。对于亲吻,他与冉翔就有过一次,只是,落冬凡如此霸道渴求的吸允令他不知所措,当他的舌头追逐上自己时那种交缠的酥麻感让他无法自己。 对于落冬凡提出的交易,寻鬱的心感到一阵刺痛。 那是什么感觉? 那和与冉翔在一起时的感觉不同,冉翔给他的是无止尽的温暖与安心,但落冬凡给他的却是如怒滔般不断袭来的刺激与心痛。 因哭泣而颤抖的身体,寻鬱无法止住那悲伤。 从何来的悲伤?从何来的心痛?明知对方会有兴趣的是自己的外表,可是仍然止不住心中如撕裂般的痛。 从小到大,不管男女,看上的都只是他奇特的外表及怪异的能力,没有一个是真心喜欢他的个性,那这个落冬凡也是那些人的其中一个吗?自问着,寻鬱想不出答案。 与其这么痛苦,那上天何需让我们遇见彼此?泪水,尝起来是咸的,但心痛的滋味却是苦涩的。 晚风依旧,风声传递着寻鬱微弱的哭声,附近的枫叶颯颯作响,彷彿也感染那份悲伤似的,枫叶美丽的澄红色竟显得凄凉。 黑暗中,蹲在地上,寻鬱丝毫没发现屋后有人正在注视着他。 躲在小木屋后,冰风雅擦擦泪水。 她知道,他自己的儿子正踏上和自己当年一样的路,都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儘管当事人不清楚什么是爱,但是冰风雅确定寻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了落冬凡。 说到和硕王,冰风雅只略知一二,但凭着对他的印象,冰风雅确定,他也是和刘汉炎一样,将来只会带给寻鬱无止尽的痛苦。 长痛不如短痛,唯有这样才能保护自己的儿子。冰风雅想着。 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1定要去会会哥哥,把一切都说清楚。想着,冰风雅擦乾泪水,转身离去。 寻鬱,我亲爱的儿子,你身上除了流着我的血,还有那个人的啊!你是龙的传人,你的身上有着龙之血,我绝对不会让你踏上和我一样的路,也不会让你遭受身为传人的宿命,你是我唯一的依靠。 娘……娘再也没有东西能失去了,只剩下你了…… 拿着书卷,魏翔砚拉拉身上的外衣。今晚的他似乎有什么预感似的,一直看着门外,就好像某种奇蹟就要降临一样。 窗外吹来一阵强风,把烛火给吹熄。 魏翔砚拿起桌上的打火石,重新燃起火,低下头正准备继续看书时,注意到门边有个人站着。 「哥哥,我回来了。」 细小的声音出现,魏翔砚面前站着的正是失踪十八年的魏筱柔。 「柔儿?」 惊讶的站起身来,魏翔砚手中的书卷掉落到地上。 「你看你,还是这么的漂亮,哪像哥哥,都老了。」欣喜的拉着魏筱柔的手,已经有着些许皱纹的手握住冰风雅白皙的双手,魏翔砚感叹的说着。 「哥哥,我已经不是魏筱柔了,请你叫我冰风雅吧。」听到魏翔砚叫着自己的小名,像是牵扯到往事般,冰风雅红了眼眶。 「你要那人给你的名字干嘛?要记得,是他拋弃你的。」激动的说着,魏翔砚怒瞪着自己的妹妹。 「哥哥,我这次来是想谈寻鬱的事。」 闭口不谈关于自己的事,冰风雅开始娓娓道来寻鬱与冉翔的婚事。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等冉翔回来1定能好好抓住寻鬱的心,至于那个落冬凡,三个月后,不管他愿不愿意,终究还是要娶伊婉嫣公主。」没好气的说着,魏翔砚早就注意到寻鬱对冉翔的感觉没有爱情,但等到冉翔回来后,他有信心,寻鬱的心会在冉翔身上。 即使,他始终都明白,冉翔与寻鬱是不可能的,但是,人不就是这么矛盾的生物吗?硬是不可能,就越想达成。 「哥哥,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明白魏翔砚在想什么,冰风雅顺势说下去。 「你是指?」 「冉翔与寻鬱的婚事,我还是觉得有点不妥。」毕竟冉翔与寻鬱註定是不会在一起的,硬是促成对,妥当吗? 「傻妹妹,你这什么话?当然妥当,冉翔与寻鬱一定得成亲。」 「这──」 「不要再犹豫了,寻鬱的事你不用担心,反倒是柳菲艳,你要以先治好她为优先。」 叹口气,魏翔砚说着。 早在见到柔儿的时候,他就清楚,他单纯的妹妹一定会去救菲儿。 「既然哥哥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先回去了。」硬是吞下想说出的话,冰风雅转身离去,消失在黑夜之中。 目送冰风雅离去,魏翔砚的笑容逐渐淡去,剩下的只有担心与忧愁。 你希望寻鬱爱上冉翔又不希望他俩成亲,你要寻鬱快乐却又不希望他遭受到爱情的伤害,柔儿,你可知道你现在是在自相矛盾吗? 你以为你恨他到天地不容的地步,但你可有想过,就是因为你还深深爱着他,所以才会如此恨他?别说你了,即使寻鬱真与冉翔成亲,最后也会行尸走肉过一辈子。 别以为你没告诉我我就不知道寻鬱是龙的传人,他的感情将会比任何人来的丰富与热情,但同时,当他失去这段感情时,也是宿命的开始。 即使冰风雅不说,魏翔砚也知道,她的出现,也代表她终于下定决心要对刘汉炎展开復仇。 但是,她下得了手吗?况且,寻鬱的事她一定很着急吧。 「就是怕他难逃这宿命才肯出现来见我,对吗?」喃喃说着,魏翔砚关上门,脱去厚重的外衣,吹熄桌上的烛火,准备睡觉。 传说龙的传人是上天与万物的沟通桥樑,他是凤凰的子嗣,是龙的转身,两者千古神兽每千年出现一次。 没人知道龙之传人究竟怀有什么样的任务,每一代传人几乎在出现的那一刻逝去,原因无其他,他们天生就带有一种宿命,他们会谈1场轰轰烈烈的爱情,然而,当感情淡了的时候,或着遭到背叛时,命运之神与大地生灵将会给予他最不堪的痛苦,最后在崩溃的情况下死去,这是千年以来龙的传人难逃的宿命,而寻鬱,则是千年轮转之下被选上的龙的传人。 风精灵诉说着这千年来流传的故事,亙古的风看尽人世间的风风雨雨。人类的歷史也不过出现几万年,看惯各种红尘俗世,在每次投胎后却仍然忘却。 就为这坎坷的宿命,献上最真诚的祝福。 远方的笛声响起,那是游子思乡的抒发?还是只是风的声音?又或者那是另一种故事的开始? 晚上的碧紫湖畔,显得沉静而浪漫,微微垂到水面的杨柳轻点着水面,掀起一波波涟漪。 优美的笛声在晚间显得清晰。 此时此刻,是谁有如此间情意志在这里吹笛呢? 「果然是公主,不仅古箏,竟连笛也能吹得如此动人。」轻轻的拍了拍手,冥笑着对婉嫣说着。 「还不都是寻鬱教的好,我这1生最喜欢的人就是他了。」天真的说着,婉嫣以灿烂的笑靨回应冥。 「可是,婉嫣,你三个月后还是得跟着我家的主子回南帘成亲。」故作轻松的说着,冥不太喜欢婉嫣对于自己的婚姻大事如此不在乎的态度。 「我知道,但我就不信他会喜欢我,我能以公主的尊严保证,到时候的发展一定出乎眾人的意料之外。」充满信心的保证,婉嫣把玩着手上精雕细琢的笛,脸上露出自信且甜美的笑容,就好像未来的一切她都瞭若指掌似的。 「你怎么能这么肯定?难不成你会预知?」 「不会。但我能强烈的感觉到,落冬凡与寻鬱将来一定会在一起。」 「就这么肯定?那你能知道你将来的夫君是谁吗?」 按耐不住心中的1股衝动,冥脱口而出。 「老实说,我也不是很肯定,反正三个月内会有一件大事发生。」而我应该也不在这世界了。婉嫣微微的皱眉。 她确实是无法看到未来,但从小到大,每次有大事快发生时,她的心窝总会疼得厉害,这一次,心是不会疼,可是每晚进入梦乡时,她总会看到已化为死尸的自己,毫无血色的自己不知身在何处,华丽的衣服因为岁月而破旧,四周黑暗的令人害怕,而她的身上爬满了肥肥嫩嫩的蛆,那些蛆吃着腐肉。死后的自己,到最后被吃的只剩下一堆骨头,那模样丑陋的令人畏惧死亡。 几乎是每天,婉嫣都是带着两条已乾的泪痕醒来,她清楚那梦并不单纯,那是预告着自己死亡的序章,只是她无法得知她的生命到底还剩下多少。 看到身躯正在颤抖的婉嫣,冥竟觉得自己十分不捨,在毫无意识之下,就这样把婉嫣抱在自己的怀里。 淡淡的紫丁花香刺激着冥的嗅觉。 当初寻鬱说她的身上有这味道,我都没发觉,此刻,才终于闻到那清新的香味。轻松的把头靠在婉嫣的颈肩,冥享受着那不刺鼻的花香。 没有挣扎,婉嫣就这样任冥抱着,她不知道这样代表什么,她只知道,这怀抱温暖的让她不想推开。 厚实的肩膀变成婉嫣的枕头,不知不觉中,伴随着冥规律的呼吸声及微微的晚风,许久不曾安然入睡的婉嫣竟慢慢的在冥的怀抱中睡着。 那是什么感觉?为什么看到这男人,我的心就会莫名的跳动?为什么被他抱在怀里,心里的恐惧就会消失?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呢? 在沉睡中,小小的疑问佔据婉嫣的心头,但她根本无暇思考就陷入梦乡了。 心湖已开始起了涟漪。寧静已被扰乱,换来的到底是什么? 到底是什么?那种感觉。 在床上翻来覆去,落冬凡怎么也无法入睡,他只要稍微闭眼就会想起寻鬱的脸及那哀伤的眼神。 为什么会如此在意?落冬凡不懂,为什们他会那么注意那男人。是因为自己的尊严因他的出现而损坏,所以我才会在意他? 我想报復他……对,我是因为要让他知道得罪我的下场有多惨,所以才会这样。 告诉着自己这不太有说服力的理由,落冬凡安抚着自己的心。但他不敢去细想,看到寻鬱泫然欲泣的表情时他的心所感到的揪痛。 天已亮了。 落冬凡仍未闔眼,静静的躺在床上,他在等待,至于等待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 「打扰了,我要进去囉,王爷。」外面出现一个人影,落冬凡即使闭着眼睛也知道是谁。 端着早膳,寻鬱走进房里。 决定了!这三个月一定要和这姓落的男人离远点,不然我真的会疯掉。寻鬱心想着。 看到寻鬱进来,落冬凡缓缓起身。对于昨晚的事,他们谁也不提起,就当是做了一场噩梦似的。就这样,一个站在旁边服侍,一个坐在桌旁享用早膳,彼此之间没有任何一点对谈,气氛倒也显得怪异。 漫长的早膳时间终于过了,落冬凡喝着茶,看着专心在收拾桌上杯盘的寻鬱,突然萌生出一个想法。 「我想听你弹琴。」低沉的说着,落冬凡看向寻鬱。 「咦?好、好是好啦,但我都习惯在森林中弹耶,在宫中不方便。」寻鬱佯装轻松的说着,假装他老早就忘光了昨天的事,随性的回答。两人之间的关係才稍微有缓和。 「那我就跟你到森林去。走吧!」下了决定,落冬凡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 这举动无疑是吓了寻鬱一大跳。他还以为他是随便说说,没想到是真的喔!? 「等等……啊!」本想拉住要往外走的落冬凡,寻鬱却不小心打破了碗。正暗骂自己粗心大意,他蹲下身去捡碎片时,竟又不小心割到手指。 「下次小心一点。」落冬凡淡淡的说着,随后把注意力放在寻鬱1直流血的指头上,想也没有想,就把他的手指含在自己的嘴里。 「那个……其实我可以自己含……。」小声的说着,寻鬱根本不敢直视落冬凡。 老天,这老兄的舌头未也太灵活了吧?心中如此想着。寻鬱的手指被紧紧含在落冬凡嘴里,灵活的舌头碰触到手时,那种酥麻感令寻鬱耳根子都红了。 不捨的放开寻鬱的手,落冬凡知道自己再含下去1定会失控。 天知道,他只看到一个男人脸红,自己竟开始有反应了!? 这男人真的是祸害,干麻露出那种像是要勾引人的表情?害他……唉,自己这一生也没遇过这种情况。落冬凡心想着。 「你赶快收一收吧,等会儿咱们去莫勒森林。」故作没事的站起身来,落冬凡面无表情的说着。 「喔,王爷你可以先去啊,我等等就到……那个……小心芽芽。」寻鬱还有些事没完成,便叫落冬凡先行过去,可想想也不对,芽芽对落冬凡根本就还怀恨在心,这样做妥当吗?但思考后,寻鬱认为芽芽需要运动了,况且和硕王也不是省油的灯,难道会被一隻肥狗欺负?这样一想,寻鬱也就放心的去做其他杂事了。 以沉默表示了解,落冬凡刚一推开门,就远远看到一个影子闪过。 是冥? 判断那人身分后,落冬凡又惊讶的发现他身上好像还抱着1个人。 正当感到疑惑时,落冬凡施展轻功到屋顶上看冥前往的地方,那里正是冬殷公主伊婉嫣的寝室──芙蓉殿。 看到这情形,落冬凡笑着。 咱们最吊儿啷噹的冥竟然对公主动情了?想必昨晚是在外头过夜吧。其实落冬凡平常也不是什么爱八卦的人,但看到自己的兄弟终于心有所属,就莫名的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觉。 可是,他所喜爱的人在三个月后将会成为南帘和硕王的王妃,他能承受这痛苦吗? 自己心爱的女人成为好朋友的妻子,这会是多么难堪的局面啊?明明不该爱,却又陷入那沼泽里,怎么也抽不了身。不被看好的秘恋,能终成眷属吗? 能吗? 轻抚着婉嫣好看的脸,冥心疼的看着在睡梦中痛苦流泪的她。 到底是什么梦,能让她害怕到哭泣、颤抖? 手往下移到婉嫣的樱桃小嘴,微微开啟的嘴就像是诱惑着冥。也许真的是被引诱了吧,冥想也没想就吻上婉嫣柔软的唇。 没有激动,没有疯狂,只有温柔。 或许是感受到冥的爱意,婉嫣的身体不再微微颤抖,就像终于度过寒冬,迎接美好的春天一样。 「我不奢望堂堂的公主会喜欢我,我只希望三个月后你能成为最美丽的新娘,然后和冬凡过着幸福的日子直到老死。」 冥摸摸婉嫣柔顺的秀发,轻声说着。 想要放开你的手,但心已沉沦,怎么挣扎也放不开紧握住的手;想放弃对你的爱,却发现那爱意已如根一样深深盘据我的心头,怎么也除不了。 你爱我也好,不爱我也罢。咱们注定不能廝守一生,你将会成为我主子的妻子,而我只是个下人。 明知道不能有一丝奢望,我应该彻底放弃你、应该真心祝福你,但我却不甘心,1想到你将属于别人,1种难耐的痛苦像是火1般灼烧我的心。 也许,1开始就不应该爱上你。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既然此生无法相许终生,那上天又为何安排我们相遇?又为何让这爱意萌芽? 第三章之五 「蝶蝶啊,回去的路上要小心喔。」一个看似年轻但年龄已接近半百的的男子站在茅草屋外,佈满皱纹的手握住水蝶的手。 「谢谢廖伯伯,那,蝶蝶先回去囉。」水蝶收拾好行囊,准备要返宫。 「等等。」叫住转身就要回宫的水蝶,廖傲脩欲言又止。 「还有事吗?廖伯伯。」微微皱着眉头,水蝶疑惑着。怎么老人家都是这样吞吞吐吐的? 「这……这东西转交给你的乾娘,还有,告诉她,传人的宿命是躲不了的,别想要去试着改变这千年来的规律。」 廖傲脩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到水蝶面前。 「好,我会记得告诉乾娘,那蝶蝶就先告辞了。」接过那小盒子,仅管水蝶对廖傲脩的话十成有九成听不懂,但她还是牢牢的把那些话记在心里。 离开廖伯伯住的地方,再来就是要回宫了,如果以一般女子的脚程回去,说不定得花上两、三天的时间,但水蝶从小就跟在冰风雅和吕岩身边,学了医术、研究毒草,偶尔也会学吕岩及冰风雅的功夫,久了,水蝶的轻功也是不可小看,长途的路程也被缩短成半天就行。「还是用走的好了,如果马上回去宫里,就又要成为忙忙碌碌的宫女,多没自由啊!趁现在透气一下,慢一点回宫乾娘应该不会生气吧。」 毕竟水蝶也不过是十六岁的女孩,偶尔想偷懒也是正常的,况且,宫里严肃的气氛一点也不适合活泼好动的她。 「姑娘!」 突然后方传来一个声音,按照本能,水蝶转过身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大概比吕岩再大一点的男子。他坐在高大的马上,意气风发。 「在下先自我介绍,自下魏冉翔,刚刚经过廖药师的屋前,他老人家特地要我顺路带你回宫。」客气的说着,魏冉翔其实心里也一头雾水。只是经过而已,就刚刚好被叫住,而且他还知道我要回宫,这廖药师除了医术高明,难不成也会预知? 「你说廖伯伯?你的好意我还是心领了,我用走的回去就好了。」水蝶虽然知道廖傲脩选上的人绝不是什么坏人,但她始终不敢随意与陌生人同行。 「没关係啦,况且你用走的话要好几天呢……我记得你叫水蝶吧,请多指教喔。」一把拉着水蝶到他的爱马上,魏冉翔管她愿不愿意,自顾自的说起话来。 真是一个霸道的男人!水蝶心想着。她抬头看看专心在看路的魏冉翔,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涌上心头。 「你……你回宫是要干嘛吗?」有点尷尬的开口,水蝶说着。 「我啊,想快点回去迎娶我的新娘。」 「咦?你有未婚妻了?她一定长得很漂亮吧。」 「是啊,他很漂亮,但是我们之间永远不会有小孩。」 「咦?怎么说?」 「他是个男人。」 「……」起初水蝶以为冉翔是在开玩笑,但当她看到他充满幸福的笑容时,水蝶知道,魏冉翔一定很爱那个男人……只是,为什么自己会有点羡慕那个男人呢? 「你一定很想快点回去吧,那不如快马加鞭吧。」水蝶带着僵硬的笑容,提议着。 「你可以吗?」冉翔疑惑的看着水蝶。在他眼里,水蝶是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对于她的这提议,魏冉翔倒是开始对这女人起了兴趣。 「你可别小瞧我,我这人没那么柔弱。」水蝶眨着眼,看起来活灵活现,煞是可爱。 「好吧,那我就听你的,这样大概一天就能到皇宫了。」说完,魏冉翔果然快马加鞭了起来,水蝶紧紧抓着魏冉翔的衣服,头很自然的窝在魏冉翔怀里,就好像他们本来就是这样相处的。 马跑的速度太快了,快得让水蝶都睁不开眼。 这男人,还真的快马加鞭。水蝶心中想着,手毫无意识的紧抓着冉翔的衣服。 风把冉翔身上淡淡的皂香味传到水蝶身上,闻着这香气,水蝶竟觉得这味道是如此令人心安,心跳的也好快,这是什么感觉? 为什么内心会有一股衝动,想紧紧的拥抱他,想要叫他别再快马加鞭了,即使好几天才能回宫也没关係,即使被乾娘责骂太慢把药草送到也无所谓了,她突然好希望时间暂停,就让她一直在他怀里。 这到底是什么感觉?这令人窒息的感觉……? 抚摸着芽芽柔顺的棕色毛发,落冬凡心里感到矛盾。 明明是他要寻鬱来弹琴的,结果人家在弹的时候,他竟都把心思放在寻鬱身上,而不是那优美的音乐。 「呜……」低沉的发出声音,芽芽不高兴的抗议着。 他拉到牠的毛了! 「好啦,我小心一点。」看到芽芽眼中的怒气,落冬凡知道自己拉扯到牠的毛,没好气的安抚着牠的情绪。天知道他为了跟这芽芽培养感情,是花了多大的功夫,他可不想再惹火牠。 骄傲的看了看落冬凡一眼,芽芽跳离他的腿,用牠的短腿跑到屋里,啣了一块玉佩出来,递到落冬凡面前,像是要向他炫耀似的。 接过芽芽口中的玉佩,当落冬凡看到上面刻的字后,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上面刻着冉翔两个大字,这玉佩任谁看了都觉得是定情物。 「哼哼,这就是我家主人对寻鬱的爱啦,你喔,闪边去。」高兴的在一旁跑来跑去,芽芽都没发现落冬凡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握着玉佩的手因气愤而发抖。 「喂!寻鬱,来救我喔,这人脸色难看到好像要杀人了。」紧张的对正在弹琴的寻鬱叫一声,芽芽有点害怕的看着落冬凡。牠可是头一次看到他发怒呢。 琴声突然中止,寻鬱疑惑的看看芽芽那边。 哇咧,不得了了,这落大少爷好像真的有点不对劲耶。 赶紧跑到落冬凡身边,寻鬱似乎知道问题出在哪了……那玉佩……怎么会在那里?说时迟那时快,寻鬱都还没开口问玉佩打哪儿来,就被落冬凡压在地上,两人之间的姿势及气氛十分爱昧。 现在是怎样?寻鬱看向眼前正逐渐放大的俊脸,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寻鬱的第六感果然准确,下一刻,落冬凡粗暴的吻着他,咬着他的嘴唇直到渗出血丝。 「你是我的……」也许是愤怒的关係吧,落冬凡声音嘶哑的对寻鬱说着。 是你的什么?玩具吗? 对于落冬凡霸道的言语,寻鬱选择相信那是他的嘲讽。用力的推开压在他身上的落冬凡,寻鬱极力的想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落冬凡明白自己过于衝动了,但是看看寻鬱緋红的脸,落冬凡却又止不住自己的暴躁。明知道他是自己这三个月消遣用的玩物,为何自己在知道他有未婚夫时,心里除了愤怒还有种心被刀割的感觉? 「你……我可以把刚刚的事当作没有发生过,我不会告诉婉嫣。」然后三个月迎娶婉嫣后,就不要再来扰乱我的生活了。寻鬱皱着眉,小小声的说着,再这样下去,他无法想像三个月后的自己是什么样子。 这意思,是拒绝我吗?我不准,只有主人能丢弃玩具,没有玩具丢弃主人,绝没有这道理。落冬凡心里想着。尤其是看到寻鬱一副很困扰的脸,他更是生气。 就这么讨厌我吗? 「你……讨厌我吗?」轻轻抬起寻鬱的脸,让他用他湛蓝的眸子凝视着自己,落冬凡有点胆怯的问着。他怕听到自己不想听的答案。 「我……」怎么可能讨厌你嘛。面对落冬凡的问题,寻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样的男人虽然脾气有些不好,但他给人的感觉并不讨厌。 「寻鬱……你到底是怎么想我的?」急迫的问着,落冬凡不曾这么认真的看待这种问题,他不知怎么搞的,他很在意寻鬱是怎么看待他的。 即使丢尽身为和硕王的脸,他也要问清楚。他不喜欢曖昧的感觉。 「我不会讨厌你啊。」只是我怕自己喜欢上你后,无法割捨这份感情。看着落冬凡,寻鬱是五味杂成。为什么当初他不曾对大哥有这种感觉,偏偏他才和这男人遇见几次面,自己的心就沦陷了。 为什么没办法爱上大哥?为什么反而喜欢上这将要迎娶婉嫣的和硕王?如此问着自己,其实寻鬱自己也不是很懂。这或许就是人类最基本的情感吧。即使这么猜想着,寻鬱的心仍感受不到任何舒坦。 「那你就不要逃避我。」其实落冬凡也发觉今天寻鬱都在逃避自己,他不想要他这么做,也许,在他迎娶婉嫣后,他还是能和他维持这种玩物的关係,只要他喜欢,没错!决定权在他手上,他不准他逃离,他不准! 又是一个吻,不同的是,这吻比前两次都还要温柔,就好像是体贴的丈夫在吻自己的妻子一样,深情且甜蜜。只是,在现实中,他只是在吻一个能供自己消遣的玩具罢了。 寻鬱心里难受的想着。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这份情感了,只能任由它去吧,如果他要自己当玩具,那就当吧,即使三个月后他将会与别人成亲,那也无所谓了。 偷偷萌生的爱情,难道真不能结果?手主动的环上落冬凡的脖子,寻鬱这次想依自己的心去做。是的,他喜欢落冬凡,但他不会让落冬凡本人知道这件事情的,三个月后,在他亲眼见证他与婉嫣的婚礼后,他会远走高飞,和他的娘一起离开冬殷,到时候,心应该不会痛吧? 就这样任由这爱延续下去吧,可是,三个月后,必须割捨,他能做到吗? 「这样真的好吗?让寻鬱爱上那小子。」芽芽咬起被丢在一旁的玉佩,来到躲在不远处的冰风雅身旁,看着正在拥吻的两人,担心的问着。 牠不是不知道的,牠早就发现寻鬱和冉翔根本不爱着彼此,他们两人总认为心里那份好感就是喜欢,殊不知当遇到真爱时的感觉,却远超过几十年的感情。 「就这样下去吧,寻鬱是传人,靠我的能力是无法逃过宿命的,如果落冬凡对寻鬱真是玩玩的的话,我会亲手拆散他们。」紧握着刚从芽芽嘴里拿出的玉佩,冰风雅冷淡的说着。 至于冉翔,那孩子一定会遇到真爱的,我已经按照师兄所说的话把水蝶叫去了,一切都要看他们的造化。 「可是,落冬凡还有婉嫣公主耶,这样寻鬱不是註定──」芽芽担心的说着。虽然寻鬱无法和自己的主人在一起,但牠不忍看到寻鬱最终无法得到幸福。 「这事,上天自有安排。芽芽,你要记住,当爱上一个人时,你便会为了爱而甘愿牺牲自己,寻鬱不仅爱落冬凡,他还爱婉嫣及冉翔甚至是魏翔砚,三个月后,他们之间一定会发生某件大事。」大到足以让寻鬱以命来换取另一人的幸福。冰风雅在心中感叹着。 这就是龙的传人,只为别人着想,甘愿付出,却不求任何回报。感情虽丰富,但结果却也凄凉悲苦。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咦!?人咧?」芽芽回头看看,冰风雅已经不见了,地上放着那块玉佩。 芽芽把玉佩啣起,转身就回屋去了。途中还不忘偷瞄一下寻鬱两人。 「唉!年轻人就是这样,打的那么火热,吻了那么久不会窒息吗?但愿寻鬱你真能和落冬凡的感情维持这么久。」 「说起来,爱上一个人,就会为他甘愿牺牲,这是真的吗?爱有这么伟大吗?」芽芽想着。 「爱就是这么伟大,父王自母后昏睡到现在,从不接近女色。我希望我以后的夫君,也能像父王一样只钟情我一人。」憧憬的说着,婉嫣的眼中流露出渴望爱的眼神。 「这不是很简单吗?」我就会一生只爱你一个。冥假装不在意的说着。他差点就衝动的对婉嫣表白了。 「你根本不懂,我不要我不爱的人当我的夫君,我想要最平凡的婚姻,不要荣华富贵、不要尊贵的身分,只要有我爱他、他也爱我的人在我身边就够了。」 认真的对冥说着,婉嫣的愿望真的很平凡,只是,她是公主,不是普通人,她连这最简单的愿望也无法实现,三个月后,她将会跟随他不爱的人回南帘。 「那你有喜欢的人吗?」故作轻松,冥怀着忐忑不安的心询问着。 「有。」 听到婉嫣严肃的回答,冥觉得他的心脏就好像停了一样。 那就代表,他永远也没机会了吗?默默的看了一眼冥,婉嫣发觉自己其实并不怎么喜欢笑。「我喜欢的人就在我的身边,虽然他的身分不怎么显赫,我的父王也许不喜欢他,但那又怎么样?我喜欢他,我想和他在一起。只是,那傻子迟迟不对我表白,害我不知如何是好。」微微的叹气,婉嫣深情的说着。 看婉嫣的表情,看来真有此人。冥知道婉嫣那因爱而困惑的表情是无法假装的。他好羡慕,羡慕那男人,竟可以得到婉嫣的心,而他,註定得不到了。「我……我还有事,那我先走囉,告辞。」站起身礼貌的说着,冥转身就逃离碧紫湖畔。 懦夫!他在心里骂着自己。为什么不敢跟婉嫣表白?他想啊!只是她不想接受婉嫣心有所属的事实,更不想亲耳听到婉嫣拒绝自己,如果真会这样的话,那他寧愿一辈子也不向她吐露自己的爱意。 平静的瞧着湖水,婉嫣的手紧紧捏着手臂,彷彿这样才能感受到活着的感觉一样。「你这个傻子,我是在向你表白耶。」等到冥已完全离开碧紫湖畔,婉嫣红着眼眶轻轻的说着。 她是知道的,那天早上,他吻她的时候,她半清醒的,她早在第一眼见到他时,就无法自拔了。 「你为什么不懂,想和你在一起的心情?」哽咽的说着,婉嫣需要勇气。 如果她想要违背父王的命令,与所爱的人廝守终生,那她需要足够的勇气,但她的力量来源,却迟迟不对她表白自己的心意。 真正的爱是永恆的火焰和不灭的光辉。但让这爱殞落的,是不肯面对彼此的心。 第四章之一 「答应我,照顾好婉嫣和寻鬱,我不准你欺负寻鬱,你一定要把他视如己出。」痛苦的喘息,柳菲艳艰辛的对着伊南说着。 「好,好,都依你的,只要你好起来。」紧握住爱人的手,伊南伤心的说道。这女人自己都快没命了,还关心外面抱回来的孩子。 「我……我对不起柔儿,你一定要好好对待寻鬱。」不放心地再三叮嚀,柳菲艳太懂她的夫君,她知道寻鬱往后在宫中一定会被欺负,她可不能让这事发生,绝对不行。那孩子就像是柔儿一样,有双清澈的眼,她不能让他跟随这腐败的世间,让纯洁的人格染上杂质。 「那孩子我会好好照顾,你就安心的养病吧。」轻抚着柳菲艳因痛苦而不断冒冷汗的额头,伊南急切的说着。 「那……那我就放心了。」慢慢的闭上双眼,柳菲艳睡着了。 「睡吧。」 伊南哽咽的说着,语气依然温柔,但眼泪已经不听使唤的流了下来。催涟花的毒性他不是不懂,自菲儿生下婉嫣后,毒性便日渐加强,其实,能撑到婉嫣都快满一岁了,才逐渐陷入沉睡,对于以往的案例来说。菲儿,已经很坚强了。 吾爱,好好的睡吧,婉嫣,我会好好照顾的。至于寻鬱,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毕竟,如果不是他,你也不会中毒,要我把他视如己出真的很难。 或许是不负责任吧,伊南只供寻鬱唸书习武及其他种种,却从不施捨他亲情之爱。 岁月荏苒。很快的,十几年过去了,婉嫣已是十三岁的小女孩,而寻鬱,正值志学之年,除了念书之外,他还努力习武,想要完成与冉翔的约定。 ──芙婉殿。 「父王,你叫寻鬱别练武,陪婉嫣玩好不好。」童稚的脸不悦的皱着眉头,年纪还小的婉嫣拉拉伊南的披风,嘟着嘴指向一旁勤奋练舞的寻鬱。 「婉嫣乖,寻鬱这是为了成为你的守卫才做的特训,你就别吵他。」溺爱的摸摸婉嫣的头,伊南看向寻鬱,微笑逐渐消失。 「我不要,他不陪我玩,我都快无聊死了。」 「那你就去弹弹琴、刺刺绣,别老是嚷着寻鬱带你去骑马,那可不是个公主该做的。」 「可是,寻鬱他是男生,除了武功好,连刺绣、弹琴、甚至是跳舞都难不倒他,为何我不能跟着他去做我喜欢做的事?」 「好,好,算我斗不过你,父王再找个时间把寻鬱指派为你的贴身侍卫,让你们每天都黏在一起,好不好?」 「好,当然好!婉嫣最喜欢寻鬱和父王了。」听到父王的决定,婉嫣高兴的贴上去亲一亲伊南,随后就兴高采烈的跑到寻鬱旁边看他练武。 为什么会这样?看着自己的女儿与爱妻都如此喜欢寻鬱,伊南其实也无法真的讨厌他,但是,一想到已经沉睡将近十三年的菲儿,伊南总是板起脸对待寻鬱,他始终无法接受,害菲儿中毒的间接兇手。 端详着不远处与婉嫣聊天的寻鬱,伊南总不免想到失踪多年的魏筱柔。 寻鬱会是她的孩子吗?每次都如此猜疑着。随着寻鬱的成长,伊南就彷彿回到从前他与柔儿一起长大的时候,他很清楚,寻鬱十之八九会是柔儿的孩子,光是那外表就能确定。虽然伊南很疼柔儿,但他不知为何,就是无法疼爱寻鬱,就是无法给他好脸色看。 想对他好,可是心中一直有种力量在抗拒。菲儿,你会原谅我没遵守约定吗? …… ………… 「菲儿……菲儿!」猛然惊醒,伊南从床上坐起,擦拭着额上的冷汗。 「王上,您醒来了啊。」魏翔砚走上前一步,恭敬的说着,不同以往的,他眼中多了一点忧鬱的感觉。 「魏爱卿,是你啊,有什么急事让你这么早来找我?」轻松的说着,伊南对于魏翔艳的出现一点也不意外。在他眾多的臣子中,就属魏翔艳敢这样七早八早就来找他──而且还是偷偷闯进来的。 「伊南,现在我不是以臣子的立场,我是以你的兄弟的立场给你忠告。」脸色沉重的说着,魏翔砚决定向伊南说出他前几天得到的消息。 「忠告?」 疑惑的看向眼前的人,伊南知道魏翔砚现在是极为正经的看待他将要宣布的事。 「伊南,你还记得咱们冬殷的老传统吧」 「……」传统?该不会是! 「看来你想起来了,就是每二十年一次的花祭。」 看着伊南从不解到恍然大悟的表情,魏翔砚知道他想起来了那个当初的悲剧。 「在接下来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内,将是每二十年一次的花祭,你不会告诉我,那个被花神所选上的女孩是──」 伊南觉得自己有点儿站不稳了。不会的,那女孩一定不会是她的……不会的。 「伊南,就跟你猜测的一样,那被神所挑选的祭品就是婉嫣。」压低声音,魏翔砚儘量不刺激伊南的说着。 天知道他有多疼这女儿,如果当场发疯,自己可能吃不玩兜着走。 「是婉嫣?」眼神茫然,伊南再三确认。 「嗯,我向花神请示了三次,结果都一样。」巍巍頷首。这结果也是魏翔砚不愿遇到的。 「为什么?全国上下的女孩这么多,为何偏偏是她?」伊南已接近崩溃。 「不,伊南,花祭的花孃必须是在满月且午夜时生的,依据统计,全国符何条件且介于十五到二十岁的孩子只有婉嫣与寻鬱,而寻鬱是男子,理所当然,婉嫣就是此次花神所选出的花孃。」 「理所当然?二十年前,最疼我的母后也被选上,然后白白牺牲生命,难道你也要告诉我,婉嫣这么作通通都是理所当然?」 「伊南,你先别激动,一定还有别的方法。」他努力的安抚着。 「方法?如果有,我的母后就不会死,我只能眼睁睁看婉嫣离我而去。」痛哭失声,他最疼爱的女儿终究逃不过二十岁的诅咒吗? 「不,伊南,婉嫣不会死的,我能保证。」儘管他不是很确定。 「是的,王上,公主一定不会死的。」房里突然冒出第三个声音。 「是谁?」伊南警觉的问着。 「是我,寻鬱。」从高耸的屋顶跳下来,寻鬱恭敬站在一旁。 「你怎么有办法进来?」不等伊南开口,魏翔砚先开口问了。 「这个啊,公主在两年前偷偷在屋顶凿了一个大洞,为了不被王上责骂,命我想尽办法补好洞口,刚刚来固定察看缺口时,意外听到你们说话。」老老实实的供出婉嫣想尽办法想隐瞒的罪行,寻鬱现在最在意的是花祭的舞孃人选。 「她又给我闯祸……现在最要紧的是她的生命,寻鬱,你怎么有办法确定婉嫣不会死。」着急的询问,伊南暂且先不计较屋顶的事。 「是啊,寻鬱,你快说。」魏翔砚也在一旁问着。难道还有什么连他这个丞相也不知道的方法? 「很简单,花祭当天,由我代替婉嫣。」 「你──」 「万万不可!寻鬱,你好不容易和你娘相认,你这么做要你娘如何是好?」激动的上前摇着寻鬱的肩膀。他不能眼睁睁看他的外甥送死,更不愿再看到柔儿绝望的表情。「更何况祭品不是女孩,要是惹怒了花神,那可怎么办?」 「娘?翔砚,你在说什么?寻鬱他……」伊南一头雾水。什么娘?寻鬱不是孤儿吗? 「不,伊南,柔儿还活着,寻鬱就是她的亲生骨肉,我不能让他送死。」把寻鬱护在自己身后,魏翔砚坚决的说着。他不能推寻鬱进火坑,方法还能再想,但寻鬱是柔儿的唯一,他不能亲手摧毁柔儿最后的支柱。 「乾爹,娘那边就要你多费心了,寻鬱此生的生命本来就是皇后的,如今婉嫣有难,寻鬱岂可作势不管?」寻鬱沉下脸,他道:「花神那边……我能万物生灵沟通,我相信我可以安抚花神。」 「寻鬱,你真的愿意为了婉嫣牺牲自己?」不敢相信的看向一脸认真的寻鬱,伊南问着。 为什么?他不懂,明明他那么恨他,从不给他好脸色看,为何他愿意做到这地步? 「王上,请你成全寻鬱,就让寻鬱代替公主吧。」缓缓的跪下,他的眼泪竟脆弱的流了下来。 「不行,我不准,我──」魏翔砚的话尚未说完,就被寻鬱以极快的速度给点了穴道,整个人昏倒在地上。 「你──」看到这景象,伊南自然是十分惊讶。 「王上,我刚刚帮乾爹点了穴道,让他彻底忘了刚刚发生的事,醒来之后,他将会以为已经顺利说服您,到花祭那天,再让我偷偷跟婉嫣做交换。」眼神透露着觉悟,寻鬱说着。 「为什么要为婉嫣做那么多?」呆愣的看着寻鬱直到他跃上屋顶准备离开,伊南才开口。 「因为我爱上了不该爱的人。」所以他想藉着这件事情,逃避现实,更想趁这时候,报答婉嫣。 「不该爱的人,是吗?」看着寻鬱的背影,伊南是无限感慨。 果然是柔儿的孩子,就连说的话也跟她当初离开时一样。两人最终都为了别人而决定牺牲自己。 其实伊南是知道的,那个寻鬱所谓的不该爱的人是谁,早在他在宴会上跳舞时,落冬凡望着他的灼热视线时,他就知道,寻鬱将会与他邂逅。 只是,人总是自私的。三个月后,他还是会把婉嫣嫁给落冬凡──不管她愿不愿意。 「如果时间能再重来一次,也许,我会真心疼爱你。」只是,现在的你对我而言,只是能救婉嫣的工具而已。 想要他真心接受寻鬱,除非菲儿清醒,不然,他永远只会把寻鬱的付出当作理所当然。低下头看看刚刚稍微失控的魏翔砚,伊南眉头皱在一起。 「他到底有什么地方好?值得你去保护他?只因为他是柔儿的儿子吗?」轻声问着,他其实是知道答案的。 你们越要把寻鬱当成珍宝一样对待,我越不把他看在眼里,儘管他为婉嫣做再多,我也不会就此给他好脸色看。 他的一生只能在无数的弥补中度过。打开房门,伊南独自走了出去,晨曦的光照射进来,刺眼而温暖。 一个王上手上能拥有的到底有什么?儘管拥有江山,但终究还是人,人也是有自私的时候。 第四章之二 錚錚錚──錚錚── 莫勒森林三不五时总会传出美妙的琴声。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不知情的人还会以为是仙女下凡来演奏的呢。 「弹得怎么样?」一曲终了,寻鬱奔向不远处落冬凡怀抱中,略带撒娇的问着。 「好到没话说。」面带着些微温柔的微笑,落冬凡看看温顺的躺在自己怀中的寻鬱,心中是感到无限的快乐。 他很满意现在他和寻鬱之间的气氛。两人就像是真正的情人一样,况且他一想到上次激烈的拥吻中,寻鬱主动环上他的脖子的动作,那无疑是让他欣喜若狂。 那是不是代表寻鬱也开始喜欢上他了? 「在想什么?这么开心。」抬头看看落冬凡帅气的脸庞,寻鬱说着。 他现在想专注在这份感情上,想要坦率地做自己,反正三个月内他将会假扮成婉嫣成为花孃,到时候,什么事都跟他没关係了,包括这份感情,也将会随之消失,而婉嫣,最终还是会嫁给他眼中这个男人。 「我在想……你是不是也开始喜欢我。」抓着寻鬱白皙的手腕,落冬凡把脸凑近他的脸。 「当然啊,我是很喜欢你,但只有三个月。」老实的说出自己内心的感觉,他已经无所谓了。 「你是什么意思?」抬起寻鬱的下巴好让他直视自己,落冬凡微慍的问着。他不喜欢他刚刚那句话的含义,就好像两人之间三个月后就互不相干似的。 「没什么,我所指的是我们之间的交易,反正只是玩玩而已,有必要那么认真吗?」假装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他冷淡的说着。 「那感情呢?你能够保证这三个月内你都不会对我產生爱意?」生气的开口,他无法忍受寻鬱这种态度。 「对,我承认,我是喜欢你,但是,我寧愿当初就不要喜欢上你,反正三个月后你还是要娶婉嫣,这段无意义的感情,我寧可不要。」如果让心受如此折磨,那当初就会选择不要爱上。寻鬱心想着。 「我……」对于寻鬱的话,他无言以对。因为事实真是这样没错。 「好了啦,咱们就不要在这话题上转了,三个月可是很快就过了喔。」到时,他将会带着这段回忆死去。 看着躺在自己怀中强顏欢笑的寻鬱,落冬凡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无形中伤害了他。 「你可不可以,不要对我太好。」贪婪的闻着心上人身上的清香,寻鬱开口说道。他怕自己到时候会走的太过于痛苦。 「我对你不够坏吗?」没听懂寻鬱的言外之意,落冬凡开玩笑的说着,手还不时抚摸着对方。 「不,我的意思是──啊!你干嘛?」话还没说完,他突然放声大叫。 寻鬱大叫可不是没有原因,谁叫落冬凡竟趁他不注意时,手竟很灵巧的鑽进他的裤子里,一把抓住他沉睡的器官。 「是你要我对你坏一点的啊。」佯装无辜的说着。他的手依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你……呜……把手拿掉啦!」躺在落冬凡怀里,他无力挣扎。 说到那方面的事,寻鬱自是不懂,以前和冉翔在一起时顶多也只有拥抱或接吻而已,从没被这样对待过。 软弱无力的器官在落冬凡像是经验老沉的技术之下,马上硬了起来。「看来你还真的没接触过这种事啊。」看到寻鬱一副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模样,落冬凡的心里有说不出的欣喜。 寻鬱还是个处子。 「废话少说,别再玩弄我了啦。」苦苦哀求着,他把落冬凡这举动当成是一种羞辱……一种对玩具的羞辱。 「你都有反应了才要人停下来,等一下会很难受的。」丝毫没发现寻鬱怪异的神情,落冬凡继续搓揉着已经蓄势待发的花茎。 「我……嘿,把手放开啦。」再也忍不住,寻鬱的眼泪终于掉落下来了。这男人,真要害死他才甘心?竟、竟不让他顺利的发洩? 「怎么?开始难受了?想不想顺利射出来啊?」邪气的说着。他一边享受寻鬱已经红得跟苹果没两样的小脸。 「我……你到底想干嘛?」无力的破口大骂。他还真搞不懂这男人在想什么。 「吻我。」话才刚说完,落冬凡就自己凑上前去。 怪人。任由落冬凡温柔的吻着自己,寻鬱发觉自己实在很不了解眼前这男人,想想也对,他只知道他的名字及身份,连朋友也算不上呢,反正,他就只是玩物而已。 「很舒服吧。」结束激烈的长吻后,寻鬱也顺利的发洩出来。 落冬凡拿出一条乾净的手帕,帮他擦拭着。 「谢谢。」有点尷尬的开口,他还真想挖个地洞鑽进去。 「别客气,咦?你手上的是什么?」心情正好的落冬凡刚好看到寻鬱不小心露出的东西,疑惑的问着。 「手环啊。」 「我知道是手环,我是说它打哪儿来的?」他之前是有瞧过他在手上戴东西,但今天才特别意识到那是一个手环。 「就、就是冉翔送我的啊。」抚摸着手上那看似不怎么贵重的手环,寻鬱脸上扬起一抹开心的微笑。这可是大哥亲手做给他的。虽然不怎么精美,但对他而言,这是很贵重的礼物。 又是他。一说到冉翔,落冬凡自是十分不高兴,尤其是看到寻鬱看那手环后的灿烂笑容。 为什么从不属于他?那样的笑容怎么就不笑给他看? 「这个别带了。」粗鲁的把手环给扯下来,他把它丢到不远处的草丛里。 错愕的看着手环消失在不远处,寻鬱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喂!你在干嘛?」奋力推开落冬凡,寻鬱赶紧跑到草丛里找寻手环。 「那个手环一点也不适合你。喏,这个送给你。」缓缓的走到寻鬱身旁,落冬凡抱住他,从身上掏出一个精雕细琢,一看就知道十分有价值的手环出来,硬是塞进寻鬱的手腕中。 「我说你啊,到底在想什么?」疑惑的看着眼前异常的落冬凡,寻鬱是觉得十分奇怪。 莫非他在吃醋!? 如果可以,他可以这么想吗? 「先说好囉,我不准你把这手环拿下来,如果被我发现你把他收起来或是丢了,定要你好看。」抬头看看寻鬱,他用威胁的语气说着。 这是他第一次送别人东西。 「和硕王都这么说了,寻鬱怎么敢违抗呢?」与落冬凡维持着安全的距离,寻鬱拿出他的招牌笑容,半开玩笑的说着。 「知道就好。」看到如此充满稚气的寻鬱,落冬凡是非常迷恋。 克制不了心里的衝动,他抱住了他。「这三个月,就让我们快快乐乐的度过吧。」抱着一点鸵鸟心态,落冬凡看着怀中的可人儿,充满柔情的说着。 只有三个月吗? 抿一抿嘴,寻鬱感到自己眼中异常的湿润。「我跟你说喔,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呢,就像家人般的喜欢,希望三个月后你能和娩嫣幸福。」硬生生吞下到嘴边的告白,寻鬱硬是把爱意稀释成对亲人般的喜欢。 「真的只有这样吗?」不满的问着,他不相信寻鬱对他只有这种感觉。真的只有像家人般的喜欢吗? 「要不然呢?你的手环我就收下囉,对了,我还要回去找婉嫣呢,告辞。」带着怪异的緋红,寻鬱转身就逃离这地方,还不时吹着口哨。 没多久,芽芽就从附近的草丛奔过去,嘴里还啣着刚刚被丢弃的手环。只是落冬凡没发觉。 「但是,你这一生註定只能是我的人了,那手环,是我对你的定情之物。」望向寻鬱的背影,落冬凡缓缓的说着。 那手环是他特定为了未来的王妃而订做的,既然他帮寻鬱戴上去,那就表示他认定寻鬱是他的所有物。只是,将来他的妻子不会是寻鬱而是婉嫣。 「这辈子,你只能是我的人。」 风微微拂过落冬凡的脸庞,一抹不易察觉的、充满幸福的微笑在他脸上浮现。 他必须娶能为他传宗接代的女子,可不代表他就不能要一个不会生孩子的男人作男妾。如果时候寻鬱愿意,他可以把他带在身边。 落冬凡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只是这微笑还能维持到他与婉嫣成亲后吗? 伴随晚风的吹拂,寻鬱施展着轻功,往芙蓉殿前进。 还有两个多月。寻鬱在心里这么想着。 他发觉,当他和落冬凡相处时,时间似乎都会过的特别快,而分别时的不捨也日渐增强。这是不是代表自己的心其实已比想像中的要严重的沉沦?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该如何是好? 还在思考中,寻鬱已来到殿门前。「婉嫣,找我有事吗?咦?你刚刚出去啦?」前脚才一踏进芙蓉殿,婉嫣随后也跟着进来,但神色十分不对劲。 憔悴的叹了一口气,婉嫣没了以前的活泼。「寻鬱──」红着眼眶,她哽咽的叫着眼前大她没多少的好朋友。 「又怎么了?是什么事可以让你哭成这样?」微微弯着腰擦拭着婉嫣不断落下的斗大泪珠,他甚为心疼的问着。 从小到大,他很少看过婉嫣如此脆弱的样子。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如此开朗活泼的女孩伤心成这样? 「寻鬱,我……有喜欢的人了!」 什么?看着哭哭啼啼的婉嫣,要不是那些眼泪,寻鬱真会以为又是婉嫣在恶作剧要整他,只是,眼前的景象该死的绝不会是做戏。 「是……是冥的。」缓缓的说出心上人的名字,婉嫣的脸染上红霞。 「什么?」惊讶得做出夸张到极点的动作,寻鬱还为了戏剧效果特地倒退三步。 「哎哟,你就别再亏我了!人家可是很热真的在和你谈耶。」止住哭泣,婉嫣嘟着嘴说着:「你再这样,我以后就再也不要向你说我的心事了。」 「好,好,算我怕了你。」虚假的笑着,寻鬱高兴婉嫣又恢復了以往的元气。「所以,冥那傢伙是对你说了什么还是做了什么,不然你怎么会突然哭成这副德性?」 擦擦婉嫣脸上未乾的泪痕,他还真好奇冥是怎么和这个活泼的公主相遇的。 「他、他不跟人家告白啦!」从袖子里拿出绣着紫丁香的手娟,婉嫣擦拭着又流出的眼泪。 「告白?那你跟他说你爱他不就好了?」疑惑的说着,寻鬱还真搞不懂女人的心思。 「哎哟,我该如何啟齿啊。」羞涩的望着窗外,婉嫣难为的说着。 「这──」面对婉嫣的疑问,寻鬱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毕竟他也没有和别人告白的经验。虽然不知道刚刚他说的那些话算不算某种特别的表白啦。 「所以说囉,寻鬱,你帮我跟冥告白。」认真看着寻鬱,婉嫣说着。 「婉嫣,你发烧了吗?」伸手摸摸婉嫣的额头,寻鬱怀疑婉嫣生病了。 「才没有咧!反正你就是帮我跟冥谈谈就对了。」拍掉寻鬱放在自己额上的手,婉嫣说着。 如果再不快点让冥知道自己的心意,她怕以后就没机会了。 「好啦,我知道了,需要我帮你做手环吗?」眼尖的寻鬱发现环在婉嫣手上、类似是失败品的手环。 莫非是想自己亲手做给冥!? 「真的什么都瞒不过你,你也知道,我对刺绣、做手工这种事没兴趣,这手环我做了整整一天,都快搞疯了,还是你帮我做好了。」伸出满是伤痕的手,婉嫣抱怨着。 「我亲爱的公主啊,那你要答应我这三个月要乖乖的待在宫里,和那个和硕王多增进感情,至少要让王上认为你的心在落冬凡身上。」而不是在冥的身上。寻鬱艰难的说着,对于他一想到婉嫣与落冬凡在一起的景象,他就觉得心像是被撕裂般一样痛。 「这交易成交!」和寻鬱击掌,婉嫣高兴的承诺只要寻鬱向冥转达自己的爱慕之情,自己一定会乖乖的待在宫里假装和落冬凡在培养感情。 没好气的看着婉嫣,寻鬱十分明白她说谎时的笑容。「你伤心的应该不只是冥的事吧?」 「还真的是什么都瞒不过你,我活不过三个月了。」想到刚刚魏翔砚对她说的话,婉嫣不免感到心酸。 「你知道了?」讶异的看着只是哭泣的婉嫣,寻鬱不知道这个女孩已在不知不觉中成长了。 点头以示回答,婉嫣的眼中闪烁的不是胆怯,而是真实的深情。「我不怕死,寻鬱,可是我怕失去。」她不想在什么都没诉说的情况下,就离开这世界。 至少、至少也要跟冥说清楚自己的心意。 「我知道了,我会帮你的。」叹口气,寻鬱眼中闪过一抹不为人知的情感。 「谢谢你。」只是一味的瞧着自己布满伤痕的手,婉嫣第一次不敢直视寻鬱。 「那就这么说定囉。」不放心的再和婉嫣交代几句,寻鬱转身就离开了芙婉阁。 「这样,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完成了。」喃喃说着,寻鬱往淼玄宫走去。 走到淼玄宫,寻鬱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吕岩。 「今天比较晚,乾娘已经先离开了。」压低声音说着,吕岩看着眼前貌美的男人。 根本就和乾娘一个样。他心里想着。几天前,当乾娘把寻鬱带来这里时,他可是着时吓了一大跳。 「娘已经离开了啊?那我就先回去吧。」微微的笑一笑,寻鬱转身便准备走人。 「等等!」吕岩见寻鬱准备离开,连忙唤住他。 「有事?」 「你要看皇后吗?」拉开身后的帘子,吕岩试探性的问着。 只见寻鬱犹豫了一下,随后像是鼓起勇气般走了进去。 「皇后真的快醒了吗?」走到皇后的床边,寻鬱看着皇后稍稍红润的脸,疑惑的问着。 不是他对娘的医术没信心,实在是皇后都沉睡了这么多年,真的有办法甦醒吗? 「乾娘都这么说了,那一定很快就会醒了。寻鬱,你最近还好吧。」偏过头看看比自己再矮一些的男人,吕岩问着。 他和寻鬱其实已经可以算是旧识了,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寻鬱真的是乾娘的亲生儿子。 而且,听乾娘说,寻鬱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唉,爱上就是爱上了,只能顺其自然了。反倒是你,水蝶她已经有命中注定的恋人了,你应该试着放手。将来,你一定会遇到值得你去爱的人。」认真的说着,寻鬱看着吕岩。 他知道,吕岩深爱着水蝶,只是水蝶她── 「你怎么能那么肯定?」气愤的问着,他不懂,为什么每个人都不看好他和水蝶? 「风告诉我的。」神秘的笑着,寻鬱小声的开口。 亙古的风不断在古代及未来穿梭着,对于能和万物沟通的寻鬱而言,他能清楚未来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同时也能了解各国最不堪的歷史。 区区吕岩及水蝶的因果关係,他能不瞭若指掌吗? 「但是,我的命运我却无法知道。」快速的离开淼玄宫,寻鬱低语着。 风能告诉很多事情,却总是小心避开他以后的命运。 回到他在莫勒森林的小屋,寻鬱发现,李公公竟在外头等候多时。 「李公公,请问您来这有什么事吗?」上前问着比自己略矮几公分的人,寻鬱不解。 「寻鬱,王上要我转告你,今晚,他将会邀请婉嫣及和硕王,问你要不要前去参加?」慈祥的笑着,李公公看着眼前脸色开始变铁青的寻鬱。 「不用了,请代我向王上及公主问好,寻鬱还有事,就不打扰了。」脸色苍白的送走李公公,寻鬱脚步蹣跚的走回屋里。 终于开始展开行动了。寻鬱苦笑着。从刚刚李公公那慈祥中带有阴谋的笑容中,他知道,今晚伊南一定打算做出什么事。 毕竟三个月都快到了,能不有所行动吗? 他不敢想,也不想知道。 今夜,不好过。 第四章之三 「来,来,冬凡,今晚咱们不醉不归。」举起酒杯,伊南略带三分酒意,向落冬凡敬酒。这个准女婿,他可是越看越顺眼。 「既然王上都这么说了,那冬凡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跟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落冬凡牵强的笑着。 为什么他不在? 偷偷的巡视四周,只有伊南及婉嫣,却怎么也寻不着寻鬱。落冬凡发觉,自己有越来越在乎寻鬱的倾向。 「你在想寻鬱吗?」低声向落冬凡耳语着,婉嫣俏皮的说着。 寻鬱还真好啊,他的心上人想他都想的失神了。好羡慕喔。 「婉嫣,你在和我说笑吗?」帅气的笑着。落冬凡发觉自己失态了。难道他真的表现得很明显吗?明显到让他未来的妻子都看的出来他在想寻鬱? 「不,我可是没有说笑呢,我告诉你,有些事啊,该把握就得把握,别到时候一直后悔。」成熟般的对落冬凡说出自己的见解。婉嫣偷偷的在他的酒杯内加了某样东西。 「你的话我自是会记下来,但你所谓的该把握的事是指什么?」不解的看着婉嫣,他不懂她的意思。 「说你迟钝你还不信,我说的是爱情。」拍拍自己的胸口,婉嫣在看到落冬凡喝下被加了料的酒后,露出得逞的笑容。 「爱情?」 「没错,就是爱情。你不会告诉我你以前到现在都没有过恋爱的感觉吧。」讽刺的看了一眼落冬凡,她根本不相信这英俊,有钱有势的和硕王没对别人动心过,那不然,寻鬱岂不就是太可怜了吗? 「是从没有过。」坦白的说着。对于战争,他能清楚了解什么时候该进攻;但对于爱情,他根本就不了解。 「很快就能证明了。」证明你到底有没有对寻鬱动心。有心机的笑了一下,婉嫣的如意算盘可是从没失算过呢。 「你这话──我突然觉得自己有点热……」下意识的微微弄松衣领,但那股燥热感不减反增。 「我看你是有点发烧吧,要不要我命人扶你回房?」佯装担心的问着。婉嫣此刻是非常开心。 药,开始起作用了。 「不用了,我自己就行了。」匆忙的离去。落冬凡完全不知道他此刻的眼中正透露着慾望。他现在好想找寻鬱,想拥抱他、想亲吻他,甚至是── 「他去哪啦?」已经完全喝醉的伊南指指已经不见人影的落冬凡。 「他啊,上茅厕去了。」随便掰了个理由搪塞。婉嫣坐到伊南身旁,为他倒酒。 「茅厕?」 「是啊,可能会直接回房,父王,我来陪你喝吧。」 「好,当然好。」 「那父王,你就多喝一点吧。」边帮伊南盛酒。婉嫣边望向落冬凡离去的方向──莫勒森林。 明明都动心了还不承认,果然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属下。婉嫣滴咕着。她刚刚在落冬凡的酒里倒了一些媚药,那药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心动」。听说这药对没有爱人的人是没有效的,可是如果是有心上人的人吃了的话,他会感到全身发烫,然后一心一意的去找那令他心动的人,最后──嘿嘿,两人就在床上缠绵一整夜。 一想到落冬凡将要和自己最信任的朋友结合,婉嫣就感到莫名的兴奋,但同时,也感到落寞。什么时候,她才能和冥像这样啊? 叹了一口气,她在心中暗骂冥胆小鬼不下一千次。 黑漆漆的莫勒森林里,有一道微弱的烛火闪烁着。隔着窗户看,烛光映照出的影子显的纤细而凄凉,彷彿正为什么而感到哀伤似的。独自坐在房里,寻鬱做着答应婉嫣的手环,心却不在焉的。 「他们现在应该正在快快乐乐的喝着酒吧。」自言自语着,寻鬱没发现,自己的语气是多么的充满醋意。 早就不应该充满希望的,不是吗?寻鬱暗自叹气着。 他以为,只要落冬凡对他还有一点点的在意的话,他们之间,是不是会有什么转变?可是,他错了。在落冬凡眼中,他永远只会是供玩乐用的玩具,期限一到,婉嫣将会是他的妃子,而自己什么也不是。 既然当初就能料到如此结果,为何当初还要把心献给他? 「你对我到底持着什么心态?」摸摸手腕上的手环,寻鬱问着。 他知道,这问题不会有解答;他知道,他不能接受残酷的答案。我到底要抱着什么心态,来看着你和婉嫣成亲?心感到涩涩的,寻鬱没发觉他的眼泪又脆弱的落了下来。 「寻鬱,你在吗?寻鬱?」门外突然传出急促的敲门声。寻鬱认出声音的主人。 是他!?他怎么会来?抱持着欣喜的心态,寻鬱开了门,却看到样子有点儿怪异的落冬凡。 「你怎么了?」惊讶的看着眼前满头大汗、头发凌乱的落冬凡。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好热。」一把拥住寻鬱,落冬凡终于如愿的抱住他渴望已久的触感。就是这感觉,只有抱住他时才会涌出的幸福的滋味。 「热?」他听不懂他的意思。 「你帮我解热。」不给寻鬱半点歇息的空间,落冬凡直接堵住他可爱的小嘴。彼此的律液在口中混合着,舌尖互相的挑逗着对方的理智,燥热开始蔓延。 「呜──」发出一丝难受的呻吟,寻鬱不知道他这举动会带来多可怕的后果。 寻鬱娇弱的声音,对落冬凡而言,那是诱惑。 「给我,你的一切……」粗暴的吻着寻鬱的嘴唇,落冬凡细语着,手也不忘动作。 他是喝醉了吗?看到如此疯狂的落冬凡,寻鬱知道他一定是喝醉或是被下了药之类的。不然他不会碰自己的。 沉思之际,寻鬱这才发觉,彼此的衣物在不知不觉中已完全脱去,两人都是赤裸裸的。 「呜──嗯──」不断发出因落冬凡的亲吻而发出的销魂声,寻鬱从不知道自己竟会发出如此令人感到羞耻的声音。 「是我的,你的一切,都是我的。」小小声的说着。落冬凡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慾望。已经停不下来了。 「等等,你……啊!」还来不及开口说什么,下身被贯穿的痛楚让寻鬱说不出话来。 没有前戏,没有温柔的对待,就只是粗鲁的索取。剎那间,寻鬱眼中的那么一点点坚强彻底瓦解,眼泪毫不争气的滚落。躁动的地方被柔软湿热的内壁紧紧的包裹着,衝进去时摩擦產生的强烈快感令落冬凡几乎快崩溃,紧锁的呻吟也脱口而出。他本能的握住身下纤细的腰,猛的上提,让自己更加的深入。 「痛……」哀嚎着,寻鬱看着眼前被慾望佔据理智的簫楚和。 「再等会儿,你就不会痛了。」怜爱的哄着身下的人儿,落冬凡又一次的抽出,然后狠狠的深入。 「啊!」狭窄的甬道被硬生生的撑开,火热巨大的慾望狠狠的划着他的体内,剧烈的疼痛令寻鬱的脑中一片空白。 他和他结合了,可是自己为什么高兴不起来?他想问落冬凡,这样的温存,是他渴望的吗?倘若是,他该以何种心情来面对?欣喜?悲伤?还是绝望? 「寻鬱。」身下的人儿抖得厉害,眼泪也从美丽的双眼流出,令落冬凡好生不捨。忍着决堤的慾望,低下头,才发现被自己压在身下的寻鬱正强忍着痛楚。 他弄伤他了吗?「叫出来,叫我的名字。」命令着,落冬凡拥抱着令他为之疯狂的身体。被自己逼出来的一声声无助的呻吟在他耳中有如天籟,火上浇油的令他血液沸腾。 「啊──啊──冬凡──」难耐的呻吟中,掺进了情慾的娇媚,更是淫乱的诱人。 销魂的感觉像一次小小的死亡。 「你只能是我的,生生世世都是我的。」霸道的说着。他将会是寻鬱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同时也会是最后一个。 痛楚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无止尽的快感。 「冬凡……」没有意识的唤着心上人的名字,寻鬱从未感到如此满足。 只是,敏感的心为何还感到空虚?他想碰触他,他想紧紧抱着他,但为什么,他的手始终无法顺利的环住他,仅仅只是独自握紧双拳呢? 「轻一点……我不行──」虽沉浸在旖旎淫乱的氛围里,但寻鬱始终还是记得,眼前的男人是婉嫣未来的夫君。 他不应该和他发生关係,他背叛了婉嫣。 「可以的,绝对可以的。」看出虽体验着快感,但仍露出不安的神色的寻鬱,落冬凡轻轻安抚着他。 他是他认定的人。 「不,等等,啊!」想阻止落冬凡,寻鬱却怎么也使不上力。突然,落冬凡咬住他的耳垂,他的鼻息令寻鬱颤抖。 想不断的蹂躪他,在他这白嫩的身子上,印满自己的痕跡。他想要无穷无尽的佔有这身子,直到他只为自己展开,直到他再也离不开自己。 夜已深。 微弱的烛光照映着床上一对交合的人影。 曖昧的空气中回盪着娇媚淫荡的呻吟声及喘息声,彼起彼落,血脉喷张。 「冬凡,够了。」制止着,他已无力反抗。 「不够……还不够。」把寻鬱的双手压到他的头顶上,落冬凡吸允着他小巧可爱的乳头。 「呜,嗯──」寻鬱敏感的小凸起被灵活的舌头挑逗着,酥麻的快感令他不住的呻吟。整整一夜,他不知被眼前的男人佔有多少次,过度的高潮令他快要迷失自我。 「舒服吗?」自己发洩无数次后,落冬凡轻轻抚摸着寻鬱早已高昂的慾望。那有如主人般美丽的器官,现在正蓄势待发。 「嗯……」在落冬凡时而轻时而重的挤压下,寻鬱在他手中发洩。 「还好吗?」挪一下自己的身子,使寻鬱的头能安稳的靠在自己的肩上,落冬凡问着在自己怀中喘息的人儿。 这小东西,可把他累坏了。 「我好累。」强忍着身体的痠痛及强烈的睡意,寻鬱小声的回答着。 「那就睡吧。」轻轻拍着寻鬱光滑的背,落冬凡用着他最好听的嗓声说着。 「嗯。」彷彿落冬凡的声音是好听的安眠曲,寻鬱在他的懐中逐渐沉沉睡去。紧贴着身体的两人,没有衣物的遮挡,赤裸裸的拥抱彼此。 「终于拥有你。」怜爱的看着寻鬱未退的潮红,落冬凡的手摸着他紧緻的肌肤,边欣喜的说着。 他佔有了他,但心呢? 清晨,刺眼的光照射了进来,把寻鬱从香甜的梦乡拉了回来,回到令他痛苦的现实中。 「你醒啦。」看到寻鬱睁开他美丽的眸子,搂着他,落冬凡难得温柔的轻声说着。 「你没睡吗?」抬头看看如此温和的男子,寻鬱竟对这样的他感到陌生。 「睡不着。」笑着,他把寻鬱搂得更紧。其实是他不捨得闭眼,他怕这只是一场梦。「寻鬱。」有点欲言又止,落冬凡正考虑该不该说出他现在在想的事情。 「什么事?」问着。寻鬱发觉他很享受这个时刻。 没有隔阂的相拥着,这不就是他一直嚮往的吗? 「昨晚感觉很棒,我们再来一次。」话才刚说完,还没给寻鬱思考的时间,落冬凡做势要开始进攻。 「等等,我们说什么都不能一错再错。」坚决的推开他,寻鬱难掩落寞之情。 「一错再错?你用的词可真奇特。那换个说法,你来安抚我吧?」邪气一笑,落冬凡轻啄着寻鬱的脸。 「安抚?」什么意思? 「懒得跟你解释了。」懒得多做解说,落冬凡直接抓起寻鬱纤细的手覆在自己的宝贝上。 「咦!」惊讶的望着落冬凡,寻鬱羞怯的缩回手。 「害羞什么?昨夜都享用过了还害臊?」狭长的黑眸贪婪的欣赏着寻鬱脸上的緋红,他说着。 「我……」还来不及抗议,他的手又被落冬凡给抓回去。 「别多说了,你就快快让我发洩一下吧。」命令着。落冬凡感到异常的欣喜。那手环他还戴着。 「不要就摸着而已,也要轻轻的摩擦,我来教你。」看寻鬱尷尬的握着自己的宝贝不知该如何是好,落冬凡打趣的笑着,手也跟着握住寻鬱的宝贝。 「你──」想反抗,却被落冬凡霸道的吻给制止。 「怎么样,很舒服吧!」深吻后,落冬凡忍住推倒寻鬱的衝动,笑着说。 没有争吵,只有拥抱。 「我,你──这样真的好吗?」担忧的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寻鬱感到迷惘。他为什么要碰自己?他是自己的唯一,那自己会是他的一切吗? 「唉呀,你担心什么?」摸着寻鬱柔顺的长发,落冬凡像在逃避现实。什么都不要想,他只想抱着他,和他度过最后这几个月,对他来说,时间还很长。 这样真的好吗?焦躁、不安在寻鬱的心头挥之不去。 他开始害怕死亡。 他怕落冬凡越是像对恋人般的疼爱他,他越会离不开他。他为什么要碰自己? 懦弱的躺在落冬凡怀里,寻鬱多么希望时间永远暂停,然而,时间又怎么可能真如人所愿呢?他好恨什么都不是自己。 他不配拥有落冬凡,他送他的手环将会是禁錮他的1种无形的桎梏。 明明是早晨,明明在温暖的怀抱中,寻鬱却觉得好冷。 不是肉体上的感官,而是心灵上的折磨。爱情就像是萧瑟的狂风,吹袭着他,刺骨的感觉在灵魂上蔓延、烙印。 如果可以选择,他寧愿当个平平凡凡的普通人,而不是被落冬凡抱着的寻鬱。 他希望不是。 第五章之一 来了。 心里想着,寻鬱坐在莫勒森林里的草地上,看着远方逐渐放大的人影。 「冉翔他已经不爱你了。」风在一旁轻轻吹着,传递着听了将近四年的事实。 原本他不相信,但随着年纪的增大,和风沟通的能力越强,他越了解那约定背后的谎言。以为那会是爱,但没想到,是友情甚至是亲情,却始终没有一丝丝爱意。 看清来人是魏冉翔后,寻鬱轻闭双眼,随后吐一口气,似乎是在作什么准备。「大哥!大哥!」猛然站起身,寻鬱挥着手,叫着。 他阻断了风持续传来的讯息,他要大哥亲口告诉他那个早已命中注定的事实。 「寻鬱!?」带着些微的惊讶,冉翔跑上前。 两人抱在一起,冉翔习惯性的亲吻着寻鬱的前额。 「水蝶呢?怎么没看到她?」轻轻推开冉翔,寻鬱看看冉翔身后,空无一人。 难道,还不想对他坦白吗? 「你……」毫不掩饰自己的慌张,冉翔看着眼前已经不再是小孩的寻鬱。 「我都知道了,所以,我们的约定就到此结束吧。」让人无法捉摸的眼神,寻鬱看向冉翔,似乎在沉思,又好像不是。 他真的是我所认识的那个寻鬱吗?在心中想着,冉翔不可置信。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 「偶尔也带水蝶给我看看吧。」不然以后就没机会了。佯装快乐的看看比他再高一些的大哥,寻鬱微笑着。 魏冉翔是个很能让人安心的男人,和他在一起,会很幸福,只是,他的心已经被落冬凡给迷惑了,再也收復不回来。叹息着,寻鬱开始觉得爱一个人好困难。 这真的是他所认识的那个寻鬱吗? 暗自打量着,冉翔发现,眼前这少年银白色的长发随意盘起,有着慵懒不做作的感觉,精緻的五官就是女人也会羡慕,秀气的眉间带有淡淡的忧鬱,湛蓝的眼瞳散发一种自信与聪明的感觉,身上的衣服只有单一白色,但又好像只有白色才能衬脱出他不凡的气质。 他到底长成什么样的男人? 疑惑着,冉翔已开始无法把寻鬱即他小时候混在一起了──差太多了。以前的他,是个单纯可爱的小男孩;现在的他,是个被世俗缠身而困扰的男人。 他有预感,寻鬱正以无法斟酌的速度成长着。「下次,一定会带她给你看看。」彷彿用了一世纪之久的时间,冉翔缓缓开口。 「乾爹那边,我会解释的,大哥儘管去和水蝶培养感情。」拍拍冉翔的肩,寻鬱微蹙着眉头。 娘似乎挺期待看到大哥的。 「寻鬱,你是不是有什么烦恼?」不忍看到那好看的脸有一丝苦恼,冉翔问着。 他知道,寻鬱仍保有最纯真的一面,至少,他熟识他逞强时的微笑。 先是错愕,随后垂下眼帘。「被大哥看出来了啊?」尷尬的笑一笑,寻鬱摸摸头,正思考着该如何啟齿。 「有什么事就说吧。」握着寻鬱的手,冉翔急切的说着。儘管不是情人,但他们仍能像兄弟般相处。 「我最近要代替婉嫣成为花孃。」支支吾吾的说出他本想隐瞒的计画。寻鬱知道自己信的过大哥。 「花孃?那个花祭!」猛然想起冬殷的老传统,冉翔大吃一惊。花神选中的女孩是婉嫣!? 「很吃惊吧,花神选上的,竟是堂堂的公主。」凄凉的1笑,寻鬱眼里透露着坚决。婉嫣对他而言,就像是妹妹般重要,他不会让她去送死的。即使是要奉献他的生命。 「不,你不会要告诉我,你要──」话还没说完,冉翔光是看到寻鬱的眼神就清楚了。那倔强的眼神,是他已经不在乎所有后果后才会出现的眼神。 他,打算牺牲自己。 缓缓吐出一口气,寻鬱露出经过设计的笑靨。「我要代替婉嫣。」 果然,冉翔在心里想着。 「所以,请大哥一定要帮我一个忙。」 「什么事?」 「是这样的──这样了解吗?」附在冉翔耳朵旁,寻鬱耳语着。 「你确定要这么做?这样可以说是欺君大罪耶。」不忍的看着寻鬱,冉翔不懂。 他何苦这样对待自己? 「我已经决定了,帮不帮就看大哥你了。」淡然的回答,寻鬱轻轻的推开紧握着自己的手的冉翔,转身离去。 「到底是何苦呢?」看着寻鬱渐行渐远的身影,冉翔问着。 「你这样到底是何苦呢?」再次与风连上连系,风问着。 「你不是早就知道我的想法吗?」略带嘲讽的说着,寻鬱可不想再浪费口水。 「我的意思是,你把所有事都告诉冉翔那个傻大个,妥当吗?」 「傻大个!?大哥可是一个厉害的将军耶,你叫他傻大个?」笑着,寻鬱轻声说道。 「寻鬱,不要逃避我的问题。」风渐强,慍怒的声音传入寻鬱耳里。 「我没有在逃避,大哥是信的过的人,我放心。」 「我想,是你希望他阻止你吧。」 「你是什么意思?」微慍的问着,寻鬱脸色开始难看。 「我的意思是,你根本就还不想死。」 「胡扯!」 「我没有胡扯,为什么你还执迷不悟?我从你还小的时候就一直提醒你的命运,为什么你还要像以前的传人一样,陷入爱情的沼泽呢?」风悲苦的说着,他看得太多了,几千年来,哪一个传人不是因为爱情而死的? 「我了解,但身为短命的传人,那我寧愿因爱而死。」叹口气,寻鬱如此回答着。 会有谁不渴望爱情呢? 「你将会是最终的传人,你的责任是成为人柱,除此之外,你别无选择。」 「你忘了吗?我快死了耶,死在幽兰崖下。」他带着僵硬的笑容,诉说着将来的定局。 「不,你不会的,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你,但我怕,活下去会增加我的痛苦。」皱着好看的眉,寻鬱说着。 「不会的,只要你有拋弃一切的决心。」轻柔的风吹在脸上,像是在安抚激动的心情。 「拋弃?你指的是什么?」稍微气馁的问,寻鬱真的不懂意思。拋弃这词说来简单,身体力行可非常难。 「拋弃你的所有,只为成为人柱而活,当任务完成后,风的精灵自会接走你。」 意思是,死亡? 「既然都要死,为何我是那个倒楣的传人?」 「世界动盪不安,各国君王已开始蠢蠢欲动,在这乱世中,必须有人柱平衡乱象。而你,是被选上的传人。你的父母,是分开百年的龙与凤,结合之际,便是你承担宿命的开始。」 「我如此重要?」 「何止你想像中的重要。我只问你,有拋弃一切的决心吗?」 「早就不在乎了。」放掉盘起的头发,狂风吹起,彷彿在为寻鬱的决定感到激动与兴奋。 管他是友情、亲情甚至是爱情,拋弃了,或许对自己才是最好的。如果这样能够忘却一切,那他寧可放弃所有,拋弃在这世上的回忆。 至少心不再跳动之后,就不会心痛。 而在此时的皇宫内。踏着稳定的步伐,伊婉嫣轻轻拉起过长的裙襬。此时的她,儼然是一国的女王,其气势凛然可畏。 微微的喘息,婉嫣第一次认为呼吸是件痛苦的事。「父王这时间找儿臣,是有什么要事吗?」语气冰冷,她似是无灵魂的躯体,站在伊南的寝宫说着。 示意女儿坐下,伊南端着精美的茶杯,坐姿端正。「婉嫣,你应该有听过每二十年一次的花祭吧。」儘管被女儿的语气给吓到,但他好歹也是个皇帝,什么大风大浪没看过?于是他佯装冷静的喝着冷茶,缓缓的说出关于花祭的事。 「有。」简单的音调,婉嫣以前说话都不是这样的。 看到怪异的女儿,连伊南都不禁怀疑她吃错药不? 「那你可知这次花孃人选?」 「知道,就是我。」 「咦?」毫不隐瞒的露出憨样,伊南可不知道自己女儿得知自己快死时的表情竟是这样。冷酷的像什么似的。 「你怎么会知道?」稍微调一下自己的坐姿,伊南轻咳着,等恢復原本的声调后,又继续开口道:「莫非──」 「是魏臣相说的,他老人家还要我要有心里准备。」不等伊南说完话,婉嫣先说出谜底。 「魏爱卿说的?」摸着自己稀疏的鬍子,伊南沉思着。 当魏翔砚知道最后去送死的竟是自己的侄子后,应该会痛恨自己的后知后觉吧。他已经可以想像他老泪纵横的样子了。 「婉嫣,你不会害怕吗?」抬头正视自己的女儿,伊南可从不知自己的女儿是如此的勇敢。 「……」当然会啊,只是,在梦中都死好几百次了,多死一次又算什么?反倒是冥,不知当他知道后会怎么表示? 见婉嫣不语以及脸上的苍白,伊南也就以为自己的女儿害怕到不知该如何是好。 「至于你和落冬凡的婚姻──」 「我不要和他成亲,不管我有没有死亡,我都不要。」恢復原本的任性,婉嫣衝到伊南身旁,抱着他的手臂,撒娇似的反对着。 「你这孩子,真像你母后啊。」都一样的任性。摸摸婉嫣乌黑的秀发,伊南以为那是她一时的气话,殊不知,婉嫣原想表达的另种意思。 「父王,花祭什么时候开始?」没有抖音,婉嫣极为平静的问着。就趁花祭还未开始前快快向冥告白吧。 「你不知道?」 「魏臣相没有说。」皱着眉,婉嫣摇摇头。当时魏翔砚哭得比自己激动,都忘了说什么时候才是花祭。 「这样啊……花祭是在后天举行。」摸摸女儿的头,伊南轻轻的说着。「之所以拖到现在才告知你,是怕你过于害怕。」 后天!?瞳孔猛然收缩,婉嫣不敢相信,竟是在后天!那这样来得及吗? 「你怎么了?」发觉自己的女儿正在发抖,伊南急切的问着。 「我没事。」趁伊南不注意,婉嫣擦拭着自己的眼泪。 她其实不怕死的,但她害怕,失去冥的感觉。明明能够触摸的幸福为什么又要离她远去?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轻拍女儿的背,伊南说着。 他都知道的,哭泣的婉嫣是如此的无助,但他却无法说出实情,他知道婉嫣如果得知寻鬱要当他的替身的话,一定会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的。 一想到婉嫣如果闹自杀的场景,伊南不免感到头痛。他绝对,绝对不会让他与寻鬱的计画让婉嫣知道的──即使后来婉嫣会恨他也一样。 在各怀心思的夜晚,寻鬱在落冬凡怀中微微动了下。 「怎么了?睡不着?」翻个身,抱住怀中的柔软,落冬凡温柔的问着。 自那夜过后,他几乎可以说天天到莫勒森林与寻鬱挤床睡。 「没什么,精神太好而已。」才怪!花祭就在后天举行,我能说出口吗?更何况说了岂不是告诉别人我要当替身去跳崖? 「精神太好?」看着寻鬱的黑眼圈,落冬凡若有所思的说着。 这小子铁定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欸!这个,你要不要?」发觉落冬凡沉思的样子帅到自己快流口水了,寻鬱赶紧从被窝里拿出一个东西,拿到他前面晃一晃。 「项鍊?」拿到眼前端详,落冬凡说着。 「这项鍊是用莫勒森林的花作的,还有淡淡的香气,上面我还缀着一颗冬殷盛產的宝石,你要吗?不要我送别人。」说是这么说,但寻鬱却一边说一边准备要把项鍊收起来。好似早知道他不会接受这手工品一样。 「要,当然要!这项鍊的味道跟你好像喔。」一把抢过那精緻美丽的项鍊,落冬凡毫不犹豫的戴在脖子上,随后凑到寻鬱脖子旁,闻着他身上的味道,陶醉般说着,手也跟着开始上下其手。 本来寻鬱也还可以接受的任他抚摸,直到发现枕边人的呼吸开始变得混乱,正才了解事情的严重性。 天!他还要? 寻鬱制止那大手的爱抚,紧张的看着慢慢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连忙道:「我说,之前不是才让你──欸!不要摸那里,呜……」话都还没说完,寻鬱的嘴就被堵住了。 「之前我已经没什么印象,况且,那也是好几天前的事了,我们就一错再错吧。」吸吮着寻鬱的小嘴,混合着彼此之间的律液,落冬凡缓缓脱去自身的衣物,揉捏着寻鬱胸前两颗粉嫩的小巧。 「啊……」情不自今的呻吟声叫了出来,情慾的緋红更衬出寻鬱的美,落冬凡轻轻咬着他的乳首,满意的感受他为他所传出的颤抖,只属于他的羞涩反应。 「你好动人。」拨开遮住心上人美丽双眸的瀏海,落冬凡的眼中染上了慾望,最原始的渴望。 「你──啊,嗯──」本来还想抗议什么,但当一隻大手覆上自己的脆弱时,寻鬱的话逐渐被那些诱人犯罪的呻吟给取代。 身体好热。 「等等,我会给你,我会的。」像是在承诺什么,落冬凡略带焦急的开口,随后扳开寻鬱白皙的双腿,将自己的雄伟慢慢推入。 刚开始被侵入的痛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波又一波的快感,但寻鬱的双眼并未染上情慾的疯狂,只一昧的看着眼前索求自己的男人,眼瞳被忧愁拢罩。 他发觉,落冬凡从不对他说爱,一次也没有。这是不是代表,他的心里并没有他?身体因为原始反应而发烫,然而,他的眼泪却不间断的流出,他的心突然感到刺痛。 「不要哭了,是不是我弄痛你了?别哭了。」发觉眼前的人儿正在哭泣,落冬凡慌张的抹去他的泪珠儿,语气仍有情慾的味道。 身下交合,每一次的抽插所產生的淫乱声在屋子中一遍又一遍的回盪,发烫的身子相互紧紧依畏,但两颗心,碰触在一起了吗?「会给你的,你放心,只要你永远陪在我身边。」慾望控制大脑,落冬凡轻吻着依旧在流泪的寻鬱,承诺着。 「嗯。」缓缓的点头,寻鬱睁开双眼,绝望与哀愁在眼中不停穿梭,最后融合。 只剩两天能跟他相处了。把脚盘到落冬凡的腰上,寻鬱忘我的享受着肉体上的满足。 就当作是,他离开前的最后回忆。 …… ………… 清晨的晨曦照射进来,寻鬱睁开双眼。他下意识的摸摸旁边的位置,没人。眼泪夺眶而出。一直都知道的,半夜就离开的落冬凡仅管不发出多大的声响,但他始终都知道。 爱情能变成恨吗?如果可以,他是否会憎恨着他?或许在某一方面来说,他讨厌他给与他的空虚,他不希望每早睁开双眼,看到的,只是身旁被躺过的床铺。 变贪心了吗?寻鬱自问着。是的。他这么对自己回答。 他爱着落冬凡,深深的爱着。就是因为浓烈的爱,所以他飢渴,他无法满足现状,他想要更多,哪怕是逢场作戏也好,他也甘愿堕落。 这样的他,如何面对死亡? 「死,可以解脱吗?」眼神中透露出空虚,寻鬱似乎在和谁交谈。 「不尽然。」给予回覆,风对寻鬱的处境于心不忍。看得太多了,类似的情况。上天何苦要让传人如此的悲悽?难道做个普通人真那么难? 「不尽然?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看向不远处,寻鬱赫然发现桌上放着昨晚他送给落冬凡的项鍊。 他把它丢在这里,意思是? 「哭出来吧,唯有这么做,你的心才会解脱。」只是,真有那么容易?对于感情,风当然不清楚,但是他仍无法看着寻鬱折磨自己。 「说的这么简单。」斗大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般滑落,寻鬱来到桌旁,紧紧抓着那条项鍊。眼泪使他视线朦胧,但他不想擦拭。 「或许,死真的是一种逃避的方法吧,但我还是会选择死亡。」随意的把项鍊丢到一旁,寻鬱微微冷笑。 这世界对他而言,其实也没什么意义了。 「想死吗?」似乎对寻鬱的不在乎嗤之以鼻,风这么问道。 手微微一颤,寻鬱的眼神没有温度。「想……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对于寻鬱的一抬手一投足都十分了解的风看着他落寞的走出屋子时,嫌恶的开口。 「说谎。」 第五章之二 「请问一下喔,明天有什么庆典吗?」看看热热闹闹的街道,落冬凡总觉得人们似乎异常的兴奋,于是开口问了一旁的魏冉翔。 「明天是冬殷每二十年一次的花祭。」淡淡的开口,冉翔面对眼前的和硕王,不自觉的直打哆嗦。 他有欠这落冬凡钱吗?总觉得他很讨厌自己。怪异的瞄了一眼落冬凡,魏冉翔到纳闷。 为什么上门找寻鬱,开门的却是他?莫非!?有点恍然大悟的噗斥一笑,魏冉翔终于知道寻鬱为什么那么快就成全他和水蝶了,原来是心早已另有所属了啊。 「花祭那么令人高兴?」看到魏冉翔先是皱皱眉,随后又开怀大笑,他疑惑的问。 真搞不懂为何寻鬱会喜欢上他?这男人有比他好吗? 「没有啊。」像是熟识的朋友般,冉翔轻松的说着,压根没想过此刻眼前的人是谁。 「喂!你──」 「大哥!」还未说完话,落冬凡就被远方的一阵叫喊给打断了。寻鬱正往他们走来。 「寻鬱,我在这里!」在人来人往的人群中挥着手,魏冉翔看向远方正在移动的小白点,也同样大喊着。 这些举动看在落冬凡眼里,却很不是滋味。为什么呼唤着的是魏冉翔?还喊他大哥!? 「大哥,这个,之前答应要给你的。」落冬凡还在沉思时,寻鬱已走到他们眼前,递给冉翔一包装饰精緻的东西。里面应该是1些可口的点心。 「喔,谢谢,都过那么多年了,你还记得啊?」摸摸寻鬱有点微红的小脸颊,魏冉翔亲密的说着,眼中流露出他对寻鬱的疼爱之情,然而刚摸没多久,他的手就被落冬凡给打了下来。 「啊,抱歉。」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落冬凡尷尬的收回制止魏冉翔触摸寻鬱的手,脸上却毫不遮掩的露出他的不爽。 「没关係。」含糊的不去注意落冬凡怪异的举动,魏冉翔把视线放在寻鬱身上。 「大哥,记得要嚐嚐喔,这可是我亲手做的。」露出甜死人不偿命的笑容,寻鬱连正眼都不瞧落冬凡,很明显就是把他当空气。 「喔,谢谢,我一定会吃的。」僵硬的摸摸寻鬱柔顺的长发,魏冉翔感到现在的气氛有点不对。落冬凡这是在瞪他!?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他不知早死几百次了。苦笑着,魏冉翔第一次希望寻鬱不要一直对自己笑,还笑的如此的甜,像是遇见情人般的笑。 「那我先走囉!」转身就快速的离开。没人发现,寻鬱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 「你跟寻鬱感情很好?」凑到魏冉翔身旁,看向寻鬱瘦弱的背影。落冬凡黑着脸问着,语气有浓浓的醋味。 「好?原本已经好到要成亲了,结果因为某些因素,所以没有成亲,只做朋友。」强迫自己露出最自然的微笑,魏冉翔可不想这么早死。 好到要成亲啊。眉头深锁,落冬凡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看到落冬凡不理会自己,魏冉翔偷偷的打开刚刚寻鬱交给他的东西。 以他对寻鬱的认识,那笑容有问题! 缓缓打开包装,里面包着些许白色粉粒,还会散发一些清香。 果不其然!魏冉翔在心中高兴自己猜对了。随后沾了些白粉凑到鼻前嗅一嗅,那粉的味道很淡,但有一种无法抗拒的魅力。 是娑杀?魏冉翔在心中暗暗咋舌,这娑杀……可是一种厉害的毒啊!这毒只适合内用,只要吃到一点点,马上就会陷入假死状态,随后身上会长出类似咒印的文字,当那些文字布满全身时,被下毒的人就会立刻像是被吸乾血液一样,变得乾瘪瘪的,而那些精力,则会转换成力量,被使毒的人吸收,这毒听说只有蛇蝎神医能解,因为这毒是她製的。 只是,寻鬱怎会有这东西,又为什么把它交给自己? 弄不清寻鬱的用意,魏冉翔注意到那包装纸上的娟秀字跡,上面写着「以毒攻毒」。 「什么以毒攻毒啊?」老天!他的头快疼死了,没事干嘛和自己打哑谜啊?完全不懂意思。 「这是糕饼?」身后传来冰冷的声音,魏冉翔猛然回头,落冬凡正怪异的看着自己手中的粉末。 「嗯,我习惯把它捏的碎碎的。」才怪!谁会这样吃糕饼啊?赶紧把粉末收好,魏冉翔继续向前走着。 「怪僻好。」察觉到魏冉翔紧张的神色,落冬凡隐隐感觉到那包并不是普通的糕饼,只是,寻鬱又要做什么? 「你觉得寻鬱怎样?」刻意放慢脚步,魏冉翔发觉落冬凡在怀疑,于是赶紧转移话题。 「不错的人。」而且嚐起来还很美味。在心中偷偷的想着。落冬凡不自觉微笑。 「是吗?」嘴角抽蓄,魏冉翔实在很想打眼前的男人一顿。 什么叫不错?明明对人家动心了还不承认,不知道刚刚是谁一脸不爽的看着他和寻鬱说话? 「他今天怪怪的。」无心观察魏冉翔握紧的拳头,落冬凡淡淡的说着。刚刚寻鬱明显在逃避他。 「咦?有吗?我不觉得啊。」开始装疯骂傻,魏冉翔从没想过他一个大男人竟有这么一天。 「他……唉,算了。」乾脆别过头,落冬凡不搭理魏冉翔,逕自继续逛市集。而冉翔也很识相的没有跟上前。 那个个高傲的男人,真不知失去爱人时会露出什么表情? 拿出那包毒粉,魏冉翔紧握着。 一想到,他最疼爱的寻鬱明天将会亲手断送自己的生命,他怎么想也为他感到不值得。何必这样对待自己?为什么要为别人付出到这种程度? 他是很想跟水蝶廝守终生,但他更想看到寻鬱拥抱幸福,露出不再忧鬱、最灿烂的笑。只是,一切都即将在明天的花祭画上句号。 「以毒攻毒……」娟秀的字变得模糊,魏冉翔偷偷拭泪,口中不断重复纸上所写的字。 到底是什么意思? 虽然不懂寻鬱的用意,但他相信,一定跟明天的花祭有很大的关係吧。只是,那只有蛇蝎神医才会调配的娑杀,寻鬱到底是怎么拿到的? 脚步稍微踉蹌,魏冉翔慢慢走离市集。警戒心及高的他,没发现不远处的树上,有两个人正凝视着他。 侧躺在掛满帘幔的大床上,伊婉嫣被镇定人心的焚香给包围着。 今天,是花祭,也就是成为舞孃的时候。 「公主,时辰快到了。」水蝶拿了盆热水进来,身后还跟来几个年幼的小宫女,个个手上都拿着华丽厚重的服饰。 「都下去吧。」看着动也不动的婉嫣,水蝶轻叹了一口气,转身向身后的宫女说着。 见宫女们放下服饰后,乖巧的走出去,还不忘关起敞开的殿门,水蝶转头看向躺在床上的婉嫣。 「公主,时辰到了。」大胆的推推婉嫣,水蝶无可奈何的叫着。 没办法,有谁希望一睁开眼就得送死的? 「水蝶,是你?」睡眼惺忪的起身,婉嫣看看前几天才认识的女孩,略带苍白的脸毫无生气。 「嗯,婉嫣,乖乖把衣服穿上吧。」四周都没有人,水蝶以朋友的身分唤着婉嫣的名,手还不忘整理那堆服饰。 「干嘛穿那么多?最后还不是没用。」叉起腰,婉嫣嘟着嘴说着。她一向不喜欢穿繁复的衣物,尤其是这种时候。 「哎呀,别再抱怨了,快换衣服吧。」笑容可人的拿起服装,水蝶走近婉嫣。 「水蝶,死会痛苦吗?」好奇的问着,其实婉嫣也有点想知道这问题的答案。 「死!?你可别说笑了,我怎么会知道。」噗斥一笑,水蝶以为婉嫣在开玩笑。 「以前,我常梦见自己死了,身上还有蛆在啃咬我的身躯,醒来时还会有痛楚,但最近,不知道为什么,这梦越来越少出现,而且醒来时,那些痛楚都不再出现,很奇怪对不对?」 「这个嘛。」这根本不是奇不奇怪的问题,而是不做噩梦还担心的人才奇怪吧。水蝶皱了一下眉,担忧的看着婉嫣。是不是最近遇到什么麻烦,压力太大了? 「唉,跟你说也是白搭,还是跟寻鬱比较有话聊,对了!寻鬱呢?」开始穿上那些衣服,婉嫣奇怪的四处探头。 据她对寻鬱的认识,这时候他应该会出现才对。 「公主,您的观察力退步了,我在这啊。」从天花板一跃而下,寻鬱从容的站在两人面前。 不止婉嫣,就连水蝶也没料想到寻鬱会来这招,而且还是「从天而降」。 「我总觉得你特别喜欢待在屋顶耶。」看看离地面有一段距离的屋顶,婉嫣消遣似的说。 「没办法,修屋顶久了,应该是职业病吧,我突然很喜欢待在上面。」指指屋顶上那个前不久才创造出的洞,寻鬱边无可奈何的叹气,边摇摇头看向一旁有点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的水蝶。 「寻鬱,我交代你的事,你办好了吗?」总算是穿好身上的衣物,婉嫣担忧的看向寻鬱,眉头深锁。 「还没。」毫不犹豫的说出口,其实寻鬱也不大在意婉嫣会不会生气。 「你──」气的直跺脚,婉嫣说不出话来,俄顷之间,她感到晕眩。 「怎么回事?寻鬱、水蝶?」感到事有蹊翘,婉嫣神色紧张的看着眼前的两人。 「抱歉,婉嫣,这是为了你好。」迅速上前点了婉嫣的穴道,水蝶低语着。 那衣服上的剧毒发作了。 「你……寻鬱,为什么?」含怨的直盯着寻鬱沉撤的双眼,婉嫣意识到他将要做什么傻事。 「对不起。」别过头不看婉嫣的眼瞳,寻鬱艰难的吐出三个字。 「寻鬱──」话还没说完,婉嫣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其实我觉得事情可以不用做的那么绝。」让婉嫣平躺在床上,水蝶轻抚着她的背,抬头对寻鬱说着。 「婉嫣的体质不同于一般人,她身上的诅咒令那些常见的毒在她身上起不了作用,全天下,只有这暗魂香才能令她中毒。」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冰风雅站在水蝶身后,低声解释着。当然,这毒也是她调配的──专门为婉嫣而製作的毒。 「乾娘。」 「娘。」 看着眼前的美人儿,寻鬱及水蝶微微弯腰。现在站在他们眼前的,是蛇蝎神医冰风雅,不是温和单纯的魏筱柔。 「好了,快把婉嫣带走吧,水蝶,等等通知冉翔带着娑杀去和你碰头,还有,叫吕岩紧盯着皇后,今晚,是重要时刻。」 「是,水蝶这就去。」一股作气背起婉嫣,水蝶从屋顶上的洞快速离去。看着水蝶消失的背影,冰风雅暗自叹息,随后转身面对她的傻孩子。「再来就是你了。」 「娘,时辰快到了,咱们赶快行动吧。」脱下身上的斗篷,里面露出的,正是花孃的传统服饰。寻鬱坐在椅子上,催促着冰风雅。如果更衣时间太久,外面人会起疑。 「你这孩子,唉……」难得的露出一般母亲会露出的慈爱表情,冰风雅稍微盘起即腰的长发,从衣袖中拿出一袋粉末,随后朝寻鬱脸上洒去。 「娘,你就不能再温柔点?」手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嵌入肉里,他忍着脸上的痛楚,艰辛的开口。 「都快死了的人了,还怕痛?」嘴角微微抽蓄,冰风雅柔捏着寻鬱白皙的脸,丝毫不妥协的说着,手还不忘再狠狠捏了一下。 「好痛!」 「再忍一下。」 「我还没摔死就先被你给疼死了啦──痛!」 「你这么怕痛,算什么传人……好了啦。」不停的碎碎念,冰风雅擦擦额上的汗,拿着1把镜子给寻鬱照。 「哇,娘,你好厉害,做的真像!」稍有顾忌的轻摸着自己的脸,寻鬱称讚着。 镜中的自己的脸正是婉嫣的脸。 「不错吧,对了。」得意的看看自己的杰作,冰风雅又好像想到什么似的,从怀里拿出一罐盛装着透明液体的瓶子,然后不留情的整罐往寻鬱的头上倒。 「娘,你在做什么?」感到头上一阵冰冷,寻鬱全身发抖的问着自己的亲生母亲。 「傻孩子,你总不能顶着一头银白色长发见人吧,我在帮你把头发染黑。」没好气的搓揉着寻鬱的秀发,冰风雅又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她有那么恐怖吗? 「喔。」松了一口气般,寻鬱抚着自己的胸口,闭起双眼享受这一刻。 这一刻,没有别人,只有他们母子,没有婉嫣、水蝶、冉翔、吕岩,更没有落冬凡。一切都是那么美好,他淡然的来到这世上,也将会淡然的离去。可是,真的能如此轻易的离开吗? 他想到了酒红色飘逸的发丝,以及那英俊的脸庞……落冬凡,他对他动心了,只是他对他的感情,永远也无法说出口,不是没机会,而是命运不准。 落冬凡没跟他说过爱,他又怎么可以非分的妄想和他在一起?怎么可以! 望着寻鬱孤单且微微颤抖的身子,冰风雅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手足无措。如果寻鬱不是传人,那么,生活是不是就不会这么辛苦,是不是就不用承受许多不该承担的痛?「寻鬱,痛苦的时候,要哭出声来。」抬起自己孩子的头,冰风雅担忧的说着。 她的孩子正处在痛苦中。 「……」摇摇头,寻鬱紧咬着自己的嘴唇,泪仍然不断流出。他早已习惯不出声的哭泣。十八年来,他不都是这样度过的吗? 「你这样,娘会心疼的。」一把抱住寻鬱,冰风雅为他的儿子难过,更心疼为何寻鬱也会为情所苦,这是为什么? 「娘,我以后,恐怕不能孝顺你了。」摸摸冰风雅的头发,寻鬱哭得更兇。 「公主,您好了吗?」外头的小宫女高声问着。 在慢点儿时辰可要给误了。 「好了好了,就说你们怎么一点耐心也没有?要人家在短短的时间内穿上这么多衣服。」运用长久以来观察到的婉嫣的举止谈吐习惯。寻鬱起身,往殿门走去。而早已易容成水蝶的冰风雅,也缓缓的跟在寻鬱身后。 殿门开啟了。温暖的阳光照射进来,刺眼的让寻鬱有点儿站不稳。 「小心,公主。」迅速的上前稳住寻鬱的踉蹌,冰风雅低语着:「出了这扇门,可一点差错也不能出啊。」如果被当场揭穿,将会以欺君大罪而被处死,因为花祭可是冬殷人世世代代尊仰的传统,是绝不允许有瑕疵的花孃。 「我知道……走吧。」小声回答。寻鬱推去那扶着自己的双手,抬头挺胸,跨开身为假花孃的第一步,也是迈向死亡的道路。 第五章之三 「花孃就位,冬殷王献酒!」花祭的总祭司魏翔砚,站在幽兰崖边,身穿白色长袍,头戴用催涟花做的花冠,声音宏亮的宣布着整个花祭的程序,而一旁远远还站着许多凑热闹的冬殷居民。 「敬咱们伟大的公主,愿她能伺候好花神,为冬殷老百姓祈福。朕,以此酒表达敬意。」举觴望着寻鬱,伊南一饮而尽,然后拿着一杯酒走上前。 「请。」不在乎身分的微蹲下身,伊南把酒放在寻鬱眼前,耳语道:「婉嫣没事吧。」 「她没事。」轻声说着,寻鬱豪迈而不失礼节的把酒全喝光,随后站起身,又向崖边更靠近一步。「现在要赶紧让花祭结束,避免夜长梦多,被揭穿。」 「这朕知道,你只管扮好她就行了。」脸上没半点表情,伊南走回他的座位,平静的等待仪式开始。 「王上,时辰已到,仪式是否可以开始?」恭敬的曲身,魏翔砚被伊南的表现感到疑惑。 据他对伊南的了解,爱女心切的他不会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仪式开始,莫非有诈!? 「全依爱卿的看法。」懒散的撑着头,伊南微闭双眼。 眼前那花孃又不是婉嫣,他又何需担心? 「是。时辰已到,花孃献舞。」大声说着,身后的宫女们弹着琴,而花孃慢慢舞动着自己的身体。 「王爷,事有蹊翘。」轻轻推推落冬凡的手肘,冥不急不徐的说着。他很肯定,眼前的人,定不是婉嫣,她记得婉嫣说过她不会跳舞,既然不会,又怎么可能在短短几天内就学会如此精湛的舞技? 这花孃是冒牌货。 「……」面对冥的话语,落冬凡其实也是十分怀疑,因为那身型看起来好像寻鬱。 「王爷,有些事如果不快点去执行,会后悔的。」看到自己的主子握紧拳头不语。冥想也知道他想到了谁,其实,冥这么说也是有感而发,因为他现在非常后悔没向婉嫣表白。 「这我知道。」声音略显嘶哑。落冬凡一直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花祭大有问题。 「献身吧,把身躯及精神献给伟大的花神吧。」舞已跳到一个段落,魏翔砚大声说着。 假扮舞孃的寻鬱,毫不犹豫的纵身往下跳。这是他的宿命。 「安息吧,寻鬱。」轻声说着,伊南的罪恶感开始升起。 利用这孩子的善良来换取婉嫣的罪恶,值得吗? 「王爷。」惊恐的推推落冬凡,冥又兴奋又慌张的开口。 「什么事?」不耐烦的转过头,落冬凡说着。 他有点在意,婉嫣坠崖后,寻鬱的反应。 「刚刚冬殷王上似乎对着婉嫣说:『安息吧,寻鬱』。」冥会读取唇语,他相信自己没有看错,也就是说那个舞孃就是寻鬱? 「不妙。」暗暗说了这话,落冬凡拋开冥,独自往寻鬱居住的小屋前进。 他希望是冥看错了。千万不要有事啊,寻鬱!他在心中祈祷着。 「王爷──呜!」本想追上去,冥却被人从后背攻击。他晕过去了。 「不要打扰你家主子。」揹起冥,冰风雅冷淡的说着。 如果落冬凡真爱寻鬱的话。 「乾娘,为什么要带他去淼玄宫?」疑惑的问着,水蝶不明白冰风雅的用意。 「就算婉嫣的毒解了,也会因为对寻鬱的死感到罪恶而寻死,冥对她而言很重要。」 「水蝶明白了。」她明白那种爱人在身旁的感觉,不安都会逝去。 「明白就好,咱们快走吧。」说完,两人离开幽兰崖。 「寻鬱!」怀着忐忑的心情打开门,落冬凡感到自己的呼吸停止了。 他看到,桌上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来世再会。」 他紧握那纸条,内心一阵狂乱。「为什么?」他问着。却没有人告诉他答案。 「你怎么可以狠心,丢下我一人?」在他还没对他说爱之前,就拋下他!? 「你好残忍。」这是对自己的报復吗?只因为自己从没有明确的坦白?可是,看不出来吗?他对他的爱意?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死了就表示一切的忘却吗?如果真是这样,又何必希望来世再会? 他暗骂寻鬱的傻,却突然醒悟,自己不也是个不懂爱的傻瓜吗? 独自坐在空屋里,落冬凡的精神恍惚。他最想守护的人放开了他的手,那一剎那,眼泪就要夺眶而出,然而,他并没有,因为他深深相信,如果他崩溃的大哭,那就表示他的心中已接受了这噩耗。 心仍在跳动,心痛的痛楚蔓延全身,落冬凡明白。 寻鬱,永永远远的离开他了。 终章之一 如果这世界,是以人为本位,那人类为何要互相残杀,只为了追求更高的权位?这样汲汲于富贵的操劳,真的是短暂的人生中最渴望的吗? 如果不是,那是什么?是爱吗?可是,如此渺小且无形的爱,又有什么值得留恋与追寻的? 那还倒不如忘却一切,只求享受人生,只是沉溺后还能挣脱那爱的沼泽吗? 沉闷的空气稀薄到连寻鬱都感到剧烈的恐惧。「死,就是这种感觉吗?」 他知道,他还在坠落,他一直都明白,幽兰崖的特别之处。 这是个深渊,要触碰到地面,怕是要花上几天时间,等到到达地面的那一刻绝对必死无疑。 手吃力的抬起,因为正在掉落的关係,许多新的伤痕正不断的增加。 「不会痛呢。」喃喃自语道,寻鬱感觉到有液体自眼中流出。 是泪吗?他猜想着。 如果是,那他不会再故作坚强的擦拭了。之前,为了落冬凡,他懂得怎么忍住哭泣,现在,他必须要宣洩他的情绪,必须要藉由哭泣来捨弃多馀的思念。 「不知道娘会不会为我感到难过。」想起总是时时刻刻绷着一张脸的娘亲,寻鬱扬起凄凉的笑。好不容易相认了,却又要分离,这是怎么样的命? 「大哥跟水蝶会幸福吧。」想到憨厚的冉翔,寻鬱不否认,他曾喜欢过他没错,只是这份感情会转移,而随着时间的消逝,大哥身边多了个水蝶,多么令人羡慕的一对呢? 闭起双眼,寻鬱感到乾涩。「婉嫣一定会想杀了我,不过,她能跟冥在一起的话,我就很高兴了。」彷彿听到婉嫣稚气的笑声,寻鬱感到心在跳动的幸福。如果,用他的一条命就能换取婉嫣一辈子的无忧无虑,那就算要他死几千几百遍,他都愿意。只因为婉嫣是他最疼爱且重视的妹妹。 「明明……明明我应该高兴的,但为什么我还是会想哭呢?」怎么也止不住眼泪,寻鬱疑惑着。是因为在他心中还存有遗憾吗? 如果是,那又是什么? 脑中闪过落冬凡对他温柔的笑,寻鬱感到呼吸及心跳都停了。「还是忘不了……」他如此自嘲着,却怎么也无法停止对落冬凡的思念。 「失去我,只是失去玩具而已。他会娶妻,然后生个白白胖胖的孩子出来,最后应该就会忘掉我吧。」脸因为哭泣而扭曲着,寻鬱第一次意识到,除了娘和婉嫣之外,他竟然没有把握落冬凡会记着他,甚至是为他哭泣他都不敢奢想。 原来,我一直以来都没有真的获得他的重视啊。如果有,他应该会知道他假扮婉嫣,但是,他并不知道。落寞着。或许真如风所说的,他还不想死,所以他故意留了大破绽给落冬凡,他全心全意的跳着只属于寻鬱的舞,然而,没有人看出来,一个都没有。 「想死吗?」 狂风呼啸而过,寻鬱隐隐听出熟悉的声音。是风在和他说话。 「不,我不想。」儘管被笑软弱也好,寻鬱只想坦白。死亡,并不是解脱,而是逃避。 「那就让我助你一臂之力?」 呆愣了好1会儿,寻鬱故作轻松。「不用了,虽然我害怕死亡,但我绝不会闪避那个时刻的到来。」 「我说过,你不会死的。」 「我知道。」因为我信任你,所以没有向你求助。 如果这次他能大难不死,他是否该放弃落冬凡,不再出现在他的面前?可是,他做的到吗? 如果活着都这么痛苦了,那再延续生命,又有何用? 「寻鬱,你可知道龙之传人必须作为人柱活下去?」风的声音与以往听到的不太一样,那是带着严肃的声音,不容反抗,也容不得他无礼。 「人柱到底是什么?」寻鬱其实一直都很好奇,龙的传人可以和万物生灵沟通,却绝对不长命,他们作为传人诞生于世间的任务究竟是什么? 「人柱是为了平衡世间的善与恶,为了这世界不走向毁灭的最后手段。」 「毁灭?」 「千百年前,最后一条龙与最后一隻凤凰死去,他们一死,万物生灵都将走向枯竭,必须以人柱的方式向大地注入灵力,平衡世间善恶,稳定人间。」这也正是为何龙的传人能拥有特殊的能力,还能够吸收万物灵气,这正是为了日后成为人柱后能够转换能力而准备。「寻鬱,你做好成为人柱的准备了吗?」 「我大概也没有其他选择了。」寻鬱苦笑,他认了自己的宿命。 「睡吧。寻鬱,等你入睡后,就不会再痛苦了。」 感到眼皮一阵沉重,睡意朝自己袭来。寻鬱带着笑入睡。「不会痛苦,是吗?」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 …… ………… 眾人屏气凝神的看着冰风雅把毒性甚强的娑杀灌入婉嫣嘴里,然后她的身体出现一堆类似文字的咒文后,慢慢消退,脸上因中毒而惨淡的苍白也终于恢復了一点红润。 这就是所谓的以毒攻毒。这世上只有暗魂香对婉嫣的体质有用,只有它能让婉嫣中毒,而同时,暗魂香与娑杀会互相排斥,一般人如果同时服用,毒性会融合并更加严重,然而对婉嫣而言,娑杀只是消解暗魂香的解毒剂。 因痛苦而呻吟了一声,婉嫣缓缓张开双眼。「寻鬱呢?」按着自己沉重的头,婉嫣感到全身痠痛。环顾四周,婉嫣看到了许多一脸悲伤的人们,却始终没看到一向陪伴在她左右的寻鬱。「水蝶,他在哪里?叫他来见我。」 被唤着的水蝶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双眼似乎哭的严重而发肿。「婉嫣,怕是寻鬱想来也无法来了。」 巨大的恐惧袭上心头,婉嫣努力稳住自己。「你的意思是……?」 「是你。」水蝶上前抱住婉嫣。「寻鬱为了你,当假花孃跳崖了,现在他已经死了!」 「死了?不,不可能!寻鬱说好要陪我一辈子的,他不可能死的。」推开水蝶,婉嫣一脸不信任,眼泪却率先接受了事实。 「镇定点,婉嫣,寻鬱他真的已经离开了。」站在阴沉的落冬凡身旁,冥一脸担心。 转过头看向冥,婉嫣皱着眉。「镇定?没有寻鬱就没有伊婉嫣!你要我如何镇定?」疯狂大叫,婉嫣不顾自己虚弱,她推开眾人,朝门口奔去。 落冬凡挡在前面,重重打了婉嫣1巴掌。「这里最没资格嚷嚷的人就是你。」 「我?」抚着自己红肿的脸颊,婉嫣一脸不可置信。「到底是谁?是你吧!1定是因为你不曾跟寻鬱说你爱他,所以他才会选择离开,是你让他感到不安,是你!」 沉不住气,冰风雅上前拉起婉嫣。「别再大吼大叫了,寻鬱有要我照顾好你。」 虚弱的喘着气,婉嫣眼中闪过不解与害怕。「为什么?为什么不救他?寻鬱并不想死啊,你们为什么都眼睁睁看他去送死,却从不去想迫使他这样的原因?是你们逼死寻鬱的,他明明不想死啊……明明不想的……寻鬱,你怎么认心拋下我!你不要我了吗?我答应你,我再也不顽皮了,我不去破坏屋顶,会乖乖唸书,当个好公主,你回来好不好……」哭喊着寻鬱,婉嫣的情绪失控,她不断的唤着最重视的好友,字字句句都令人听得眼泪直流。 「婉嫣,你该休息了,你这样子,寻鬱会难过。」水蝶制止住婉嫣往外衝,柔和的说着。 「出去,都给我出去!」轻抚着自己隐隐作痛的头,婉嫣指着落冬凡,怨恨得大叫着。「你给我滚出冬殷!如果没有你,寻鬱就不会死,他本来不会的……你懂吗?」 「婉嫣,不得无礼!」一道虚弱却威严的声音响起,眾人看向门口,是已经甦醒的柳菲艳及搀扶着她的伊南。「你这么做,寻鬱不会高兴的。」 「难道他去送死就很高兴?」开始口不择言,寻鬱的死对婉嫣的打击过于大,她不敢相信寻鬱竟会就这么拋下她。 「总比你这样好。」抱住自己的女儿,柳菲艳温柔的说着。「你要记住,寻鬱会这么做,是因为他爱你、他想要保护你,你该为他笑,而不是只是一味的怪罪。」 「可是我会难过。」咬着下唇,婉嫣选择不哭出声来。 「就是因为他知道你会这样,所以才选择不告而别。你懂吗?」拍拍自己女儿的背,柳菲艳一脸心疼。 「我懂,我都知道,可是寻鬱……不值得啊……」为了她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公主献上性命,一点也都不值得。 「可是,你对他而言,却是值得。」责备地看了一眼满脸愧疚的伊南,柳菲艳紧紧抱着婉嫣。 「母后,母后!」仍是哭喊着,婉嫣儘管再不捨,最终还是接受了寻鬱离开的事实。 看着相拥而泣的母女,眾人皆慢慢的退出房间,留给他们适当的空间。不发一语的看着紧闭的房门,落冬凡默默的走到寻鬱与芽芽住的那间破屋。 曾经,他认为这地方是他最喜欢的地方之一,现在,却是最令他感到痛苦的地狱。这地方,充满了与寻鬱的点点滴滴,看得越多,心也越痛。 ──「到底是谁?是你吧!1定是因为你不曾跟寻鬱说你爱他,所以他才会选择离开,是你让他感到不安,是你!」 脑海中不断闪过婉嫣充满怨恨的控诉,落冬凡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心虚。 他知道婉嫣为何生气,他没有对寻鬱坦白,他以为,他一直都知道他的心意,没想到他竟选择这样的方式离开他? 为什么?他不懂,他始终都不了解,难道非得把爱掛在嘴上才算爱吗?「为什么?告诉我啊!」重重拍打着桌面,落冬凡想要再抱着寻鬱、想要闻他身上特有的清香、想要质问他为何这般鲁莽……只是,他不已经不在这了。 「你不懂身为传人的痛苦。」一直尾随着落冬凡,冰风雅倚靠在门边,淡淡的说着。 「我不懂?」冷哼一声,落冬凡眼中布满血丝。「难道你就懂?」他可从没看过这般冷血的母亲,竟然赞成自己的儿子去死? 「如果我不懂,那我现在就不会在这了。」缓缓叹一口气,冰风雅摊开原本手里紧握的项鍊。「寻鬱要我转告你,如果,你对他有那么一点点在乎,就不要再丢弃这条项鍊了。」看了一眼躲在一旁的芽芽,冰风雅暗自偷笑着。 项鍊?摸摸自己的脖子,落冬凡这才发现那条就是寻鬱送他的那条。「什么时候──」 「我不管你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但你的这行为无疑带给寻鬱巨大的悲伤,就这点而言,你算是让寻鬱决定当假花孃的间接推手。」把项鍊放在桌上,冰风雅一脸冷酷。「听我的话,回去南帘吧。然后彻底忘记寻鬱。」 「不,我不要忘记他。」紧紧抓着那条寻鬱送给他的项鍊,落冬凡不敢置信他真的是害寻鬱选择死亡的兇手。「凭什么要我忘记他?」 「寻鬱是传人。所以,你不能爱他,你这么做,只会让寻鬱更早送命。」 「你的意思是……他没有死?」听出冰风雅的言下之意,落冬凡既兴奋又高兴。 「我不知道。但就目前为止,没有一个传人是这样的死法的。」沉思一会儿后,冰风雅欲言又止。「风和我说寻鬱不会死──至少他不会死在幽兰崖下。」对于所有传人而言,风就是师父,指引他们明路的师父。所以冰风雅选择相信自己的孩子尚未死亡的消息。 「我想见他。」坚定的看着与寻鬱十分相似的冰风雅,落冬凡眼眶微红。 如果一切都能重来,那他一定会跟寻鬱表明心意,。 「离开冬殷吧,这里不是你应该留的地方,回去南帘。想要见到寻鬱,等时候到了,我自会通知你,如果你那时还惦记着他的话。」 留下这句话,冰风雅离开,独留落冬凡。 「离开,是吗?」抚着额头,落冬凡难堪的落泪。 如果他离开这里,就有机会再见到寻鬱是吗?如果是,那么他会走,走的远远的。他会离开这个充满悲伤回忆的地方,然后等待,等待与寻鬱的再次见面。 …… ………… ──两年后。南帘和硕王府。 和硕王是南帘圣上最喜爱的弟弟,是个气宇轩昂的少年,这是人人都皆知的。只是,大家更清楚,这孤僻的和硕王深爱过某个少年,为了他,他行尸走肉虚度许多时间;为了他,他可以不要皇亲国戚的身分,只愿和他共度一生,只是那少年死了,再没人看过和硕王露出真心的微笑。大家都这么传着。 眾人都认为,那个深深的受和硕王喜爱的少年已经死在幽兰崖下,只是,那个每天从落冬凡嘴中念出名字的少年,真的消逝于世间,印证了红顏多薄命吗? 独自坐在椅上,落冬凡把玩着寻鬱送他的那条项鍊。 上面镶缀着的宝石依然闪闪发亮,只是做这项鍊的人却不知在何处。 落冬凡仍深信着寻鬱还没死,他在等待,等待冰风雅的出现,他知道,当他再次看到她时,寻鬱就能与他重逢,那时,他可以诉说自己对他的心意。 只要他还未忘记寻鬱,见面只是早晚的事罢了。他如此深信着。 「王爷!」冥匆匆地从门外进来,他后来陪着婉嫣很长的一段时间,两人感情加温,在一年前成婚,如今冥定居在冬殷。 「你怎么会来?」对于冥突然回来南帘感到震惊,落冬凡知道冥逢年过节才会返乡,如果没有大事,并不会丢下婉嫣一个人回南帘,而婉嫣因为寻鬱的事情伤心过度,身子大不如从前,冰封雅也束手无策,只说心病还需要新药医,这人世间的药材已无法医治伊婉嫣。 而柳菲艷清醒后,为伊南对待寻鬱的方式感到愤怒,便在两年前剃发为妮,说要长伴青灯只为替伊南消去业障,伊南并不想让自己的妻子这么做,但柳菲艷心意已决,她的决定谁也无法逼她撤销,伊南知晓她的性子,也就拋下皇位追寻柳菲艷去了。 临走前伊南把王位禪让给丞相魏翔砚,并亲自给魏冉翔与水蝶指婚,吕岩虽祝福水蝶,却不想留在伤心地,因此得到冰风雅的默许,一个人前往廖药师那里,一心一意向学,希望未来可以成为首屈一指的药师。 短短两年的时间,很多事情都有了改变,而眾人所心系着的寻鬱在何方呢? 没有人知道答案,也许谁都在等待……等待故人重新出现在眼前的奇蹟。 「是冰风雅要我来的。」冥沉着一张脸,他知道这个消息落冬凡已经等了很久。「说是找到寻鬱了。」 「真的?」听见寻鬱的名字,落冬凡激动地站起来。 「没错,她要属下请王爷您赶紧去冬殷一趟。」冥知道落冬凡对于寻鬱的事情是刻不容缓的。「属下已经命人在门口备马了。」 「走吧。」落冬凡满脑子只想着寻鬱,他的手竟微微颤抖起来。 如果能够见面,第一句话要说什么呢? 在前往冬殷的路上,落冬凡只想着这个问题。 终章之二 落冬凡来到冬殷后,便马不停蹄地前往冰风雅的住处。 「这么快就赶过来了?」似乎没想过落冬凡会这么快就到这里来,冰风雅难掩惊讶。 「寻鬱在哪里?」落冬凡只关心这个问题。 「他……」冰风雅示意落冬凡看看房间内那唯一的一张床上躺着的人。「寻鬱已经成为了人柱。」 「这是什么意思?」落冬凡摸了摸寻鬱的身体,觉得他的身子冰的不像话,明明一息尚存,却好像已经是死亡状态。「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是作为龙的传人的命运。」一个男子缓步而至,他先是看了一眼冰风雅,而后把视线放在落冬凡身上。「寻鬱的身体是我费了一番功夫才在幽兰崖底找到的,当时有许多动物围绕在他身边,防止有心人士伤害他的身体。」 「他为什么没有醒?」落冬凡才不管什么传人什么命运的,他只在乎他的寻鬱怎么不睁开那双湛蓝色的双眸看看他。 「一旦成为人柱,精神将会和身体分离。」男子看着寻鬱的脸,他似有不忍。「要想唤醒他,已经是不可能了。」人柱是为了维持世间平衡的存在,抽离是不可能的。 「我不相信!」落冬凡倾身抱住寻鬱的身子,他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把空间留给落冬凡,冰风雅示意男子跟着自己到外头谈谈。 「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解释。」冰风雅看着二十年前拋弃自己的刘汉炎,她不懂这男人为何又要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自从知道自己的儿子还活着后,她就已经放弃了报仇,可现在这让她心怀恨意的男人却又主动出现,这让她的心很是混乱。「为什么你会在幽兰崖底找到寻鬱?」 「二十年前,我拋弃你们母子,并非真心的。」刘汉炎知道自己很难弭补这两人二十年的岁月,可他必须给一个解释。「我那么做,是为了让寻鬱可以在幽兰崖底吸收天地精华。」 「我不明白。」冰风雅皱眉。 「幽兰崖深不见底,人类很难轻易靠近,那里是天地最精华之处,若是让寻鬱在那里待个几天几年,会大大改变他作为传人的命运,可惜当年我怎样都没料想到,柳菲艷会把寻鬱给带走。也许这就是命运吧。」刘汉炎望着冰风雅,他道:「上天不让我擅自更改龙之传人的宿命,便製造了许多的凑巧……柳菲艷这样的凡人凑巧来到幽兰崖底,凑巧捡到寻鬱,凑巧中毒,凑巧昏睡不起,凑巧激起伊南对寻鬱的敌意……一连串的凑巧,让寻鬱仍然一步步朝着传人的命运前进。可是我自然不会让这件事情得逞。」 「花孃一事,是你从中作梗?」冰风雅皱起眉头来。「你算准了寻鬱会代替婉嫣?」 「寻鬱这孩子,性子和你是那样的相像,他的行为模式和你一样,愿意为了重要的人牺牲奉献。」刘汉炎知道自己和冰风雅之间有太多太多误会没有解开,他娓娓道来:「这二十年间我也没有间着,在你为了医治柳菲艷而学医时,我也正为了破解龙之传人的宿命而四处奔波,最后才得出一个结论。」 「结论?」 「龙的传人是为了平衡世间的存在,他与世间灵气形成一种循环,吐纳之间建构这世界,维持它的运作。而今,寻鬱在幽兰崖底沉睡两年,吸收天地之气已然充足,作为人柱所供给的灵力远超出过去传人的贡献,想让他脱离人柱,还有一个方法可试。」 「什么方法?」 「你我生生世世在幽兰崖底作为最后的人柱,换取寻鬱的自由。」刘汉炎知道自己说的很玄奇,可这是他长达二十年的奔波与研究,最后得出的结论。「你有与万物沟通的能力,应该不难知道,我和你各是龙与凤凰的转世。」 冰风雅点头,她知道这一段故事。「相传龙与凤凰除了是世间的祥物瑞兽外,实际上也是维持世间灵气流转正常的关键,但千百年前,龙与凤凰几乎同时间绝跡,也是那样的时刻,世上出现了龙的传人,每一代传人都有成为人柱的重责大任。」 「千百年,好不容易遇上一次,龙与凤凰的转世相爱而產上传人,所以这个宿命必须由我们解决。」刘汉炎牵住冰风雅的手。「我们要让寻鬱成为最后一个龙的传人。」 冰风雅看着刘汉炎,这二十年间,她曾恨过怨过他,可现在这男人出现,颠覆她以往的想像,她一下子不能接受这么多衝击。 以为冰风雅在害怕,刘汉炎抱住他。「风雅,你愿意和我生生世世待在幽兰崖底吗?」不仅仅是为了儿子,也是为了相守。 若能生世相伴,不离不弃,就是作为人柱,又有何惧? 「请让我补偿你,我还欠你一个共度一生的约定。」刘汉炎知道他这一次绕路绕得太远了,竟绕了二十年,他日夜想着如何终结传人的宿命,光阴在他的发上留下白色的痕跡,却带不走他对冰风雅的爱意。「我们不再分开,好吗?」 冰风雅没有回答,她已泣不成声。刘汉炎抱着他,只觉得世界已在自己手中。 落冬凡从那之后就没有看过冰风雅和刘汉炎,从刘汉炎託冥转交给他的信中,他大概知道了他们的计画,但这样的方式究竟能不能让寻鬱从人柱的状态中获得自由,还是一个未知数。 后来落冬凡不顾婉嫣的反对,硬是把寻鬱的身子从冬殷运回南帘,就近照顾,每日每夜都为寻鬱按摩身子,为他更衣、沐浴,谁都没看过这样的落冬凡,他就好似着了魔,每天对着寻鬱那不见反应的身子说话,好似他下一刻就会醒过来一样。 后来两年又过去了,眾人看着落冬凡从期待而后落寞,从笑脸盈人到面无表情,听说落冬凡只剩下一种表情,那就是和寻鬱独处说心事时,哀求他醒过来的泪水。 「你能不能醒过来看看我,让我好好对你说一句我爱你?」无数次的哀求,无数次的落泪,但寻鬱就好像真的死了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不知不觉,落冬凡已经忘记了自己当初曾想过的,等寻鬱醒来后,第一句话到底要跟他说什么,也许在他心中……也已经隐隐的放弃了这人醒过来的渴望。 春夏秋冬在悲伤的氛围中又过去一轮,婉嫣和冥喜得一子,他们曾想过要来探望寻鬱,却被落冬凡给拒绝了。 现在的他不想见任何人,只整日守在寻鬱的床前,看着他沉睡的脸庞,轻抚他银白色的发丝。正当眾人以为落冬凡就要这么过完一生时,某个清晨,和硕王府内发出了很大一声的嚎哭。 当奴僕们赶到发出声音的地方后,看到落冬凡跪在床边,正握着寻鬱的手哭得很是大声。而那手的主人安安静静的,彷若仍旧沉睡,可不同的是,那双湛蓝色的眼眸竟睁开来了。 那一瞬间,悲伤彷彿已经离去,幸福悄然来至。 多年后在南帘流传着一段佳话。 那是和硕王及他拥有着湛蓝色眼眸的王妃的故事。 《龙的传人》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