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嫌晚》


 01. 他有女朋友了

    三月春日花开，学校几年前特地种植的樱花树，现已成了枝枒交错的樱花大道。
    每年此时，校园里盛开樱色烂漫，花繁如云，漫步其中总能让人心神舒畅，悠然放松，是为学生们最喜爱的校园一景。
    今日和风徐徐，粉嫩花瓣轻飘落下，染了一片诗意浓浓，温朔愜意的赏着美景。
    忽然一隻手拉住了他，伴随着一声轻笑。
    温朔无需回首便知是谁，轻声问，「你怎么来了？」
    「春日嘛，来赏个花。」他按住温朔的肩膀又说，「别动，有花瓣在你头顶。」
    温朔笑了，「你也有这逸致？」
    见对方没回应，温朔困惑转头时，脸颊被他戳了下，指尖传来的温度瞬即染红耳根。
    他清朗的笑声传来，清澈双眸更是增添顽皮笑意。
    这么多年了，他依旧爱捉弄他。
    「??幼稚。」
    温朔骂的这声，很轻很柔，隐约中带着些许撒娇。
    他没反驳，倒是将人转了过来面对自己，正巧一阵风拂过，片片花瓣乱了心池。
    抬首强迫和他对视，本该努力掩饰着那过于喜欢的情绪，却在瞧见了这张美的宛如雕刻艺术作品的脸蛋时，无法再淡然。
    「温朔，你喜欢我吗？」
    他的声音不大，却是随着风流入了他的耳里，刺痛了他的心。
    温朔愣了半晌，摇首。
    不可能让他知晓，因为他??
    「我也喜欢你。」
    温朔原本垂下的眼眸再次抬起，他却有些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似乎是泪水模糊了视线。
    他轻笑替他抹去泪珠，「怎么哭了呢？」
    温朔咬紧下唇，颤颤地握住他替他拭泪的手，小心翼翼的贴在自己的脸颊上，声如细丝呢喃着，「我好喜欢你。」
    他闻言，另外一隻空着的手抬起，用指腹摩擦着温朔柔软的唇，缓缓俯身??
    “君を好きになった日を??”
    闹铃音乐温柔响起，温朔缓缓睁开眼，不悦的坐起身，关掉后将脸埋至掌心里。
    好不容易于梦中要有进展，却被闹铃打断，温朔不禁有些恼怒。
    毕竟这是一个在现实中全然不可能发生的美梦。
    温朔坐在床上稍稍平静下来后，心里升起一阵苦涩。
    梦中之人是他打从有记忆以来就认识的玩伴，他的竹马徐究东。
    而温朔就这么将竹马带入梦中谈起纯纯恋爱，且还非为初次。
    「但终究只能是好兄弟??」低声自言自语，温朔垂下眼眸叹了声气。
    他和徐究东从小学开始，至今都念同一所学校，只差国中时期不同班。
    除了寒暑假会有私人活动而无法每天见面以外，无论是上下课还是週末放假，几乎是形影不离，感情非常要好。
    就算没见面，徐究东这黏人的性格，依旧时不时会传讯息给他。
    起初还觉得烦，喜欢上这人后，倒成了戒不掉的习惯和期待。
    思及此，温朔蹙起眉头，些许烦躁地揉着黑发，怎么偏偏就喜欢上一个根本不可能有结果的人。
    温朔整理好床铺一转身，桌上放置的两人合照却让温朔紊乱的心稍稍缓了下来。
    没办法，徐究东那张兔子相实在太讨他喜欢了。
    温朔打理好仪容后，捎着愉悦的心情下楼。
    今日是升上高二的开学第一天，他又可以开始期盼，同徐究东一起去学校的独处时光。
    「爸、妈、哥哥，早安。」
    温朔帮忙将早餐一一摆放至桌上，他们感情融洽的间话家常着，用餐过后便各自忙碌。
    「我出门了。」
    「路上小心。」
    简短的问候，饱含着家人之间的关爱和简单的幸福感。
    温朔愉快的轻哼曲子打开门，外头天空阴沉沉的，阳光隐蔽在乌云中，偶尔才会透出薄弱的光芒。
    天气预报说早上会飘小雨，下午便转晴，温朔还是将伞带着了。
    在门口等了一会儿，脚踏车的叮铃声自远处响起。
    温朔抬起眸子望去，不禁唇角上扬，只见徐究东笑得灿烂朝他而来。
    他身形高瘦，肌肤白皙，俐落的黑发随风飘逸，前额碎发让他瞧着更显稚气，深深吸引着温朔的目光，怎么也捨不得移开。
    「朔，早安。」
    这一瞬间，徐究东晶亮的双眸似乎将天空阴霾都给散了去。
    而他的世界，亦被他点亮。
    「早，我来吧。」温朔将他的车子牵入他们家的院子里，谨慎的固定好后，两人才一起迈步往捷运的方向去。
    两人的家离的不远，走路约十分鐘就能抵达。
    温朔家则是离捷运站更近，所以他们便相约在他家集合一块儿去学校。
    「还好我们高中也同校，不然我一个人上学会很孤单的。」徐究东搭着温朔的肩，语调轻快的说着。
    虽然两人时常这样肢体碰触，但因温朔昨晚做了个微微旖旎的梦，故不大自在。
    尤其是徐究东靠他太近时，心脏的鼓动更是难以控制。
    但温朔善于掩饰，他像平时一般淡漠点头，清冷的嗓音中带着温柔回应，「嗯，我也是。」
    徐究东捏了下他的脸颊，「没朝气不热情，重来。」
    温朔稍稍推开他，神色佯装嫌弃，「天气热，离我远一点。」
    再不分开，温朔怕被他发现逐渐染红的耳尖。
    「我偏不。」
    徐究东这个大型掛件稳妥的掛在温朔身上，吐出的气息正巧落在耳根处，温朔赶忙用手捂住，「徐究东别闹，很痒。」
    徐究东听话放开，唯独手还搭在他肩上，哼着曲子心情似乎很舒畅。
    他没马上接话，待温朔困惑侧过头来望去时，正巧对上他的目光。
    徐究东欲言又止似的傻笑着，温朔瞧他这神情就知他定有什么事情瞒着。
    「有话直说。」
    「那我说了？」
    温朔蹙眉，「究竟是什么事这么神秘？」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走入捷运站，现在为上班上学的高峰时段，月台已站满等候的人群。
    捷运的广播声、学生们的喧闹声、上班族的聊天声，却怎么都无法掩盖住徐究东细声道出的话语。
    温朔突然感觉到周边的声音瞬间变得极为寧静，静悄悄地似乎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包括他的心跳声。
    不知是不是人潮拥挤导致空气缺氧，一股晕眩感袭来，温朔握紧拳头撑住。
    他深深吸了口气，新鲜空气却怎么也送不到他的肺里。
    「你??刚刚说了什么？」温朔努力掩饰住话语中颤抖的声音，轻声又问了一遍。
    徐究东以为温朔真的没听着，于是稍稍提高音量。
    「前几天我跟蕎茵告白成功，有女朋友了。」
    温朔深吸一口气，他的世界因他而亮，却也因他被黑暗笼罩。
    +++
    温朔至今依旧记得自己是何时喜欢上徐究东的，兴许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忘怀。
    那是在春雨濛濛的三月，温朔从老师办公室离开正要去找徐究东时，一个转弯被撞个正着。
    当他抬首要瞧瞧是哪个冒失鬼，却被眼前这人给定格了视线。
    徐究东那张好看至极的脸蛋落入他的眼帘，前额的细碎发丝滚着雨珠，沿着颊侧滑过优美弧度的下頜，落在的制服胸前。
    温朔顺着水珠目光亦缓缓往下，只见他那被雨水打湿而呈现半透明的白色制服，紧贴在白皙肌肤上，胸前红点若隐若现，纤细紧实的腰身更是让温朔的目光流连忘返。
    儘管徐究东的样子有些狼狈，却依旧无法掩盖少年的美，特别是那双满是浓厚笑意的清澈圆眼，将温朔的心池扰了寧静。
    徐究东以为自己把人撞傻了频频道歉，殊不知温朔呈现在饱受衝击的状态中，几乎没把他的道歉听入耳里，唯一听见的，只馀自己的心跳声。
    当时他们才国二，温朔过了好大半晌才回神，矇矇懂懂间却也感受到了，自己对徐究东似乎有着不可言说的思春期情怀。
    后来，他才知道了这种感觉称之为“喜欢”。
    喜欢的定义对于他们来说，依旧如隔着一层纱的茫然无知。
    温朔的心思比同龄更细腻，因此在摸索间逐渐开窍，也觉察到了他喜欢的是和自己同性别的男性。
    为此温朔并不意外，因他对女孩子从来未有过心动的感觉。
    当同年龄的朋友在讨论着喜欢的女孩时，当一群大男孩偷偷聚在一起看着此年龄不可视之物时，温朔全然无感甚至感到排斥。
    所以他很快就接受了自己喜欢同性这件事，并在发现动心的那一刻，清楚意识到对方是不能够喜欢的对象。
    徐究东喜欢女生，而他那可以用美来形容的长相，更是在女生群中极受欢迎。
    儘管当时没有听他说过特别喜欢谁，倒是瞧的出他很享受被女孩子们包围的感觉。
    国中时期，徐究东也会拉着他和一群男孩们聚在某某家，趁着对方父母亲都不在家，偷偷看不能被大人发现的影片，并一块儿嘻笑讨论。
    温朔其实是排斥的，但又不想将徐究东丢在那群人中，所以还是认命的陪着他去。
    面对这刚萌芽的情愫，温朔找不着人可以商量谈心，因此徐究东的接近和触碰，往往使他不自觉的绷紧神经，情感的宣洩更是感到不知所措，温朔陷入好长一段时间的苦恼。
    所幸几个月过后，温朔已慢慢习惯这种乱七八糟的心动感觉，甚至愈来愈喜欢。
    但鸵鸟心态的他，始终不敢去想徐究东交女朋友的那一日，甚至是未来结婚生子的样子，皆不愿面对。
    而该来的终究会来，毕竟他们正值青春年少，情竇初开的年纪。
    温朔的单恋，将于此时此刻被迫彻底扼杀。
    先说一下，
    攻前期应该会很不讨喜（？
    好久没写手感很差
    喔莫，请别嫌弃
    私心推荐bgm，是我家大云的
    阅读时适合食用??

 02. 就是想黏你

    下雨了。
    当他们步出捷运站时正飘着小雨，空气中添上一股闷热粘腻感。
    温朔抬头望去，乌云佈满天空，比出发时更为阴暗，半点光都瞧不见了。
    换作平时，温朔会庆幸自己有带伞，一把伞下两位大男生肩并肩挤在一块儿，让他得以明目张胆的贴紧肌肤，感受徐究东身上的温度。
    但此刻，温朔只想将人推的远远。
    徐究东这一路上都在鉅细弥遗的述说着他如何告白，告白后续等等，甚至还把小情侣之间的对话讯息毫无保留的都拿出来给温朔瞧。
    徐究东就是这样一个恋爱傻瓜，到处炫耀到处摆显，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晓他谈恋爱了。
    「我上週约蕎茵去游乐园玩，后来又去海港看夜景，当时气氛很好，于是我就对她告白。」
    「她当时的表情是又惊又羞，那模样实在太可爱。」
    「我们自从开始交往后，每天都聊到十二点才肯睡觉。」
    「还有蕎茵她??」
    温朔耳边嗡嗡作响，他不想听也不想看，更不愿瞧见徐究东谈起恋爱后的憨傻模样。
    他嫉妒的快疯了。
    温朔现下思绪紊乱，呼吸有些急促，脚下的步伐也不自觉加快。
    他想捂住耳朵，什么都不听，什么都不想知道。
    其实温朔早就察觉徐究东喜欢姜蕎茵，但没敢多想他有多喜欢这女孩。
    这是温朔潜意识里自动忽略的部分，所以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他一时之间难以消化。
    驀然，额头传来一阵温暖，温朔愣了下缓缓抬眸。
    「朔你还好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对上的是徐究东略微紧张担心的神情，温朔停住脚步怔在原地。
    「抱歉，我开心过头，自顾自的没有注意到你的状况，是不是刚才捷运里太拥挤了？」徐究东见他没回话更是着急的站至他面前，捧着他的脸左看右看。
    温朔因他的举动情绪逐渐缓了下来，暗暗在心里叹了口气，不是跟自己说好的，这天来了要给予祝福，怎么还让人反过来担心他。
    他顺着他的话语回道：「嗯，车厢里空气不太好，所以有点喘不过气来。」
    「要不要去学校的保健室休息？我跟老师说一声。」
    「不用了，也没这么严重。」
    不让徐究东继续纠结，温朔转移了话题，「有了女朋友了后，会不会就不再关心我了？」
    问完这句，温朔有些后悔，他其实不想听这些。
    「想太多了，我们的交情都几年了，我才不会这么重色轻友。」徐究东顿了下又訕訕啟口，「但以后也许会有一点，还请竹马多多包涵。」
    温朔简直想赏自己巴掌，多嘴。
    他面不改色的回应，「没事，反正我下週开始要补习，所以放学能够相处的时间会慢慢减少，有个人能陪在你身边也好。」
    「补习？何时决定的？怎没听你说过？」徐究东愣了愣，困惑问。
    「我暑假就找好老师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所以就没特别跟你说。」
    「你在哪里补习？我也要去。」
    「??私人家教。」
    徐究东不情愿的喔了声，「还收学生吗？再加我一个如何？」
    温朔闻言怔了下，他原初确实有考虑约徐究东一起，但看他现在正进入恋爱模式，兴许也没这个心思。
    再者，这是他现在能够逃离痛苦根源的方法，所以放弃了原本的打算。
    温朔伸手轻推他调侃道：「你现在正处于热恋期，哪有时间和心思去补习，况且这种事情别也黏着我，自己去找。」
    「小气鬼。」徐究东继续跟他勾肩搭背，「我就是想黏你，兄弟和女朋友是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温朔一脸不信。
    「兄弟此生都不会背弃，女朋友却是不再相爱就会分开。」徐究东说的头头是道。
    温朔笑出声来，「还在热恋中就想着人家会离开你，你是对自己多没自信？」
    徐究东打量着温朔的五官，答的认真，「如果我像你这么俊帅就好了，我不喜欢自己这张偏柔的长相。」
    温朔倒是没反驳他的话语，欲再说些什么，两人已步入学校。
    开学第一天校园很热闹，阴雨天全然不影响学生们雀跃的心情。
    有一群不知从哪儿获得八卦情报的学生们，正凑在徐究东身旁打听真相。
    一听到他认爱，欣喜若狂祝贺着校花校草顺利交往，让他们嗑的cp得以成真。
    徐究东自小学起就很受欢迎，人缘极佳，总是有许多人喜欢围绕在他身边。
    温朔性子凉没那么爱凑热闹，默默地先行离开，往教室方向去。
    但他没有马上进去教室，则是垂眸步入比较少人进入的男厕。
    将门锁上后，身子力气似乎一下子被抽光，颓然无力的靠在门板上。
    温朔红着眼眶，情绪在一人独处时如浪潮般狂捲而来。
    一股不适感涌上，胃里一阵翻腾，让温朔忍不住乾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他眼角噙着泪水，低声呜咽。
    温朔感觉自己正置身于冷峭冬夜中，大雪纷飞刺痛着他的每一寸肌肤，似乎要将它掩埋才肯消停。
    他等不着春日来临，见不到春暖花开，因为他的光，已灭了。
    对同性恋者来说，爱上异性恋者往往最磨人，小说漫画的世界里可以美好的将直掰弯，但在现实中能成功的例子少之又少。
    最后，他们皆走向自我毁灭，狠狠扼杀这份喜欢。
    温朔实在太喜欢徐究东了，因此不愿意掐了对他的感情。
    况且他们还得天天见面，怎能说断就轻易断。
    温朔吸了吸鼻子，只有继续隐瞒，让时间慢慢去消化。
    收拾好情绪，洗了把脸后他才缓步上楼走回教室。
    才刚转弯，他就听见走廊传来嘻笑哄闹声，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
    温朔脚步欲转，终究还是来不及。
    倘若可以，他现在一点儿也不想见到徐究东。
    特别是，他和姜蕎茵站在一起的画面。
    +++
    徐究东和几位朋友打招呼寒暄几句后，回头却已不见温朔的身影。
    他以为温朔会像平时一样在旁边等着他，却没想到今日却自己先走了。
    徐究东总觉得今天的温朔和平常不太一样，儘管神情和说话语调依旧，就是有哪个地方不大对劲。
    但具体来说，徐究东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到底是他不够瞭解温朔，或是温朔没有同他一般如此坦白真心。
    徐究东神色略沉，在快接近教室时，突然一阵惊叫声拉回了他的思绪。
    「哇，我们嗑的cp是真的！」女孩们放声大叫。
    教室门前的走廊，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朝着里头四处张望，似乎在找寻着谁。
    而听到了眾人的闹哄声后，她转过头来正巧和徐究东四目相对。
    徐究东先是一愣，随即快步流星的来到姜蕎茵面前。
    两人面露羞搭的打了声招呼后就没动作，毕竟这么多双眼注视着，想说什么想做什么都不是。
    于是姜蕎茵望向周遭围绕的眾人，红着脸温声道：「各位别再瞧了??」
    眾人瞬即明瞭她的话中之意，赶紧一哄而散留给他们独处空间。
    温朔就是在这一瞬间反应不及，躲避不了，硬生生的被迫吃狗粮。
    胃似乎又开始疼了，他忍着不适抬起步伐，打算无视两人直接进入教室。
    没想到徐究东却注意到他，伸手拉住他的手臂小声问，「你刚??」
    话未说完，徐究东被温朔那因乾呕和啜泣而红肿的双眸给夺去了思绪，改问道：「还好吗？眼睛怎么肿肿的？」
    温朔摇头，淡声回应，「刚刚沙子跑入眼睛罢了，没什么。」
    「喔??」徐究东见他态度冷漠，方才被扔下的不悦感再次升起，他带着情绪质问，「你刚才去哪了？怎么没等我？」
    「??女朋友在呢，你非得现在问？」温朔似笑非笑的凝睇他。
    趁着徐究东还没能反应过来，他动作迅速地抽回自己的手，拍了拍他的肩后就进了教室。
    徐究东望着温朔的背影，更加确定自己的猜信。
    他不对劲。
    「究东？」
    听见了姜蕎茵的呼唤，徐究东瞬即回过神来连忙道歉。
    他趁铃声响前牵着姜蕎茵的手，来到走廊尾的阳台边，聊着情侣之间的浓情蜜意，直至鐘响才依依不捨的分开。
    开学第一天总是特别忙碌，先是全班集合前往操场参加开学典礼，接着又回到教室听导师的新学期新教诲，还有各种琐碎杂事等，一个半天下来眾人都累瘫了。
    中午用餐完毕后的休息时间，徐究东这才刚喝了口水，好友们便纷纷上前围着他七嘴八舌，开着玩笑。
    徐究东也不恼，大方分享着他的恋爱过程，就是要将狗粮洒满。
    男生们纷纷投以欣羡目光，其中有两位跟温朔同样要好的，笑闹着凑上去拍他的肩，「大帅哥，你赶紧也去找一个，别输给你竹马。」
    「别了，我只对课本感兴趣。」温朔边整理桌上的书本边回答，一脸不在乎。
    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何事，慢悠悠的转过头来朝两人问，「话说回来，你们的暑假作业都写完了？」
    闻言两人一阵哀号，开学就来了个大八卦，兴奋过头结果忘了还未完成的暑假作业。
    「温朔，拜託把数学和英文借我抄。」
    温朔失笑，「你们暑假到底都在做什么？一点上进心也没，都高二了。」
    「快别唸了，你这样很像我老妈子，先救急要紧。」
    温朔拿出本子递给他们，「快抄吧。」
    徐究东将目光放向他们，不自觉笑出声来，亦拿出英文本递给他们，「老师放学才收，赶紧抄吧。」
    「谢谢校草，谢谢学霸，你们人帅心善，将来都会取个美娇娘，生个胖儿子。」
    温朔震惊望他，不禁拿起本子轻敲他的头，「吴廷永，你这些俗话都跟谁学的？」
    那位叫做吴廷永的男生，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那像鸟窝的自然捲，「邻居奶奶教得好。」
    「闭嘴吧你，下课请喝饮料比较实在。」这次出声的是瞿溙，篮球队的人气选手。
    他的长相虽不如温朔和徐究东标緻，但高壮健硕的身材，慵懒痞气的样子，于打篮球时更为帅劲十足，倒蛮受女孩子欢迎。
    他们四人自高一起就成了好朋友，有共同的话题，性子也磨的来，虽然偶尔会吵架，相处起来却仍很和乐。
    温朔望着两人斗嘴，心情也舒畅了些。
    徐究东盯着他侧脸半晌，欲啟唇却又不知该怎么问。
    发现他目光的温朔微微侧头，「??你究竟想说什么？」
    「你是不是??」
    「快说。」
    徐究东咬着下唇，挣扎半晌才身一倾，压低嗓音问道：「你是不是在吃蕎茵的醋？」
    温朔不可思议的瞪着他，这心思怎就被看透了？
    徐究东则是问完后就懊悔，温朔压根儿不像这种人，他还能吃什么醋。
    「没有，你想多了。」
    徐究东尷尬訕笑，「说的也是，我问这什么傻话。」
    温朔顺着调侃几句，这疑惑就这么被带过了。
    两人迥异的心思，却是却谁都无法理解。

 03. 我和他是好兄弟

    庸庸碌碌的度过开学日，总算来到放学时间。
    男生们相约打球，女生们则是讨论要去哪儿逛街吃点心。
    「学校对面新开了间饮料店，我请你们喝。」吴廷永拉着温朔和徐究东，没等人回覆就往外跑。
    瞿溙及时拦住他，「先问问人家有没有其他安排吧，怎么都高二了还是这样鲁莽。」
    似乎想起了什么，吴廷永停下脚步直问，「究东今天约会吗？」
    徐究东闻言笑出声来，「不约会，蕎茵今天要和舞蹈社的社员们一起去吃饭，似乎要讨论招揽新社员。」
    「那太好了，走吧，去喝饮料。」吴廷永点点头，说完又要拉着人跑。
    瞿溙和温朔一脸困惑，怎就没问问他们？
    吴廷永瞧出了他们的疑问，「因为你们都单身，没必要问。」
    温朔：「??」
    瞿溙：「??」
    行吧，也挺合情合理。
    四个大男生感情依旧，笑闹调侃什么的都不留情，却是属于他们最纯粹的快乐。
    校门口外，一位身形修长高挑的男子靠在围墙上，似乎在等人。
    他出眾的外貌和气质，仅仅只是穿件白t和修身牛仔裤，就能够吸引着路过学生们的目光。
    过了半晌，他似乎瞧见了谁，勾起微笑站直身子。
    男子轻柔好听的嗓音，唤住了他欲寻之人的步伐。
    「温朔。」
    温朔闻声一愣，侧头望去时，阳光正巧自乌云中透了出来，洒在那人的金发上，将他那精緻五官衬的更夺人炫目。
    「和然哥？你怎么来了？」温朔面露讶异。
    萧和然的身高超过一八五公分，温朔得稍微抬头才能同他对视。
    他见状笑容加深，「客套话是想和你谈谈关于家教课的事，实话是想约你去吃个点心之类，所以问了下你哥哥今天的放学时间，于是就来了??会不会太唐突了？」
    「确实有点吓了一跳??」温朔老实答道。
    「抱歉，下次我会事先跟你说一声的。」萧和然拿起手机晃了晃，语气依旧温柔，「但我不知如何直接联系你，能告诉我你的手机号吗？」
    温朔想了下点头，反正之后都得联系的。
    于是交换完手机号码后他让萧和然于此地稍等，便奔回至三人身旁。
    徐究东打量着不远处的萧和然，微蹙眉头问，「他怎么会在这？」
    「有点事。」温朔简短回覆徐究东后，便向其他两人歉然道：「抱歉，他是我哥的学弟，我们有事情要先离开，所以今天就不一起出去玩了。」
    「没关係，下次再补请你。」
    「不用道歉，明天见。」
    温朔拍了拍徐究东的肩，「我先走了。」
    就在他转身欲离开时，手臂却被徐究东牢牢抓住。
    他困惑转头，用眼神询问他在做什么。
    「我也要去。」
    温朔愕然，「你跟来做什么？」
    「反正都认识，他不会在意。」徐究东答的理所当然。
    「这样很失礼。」
    温朔想挣开他的手，但徐究东却抓得死紧就是不放。
    「??随便你。」
    最后，温朔还是习惯性的妥协。
    徐究东满意地勾起嘴角，跟着温朔往萧和然的方向走去。
    「究东，好久不见。」萧和然倒也不在意，笑着朝他打招呼。
    徐究东语气凉薄回应道：「和然哥，好久不见。」
    萧和然意味深长的凝着徐究东半晌，这才悠悠啟唇，「我和温朔要去吃点心，你也要跟吗？」
    徐究东被他这种看似漫不经心，却又处处充满挑衅意味的态度搞得些许恼火，但还是客气回覆，「如果不打扰的话。」
    他闻言点点头，笑容依旧的说了句不打扰后，便将目光投向温朔，「喝咖啡吗？还是想吃冰？」
    「不用破费??」
    「没事，把我当哥哥看待就好，不用这么拘谨客气。」
    温朔对上他真挚的眼神，笑了。
    「咖啡店，谢谢。」
    萧和然满意頷首，「那走吧。」
    他的车停在不远处的付费停车场，三人步行过去。
    萧和然发动车子打开冷气，让温朔和徐究东坐至后座。
    「我先去缴费。」
    当车门关上时，徐究东急忙问，「他来找你做什么？」
    「我不是说找了个私人家教，就是他。」
    「家教你能不能找别人，我总觉得他不靠谱。」
    徐究东在温朔家和萧和然见过几次，虽然这人看起来很温和，但几次相处下，他总感觉萧和然的眼中似乎只有温朔，态度特别温柔和关照，让他莫名有些反感。
    「他可是系上学霸，哪里不靠谱了。」温朔摆摆手，「我已经决定了，你别瞎操心。」
    「但??」
    徐究东话未说完，萧和然已回来。
    他边系上安全带边问，「有特别想去的店吗？」
    「和然哥你决定就好，我们都行。」
    「好，知道了。」
    这一路上，萧和然不时找机会和温朔搭话，两人的共通话题不少，倒也聊的来。
    徐究东顿时有种被搁置在一旁的孤独感，让他对萧和然的印象更是糟糕。
    约十五分鐘后他们抵达一家咖啡馆，停好车走入店里，找了个寧静的位置坐下。
    萧和然将菜单递给两人，「想吃什么想喝什么都随意，千万别跟我客气。」
    温朔点了杯冰的卡布奇诺，徐究东则是点了奶茶。
    「这里的栗子蛋糕很有人气，你们要不要试试看？」
    两人点头，齐声道谢。
    还是学生的他们瞧着乖巧单纯，萧和然不禁莞尔。
    按下点餐铃，没多久服务员便来替他们服务。
    等待上餐的空白时间，萧和然望向两人说，「你们感情还是这么好呢。」
    「我俩打从小时后就认识，感情当然要好。」说这话时，徐究东颇为得意。
    温朔垂着眼眸看不出情绪，他翻着桌上菜单，随意回了句：「我和他是好兄弟。」
    萧和然瞭然一哂，没搭腔。
    徐究东揽着温朔的肩，「没错，我们之间可是没任何秘密的，我连交女朋友都是优先让他知道。」
    萧和然挑眉，虽然是对徐究东问，目光却滞留在温朔身上，「喔？究东有女朋友了？」
    温朔感受到他投来的视线，不待徐究东回覆，淡然转移话题，「不是有事要谈吗？」
    萧和然頷首，「家教课下週开始，一週约三天，主要以国英数为预习和复习。」
    他边说边从包里拿出几本写的密麻却整齐易懂的笔记本，「这是我自己统整的重点整理，并将歷代考试中最常出现的题型做重点分析，这些都会打印给你。」
    温朔接过笔记本略为翻了几页后，抬眼时毫不掩饰地显露出崇拜的光芒，「这都是和然哥独自统整的？」
    「嗯，藉着写笔记可以好好的釐清思绪外，也能帮助自己提升专注力，你们也可以试试看。」
    徐究东将下頷放在温朔的肩上，贴着他看他手中翻阅的笔记，不禁也夸讚，「这太厉害了，我大概做不来。」
    一股热气吹彿在温朔耳侧，他小声提醒，「究东，你靠太近了。」
    徐究东不明所以，他们平时不也老是如此？现在怎么突然有种嫌弃感？
    「这里人多，坐好。」温朔见他没动作，再次出声。
    「喔。」他心不甘情不愿的乖乖坐直身子。
    温朔则是继续和萧和然讨论上课的相关事宜。
    徐究东瘪瘪嘴，觉得委屈。
    不久餐点便送了上来，香气浓郁的栗子蛋糕，稍稍缓和了徐究东的不愉快感。
    「好吃吗？」
    「好吃不甜腻，我很喜欢。」温朔率先回答。
    「我也觉得很好吃。」徐究东本就喜欢吃糕点，这个蛋糕口味正巧甜味不高，所以亦喜欢。
    「那就好，下次再带你们去别家吃。」萧和然忍不住伸手轻轻的揉了下温朔的黑发。
    温朔身子明显一震，缓缓抬首，对上萧和然宠溺的眼神，抿唇没再说话。
    半晌，温朔才收回视线。
    徐究东惊诧望着萧和然的举动，回过神来后面露微慍道：「温朔不喜欢有人碰他头发。」
    萧和然侧着头，半开玩笑问，「嗯？是温朔不喜欢，还是你不喜欢？」
    徐究东哑然，他没想过这种问题，一时之间答不上来。
    温朔出声打断，「别闹，我们该回家了。」
    「等等，我还没问和然哥还收学生吗？」徐究东突然想到正事，赶紧出声问。
    「抱歉，我通常只收一名学生，这样才能全心全意教导。」萧和然顿了下，似乎想到了什么续道：「但我身边还有不少优秀的朋友可以担任你的家教，如果不想选男的家教老师，还有长相甜美或是气质典雅的学姊，都可供究东你考虑。」
    徐究东黒着一张脸，「不用，我只是想跟朔一起上课罢了，不劳烦再介绍。」
    萧和然表现出一副可惜样，「真不考虑？我资源很多的。」
    「??都说了不需要。」
    总之，两人各持己见，完全无法沟通。
    温朔被他们的拌嘴给逗笑出声，两人皆将视线转向他。
    徐究东推了下温朔的肩膀，「你倒是帮我说说话??」
    「我也无可奈何，你自己看着办。」
    徐究东平时也不是没见过温朔笑，但他今日的笑容染上眉梢，弯起的眸子里闪烁着宛如冬日暖阳的柔和光芒。
    此时此刻，竟瞧着有些恍惚。

 04. 是心动的感觉

    夏日天色暗的慢，他们离开时已快五点，天依旧明亮。
    萧和然先将徐究东送回家，下车之时还不忘提醒，再考虑看看是否要找学姊当家教这事儿。
    徐究东：「??」
    他突然有股想摔车门的衝动。
    「别再欺负他。」温朔忍不住出言提醒。
    徐究东闻言笑了，果然还是温朔好。
    萧和然耸了耸肩，轻揉了下温朔的发，神色温柔地答了声好。
    徐究东见状面上笑容微僵，还想再说什么，却只能望着温朔朝他挥手，「快进去吧，明天见。」
    「知道了，再见。」
    确定徐究东入门后，萧和然带着愉悦心情驶车离开。
    他没有马上送温朔回家，绕了一圈，在一个鲜少人会经过的路边停下。
    「和然哥有话要说？」温朔明知故问。
    「你说呢？」萧和然趴在方向盘上，眼神直勾温朔，语调慵懒的回应他。
    温朔沉默半晌后才轻声问，「和然哥为何会喜欢我？」
    萧和然挑眉，「这么明显？」
    温朔瞇起眼说了句，「??你有在掩饰的？」
    萧和然笑出声来，他盯着温朔好一会儿才又啟唇，「这张脸蛋很好看。」
    闻言，温朔着实被噎了下。
    「开玩笑的，我才不是这么肤浅的人。」他顿了下又说，「不对，我确实挺肤浅。」
    温朔笑容加深，「但我长得不好看。」
    萧和然伸手轻捏着温朔的幅度好看的下顎，细细打量。
    「我觉得很好看，是心动的感觉。」
    温朔：「??」
    糟糕，这个人太会撩了。
    拍开他的手，温朔坐正身子又问，「你何时喜欢上我的？」
    萧和然认真思索了一会儿才缓声道：「认真来说是最近这几个月吧，第一眼见到你时，只把你当成可爱小弟弟，结果几次下来愈看愈动心，这几个月脑海里浮现的都是关于你的一切，我就知道自己彻底完了。」
    温朔带着不可思议的眼神望他，「所以你是真的喜欢我？」
    萧和然伸手捏了下他的脸颊，眼神愈发温柔，「嗯，很喜欢。」
    他表达的很直白，搭着那张漂亮的面容，换成他人定会被迷得晕头转向。
    但温朔同样也是太喜欢徐究东，所以对于萧和然的告白，心底没有產生太大的波动。
    「我喜欢你的笑容，喜欢你清冷的气质，喜欢你认真的性格，喜欢你说话的嗓音，喜欢你这张脸蛋，喜欢你纤细的腰，也喜欢你的白皙后颈，还喜欢??」
    他还未说完，温朔耳根染上淡淡桃色，赶紧伸手将他的嘴捂住。
    萧和然愈说愈歪，再下去怕是听不了。
    「停，我已经知道了。」
    萧和然垂眸望着温朔的手腕，他抬手捉住，稍稍一用力将人拉近自己。
    温朔瞪大双眸，还未来得及反应，萧和然身子前倾将人轻柔的搂入怀里。
    萧和然身上传来的清香，让温朔的大脑暂时停止运转半分之有。
    当他回过神来要将两人的距离拉开时，萧和然突然啟口问道：「温朔，试着和我交往看看好吗？」
    温朔睫毛微微颤动，沉声回应，「不行。」
    「因为徐究东吗？」
    「你??」温朔和他拉开距离，欲要再说什么时，萧和然那深情真挚的眼神让他一时语塞。
    这个人，是真的在喜欢他。
    萧和然没有开口，静静的等待温朔的下一句话。
    温朔哑声问，「是我表现得太明显吗？」
    萧和然微微一哂，微弯的指关节温柔的抚过他的颊侧，「不是，是我过于专注你的一举一动，所以才发现的。」
    夕阳馀暉洒满了大地，使得萧和然的神情瞧着更柔和，如丝流般滑入温朔的心窝里。
    他太能说情话了，但对他来说是无效的。
    叹了口气，温朔实话实说，「我只把你当哥哥看待。」
    「我知道，所以才说要不要试试看，也许这过程中你会喜欢上我也不一定，毕竟徐究东??」
    萧和然话虽没道尽，温朔倒也明瞭他的话中之意。
    徐究东是异性恋，这辈子都不可能喜欢他。
    温朔垂眸掩饰难过情绪，萧和然则是在一旁耐心的默默等着，不催促不着急。
    他倾尽温柔和真心，就望温朔能够给予他一个机会。
    温朔深吸了口气，暗暗做了个决定。
    「让我想想，下週上课时会给你答覆的。」
    萧和然愣了下，笑了。
    「好，我等你。」
    温朔见他松了口气的模样，亦跟着笑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萧和然才将他送回家。
    回程途中，温朔默默地想，兴许这个决定，将能让他彻底放下对徐究东的喜欢。
    +++
    初见温家兄弟时，会觉得他们眉目相似，但细看后会发现两人的不同处。
    温朔看来清冷俊逸，较为难以亲近。
    温青宇爱笑，倒是多了几分和蔼可亲样。
    他们虽差五岁，感情却依旧好的很。
    儘管兄弟俩性格不同，倒是有个同样的习气，当他们认真做某件事情时，神情都会变得淡漠严肃，就算只是炒个菜，也没人敢打扰他。
    相对的亦对事情的完美度很讲究，所以兄弟两人在各个方面一直以来都很优秀，不须操心。
    温青宇今天负责掌厨，他熟练的翻炒锅子，厨房传来香气四溢。
    当他将菜端上桌时，外头等待的两人早已飢肠轆轆。
    「宇哥的手艺果然厉害。」徐究东大方夸讚着。
    「我也这么觉得，都比我这当妈的还要会料理呢。」说这话的是温母，胡雪梨。
    温青宇也接着说，「喜欢就好，所以究东你千万别客气，多吃一点。」
    「是呢，况且要不是你妈主动联系我，你晚餐吃什么？」胡雪梨微微蹙眉。
    「我都高中生了，能自己打理的。」徐究东笑着说。
    胡雪梨夸张拒绝，「如果是吃泡麵可不行，现在还在长高阶段，得营养均衡。」
    「那我就先谢谢阿姨了。」徐究东露出灿笑。
    她捂嘴轻笑，「你这孩子这么多年了还是都没变，真好。」
    「阿姨也是，一样漂亮。」徐究东就是嘴甜。
    胡雪梨闻言笑得更开怀了，几乎把他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看待。
    徐究东是独生子，父亲在他六岁时癌症逝世，由母亲关沁独力抚养他长大。
    关沁是杂志社的总编辑，因事业忙碌时常加班，胡雪梨瞧着心疼，主动帮忙一起照料徐究东。
    两人的缘分是高中开始的，就算毕业后依旧没断了联系，成了此生密不可分的好闺蜜。
    关沁觉得过意不去，总是想帮忙负担食费电费等，却是被胡雪梨给坚定的拒绝了。
    不过是多双碗筷就能让家里更添热闹，温朔还能得了个玩伴，是她赚了。
    胡雪梨是这么回覆的。
    关沁听完笑了好久，于是就也不再纠结，将她对她的好默默放心里，成了彼此的精神支柱。
    「只不过这孩子和和然去哪儿了，怎么还没??」
    话未道完，温朔已到家。
    「不好意思，我回来了。」他将脱下的鞋子放入柜子，刚一抬首就瞧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已洗好澡换上便服的徐究东朝他挥了挥手，「晚上好。」
    温朔怔怔望他，「你怎么在这儿？」
    「关阿姨还在开会，所以我就让究东过来一起吃饭。」胡雪梨出声解释。
    温朔頷首，突然想到了一事，朝已来到他身旁的徐究东问，「对了，你怎么来的？你的脚踏车不是在我家？」
    「宇哥载我过来的，我也忘了自己的脚踏车是放你家。」徐究东突然很庆幸他们彼此的家离的近，否则就麻烦了。
    「抱歉，下次会注意的。」温朔歉然道。
    徐究东让他别在意，等温朔洗好手，一起往餐厅步去。
    「爸爸呢？」
    「你爸他今天要加班，会晚些回来，不等他了。」
    自厨房走出的温青宇，朝着温朔问，「有邀和然一起吃饭吗？」
    「他说有事情要先回去了。」
    温青宇闻言没再多说什么，只将碗筷递给他们。
    待眾人都入座，喊了声开动后，纷纷开始动筷子夹菜。
    「究东你别客气，要多吃点。」
    「好，谢谢阿姨。」
    胡雪梨接着对温朔问，「你们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晚回家。」
    温朔淡然解释，「去了咖啡店，我们在安排讨论下週的上课时间等等。」
    徐究东闻言先是一愣却没戳破，只轻声问了句，「聊这么久？」
    「还间聊了其他事，结果没留意到天色已晚，抱歉，下次我会多注意。」温朔倒也没说谎，他太专注于萧和然的对话，确实没注意到时间。
    「没事，下次如果要晚回，记得跟妈妈传个讯息。」胡雪梨温柔一哂。
    温青宇接着说，「我也会跟和然说，让他下次带你出去得注意下时间。」
    「哎呀没关係，和然这孩子让人挺放心的。」
    温青宇认同，「所以我才会找他当小朔的家教。」
    「嗯，他真的很优秀。」
    胡雪梨又问，「对了，和然还收不收学生，要不也让究东一起过来？」
    温朔摇头，「刚才问过，但他拒绝了。」
    「好可惜。」
    「没关係，我还有其他同样也很优秀的朋友，究东如果有需要再跟我说。」
    徐究东点头，「好，谢谢宇哥。」
    胡雪梨悉心叮嚀，「用功读书固然好，但也要适时休息放松，知道吗？」
    「知道了。」两人异口同声。
    依旧的默契十足。

 05. 但我吃醋

    待用餐结束后，温朔同徐究东一起收拾碗筷，温青宇则是接到女朋友的电话出门去了。
    「阿姨，我们整理就好。」徐究东将胡雪梨拉出厨房，「您去看连续剧。」
    胡雪梨欣慰地望着两人背影，感叹他们都好好长大了呢。
    而厨房里的两人，默默整理饭后厨馀，徐究东打开水龙头帮忙洗碗。
    半晌过后，见温朔没开口的意思，徐究东只好主动小声问，「你们去哪儿了？」
    温朔手顿了下，老实答道：「??没特别去哪，就停在路边聊天而已。」
    「聊什么？」徐究东继续问。
    温朔闻言抬首，见他低着头刷碗的样子，竟然有种在闹脾气的错觉。
    于是他鬼使神差地问了句，「怎么？难不成吃醋了？」
    「是有点。」徐究东倒也不掩饰，毕竟他们都认识这么久了，相信温朔懂他。
    温朔暗暗在心底骂他，有时还真的很讨厌徐究东这种撩人不自知的性格。
    于是，温朔牛头不对马嘴的突然问了句，「??你今天回家吗？」
    徐究东备感疑惑的看向他，「当然是不回家了。」
    以往的温朔肯定不问，甚至巴不得他能留下过夜，但今天他只想将人赶回去。
    「也行，那你改睡地上。」
    徐究东差些把洗好的碗摔破，以为听错的他欲要再质问时，却已不见温朔的身影。
    「他发什么疯啊。」徐究东低声骂着，简直不明所以。
    温朔上楼走入二楼浴室，关上门打开水龙头，洗去一日的身心疲惫。
    从今早开始就备受衝击，一事又过一事的，才不过开学第一天就不禁叹声连连。
    特别是徐究东这人，最惹得他心烦意乱。
    他还是挺难过的，毕竟喜欢这个人这么久了。
    那种埋在心底深处，根深蒂固要再拔除的感情，是万般疼痛。
    温朔垂下眼眸，水声掩盖了哀伤，让他可以肆意发洩，可以将自己最脆弱的一面，藏匿于氤氢水气中。
    如此一来，谁都不会察觉。
    温朔待了一会儿才关上水龙头，拿起浴巾擦乾身子步出。
    他站在房门前吸气吐气，调整好情绪后才开门进入。
    +++
    徐究东同胡雪梨打声招呼后，便上楼进温朔的房里等待。
    他拿起手机传了讯息给姜蕎茵，等了会儿对方也回传给他，于是热恋中的小情侣在讯息栏中愉悦的打情骂俏着。
    温朔一进门就见到他趴在自己床上，脸上掛着傻笑，不悦感再次攀了上来。
    但徐究东并没做错任何事，问题出在他自己，是他不应该对自己的竹马產生情愫。
    所以温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让徐究东察觉他的不对劲。
    徐究东原本聊得专注，但温朔一进门他就有些分心了。
    接着又瞧见他坐在床沿，用毛巾随意擦拭还在滴水的头发，便本能的站起身和关上冷气，自动自发的去拿吹风机。
    温朔闭着眼没有留意到他的举动，直到一股热风传来，他手中的毛巾被夺走，这才睁眼诧异地往后看。
    「转过去，帮你吹乾头发呢，虽然是夏天也不能这样放着，会着凉。」徐究东驾轻就熟的轻揉着他柔软的黑发，继续嘮叨，「你这习惯能不能改改，开着冷气湿着头发，小心以后秃头。」
    温朔心底一股暖流淌过，徐究东在照顾他这点依旧没变。
    就今天吧，让他再以竹马的身份享受他的温柔以待。
    「没人帮我吹，懒。」温朔闭着眼轻声说。
    「放心吧，你长这么好看，不怕找不到人。」
    「嗯，也是。」温朔顺着他的话语又说，「如果哪天我也谈恋爱，我们见面的次数兴许会减少许多。」
    「会吗？我还是会去找你玩的。」徐究东总觉得彼此家离的近，两人之间的交情亦很深厚，所以没认真想过这个问题，
    「上大学后总得分开吧，再说了你如果和蕎茵还有继续交往，也许会选择同居，而我同样也是会选择跟自己的恋爱对象住在一起，相对的我们交集就会愈来愈少，可能一年才会见上几次也说不准。」温朔语气平静的分析给他听。
    这些都是温朔想过的事情，他对于单恋异性恋者这事儿，早把最后的悲伤结局都想透了。
    徐究东听到这些话，不禁开始陷入沉思。
    不知是他太天真，抑或是温朔过于未雨绸繆，徐究东以为他们会默契的选同间大学。
    没谈女朋友之前，徐究东对于未来的计画倒是没特别去琢磨，毕竟他们还都只是高中生，谁能料想得到未来会成了什么样子。
    但温朔今日的话语，倒是稍稍触动了他。
    他和姜蕎茵的未来会变得如何？温朔身边的那人，又会是怎样的一名女孩？
    温朔一直以来给予的陪伴，笑容亦是温柔亦是，也会渐渐的从他身上转移给那位女孩。
    甚至如他说的，倘若读的大学不同地区不一样，那相聚的机会就会变得更困难。
    徐究东沉下脸来，他贪心的想要女朋友，也贪心的想要这位自小一块儿长大的好竹马。
    于是他将吹风机关掉放下，从温朔身后抱住，软绵绵的摊在他身上任性着，「不行，不能分开。」
    温朔：「??」
    明知他道出的话语和自己所期待的是不一样，心头却还是震了下。
    但不行再这么被牵着鼻子走，温朔狠心将人甩开。
    「你是三岁小孩吗？」温朔转身带点报復性的捏了下他的脸颊。
    「疼??」徐究东无辜的朝他眨了眨眼。
    温朔更头疼了。
    他索性拿起被子甩在他头上，眼不见为净。
    温朔将吹风机收起，重新打开冷气，随意问了句，「不是让你睡在地上？」
    徐究东将被子拿开后指着他骂，「你跟萧和然聊这么晚我都没跟你计较，还替你吹头发，脸颊也让你捏肿了，你还好意思赶我睡地上？」
    温朔挑眉，「我跟和然哥聊多晚和你又无关，你计较什么？」
    徐究东瞪着他直白道：「刚刚在厨房不是说了？我有点吃醋你跟他要好，再说了他看起来就很轻浮，你还是别和他太亲近。」
    反正总归来说，徐究东就是看萧和然不顺眼。
    「外表不能断定一切。」温朔简短一句话就轻松反驳了他的想法。
    「但我吃醋。」徐究东乾脆抓重点吵架。
    「你现在都有蕎茵了，难不成我也要吃醋？」温朔笑出声来，他坐至徐究东面前，伸手又捏了捏他的脸，声音很淡很轻，「也许，我们都该慢慢放掉对彼此的依赖了。」
    这话，温朔其实是说给自己听的。
    徐究东闻言双目微瞠，顿时间哑口无语，脑袋一片空白。
    「该睡觉了，躺好吧。」温朔揉了揉他的头，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说，「还是你要继续和蕎茵聊天？」
    提到姜蕎茵，徐究东总算回神。
    「对了，我刚刚和蕎茵聊了下，她说她高二开始也想补习，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顺便找廷永和阿溙，大家一起学习总比你一人面对萧和然上课还开心。」
    「不用了。」温朔想都没想，斩钉截铁拒绝。
    徐究东没想到他回覆的这么快，脸再度垮了下来。
    温朔不为所动的又说，「你们自己去吧，如此一来你也可以增加和女朋友相处的时间，不是挺好的。」
    徐究东原本还想再劝说，温朔的手机讯息声响起，他正巧瞥见萤幕上显示萧和然的名字。
    他微微蹙眉，「你们加了联系方式？」
    温朔漫不经心的回覆，「当然，毕竟他现在是我的家教。」
    徐究东见温朔打开讯息后嘴角微微勾起，于是他好奇的将身子往前倾，光明正大的看萧和然传来的讯息。
    只见萧和然传了张照片给温朔，那是在酒馆拍的。
    他的金发在紫色灯光下宣染一片迷濛，他勾起唇，细长双眸微弯，似乎在勾引着小绵羊，沉沦在他那令人屏息的绝色容貌中。
    底下他问了句，好看吗？
    温朔回覆他，很漂亮。
    徐究东还没读完，温朔就把手机萤幕关起，「别乱看。」
    「你们居然这么热络了??」徐究东心里很不是滋味，「该不会你也要拍照给他看？」
    而且怎么还夸起人来了，那张照片一点儿也不好看。
    再说了，家教有需要像朋友这样互传讯息吗？
    徐究东内心各种吐槽，眉头都纠结在一块儿了。
    温朔摇头，「没有，我要睡觉了。」
    话方落下温朔就将灯熄灭，躺好盖上棉被，只馀浅浅呼吸声。
    他速度之快让徐究东没得反应，呆坐了半会儿，温朔见他没动作才又催促他，「快睡。」
    ??行，睡觉。
    这一夜，徐究东因萧和然那张，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挤眉弄眼的很做作，温朔却还夸漂亮的照片而遭心不已，睡的不是很安稳。
    而在一日经歷这么多事，身心已感到疲惫不堪的温朔，关灯后便沉沉睡去。

 06. 过度黏人症

    九月外头依旧艳阳高照，却仍然抵挡不了学生们的热情奔放。
    午休时间，篮球场上汗水挥霍青春，学生们的加油笑闹声，连三楼教室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一阵微风徐来，坐在窗边发呆的人，前额瀏海随风飘动，瞿溙站在门口瞧着，画面很唯美，加上那声叹气，更让他增添了少年忧鬱的美感。
    瞿溙走上前去轻拍他的肩膀，徐究东明显吓了一跳。
    「??做什么？」他慵懒抬眸。
    「在思春？」瞿溙拉开他前方的椅子坐下，调侃着。
    他指着楼下那道站在篮球场外围的身影，闷声道：「思什么春，看温朔。」
    瞿溙往下望去，温朔清冷俊逸的脸庞专注的看着前方，微风将他的白色衬衫扬起，清新乾净的气质再搭上高瘦身形，让温朔在人群中特别突出显目。
    瞿溙笑了，「他又被学长们拉去应援啦。」
    「我就搞不懂，咱们男女混校，怎么老爱拉他去应援？」徐究东撇嘴。
    「你又不是不知道女孩子们怕晒，比赛应援还行，平时小打小闹的竞争，她们可不愿意受罪。」他顿了下又说，「再说了，温朔他也擅长篮球，只不过不愿意加入篮球队罢了，都高二了我还是劝不动他。」
    瞿溙话刚说完，一颗篮球往温朔的方向丢了过去，他抬手接住，场内一片哄闹声。
    儘管隔的有些远，徐究东仍然瞧见温朔嘴角上扬，笑了。
    一瞬间，他有些恍惚，有些嫉妒。
    温朔拍打着球进入场内，步伐慢悠，丝毫不受身边闹声的影响。
    哨子声响起，比赛开始。
    只见温朔褪去平时淡漠慵懒的气息，在球场上的他自信洋溢，回身闪躲间，灵敏的让谁也碰不着球。
    接着一个轻跳，精瘦手臂呈现优美幅度，四周响起欢呼声。
    温朔露出笑容和队友击掌，对方似乎邀请他再打一场，他却摆摆手拒绝了。
    于是眾人跟他挥手，温朔亦缓步离开球场。
    直至看不见他的身影，徐究东才收回视线。
    他很喜欢看温朔打球，和平时的他是不一样的感觉，特别是他在享受这过程时的神情，带着高傲却又帅劲十足。
    温朔不仅长得俊逸，课业上的表现亦很优异，连运动类的也擅长，除了性子冷一点外，对人客气有礼。
    虽然徐究东因这张偏中性的漂亮脸蛋和温柔开朗的性格被选为校草，但温朔受欢迎的程度并不输他。
    「瞧，才刚说完他就现球技了。」瞿溙亦看的很专注，直至温朔离开才啟口。
    徐究东笑吟吟的说，「不愧是学霸，各方面都优秀。」
    「也不至于，他美术方面根本不行。」瞿溙思及此笑出声，「他除了画圈画线，根本无法勾勒形状，画狗像鱼，画猫像猪，简直惨不忍睹。」
    徐究东闻言亦笑了，「朔在美术方面确实挺差劲的，但他这样倒也挺好，如果什么都精通，连个缺点都找不到，这还不得是神仙降临了。」
    「说的也是。」瞿溙盯着他的侧面半晌，突然问了句，「你最近怎么了？」
    徐究东怔了下，他抬头对上瞿溙带着关心的视线，想了下才回答，「我也不知道。」
    瞿溙挑眉，「跟女朋友开始有争执了？」
    「不是，我们还没进入到磨合阶段。」
    瞿溙闻言立即了然，「那就是和温朔吵架了？」
    徐究东轻声一叹，「??没吵架，我们依旧一起上下课，就算他今天要上家教也是一起回家的。」
    「那你究竟在闷什么的？」瞿溙无法理解了。
    徐究东用一种这你就不懂了的语气继续说着，「他昨天明明不用上课，却说要和他的家教老师一起去书局，然后就丢我一人自己回家。」
    瞿溙好整以暇地回道：「喔，但我记得他没上家教课时，你不也丢下他和蕎茵约会去了？」
    「但我有问过他要不要一起去，是他自己拒绝的。」徐究东愈说愈气愤，「可是他和萧和然一起去书局，竟然连问都没问我，你说我会不生气吗？」
    「拜託，你去约会还约他做什么？当电灯泡？换成是我也会拒绝。」瞿溙忍俊不住调侃他，「他要和谁出去是他的自由，你又不是他家人，管这么严做什么？」
    「我这是对挚友的关心，你懂不懂？」
    瞿溙反驳他，「错了，你这叫做过度黏人症，得改。」
    徐究东话说太多正喝着水，却被瞿溙的最后一句话呛的猛咳。
    瞿溙赶紧轻拍他的背，「没事吧？」
    徐究东摆摆手表示没事，稍缓过来后他不可置信的说，「什么过度黏人症？我没有。」
    但瞿溙的这句话，倒是让他忆起了那一日在温朔房里时，他对他说的话。
    “我们都该慢慢放掉对彼此的依赖了。”
    所以，温朔是这个意思吗？是他过于黏人，让他感到困扰了吗？因此这两几週才会有意无意的疏远他？
    但他们不是好兄弟吗？还曾经约定好了要当一辈子的竹马挚友，难道他忘了吗？
    「你得改改这性子，不然以后这样黏女朋友，她会受不了的。」瞿溙说得头头是道，毕竟他早恋，不像徐究东是初恋，懂的比他多一些。
    「我就说了我没有??」
    话未说完，徐究东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是温朔打来的。
    「喂？」
    「你女朋友现在在保健室，似乎是中暑导致身体不适。」
    徐究东紧张道：「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待他掛上电话后，瞿溙投以困惑眼神。
    「蕎茵身体不舒服，我去趟保健室晚点回来。」
    「好，你快去吧。」
    另一边，温朔备感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打完球身子热，正要去福利社买罐冰水时，就瞧见了姜蕎茵冒着冷汗，脚步虚软的往保健室的方向走去。
    她的身边还有个朋友扶着，但那女孩瞧着只有一百五十公分，娇小无比，似乎快扛不住了。
    当两人要转弯时，姜蕎茵竟然毫无预警的往前倒去。
    而温朔就站在她前方不远处，于是反应敏捷的他，大步跨前准确地将人接住，让姜蕎茵免于摔至地上。
    姜蕎茵稍稍抬眼，一见到温朔时明显愣了下。
    身旁的朋友先是惊叫了声，见温朔抱住了她，赶紧上前着急问，「蕎茵，你没事吧？」
    姜蕎茵摇首，虚弱的朝温朔道了声谢，稍稍使力欲要起身，一阵晕眩感袭来。
    温朔覷了眼她那苍白的脸蛋，前额还冒着冷汗，垂下眼眸轻声说了句，「抱歉，失礼了。」
    于是他动作轻柔的将姜蕎茵抱起，并体贴的替她的裙摆按压住以免曝光，步伐稳稳地往保健室走去。
    「??不好意思，造成麻烦了。」她捂着脸细声道歉。
    「没什么，你别放在心上。」温朔语调平淡，面无表情的回覆她。
    待他将人送入保健室，让保健老师来接手照料后，才走至一旁联系徐究东。
    掛上电话后，温朔朝姜蕎茵的朋友道：「老师已去和她的父母联系，究东等等也会过来，那我就先回教室了，请她自己保重。」
    「同学，真的很谢谢你。」女孩朝他鞠躬道谢。
    温朔摇头，「不用在意，举手之劳罢了。」
    说完他便迈步走出保健室，才刚到门口，就和徐究东撞面。
    他抓着温朔就问，「蕎茵在哪儿？」
    温朔指着里头，并把姜蕎茵的状况简单描述给他听。
    「事情经过大概是这样，你先过去吧，我回教室了。」温朔一刻也不想多待。
    「等我。」徐究东二话不说就拉着人一起过去。
    温朔满脸疑惑，他为何要等他？等着看他放闪吗？
    徐究东一见到躺在床上的姜蕎茵，心疼上前。
    女同学同样一脸困惑，温朔怎么又折回了。
    温朔翻了个白眼，趁徐究东松开手的瞬间，飞快转身离开。
    但他还是清楚的瞧见了，徐究东握着姜蕎茵的手，眼里满是不捨和担心。
    他也清楚的听见了，徐究东用最温柔的语调，关切的询问姜蕎茵的状况。
    这就是温朔着急想离开的原因，倘若可以，他不愿意见到任何两人同框的画面。
    他赋予她的体贴温柔，对温朔来说就像是一根根的刺，扎入他的心房里，直至千疮百孔。
    温朔走至无人处拿起手机，拨通了个电话。
    待接通后，电话那头传来带着笑意的慵懒嗓音，「小朋友怎么了？难不成想我了？」
    温朔垂下眼眸，哑着声音问，「和然哥，下课可以来接我吗？」
    萧和然听出了他的不对劲，正色问道：「发生何事了？谁欺负你了吗？」
    温朔闻言不禁莞尔，「我没事，没人欺负我，只是突然想到昨天去书局时，你推荐的那本文法书没拿到，所以想请你上课前先载我去一趟??」
    「好，没问题，我会准时过去接你的，等我。」
    萧和然没戳破他，倒是像哄小孩般，温柔过度的让温朔有些羞窘。
    温朔道谢后便结束通话，上课鐘声正巧响了，他颓然地靠在墙上，蹲坐至地。
    这是打从他有记忆以来，头一次这么不想回去上课。
    「温朔。」
    驀然，熟悉的嗓音在他身侧传来，温朔惊愕的转过头，愣愣问，「你怎么来了？」
    徐究东面露不悦的朝他走来，「你前脚刚离开，保健室老师就来赶人，我走出去时已经没瞧见你的身影，正要上楼似乎听到你在讲电话的声音，所以就找上来了。」
    温朔抿唇，所以说他跟谁打了电话，说了什么，徐究东都听见了？
    他站在温朔身边一会儿，瞧他没动作，便坐了下来沉声问，「你打给谁了？是萧和然吗？」
    温朔听到他的质疑顿时松了一口气，所幸没被听见。
    他没有掩饰的打算，老实回答，「嗯，是和然哥。」
    徐究东愣了下，「你打给他做什么？」
    「没有，只是突然想到昨天去书店有本书没买到，想请他上课前再载我去一趟。」
    听到这话，徐究东略感不满，语气不善的说，「所以今天下课又不一起回家了？」
    温朔微蹙眉头，不解回道：「姜蕎茵身子不适，你下课后总会去探望她吧？再说了，我们现在下课都各自忙碌，能一同回家的次数势必会减少，这不是之前就聊过了的吗？」
    「别的等等再谈，你老是和萧和然单独出去这个问题比较大，家教课见面的次数就够多了，剩下的时间应该留给朋友才对吧？」
    「??你不是也会丢下我们，单独跟姜蕎茵去约会？」温朔依然不解，他究竟在气什么。
    「那不一样，蕎茵是我女朋友，萧和然只是你的家教，这之间的亲密度能比吗？而且我有约你跟我们一起去，是你要拒绝的。」徐究东语速飞快地辩解着，不知是气的还是天气热，脸颊两侧有些红润。
    他这模样瞧着更像兔子，但性格却像大狗狗，黏的紧无理的很。
    温朔思忖着他的话语，不自觉地笑出声来。
    徐究东瞪着他，「你笑什么？」
    温朔手环着膝盖，左侧脸颊贴在结实小臂上，他瞇起眼带着浓厚笑意说了句，「该长大了，小朋友。」
    是该长大了，包括他也是。

 07. 荒谬至极的梦

    徐究东盯着温朔好一会儿，不禁打量起他的眉眼，在阳光下是这么的清新耀眼。
    是何时开始的，温朔一点一滴在改变，连说话的语调和笑容，都变得不大一样了。
    他似乎不再绕着自己打转，似乎也渐渐地在把自己从他的生活圈中抽离。
    为什么？
    是因为谁的到来介入了彼此生活吗？
    是因为谁对谁开始產生厌烦感了吗？
    他想不透，究竟什么原因，促使他们的感情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產生改变。
    徐究东脑子一片混乱，他低声问，「温朔，你什么意思？」
    「究东，姜蕎茵是你女朋友，所以你陪着她是理所当然，但我只是你的好朋友，倘若我真的跟去了，她肯定会不自在，和你之间的互动也会因为我的存在而拘谨，所以我才会拒绝你。」温朔耐心解释着。
    「至于和然哥虽然只是我的家教，但我们实际上也认识两、三年之有，他是我哥哥从高中起就熟识的学弟，后来也考上了和我哥一样的大学和科系，因此两人的交集都没间断过，这些你都知道的。」
    徐究东含糊的嗯了声。
    温朔继续说，「他来我家时也会同我间聊几句，所以我和和然哥并不是现在才刚认识彼此，关係没你想的这么浅薄，只是这些我没特别跟你提起过罢了。」
    儘管温朔的话语有条有理，但徐究东就是不满温朔和萧和然独处这事儿。
    他总觉得萧和然对待温朔的态度很不对劲，似乎是??
    徐究东踌躇了下才啟口，「我得说个实话，但绝对没有任何鄙视嫌弃的意思，千万别误会。」
    温朔没有答话，等着他的下一句。
    他轻咳了声，正色道：「我感觉萧和然他喜欢你，虽然说都是男生吧，但他看你的眼神就是很不对劲，所以我觉得让你们俩独处真的很危险，我会担心。」
    温朔挑眉，有些诧异徐究东的直觉也太准。
    「你想太多了，况且我??」温朔斟酌了下用词才续道：「我没喜欢男生，所以他喜不喜欢我，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徐究东张嘴还想再说什么，温朔赶紧打断他，「你放心，我自有斟酌。」
    一来他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二来这也不是他们该讨论的重点。
    温朔很清楚，徐究东单纯就是因彼此的生活型态改变，一时之间无法适应而在闹脾气罢了。
    于是他对症下药，「对我来说，我们之间的感情是不会有任何变化的，所以当你希望我陪你时，我一定会尽可能的拨出时间给你，所以别生气也别吵架了，好吗？」
    最后，温朔还是选择妥协让步，他不希望两人之间这仅存的友谊也断裂。
    他想黏就黏吧，他想任性就任性吧，依旧的宠过头，没有分寸。
    徐究东听到他的话，心里原本空盪盪的那一处渐渐被喜悦填满，所幸温朔还是很重视他。
    温朔站起身蹲至徐究东面前，抬手揉着他的头，温声说着，「但有件事你还是得了解，我们的生活圈会因介入的人事物而渐渐改变，所以你还是要学习去接受，难保哪天，我们还得分隔两地唸大学的。」
    这些道理徐究东怎会不明白，就是知晓才闹了脾气，耍了无赖。
    至少高中时光，他想和温朔拥有更多的美好回忆，未来能将这段深厚情谊，告诉他的孩子们。
    他拥有了一位最真挚的好竹马，最体贴温柔的好朋友。
    「我知道了。」徐究东闷声回应。
    温朔改捏他的脸，「笑一个？」
    徐究东笑不出来也不想勉强自己，他摇头。
    「也行，我原本打算邀你下课后跟我们一起去书局，接着再陪我回家，晚上一起吃晚餐打电动??既然你还是生我的气，那就罢了。」
    温朔缓缓站起身假装要离开，却被徐究东拉住手腕，「等等，你说的是真的吗？」
    他一低头就对上徐究东流光四溢的双眸，不禁有些恍神，语气也比方才更柔软，「是真的，但你不用去探望姜蕎茵吗？」
    徐究东摇头，「她父母并不知道她交男朋友了，所以我也只能透过电话和讯息关心而已，不会去探望。」
    「也是，你们才刚交往不久。」
    「蕎茵说等稳定交往半年后，她便会告诉他们。」徐究东思及此不禁露出笑容，「我一定会努力留下好印象的。」
    温朔倒是挺羡慕徐究东这种乐观，又无所畏惧的性格，似乎什么困难都撼动不了他。
    打从认识他以来，徐究东浑身总是充满朝气和希望，女孩子们都形容他是兔子长相，大型犬性格。
    总而言之，徐究东长得好看性格又好，怪不得能成为校草。
    「你加油。」温朔将眼神移开，不想再被光芒刺疼。
    徐究东将脸凑过去，「对了，刚刚说出口的话就不能再反悔。」
    温朔稍稍后移，「只要你能气消。」
    徐究东突然一把抱住温朔，「嗯，和好。」
    温朔先是一愣，赶紧将人拉离一点距离，并指着楼上说，「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上课了？」
    他趁此调整好情绪，将内心那如万马奔腾，踏过之处一片狼籍的思绪给收拾乾净。
    徐究东瞧了下时间，「阿，都过半小时了，这还是我第一次翘课。」
    「我也是，这下肯定被责骂了。」温朔话虽这么说，语气却是全然不在乎。
    他伸手将徐究东拉起，两人步伐慢悠的往教室步去，果然免不了受到一阵责罚。
    徐究东和温朔站在后方罚站时，抬眸对望相视一笑。
    偶尔叛逆的青春，有他共享喧嚣轻狂，为最为可贵的回忆。
    +++
    萧和然下午没什么课，先去买了冰凉茶饮，接着便驾车来到他的学校。
    他将车子停放在路边驻车格，愉快的哼着曲子，满心期待和喜欢的人见面。
    交往至今已快三週，处的还蛮融洽，彼此之间渐渐地亦產生了份依赖感。
    萧和然是真的很喜欢温朔，所以他非常期盼两人的小约会。
    但他万万没料到，今日竟会多了个让他瞧着极度碍眼的电灯泡。
    萧和然的眼神闪过不悦，面上笑容毫不掩饰的收了回来，冷漠的覷着徐究东。
    直至两人走近，他才又重新勾起嘴角，「辛苦了。」
    温朔瞧出他的不满，略感心虚地望着他，「和然哥，究东今天也想跟我们一起去书局??」
    萧和然将目光移至徐究东身上，暗示着他要识相，别来搅和。
    徐究东假装没看懂他的眼神，嘴角上扬朝他说，「和然哥，不好意思打扰了。」
    萧和然：「??」
    他能不能拒绝？
    但到嘴的话语却又改成，「没事，都是顺路嘛。」
    「谢谢和然哥。」徐究东笑得无比灿烂。
    温朔摇了摇头，不想看他俩斗，逕自往萧和然停放车子的方向步去。
    「今天停别处了，走这边。」萧和然见状赶忙上前拉住他的手腕，温柔的指着反方向。
    「换位置了？」温朔困惑问。
    「今日树荫底下正巧有空位就停了。」他指着前方不远处的停车位解释着。
    走在两人后方的徐究东，垂眸瞪着萧和然拉着温朔的手，有种想将他们分开的衝动。
    所幸来到车子旁萧和然便放手，并贴心的帮温朔打开副驾驶座的门。
    温朔用如白云轻软的嗓音朝他道谢，萧和然顿感心底一阵柔软，突然很想抱抱他。
    徐究东孤身一人坐在后座，他总感觉这两人之间的氛围不太寻常，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而萧和然买完书回到温家，以为徐究东会自行先回家时，却见他跟着他们一同入屋。
    他顿感愕然，不解的望向温朔。
    温朔读懂萧和然眼中的意思，转头出声询问，「究东，要不你先回去？我上完课后联系你。」
    「我会安静地待在一旁，绝对不打扰你们。」徐究东驾轻就熟的将鞋子摆好，就是不走。
    萧和然本想拒绝，温朔思了下却应允了，他暂时还是学不会拒绝他。
    「??好吧，那千万不能发出任何一点声音，知道吗？」
    「知道了。」徐究东率先奔上楼。
    温朔后知后觉，他转身歉然勾了勾萧和然的小指，垂下眼眸像做错事的孩子，细声道歉，「和然哥抱歉，我任性了。」
    「没事，是他的错和你无关。」宠溺的揉了揉温朔的发，儘管无奈仍然愿意包容。
    「下次绝对不会再发生。」温朔朝他保证。
    「好。」萧和然凝望着他温柔一哂，「走吧，也上楼去。」
    一入房门，徐究东已半躺在温朔的床上，戴上耳机听着音乐，并将手机调整为震动。
    见两人入内，他拿下耳机说，「放心我会安静待着，你们别在意我。」
    「好，你累了就睡一下。」
    「那你上课加油。」
    温朔点了下头，便转身坐至书桌前，没再理会他。
    徐究东重新戴上耳机，拿起手机给姜蕎茵发了封关心讯息，等了一会儿便收到回覆。
    姜蕎茵已看完医生回到家中休息，所幸只是中暑，休息个两天就会恢復精神。
    两人聊了好一阵子，直至姜蕎茵因吃药困倦才结束对话。
    徐究东无聊的收起手机，偷偷覷着温朔的背影。
    萧和然倒是挺认真在讲解，温朔亦很专心的抄笔记。
    房里里的冷气驱走了房里闷热的空气，一股睏意渐渐涌上，徐究东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的。
    半甦醒间，迷迷糊糊的，他似乎瞧见了萧和然和温朔在接吻??
    徐究东虽然感到诧异却没太大的反应，他始终觉得自己还未清醒。
    毕竟温朔说过他不喜欢男生，因此徐究东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不过是做梦罢了。
    一场，荒谬至极的梦。

 08. 我没认错人

    温朔垂眸专心做着习题，写了个段落后放下笔，他听到了后面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好奇转头，果然瞧见徐究东睡着了。
    不自觉地勾起唇角，当他再将视线拉回至习题本时，却发现了萧和然直勾勾盯着他的目光。
    温朔投以困惑的眼神，「怎么一直看着我呢？我写错哪题吗？」
    萧和然依旧神色温柔和煦，他放低声音说了句，「不，是吃醋了。」
    温朔笑了，「我只是看他睡着觉得好笑而已，你吃什么醋。」
    「毕竟我才是你男朋友，你只能看着我笑。」萧和然捏了捏他的鼻子，力道不大。
    听到男朋友三个字，温朔依旧有些恍惚。
    上课第一天，温朔就给了萧和然答案。
    “我们可以试试看，但我不确定会不会喜欢上你。”
    萧和然应允了，也说会努力让他喜欢上自己的话语。
    他这是第一次和人交往，所以也不清楚该如何以情侣身份相处，而萧和然对待他的态度，除了比以前更温柔更黏腻，讯息内容和称呼更显亲暱以外，倒也没有很大的差别。
    他们俩都不是非得时时刻刻胶着在一起的性格，能适时的给予对方私人空间和时间，这点让温朔觉得相处起来很舒服。
    温朔抬手将他捏着自己鼻子的手拉下，包覆在手心中轻轻搓揉，歉声道：「抱歉，我还在适应中??」
    萧和然望着他的举动，听着他的道歉，悸动不已。
    于是他得寸进尺的抱怨，「好不容易得来的独处，却被他给打扰了。」
    「不然我现在把他丢出去？」温朔知道萧和然又再逗他，也任由他闹。
    萧和然被逗笑了，「开玩笑的，随他去吧，我只是不希望你再因他而难过。」
    温朔怔了怔，瞬即明白他的意思，他抿唇不知该如何回应。
    萧和然心疼的捧起他的脸，凝望他的眸子说，「今后你的身边有我，我不会让你有半分心伤。」
    温朔闻言笑了，「??好肉麻。」
    「喜欢听吗？」萧和然见着他的笑顏，嘴角亦勾起。
    「不喜欢，你正常说话吧。」温朔捎着笑意嫌弃。
    「行，那我就少说肉麻话，多说点真心话。」萧和然忍不住抱了抱他。
    温朔稍稍拉开点距离，指向床铺上熟睡的徐究东，「有人在呢。」
    萧和然瞥了他一眼，「没事，他瞧着睡的挺熟。」
    虽说如此，温朔还是有些不自在。
    萧和然倒也没再靠近，神色依旧的帮温朔检视方才完成的习题。
    约莫半晌后，他假装漫不经心的问了句，「朔，能亲你吗？」
    萧和然音量拉的很低，几乎是用气音问的，但因他们凑得很近，所以温朔还是听见了。
    睁大眼微微侧过头，和同样在凝望他的萧和然对上视线，双颊瞬即滚烫一片。
    他刚才说什么了？他有听错吗？
    见温朔一脸茫然慌张的模样，萧和然暗暗骂自己操之过急。
    欲要道歉时，温朔却说了句，「下次别问了，我会不知道怎么回答。」
    萧和然先是呆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抬手轻捏温朔的下頜，俯下头覆上他饱满的双唇。
    他的速度之快，怕人反悔似的，没让温朔来个心理准备，便被夺去了气息。
    温朔第一次和人接吻，顿时脑中一片空白。
    萧和然先是亲啄几下见他没抗拒，接着按住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呼吸??」感觉到温朔身子很僵，似乎也不敢吸气，萧和然失笑提醒。
    在萧和然的引导下，温朔总算渐渐放松，自然地抬手勾住他的颈子。
    吻了一阵子，两人才喘着气分开。
    温朔不敢看他，只能垂下眼眸。
    「是初吻吗？」萧和然凑在他耳边问。
    轻轻頷首，所以他才会像个傻瓜一样，全然不知该怎么反应。
    萧和然低笑几声，亲了下他那同样染红的耳根，「下次待电灯泡不在时再继续。」
    「继、继续什么？」温朔抬起佈满水气的眸子，茫然问。
    他整个人晕乎乎轻飘飘的，根本搞不懂萧和然在说什么了。
    萧和然见状更乐了，「继续亲你。」
    温朔差些炸了，他转身埋头假装继续写题，内心却是慌乱无比。
    稍稍冷静后，他才发现自己一点也不排斥和萧和然接吻，且这过程中的感觉还挺好??
    温朔这几日有想过，也许如果没有徐究东，他会不知不觉中喜欢上萧和然也说不定。
    毕竟他无论是性格或长相，都是他所喜欢的类型。
    萧和然也不再闹他，只是凑过去靠着他的肩，细细的为他讲解。
    过了十分鐘左右，今日课程终于结束。
    温朔趴在桌上微微抬首，「你要留下来一起吃饭吗？」
    「不用，我得去帮朋友庆生，晚点会联系你。」萧和然俯身在他额上落下一吻。
    温朔勾起淡笑叮嚀，「那你自己小心。」
    「好，要送我吗？」
    温朔点头，跟着萧和然一起下楼。
    胡雪梨正于厨房里头忙活，她一见到萧和然立即热情的打招呼，「和然呀，一起留下吃饭吧。」
    萧和然婉拒了，「谢谢阿姨，我有事得先离开了，下次一定叨扰您。」
    胡雪梨表示可惜，「那自个儿开慢点，路上小心。」
    「谢谢阿姨。」
    「妈，我送和然哥出门。」
    温朔喊了声后，便陪着萧和然一起走出家门。
    因胡雪梨在里头，所以两人只是在他上车前偷偷牵了下手，没敢太多动作。
    挥了挥手，直至萧和然开远了温朔才进屋。
    「哥哥呢？」
    「他约会去了，今天应该不回家。」
    温朔頷首，接着问胡雪梨有没有需要帮忙什么。
    胡雪梨摆摆手表示没有，「对了，我瞧着玄关多了双鞋子，是究东的吗？」
    「是他的，他现在在楼上睡觉，应该差不多醒了，我去喊他吧。」
    「让究东今天在咱们家里吃晚餐，你沁姨肯定又加班。」
    「知道了。」
    温朔上楼打开房门，放轻脚步坐到床沿。
    日落时分，房里只馀微薄光线，他静静地端详着徐究东熟睡的侧脸。
    不自觉地抬起手，手指微弯轻拂过他的脸颊，温朔叹了口气。
    他的身边已有个真切喜欢着自己的人，是该好好收心。
    「究东，起床了。」温朔用手指戳着他的脸颊。
    徐究东只是皱着眉头，没有睁眼。
    于是他加重力道，「徐究东，起??」
    温朔话未说完，忽地被抓住手腕，他先是一愣，还没来得及感到困惑，徐究东就坐起身子翻了个身，按着他的肩膀，稍稍使力将温朔推倒在床上。
    温朔震惊的睁大双眸，欲要起身手腕却被他扣在身侧。
    「搞什么??？」
    一抬眸，徐究东神色暗沉的凝视他，许久才问了句，「??是梦吗？」
    温朔不解问，「你在说什么梦话？」
    徐究东没立即回应他，直勾勾地端详着温朔逐渐染上慍色的神情。
    驀然，徐究东俯下身子，在两人的鼻尖快撞上时便停下动作。
    因他清楚的瞧见了，温朔表现出惊诧而明显闪躲的样子，似乎非常排斥他的亲近，因此徐究东不禁喃喃自语，「果然是梦，他是会抗拒的??」
    温朔眨了眨眼，趁着他分神之时使劲推开他，气恼的低声骂，「徐究东，你是不是睡迷糊搞错对象了？」
    徐究东被他这么一骂，脑袋瓜也稍稍清醒了些。
    他揉着太阳穴，蹙眉道：「抱歉，我只是做了个梦。」
    温朔当他做春梦，恶狠狠瞪他，「要不是我们熟识，否则我就揍你了。」
    徐究东自知有错在先，低声道歉，「对不起。」
    温朔指着自己的脸，「你给我瞧清楚了，我是温朔不是姜蕎茵。」
    徐究东不敢同他直视，怯怯说了句，「??我没认错人。」
    他这句话叫温朔更是来气，「那你为何要这么做？」
    徐究东咬着下唇，纠结片刻才肯啟齿，「我梦到萧和然和你在接吻。」
    温朔闻言内心震盪了下，思绪开始紊乱，他不是熟睡中吗？难不成是在装睡？
    他努力保持冷静，面色不改的问，「你在做梦吧？」
    「我也觉得是梦，因这是不可能会发生的事，但实在太过不可思议了，所以我刚刚才会??」徐究东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方才的脱序行为，思了下才续道：「总之，还好只是一场梦。」
    温朔用笑容掩饰紧张，「确实挺荒谬，既然只是梦你也别放心上，忘了吧。」
    他现下只想赶紧转移话题，不待徐究东回话，温朔指着楼下又说，「我妈说沁姨今天应该要加班，所以她让你留下来一起吃晚餐。」
    「我知道，我妈也有传讯息给我。」
    温朔頷首，两人随意的聊了几句后便下楼。
    他瞧着徐究东的背影，暗自松了口气，所幸他只当是做梦。
    以后肯定要谨慎点，倘若可以，这辈子他都不希望让徐究东知晓，他喜欢男生。

 09. 得彻底忘掉

    今日温家很热闹，徐究东同温朔的父母相处极为融洽，总是可以逗得他们乐呵，讨喜的很。
    而晚餐过后，洗好澡两人便来到客厅打电动。
    「今天一定要赢你。」
    温朔游刃有馀的回应，「嗯，加油。」
    两人玩的很尽兴，似乎又回到了中学那肆无忌惮的时期，纵情的笑闹彼此，简单的快乐就是这样得来的。
    玩了一阵子考虑到父母得歇息了，他们才关掉游戏机回房。
    回到房里的他们躺在床上，静默望着天花板半晌，徐究东率先打破沉默，轻声喊了他的名字。
    「朔。」
    温朔语调慵懒的回应他，「嗯？什么事？」
    「大学也念同一间好不好？」徐究东认真问。
    他摇头，「不好。」
    徐究东闻言不满的坐起身，「为什么？」
    「你不腻呀？都看这么多年了。」温朔笑着说。
    「怎会腻？你多好看。」徐究东只当温朔在逗他，故没太较真。
    温朔翻了个身将脸埋入枕头里，「是吗？但我已经开始腻了。」
    徐究东瞇起眼，伸手戳着温朔的腰，「你竟然敢说这种话，良心不疼吗？」
    温朔怕痒，拍开他的手闪躲着，「不疼，反正我不想跟你念同一间大学。」
    「不行，我们几年前都说好了的。」徐究东知道他怕痒，手更是放肆。
    温朔笑出声来，转过身来拉住他的手腕，软声求饶，「别闹了，好痒。」
    徐究东闻言先是一愣，心里顿时漾起一股异样的波动，因此他没停下胡闹。
    另一隻没被抓住的手，继续往他的腰上搓揉。
    温朔闪躲间后背几乎贴在墙上，已没地方再移动，只能断断续续的骂着徐究东。
    徐究东见他额上覆上一层薄汗这才停下动作。
    他原本半压在温朔身上，当视线下移时，脸上笑意凝结。
    只见他的白色上衣因挣扎而掀了上来，弧度优美的结实细腰就这么落入徐究东的视线里，呼吸一窒。
    他赶紧转移目光，正巧对上温朔挟带着些许怒气的双眸，徐究东更是愣了。
    只见那双微微湿润的眼眸，眼尾染上桃色，扫去了平时的清冷感。
    饱满下唇微啟，轻声喘息，并用些许沙哑的嗓音朝他骂了句滚。
    徐究东眼神沉了下来，望着此刻的温朔，竟升起了个念头??
    温朔见徐究东总算没了动作，大大地松了口气，但力气于方才已被抽光，躺在床上丝毫不想再移动半分。
    他没好气的瞪了徐究东一眼，「再闹今天就睡地上。」
    「??不闹了。」徐究东闻言立即回神，目光却还是落在温朔的腰上。
    于是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替他拉好衣襬，冰凉手指有意无意的触碰在他的肌肤上，喃喃道着，「这样会着凉。」
    温朔：「??」
    无言以对的翻了个身，温朔拿起放置在床头的手机，这才发现萧和然传了讯息给他。
    还有些生气着的温朔没再理会徐究东，专心的回讯息。
    「和谁传讯息呢？」徐究东盯着他的背影，语气略为不悦的问。
    「和然哥。」温朔微侧头看他，「别偷看。」
    徐究东前倾的身子僵了下，瞬即恼羞成怒，「??我才没兴趣看。」
    「那就好。」温朔再次将视线移回手机屏幕。
    他勾着唇，眼神柔和，这些全被徐究东瞧在眼里。
    「你们真的好过头了。」徐究东小声念叨抱怨。
    「也还好，不过几句问候而已。」温朔怕他乱想，飞快回覆后便道晚安。
    温朔将手机关机放回床头，起身去喝了口桌上摆着的水，接着又回到床上像平时一样，将头躺卧在徐究东的大腿上，抬眸问，「究东你要睡了吗？我睏了。」
    徐究东从上往下俯视着温朔，见他眼尾还有些红，饱满的下唇沾着水透着湿润感，他的脑袋里似乎有什么在炸开。
    他咬紧下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先睡，我去传个讯息。」
    温朔頷首倒也没再多说什么，翻了个身躺回枕头上。
    徐究东下床拿起手机坐至书桌前没敢再看温朔，他得先保持个适当距离。
    而温朔是真的睏了，过没多久已抱着棉被沉沉睡去。
    徐究东烦躁的揉乱黑发，他打开通讯软体，连传了几封讯息给姜蕎茵，试图让自己忘掉方才那恶劣不纯的坏心思。
    没等太久，他便收到了姜蕎茵发给自己的讯息，还录了语音，并附上一张清纯动人的自拍照。
    徐究东拿出耳机戴上，听着姜蕎茵甜美的嗓音对他撒娇，他回传夸讚。
    这样才对嘛，他现在的反应才是正常的，他刚才怎能如此。
    但当徐究东放下手机后，不禁又侧头覷向熟睡中的温朔，皱起眉头神色微沉。
    他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被傍晚做的梦给影响了？
    但温朔可是他的竹马，和他还是同性别，纵使徐究东不会嫌弃或歧视同性恋，但他和温朔喜欢的都是异性，千真万确。
    所以方才，想把人压在身下欺负，狠狠弄哭后听他软声求饶的念头，都得彻底忘掉。
    +++
    翌日。
    徐究东早早就先回家了，他今天要和难得放假的关沁一起度过属于他们的母子时光。
    自从父亲病逝后，原本就不喜欢关沁的爷爷奶奶因此断了联系。
    所幸外婆会过来帮忙照料，让关沁能够安心的继续从事自己喜欢的工作。
    他们的生活愈趋稳定，并在两年后顺利买房得以安定下来，外公外婆总算也能放心回乡下养老。
    关沁曾劝过两老同她一起住，但两人喜欢乡村田野生活所以拒绝了，因此只要关沁放假有空，便会带着徐究东去探望两位老人家。
    所幸关沁还有位孝顺的哥哥，他结婚后在乡下盖了间大别墅，同他们一起居住。
    幸运的是，她的大嫂也不嫌弃反倒乐在其中，因此两老的生活起居也不用关沁操心。
    而在徐究东成长的这段期间，给予他们帮助最大的，便是高中就认识的好闺蜜，温朔的母亲。
    徐究东永远记得，胡雪梨在父亲丧礼的那天，抱着他哭的好大声的模样，并说着一定把他当成自己乾儿子疼爱。
    之后，胡雪梨成了关沁最大的心灵和生活支柱，而温朔亦因此成了自己最为依赖的竹马。
    儘管有人陪伴，但幼小的徐究东亦曾埋怨过，母亲时常加班晚归而无法陪伴他。
    但再长大了些，他偶尔会见到母亲在夜深人静时，独自坐在客厅看着她和父亲当年的影片或照片而偷偷啜泣，从此就渐渐释怀。
    徐究东疑惑过，关沁怎不再重新找个人生活？
    但她却说了句，“有你在我身边，这世界就够美好，我不想再有另一段婚姻。”
    到底是专情，到底是执着，所以就算和徐家已经切割，她依旧没有让他从母姓。
    她始终爱着他，用另一种方式，坚强坚定。
    徐究东心疼爱护着关沁，所以母子俩的感情非常要好，几乎没有过争执。
    而为了今日陪儿子，昨晚努力加班因此晚归的关沁，睡到九点半过后才起床。
    她下楼时便见到徐究东已将买好的早餐一一摆至桌上，等待着她起床。
    「妈，早安。」
    关沁见状笑得开怀，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早安，我亲爱的儿子。」
    「快来吃早餐吧，我去冲咖啡。」徐究东嘴角勾起，拍了拍她的背。
    她性格外向大方，徐究东如朝阳暖和的性子多半是遗传到她。
    「好香呀。」关沁将长发随意扎起，坐在餐桌心情很是愉悦。
    徐究东满怀笑意，「快趁热吃。」
    她朝着他问，「你吃了吗？」
    「没，我等您呢。」
    「那赶紧过来坐下。」
    徐究东小心翼翼的将咖啡端至关沁前方，为她摆上砂糖和冰牛奶。
    待他坐定位时，关沁随口说了句，「我还以为你会和小朔一起吃早餐呢。」
    听到温朔的名字，徐究东的手微微顿了下。
    直至今日，温朔昨晚的姿态仍不时会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后来两人又睡在同一张床，因此徐究东睡的并不安稳，所以趁着温朔还没起床就早早先回家了。
    徐究东在一夜思考过后，终于替自己找到了个合理的理由。
    大概是他和姜蕎茵交往快一个月了，却只有牵手拥抱还没能进行到亲吻这一步，而处在血气方刚，情竇初开的年纪，因此才会起了这种歪心思落在温朔身上。
    至于为何是温朔而不是别人？他能理解的原因大概是??温朔生的好看。
    无论如何，徐究东用歪理说服自己后，内心的波动感觉平息许多。
    「这样太麻烦阿姨，况且我也着急回来陪您。」徐究东同平时一样撒娇。
    「少来了，平时瞧你黏人黏的紧紧的，再说了你也知道我睡得晚，所以不需这么早回来??怎能，你们该不会吵架了？」关沁一语道破，自己的儿子什么心思她最清楚。
    徐究东就是知道瞒不过精明的关沁，所以才用撒娇攻势糊弄，果然还是骗不过。
    「我们没吵架，好的很呢，昨天还一起打电动。」徐究东说的也是实话，温朔没事，有事的是他。
    「是吗？没吵架就好，如果真吵了也要赶快和好。」关沁见他不想说也不勉强，小孩子们都长大了，总会自己解决。
    于是她便转移话题，又开始随意间聊。
    「下次带女朋友来家里吃饭，妈妈想瞧瞧她是怎样的一位女孩儿。」
    徐究东点头答应，一脸得意的说，「蕎茵的优点可多了，我保证你一定会喜欢她。」
    「喔？那有比小朔讨喜吗？」关沁打趣问。
    徐究东闻言笑出声来，「妈您太喜欢朔了，所以不可以比。」
    「怎么，没信心女朋友会赢呀？」关沁继续逗弄儿子，这是他们的日常。
    「说实话，没。」徐究东耸了耸肩，「朔在您心中地位太高了，怕是只有你的亲儿子能比得过。」
    关沁捏了捏他的鼻尖，「是是是，我最爱你了。」
    「好了您快去准备一下，不是说好要去探望爷爷奶奶吗？」徐究东笑着闪躲。
    关沁点头，「那这边就麻烦你收拾了，我去换套衣服。」
    「没问题。」
    徐究东站起身来，收拾着桌上的餐盘杯子，并细心的洗刷乾净，接着便坐在沙发上等待关沁下楼。
    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前方，突然间，又开始想温朔了。
    想再听一次，他的喘息声。
    想再看一次，他通红湿润的眼尾。
    想再摸一次，那纤细的腰桿??
    深深一叹息，徐究东扶着额躺卧在沙发上，才刚压下的烦躁感再次涌上。
    他希冀着明日快来，让他见见姜蕎茵，兴许就能够恢復正常。

 10. 别当电灯泡

    十月迎来了第一次段考，下週一开始为考试週，故温朔等人亦停止了休间活动，于下课时分相约一起唸书和做习题。
    徐究东的成绩虽没温朔优秀，但他的英文却是胜过他，听说读写样样精通，因此成了四人组里的英文辅导担当。
    他们埋头写着习题，不懂就问，两人皆会热心解答。
    一个半小时过后，吴廷永趴在桌上哀嚎，「太累了。」
    「你不是想和你的媛媛上同一所大学吗？那就打起精神。」瞿溙拍了拍他的背。
    陈玟媛是吴廷永的青梅竹马，听他说他们上个月确定了男女朋友的关係，虽然高中没念同校，但约定好了要拼同一所大学。
    吴廷永不擅长文科，他总是被国英文拉低分数，愁得很。
    「疼，你这暴力男小力点。」吴廷永坐直身子瞪他。
    「谁暴力了？是你虚弱不耐打。」瞿溙笑了。
    温朔敲了敲桌子，「时间宝贵，别再吵架。」
    两人闻言赶紧噤声，乖乖继续做习题。
    徐究东见状闷笑出声，「说的对，朔能帮你们做课后辅导的时间可不多呀。」
    他道的倒也是实话，温朔还得上家教课，所以时间确实没这么充裕。
    这两週萧和然除了得应付自己的报告外，还得抽时间来给温朔上家教课，且还增加上课天数，说是男朋友才有的福利。
    温朔担心他累过头，原本是拒绝的，但萧和然却说了有温朔的陪伴，他的报告才能更顺利进行，所以只能答应。
    他对他实在太好了，几乎可以用宠的无法无天来形容，因此他和萧和然之间依赖依存的关係亦逐日渐增。
    徐究东自那日后，态度同样稍稍做了些改变。
    他让自己别再那么黏温朔，并将大部分的心思给了姜蕎茵。
    她是他的女朋友，亦是他的初恋，所以週日见面时，他们在公园微弱的灯光下，给了彼此更进一步的亲密发展。
    隔日再见温朔，徐究东总算没再那么浮躁不安，几日过后便又恢復以往相处时的感觉和心态。
    总之，他们看似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彼此却都默默的都在改变中。
    温朔亦同，他亦如此。
    「知道了。」两人异口同声回答。
    温朔不禁被逗笑，望着两人的眼神也多了几分珍惜。
    不知不觉中已升高二，明年就得迎来水深火热的升学压力，他们能像这样相处的时光相对会渐渐缩短。
    「假日有空也可以来我家唸书。」温朔温声说。
    瞿溙毫不犹豫的答应了，「那就这週日，我需要你帮我加强数学，下午再一起去打篮球放松下。」
    「你是不是本来就计画好了，就等温朔开口？」吴廷永被他飞快的语速吓了一跳，忍不住吐槽。
    「那得肯定是，他不问我，我自己也会开口。」瞿溙一手撑着头，一手转着笔，笑的有够痞。
    吴廷永沉默半晌正色道：「说个实话，你的个性如果别这么欠揍，也是大帅哥一枚。」
    「小胖子，你说谁??」
    温朔头疼的赶紧阻止，「停，说好的不吵架。」
    徐究东就爱看他们打闹斗嘴，所以没阻止，他挺喜欢这份热闹感。
    将两人摆定好后温朔都觉得累了，他侧头望向徐究东问，「究东，今天来我家吃饭吗？」
    徐究东摇头，「我妈刚传来讯息说今天不加班，所以我回家吃。」
    温朔轻点了下头，「我好久没见到阿姨了，帮我跟她问好。」
    「那今天要不要过来？」徐究东闻言出声邀请。
    他赶紧摆手拒绝，「都几点了，这样太麻烦阿姨。」
    「你过来她会很开心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多喜欢你，虽然还差我一点就是。」徐究东孩子气的笑着，连这也要较劲。
    温朔莞尔，「下次提早跟我说一声，我一定会过去。」
    「那等考完试吧，我再跟我妈说一声，让她可以儘早做安排。」
    「好。」
    两人对望着，上扬的唇始终没落下。
    徐究东率先移开视线，他垂下眼眸掩去慌乱，掩去好不容易才甩掉的烦躁感。
    驀然，讯息的震动声转移了徐究东的心绪，他赶忙拿起手机查看，「是蕎茵传来的，她问我在哪。」
    「去吧。」瞿溙摆了摆手。
    「抱歉，我先离开一下。」说完他便起身走出图书馆。
    温朔望着他的背影，静默半晌突然转头问瞿溙，「要不要去打篮球活动下筋骨？」
    瞿溙挑眉，倒也没多说什么，「当然好，走吧。」
    吴廷永望着已飞快收拾好书包的两人，惊诧问，「咦？你们不念书了？」
    「劝你换个位置，别当电灯泡。」
    「明天见。」温朔拍了拍他的肩，随着瞿溙一块儿离开。
    他原本还不了解两人之意，过了一会儿，只见徐究东牵着姜蕎茵的手一起走进图书馆。
    吴廷永：「??」
    怎么办，他开始想念他的媛媛了。
    徐究东没见到另外两人的身影，疑惑问，「朔和阿溙呢？」
    「去打球了。」吴廷永无奈回答。
    徐究东同样惊讶问，「不念书了？」
    吴廷永只能尬笑，他现在换位置还来的及吗？
    +++
    球场上，打球的学生依旧不算少数，兴许同样是唸书念的疲乏，所以来活动筋骨帮助思考更顺畅。
    两人加入战局后连赢了好几场，欢呼声此起彼落着，球场顿时变得极为热闹。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两人才至一旁休憩。
    替他们应援的女孩子嘻笑着送上冰水，两人道谢后欣然收下。
    其中一位女孩更是鼓起勇气向瞿溙询问了联系方式，但被他委婉拒绝了。
    直到女孩走远温朔才问，「不是你喜欢的型？」
    「嗯，我喜欢野一点、兇一点的，这太小朋友了。」瞿溙直白道。
    他那双狭长眸子里似乎藏着男生才懂的坏心思，痞的让温朔不禁摇头。
    「听你这么说，难道有喜欢的人了？」温朔打开瓶盖，喝了几口水后才问。
    「算是吧。」
    「喔。」温朔继续喝水。
    「你怎么不继续问？」瞿溙用手肘撞他。
    温朔瞥了他一眼，「我大概知道是谁了。」
    瞿溙乐了，「是谁？」
    「你常掛在嘴边的邻居？」温朔没好气的回答他。
    瞿溙頷首，他的心思果然温朔都懂，「那你说说看，我有没有机会？」
    「??她有男朋友了不是吗？」温朔瞪他，「别搅和人家的感情。」
    「冤枉，她上週分手了，所以我才想出手。」瞿溙举起手表示无辜。
    温朔闻言揉着眉头，「你想被咬就去吧。」
    「行，她肯咬我的话我也乐意。」
    「??你有病呀。」温朔笑出声来，「只是挺意外，向来只和学妹交往的你，竟会喜欢上比你年长的。」
    瞿溙勾起唇角，「姐姐的魅力难以抵挡。」
    温朔拍拍他，「那祝你顺利。」
    「谢谢。」瞿溙回拍他的肩，「你也去找个对象吧，别跟我说只对课本有兴趣。」
    温朔嗯嗯唔唔的，没太认真回应。
    瞿溙推了推他笑骂出声，两人幼稚的打闹着。
    「对了，陪我回趟教室，忘了拿国文讲义。」
    「你怎么老是忘东忘西。」
    温朔虽然这么说，还是乖乖陪他去，两人边聊边上楼。
    当温朔拉开门，前脚才刚踏入教室，驀然停住步伐。
    站在后方的瞿溙困惑地随着温朔的视綫望去，本能的骂了声脏字，同时抬手捂住他的双眸。
    可惜，已来不及。

 11. 原来心还是会疼

    吴廷永看着前方的小情侣，在心底叹气，传了封简讯给他的媛媛，便赶紧找了个藉口溜了，他不想再继续当电灯泡。
    两人向他道别后又继续牵着小手写习题，姜蕎茵有不懂的地方就软声问。
    读了一会儿后，姜蕎茵几乎都在间聊。
    徐究东虽然回应着姜蕎茵，脑子里转的却是温朔。
    他不懂温朔为何又逕自离开，连跟他说一声，或传个讯息告知也没有。
    徐究东挺不满这点，一次又一次的，让他觉得很不受到尊重和在乎。
    「究东，你有在听吗？」姜蕎茵戳了戳他的脸颊。
    徐究东侧头咬了下她的指头，惹得她一阵惊呼。
    所幸他们坐在角落边，姜蕎茵搥了下他的肩膀，「做什么咬我啦??」
    她长相甜美连声音都是甜的，撒娇时的嗓音更为轻柔娇嫩，是最能让男生心动的声音。
    徐究东凑近在她耳边说了句，「就喜欢欺负你。」
    姜蕎茵脸上染上红晕，小声骂了句，「幼稚。」
    「所以你刚才问了什么？」徐究东揉着她的头温声问。
    「你果然没听进去。」她嘟起脸佯装生气。
    徐究东亲了下她的前额，「抱歉，再说一次好不好。」
    姜蕎茵害羞笑了，其实本就没生气的，于是她拉着他的衣袖又问一遍，「我想去你的座位瞧瞧，好不好？」
    「可以是可以，但你得告诉我原因。」徐究东挑眉疑惑问。
    「就是想多认识男朋友而已，哪有什么原因。」她无辜的眨了眨大眼。
    「不是想独处？」徐究东轻声问。
    「才不是。」
    见她红着脸反驳，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徐究东只觉得她这模样甚是可爱。
    「走吧。」
    于是他收拾好书包，便牵着她的手上楼。
    他们两虽然是同年级，但他在西楼，姜蕎茵在东楼，所以要找对方都得去对面栋楼层。
    纵使有些麻烦，徐究东一有空就会奔东楼找她，就算是相处片刻他也开心。
    徐究东所处的五班是在三楼的最尾端，此时已下课许久，所以走廊空荡荡的没半个人影，是情侣们偷偷约会的最佳时机和场所。
    徐究东将她带入教室，悄悄关上门。
    姜蕎茵四处打量着似乎在找寻什么，徐究东靠在门板上打趣的朝她问，「猜猜看哪个位子是我的。」
    她思索半晌，迈步向前走，随意的找了个座位坐下，「是这个吗？」
    徐究东愣了下，摇头，「不对，这是温朔的。」
    姜蕎茵扬起笑容，调皮道：「那我得多坐一会儿，看看能不能沾点学霸的光，下週段考拿高分。」
    徐究东闻言微微蹙眉，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态，他就是不希望有人坐在温朔的位置上。
    他指着窗边最后边的座位，「不行，我会吃醋，那才是你男朋友的。」
    她闻言掩嘴笑，「你连好朋友都吃醋呀。」
    「没办法，我就是个大醋桶。」徐究东上前牵起她的手，带着她走至他的位子坐下。
    姜蕎茵倒是挺喜欢看另一半对她產生占有慾的样子，这会让她觉得很有安全感。
    「知道了，我只沾你的光。」
    说完，她往窗外看去，惊诧说「哇，你这里的视野真好，可以看到篮球场呢。」
    「确实，但有时候蛮吵的。」
    徐究东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篮球场内早已没了瞿溙和温朔的身影，学生们也纷纷道别准备回家。
    「究东，问你个事儿。」
    「嗯？什么事？」
    姜蕎茵将身子转过来，她背靠在窗边的墙上，微微抬首问，「温朔他??有女朋友吗？」
    徐究东摇头，「这倒是没听说过。」
    「喔??那他有特别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吗？」
    徐究东想了下才道：「记得他之前说过，喜欢开朗温柔型的。」
    「那喜欢长发还是短发呢？」姜蕎茵继续问。
    徐究东挑眉，「你怎么对温朔突然这么感兴趣？」
    「别误会，其实是这样的，小琦她说想认识温朔，所以拜託我来问问你，段考结束后，能不能约温朔一起出去玩。」姜蕎茵怕她误会，赶紧拉着他的手解释。
    「原来如此，小琦确实是开朗大方的类型??」思了下后徐究东才答应，「不然我问问吧，应该是没问题。」
    「谢谢宝贝，我和小琦讨论过了，为了不让温朔尷尬，不如我们四人一起去看电影和吃饭，有你在他也会比较自在。」她热络的开始计画。
    「好，那我明早问问。」徐究东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
    「还有，我其实一直想找机会跟他道谢。」姜蕎茵想起了上次的温柔公主抱，不禁莞尔。
    徐究东微微倾身沉着嗓音道：「你再继续夸他，我可是要因为吃醋而亲你了。」
    姜蕎茵一抬眸便对上徐究东满是醋意的眸子，话语中充满着佔有霸道的意味，让她心跳差些漏了半拍。
    于是她没闪躲，直勾勾地回望着徐究东。
    外头一阵风徐来，窗帘随着风飘扬，掩去了少年少女之间的情不自禁，浓情蜜意。
    +++
    谁也没能料想到，这世上会有这种巧合。
    听到开门声的姜蕎茵赶紧推开徐究东，她红着脸朝门口望去。
    徐究东亦吓了一跳，他困惑着谁在这个时间点还会回教室，却在回首时彻底愣了。
    只见瞿溙面色尷尬地捂着温朔的双眼，温朔则是面无表情的站在那儿。
    他们分明没做亏心事，但也许是被熟人瞧见，徐究东就是想解释点什么。
    但还未开口，温朔已拉开瞿溙的手转身离开。
    徐究东见状迈开脚步想追上去，却被瞿溙皱着眉头给拦住，「你追他做什么？」
    「我??」一时之间，徐究东也找不到能说明他想追过去的理由。
    「想不出来就别跟过去。」瞿溙将他推了进去。
    「但朔??」徐究东愣了下，他这是想说什么，要说温朔在那一瞬间，表情看起来很难过抑或是生气吗？
    「究东？」姜蕎茵细声喊了他的名字，徐究东这才回过神来。
    瞿溙摆了摆手，「天色晚了，早点送女朋友回家。」
    没等徐究东回应，瞿溙便朝温朔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而狂奔下楼的温朔，因情绪过于混乱差些踩空，所幸他反应快，及时稳住了步伐。
    「温朔，等我。」瞿溙在他后方拉开嗓门叫唤，他一个跨步追上温朔。
    「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温朔垂着头，哑声说。
    瞿溙没有答应，他抓着他的手臂便往外走，「你过来。」
    没给予任何拒绝的机会，温朔只能被他拖着往司令台的方向去。
    此时操场已没什么人了，只馀微凉晚风扫去了白日热气。
    瞿溙拉着他坐下，劈头就问，「你喜欢徐究东对不对？」
    温朔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连先来个关心问候都没有，使得他怔愣了好一会儿才说了声是。
    瞿溙拍了拍他的肩，有些歉然，「抱歉，如果我没拉着你去教室就好。」
    温朔摇头，神色落寞问，「和你没关係，只是??你怎么看出来的？」
    瞿溙睨了他一眼，嗤笑了声，「拜託，我恋爱经验比你丰富多了，所以从你的眼神中就能知悉一二。」
    温朔原本还很震惊吧，现在却被瞿溙藉着这事儿在炫耀的姿态给气着了。
    但他仍知晓，这其实是瞿溙安慰人的方式。
    「所以我才叫你找对象，就是这个原因。」见温朔不回应，瞿溙自顾自的又继续长篇大论。
    温朔想了想决定坦白，「其实，我有对象了。」
    瞿溙顿了下，略微震惊问，「该不会是那位帅家教？」
    温朔頷首。
    「??那你还难过什么？」瞿溙不解了。
    温朔瞇起眼鄙夷望他，这货大概没认真单恋过一个人，所以无法理解其中的苦涩感。
    好比现在，他依旧挺有自信能将隔壁那位姐姐拿下，但或许就是这么厚顏无耻，所以在情场上才没失意过。
    因此他淡淡的丢了句，剩下让他自己去领悟。
    「喜欢很久了，终究还是会疼。」
    以为自己已经能坦然面对时，但真正见到两人的亲密举动，心仍会狠狠被刺疼。
    所以他逃了，只想离的远远，眼不见为净。
    瞿溙思考半晌似懂非懂，于是拍拍他的背，「总有一日会放的。」
    温朔亦是这么确信着。
    两人待了一会儿，见天色已渐渐变暗，这才站起身子。
    「回家吧。」瞿溙拉起他。
    「好。」
    走没几步，温朔朝他道了句，「阿溙，谢谢你。」
    瞿溙帅气的侧过身子，「好说，兄弟这时候就是让你靠的。」
    「嗯。」温朔笑了。
    「你说，我这么帅气，姐姐会不会爱上我。」
    瞿溙又开始了没个正经的对话，试图让温朔开心点。
    温朔用手肘撞他，「你怎么能这么自恋阿。」
    瞿溙搭着他的肩，突然脚步一顿，「啊，讲义忘了拿。」
    「我的借你吧。」温朔的将自己的给了他。
    「你不念吗？」
    温朔指指自己的脑袋，「都记在里头了。」
    「不愧是学霸。」瞿溙粗鲁的揉乱他的黑发，气的温朔踹了他一脚。
    两人打闹了一阵子，直至出了校门，瞿溙才摆手停战。
    「今天不约会呀？」两人并肩一块而往捷运站走去，瞿溙随口问着。
    「他还在学校和朋友们一起做报告呢。」提起萧和然，温朔的眼神变得柔和，「明明自己这么忙，却还是愿意来帮我补习，陪我唸书??他太好了，好到我有点愧疚。」
    瞿溙侧头望温朔，淡声道：「你喜欢他吧？如果喜欢就不用愧疚。」
    温朔闻言一愣，扬起嘴角，「说的也是。」
    儘管还是会疼，他总算能慢慢放下。
    因为他，也有喜欢的人了。

 12. 恐怖片？

    长夜漫漫，徐究东失眠了。
    待他睡着时似乎已经四点，睡了两个小时就被迫起床。
    驱不散的睏意让他顶着黑眼圈，呵欠不断。
    关沁打趣他，「你熬夜唸书了？」
    「没有??」徐究东垂下眼眸没瞧她，就怕被发现了什么。
    「喔，那就是有心事，少年情怀总是愁呢，要不要说来听听？」关沁好奇问。
    「不要。」徐究东想也不想就拒绝。
    关沁只是闷笑着没再继续追问。
    他吞下麵包喝完牛奶后，便站起身着急准备出门。
    临走前仍然没忘了要上前给关沁一个拥抱。
    关沁拍了拍他的背，「有事要说，我会倾听的。」
    「谢谢妈妈。」徐究东扬起淡笑。
    「快去吧，路上小心。」
    母子俩挥手道别后，徐究东便踩着脚踏车往温朔家去。
    远远的，他就瞧见了温朔靠在家门口，手里拿着本子似乎在背诵。
    不知为何有点松了口气的徐究东，依旧活力满满的朝他道了句早安。
    温朔收起单字本，扬起唇角跟他打招呼。
    两人边走边聊，相处的感觉仍感自在。
    「对了，这週六你有空吗？想约你一起出去玩。」
    温朔想了下，「可以，就我们两而已？」
    徐究东老实回答，「其实是这样的??」
    他将昨日姜蕎茵所提出的邀约，一五一十清楚的告知温朔。
    温朔没有立即回应他，微蹙着眉思考了半晌才啟口，「其实我不太想去。」
    「我知道。」徐究东看温朔的神情，略能猜到回答。
    「但看在你为我整理英文文法重点的份上，我还是答应你了。」温朔侧头朝他一哂。
    徐究东以为自己听错，再一次做了确认，得到的果然还是肯定的答案。
    于是他搂着温朔的肩膀，「谢谢，你果然是我最好的兄弟。」
    「也没有，我们这是等值交换。」温朔用手肘撞他，稍稍拉开了点距离。
    徐究东轻捏他的脸，「胡说八道什么。」
    温朔笑着闪躲，「但我先说好了，只是交个朋友，不会再有进一步的发展。」
    「你又还没见到人，有可能聊一聊就有心动的感觉也说不定。」
    他含糊地回了句，「再说吧。」
    徐究东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改道：「那确认好时间地点后再跟你说。」
    「嗯，现在得先专心准备段考。」
    「放心吧，我对这次的考试很有把握。」徐究东满是自信地回覆他。
    温朔瞥了他一眼，「嗯，我对你也有信心。」
    这话一听就很敷衍，徐究东又开始对他毛手毛脚。
    「徐究东，离我远一点。」温朔赶紧和他拉开一大段距离，免得又被他戳腰。
    「不闹你了，过来。」徐究东笑着将人拉了回来。
    温朔松了口气，他忍不住抱怨，「你明知道我怕痒，怎还是这么手欠。」
    「因为很有趣。」徐究东见他要发火，赶紧又改道：「不然我让你戳回来如何？」
    「我才没这么无聊。」温朔瞇起眼，语调清冷回应他。
    徐究东掛着笑意倒也不再胡闹，其实他一直在等，等着温朔跟他聊聊昨日的事。
    但都快抵达学校了，他们还是在间聊日常而已。
    徐究东沉不住气停下脚步，待温朔回头望他时，才低声问道：「朔，你都没什么话要问我，或是跟我说吗？」
    温朔心知他所指何事，但他不想聊，故佯装困惑覷他，「没有。」
    徐究东略感失望，但话不吐不快，自顾自的说，「比如你昨天为何擅自离开，却连个讯息也没跟我告知？以及在教室??为何要逃跑之类的？」
    温朔：「??」
    他的直白程度跟瞿溙有得比。
    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温朔无奈回应，「我也不需要什么事都跟你报备吧，又不是小孩子。」
    顿了下又说，「至于逃跑??大概是因我没谈过恋爱，所以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反应。」
    徐究东想想也是挺有道理，但又觉得哪里怪怪的，还想再问却被温朔抢走发言权。
    「究东，只要不影响我们的友情，有些事情就别纠结。」他的语气很淡，听不出情绪起伏。
    徐究东愣了下，虽然不太清楚他的话中之意，倒也认同他的想法。
    「知道了，只是下次要先离开还是跟我传个讯息吧。」
    「好。」
    温朔垂下眼眸，庆幸着徐究东这人性子其实很单纯，所以他们之间的关係才能够一如既往。
    +++
    经过这几日的奋斗苦读，没多久就迎来了段考日。
    考试结束后的那个下午，眾人欢呼声四起，无论成绩结果是如何都先拋一边，纷纷约着三五好友玩乐去。
    而徐究东不例外的和姜蕎茵约会去，温朔则是约吴廷永和瞿溙一起去他家打电动。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他们约定的週六亦来临。
    经过一番讨论，决定先去吃中餐，接着去看电影，最后去附近的河堤公园散步，替两人增加独处机会。
    计划很完美，姜蕎茵很期待那日的到来，她拉着闺蜜叮嘱着注意事项和服装打扮。
    温朔和徐究东是一块儿出发的，他们站在捷运中，因外型亮眼特别引人注目。
    当两人换上自己的便服，气质亦稍作改变，褪去了平时穿着制服的拘谨高中生形象。
    徐究东头戴黑色渔夫帽，上身穿着白色短袖上衣，并套了件略为宽松的连帽牛仔短袖外套。
    下身则是穿着青春气息十足的及膝牛仔裤，搭配一双白色名牌球鞋，加上他那张精緻好看的面貌，乍看之下颇有偶像架势。
    温朔则是穿着素雅的米色短袖上衣，背着黑色的俐落肩背包，下半身则是有型的牛仔浅色长裤，并将前面衣襬扎进去，更显他的身形修长。
    简单率性的打扮，很衬温朔清冷的气质。
    两人站在约定的餐厅前，引来许多小女生的侧目。
    就在一名女孩想上前搭訕徐究东时，姜蕎茵从不远处奔了上来，撞入徐究东的怀中，并朝那位女孩摆了个鬼脸。
    女孩看出了他们的关係，只好跟朋友訕訕离去。
    徐究东没发现她的小动作，只是摸了摸她的头，并夸着她今天依然好漂亮。
    温朔看向姜蕎茵，她确实很引人注目，浅蓝色的无袖洋装，外头搭配着白色薄蕾丝外套，穿着浅棕色圆头低跟鞋，很适合她的甜美风格。
    另外一位女孩缓步走了过来，她的打扮就随意许多，一件撞色条纹上衣搭着鹅黄色裤裙，及膝长袜配着休间鞋，短发让她瞧着青春俏丽。
    她爽朗地朝两人打招呼，「你们好。」
    温朔认得她就是上次陪着姜蕎茵去保健室的女孩，于是也淡淡的朝她打声招呼。
    「同学，我们又见面了，上次忘了自我介绍，我是景琦，请多多指教。」
    「我是温朔，请多指教。」
    景琦直直盯着温朔瞧，脸上掛着灿笑。
    温朔不明所以，却还是礼貌性的点了点头。
    「我们先进去吧，外头好热。」姜蕎茵笑着推了推她。
    今日天气很好，晴空万里，接近中午的气温更感闷热。
    因此简单自我介绍后，他们赶忙进去餐厅。
    服务员引领他们至预约的位子坐下，递上菜单，让他们决定好后再按铃。
    翻着菜单，很快的他们都找到了喜欢的套餐。
    这家餐厅服务好，上菜速度也快，所以他们点完餐后没多久，餐点就送了上来。
    用餐之间，他们随意聊着，从段考聊到同学之间的趣事。
    两个女孩子是坐在一起的，男生则坐在对面。
    大多时候都是女孩们在嘰嘰喳喳的聊着自己熟悉的话题，徐究东偶尔会宠溺的牵着她放在桌上的手，温朔则是看窗外假装什么都没瞧见。
    「温同学，你喜欢看书吗？」景琦见他一脸无聊样，主动找他聊天。
    温朔将视线转向她，「喜欢。」
    「什么类型呢？喜欢看小说吗？」
    「也喜欢。」温朔简短答道。
    景琦双眸亮了，「我也很喜欢。」
    于是她开始介绍起自己喜欢哪种类型的作品，温朔听到他兴趣的也会附和几句，两人渐渐有了话题。
    徐究东微微瞥了温朔一眼，只见他原本冷漠的神情稍稍舒展，笑容亦增多了。
    他果然是喜欢开朗活泼的女生呀??徐究东在心里琢磨着。
    用餐结束后，他们接着步行至电影院。
    电影院离这儿不远，约莫走七分鐘就到了。
    他们一路上说说笑笑，气氛倒是蛮融洽。
    「温同学，我家小琦真的挺吵的，希望你别介意。」姜蕎茵挽着景琦的手，笑着朝温朔说。
    温朔指了指身后的徐究东，「他也很吵，应该差不多同类型。」
    姜蕎茵掩嘴偷笑，小声回应，「也是，有时候我都嫌他烦。」
    「都听到了。」徐究东上前勾着姜蕎茵，捏了捏她软嫩的脸颊，「居然说男朋友的坏话。」
    小情侣又开始黏腻在一起打情骂俏，温朔和景琦自动向前走拉开距离。
    「我跟蕎茵说想和你交个朋友，所以才约了你出来玩。」景琦将手放在身后，轻声说。
    「嗯，我知道。」温朔将手插在口袋，双眸望着前方回覆她。
    「那什么，你别误会呀，我其实没什么心思，就是??」景琦想了下才又说，「我其实想送你一张照片。」
    温朔愣了一下，当他欲啟口询问时，电影院已经到了。
    「等等再私下聊。」景琦拍了拍他的手臂，笑的神秘。
    温朔亦笑了，「好。」
    虽然这女孩很奇怪，但相处起来却蛮自在的。
    「你们这儿等，我们去买票。」徐究东拉着温朔去了柜檯。
    温朔边走边问，「你们最后决定看什么？」
    他没特别过问，想着应该是近期的热门片，所以当徐究东指着前方海报时，温朔明显怔住了。
    只见他眉头深锁，沉声问，「??恐怖片？」
    徐究东拿着票，眉飞色舞的说着，「对呀，我问阿溙的，他说女生如果害怕时就会抓着你的手臂，然后两人会愈靠愈近最后贴紧紧的，亲密度大提升。」
    温朔：「??」
    谁不问偏偏去问瞿溙，难道他不知道瞿溙是非常不要脸的主动型吗？
    看个恐怖片他不会只是牵手，座位中间那隔着的手把一定会抬高收起，并直接将人搂过来，霸气凌人的保护着对方，结果一场电影下来黏黏腻腻的，根本不知道看了什么。
    这是瞿溙跟他炫耀过的，温朔当时还翻了他白眼。
    重点是喜欢他的女生还很吃这套，屡试不爽很成功。
    况且还得有个前提，男生胆大不怕，女生胆小会怕，如此才能有贴紧彼此的机会。
    当两人走回至女孩们的身边时，温朔仔细的观察了下她们的神情。
    姜蕎茵接过电影票时只是微微一笑，双眸却透着些许嫌弃，而景琦则是一脸兴奋的看着海报上的双男主。
    他隐隐觉得，徐究东的计画怕是要失败了。
    四人因为才刚吃饱，所以只买了杯饮料入场。
    过了一会儿电影院的灯光便暗了下来，随着剧情开端，恐怖片的必备音效环绕全厅，徐究东不禁绷紧神经。
    其实他是惧怕看恐怖片的，但听了建议觉得挺不错，所以才做如此安排。
    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他只好硬着头皮装模作样。
    小情侣原本是牵着手的，播了半小时后，姜蕎茵突然抽回手。
    徐究东困惑看去，只见她从包里拿出一条水蓝色小毯子，盖在身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后，闭上眼喃喃说了句，「这鬼也太假。」
    然后就这么??睡着了？

 13. 怕就别看

    徐究东为此震惊不已，怪不得当时他提出看恐怖片时，姜蕎茵的表情很微妙，却也没拒绝，只说了句会带毯子去的。
    他以为她是开玩笑的，没想到她还真带来??睡觉用。
    徐究东这才知道，原来姜蕎茵根本不怕看恐怖片，怪不得从头至尾都没什么惊吓反应，隐约中还看她打呵欠。
    震惊过后，他侧头看向温朔身侧的景琦，只见那女孩精神奕奕看得很专注，面上丝毫也无惧怕神色。
    至于温朔，他本就知晓恐怖片对他来说是无感的，所以四人中只有他会怕。
    ??失算了。
    徐究东欲哭无泪。
    驀然，一隻手遮掩住了他视线，耳边传来了让他心安的声音。
    「怕就别看了。」
    温朔知道徐究东看不了恐怖片，所以他决定要看这部时是蛮惊讶的。
    他还以为他已不怕了，但侧脸瞧了几眼，却发现他的面色古怪，身子呈现一种紧绷状态，这才晓得他其实在逞强。
    叹了口气，顺手就捂住他的眼了。
    一阵悸动感在徐究东心里蔓延开来，他没想到温朔还记得他看不了恐怖片这事儿。
    抿了抿唇，低声问，「你手不痠呀？」
    「还好，还是你也要抓我手臂？」温朔故意戏弄他。
    徐究东：「??」
    他在心里默默发誓，以后绝对不再问瞿溙。
    徐究东将温朔的手拉下，并将中间隔着的手把往上拉，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微微侧身将头放在他的肩膀上。
    「让我靠着就好，你这样举太累了。」
    「好。」
    温朔将他的头微微压低，「这样就看不到了。」
    「那我睡一下？」他失笑出声。
    「也行吧。」温朔亦笑了。
    他们几乎是附在对方耳侧说的，轻声细语着。
    徐究东闭上眼，闻着温朔身上独有的清香，忽然有种万籟俱寂，只馀他俩的错觉。
    很安心，很温暖。
    没多久他便睡着了，温朔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垂眸望他，心有些刺疼。
    直至电影结束，温朔始终没有移动半分。
    +++
    电影最后一个画面刚结束，温朔便趁着灯光还未亮起前将徐究东摇醒。
    徐究东揉着眼茫然的望向他，过了半会儿才想起他们在电影院。
    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睡着了，还躺在人家肩上睡了大半场。
    他赶紧坐直身子，面色羞窘，「对不起??」
    温朔动了动已僵硬的肩膀，瞇着眼半玩笑道：「再说要看恐怖片我会揍你。」
    「下次绝对不会。」他举手发誓。
    姜蕎茵在电影结束时也醒了，她坐在位子上舒展筋骨后，侧身拍了拍徐究东的肩问，「抱歉睡着了，好看吗？」
    徐究东：「??不知道。」
    他在温朔的保护下，终究没被鬼怪惊吓到。
    姜蕎茵点头，「以后别选恐怖片了，挺无聊的。」
    徐究东表示赞成。
    四人纷纷走了出去，只有景琦精神奕奕。
    「好看吗？」姜蕎茵走在她身旁问。
    「虽然好看，可惜第二男主牺牲自己死了??居然拆我cp，这是最大败笔。」景琦表现的很气愤。
    「你自己再重写不就得了。」姜蕎茵笑了笑。
    「好提议，我突然有灵感了。」她一脸兴奋的抱住姜蕎茵，「谢谢宝贝儿。」
    「少肉麻了。」推开她后，又转头对徐究东说，「一起去对面的环水公园走走吧。」
    这是姜蕎茵提出的计划，藉由夕阳馀暉中的散步，能让人的距离更拉进一步。
    「嗯，走吧。」他笑着上前牵起她的手。
    姜蕎茵抬头望着他的侧顏，眼底尽是温柔。
    温朔叹了口气，迈步走至前方，景琦见状也跟了上去。
    电影院外的环水公园是休间运动的好去处，亦是情侣约会的最佳景点。
    此时已傍晚时分，落日馀暉映照在水面上，许多成双成对的人们坐在彼此身边，感受着这份纯粹的幸福感。
    徐究东也拉着姜蕎茵坐下，正要招呼温朔他们坐前方时，两人却已经走至远处的长椅坐下。
    「别打扰他们了，我看他们之间的气氛挺好的。」姜蕎茵瞥了一眼后，就将视线转回前方染红的天空。
    「说的也是。」
    徐究东说这话时，总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似乎有什么在刺疼着他。
    忽然间，他有种想把人拉走的衝动。
    而另一边，景琦率先出声，「温同学，我其实约你出来玩，主要是想送你一张照片。」
    温朔困惑问，「什么照片？」
    「看之前我得先跟你说声抱歉，我并不是故意偷拍的??只是当时的画面实在太美了，就控制不住手。」景琦双手合十，歉然说着。
    「没事，我先瞧瞧吧。」
    景琦拿出手机打开相簿，找了一会儿递给温朔。
    照片中有两位男生挨坐在一起，他们的眉眼间尽是笑意，其中一位望着另一人的神情，更是极致的温柔和喜欢。
    阳光正巧自窗边洒了一片金黄，让两人之间的氛围更显浪漫。
    而照片中的主角，分别是他和萧和然。
    温朔睁大双眸，震惊问，「你何时拍的？」
    「这家咖啡厅其实离我家不远，假日时会去那里读书或写小说，正巧那天你们坐在我斜对面，起初我没什么注意，但一个抬头突然就撞见了你们在勾手指头，笑容还很宠溺温柔，于是就偷偷的观察了一阵子。」景琦边说边勾起唇角，一想起那日的画面，至今依旧觉得美好。
    温朔没打断，示意她继续说。
    「一开始就觉得你很面熟，又瞧了一会儿后便想起了你是谁，说真的当下有点惊讶，但兴奋的心情还是佔比较多。」景琦乐呵笑着。
    「惊讶我是同性恋吗？」温朔扬起一抹淡笑，温声问。
    「该怎么说呢，你给人的形象太高冷了，所以压根儿不会往这方面去联想。」景琦如实答道。
    温朔点头，「还好我隐藏的好。」
    景琦表示赞同，她接着又说，「但说真的，你们两位实在是长得太好看了，坐在一起的画面简直美如画，加上那日阳光正巧照在你们身上，所以我才会忍不住拿起手机偷拍。」
    「你拍的很美，我很喜欢，谢谢。」温朔真心夸讚着。
    得到讚美，景琦亦笑得很开心，「回家后我反覆看着，打定主意一定得把这张照片送给你，所以才会藉着蕎茵约你出来。」
    她打开通讯软体又说，「加个朋友吧，我把照片传给你。」
    「好。」
    两人加了朋友，温朔也顺利的拿到照片。
    他细细的看了好一会儿，语气轻柔的道了句，「我男朋友一定也会很喜欢。」
    听到这话，景琦更愉悦了。
    「我其实是个耽美小说写手，上个月顺利签约成功，所以看到你们约会的场景，我内心很激动。」景琦晃着脚，语气轻快道。
    温朔闻言瞬即瞭然，怪不得她的反应那么特别。
    于是扬起嘴角，真心给予夸讚和祝贺。
    「谢谢，我会加油的，当小说家可是我的梦想。」
    他们聊得甚是愉悦，话题更是一个接一个，像是寻得知己般的尽兴。
    「对了，跟你说个秘密，我哥也是同性恋，他上週刚分手，我正在帮他物色对象。」她望向温朔玩笑道：「如果哪天恢復单身记得跟我说，我哥长得很好看，你可以列为考虑对象。」
    「哪有像你这样出卖哥哥的妹妹。」
    景琦大笑出声，「我认真的。」
    间聊一阵后，这才起身去找另外两人。
    「很高兴认识你。」景琦双眸盈满笑意。
    「我也是。」温朔同样心情很是愉悦。
    「下次如果又再咖啡厅遇见，我能过去打招呼吗？」她问。
    温朔頷首，「千万别客气。」
    得到应允后，也许是情绪太过亢奋，景琦走下台阶时竟踩空。
    不远处正朝他们走来的姜蕎茵见状，不禁发出惊呼，「小琦小心。」
    在景琦身后的温朔，眼明手快的环住她的腰，将人拎了起来。
    她看着自己双脚腾空，不禁双眸放光，转头小声说，「你这男友力太让人心动了，拜託如果单身一定要考虑我哥。」
    温朔莞尔，「这时候还能想这些？」
    他将她轻轻放至地上，姜蕎茵已奔至她面前，上下仔细的查看着，「没事吧？」
    景琦抱住她，「没事，谢谢宝贝关心。」
    「小心点，万一摔跤我会伤心的。」姜蕎茵满脸担心。
    徐究东亦上前关心，景琦赶忙摆摆手，「没事没事，温朔接住我了。」
    「下次小心。」他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那我们先回家了。」姜蕎茵上前抱了抱徐究东，「你们回去路上小心。」
    徐究东在她的额上落下一个轻吻，「到家传讯息给我。」
    「好??」于是她又捨不得的抱了下，这才牵着景琦的手往反方向去。
    目送两人离开后，温朔这才出声，「要去吃饭吗？」
    「想吃我们家附近的那间咸酥鸡。」
    「好，那走吧。」
    他们几乎是一路聊回家的，下了捷运后转个弯便看到咸酥鸡店。
    两人点了不少份量，趁着等待的时间，还去旁边的便利商店买了清凉茶类。
    这家咸酥鸡店有提供给客人用餐的场所，所以两人就没外带。
    填饱肚子后，他们才慢悠悠地走回温朔家。
    「你觉得景琦如何？」徐究东好奇问。
    「很可爱活泼的女孩，挺好相处的，我们还加了联系方式。」温朔微微一笑。
    瞧见了他的笑容，徐究东一愣。
    他鲜少听过温朔会聊女孩，更别说提起对方时会有这样的神情，莫非??
    徐究东抬手搭在温朔肩上，调侃他，「我就说吧，没见过面那能知道自己有没有动心，我看你这模样，应该是对人家有意思吧？」
    温朔瞥了他一眼，拉开他的手淡声回应，「只是好朋友而已，她对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你又知道了？我瞧她老是在偷看你。」徐究东语气酸溜道。
    温朔不能说实话，头疼的只能敷衍着，「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总之她对我真没那个意思。」
    徐究东撇嘴，「我才不信，她挨你挨得那么近，目光都离不开，依我看，她下楼梯时跌倒也许是装的，不过是想和你有更多亲密接触的机会??这样还不叫做对你有意思？」
    温朔停下脚步，回首正巧对上徐究东捎着怒意的双眸，胸口一阵抽痛。
    他从何时开始的，注意着他和景琦的一举一动，无论是眼神或是神情，他竟都瞧的一清二楚。
    温朔儘管面色波澜不惊，内心却是被他的言语掀起巨浪。
    于是他沉着气，低声道了句，「别闹了。」
    这话一出口，骤雨急下。

 14. 你醉了

    徐究东愣了下，听到这三字忽地眼眶泛红，一发不可收拾。
    「对，我就是爱闹，但还不是因为你对我的态度变了，以前明明都是绕着我转，现在却有疏离我的感觉，我做错什么了？哪儿惹你不满了？我不是仍旧把你摆在最重要的位置吗？不是待你如初吗？但你却??」
    他声音哽咽，顿了下又续道：「你说对她没意思，那又何必离的这么近，还能聊这么久，还笑得这么开心??当我瞎了吗？连个真心话也不给我了吗？」
    徐究东字字句句充满着不满和抱怨。
    温朔淡然的听着徐究东说，没反驳也没出声阻止，任由他发洩。
    半晌他才啟唇，「究东，你喝醉了。」
    温朔的嗓音淡薄如秋风沁凉，却让徐究东觉得如寒风刺骨。
    他说了这么多，就只当他醉了？
    温朔于朔心底叹气，早知方才在咸酥鸡店时，就该坚持己见拒绝老闆。
    咸酥鸡店老闆因和他们熟稔，所以拿了罐冰凉啤酒请他们喝。
    儘管他们表示还未成年，老闆却拍着胸脯说，「放心吧，我这年纪都不知喝多少去了。」
    徐究东本就想试试，所以欣然接受。
    两人都是第一次尝试，但温朔不喜欢这个味道，所以只浅嚐一口就没再喝。
    徐究东意外的挺喜欢啤酒香气，冰冰凉凉的搭着咸酥鸡更觉得对味。
    因此他一人喝了快一罐，还想再喝时温朔赶紧阻止。
    故温朔觉得徐究东就是醉了，所以才会如此无理取闹。
    「究东，回去再说了好吗？」他走上前要拉徐究东，却被他甩开手。
    「我没醉，清醒的很。」徐究东冷冷覷他，后退几步。
    「况且我话还没说完，还有那个萧和然，你跟他这么要好做什么？家教课黏在一起，假日也要一起出去玩，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可是亲眼看到你们一起从餐厅走出来，都跟你说了别跟他走这么近，他一看就是对你意图不轨。」
    徐究东眼眶微红，胸口闷的都快喘不过气来，却还是指着温朔继续骂。
    温朔实在不想跟他讲任何道理，于是上前又要拉他，「别闹了，有什么话都先回去再说。」
    「我没闹，这些话我憋很久了，趁着今天就一次摊开说个清楚吧。」徐究东摇头，并把手摆在身后，不让温朔碰他。
    温朔见状面露慍色，「徐究东你有完没完，要不要我联系姜蕎茵让她来接你？你既然对我这么不满，那就去找她。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包容你，这样还不够吗？我的心情和感受你顾虑过吗？」
    徐究东愣愣的看着发火的温朔，半晌他才委屈道：「我只是不希望你和别人走太近??」
    温朔无奈抚额，听到这种话更让人火大。
    「究东，你的身边有姜蕎茵了，而我??」温朔斟酌片刻，最后还是下了决心坦白一切。
    「而我的身边，也有人了。」
    徐究东以为自己听错，他怔怔的问，「你刚才说什么？」
    微弱的灯光一灭一闪的打在温朔脸上，徐究东几乎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他道出的话语却听的一清二楚。
    「萧和然，是我男朋友。」
    顿时间，胃里一阵翻滚，噁心感涌上喉间，徐究东依稀只记得，他似乎吐了??
    吐在奔来扶他的温朔身上。
    +++
    月色隐没在黑幕中，前方云烟飘渺，连盏微弱的灯光都无。
    徐究东在暗黑中奔跑，他试图拨开欲将他掩没的云烟，却愈感迷失方向。
    他着急呼喊求救着，却始终没能得到一声答覆，筋疲力尽的他，无力的倒卧在地上。
    「究东。」
    驀然，清冷熟悉的声音寻他而来，徐究东坐起身来四处张望。
    「温朔？」
    只见原本被黑暗笼罩的月光，缓缓透出银白光辉，眼前云烟亦渐渐散去。
    他奋力起身，始终相信温朔不会拋弃他。
    果然他来了，来拯救茫然无助的自己。
    但当他定睛一看，温朔的身边走出了一抹高挑身影，并牵着他的手晃了晃，示意他的身边已有人，不再是他的了。
    世界开始崩塌，徐究东向前奔去，却只得到一句话ーー再见。
    话方落，他视线变得模糊，连温朔最后的神情都无法看清。
    他终究还是离开了，并将他留在万丈深渊中。
    清凉月色，始终透不入他的世界。
    忽然一阵强烈的刺疼感袭来，他终于能于恶梦中醒来。
    太阳穴两侧传来的剧烈抽痛让徐究东不禁皱起眉头，倒抽一口气。
    而早已醒来正在整理房间的温朔，一听到他的动静赶忙上前查看。
    「还好吗？」
    他略微冰凉的手指贴在徐究东的额上，蹙眉担心询问。
    徐究东摇头，表示一点都不好。
    「好疼??」头也疼，心也疼，哪处都疼。
    温朔闻言眉头锁得更紧，「早知道该阻止你。」
    倘若时间能倒回，他一定会奋力阻止，昨晚的状况实在太惨烈。
    徐究东往前倒时他正巧接住，所以几乎都吐在他身上。
    回家后，除了帮他换上乾净衣物外，还得将两人的衣服洗乾净，直至没残留半点味道。
    因此耗了许多时间和体力，回到房里时温朔已累垮，简直想把人摇醒揍一顿。
    徐究东知晓后满怀歉意，拽着他的衣角说了声，「对不起。」
    温朔瞪了他半会儿，面色才缓和，「罢了，原谅你。」
    但他今日和萧和然有约，看这情况徐究东一时半会儿应是没法起身回家，势必得取消了。
    当温朔拿起手机欲要联系萧和然时，徐究东却突然抱紧他的腰，软声道：「朔，陪我睡一觉就不疼了。」
    温朔无语凝睇他，「说什么傻话，还没醒吗？」
    「我认真的，很疼。」徐究东就是不放手，他怕放手了，温朔就会如梦中一般离开他。
    温朔无奈叹气，「知道了，你先躺好吧。」
    得到回覆的徐究东乖乖躺下，头实在太疼不好再折腾。
    「我妈特地煮了热汤，我去端上来给你喝。」
    徐究东闭上眼轻声回应，「嗯，我等你回来。」
    他揉了下他的头便下楼，此时家里已无人。
    温家夫妇和朋友安排了一日游，所以早早就出门了。
    而温青宇从昨晚就不在，他和女朋友约好今日要去水族馆，所以留宿女友家。
    胡雪梨知晓了徐究东的状况后，出门前特地熬煮了一锅蛤蠣鸡汤，说是有助于缓解宿醉的不适感。
    除此还准备了止痛药，胃药等，非常贴心。
    最后更是严厉的指责温朔好一阵子，说是没把人照顾好，怎没阻止他喝酒之类的话语。
    温朔不禁心里犯愁，这怎就成了他的过错？
    因此胡雪梨将照顾徐究东的责任交给温朔，叮嘱他定要好好照料，不然她无法跟关沁交代。
    温朔：「??」是要交代什么？
    他把热汤盛入碗里，并将止痛药和温水都一併准备好，这才小心翼翼地端上楼。
    进房后他朝着徐究东说，「趁热赶紧起来喝，喝完再吃药歇息。」
    徐究东摇头，继续赖在床上，「头疼，起不来。」
    「??难不成你还得让我餵你？你这是自作自受，别矫情快起来。」
    温朔走上去就要拉他起身，却被徐究东握住手腕，声音虚弱的道了句，「餵我。」
    「不要，自己喝。」
    「可是我头疼??」
    温朔有些恼火，却还是答应了，「那你等会儿，我先打个电话。」
    他拿起手机走出房门，约莫过了五分鐘后才回房。
    温朔贴心的将枕头垫在床头，让他可以舒服靠着喝汤。
    徐究东喝了几口后，状似不经意的问了句，「今天有约会？」
    温朔拿着汤勺的手顿了下，没说话，只是点头。
    「喔??是我害你们得取消了？」
    「没事，我们明天又能见面，再重新安排也行。」
    徐究东没再回应，静静喝汤。
    直至见底，温朔才将碗放下。
    一股暖意蔓延全身，徐究东感觉头疼似乎有稍稍缓解。
    「再躺一下吧，等等喊你吃药。」
    「朔。」
    徐究东凝视着他欲下楼去的背影，轻声唤住他。
    温朔困惑回首，驀然发现他的眼神很落寞。
    「你和萧和然??真的在交往吗？」
    他就问了这么一句，房里的空气瞬间凝结。
    哽在喉间的苦涩，只换做简短回应，「是真的。」
    温朔便别开眼不再瞧他。
    昨日他醉了，不清醒，怕是没搞清楚状况。
    今日他醒了，一字一句问得清晰，怕是得嫌弃了。
    得到了确切答案的徐究东，再次感到胃在翻腾，太阳穴亦开始隐隐抽痛，胸口更像是被大石压住，闷的难受。
    他红了眼眶，怎么也挤不出任何道贺的话语。
    心空了，就像早上的那场梦一般，他的世界正在崩塌。
    「你??」沉默许久，徐究东强迫自己开口，「你们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
    温朔怔了下，将背靠在墙上望向徐究东，缓声道：「九月，家教课的第一天。」
    徐究东颇为诧异，「是在我交女朋友之后？」
    他点头，「正巧他也跟我表白，我便答应了。」
    徐究东皱着眉头又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
    温朔淡然以对，「交往前就喜欢了。」
    「真的吗？」徐究东瞇起眼，不大相信。
    温朔见状嗤笑了声，「难不成我要跟你报备？况且我喜欢的还是同性，你觉得我开的了口吗？」
    「我不会歧视同性恋，我只是希望你任何事都能跟我坦白，就像我对待你一样。」徐究东怕他误会，赶忙放缓语调解释。
    深吸口气，温朔实在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况且人与人之间不可能没有秘密。
    「究东，我之前就说过了，你我都得放掉对彼此的依赖，我们都长大了。」
    不让他插话，温朔续道：「相信昨日你喝醉酒，说的也都是真心话，我知道你很依赖我也很黏我，但你自己可能没察觉，你也是正在一点一滴的改变。」
    「现在你的身边已有喜欢的人，而我亦同，所以我们会渐渐的从彼此的世界中走出，不再绕着对方打转，但我们之间的情谊是不会变的，与其说是好朋友，不如说像家人更贴切，而家人之间是不会拋弃对方的。」
    温朔走上前去，将手放在他柔软的黑发上，动作轻柔地揉了揉，「所以不管以后我们相隔有多远，我相信都会为彼此在心中留下一席之地，因此你也别担心了，我对你的包容和关心，都是真实真切的存在着，没改变。」
    徐究东被他手心传来的温度给温暖了心房，但为什么，他依旧还是觉得难过。
    似乎是因为，温朔也有了喜欢的人。
    而他，仅仅只是家人。

 15. 曖昧

    经过一日的休息以及温朔细心照料后，徐究东总算解了宿醉，不再头疼。
    这一次，两人敞开心房的谈话，让他们之后的相处也更融洽。
    依旧一起上下课，一起读书写作业，一起出去玩打电动，他们之间的情谊并无变质。
    几天过后，段考成绩终于出来。
    学生们于放学时分，聚集在公佈栏前找自己的名字。
    温朔果然不负眾望，轻松拿下校排第一，徐究东则是校排第五，姜蕎茵紧接他之后为第六。
    她看了眼成绩，满脸不在乎的笑着说，「哇，我男朋友果然很优秀。」
    徐究东揉了揉她的头，「第六也很厉害。」
    校花校草每每同框，都能引来眾人注目。
    大家是这么夸的，两人不仅外貌好看，课业品行样样兼优，再瞧瞧他们相亲相爱的模样，更是叫人羡慕嫉妒什么都来。
    「他们这对小情侣还蛮会唸书的嘛。」站在远方的瞿溙嘖嘖讚叹。
    「学着点，你看看你的排名，实在太对不起咱们学霸还特地利用假日辅导你唸书。」吴廷永拍了下他的后背，调侃着。
    「确实该检讨。」温朔在一旁悠悠道。
    瞿溙訕笑搂他的肩，「兄弟别这样，下次一定更努力，千万别放弃我。」
    温朔笑出声来，「好，那下次拼前二十名吧。」
    瞿溙：「??」
    他这次排名正巧落在九十九名，直接跳二十根本逼他重新去投胎换个脑袋比较快。
    「你其实不笨，只是不够努力，数学可能还没开窍罢了，所以我相信你可以的。」温朔最后还做了个fighting的手势。
    「??行，我努力。」
    瞿溙一脸哀怨，垂头丧气夸张的大声叹气。
    「这边好热闹。」徐究东远远就瞧见他们在打闹，掛着微笑走了过来。
    「不陪女友了？」吴廷永问。
    「嗯，她今天要和朋友出去玩，先走了。」
    徐究东边说边走至温朔面前，「恭喜学霸又拿下第一。」
    温朔扬起嘴角，「谢谢，你也很不错。」
    「有朝一日一定要拉下你，走，去买饮料给你庆祝。」徐究东技巧性的将温朔拉了过来，让瞿溙因此得放掉搂着温朔肩膀的手。
    瞿溙：「？」
    是错觉吗？他怎感觉徐究东是故意的？
    「欸，我们也要喝。」吴廷永大喊。
    「不行，我只买给校排第一。」徐究东挥了挥手，不待他们反应，便把人拉往福利社的方向去。
    温朔垂眸覷了眼他抓着自己手腕的手，轻声问，「为何不让他们跟？」
    「想独处。」徐究东直白道。
    温朔愣了下，失笑出声，「不要说这种会让人误会的话。」
    「那什么话才不会让人误会？」徐究东微微侧头，亦笑了。
    他的笑容依然如清风朗月，让温朔的心不禁漏跳半拍。
    只能怪他长的太好看，才容易產生这种目眩感，瞧的心烦。
    温朔收起笑容，「都别说，闭嘴就好。」
    「你会不习惯我太安静的。」徐究东仍调皮的捉弄他。
    「不会，我喜欢清静。」温朔就是爱跟他唱反调。
    他们走进福利社，直接来到饮料区前，徐究东侧头问，「说吧，要喝什么？」
    温朔不假思索，「巧克力牛奶。」
    「怎么还是没变？小朋友。」虽然这么调侃，他还是拿去结帐。
    结帐完后，徐究东便递给他，「拿好。」
    「谢谢。」
    他们漫步于福利社后方的林荫大道中，温朔喝着巧克力牛奶，一脸饜足的勾起嘴角，颇为愉悦。
    徐究东瞧着温朔这模样，不自觉伸出手来放在他蓬松的黑发上，轻轻揉着。
    温朔笑容微微僵住，不可思议的望向徐究东，他这是真把他当孩子了？
    脚步稍稍往旁侧移，躲开了他的手。
    徐究东感觉到手中的触感没了，自己同样也是一愣。
    他这是在做什么？
    默默收回手，却又贪恋着指尖的柔软触感。
    于是徐究东抿了抿唇，忽地步上前去再次将手放至他头上，硬是将温朔的头发揉乱了才放开。
    温朔：「??」
    怎么办，好想揍人。
    「你头发怎么保养的？好软。」徐究东见他眸子里逐渐浮现怒气，笑着赶紧帮他整理好发型。
    「我没特地保养，天生的。」温朔拍开他的手，「不准再碰我的头发。」
    「别生气，你不是说我们是家人吗？家人是没距离感的。」徐究东厚着脸皮掛在他的身上，几乎是把人抱紧在逗他。
    温朔面露嫌弃推开他，「我哥才不会这样。」
    「喔，可是我会，你只好多多包容。」徐究东就是不放开。
    「??走开，这样很难走路。」温朔感觉自己的脾气和耐性快被磨光了。
    徐究东闻言更放肆，「背我。」
    温朔震惊瞪他，「你几岁了？」
    「五岁，反正我也不重还矮你三公分，就背一次看看？」徐究东不依不饶的继续赖在他身上。
    温朔简直被他气笑了，叹口气微微弯腰，「自己上来。」
    徐究东有些意外，温朔竟答应了。
    怕他反悔似的，徐究东赶忙跳上他的背。
    所幸此地鲜少人会经过，不然温朔是不会如他所愿的。
    「重吗？」徐究东靠在他的肩上，语调轻快问。
    温朔微微蹙眉，「太瘦了。」
    他有些意外徐究东比想像中的轻，因此背起来不是那么困难。
    「可能就长不胖。」徐究东闭着眼，不甚在意的答道。
    温朔有些后悔答应，他的呼吸搔着他的颈侧，他的胸膛紧贴着他的后背，过近的距离，使心跳不再受控，右耳染上桃色。
    他不应再动心，不能再对他有所眷恋，温朔不断告诫自己。
    就在温朔要将人放下来时，徐究东忽地问了句，「今年有什么想要的生日礼物吗？」
    温朔困惑，「现在问不会太早吗？」
    「总得提早一个月先准备。」徐究东自顾自的又说，「我的生日礼物只要一件上衣就好，别破费。」
    「好，想要哪件再传网址给我。」
    因为相识很久了，所以每年生日都会主动询问对方需要什么，这是他们沟通好的，如此不仅不需再苦恼，也能让对方的生日更尽兴。
    但他们都不会要求昂贵的礼物，毕竟现在才高中生而已，经济能力有限。
    「唔??今年似乎没特别需要什么。」温朔想了下才又道：「不然就买个新的笔袋给我就好，我旧的已用两年了。」
    「好，没问题。」
    徐究东说完就放开温朔，「谢谢朔，我心满意足了。」
    温朔侧头瞇眼警告，「没有下次。」
    「下次换我背你。」
    「不要。」
    徐究东勾住他的颈子，继续打闹。
    他们凝望着彼此的眼神中，尽是浓浓笑意。
    +++
    时间流逝的很快，一个月又平顺过了。
    两人的生日距离很近，温朔是十二月初，徐究东是十一月底，所以他们商量过后，决定将两人的生日庆祝会办在同一日。
    平时得上课，所以选了个週六替两人庆生。
    至于场地则是选在瞿溙家，这也是他本人自己提出的，因他们家有个大院子。
    因此无论是谁的生日或节日，三五好友都会聚在他家烤肉。
    瞿家夫妇盛情好客，总替孩子们准备各种食材，让他们能够尽兴。
    虽说他们不愿收任何一毛钱，但温朔等人也不想佔便宜，所以便将钱给了瞿溙，让他私下还给父母。
    瞿溙知晓父母不会收，所以将钱拿去银行存入他母亲的户头里。
    反正他父亲的钱就是他母亲的，他母亲的钱依旧是他母亲自己的，没什么差别。
    这天瞿溙还准备了冰凉啤酒，当眾人问他啤酒哪来的，他说他有的是方法，看来是惯犯。
    「先说好，敢醉倒在我家胡闹以后就别来了，自己斟酌酒量，没喝过的浅嚐几口就好。」瞿溙怕人喝醉了在他家折腾，先将话说个清楚。
    眾人赶紧点头答应，于是庆生会在烤肉的香气中，好友的祝贺中，微醺快乐地度过。
    温朔只喝两口就嫌弃，所幸徐究东特地帮他买了巧克力牛奶，甜甜香气掩盖过酒味，温朔眉头得以舒展。
    徐究东很喜欢瞧他喝巧克力牛奶的模样，心满意足的神情，眸子里闪烁光芒，不管看几次都不腻。
    少了高冷姿态，多了分纯真孩子气，反差的有些可爱。
    「究东，喝吗？」瞿溙问。
    「一点点就好。」接过啤酒罐，徐究东确实只喝了不到半罐就放下。
    有了上次的经验他学乖了，微醺感比喝醉舒服，他害怕头痛欲裂的感觉。
    最后他们以生日快乐歌作结尾，吃完蛋糕后帮忙收拾残局，便纷纷道别散去。
    徐究东和温朔住的最远，所以瞿父替他们叫了计程车送他们回家。
    后座的两人起初是有点距离的，但车子驶没多久，他们却肩贴着肩坐在一块儿，谁先移动的无人知晓。
    不知是有意抑或无意，徐究东把手放在温朔的手上，指腹轻轻于关节处画圈，有时还用指尖搔刮，惹得温朔坐立难安，想抽回手却又捨不得。
    见他没反应，徐究东乾脆将大腿也挨着他的，他们之间几乎没了空隙，直至下车前，谁也没移开。
    儘管现在已十一月底，车上依旧开着冷气，本该觉得冷，但彼此身上的热度却逐渐攀升，肌肤似染上了傍晚云霞，红了一片。
    冷意驱不走这片刻的曖昧，温朔垂下眼眸，把这一切当作是梦。
    就这一次吧，让他晚点醒。

 16. 撞见

    十二月的初冬，早起的空气中尽是寒意。
    温朔迷迷糊糊的起床，洗漱后来到楼下，先是收到家人给予的生日祝福，后来去了学校，同儕间亦热切的祝贺生日快乐，让温朔颇为感动。
    放学前，景琦拿着一本书来温朔的班级送给了他，「这是我很喜欢的小说，你就当生日礼物收下，别跟我客气。」
    不知情的男同学见状不禁起哄着，立即得到了温朔的冷眼凝视。
    因此緋闻就这么断了，因没人敢惹学霸。
    景琦不断叮嘱他一定要看，「中央空调帅学弟和高冷禁慾系学长的恋爱故事，年下攻很带感，你一定会喜欢。」
    温朔其实不懂这些，但看她这么兴奋的份上，还是接受了她的好意。
    他平时偶尔也会看耽美小说，故景琦知晓后根本把他当闺蜜看待，时不时同他推荐分享，非常热情。
    道别她后回到座位，徐究东就凑过来问，「她送你什么？」
    「小说，你没兴趣。」
    徐究东一听确实没兴致，但一想到两人聊得甚是愉悦的模样，忍不住酸溜地说了句，「你们感情真好。」
    「挺好的，她是个好知己。」点点头，温朔认真回他。
    「喔。」撇撇嘴，徐究东又在闹小脾气。
    儘管知道他们并没将对方当成恋爱对象，徐究东仍不想听温朔夸她。
    温朔其实不太明白徐究东对他的佔有慾究竟是存什么心思，唯一能想得到的理由是，因他是独子，所以不知何谓为分享，只要认定那是属于他的，就会抓得死紧怎么也不放手。
    他们小学时确实也因类似的事情起过争执，甚至大打出手，把他气的好几日都不想跟徐究东玩，最后还是他哭着来道歉。
    温朔盯着他的侧脸一会儿，最后还是没把这疑问道出。
    徐究东哼哼唧唧着，他只好拿起他送的笔袋，使劲夸造型顏色样样都合他心意，这才把人摆平。
    不知是不是错觉，温朔总感觉最近这情况似乎愈来愈严重？
    「对了，我今天有事就不一起走了。」
    这话一出，徐究东的笑脸瞬间垮了下来，闷声问，「约会？」
    温朔垂眸整理桌上本子，刻意忽视他的目光，轻轻嗯了声。
    「喔，知道了。」
    「你呢？没其他安排吗？」
    「不知道，也许有吧。」
    徐究东拿出手机传了讯息给姜蕎茵，过不久便得到回覆，于是他兴致缺缺的说，「嗯??陪她和景琦一起去逛街。」
    温朔頷首，「好好去玩吧。」
    徐究东简短回了句，「你也是。」
    然后，两人就沉默了。
    憋了一会儿温朔忍不住问，「你闹什么脾气？」
    「我没有。」徐究东看向窗外。
    「真的？」温朔不信。
    「??我有没有闹脾气也不重要吧？」徐究东蹙起眉头望向他。
    随后又补了句，「你在乎吗？」
    温朔此时此刻很想揍人，非常想。
    他这是年少易感叛逆期吗？有够难搞。
    「我在乎，你是我的好兄弟不是吗？」叹了口气，温朔依旧习惯性的哄他。
    「??说的也是，我们是好兄弟。」徐究东闻言怔了下，喃喃自语。
    所以他在闹什么脾气，其实自己也不清楚。
    温朔没再搭腔，只是静静覷他。
    「温朔。」他突然喊了声。
    「嗯？」
    徐究东突然正色问，「你要不要换个对象？萧和然真的不适合你。」
    被他奇怪的脑回路给震慑了下的温朔，不禁瞠大双眸反问，「那谁才适合我？」
    徐究东亦被问得哑口无语，那究竟谁才能够站在温朔身边？
    隐隐约约中有个答案浮现，但随即又被他掩盖。
    因这答案是错误的，是温朔不能接受的，抑或是自己不敢面对的，因此一概都得否决掉。
    驀然，额头传来的疼痛感瞬即让他回过神来，愣愣的抬眸看向弹他额头的温朔。
    「想什么呢？我随便问问罢了。」
    温朔用笑容化解尷尬氛围，将书包整理好后便站起身，「明天见，我先走了，你回家路上小心。」
    不待徐究东回答，温朔迈开步伐飞快离开。
    再待下去，温朔怕自己会承受不住徐究东那双满是落寞不安的眼神。
    他不能再心软，总该成长和放手。
    况且徐究东对他的独佔欲并不是爱情，他的情况大概是一直带在身边的物品被抢，一时之间难以接受闹脾气罢了。
    温朔是这么想的，他亦只能如此猜测，其他的一律都不敢多想。
    徐究东盯着他离去的背影，觉得有些憋屈。
    以前温朔总是会哄着的，现在却草草敷衍几句就走人。
    呆坐了一会儿，徐究东这才整理书包，缓步来到校门口等人，没多久就见到姜蕎茵和景琦走了过来。
    「我们要去哪呢？」徐究东牵起姜蕎茵的手，温声问。
    「先去吃甜品，接着去逛饰品，我想买耳环。」
    姜蕎茵嗓音甜美悦耳，徐究东心情瞬时转好。
    「没问题，都听你的。」
    「然后还要陪小琦去趟书店，她想买明年的新日志。」
    说完姜蕎茵便放开徐究东，走上前去挽着景琦的手，她微微侧头，朝徐究东调皮眨眼，「今天是女孩们的约会，男朋友就负责帮我们提袋子和保护公主们的安全，」
    他宠溺一哂，「知道了。」
    直至目送两位女孩回家，徐究东已累垮。
    +++
    女孩们逛街似乎是不嫌累不觉饿的，除了一开始吃的甜品，几个小时过后才又去吃了章鱼烧，依旧活力十足。
    一路上走走停停的也不太歇息，每间店似乎都想逛，徐究东只能默默跟着。
    途中他在一家饰品店看中了个钥匙圈，那是隻铜色的兔子雕刻，上头掛了个小铃鐺，样式瞧着也不会太显女气，于是徐究东便买下了。
    徐究东记得温朔特别喜欢兔子相关的吊饰，想起他的钥匙圈也旧了，今日正巧是他的生日，儘管送过笔袋，再多送他一个小礼物也行。
    当作是他平时老爱无理取闹，却又被耐心包容的谢礼。
    回家途中他又随手买了个小蛋糕，想单独再为他庆生一次。
    徐究东想像着温朔收到后露出的惊喜神情，不禁勾起唇角，方才逛街的疲劳感一扫而空。
    原本踏着轻快步伐的他，却在快接近温朔家门口时顿住了。
    前方的路灯下，萧和然正紧拥着温朔，温朔同样环抱他，并将脸贴在他的肩上。
    萧和然的身高和体型都比温朔优势，精瘦高挺的身形，让本来瞧着高挑的温朔于此时显得瘦小了些，体型差的画面莫名和谐。
    他们微微分开，温朔不知同他说了什么，萧和然俯身亲了下他的唇才松手。
    温朔似乎犹豫了一会儿，忽然主动捧起萧和然的脸，并将人拉近??
    微弱的灯光下，他们吻了好一阵子才依依不捨的分开。
    两人眼中只有彼此，没人发现远处的徐究东正用惊讶落寞的眼神盯着他们。
    无论是两人的亲密举动，抑或温朔主动示爱的那一面，皆让徐究东备感惊诧，心里顿时裂了个缺口，疼的些许难受。
    道别了萧和然，温朔这才转身准备入屋。
    才刚拿出钥匙却听到了声熟悉的嗓音，他愣了下望去，徐究东自黑暗中缓缓步出。
    「温朔。」
    他停下动作，瞠大双眸，诧异的不知该作何反应。
    温朔万万没想到会有这么一日，被自己曾暗恋的人，撞见他和现任男友接吻的场面。
    温朔深吸一口气，语气僵硬的问，「??究东，你怎么在这儿？」
    徐究东面无表情的晃了晃手中纸袋，「带了蛋糕给你吃，想单独再为你庆生，于是就来了。」
    温朔愣了下轻声一叹，「先进来吧。」
    徐究东点头，听话的跟了上去。
    打了招呼后他们便上楼，温朔轻轻关上房门，将外套脱下坐在床沿，同站在门边的徐究东大眼瞪小眼，气氛很尷尬。
    温朔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头疼的不知道该如何起头。
    「你先坐下吧。」最后，还是温朔上前将徐究东拉了过来，让他坐至椅子上。
    徐究东抿着唇，半晌才将手中的纸袋递给温朔，「??生日快乐。」
    温朔接过纸袋打开，里头有他喜欢的柠檬蛋糕，旁边还有个小袋子，他打开一瞧，是个钥匙圈。
    他拿起那做工精緻的铜色兔子钥匙圈，面露喜色，「这也是给我的？」
    「看你的钥匙圈旧了，正巧瞧见了这个，猜你应该会喜欢就买了。」他的嗓音依旧闷闷的，但一看到温朔的笑容倒是稍微恢復了些精神。
    「谢谢，我非常喜欢。」温朔瞧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收起。
    接着他又打开蛋糕，笑着说，「一起吃吧。」
    徐究东摇头，「不用，这是要送你的。」
    温朔切了一块递到徐究东面前，「但我想和你分享。」
    徐究东犹豫了下却还是张口吃掉，毕竟这是温朔餵的怎能拒绝。
    「好吃吗？」温朔笑弯了眼，自己也嚐了一口。
    「蛮好吃的，喜欢下次再帮你买。」徐究东亦笑了。
    没多久，两人就将一个小蛋糕分食完毕。
    「谢谢你还特地来送我礼物。」温朔真挚道谢。
    闻言，徐究东又闷了。
    「你们??」他沉不住气，什么话都得问出口才觉得舒畅，「进行到哪一步了？」
    温朔听到他的问句明显一怔，随后身子微微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一手托着侧脸戏謔一哂，「你们到哪个阶段了，我们就同样也到那一步。」
    徐究东老实回道：「我们很纯情，只有接吻而已??」
    温朔诧异挑眉，「其他都没了？」
    「不然还有什么？」这一次换徐究东愣了。
    他并没这么单纯，只是他们确实只进展到这个阶段而已。
    虽然有几次衝动的想再继续下一步，但一想到两人交往的时间不长，怕吓到女孩子所以忍了下来。
    温朔这一次就没再搭话，他仔细的端详徐究东的神情，发现他真没说谎后便决定转移话题。
    他和萧和然虽没破防，但在情慾高涨时，会用男生们才懂的方式来抚慰彼此，藉以紓发。
    萧和然坚定保证，得等到他成年才会做到最后一步。
    「没什么，时间不早了，你要不要先回家？」温朔避开他的目光，指着桌上时鐘说。
    徐究东没那么好打发，瞇起眼继续质问，「你们做了？」
    温朔将视线再度转向徐究东，犹豫片刻后如实招供，摇着头轻声说，「??没有，我还未成年，所以他不会做到最后。」
    话不需说白，徐究东同样身为男性已听懂意思。
    脑袋里顿间一片混乱，不满的情绪正悄悄攀升，头有些疼，胸口更是闷得快窒息。
    他有些不敢置信，沉声问，「所以你们除了最后一步，其他什么都做了？」
    温朔神情变得有些微妙，虽然男生之间偶尔会聊这类的话题，但他和徐究东倒是从来没谈过，他们的话题大多只围绕在生活日常或是彼此兴趣而已。
    这还是第一次同他聊起十八禁话题，这种感觉还蛮不可思议。
    于是温朔想了下乾脆点头承认，「确实如你所想的那样。」
    徐究东咬着下唇，望向温朔的眸子里，一簇火苗正在点点燃烧。
    但他有什么资格对温朔发脾气，他能够用什么身份去指责，况且温朔并没做错事，他们是热恋中的爱侣，会想触碰彼此都是正常的。
    有女朋友的他是明瞭的，但就是明白这层情慾，才让徐究东更感恼火。
    「我先回家了。」
    于是他脸色极差的站起身，头也不回的就离去了。
    头一次这么失礼，头一次这么愤怒。
    徐究东不敢再待下去，深怕自己会无法克制情绪，失控的又开始无理取闹。
    这一次没喝醉，温朔肯定不会再包容他。

 17. 挥之不去

    夜阑人静时，情绪总是会特别敏感。
    温朔见徐究东发了脾气逕自走人的样子，起初是错愕震惊，接着怒意也渐渐涌上，最近他实在有些受不了徐究东这种莫名其妙的佔有慾了。
    徐究东自己也有交往的对象，难道他能和对方亲热，他就不行？
    温朔不懂他生气的点，只觉得他又无理取闹。
    但冷静过后再细想，该不会徐究东其实是排斥同性恋之间的亲暱举止呢？
    想了想这也不是不可能，虽说不歧视，但不代表能接受。
    温朔叹了口气，无论是哪个答案，都不能够构成让他随意发脾气的理由。
    平时就是宠他宠过头了，这一遇到事情吧，最后还是得由温朔主动联系道歉。
    拿起手机踌躇了一会儿，这才写了几行字发送出去，不久手机响了。
    温朔瞧了眼名字，犹豫了下才接通。
    「??对不起。」
    才刚按下通话键，对方先声夺人，细声道歉。
    「嗯，原谅你。」
    温朔勾起淡笑，气消了。
    「我不是歧视同性恋，也不会排斥讨厌或无法接受，这是个人恋爱自由，我只是一时之间没法接受你和别人太亲密而已。」徐究东一收到温朔的简讯，一看内容怕他误会，就赶紧打了电话直接解释清楚。
    「不是你而已，我起初也是不能接受。」温朔亦道了实话。
    「真的？」
    温朔嗯了声，「我们太过要好，太过依赖彼此，所以才说得慢慢放掉，如此对我们的另一半才公平，我就是这个意思。」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
    温朔耐心的等了半晌，徐究东这才回应他，「我知道了，会再好好思考的。」
    「那赶紧睡吧，明天见，晚安。」
    「晚安。」
    掛上电话后，他们默契的都将手机丢至身侧，无力感涌上，却只能颓然被动地去面对自己紊乱的心绪。
    徐究东思考着温朔的话语，脑中却不断浮现他和萧和然接吻的画面。
    儘管光线有些昏暗，但他依旧瞧的一清二楚。
    甚至是当他和温朔于房中独处时，那还微微红肿的唇，更是在在昭示着他和萧和然之间的亲密感，刺的他双眸发疼，心跟着隐隐作痛。
    这种情绪很复杂，说不上来是爱抑或是喜欢，这跟他喜欢姜蕎茵的心情不太一样。
    兴许就像温朔说的，这些年他们独佔彼此的生活太长了，一时之间要面对彼此有了另一半，得将原本属于自己独有的温柔给让出去，都是需要时间适应和调适。
    翻了个身，徐究东此时此刻只感疲累，他闔上双眸。
    这个夜，却失眠了。
    +++
    虽然那日后，徐究东的态度看上去没改变，但温朔却觉得他偶尔会闪躲同他对视的目光。
    有时还会见他一人独自站在阳台边，望着远方露出不解迷茫的神情，颇有少年忧鬱气息，画面很美但温朔很困惑，想问却也不知从何问起。
    兴许只能靠时间慢慢流逝，他才愿意解开心房同他诉说。
    最近的放学时分，徐究东会等姜蕎茵一起回家，说是因圣诞节快到了，她是舞蹈社的主舞，所以得留下来为圣诞前夕的舞蹈比赛做练习。
    练习结束时通常都傍晚了，他不放心所以会陪着她去坐车。
    见他们感情愈来愈好，温朔心想，这样就足够了。
    他发现自己的情绪起伏似乎亦能渐渐的不再受到徐究东的影响，那份喜欢有稍微转淡的跡象。
    这是好事，温朔倒是欣喜这样的结果。
    单恋太苦了，继续执着下去依然无果，既然有个更爱自己的人在身侧，何尝不去把握。
    但温朔不知的是，会这么频繁找姜蕎茵的徐究东，其实是正被一事困扰着。
    这几日他的梦中总是会出现温朔，梦里的情境让徐究东隔日一见到温朔时，压根儿不敢去直视他的双眸。
    因梦里的温朔总是趴在他身上，带着蛊惑的笑，轻声在他耳边呢喃。
    亲吻着他的耳根、颈侧，一点一点的落下痕跡。
    不知何时他们已褪去身上衣物，炙热的身子交缠在一起，温朔咬着他的喉结，一手缓缓往下移，撩拨着野火蔓延，一发不可收拾。
    梦的最后，温朔跪在他的双腿间，抬眸凝视的双眸，倾尽温柔??
    然后，梦就醒了。
    徐究东在床上坐了一会儿过后，倘若还是无法冷静，便只能在寒冷冬日的早晨去冲冷水澡，或是用右手替他解决一早蓬勃的慾望，甚是百般的无可奈何。
    徐究东想驱走这荒诞的梦，却又矛盾的希望这梦能延续，很是混帐。
    「温朔，你好烦啊??」他捂着脸，愤愤低声骂。
    因此，这就是他为何会避开和温朔的对视，独自一人于阳台边吹着凛冽寒风的原因。
    而他也藉着姜蕎茵要练舞这事，让自己的心思专注在女友身上，不再让温朔闯入他的脑袋里。
    他得剷除对兄弟產生邪念的变态心思，亦不能让温朔发现自己将他当成意淫对象。
    但愈是逃避却更挥之不去，徐究东于这几日已唉声叹气不知多少回，他精神萎靡的走向姜蕎茵练舞的教室。
    冬日白昼缩短，现在才快六点却已日暮西沉，云彩染上夜色，明月隐没在浮云中。
    徐究东拿起手机看了眼天气预报，稍晚似乎会下雨，怪不得天色这么昏暗。
    走廊的灯已亮起，让还留在学校的学生们方便回家。
    姜蕎茵喜爱跳舞，自国小起开始习舞，亦参加过不少舞蹈比赛得名。
    上了高中后她便进舞蹈社，短短几个月就成了主舞。
    姜蕎茵凭借亮眼外型，惊人的舞蹈实力，以及优秀的成绩，因此顺理成章的被选为校花。
    徐究东喜欢姜蕎茵一开始当然是被外貌吸引，再者亦是男生的虚荣心作祟。
    但在相处过后，倒是被她爱撒娇又单纯的个性吸引而动心。
    他来到舞蹈教室前，门有个空隙没关好，传来了女孩们的笑闹声，看来练习已经结束。
    正要敲门时，他听见了其中有位女孩问，「蕎茵呀，快说说你最近跟男朋友到哪个阶段了。」
    徐究东默默放下手，虽然偷听很可耻，但他想听听她如何回答。
    姜蕎茵思考了下才啟唇，「我们进度很慢，现在还只停留在亲吻这么纯情的阶段。」
    女孩们一听，马上发出不敢置信的惊呼声。
    「太慢了吧？」
    「他行不行呀？」
    「没想到校草竟然这么矜持。」
    其中有个女孩还开玩笑的说，「你把他推倒不就得了。」
    姜蕎茵哼了声，「这方面我才不主动。」
    女孩们闻言又继续闹她，其中一名提高音量兴奋道：「如果换成蕎茵心中的白月光男神，会不会就不一样了？应该就扑上去将人吃乾抹净了吧？」
    「说得对，如果白月光是我男友，我一定也这么飢渴。」
    女孩们嘰嘰喳喳笑成一团，姜蕎茵似乎害羞了。
    「在说什么啦??」
    女孩推了推她，「你之前不是温朔的小迷妹吗？心头白月光，遥不可及的男神，忘了呀？」
    姜蕎茵瞬即笑出声来，「你们好坏，居然还记得。」
    女孩们见她的反应瞬间又闹成一团。
    「可惜男神太高冷了，很难引起他注意。」女孩们不禁唏嘘。
    姜蕎茵倒是赞同，「他的脸蛋确实是我的理想型，不然当时也不会这么迷恋他。」
    「哇，咱们蕎茵都有校草了，该不会还暗恋温朔？」
    其中一位女孩没等姜蕎茵回答，率先发声道：「这你们就不懂了，交往对象和白月光能扯在一起吗？就像你们迷偶像能和男朋友放在一块儿做比较吗？」
    话方落，她随即转头问，「你说是吧？蕎茵。」
    姜蕎茵羞红着脸，温声说，「虽然如此，但现在我更喜欢的是究东，所以才想慢慢来??」
    可惜这段话，最终没能好好地传入徐究东的耳里，他已转身慌乱逃离。
    直至今日，徐究东才知晓，原来姜蕎茵的心里还装着另一个人。
    而那人竟是他的竹马、他的挚友，因此受到不小的衝击。
    脑袋惊雷轰响，震的他是如何回家，手中何时多了啤酒，几乎是一概不知。
    直至他关上大门、开灯、无力躺卧在沙发上后，压抑的情绪这才得以发洩。
    他将脸埋进靠枕，无声无息的哽咽着。
    抬起头来瞥见丢在桌上的啤酒，这才想起啤酒怎么来的。
    当他走出校门时，正巧遇到打完球准备要回家的瞿溙。
    瞿溙见他脸色不对劲，稍微询问了下状况后便带着他去买了啤酒。
    对方似乎是他的熟识，所以主动用自己的名义买酒给他们。
    瞿溙问他有没有需要他陪，徐究东拒绝了。
    现在的他只想一个人静静，独自承受被背叛的悲伤。
    但几口啤酒入肚后，他又不想要一人了。
    他希望身旁有人让他抱怨，听他谩骂，唯一能想到的人选似乎就只剩下??
    于是徐究东拿起手机，找到了他的名字后便按了拨出键。

 18. 失控 ★

    温朔才刚踏入房内，就听到了专属徐究东的手机铃声，发尾还低着水，仍快步上前按下通话键。
    「喂？」
    对面的那人在听到他的嗓音后，苦涩哽在喉间，一时之间连话都说不好了。
    拨通电话后，徐究东才意识到温朔是他的假想情敌，却又是他最为依赖的人。
    如此自相矛盾的情绪交织着，脑袋一片紊乱，最后只能怔怔的说了句，「过来陪我。」
    是命令是恳求，他现在真的很难过，痛彻心扉的快喘不过气来，所以他需要温朔，那对他无止尽的包容和温柔。
    果然过没多久，他家的门铃响了。
    关沁从昨日开始就不在家，她和好不容易能见到面的大学闺蜜们北上旅游去，直至週日晚上才会回来。
    现在家中只剩他一人，因此徐究东撑起身子，拖着沉重步伐去替他开门。
    温朔一进门，就瞧见了他双目通红，面上佈满泪痕的憔悴样，赶忙拉着人至沙发上坐下。
    他蹙眉关切问，「发生什么事了？谁欺负你了吗？」
    徐究东这一听眼眶又红了，哽咽道了句，「是你。」
    温朔觉得莫名其妙，困惑问，「你在说什么傻话？」
    「蕎茵说了，你是他的白月光，她说她喜欢你??」酒精正逐渐发酵，徐究东开始无理取闹。
    很闹，闹到温朔想丢下他回家了。
    儘管他不断解释，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让他冷静过后先去问个清楚，再来判断姜蕎茵话语中的真假。
    但情绪已濒临最低临界点的徐究东，压根儿听不进长篇大论，就是不断责备温朔。
    「谁让你长这么帅，那张清冷的脸光摆在那就很有杀伤力，怪不得连蕎茵都喜欢你??你敢说这不是你的错？」
    温朔面无表情的拍着他的肩，唔唔嗯嗯敷衍。
    究竟这是夸他还是损他，温朔已分不大清楚了，反正先应付过去再说。
    哄了一阵徐究东总算肯上楼，还让温朔将啤酒带上去，原本想拒绝但怕对方又闹，只好顺从。
    当温朔好不容易将人抬入房里，丢至床上，这廝又起来继续闹。
    温朔温声安慰，「你现在得先睡一觉，醒来后脑袋瓜清醒了，我们再去找姜蕎茵问个清楚。」
    「我不要，要去你自己去，我已经不稀罕她了。」徐究东继续嚷嚷，「我要喝酒，拿给我。」
    温朔将他压回床上，「乖，我去拿热毛巾帮你擦脸。」
    说完不待徐究东反应，便去浴室拿了一盆热水进屋，所幸他依旧躺在床上没再胡闹，温朔稍稍松了口气。
    坐至床沿将毛巾拧乾，温朔动作轻柔地替他擦拭脸。
    微微蹙眉，这还是第一次瞧见他哭成这样，看来是真的很伤心。
    温朔不禁有些欣羡姜蕎茵，竟能让徐究东如此上心。
    但温朔比较相信这其中有所误会，因上次的四人出游，他清楚的瞧见了姜蕎茵眼中对徐究东的喜欢，那份真切是假不来的。
    所以待明日冷静下来后，再去问个清楚兴许就无事。
    不自觉地叹气，他究竟要为这竹马操多少心才行。
    于是他有些不悦的捏了捏徐究东那泛红的鼻子，「我还是有点喜欢你的，可不可以不要在我面前放闪。」
    驀然，他的手腕被徐究东抓住，温朔的心微微缩紧，该不会是被听见了？
    只见徐究东坐起身子，睁开迷濛双眸直直盯着温朔，半晌才道了句，「朔，陪我喝酒吗？」
    温朔：「??」
    虽然还好没被他听见，但怎么一醒来又想喝，他好无奈。
    「不行，快睡。」
    徐究东不理他，逕自起身拿起桌上啤酒，打开后又是猛灌。
    温朔赶忙上前夺过酒罐，「别再喝了。」
    徐究东侧眼瞧他，忽地勾起一抹笑，「要喝吗？」
    温朔摇头，「我才不喝，你也别??」
    他的话还未道完，徐究东早已夺过他手中的啤酒，灌了一大口后，按住温朔的后脑勺，趁他还未能反应过来时覆上他的唇，硬是将酒灌入口中。
    温朔被他疯子般的举动给愣傻在原地，一时之间无从反应只能被迫吞下。
    酒精的气味呛的他直咳，推开徐究东后手背按唇，眼中浮现怒气，「你在做什么？」
    徐究东没回答，好整以暇的又喝了口酒，他的动作极快，再次捏紧温朔的下頷，以同样的方式又将酒餵进他口里。
    这一次他不着急退开，反之将舌头探入温朔的口中，找到了他的舌后捲住，粗暴地磨蹭他的唇瓣，吻的深入，吻的急切。
    温朔脚步后移想逃离，却被他紧紧压住后脑勺，几乎是动弹不得。
    他被吻的头昏脑胀，呼吸都快顾不上来，抬起手无力的推了推他，徐究东这才稍稍分开让他能重新调整呼吸。
    徐究东勾唇坏笑又问了遍，「确定不陪我喝酒？」
    温朔不敢回答了，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乾脆选择沉默。
    「没关係，我也不想喝了??」徐究东指腹摩挲着他红肿的唇，嗓音低哑如暮鐘，在他耳边呢喃，「反正是梦，我们不如做点更有趣的事。」
    温朔闻言惊愕不已，他这是以为自己在做梦？是有多欲求不满？而且ーー
    「等等，徐究东你清醒一点，这不是梦，我也不是姜蕎茵，我是??」
    徐究东将食指放在他的唇上，截断了他的话语。
    「我当然知道你是温朔??」他俯身在他的耳侧落下一吻，「我的梦里只会出现你没别人，所以上次未完成的事，我们继续吧。」
    温朔闻言更是震惊，他是否听错什么了？徐究东竟把他当作梦里的意淫对象？
    是从何时开始的？莫非这就是他近日逃避自己的理由？
    但??为什么？
    温朔咬着下唇，他不敢去想那个答案，于他来说那是不可能会发生的事，是不会成真的梦，所以当即立断的扼杀了那个答案，不留馀地。
    「究东，你清醒点。」温朔使劲推开他，不希望彼此间留下这份伤害。
    「我很清醒。」徐究东见他愈是抗拒，心里的野兽更为嗜血。
    挣扎间他们倒卧床上，徐究东将人困在身下，更加肆意妄为。
    俯身咬住他的颈侧，力道有点重，温朔不禁喊了声疼。
    听见他喊疼，他便伸出舌轻轻舔拭，惹得温朔一阵轻颤，不禁发出闷哼。
    徐究东眼神一沉，每停留之处就是一阵咬，不轻不重却让温朔敏感的只想推开他。
    「唔，别这样??」
    温朔的呼吸逐渐转重，他眼尾通红，双眸湿润迷茫，在徐究东这头狼的眼里，更是视觉上的刺激。
    他只想将人继续弄哭，继续听他软声求饶。
    「朔，你真好看。」
    徐究东骨节分明的手指抚过他的脸颊，如蜻蜓点水般吻着他的唇。
    温朔有些后怕，想逃离却已无力。
    他和萧和然之间不是没互相爱抚过，但萧和然始终很轻柔，点到为止，没有过分粗暴对待，亦不会将他搞得意乱情迷到快疯了。
    「别咬那里，停下??」
    他的上衣不知何时被他褪去，徐究东趴在他的胸前轻咬着他的红蕊，时而用舌尖舔舐，时而吸吮。
    温朔被他刺激的已不知该如何做出反应，只能如他所愿的哭着求饶。
    但徐究东当这是梦哪肯停下，手缓缓下移，来到了温朔蓬勃的慾望前，漂亮纤细的手指在上头轻点，「都这样了还想我停下吗？」
    温朔悄悄睁开眼望向徐究东，狠狠地给震住了。
    他那张漂亮的脸蛋此时染上了情慾浓浓，平时清澈的圆大眼微微眯起，眼底佈满着对他的渴望，似乎得将人生吞活剥了才能满足他的兽性。
    在少年和成熟男子之间游移的魅力，危险又性感。
    温朔怔怔的凝望着他，一时忘了反抗。
    原本以为淡去的暗恋和喜欢，却在沾染了他的气味后再次涌上心头，疼的他眼眶泛泪。
    「拜託，给我滚开??」
    温朔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沙哑的不行。
    他紧紧抓着仅存的理智，怕这一放就得沉沦于情慾放纵中，难以脱身。
    徐究东见他别过脸去，放在他肩上的双手正抗拒着他，沉下脸坐直身子，抓着温朔的手腕紧紧扣在他的身侧。
    他俯身磨蹭温朔的唇瓣，低语呢喃，「温朔，别拒绝我，我会比他让你更舒服??」
    温朔不知这疯子接下来要做什么，有些后怕的呜咽着轻声劝，「究东，这真不是梦，你快醒醒好吗？」
    「你不喜欢我吗？」徐究东皱起眉头，低哑问，「你喜欢和他做，不喜欢和我是吗？」
    他蹭着温朔的鼻尖，「温朔阿，你之前不是这样的??」
    温朔依然处在震惊中，他在他的梦中究竟是多色多放荡？
    「??我没和他做，所以放开我好不好？」温朔委屈恳求。
    徐究东冷冷的覷他半晌，勾唇残忍拒绝，「不行。」
    话方落，他再次攫住他的唇，狠狠地将温朔的理智给斩断，逼着他同自己沉沦浪海中。
    温朔的身上佈满着徐究东留下的痕跡，有些地方甚至咬出了淡淡血痕，温朔只能在快感和疼痛间哭着让他住手。
    他们褪去了身上所有的束缚，裸身的肌肤炙热无比，点点星火燎原，谁也无法抗拒祝融吞噬。
    徐究东掰开温朔的大腿，张嘴轻吐他直挺的性器，温朔惊诧羞愧的抗拒着，却渐渐在高涨的情慾间，舒服的宣洩释放。
    回过神来的他惊愕的坐起身子，只见徐究东已全数吞入喉里，脸上热度更烈。
    「你??」温朔有些气急败坏。
    徐究东舔了舔唇，「不脏，我喜欢你的味道。」
    温朔：「??」
    怎么办，他究竟在哪学坏的？要疯了。
    他伸手捏着温朔的下顎，「朔，能不能也帮帮我??」
    「??用手？」温朔小声问。
    「不能用这里吗？」他将手指头伸进温朔口中，轻轻压着他的舌尖问。
    温朔感觉心脏又被爆击，从所未有过的刺激感一次又一次的衝击他，特别是被徐究东用这张漂亮的脸问着，他几乎是抵挡不住。
    感觉到温朔不抗拒了，他先是温柔的吻了一阵，接着将温朔半靠倒在床头，并拿了个枕头垫在他的头后方，微微抬高他的下頷。
    在温朔茫然困惑的眼神中，没让他有机会反抗，徐究东将自己的已肿胀高挺的性器送入他柔软的口中。
    温朔瞪大双眸，万万没想到徐究东会用这种方式让他帮他解决慾望。
    他慌张的将手按在他的大腿上，有些难受。
    徐究东挺着腰，深入浅出的顶在他的喉咙深处，温朔眼角落下生理性的泪水，唾液微微自嘴角流下。
    简直狼狈不堪，色气至极。
    「唔嗯??」
    因几次顶的太深，让温朔想推开他却又无力施展，气得只能在心底谩骂徐究东这疯子。
    然而徐究东当这是梦，所以更肆无忌惮的发洩慾望，丝毫没放过他的打算。
    温朔想逃，却又耽溺于这快感中，分明难受却又感觉到刚发洩的慾望似乎再次攀升。
    他感到呼吸逐渐困难，身体炙热不已，徐究东加快速度动了几下后，终于将滚烫的液体射入他的口中，温朔被迫嚥下。
    「咳咳??」
    徐究东一拔出，温朔便呛的直咳，他将他扶起轻拍背，吻着他的耳根似在安抚。
    好不容易能吸到空气的温朔已无力抵抗，任由徐究东抱着自己，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两人在发洩过后粗喘着气，温朔累了，蹙眉推他，「我想睡了。」
    「还没结束不是吗？」徐究东咬着他的肩头，似乎还未满足。
    温朔愣了下瞬即明白他的意思，着急阻止，「不行，不能再继续。」
    「为什么??」
    徐究东将手顺着他的肩胛骨缓缓下移，温朔吓的赶紧抓住。
    他狠声警告，「究东，别让我讨厌你。」
    听到讨厌两字，徐究东倒是停下了动作。
    沉默片刻后他放开了温朔，只在他的唇上落下轻吻，「行吧，下次再继续。」
    温朔没有回应，推开他捡起地上的衣物，匆忙的打开房门躲入浴室中。
    他将背靠在门板上，待了许久才打开水龙头将身上的狼狈冲洗乾净。
    回到房里，徐究东已沉沉睡去。
    无奈的叹了口气，将桌上已冷掉的水拿去浴室倒掉，重新再端来热水替他擦拭身子。
    再次回到浴室里的温朔，望着镜中那落在脖子上的咬痕和红点，瞬间红了眼眶。
    说到底，是他没能抵住诱惑让自己沦陷了。
    难过的蹲下身子，将脸埋在双膝间，凛冽冬夜再次将他笼罩，冻的他颤抖着身子，许久过后才回房。
    疲累不堪的他，眉头深锁缓缓闔上眼。
    他现在只希冀醒来后能忘去今日一切，当做是场春梦。

 19. 忘了吧

    昨晚下了场雨，润泽了大地，让冬日清晨更添寒意。
    露水自树叶上滚落，落在温朔的右颊上，冻的他一个哆嗦。
    原本他应该要回家了，确实也打算这么做，但一想到醒来的徐究东会因宿醉头疼，该死的放心不下他，结果还是留下了。
    温朔按照上次胡雪梨煮的解酒汤，回家拿了食材后才又折返。
    所幸回家时家人还没起床，否则又得问东问西，解释起来太麻烦。
    他搓着有些冻着了的手，在心底又是对徐究东一阵骂。
    温朔走入厨房，看着视频教学，一步一步处理食材。
    所幸平时有跟着温青宇学做饭，虽然不到精湛的地步，但简单几道家常菜都没问题。
    一切过程都很顺利，温朔开着小火慢慢熬滚。
    趁着这段时间他开始准备早餐，简单的火腿蛋三明治，以及一杯温热咖啡，驱走了一早于外头奔波的寒气。
    徐究东的家他来的次数没这么多，四周环绕了下，似乎也没太大改变。
    房子里的摆设不多，简洁有质感，确实很符合关沁的美学风格。
    在他的印象中，关阿姨瞧着精干俐落，原以为她很严厉，没想到却是个落落大方，开朗爱笑的女性，怪不得养出了个同样充满活力，性格明朗的儿子。
    所以温朔很喜欢她，而她待他亦视如己出，疼爱的很。
    轻轻搅拌汤匙，温朔不禁叹了口气。
    分明瞧着如冬阳和煦的徐究东，怎一喝醉就变了个模样。
    以后还是禁止他喝酒好了，一点都不可爱，烦透了。
    垂下眼帘，昨夜的荒唐再次于脑海中上演，他多希望这只是场春梦，可惜事与愿违，终究为真真切切的爱慾失控。
    这也是温朔第一次瞧见了徐究东别于以往的另一面，温文纯真的外表在酒精的侵蚀中，竟蜕变成了蛊惑人心的恶魔，情慾淹没了理智，引领他一同沦陷。
    粗暴示爱的同时，却又处处留着一丝温柔，不断地进攻和刺激，甚至是对方哭着求饶也没停下之意。
    那张少年稚气未脱的脸蛋，染上色慾之时却又是如此的漂亮性感，不断诱惑着他，直至心脏因他狂乱不已，全然无抵抗之力，只能乖乖地被他牵动七情六慾。
    如此魅惑霸道的徐究东，温朔惧怕之馀却悄悄动心。
    思及此，温朔嘲讽一哂，他这是跟着他一起疯了？
    徐究东逼着他跳入浪潮里，逼着他陪他沉沦，但最终却只会剩他一人溺毙于深海中。
    待他清醒以后，身边依旧有姜蕎茵，解释清楚后肯定又能和好，而他不过是徐究东青春里的一场意外罢了。
    温朔并不认为徐究东这是喜欢他的表现，在他看来不过是东西被抢了，不管喜不喜欢爱不爱，先夺回再说。
    以前宠着溺着吧，现在的温朔，还真他妈的厌恶他的独佔欲。
    熬煮的汤滚了，厨房里香气四溢，温朔赶紧上前关火。
    他特地为徐究东也多做了份早餐，不管如何还是没法对他太狠心。
    温朔走至客厅躺卧在沙发上，疲惫感再次涌上，不想再思考关于徐究东的任何事，于是闔上眼休憩，没过多久就又睡着。
    不久后，二楼房里的徐究东再次被疼醒，昨日喝得比之前还多，果不其然又头痛欲裂。
    他紧皱眉头起身下床，先做了简单的洗簌后才下楼。
    阶梯走至一半他就闻到了解酒汤的香气，于是加快脚步往厨房步去，瓦斯炉上的那锅汤瞬即映入眼帘，旁边的吧檯还摆着用保鲜膜覆盖的三明治。
    徐究东愣了，昨夜的记忆也一点一滴的拼凑起来??
    顿时间，他感觉到自己的血液似乎被抽光，全身僵冷无法动弹，头疼亦更加强烈。
    转身大步走向客厅，正要喊温朔的名字时，却见他躺在沙发上睡得很沉。
    徐究东微微蹙眉，居然连个毯子都没盖，于是心疼的上前将人抱起往楼上房里去。
    他动作轻柔地将温朔放在床上，正要替他盖上被子时，却瞥见了脖子上的点点红痕。
    徐究东瞳孔紧缩，深深的倒抽一口气。
    微微颤抖着手掀开他的上衣，果然是一样的惨不忍睹。
    他昨晚是多混帐，竟将人折腾成如此。
    徐究东面色阴沉，替他盖好被子，坐在床沿边瞧着他的睡容，不发一语。
    他宿醉的头疼算什么，温朔大概比他更难受。
    毕竟他都有男朋友了，谁会喜欢被一个不是自己对象的人做这种事。
    徐究东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也不知道要用什么理由来解释自己昨晚的失控。
    昨夜，恍惚间确实以为又再做梦，但过程中一度感到困惑，因这一切的感觉过于真实，无论是温朔的反应，或是爱抚之间的快感，皆使徐究东有產生半分怀疑。
    但情慾总是战胜理智，特别是听见温朔的软绵求饶声，以及瞧见他哭红的双眸，那是在梦中反反覆覆出现的场景，色慾薰心的诱惑下让他彻底失控。
    应该要懊悔的，但一思及此滋味竟觉得意犹未尽??
    意识到了自己的无耻，徐究东重重一叹，他真的是个不可原谅的王八蛋。
    徐究东覷着温朔半晌，见他睫毛微颤似乎睡得不安稳，更感自责。
    他动作轻柔的抚着温朔的脸颊，俯身在他耳边道了句，「对不起。」
    随即他便下楼，留温朔一人好好歇息。
    +++
    大概是真的累坏了，温朔睡到下午才醒来。
    他睡眼惺忪地坐起身子，迷迷糊糊的望着眼前和自己房间里摆设不同的空间，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半晌才想起他还在徐究东他家。
    但他记得自己原本是在沙发上睡着的，怎会在他房里醒来？
    温朔想了下，大概是徐究东将他抱上楼。
    一想起这人眉头再次锁紧，儘管现下实在不想面对他，但终究得把话谈清楚，否则日后会无比尷尬。
    正要下床时房门却被打开，温朔闻声心头一震，垂着的头僵在那不敢抬起，双手更是不自觉的将被单抓皱一片。
    「温朔??」徐究东神情凝重，嗓音低沉的喊了声他的名字。
    见温朔不理他，徐究东走至他面前弯腰道歉，「对不起，昨晚的事我真的很抱歉。」
    一股委屈涌上心头，温朔鼻头一酸，眼眶凝聚泪水，他紧咬下唇不想让徐究东发现他的脆弱。
    「你可以骂我打我，狠狠揍我几拳都行，我??」
    徐究东的话语还未说完，温朔便截断，「别说了。」
    他抬手用力擦去滚落的泪珠，颤着声音回覆，「我不想去猜测你的想法，也不想去探讨你昨晚的混帐行为，我们就当作这是酒后乱性的意外，从今以后别再提半字，忘了吧。」
    徐究东愕然望他，感觉心被狠狠撕裂出一道伤痕，这不是他要的回答，也不是他要的结果。
    他多希望温朔能揍骂他一顿，而不是独自承受难过，用这种包容宽恕的鸵鸟心态来处理面对。
    「你以为这种事情能够说忘就忘吗？你以为我能原谅对你做这种事的自己吗？你难道就不能对我发脾气，或是揍我解气吗？我不需要你的包容，也不需要你自以为是的原谅。」
    徐究东不禁怒吼出声，但随即又后悔了。
    他怎能对他发脾气，怎能又伤害他，他想说的并不是这些??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吼你的，我只是??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说着说着，徐究东亦哽咽了。
    温朔其实被他这么一吼倒是冷静了些，他没有打算原谅和包容，但也没必要去对他发脾气，毕竟一个铜板是拍不响的。
    他同样身为男性，当下大可用力踹开或揍他，但他没有，所以追根究底还是自己愿意陪他沦陷。
    但这不能说出口亦不能让徐究东知晓，所以温朔选择逃避来解决这件事。
    反正无论结果如何，都不重要了。
    他不可能因此就离开姜蕎茵，而他也不可能随意和萧和然分手。
    所以温朔认真思考后，认为他们没必要去纠结这件事。
    「所以我刚才说了，将这事忘得一乾二凈吧，如此对你我都好，不是吗？」温朔恢復了以往善于掩饰的淡漠神情。
    徐究东抬起眸子望向温朔，错愕问，「你真的能忘？」
    温朔不假思索的回答，「我可以。」
    「但我们已经??」徐究东其实不知道他们做到哪个阶段了，但看他身子佈满的痕跡，一度怀疑是不是做到最后一步了。
    「没有，我们没做，所以你放心吧。」温朔听懂他的话中之意，赶紧反驳。
    听到答案的徐究东稍稍松了口气，隐隐中却又觉得失落，矛盾的情绪相叠又是一阵头疼，他皱眉问，「所以，你真的愿意原谅我？」
    温朔瞥了他一眼，神色依旧，「原不原谅的已经不重要，你别再纠结。」
    徐究东仍紧锁眉头，双眸更添愁苦，用几乎恳求的语气道：「??你就不能对我发脾气吗？」
    温朔长叹一声，「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做，也不想再去思考，你可不可以稍微试着去理解我想说的话？我和你是竹马是兄弟是挚友，所以昨晚的事绝对不能发生和存在，既然如此只能忘掉，并将此事当作没发生过。」
    他顿了下续道：「况且你身边还有姜蕎茵，我也还有男朋友，你觉得我们的另一半能接受这种事吗？」
    最后，他几乎是歇斯底里的低吼，紊乱的思绪终究还是掩饰不来。
    徐究东见他如此心同样很疼，不自觉得像以前一样，只要温朔难过时就会伸手抱住他。
    温朔见状将他推开，强忍住又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哽咽着，「别碰我??求你了。」
    「朔，对不起??」徐究东依然不顾他的反抗，硬是将人拉进怀里温声安抚。
    他轻拍他的背脊，不断道歉。
    温朔趴在他的肩上，泣不成声。
    终于将所有委屈发洩出来，但温朔并没回抱他，只是将手按在他胸前，依旧抗拒他的温柔以待，害怕好不容易沉淀的喜欢又会浮上。
    哭了一阵子后总算平静许多，温朔轻推开徐究东，吸了吸鼻子没说话。
    徐究东亦静默不语，双眸中百感交集，更多的是自责懊悔。
    确实如温朔所说，他们身边都还有恋人，昨夜的失控只能是埋藏于深海的秘密。
    但矛盾的是，他却不希望以这样的方式将这此事划下句点。

 20. 早该打我的

    温朔愣和他对坐好一会儿才站起身，低声落下一句，「我要回家了。」
    徐究东拉住他的手腕，「温朔，别走??」
    他感觉他这一走，他们之间就什么都完了。
    温朔蹙眉睨了他一眼，耐心快用尽，「有完没完呢？徐究东。」
    徐究东嗓音哽咽，抓得更紧，「对不起，我现在思绪很混乱，所以一时间没法好好说清楚。」
    他踌躇了下续道：「其实我这几日一直梦到你，想抱你亲你，甚至想和你做爱??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
    「??你疯了。」听到他如此直白的话语，温朔咬牙切齿的回答他。
    他用力甩开徐究东的手，「有时候情慾和爱是分开的，你会对那人產生慾望，也许是脸蛋也许是身材，但不代表其中就带着爱。」
    「我不是这样的人。」徐究东站起身同他直视，有些急了。
    「我说了，你是抱着怎样的心态或想法我不在乎，也不想去了解，事情都已发生再后悔也迟了。」温朔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平静，转过身不再瞧他。
    「我们依旧是好朋友，你放心，一切都不会有改变，我也不会因此就讨厌你。」
    说完，温朔逕自走向门前，才刚开了个隙缝，碰的一声，门又被掩上。
    温朔瞠大双眸，心亦被震了下。
    徐究东将手压在门板上，将他困于双臂之间，沉声啟唇，「你确定??什么都没改变吗？」
    温朔呼吸渐渐急促，好不容易偽装的冷淡有些瓦解。
    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改变，他确实在自欺欺人，但倘若不这么做，他们之间的情分就真的完了。
    「你脖子和身上的吻痕，真的能视而不见？」徐究东继续咄咄逼人。
    「??别说了。」温朔闭上眼，假装自己什么都听不见。
    徐究东冷哼了声，「瞧你这反应，根本忘不了不是吗？」
    温朔转过身来直视他，「你究竟还想闹??」
    徐究东趁着他转身之际，俯身攫住他的唇。
    温朔瞪大眼推他，却被抓住手腕，牢牢固定在门板上。
    「唔——」温朔不敢置信他竟然又这么做。
    徐究东现下是清醒的，他的吻却依旧急切粗暴，舌尖划过他口腔的柔软处，捲住无处安放的小舌，毫不怜惜的啃咬吸吮着他的唇瓣，直至他感觉温朔快撑不住才分开。
    温朔双脚发软的倒在他怀里，大口喘气着，脸颊更是热的发烫。
    徐究东抬起他的下頷，垂眸凝视着他红肿的双唇，似乎嫌不够似的，没等他调整好呼吸再次夺去气息。
    这一次温朔稍稍清醒了，抬手使劲推开后，重重的甩了他一巴掌。
    温朔感觉手心很热，眼眶发酸，心更是狠狠的被抽了下，疼的身子颤抖。
    徐究东抚着被打红的侧脸，勾起唇笑了，「这样才对嘛，早该打我的??」
    明白徐究东这是在激怒他，温朔更感怒不可遏。
    他头也不回的转身，这次徐究东不再阻饶。
    「我们暂时保持距离吧。」
    说完这句，温朔用力甩门离开。
    匆匆下楼拿了放在餐厅椅子上的外套，他脚步有些踉蹌，走出他家大门时差些摔倒在地。
    寒冽的风阵阵袭来，降低了脸上热度。
    温朔颓然地蹲下身子，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种地步。
    分明可以好好解决这事，徐究东偏要惹他、激怒他，让两人的关係瞬间降至冰点。
    温朔吸了吸鼻子，硬是将眼泪吞了回去。
    暂时保持距离也好，他们都需要冷静一段时间。
    温朔微微叹气，被他吻肿的双唇还有些疼，他伸手摸了摸不禁皱眉。
    方才徐究东分明清醒，却仍像嗜血的狼，一点分寸也没有，他这是亲他亲上癮了？
    「真是个疯子??」温朔低声骂。
    稍稍缓过后他便站起身子回家，并将外套拉鍊拉高掩盖脖子上的红点。
    思及此他更无奈，看来这几日都得穿着高领上衣或配戴围巾了，真是混帐。
    一路上，温朔尽可能不让自己再去想关于徐究东的任何事。
    想了心会疼，想了心会浮动，再想下去就完了。
    快到家时，温朔远远的就瞧见了父母似乎在送客，他稍稍放慢了速度，待客人走后才接近。
    「爸、妈。」温朔礼貌的打招呼。
    胡雪梨和温父听见了他的叫喊，纷纷转身望他，脸上扬起笑容。
    「外面天冷快进来。」胡雪梨赶紧将人拉近屋里。
    温朔边走边问，「刚刚那位客人是谁呢？」
    「说来话长，你吃饭了吗？」胡雪梨拉着他坐至沙发，笑容满面地似乎很愉悦。
    「吃了。」温朔虽然是说了谎，但他还真的被徐究东烦的一点胃口也没。
    「我去泡咖啡。」温父起身走进厨房。
    胡雪梨在后头喊着，「儿子是喝热可可，记得牛奶加多一点。」
    「知道。」
    温朔望着父亲的背影，莞尔一哂。
    他的父亲看起来严肃正经，其实心很柔软，生活细节中总是能发现他藏着的温柔，对胡雪梨更是疼爱有加。
    当他把热饮送上来时，胡雪莉朝他说了句，「鸿钦，由我来说吧。」
    见温鸿钦点头，胡雪莉便拉着温朔的手，笑着道：「你爸他呀，要去日本工作了。」
    温朔愣了，「什么时候决定的？」
    「上个月就提了，这几天才下决定，刚刚来访的客人，就是当年同你爸一起在日本工作时认识的前辈，他离开公司后自己创业，经过这几年的努力，公司营运日趋稳定。」
    温雪莉详细的解释着，停下喝口咖啡后又续道：「现在他的公司要开发新项目，因此需要召募工程师，你爸的工作能力是眾所认同的，所以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找你爸爸。」
    温朔惊讶的同时，也替父亲感到高兴。
    他记得父母曾说过，他们是从留学生开始就定居于日本生活，两人在大学期间认识并交往，毕业后同居，三年后结婚，又隔一年就诞生温青宇。
    而那位前辈便是温鸿钦在日本时的上司，他的贵人。
    这位上司很讚赏温鸿钦的才能，因此特别提拔教导他，不仅如此还对他们照顾有加，是个很良善热忱的人。
    后来他们会离开日本回到台湾，是因温朔的外公发生意外去世了，胡雪梨是独生女，如此一来会只剩外婆一人。
    因不放心，所以和温鸿钦商量过后决定回台。
    当时温青宇已七岁，而他才两岁。
    犹记温青宇回台后还得适应好一阵子才能将中文说的流畅，挺辛苦。
    四年前，外婆体衰得了绝症，不久后也逝世了。
    因此胡雪梨很感谢温鸿钦，让她能够好好的陪伴母亲度过馀生。
    但她心里一直存在愧疚，倘若他没跟着她回台，定能事业有成。
    温鸿钦从来没有懊悔过，他说，事业没有家人重要。
    没想到几十年后缘分又牵来了，温鸿钦本想拒绝，却被胡雪梨给阻止。
    「你错过的那几年都给了我，现在我也无牵无掛，你就好好的用这几年去打拼，无须担忧，我会永远在背后支持你。」
    她是这么说的。
    然后在温朔面前，胡雪梨又原封不动的说了遍，中年夫妇秀恩爱，狗粮依旧很满很撑。
    所以温鸿钦在几番思考后，答应了。
    那位老友特地飞来台湾跟他道谢，并商谈入社事宜，最后决定于明年四月入社。
    「恭喜爸爸，我会帮你好好照顾妈妈的。」温朔也替父亲感到开心，但就怕母亲孤单了。
    明白他的忧虑，胡雪梨笑着说，「我不跟，他自己去，我在这里还有好姐妹好闺蜜，哪会孤单了？」
    温朔想了想也是，他的母亲是个很会安排自己生活的人，不会让自己感到寂寞的。
    胡雪莉拍着温朔的手背，半晌才柔声问，「小朔呀，其实妈妈是想问你??想不想跟你爸爸一起去日本留学呢？」
    温朔愣了下，他确实曾有去日本留学这个梦想，所以也认真学习过日文，并在温鸿钦的教导下，于高一寒假时顺利拿到日文检定二级，很不简单。
    有段时间因不想和徐究东分开，所以温朔没再思考此事。
    但现在却有些犹豫了，毕竟本就为最初的梦想，如今能实现确实想放手一博。
    只是这么快就下决定太草率，这不是件小事，所以温朔便回，「可以给我一点时间考虑看看吗？」
    胡雪梨頷首，「当然可以。」
    「谢谢爸妈。」
    三人又聊了一阵后，温朔这才上楼歇息。
    他倒卧在床上，思考着父母的话语。
    最后，心底默默有了个决定。

 21. 和好

    自那日起，温朔和徐究东顶多在学校礼貌打招呼外，不再一起上下课，也不再有交谈，似两条平行线已无交集。
    吴廷永想问，但一看到徐究东的冷脸，话只能咽回去。
    瞿溙也想找机会试探温朔，但他似乎有意无意的会避开话题，用其他事情搪塞过去，瞿溙只好先作罢。
    想着他们大概过几天就会和好，没想到这一拖圣诞节都过了，两人还是没和好，简直让人操碎心。
    但他们无从知晓前因后果，所以谁劝都没用，只能慢慢等他们解开心结。
    温朔近日显得鬱鬱寡欢，在学校不经意和徐究东对上视线时，不自觉的揪心，必须赶紧转移视线，以免被发现了藏在眸子里的苦涩。
    而徐究东亦没再主动找他谈话，宛如不相识的陌生人，已没了以往的热络。
    萧和然发现了温朔的不对劲，小心翼翼的问了几句，发现他眼神闪躲避开话题，从此就不再过问。
    为了讨他开心，圣诞节这天订了餐厅，交换了圣诞礼物，别有用心的让温朔这几日的阴鬱一扫而空，难得笑的灿烂。
    萧和然心疼的给予拥抱，并努力的用自己的方式想让他慢慢忘却难过。
    温朔感受到了无微不至的照顾和关怀，尽情享受同萧和然待在一起的自在感，更是喜欢他赋予的安全感。
    萧和然将温柔倾尽于他，一丝保留也无，盼的求的皆是温朔的真心。
    渐渐的，温朔亦将喜欢给了他，有时还会主动撒娇索吻，这一点一滴的进步都让萧和然窃喜。
    他们的感情日趋稳定，温朔已习惯了他的陪伴和依赖。
    几天后，温朔在上家教课时，将自己想要赴日留学的想法告诉了萧和然。
    他有些忐忑，怕他听见后会失落或愤怒，毕竟没多少人愿意和自己喜欢的人相隔两地谈恋爱。
    「去吧。」萧和然伸手揉着他的头说。
    「咦？」因和预想的反应不一样，温朔愣住了。
    萧和然见状失笑出声，觉得他很可爱于是把人搂进怀中揉捏。
    「你还年轻，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况且你也说了，这是你的梦想，既然梦想能够有实现的一日，何不去闯闯看？」萧和然在他耳畔温声鼓励。
    温朔眼眶有些发酸，他将人抱紧，细声问，「你不生气吗？」
    「我哪会对你生气，况且这是好事。」萧和然亲了下他的耳尖，「虽然会觉得孤单，也会很想你，但我还是选择无条件支持你。」
    「??你怎么能这么好。」温朔不禁感叹。
    「所以别随意拋弃我，会很伤心的。」萧和然笑着说。
    温朔抬头望他，嘴角勾起漂亮弧度，「不会的。」
    「嗯，我相信你。」萧和然俯身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温朔学着他回以一吻，「就算去日本了，我也会惦记着你。」
    「放心吧，日本离的近，等我去找你。」
    「好。」
    凝望彼此的视线中，充满了坚定和信任，萧和然俯下身，将柔情蜜意全数给了温朔。
    他最深爱的人。
    +++
    学期末的段考即将来临，学生们埋头苦读，没人敢懈怠。
    吴廷永思考着要不要再四人一起唸书，但一想到那两人似乎还没和好，只好放弃。
    他改找其他同学一起读书，瞿溙则是主动邀约温朔补救他快完蛋了的数学。
    温朔答应了，下课就跟着他离开。
    结果原本是要去图书馆，瞿溙却将人带到林荫大道旁的长椅上坐下。
    冬天寒风凛冽，林荫大道上的乾枯落叶，遍地随风飞舞，瞧着一点也不浪漫，冷得不行。
    瞿溙抖了抖身子，「??抱歉，没想到这么冷。」
    温朔搓了搓手，带着笑意覷他，「没事，但你不是要唸书吗，怎么带我来这儿？」
    瞿溙先是点头，随即瞇起眼装了一副狠劲样，沉声对温朔道：「咱们谈完就去读书，所以要把握时间，我问什么就答什么，别给我打哑谜。」
    温朔倒也没拒绝，「行，你问吧。」
    瞿溙指着他的颈子，单刀直入问，「说吧，几週前你脖子上的吻痕是怎么回事？」
    温朔出神想着，倘若他正在喝水，听到这问话肯定呛的不行。
    「被蚊子叮咬的。」
    于是，他面不改色的回答了个连自己都不信的答案。
    果然，瞿溙嗤笑出声，「骗谁呢？」
    两人僵持半秒，温朔率先投降，「就你想的那样。」
    瞿溙挑眉打趣道：「看不出来你们玩这么大？」
    温朔闻言，视线移至飞起的落叶，小声澄清，「不是和然。」
    瞿溙：「??」
    行，这更劲爆了，但如果不是男朋友，那还能是谁？
    很快的瞿溙就理好思绪，抬起眸子时，温朔清楚的瞧见了他眼底的震惊。
    跟聪明人谈话就是不用这么费劲，真好。
    「??何时的事？」瞿溙脸色凝重问。
    「几个礼拜前吧，我记得好像是圣诞节的前一週？」温朔微微皱眉回忆着。
    温朔隐瞒了细节，只将徐究东当时的状况略为描述给瞿溙听，「事情大概是这样，我兴许是成了他的出气筒也说不定。」
    瞿溙这是愈听脸色愈沉，最后他把自己的脸埋入掌心里。
    不是因为惊讶，而是因愧疚??
    毕竟这酒是他给的。
    温朔知晓后亦很诧异，「所以罪魁祸首是你呀。」
    瞿溙将手搭上他的肩，歉然道：「我哪晓得他酒品这么差，早知道就不给了。」
    「没事，你别想多了，我们也仅止于此而已，所以不需自责。」温朔拍了拍他的手臂，顺势往后倒靠在椅背上。
    「但他不是直男吗？」瞿溙实在百思不解，有了女朋友的直男为何还能做出这种事。
    温朔耸耸肩，「他是疯子吧。」
    「我说正经的，会不会其实他是喜欢你的，只是没察觉？」瞿溙认真猜测着。
    「不可能，你想多了，他不过是佔有欲作祟，无关情爱。」温朔斩钉截铁的打碎他的猜疑。
    「但我感觉吧，他对你是存有其他心思的。」瞿溙就是觉得没这么简单，「你自己想想看，你会对一个不喜欢的人做这种事吗？而且还是男的，再说了他也才半醉而已，我相信他一定分得清楚你是谁。」
    温朔哼了声，「不重要了，他和姜蕎茵不都和好了，那我何必还去在乎他对我有什么心思。」
    「但??」瞿溙就是觉得温朔太委屈。
    温朔截断他的话，「别说了，我不委屈，我身边还有和然，他真的很喜欢我，我也是渐渐的对他產生心动感，所以那晚就当作意外吧。」
    瞿溙听他这么说也不好再劝什么，确实如温朔说的，徐究东和姜蕎茵只僵持一个礼拜没互动，圣诞节前夕就见他们又走在一起，看来是好好解开误会和好如初了。
    所以再多说什么已毫无意义，只不过是替温朔抱不平罢了。
    「那我能去揍他几拳吗？」
    温朔哑然失笑，「你去呀，我就不信你敢揍。」
    瞿溙仰头叹了口气，「你们俩也不可能一辈子都这样吧，有什么打算吗？」
    温朔摇头，「没，但我会找机会去和他再谈谈的，毕竟??」
    思忖了下，温朔把自己会随父亲一起去日本这事儿告诉了瞿溙。
    瞿溙瞪大眼，「你认真的？」
    「嗯，倘若放弃了这个机会也许以后会后悔也说不定，所以想放手一博试试。」温朔望着天空，语意坚定的说。
    「行吧，我支持你，但你不在了就没人能借我抄作业了。」瞿溙佯装心伤，唉声叹气着。
    「滚，居然只想到抄作业。」温朔推了推他笑骂。
    瞿溙赶紧将人搂紧，「开玩笑的，没有你我会很孤单。」
    「这话听起来怪噁心的。」温朔损人时是毫不客气的。
    两人打打闹闹着，没注意到远处有一人缓步朝他们走来，直至那人走近，他们才停止了互相推打，还揉乱头发的动作。
    「阿溙，你在这儿呀。」
    听到熟悉的嗓音，温朔身子明显僵了下。
    瞿溙亦愣了会儿才将视线望去，只见徐究东面无表情的朝他们走来。
    他抬起眼眸扫了两人一眼，最后目光停留在瞿溙勾着温朔脖子的手臂上，语调捻着清冷说，「魏老师喊你呢，似乎有事情要跟你谈。」
    瞿溙微皱眉头，「不是放学了？怎还找我？」
    徐究东耸肩，「不知道，刚要离开时，老师突然喊住我，让我去把你找来，寻了一大圈总算找到你了，不管怎样还是先过去吧。」
    瞿溙见他似乎不像在说谎，于是转头问温朔，「要跟我一起去吗？」
    温朔明白他在担忧什么，摆摆手说，「你自己去吧，我没事。」
    「真的？」他小声问。
    温朔笑了，站起身来推了推他的后背，「真的，快去吧。」
    瞿溙还是不大放心的瞧了他一眼，见到他催促的眼神只好离开。
    当他经过徐究东身旁时，欲言又止的覷了他一眼，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待瞿溙走后，温朔又坐回长椅，他眼神直直勾着徐究东，半晌才啟唇，「你都把人引走了，不过来坐下吗？」
    徐究东有些诧异温朔竟看出来了，他以为他这谎言说的挺真。
    似乎看出他的疑虑，温朔语调平淡的解释着，「你说谎时眼神会闪躲，语调也会显得僵硬，儘管神色平静，别人可能看不出来，但我很清楚这是你撒了谎才会有的表现。」
    徐究东低下头轻轻一哂，迈步坐至他身边不禁感叹，「果然还是你最了解我。」
    「没有，老实说我不太了解你。」温朔微摇头。
    「没关係，我其实也不大了解自己??」徐究东收起笑容，神情转为黯淡，「否则也不会这么痛苦。」
    闻言，温朔倒没太大反应，他依旧凉薄道：「我瞧你们和好了，看来误会有好好解开，这还有什么好痛苦的。」
    「温朔，你明知道我在说什么，我??」徐究东坐直身子，凝视着温朔的侧顏，情绪微微高涨。
    温朔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语，「我听不懂也不想听，你如果又来找我吵架的，还是什么都别谈了。」
    徐究东睁大眼瞪着温朔，眼眶有些红了。
    见他如此温朔也有些不忍心，他轻抿着唇，静静的对视了半晌才又啟口，「我们别再吵架了，我也挺难受的，毕竟曾经那么要好。」
    徐究东忽然倾身抱住温朔，将脸埋在他的颈侧间，许久都没说话。
    温朔愣了下没将人推开，只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背。
    半晌，他才抬起头来拉开一段距离。
    徐究东的眼神落在温朔的颈子上，那日留下的痕跡已消失，他神色微沉喃喃自语，「??都不见了。」
    温朔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不解望他。
    徐究东摇头，只闷声说了句，「你能不能别跟我以外的人这么亲密。」
    温朔怔怔问，「什么意思？」
    「就像刚才，你和阿溙太近了。」
    「前几天你对景琦笑的太过头。」
    「学长对你的勾肩搭背也该稍微闪躲??」
    徐究东依旧是他，无理取闹胡乱吃醋，撩人不自知的混帐。
    温朔气的不轻，「我最亲密的人是和然哥，其他人都是好朋友，你可不可以别再说这种话？」
    听到萧和然的名字，徐究东感觉胸口似有针在扎，一点一滴的刺进心窝里，疼的有些难受。
    「那我呢？我算你的什么？」他语气阴沉问。
    温朔淡漠回应，「竹马、兄弟、朋友。」
    徐究东咬着下唇没再说话，温朔的话语，他一句都反驳不来。
    温朔轻声一叹，站起身来朝他伸手，语调稍稍转柔，「走吧，回家了。」
    徐究东踌躇了一会儿，才抬起手覆上他的掌心。
    温朔拉起他后倒也没马上放手，两人就这么静悄悄的牵了一会儿才松开。
    掌心残留的温度渐渐消失，徐究东垂眸望着温朔的背影，突然有个危险的想法自脑海里窜出。
    ??想将他禁錮于身边，让他人再也碰不得。
    徐究东停下步伐，为自己的独佔欲而震慑，分明知晓这是不对、不正常的，却又贪得无厌的想索求更多。
    而更糟糕的是，对方偏偏是温朔。
    倘若再过份一点，他还是能够原谅他吗？
    徐究东眼神暗了暗，赶紧甩掉这些想法。
    温朔见他没跟上，微微侧头，对上的却是一双阴鬱的眼眸。
    宛若乌鸦佈满蓝天，隐蔽了日光，鸟鸣声低沉如闷雷作响，震入温朔的心坎里。
    一阵恍惚过后，他匆忙转身视而不见。
    温朔明白，徐究东终究是会触动他心弦的存在，所幸几个月后就能斩断。
    去了日本，兴许就能忘却这曾经的心动暗恋。

 22. 如果我说

    瞿溙困惑的走出办公室，老师根本没找他。
    再回头去找温朔时，正巧见到他和徐究东牵手离开，瞬即明瞭一切。
    瞿溙停下步伐望着他们，直至松开手，走远了再也不见背影，仍没移动脚步。
    感情这种事不是旁人能够置喙，他横竖瞧着吧，这两人其实是心意相通的。
    只不过一个可能最近稍稍开窍，还处于似懂非懂的状态，另一个则是思虑过度谨慎，且怕受伤。
    但最麻烦的是，各自都还有正在交往中的对象，因此更没法认真釐清，自个儿心底最在乎的是谁。
    瞿溙叹了口气，两人都是他的好朋友，当然希望各自都能找到想要的幸福。
    但，这就是肆意飞扬的青春呀。
    瞿溙浸沐在夕阳馀暉中，为年少的轻狂岁月而骄傲。
    因此为了不虚度光阴，他还是回家认真准备明天的算数考试比较实在，少年烦恼忧愁之类的，就留给那两位优等生吧。
    而一起漫步回家的两人，久违的并肩走着。
    他们之间的话语不多，却挺喜欢这份片刻寧静。
    「那什么，我们似乎好久没一起回家了。」徐究东下捷运后率先开口。
    「嗯，确实。」温朔轻轻应了声。
    他眼眸微垂，让徐究东摸不透他在想什么，于是琢磨了下又问，「今天要不要一起唸书？」
    温朔愣了下，抬眸歉然道：「抱歉，和然哥晚些会过来陪我。」
    「喔??好可惜。」徐究东抿着唇不再说话。
    温朔明显感受到了他的不对劲，但现在的他已没法再如从前一般哄他。
    萧和然是不可能再三接受两人独处时还有第三者在场，这人甚至还是他曾经暗恋的对象??将心比心，换成是他亦无法容忍。
    所以温朔没再啟口邀约，选择静默不语。
    气氛瞬时变得沉闷，有些思绪是理不清，道不尽的。
    冷峭的寒风微微刺骨，天空渐渐落下黑幕，寂静亦随着夜覆盖了他们走过的道路。
    驀然一辆车子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温朔顺手将人捞至身边。
    「发呆呢？」温朔轻声提醒。
    「抱歉，有些分神。」徐究东似乎也被吓了一跳，神色还处在茫然中。
    温朔淡然一哂，「走路专心点。」
    「好。」徐究东点点头，放缓了步伐，静静的跟在温朔身边。
    温朔想了下还是决定打破沉默，倘若他也不出声，怕徐究东会一直闷下去，于是随口问了句，「你们和好了？」
    徐究东顿了下脚步，轻轻嗯了声，「和好了。」
    「误会解开了吗？」
    「算是吧。」
    温朔困惑瞧他，「算是？」
    「她说我没把话听完就离开，她说她是真的喜欢我，所以??我们就和好了。」徐究东的语调听不出喜乐，似乎只是在描述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双眸如一潭池水，平静无波。
    「误会解开就好，好好待她，别耽误了人家的心意。」
    温朔心想，他和姜蕎茵瞧着是两情相悦，如果没意外的话，大概会一直走下去吧？兴许未来哪天，他还能收到结婚喜帖也说不定。
    他习惯未雨绸繆，喜欢先预想每件事会得到的各种结果，尽可能于事前进行规划，得以应付各种状况。
    所以包括自己单恋徐究东这事，他亦会先做好最坏的打算，给予自己充分的心理准备。
    儘管凡事都能规划的很完善，但真正遇见了以后才能够明瞭，感情这桩事是无法如其他事情一般，能够轻易的掌控和调适。
    所幸他在失恋那日正巧来了位真心喜欢他的人，他的温柔以待，陪他度过狂风暴雨，得以见着碧海蓝天。
    思起萧和然，温朔的神情转为柔和，嘴角亦不自觉上扬。
    而这一切，全落入了徐究东的眼里。
    他停下了脚步，低低地喊了声，「??温朔。」
    温朔捎着疑惑侧头覷他，「怎么了？」
    「如果我说，我??」
    一阵强风袭来，恰巧掩盖住了徐究东本就微弱的说话声。
    但不远处的叫唤，却恰巧的传入了温朔耳里。
    他本能地循声望去，双眸在路灯的照射下，宛如星子落入他的眼底，熠熠生辉。
    当温朔奔向萧和然之时，风止了。
    徐究东正巧站在没有路灯的阴影处，他望着温朔的背影，方才想说的话，最后只能掩没于寂寥夜色中。
    萧和然将手上的热饮递给了温朔，「喏，热巧克力牛奶。」
    温朔小心接过，面上笑容加深，「谢谢和然哥。」
    萧和然惯性地揉了揉他的发，「跟我别说谢，亲一个就好。」
    闻言，他脸上的热度瞬即骤升，赶紧小声说，「还有其他人在??」
    萧和然朝他的后方看去，徐究东正巧走上前来，两人一对上视线时先是一愣，萧和然率先反应过来，笑吟吟的打招呼。
    徐究东同样礼貌回应，「和然哥，晚上好。」
    「你们和好了？」萧和然笑着问。
    温朔頷首，「今天和好了。」
    「那就好，你们冷战期间朔还蛮难过的，毕竟你是他最要好的朋友。」萧和然捏了捏温朔的肩膀又说，「看来我能放心了。」
    徐究东怔怔望着萧和然，总觉得他一语双关，似乎在暗示什么，令他有些反感。
    「这次是我的错，以后不会再惹朔不开心，和然哥你无需担心。」徐究东微微勾起唇角，和顏悦色的说。
    萧和然的笑容淡了些，眼神亦转为锐利。
    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对峙，温朔不待萧和然再啟口，推了推他的后背催促道：「外头冷先进去吧，我哥应该准备好晚餐了。」
    「知道了，那你也别在外头待太久。」萧和然揉了揉他的头，顺着他的意体贴配合。
    他侧头冷冷的朝徐就东瞥了一眼，才迈步进屋去。
    待门关上后，温朔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但气氛顿时有种说不出的尷尬感，温朔轻咳了声，问，「阿姨今天加班吗？要不要一起吃饭？」
    「不用了，我妈今天不加班，现在应该在准备好晚餐了。」徐究东摆摆手拒绝。
    温朔点头，「那你回家路上小心。」
    「好，再联系。」
    话方落，徐究东头也不回的就转身回家去了。
    直至再也看不到他的背影，温朔才放心进屋。
    「我回来了。」
    才刚踏上玄关，胡雪梨喜出望外的探头问，「我听和然说你是和究东一起回来的，你们和好了吗？」
    温朔失笑出声，最近这几日老是被问这句，特别是胡雪梨，叨念好一阵子都没消停。
    「嗯，和好了。」
    「人呢？」
    温朔困惑瞧她，「当然是回家了。」
    胡雪梨这一听急了，「哎呀，怎么就让他这么回去，沁阿姨可是有交代，让他过来一起吃饭呀。」
    在厨房帮忙的萧和然听到了关门声，步伐微顿。
    他将碗筷摆好，抬眸望向掩上的大门，心底淌过一股酸涩感，却也明白自己终究不及徐究东在他心中的地位。
    但萧和然相信温朔会回来，定会记得这儿还有个痴痴等候他的人。
    而奔出去的温朔，赶紧骑着脚踏车追上已走远的徐究东。
    他忿然停在他的面前，有些气喘吁吁，不待徐究东反应，指着人就骂，「你刚刚怎么不说呢？」
    徐究东先是一愣，瞬即明白，他无辜回道：「我不是有问你要不要一起吗??」
    温朔难得在他面前翻白眼，「询问和告知是一样的意思吗？你何不像以前一样明讲就好？」
    徐究东看着温朔微慍的面容，嘴角勾起好看弧度，眼底揉碎了明月流光，宛若清泉澄澈，淌入了温朔的心房。
    驀然，他落入了个温暖的臂膀中，鼻间满是熟悉无比的清香，他的呼吸搔刮着他的心尖，鼓动的心跳声再也藏不住。
    徐究东收紧双臂，将脸埋在他的颈项中，「别推开我，让我抱一下下就好??」
    他的嗓音很低很沉，如萧条冬夜如此悵然。
    温朔不自觉的抬起手，却在快碰上他时顿住，他牙一咬收紧手指，缓缓垂放在身侧。
    直至徐究东放开了他，温朔这才回过神来，稍稍退了两步愕然抬首。
    ??为何要抱他？
    温朔双唇翕张几下，终究没敢问出口。
    「快回去吧，大家都在等你一起吃饭呢。」徐究东揉了揉温朔的黑发，笑着说。
    温朔小心翼翼的观察徐究东的神情，看起来和平时无异，这让温朔更不解。
    但他不想过于琢磨，有些事情是不容许追根究底去刨问的。
    于是他飞快的将疑惑藏起，改问，「不一块儿来吗？」
    徐究东摇首，「不了，如果我过去就一定不回家，但今天你男朋友在，我总不好过去打扰你们独处。」
    「他又不会像你一样留宿??」温朔感觉这说词似乎怪怪的，于是改道：「不是，我的意思是他住我家不方便，所以他从没在我家过夜。」
    徐究东闻言，似笑非笑凝睇他问，「所以??你会去他家过夜吗？」
    温朔抿唇，一时无言以对。
    徐究东瞭然一哂，推了推他，「好了外头很冷，快回家，我也想回去了。」
    「确定不来？那你晚餐要吃什么？」温朔不放心的又问。
    「真的不了，我也不是小朋友，瞎操心什么。」徐究东依旧如平时般，调皮的捏了捏他的脸颊。
    知晓劝不动他，温朔只能訕道：「那你记得吃晚饭，到家传个讯息给我，晚点再联系。」
    「好，知道了。」
    徐究东直至回到家中，才卸下了所有偽装。
    他颓然的靠在门上，茫然望向前方。
    徬徨无助、惴惴不安，甚而欣羡嫉妒。
    种种情绪如墨落入心池，逐渐扩散成一朵满是剧毒的奇花，侵蚀着他的神经，佔据了他的思绪，不自觉地上癮着迷。
    就连方才的拥抱，都让徐究东爱不释手，捨不得放人回去。
    “如果我说，我喜欢上你了，你会怎么办？”
    被风吹散的话语，徐究东有些庆幸没传入温朔耳里。
    他有男朋友了，而他身边亦还有姜蕎茵，这些话语、这段情感，都不应该存在。
    但，心怎么会那么疼。
    手机铃声响起，徐究东拿起瞥了一眼后，默默放下。
    这是他交往至今，第一次不想接姜蕎茵的电话。

 23. 儿子是不是谈恋爱了

    晨曦徐徐拉开帷幕，一缕晨光透过飘渺薄雾，静謐的穿过玻璃，落入才刚甦醒的温朔身上。
    冬日早晨总是特别寒冷，加上今日是週末，温朔拉着被子难得赖床。
    结束学期末的段考后，寒假正式开始。
    累积的压力在放松后，浑身无力如洩了气的皮球，加上昨晚班上同学们相约一起去唱歌，因此晚归所以更感疲累。
    他果然不适合这种一群人吵吵闹闹的场面。
    但他也睡不着了，只好睁开眼望着天花板，脑海里浮现的尽是徐究东的种种。
    他们和好了，生活作息再次恢復从前，唯一不同之处，徐究东不再来他家过夜。
    就好比昨日，一般来说晚归时，他会选择留宿他家，可他却只是挥了挥手就这么回家了。
    温朔实在愈来愈搞不懂徐究东这人究竟在想什么，虽然这也不是什么很大的问题，但他就感觉不对劲。
    再说了，寒假过后不久，他就要去日本??
    啊，糟了，还没跟他说。
    温朔叹了口气，不知怎地，他实在没勇气道出口。
    但或许徐究东其实并不在乎？只感到稍稍惋惜？
    无论如何，总是得趁寒假期间再找时间约他出来吃饭趁此告知，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温朔垂下眼眸，会不会离别那日，其实最捨不得的人是他呢？
    毕竟这么多年的情谊总会难以割捨。
    再赖床了一阵子，温朔这才缓慢起身。
    他下楼时厨房里的胡雪梨正忙里忙外的佈置早餐。
    温朔轻轻喊了声，「妈，早安。」
    「早，我还以为你会睡晚呢。」
    温朔上前帮忙摆好碗筷，「睡不着了。」
    「去帮我喊你爸起床，你哥昨晚没回来。」
    「他去紜姐家过夜吗？」温朔困惑问。
    「似乎是身体不舒服，她一个人独居在外你哥不放心，所以就在那儿待着了。」胡雪梨微皱眉头说。
    「有哥在就安心了，他很会照顾人。」
    「是这么说没错，但这孩子爱逞强，还是让人担心。」胡雪梨关上火，喃喃又道：「我再和青宇商量看看，乾脆让紜紜搬过来一起住，你哥和我也会比较放心。」
    温朔赞成这提议，待他们去了日本后家里会变得冷清，多个人较热闹。
    白紜是温青宇的女朋友，两人是高中同学，高二开始交往，至今感情稳定，已认定彼此为往后馀生的伴侣。
    胡雪梨和白紜感情好，不时会约出门逛街喝下午茶，她性格活泼讨喜，胡雪梨喜欢的紧。
    待摆好早餐，温鸿钦正巧下楼一起用餐。
    差不多快吃完，温朔这才慎重啟口，「爸、妈，我想一起去日本。」
    胡雪梨顿了下，关切问，「确定吗？不会捨不得朋友们吗？」
    「当然会不捨，但既然有这么难得的机会，我想去实践梦想。」
    见温朔神色坚定，温鸿钦点头讚许，「我明白了，能够踏出这一步很不容易，爸爸会帮你打理好入学手续。」
    「谢谢爸爸。」
    胡雪梨佯装哀怨，「怎么办，换我不捨了。」
    「妈您放心，一有空就会回来探望您。」温朔拉她的手给予安慰。
    胡雪梨眼眶泛红，拍了拍他的手背，「好，去到那里可要自己保重。」
    温鸿钦搂着她的肩膀，温柔道：「不用担心，不是还有我吗？」
    「你那么粗心大意，我哪能安心。」
    「欸我说你，怎就不能说个好听话??」
    于是，这对中年夫妇又开始拌嘴，感情好的很。
    温朔扬起淡笑，他明白母亲这是在掩饰难过的情绪，要同自己相伴这么多年的丈夫分开好一段时间肯定难受。
    待温朔洗好碗，两人已和好，肩靠肩坐在沙发上聊天说笑。
    胡雪梨听到他的脚步声，掛着笑容转头对他道：「小朔呀，妈咪忘了跟你说，我和你爸下週五要去英国旅行，两週后才回来。」
    「知道了，您别担心，我们自己会打理。」
    「不是，我是要跟你说，倘若沁阿姨加班就把究东带来咱们家吃饭。」
    温朔：「??」
    究竟谁才是你儿子？
    「知道，我会跟他说。」
    温朔坐至另个单人沙发上，陪着间聊。
    驀然，他的手机响了，温朔垂首看了一眼，说了声抱歉后赶忙奔上楼。
    胡雪梨望着他的背影，轻声问了句，「咱们儿子是不是谈恋爱了？」
    温鸿钦耸耸肩，无所谓的回应，「都这年纪了也正常。」
    「我当然知道，只是对象会是谁呢??」胡雪梨好想去探八卦，却被温鸿钦拉住。
    「小孩子谈恋爱就别管了，他想说自然会说。」
    胡雪梨瞪了他一眼，恼怒的拍开他的手，「哎呀，你不懂啦。」
    温鸿钦实在不理解胡雪梨在气什么，不明所以的睨了她一眼，就又将视线转回电视节目上。
    胡雪梨思了一会儿，最有可能的人选已排除，还能是谁？
    罢了，待他肯说时便能知晓。
    +++
    关上房门接通电话的温朔，愉悦地听着萧和然刚甦醒的慵懒嗓音，让他觉得挺可爱。
    「早安，宝贝。」
    他的声音很好听，温朔带着笑意问，「早，刚睡醒？」
    「嗯，想你了??」
    听他撒娇，温朔嘴角上扬，温柔的回了句，「我也想你。」
    两人浓情蜜意好一会儿，萧和然才切入正题。
    他邀约温朔下週六一起去游乐园玩，那天正巧是萧和然的生日。
    温朔本就有打算于那日安排约会，没想到他却自己先计画好了，他失笑出声，「这样就没惊喜感。」
    「没事，我不需要惊喜，我只希望你陪我。」
    萧和然确实不在乎，他不喜欢惊喜，只盼能和自己爱的人一块儿庆祝便心满意足。
    温朔欣然答应，两人皆期待那日到来。
    掛上电话后，他开始思考要如何安排寒假行程。
    过往的寒暑假期间，除了邀约好友们打球吃饭以外，就是和徐究东腻在一起。
    但今年不一样，徐究东交了女朋友，而他亦有了对象，故不会再如从前般老是在对方身边打转。
    思及此，心里一阵空荡，似乎有些孤单。
    温朔甩了甩头，很快地将略感低落的情绪收拾乾净。
    这是好事，总该分开的，再过几週将是好长一段时间的别离，因此他得赶紧找机会向徐究东啟口。
    轻声叹了口气，温朔将心思转移，现下得先准备萧和然的生日礼物，他希望能给他一个美好的祝福和回忆。
    转眼间已週六，温家夫妇于旭日东昇时就准备出发，由温青宇送他们至机场。
    温朔特地早起同他们拥抱道别，并嘱咐着一路小心，得时常联系别让他们掛心等等的话语。
    胡雪梨忍不住唸了句，「平时都不知道你这么嘮叨。」
    温朔：「??」
    还没出门就开始嫌他烦了？
    温青宇不客气地笑出声，忍不住揉乱可爱弟弟的头发，成功换来一个怒视。
    胡雪梨掩嘴笑，上前抱抱温朔，「知道，我们会随时和你联系的。」
    温朔勾起淡笑，「好。」
    道别他们后温朔先去吃早餐，此时睡意已消，便悠悠为今日的约会做准备，站在镜子前好好地将自己打理一番。
    他挑了件白衬衫，外头套水色针织背心，下身搭着简单有型的牛仔长裤，脚上穿卡其色率性短靴，帅劲有型，又不失学生的青春休间感，配上他清冷气质很适合很好看。
    约定的时间差不多快到时，温朔便捎着雀跃心情站在家门口等待。
    没过多久，萧和然便抵达。
    温朔打开车门才刚入座，萧和然迅速的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朔宝贝，早安。」
    他的眸子里溢满柔情似水，将温朔淹没其中，略感晕乎的回了句，「??早。」
    萧和然心底怦然，忍下了想将人深深吻住的衝动，只抬手捏了捏他的脸颊，「我真的好爱你。」
    突如其来的表白使温朔困惑不已，难道他方才有做什么让他开心的举动吗？
    温朔浑然不知，无论他摆出什么表情，或道了什么话语，都可让萧和然满是心动。
    他就是这么爱温朔，深刻烙印于心上，日日夜夜，无可自拔。
    萧和然习惯单手开车，而空着的那隻手则同温朔十指交扣，指腹轻轻搓揉他的手背。
    温朔本来以安全为由拒绝，但久而久之倒也习惯。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随意聊，偶尔话题结束，即使静默待着亦不觉尷尬。
    气氛很融洽，温朔微闭上眼，享受他赋予的静謐安心。
    车子驶了一个小时终于抵达游乐园，当温朔下车时，兴奋之情溢于面上。
    萧和然宠溺的牵着他的手往入口处步去。
    走了一小段路，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便放开，改为并肩走。
    温朔垂眸瞧了眼他垂放在身旁的手，勾起他的小指，小声道：「放心，我不怕他人目光。」
    萧和然脚步一顿，勾唇笑了。
    他反过来将温朔的手紧紧握住，掌心传递而来的温度叫人感到踏实。
    今日是假日，因此人潮比平日多，有些热门的设施得稍稍排队才能搭的到。
    许久没来游乐园的温朔，欢乐度过一整个早上，直至中午才同萧和然去餐厅用餐，得填饱肚子才能有精神继续玩。
    「想吃什么吗？」
    温硕指着前方说，「那间日式炸猪排如何？我查过评价不错。」
    萧和然頷首，「正巧是我喜欢的料理，谢谢。」
    明白是温朔特地做了功课，他愉悦的拉着他进入用餐。
    温朔坚持请客，萧和然最后只能欣然答应。
    用餐结束后，两人又回到游乐园里继续找寻想玩的设施，驀然前方走来的一对情侣，顿住了他们的脚步。
    温朔瞠大双眸，怔忡望向那人。
    对方似乎亦很惊诧，就这么凝望彼此没道半句话。
    而姜蕎茵和萧和然诧异的程度不亚于另外两人，最后是姜蕎茵率先打破沉默。
    「和然哥，好久不见。」
    这话一出，温朔和徐究东瞬即回过神来。
    怎么回事？姜蕎茵竟和萧和然认识？
    而他和徐究东竟能在游乐园中与彼此相遇？
    他们不禁感叹，世界未免太小。

 24. 摩天轮

    四人找了个地方坐下，萧和然请他们喝热饮。
    姜蕎茵捧着热奶茶，啟唇说明她和萧和然的关係。
    「和然哥和我自小是邻居，两家人的感情很好时常互相往来，但那都是几年前的事了，自从他们搬家后，除了逢年过节会聚餐之外，就几乎没再见过。」
    「嗯，所以我也很讶异，没想到蕎茵你竟是究东的女朋友。」萧和然觉得不可思议。
    「我也挺惊讶你和温朔竟是朋友。」姜蕎茵亦同感。
    萧和然挑眉，他牵起温朔的手，轻声更正，「不是朋友，是男朋友。」
    温朔惊诧看他，这么出柜好吗？
    姜蕎茵怔忡半晌才领悟过来，她点头说了句，「挺般配。」
    温朔：「??」
    正常人的反应不该先讶异吗？她怎能如此淡定？
    自从上次她将恐怖片当成安眠曲以后，温朔对她有另眼相看的感觉，如今更觉得姜蕎茵的与眾不同。
    萧和然似乎也不意外她的反应，勾唇道了句，「谢谢。」
    如此倒也瞧得出他们是真的熟识，蛮了解彼此。
    徐究东在一旁静静听着，神色瞧不出喜乐。
    他的目光停留在两人牵着的手，分明是白日，但他眸子中的光芒逐渐黯淡，似乎是凛夜来临，逐渐染上一层霜，萧然刺骨。
    没发现他的不对劲，姜蕎茵扬起笑容，落落大方地挽着徐究东的手臂，朝两人道：「既然大家都认识不如一起玩吧，你们还有什么没玩到？」
    萧和然说了几个还未搭乘的游乐设施，正巧他们亦没玩过，于是下午的行程便同行，气氛倒算融洽。
    热门项目几乎都玩遍，时间离闭园还有一个小时。
    姜蕎茵牵着徐究东的手来到鬼屋前，转头柔声询问，「要进去吗？」
    徐究东抬首望向前方佈置成废弃病院的鬼屋，隐约间还能听见里头的尖叫声，他微蹙眉头，面色稍显凝重。
    还未出声，温朔率先替他回答，「你们去玩吧，我陪他。」
    萧和然愣了下，「究东不敢玩吗？」
    「??没事，我们进去。」徐究东咬牙深吸一口气，免强勾起唇角，他就是不服输。
    温朔欲要再说什么，只见他已拉着姜蕎茵，身子僵硬的往前走。
    但刚入门走了一小段，徐究东就被充斥鼻尖的消毒水味，顶上闪烁的灯光，昏暗诡譎的气氛等，给震的不敢再踏出下一步。
    他后悔了，早知就不该逞强。
    姜蕎茵担忧的睨着他的侧顏，欲开口时却被温朔抢先。
    「你们玩，我先带他出去。」
    话方落，温朔径直拉着徐究东的手臂往临时出口步去。
    姜蕎茵若有所思的站在原地一会儿，才朝脸色略显阴晦的萧和然说了句，「走吗？」
    听到她的问句，萧和然瞬即回过神来，「嗯，继续往前吧。」
    于是不怕鬼怪的两人边走边叙旧，甚是悠间淡定。
    +++
    温朔拉着人至外头长椅坐下，关切问，「还好吗？」
    徐究东长吁了口气，「不好。」
    「怕还进去。」温朔失笑。
    徐究东撇嘴，闷闷道了句，「不想输。」
    闻言，温朔捏了下他的脸颊，打趣道：「你这样更叫人担心，下次别再逞强。」
    徐究东抬起眸子，指着前方摩天轮，「朔，陪我去搭摩天轮。」
    温朔先是一愣，接着没好气的调侃他，「你这是哪门子的心血来潮？」
    「也没什么特别原因，就突然想搭。」徐究东站起身子，不由分说就将人拉起。
    「但??」
    「没事，传个讯息告知一下就好。」
    徐究东还是那被惯坏的性子，边说边向前走。
    温朔依然是那个宠坏人的性子，迈开步伐随他去。
    搭乘摩天轮的人没那么多，稍稍等了下就轮到他们。
    一入座，徐究东像松了口气似的，将头靠在温朔的肩膀上，一动也不动地望着前方。
    「究东，我好像没问过你，为什么会怕鬼？」温朔好奇问。
    徐究东想了下才回道：「当年我爸病逝时我才六岁，他受疾病缠身所苦，所以逝世后的面容不好看，加上当时年纪小看到人死了的样子会害怕，因而让我產生恐惧感也说不定。」
    思及此事，温朔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
    没有安慰的言语，手心传来的温度却让徐究东暖上心头，双眸酸涩。
    他其实已不大记得父亲的模样，只知道他是个性格温和的人，给予他们极大的安全感，让母亲可以无后顾之忧的往前衝。
    他会在起跑点应援打气，会在终点站稳稳接住他们奔来的身影。
    父亲离世后他确实有一段时间感到寂寞，但所幸温家人的出现，补足了他没能再拥有的父爱。
    特别是温朔，吵架时先道歉的是他，有甜点时亦先让他选，总是走在身边保护他。
    分明同年，却像哥哥一般无条件的宠溺。
    所以他的悲伤没持续太久，都是因身边有他。
    「??幸好有你。」
    徐究东喃喃自语，音量不大。
    温朔离的近，听的一清二楚。
    他是记得的。
    把徐究东那张满是泪水的小脸压在自己肩上，另一隻手轻拍他的背安慰，「我以后都陪你玩，别哭了，很丑。」
    结果安慰没成，他哭的更声嘶力竭。
    几年后才知，原来他按的太用力，鼻子感觉快被压扁，一时喘不过气所以才会害怕的嚎啕大哭。
    小小心灵很容易受伤，徐究东闹了几日脾气才愿意和好。
    很难搞，跟现在没什么两样。
    温朔莞尔，不禁微微侧身捏住他的脸颊，由上而下俯视，正巧对上他抬起的眸子。
    有些红，似乎哭了。
    徐究东赶忙坐直身子看向窗外，「没哭，眼睛过敏。」
    温朔覷着他的背影，这才发现他近日有些消瘦，亦没了往日的耀眼开朗。
    是什么事导致他的情绪低落，温朔想不透，只得轻声问，「怎么了？」
    徐究东摇头，「没事。」
    见他不愿提，温朔也不免强，习惯性的靠近揉他的头，「如果真有什么心事要说。」
    摸了一会儿欲收回时，徐究东倏然出声喊他，「??温朔。」
    「嗯？」
    他转过身来，手指穿过他的指缝间，紧紧扣住。
    温朔微愣，还没来的及反应过来，徐究东已夺走他的思绪，呼吸瞬间停滞。
    他被他毫无预警的举动给震的瞳孔放大，唇上湿软的触感，刺激着他的每一条神经，逐渐发软。
    徐究东按着他的后脑勺，侵略着他嘴里的每一处，温柔又霸道。
    吻了一会儿才分开，喘气声、心跳声，在这狭窄的空间里无所遁形。
    稍稍调整好呼吸，徐究东才沉着嗓音说，「听说在摩天轮最高点接吻，就可以和自己喜欢的人永远在一起??」
    温朔垂下的眼眸狠狠抬起，他在说什么？他知道自己在讲什么鬼话吗？
    徐究东没再开口，神色痛苦的抚摸温朔的侧顏，再次俯身将他的气息夺去。
    不容许他推开，不给他机会拒绝，就算温朔咬了他的下唇，依旧捨不得放过他。
    摩天轮已过了最高点，正缓缓下降，徐究东才将人放开。
    温朔立即逃离坐至对面，捂着唇惊愕瞪他。
    他这是在发什么疯？
    紊乱的思绪如万马奔腾，踏过之处尽是一片狼籍。
    头好疼。
    好想逃离。
    温朔眼眶泛红，咬紧下唇颤着嗓音骂，「徐究东，你疯了吗？」
    徐究东直直望着温朔，哑声回应，「你不是问我怎么了吗？因为你，我确实快疯了??」
    温朔无法理解他的意思，按着微微刺痛的太阳穴，低声警告，「别再过来。」
    徐究东伸出的手瞬时顿住，还想再说什么时摩天轮已抵达地上。
    温朔一见门打开，仓促离开这叫他快窒息之地。
    徐究东赶忙跟了上去，追至出口处时，温朔一个踉蹌，他伸手想接。
    「别碰他。」
    萧和然似乎早就在那儿等候多时，他拉住温朔的手臂，稍稍用力将人拉入怀里，温柔的圈住他的腰。
    他抬眸，神色阴騖的瞪视徐究东，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离他远一点。」
    徐究东收回手握紧拳头，站直身子毫无畏惧的直视萧和然，丝毫不觉自己有错。
    温朔感受到了他们之间的跋扈对峙，一来担心会被姜蕎茵误会，二来怕徐究东是否又会做出无法用常理来理解的事，慌张的轻推萧和然。
    他微垂首，瞧出温朔眼中的担忧，只得忍着怒气说，「放心，姜蕎茵不在，她去洗手间了。」
    「??那我们回去吧。」
    温朔一刻也不想驻足此地，头也不回的牵起萧和然的手，快步往游乐园的出口方向去。
    泪水逐渐模糊视线，他咬紧还红肿的下唇，不愿让萧和然察觉。
    上车后，温朔将头转向窗外，顿时间车内静謐无声，气氛难得降至冰点。
    萧和然还在气头上，他沉着脸，手指轻轻敲打方向盘，半晌过后才低声问了句，「你回应他了吗？」
    温朔睁大眼，转过身欲要解释时却愣了。
    眼前的萧和然眉头紧蹙，眼底佈满层层雪，茫茫孤寂。
    这是交往以来，他头一次瞧见萧和然的脆弱面，温朔心头一紧，颤巍巍的握住他的手，嗓音沙哑带着哭腔，突然害怕了。
    「没，我没有。」
    他的目光没有半分迟疑，萧和然盯了片刻，雪渐消。
    深吸口气，他免强勾起一抹笑，轻拍温朔的手背，「我相信你。」
    相信这两字重重击垮温朔最后的防线，他不顾一切的抱住他，将脸埋在他的肩头轻轻啜泣。
    温朔抱的很紧，深怕被丢下似的。
    萧和然抚着他的背脊，苦涩捻上心头，他轻声说，「回我家吧，今日我下厨。」
    温朔頷首又摇头，「可今天是你生日??」
    「没事，我累了，只希望你陪在我身边，在哪儿都好。」
    对于萧和然来说，蛋糕、礼物、祝福，都不及温朔的陪伴。
    温朔轻啄他好看的眉眼，真挚的将爱意好好传达。

 25. 发高烧

    夕阳西下，黄昏将城市晕染瑰丽的色彩，人们踏着愉快步伐准备返家。
    傍晚时分起风了，冷意袭来叫人不禁打了个哆嗦。
    有对情侣拥紧彼此，谈笑间没注意到迎面走来的徐究东。
    男子不小心撞了下他的肩头，欲道歉时却瞧见了那如这朔风般的凛冽神色，只敢噤声飞快逃离。
    自温朔离开不久后，徐究东接到了姜蕎茵的来电，问了大略位置后便过去找她。
    当远处等待着他的姜蕎茵落入眼底时，徐究东脚步微顿。
    他现在的面色一定很难看，于是赶紧强收拾难堪低落的情绪，免强掛上笑脸，尽可能不被她察觉异状。
    姜蕎茵一见到他的身影，灿笑奔来紧抱住他，徐究东却只拍拍她的背。
    游乐园差不多要关门了，两人手牵手缓步离开。
    姜蕎茵噘起唇质问，「怎没等我一起搭摩天轮？」
    她有些生气，因那是情侣在游乐园必做之事，结果男朋友却是和他的竹马一起搭。
    「因等的无聊就去搭了??抱歉，下次补偿你。」徐究东随意敷衍，没想太认真解释。
    姜蕎茵欲再说什么，徐究东不给她机会直接转移话题，「对了，鬼屋好玩吗？可怕吗？」
    她眨眨眼，想了下才回答，「不知道，我们都在聊天，所以没特别注意鬼，应该是??不恐怖吧？」
    徐究东略感震惊看她，发现她神情认真的在思考这问题，没参杂半点玩笑意味。
    他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也不是很了解姜蕎茵，总感觉她和现在所见的甜美外表有一种违和感，具体却又说不上来哪儿不对劲。
    无论如何，能淡然毫无惧怕的走出鬼屋这一点，让徐究东挺佩服。
    「走吧，我饿了，一起去吃饭。」她扬起如掺蜜的笑容，勾着他的手柔声细语的撒娇。
    徐究东垂眸望着她的侧顏，心底升起一丝丝的愧疚感。
    原本想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几番啟口后终究还是没道出。
    于是他陪着她去吃了晚餐，本还计画晚餐过后去公园散步，但因天空飘起细雨，所以提早结束约会。
    他先目送姜蕎茵上车后，这才转身往反方向步去。
    徐究东倒是蛮庆幸下了这场雨，现下的他实在没心情再去散步。
    思绪过于凌乱，心里有个答案张狂的呼之欲出，所以他需要见见温朔，有些事情想确认清楚。
    算了算时间，他想，温朔应该回到家了。
    来到温朔家门前，大门紧闭，里头没半点灯光。
    温家夫妇去旅行，温青宇陪女朋友，温朔还未回来，所以只馀顶上路灯，陪伴着他度过漫长等待。
    细雨逐渐转大，他没带伞，任由雨水打湿他的身子。
    随着时间流逝，那抹盼着、等着的人影仍没出现。
    淡淡晓星已隐蔽在乌云中，凛冽朔风窜入他的衣服里，如利刃划过他的每一寸肌肤，却都不及心尖的疼。
    愁云上心头，堵的他胸口发酸。
    徐究东拿起手机，找到了温朔的名字，踌躇不定要不要按下拨出键。
    挣扎了一会儿，他垂下头将手机收回包里。
    无力的蹲了下来，徐究东将脸埋在双膝间。
    直至全身湿透，温朔终究没回家。
    +++
    折腾了一个晚上，徐究东果然发高烧了。
    关沁一早就向公司请假，带他去医院看诊还打了点滴，中午吃了点粥后吃药，烧依旧没退。
    高达四十度的高烧，让他变得虚弱不已。
    关沁心疼的在车上责骂了他一番，「究竟发生什么事了？跟女朋友吵架吗？还是有谁欺负你？跟妈妈说，我都替你摆平。」
    一路上，徐究东始终皱着眉头，摇头说没事。
    关沁为此气得不轻，却还是得耐着性子继续关心。
    她不懂，冬日雨夜连伞都不打，独自站在那淋雨好几个小时，究竟是受到多大挫折？
    但徐究东似乎想将这秘密藏于心底一辈子，无论用什么方式都无果。
    「多大的一个人了，还让妈妈这么操心。」既然问不出什么结果，她只好继续念叨。
    最后，她选择放弃再和徐究东周旋，得另寻办法。
    她轻轻关上徐究东的房门，此时已入夜。
    忙了一日的她，身心疲惫的倒卧在客厅沙发上，拿起手机犹豫了一会儿，按下拨出键，没响多久对方便接听。
    温朔才刚入家门就接到了关沁的来电，他看了下时间已快八点，困惑接起，「喂，沁姨好。」
    「小朔不好意思，你现在方便讲电话吗？」
    「可以，沁姨找我有事吗？」温朔走至沙发上坐下。
    关沁先是叹气，接着忧心的说，「是这样的，究东发高烧了。」
    温朔皱眉问，「他怎么突然发烧了？」
    「究东昨晚快十二点才回家，连封讯息也没，我以为他在你家留宿，正巧要打给他时却听到他的开门声，结果这一瞧我都快气死了，他不知在外头淋了多久的雨，全身湿透，活该会发烧。」关沁愈说愈气，心疼的都想揍人了。
    温朔闻言心一紧，喉咙顿感酸涩，他稳住情绪又问，「究东现在还好吗？」
    「早上带他去看医生了，现在在房里休息，烧还是没退??我问过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怎么问他就是不说。」关沁闹心的又叹口气，续道：「你也知道究东的性子很难搞，倔强又任性，他如果不想说你打他骂他也无果，所以我才会打给你，想问问你知不知道他发生了何事？」
    温朔心里堵的慌，儘管大概知晓是因他而起，但实际上他亦搞不清楚徐究东的真实想法。
    「沁姨抱歉，这次我还真的不知道他为何情绪低落。」
    关沁闻言揉了揉太阳穴，「罢了，就让他自己去消化吧，抱歉呀，突然打扰你。」
    「没关係??对了，沁姨您今天没上班吗？」
    「我请假了，家里没人我不放心，这小子真的很不懂事。」
    温朔犹豫半秒后啟口，「沁姨，不如这样吧，我明早过去照顾他，让您能安心去上班。」
    这都是为了报答关沁平时的疼爱和关照，绝不是为了徐究东，温朔如此说服自己。
    「没关係的，我在家还是能工作??」
    她话未说完温朔便打断，「他还在发烧，明天也不知道状况如何，您在家肯定会分心，就让我过去吧，反正我现在放寒假也没什么事要做。」
    关沁想了下答应了，「小朔，谢谢你呀。」
    「不客气。」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才掛上电话。
    温朔若有所思的坐在沙发好一会儿才去洗澡，最后他决定将这事给隐瞒。
    翌日，他早早就来到徐家。
    按下门铃，没多久关沁就赶忙来替他开门。
    关沁神色歉然，「真的很抱歉，还劳烦你来照顾这蠢孩子。」
    「没事，反正我间的很。」
    关沁欣慰一笑，「吃早餐了吗？」
    「我吃过了，谢谢沁姨。」他脱下外套又问，「究东现在还好吗？」
    关沁边领他去厨房边说，「烧有稍微退了，今早量是三十八度，至少比昨天的四十度高烧好一点。」
    温朔蹙眉，「昨天他到底淋多久的雨？」
    说到这，关沁又来气，「估计三、四个小时有吧？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湿透，我真的是又气又心疼，怎么会有人这么傻。」
    温朔垂眸没作声，他内心的震惊程度不亚于关沁。
    真的是太傻了。
    关沁长吁一口气又继续交代，「究东早上的药已吃了，他早餐只吃了两颗水煮蛋，现在估计又睡下，这是他的药袋，照三餐吃。」
    温朔点头接过，关沁又接着说，「厨房我有熬香菇鸡汤和煮粥，电锅里放了炒好的菜，你当中餐吃，给他粥和鸡汤就好，估计应该还是没食慾。」
    「知道了，谢谢沁姨。」
    关沁交代完毕后拍拍他的肩，神色温柔道：「究东就交给你了，有任何状况随时都可以联系我。」
    「没问题，沁姨您快去上班吧。」
    「好，那我走了，再联络。」
    语毕，她便匆忙拿起包出门。
    待门闔上后，温朔无奈一叹。
    他缓步上楼，轻轻打开徐究东的房门，见他还在熟睡，悄声坐至他的床沿，凝望他憔悴惨白的面容。
    因发高烧难受，连睡觉都不安稳，蹙着眉头似乎极为不适。
    温朔去浴室打了一盆冷水，将毛巾扭乾，动作轻柔的覆盖在他的额头上。
    冰凉感稍稍降低了面上的热度，蹙紧的眉亦略为舒展。
    温朔用手背探了下他的温度，不禁骂出声，「你是蠢蛋吗？」
    也不知道打电话问问他有无回家，就像傻瓜一样独自空等。
    温朔只要想到他独自站在他家门前淋雨的模样，仍感心疼。
    不清楚他怎么了，亦搞不懂他在摩天轮里，无论是亲吻的举动，抑或是那些话语的涵义，一概无法釐清，更不敢去细思。
    「你为何这么难搞？」温朔趁着他熟睡，报復性的捏紧他的鼻子。
    见他闷哼出声，温朔才满意放手。
    毛巾捂热后他又拿起重新沾水扭乾，来回几次后见他神情不若方才痛苦，这才稍稍安心。
    抬手替他盖好被子，温朔又陪着他好一会儿，这才起身悄然离开。
    茫然间，徐究东总感觉到有股清香縈绕鼻间，熟悉的叫他备感安心。
    ??是温朔吗？
    他稍稍睁眼，似乎瞧见了他的背影。
    微蹙眉头欲喊出声，眼皮却沉重的让他只能再度闭上眼，继续于茫茫大海中载浮载沉。
    而本想抓着的浮木，却是离他愈来愈远。

 26. 不喜欢就别理我

    风凄凄划过他的肌肤，骨子窜起寒意。
    那夜的雨，依旧刺骨铭心。
    宛若置身飞雪中，白茫遮掩了视线，凛冽朔风刺疼了神经，最终盼不来霽雨初晴。
    凛冬长夜，再也迎不来春日桃开。
    温朔才刚开门，就听到床边传来几声闷哼，赶紧快步上前。
    只见徐究东额上佈满细薄汗珠，眉头紧蹙似乎很难受。
    「究东醒醒，哪里不舒服吗？」温朔着急喊他。
    听到了温朔的叫唤，徐究东缓缓睁开眸子，茫然望他半晌，不确定的喊了声，「温朔？」
    「是我，你怎么了？做恶梦吗？还是头疼？」温朔将手背贴在他的额上，眼神满是关切担忧。
    徐究东依然没有回应，他静静凝望温朔的面容，本想瞧个仔细却渐渐变得模糊。
    温朔先是愣了下，接着慌张的替他擦去落下的泪水，「怎么哭了？很难受吗？」
    徐究东摇头，推开他的手，翻了个身将自己埋入被子里，不再搭理温朔。
    但颤动的肩膀，掩盖不了他的无声啜泣。
    「究东，你究竟是怎么了??」温朔见他如此心不自觉的揪起，好声好气的安慰，「别哭了。」
    过了半晌，徐究东总算缓住了高涨的情绪，但他依旧没移动半分，只闷声说了句，「你回去吧。」
    「你还在发烧，我不可能丢你一人在家，这样沁姨会担心。」温朔微皱眉，怎么哭完第一句话就这么不讨喜。
    「回去，我不需要你的照顾。」徐究东带着哭腔，低吼出声。
    温朔见他如此，儘管有些不悦，却依然耐着性子哄，「这种时候就别再任性，我们下去吃中餐好吗？」
    徐究东闻言愤愤将被子掀开，坐起身子冷眼覷他，「我就是这么任性妄为的一个人，你不喜欢就别理我。」
    温朔怔怔望他，顿时间无言以对。
    包容有限度，容忍亦有极限，温朔责备过往的自己，是不是将人宠过头，养成了现在的无法无天，很气人。
    「说的也是，怪不得会去做淋雨这种傻事。」温朔淡声讽刺，面上却是瞧不出任何一点慍色，平静的很。
    相较之下，徐究东更显得不可理喻。
    「我淋雨发高烧是我的事，我傻也是我的事，反正你已不在乎我了，那还用得着你管吗？」
    徐究东虚弱骂着，嗓音沙哑双目通红，瞧着挺可怜，温朔愣是想气也气不来了。
    念在他是病人也好，念在他昨晚像傻瓜一样淋雨一夜也好，温朔那不悦的情绪，在瞧见了他憔悴的那一面后顿时烟消云散。
    「你说什么都好，你想怎么吵都之后再说，总之先下楼把粥吃了，把鸡汤喝了，接着吃药休息，别辜负了我们关切你的心意，好吗？」
    温朔抬手揉了揉他那头凌乱的黑发，像哄孩子一般的温柔以待。
    徐究东咬紧下唇，瞪着温朔半晌，才拍开他的手逕自下床。
    因发高烧加上进食少，徐究东脚才刚踏地，差些跌坐下去。
    温朔眼明手快的扶住他虚软的身子，轻蹙眉，「小心点，别摔着了。」
    徐究东想推开他，无奈没力气只得任由他搀扶进浴室。
    「需要我帮你吗？」温朔倒是问的挺认真。
    「不用。」徐究东用力关上浴室门，脸上一阵燥热。
    ??太丢脸了。
    温朔不自觉地勾起唇角，靠在墙上等待。
    徐究东平时耍起任性很欠揍，但生病时的任性却莫名多了几分可爱。
    只不过病的太虚弱，瞧着仍感到心疼。
    等了一会儿，徐究东才寒着脸打开门，温朔欲再去扶他，被他拒绝。
    「我想去冲澡，等等下楼。」
    温朔跟着他进房，坐至床沿道：「好，我在这里等你。」
    徐究东愣了下，垂首拿换洗衣物，低声说了句，「随便你。」
    话方落，他起身快步离开房间进入浴室。
    将发烧流汗產生的黏腻感冲洗乾净后，徐究东才心满意足的回到房里。
    一见到温朔，神情又恢復冷淡。
    温朔听到他的脚步声，放下手机抬眸正巧对上他的视线，温声问，「洗好了？」
    徐究东明显的不自在，他别过视线嗯了声，「我先下楼了。」
    温朔頷首，跟着他一起下去。
    徐究东走向餐桌，温朔上前替他拉出椅子，「你先坐好。」
    接着他走进厨房将已有些冷掉了的午餐重新加热后才再端上桌，并帮他盛了一大碗粥和鸡汤递到他面前，温柔叮嚀，「小心烫。」
    徐究东垂首用餐，始终默默不语。
    温朔亦不扰他，陪着他安静用餐。
    徐究东免强吃完了，放下汤匙时轻声埋怨了句，「太多了。」
    「多吃一点才会有体力。」温朔递给他温茶，「温茶也是要多喝，才能退烧退得快。」
    徐究东推开，「很饱了。」
    「那等等吃药时再喝，要先上楼休息吗？」
    他摇头，「躺的很累。」
    「那先去沙发上坐着，这里我收拾就好。」温朔站起身欲要扶他，被他躲开。
    「我没虚弱成这样，可以自己走。」徐究东话方落，赶忙起身离开餐桌。
    温朔瞧着他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
    待他将厨房收拾乾净再来到客厅时，徐究东已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温朔蹲下身轻摇他，「究东起来，去房间睡。」
    徐究东微微睁开眼，睡意依浓，茫然起身往楼上步去。
    温朔见状，赶忙将桌上的温水瓶和药袋拿着跟上。
    「吃完药再睡。」
    趁着他双眸又快闔上时，温朔将药丸递至他面前。
    徐究东将视线转向他，轻轻说了声，「餵我。」
    温朔怔忡片刻才反应过来，「??自己吃。」
    徐究东立即拿出本事，棉被拉起盖住头，耍赖。
    叹了口气，温朔只得答应，「坐好。」
    徐究东赶紧坐了起来，微张开嘴巴等投餵。
    温朔见他这模样又傻又可爱，不禁扬起唇角，将药丸放入他的嘴里，并递上温水。
    徐究东讨厌药味，喝了好几口水才吞下，面上露出嫌恶感。
    「既然讨厌吃药，以后就别做这种事。」温朔抬手弹了下他的额头。
    徐究东还想反驳什么，但无奈睡意逐渐涌上，他伸手抓住温朔的手臂，用尽全身力气将人往下拉。
    温朔一个重心不稳倒在了他的身旁，徐究东趁机搂住他的腰，右脚压在他的腿上，直接将人禁錮在怀里。
    欲要骂出声，抬眼却见他已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温朔半晌后，动作轻柔的拉开他的手，却听见耳边传来一声低吟，「不要走??」
    他顿时没了动作，呼吸一滞，胸口阵阵抽痛，是心尖儿在作祟。
    闭上眼，就当作累了想休息。
    ーー仅此而已。
    +++
    徐究东不知睡了多久，他缓缓睁开眼时，身旁已没了温朔的身影。
    心有些落空。
    他爬起身拿起手机，微蹙眉头。
    姜蕎茵拨了好几通电话给他，讯息亦是。
    他打开通讯软体，尽是她满是关心的话语。
    换做从前他定然欣喜，但心变了感受亦不一样。
    轻叹一声，思了一会儿还是回电给她。
    响了三声就接通，姜蕎茵急切问着他的状况，字字句句满是担忧。
    徐究东心头微酸，歉然回应，「谢谢关心，烧比较退了已好很多，感冒而已所以不用太担心。」
    姜蕎茵稍稍放心，她温柔说，「我明天中午去探望你吧，想吃什么我帮你买过去，有胃口吗？」
    徐究东愣了下，拒绝了。
    「不用了，怕传染给你，不是有舞蹈比赛吗？我过几天痊癒了就去找你，你专心准备比赛。」
    「但??」
    「蕎茵抱歉，我睏了。」徐究东声音虚弱说。
    姜蕎茵一咬牙，把话咽回无力道：「那你自己保重吧，我很想你。」
    「嗯，我也是。」徐究东淡声回应。
    姜蕎茵听着他沙哑嗓音以及有气无力的回话，温声嘱咐他多多歇息。
    掛上电话后，徐究东躺卧在床头边，闭上眼什么都不想再思考。
    过了半晌他才下床，拿起换洗衣物打算先去洗澡。
    徐究东前脚刚踏出，便被门口旁的人影给吓了一跳，细细一看才发现是温朔。
    他倚靠在墙上，听到开门声时亦将视线移过去，神情瞧不出任何喜乐，一如既往的清冷。
    「你站在这儿多久了？怎么不进去？」徐究东蹙眉问。
    温朔淡声解释，「我开门时听到你在讲电话，所以就没进去了。」
    「你可以进来，我不介意。」
    温朔瞥了他一眼，「但我介意。」
    不待他反应，说完就转身往楼梯的方向去，下楼前侧头叮嘱，「沁姨回来了，洗好澡就下来吃饭。」
    徐究东站在原地发愣，究竟是温朔过于惜字如金，还是他理解能力差，搞得他一头雾水。
    啊ーー烦透了。
    隐约间他感觉头又再犯疼，都是温朔的错。
    徐究东理所当然的又把过错全推给他，很任性。
    洗净身子后缓步下楼，关沁已准备好一桌的晚餐。
    她抬首瞧见徐究东下楼，快步上前将手背贴在他的额上，感觉体温似乎已恢復正常，总算松了一口气。
    「今天还好吗？」她关切问。
    徐究东点头，「好多了，只不过吃药挺昏沉，几乎睡了一整日。」
    她拉着他坐下，「生病了本来就该多多歇息，况且你都烧到四十度，今天能降温已经很不错了，药还是要继续吃，不能间断。」
    听到这句话，徐究东露出嫌弃的表情，「很苦。」
    「不是药丸吗？」关沁挑高眉，嘴角微微扬起。
    自厨房步出的温朔则是偏头闷笑，算是给足了面子。
    徐究东：「??」
    关沁笑着说，「不管怎样药不能间断，这几天就忍忍吧。」
    「知道了。」他垂头丧气的回应。
    温朔将还冒着白烟的白饭递给他，「多吃点才能恢復体力，病也能好的快。」
    徐究东小声说，「??谢谢。」
    「小朔你也是，真的很谢谢你替我照顾这傻儿子一整天，所以千万别客气尽量吃。」
    关沁替他夹了菜和肉，满满一碟都快溢出了。
    「谢谢沁姨。」温朔勾起嘴角。
    徐究东的胃口仍不大好，吃到最后还是剩下了。
    他们也不免强，让他先去客厅歇息。
    坐至沙发上，闭眼休息一阵子，关沁上前催促他去吃药。
    这段时间温硕则是帮忙洗碗，洗好后就先上楼洗澡。
    关沁坐至徐究东身旁，叨念着，「你等病好了可要好好跟小朔道谢，请他吃顿饭或什么的，你自己决定。」
    「嗯，我会。」徐究东闭着眼懒洋洋的回答。
    「这孩子还是这么善解人意，我让他回家歇息他却执意留下，说是怕我明日得上班还要花心思照顾你会太疲惫，所以这两天都会住在我们家。」
    她轻轻一声叹息，「他哪天交女朋友了我要去祝贺那女孩，她一定是上辈子拯救了全世界才能遇到温朔。」
    徐究东无语凝睇她，乱七八糟的，谁说温朔要交女朋友了。
    「怎么？不开心他将来有女朋友吗？」关沁戳了戳他的脸颊，捉弄儿子是她舒压的日常。
    徐究东不想回答，闭上眼假装没听见。
    关沁莞尔一哂没再继续这话题，兀自感叹青春真好。
    过了半晌药效发作，睡意再度袭来，徐究东打了个呵欠，睁眼朝关沁说，「妈，我先上楼休息了，您也早点睡，晚安。」
    「晚安，好好歇息。」关沁起身又探了下他的体温，确定没再高烧才完全放下心来。
    徐究东拖着沉重的步伐上楼，一打开房门倒头直接睡，连被子都没盖。
    温朔洗好澡入房，看见因没盖被子觉得冷，而将身子蜷缩一团的徐究东，赶紧上前将他的被子紧实拉上，嘴里叨念，「傻瓜，还想再着凉吗？」
    他垂眸望着徐究东的睡顏，儘管病弱憔悴却依旧很美。
    温朔不敢久看，别过眼，挥去隐隐作祟的悸动。

 27. 不想放手了

    经过三日休养发已退，精神亦恢復不少。
    徐究东吞下药后皱着脸问，「明天开始能不能不吃了？」
    温朔摇头，「还有一天份。」
    「我已经好了，不吃。」
    「不行。」他起身将杯子放至桌上，拿起桌上体温计，神色淡然的递了过去，「量体温。」
    徐究东垂眸望着体温计覷向他，抬起手却没接，反倒拉住温朔的手腕将人拉近自己。
    温朔睁大眼跌坐在床边，两手撑在他身侧同他对望。
    他心头一惊欲要退开，只见徐究东将额头靠上他的，沉声问，「还烫吗？」
    近在咫尺的容顏，依旧漂亮的让温朔心跳漏了半拍，他垂下眼帘不敢再瞧。
    徐究东将他面上表情全捕捉入眼底，轻声喊，「朔??」
    温朔心尖微颤，慌乱推开他，拉开一段距离佯装镇定道：「徐究东，我警告你别再逾矩。」
    徐究东明白他话中之意，凝望着他半晌才啟口，「你在怕什么？」
    温朔瞬时间哑口无语，嘴唇翕动几下，才淡然反驳，「没有，我先下楼了，你再多休息一会儿。」
    话方落，他赶忙起身，欲走至门口时，徐究东却自他身后圈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后颈，恳求似的低声呢喃，「别走??」
    温朔身子一僵，垂眸望着他的手，备感疲累。
    他强迫自己冷静，不能被他动摇，但效果不彰，故只能沉声说句，「放手。」
    他话不敢说多，就怕情绪会如滚滚洪流般汹涌而出。
    徐究东抬首欲再啟口时，赫然瞥见温朔耳下有淡淡吻痕，再细瞧，后颈靠近衣领边亦有。
    他脸色一沉，醋意染上眸子，心中那道雷轰隆作响，按耐不住攀升的怒意，叫他没了理智，发狠似的自他的后颈咬了下去。
    温朔疼的闷哼，抬手挣脱出他的怀抱。
    他捂着后颈面露惊诧，「你又发什么神经？」
    「你们做了？」
    徐究东神色阴晦，道出的话语不过短短几字，却深深刺疼了温朔。
    他垂下眼眸，语调不轻不重的落下一句，「与你无关。」
    潦雨再次淋在徐究东身上，那夜的绝望亦再度涌上心头。
    等不着温朔的回来，他不敢想亦不愿想，他们正在哪里甜蜜，或是做了什么事。
    如今，却是温朔逼着他面对??
    温朔不是他的，始终都不会是。
    徐究东拉着温朔的手臂，重重将人摔到床上，没让他有爬起的机会，将人困在双臂中，目眥皆红，哑声问，「你真的喜欢他？」
    温朔双眸覆上寒霜，眉头轻皱，他细细打量徐究东的神情，轻蔑一哂。
    「你问这句话不觉可笑？我不喜欢他，难道还喜欢你？」
    徐究东确实想过这个问题，否则那日ーー
    「难道一丁点儿都没吗？倘若不喜欢我，为何那晚你没推开我？」
    温朔身子微僵，他没想到徐究东又会把酒醉失控的那一夜又拿出来审问他。
    答案很明显，但温朔不能说，万万不可。
    「??解决生理需求。」温朔别过眼不愿瞧他。
    这话让徐究东甚是不满，伸手捏住他的下頜，逼他面对自己，「生理需求？你确定？」
    温朔拍开他的手，语调依旧如冷泉，「没错，我们不过是解决生理需求而已，不是吗？」
    「所以你跟谁都可以？」徐究东气疯了，开始口无遮拦。
    「徐究东，你胆敢再说一遍试试。」温朔瞇起眼，寒声警告。
    「你不也是？解决生理需求这种话是可以随便拿来当藉口的？」徐究东不甘示弱的反击。
    「滚开，我不想谈了。」
    但徐究东不愿放过他，咄咄逼人，「温朔，你别想逃避，再说了如果真对我没意思，早该揍我或推开我，但你都没有??你还想继续欺骗自己吗？」
    闻言，温朔瞳孔缩紧，喉间似乎卡着刺，一句话也道不出。
    偷偷藏住的心思被残忍揭开，狼狈的摊在他面前，温朔只能像粘板上待宰杀的鱼，无法挣扎只能静静等待死亡。
    他快没法瞒了，曾经的暗恋，至今依旧无法平息的悸动，全部都快被知晓。
    眼眶一红，泪水滚落，温朔哽咽道：「就算是又如何？我们都各自有对象了，难不成你要分手？」
    徐究东牙一咬，「我可以分手，心变了，感情不可能再长久。」
    始料不及的回答，温朔深吸口气，情绪逐渐濒临崩溃边缘。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尽快将这糟事解决，逃离徐究东的禁錮，无论用什么方法皆可。
    「但我做不到，因我已经喜欢上和然哥。」温朔几乎是低吼出声。
    欺骗隐瞒什么的都好，毕竟多说无益。
    「我不信。」徐究东轻轻摇头，苦涩凝望温朔，「我不信你真的喜欢他。」
    温朔神色黯然低声恳求，「无论你信不信，拜託，把这一切都忘了吧。」
    徐究东急了，「温朔你听我说，我是真的喜欢上你了。」
    所以才会吃醋，才会情不自禁，才会对他动情。
    温朔听到喜欢两个字，心如刀割，他愤愤抬眸质问，「你不是也喜欢姜蕎茵？你究竟有没有搞懂喜欢的意义？」
    「我怎么可能不理解，只是以前没察觉，但自从萧和然的出现后，我才渐渐明白对你的感情，所以才会有这么多不可理喻的失控举动，这不是喜欢还能是什么？」
    徐究东急切的想把自己的感受表明清楚，却没注意到自己自私的这一面，温朔快被他搞疯。
    他推开徐究东，语气不善，「那姜蕎茵算什么？你把她当什么了？又把我当什么了？我们不能恢復从前吗？你依旧是喜欢姜蕎茵的徐究东，而我依旧是你最好的朋友??」
    徐究东抓着他的手腕，面色晦暗，「你觉得现在这情况，真的还能回到从前吗？」
    温朔不是傻子，他当然清楚答案是什么，但无论如何，他们只能选择消极的方式，才能维持原本的美好。
    「住口，拜託别再说了??」温朔只想逃避。
    「朔，你听我说完好吗？这几日我想了很多，我确实喜欢过蕎茵，但对她的喜欢只是满足虚荣心，而对你的喜欢，却是存着强烈的佔有慾和情慾。」
    「我不想听。」
    「温朔，我真的??」
    不让他再说下去，温朔朝他低吼，「徐究东，够了。」
    徐究东愣了愣，瞧着他的侧顏半晌，默默放开手。
    温朔起身，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房间，用力甩上门。
    徐究东坐在床上半晌，将脸掩在双膝间，长叹口气。
    又搞砸了。
    他没想再搞成这种局面，但一遇到温朔他就乱了步调，最后成了两败俱伤的场面。
    而离开房间的温朔也没好到哪儿去，他无力的靠着墙蹲坐在地上，泣不成声。
    很难堪，很狼狈，亦很难受。
    在茫然的青春年少中，伤痕累累。
    +++
    萧和然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神色漠然。
    犹豫了一会儿，他还是决定按下拨出键。
    等了半晌，又悻悻然的放下手机。
    没接。
    不知打了第几通了，温朔连回电都无。
    叹了口气，他这是准备被甩了？
    就在他起身时，温朔总算回电。
    一接通电话，原本想发脾气，却在听到对方的软声道歉，他又选择了原谅。
    「和然哥对不起，我手机放楼上没注意到有来电。」
    「??算了，没关係，你该庆幸能找到像我脾气这么好的男朋友。」
    温朔笑了，「嗯，我很珍惜。」
    「在家吗？我方便过去找你吗？」
    「好，你现在要过来吗？」
    萧和然实在太想他了，于是问了句，「不然来我家过夜如何？」
    温朔想了下，答应了。
    「那一小时过后，我在你家门口等你。」
    「好，路上小心。」
    掛上电话，温朔准备回家。
    犹豫了一会儿，仍决定上楼跟徐究东打声招呼。
    关沁今日加班，因此温朔自个儿下厨做了三道简单料理。
    徐究东虽然一句话都没说，却是一扫而空没剩半点渣，看来是很喜欢。
    他吃饱后就上楼去，没再同温朔说过半句话。
    温朔踌躇了下决定不进入，他轻轻敲门道了句，「我要回家了。」
    见里头无任何反应，温朔叹了口气欲要转身时，门被打开。
    「你要走了？」徐究东在他身后冷声问。
    温朔脚步顿了下，「嗯，你烧也退，我就先回去了。」
    「是回家还是去约会？」
    温朔侧身回眸睨他，「无论是哪个答案，都不重要不是吗？」
    徐究东眼神一沉，喃喃低语，「也是??总归不属于我。」
    但，他不想放手了。
    于是没让温朔有反应的机会，他将人拉入房内，迅速关上门，微微施力一甩，温朔的后背被迫靠在门上，后脑勺却是温柔的撞在他的手心里。
    温朔抬起头，骂人的字句及气愤的情绪，都还来不及宣洩，便被徐就东给狠狠地、重重的吻上他的唇，将情慾一览无遗的展现在他面前。
    「我喜欢你，温朔??」
    仅仅一句话，足以淹没温朔紊乱的心。
    泪水再次溃堤，无论他怎么推拒，甚至是咬破他的下唇，徐究东仍不放过他。
    一声闷哼，气快喘不上来，他才稍稍分开。
    如此反覆着，直至粗喘的呼吸声回盪在耳边，温朔这才回神。
    使劲推开徐究东，温朔飞也似的逃离。
    回家之后，他立即奔入浴室，用冰冷的水泼向自己的脸，试图冷静下来。
    一抬眸，他赫然瞧见镜中的自己，那红肿的唇，怎么也掩盖不了情动。
    温朔按住胸口，鼓动不已的心跳始终无法平復。
    方才的告白还回盪在耳边，更是盘旋于脑海中挥之不去，温朔明白一切都完了??
    他，喜欢徐究东。
    始终如一。

 28. 分手

    风和日丽的午后，外头冬阳煦煦，稍稍驱走寒意。
    姜蕎茵坐在化妆桌前，她看着镜中披头散发的自己，免强勾起一抹笑。
    似乎嫌弃难看，她皱眉翻了个白眼，随后趴在桌上，打开手机看着桌布她和徐究东的合照，心酸涌上心头。
    近三个礼拜了，他们几乎没什么联系，大部分时间都是她在找人，好不容易找到了，对方的态度却带了几分疏离感，没有以往的热情和温柔，她一度以为自己打错电话，看了一眼号码和名字，没错呀，确实是她的男朋友徐究东。
    一日復一日，她终于肯面对，自己即将面临失恋。
    前几日，徐究东总算主动来电约她今日下午见面，姜蕎茵瞬即明白他的意思。
    她哭了一整晚，最后还打给景琦，边哭边骂。
    景琦隔日一早直接奔来她家，将梨花带泪的姜蕎茵抱住，拍拍她的背，「没关係，他长得太像我小说里的男主了，所以不适合你，咱们另寻其他言情男主，所以别哭了。」
    姜蕎茵：「??」
    景琦是耽美小说写手，敢情她在暗示徐究东喜欢男的？
    于是她不甘心的又大哭一场，继续骂骂咧咧，却把景琦逗笑了。
    她乐呵着，「欢迎回来，我最真实的蕎茵。」
    大概是她的安慰方式太奇葩，姜蕎茵倒也没那么难过了。
    撇撇嘴，想当初追她的那个羞赧的大男孩竟然说变就变，毫无预警的冷漠，究竟是变心了还是对她腻了？
    姜蕎茵自小就是瞩目的焦点，无论是长相或是成绩都不落于人后，她是眾星拱月的存在，所到之处皆为目光。
    打从小学至今，她的追求者不胜枚举，但没一个是能让她顺眼喜欢的。
    直至上高中见到温朔，才有了心动的感觉，因他和她自小暗恋着的竹马气质很相似，清冷淡漠，却又处处藏着温柔。
    但姜蕎茵能感觉得到，温朔对她毫无兴趣，就跟她的竹马一样，儘管已改变成他喜欢的样子。
    后来，徐究东跟她告白了。
    其实他长得极好看，女孩子们亦都很喜欢他，因此虽然不是首选，但虚荣心作祟，于是就答应了他的追求。
    结果逐日相处下，她渐渐动心，直至上次的争吵，她才知晓自己有多害怕失去他。
    所幸解释过后他们总算和好，但姜蕎茵总感觉对方似乎变了。
    从原本的很细微，至今已很明显，他不再喜欢自己了。
    姜蕎茵叹了口气，坐直身子将头发整理好，拿起化妆工具仔细描绘。
    完成后，她望着镜中的自己，满意至极。
    起身拿起外套穿上，她狭带着不满去赴约。
    徐究东坐在公园长椅上，垂眸静静等待姜蕎茵的到来。
    当他看见了视线里出现的黑色靴子，缓缓抬首，却是愣了。
    只见姜蕎茵那一头浪漫捲发全拉直，脸颊两侧的头发还挑染樱花粉。
    她捨去了甜美洋装，穿着宽松黑外套，随意垂落在肩侧，黑色露肚装展露了她因练舞而结实的腰线，下身则是修身黑长裤，搭着一双黑军靴，将暗黑美学发挥的淋漓尽致。
    姜蕎茵妆容亦改变了，眼线拉长，眼尾抹着桃红，美艳又高冷，倒是很衬她的气质。
    她垂下眼眸覷了徐究东一眼，在他身旁坐下。
    「??蕎茵？」徐究东颇为惊讶她的改变，怕认错人于是轻喊一声确认。
    姜蕎茵将视线转向他，嗤笑问，「这才是真实的我，很讶异吗？」
    徐究东老实点头，气质改变太大了，压根儿无法和之前那甜美如掺蜜的姜蕎茵联想在一起。
    「我以为改变成你们喜欢的样子，或许就能受到喜欢，结果还是1样。」姜蕎茵苦涩一哂，她望着徐究东直问，「变心了？」
    徐究东先是一愣，轻轻頷首。
    对于他的老实，姜蕎茵倒是稍稍释然，「??谢谢你没掰烂理由骗我。」
    徐究东嘴唇翕动了几下，却只能道句，「对不起。」
    姜蕎茵没回话，兴许是前几日哭得够了，也骂的尽兴了，她意外发现自己的情绪蛮平静。
    她嗯了声，又问，「可以告诉我是谁吗？」
    徐究东摇头，「你不会想知道。」
    再者也没必要，他不希望造成温朔的困扰。
    「何时变心的？」她继续问。
    「这两个月吧。」徐究东望着前方淡声回答。
    姜蕎茵一愣，果然是他们吵架以后，他就变了。
    究竟是谁的出现，夺走了他的目光和心思，姜蕎茵实在气不过。
    「??你他妈的真混帐。」最后，她还是忍不住骂出声。
    徐究东惊愕看她，眼前这女孩，真的是他所认识的姜蕎茵吗？
    但细细一想，她的某些举止确实和她的气质有一种违和感，现在倒是明瞭了。
    徐究东笑了，「你以后做自己吧，别再偽装了。」
    她瞪他，「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开心。」
    「嗯，我知道。」徐究东凝望她半晌，再次真挚的说了句，「对不起。」
    姜蕎茵烦躁的揉了揉头发，明白他在给自己台阶下，「知道了，我们分手吧。」
    徐究东点头，「谢谢你，蕎茵。」
    她站起身指着他骂，「你给我记住，是你被甩不是我，还有我不会轻易放过你的，走着瞧。」
    说完姜蕎茵便转身离开，走没几步后又折回来，重重的踩了下他的白色球鞋，这才满意的冷哼一声，萧颯离去。
    徐究东望着她的背影，有愧疚、有歉然，但更多的却是松了口气。
    他们都被自己受到他人包装的形象给困住了，因此始终以为公主王子才是最好的结局。
    因此他不小心丢失了，原本该属于他的宝物。
    至于姜蕎茵最后烙下的狠话，起初徐究东以为是造谣之类的报仇，却在开学后迎来的第一次段考得到了解答。
    温朔已去了日本，所以她就这么爬上了全校第一的宝座，在毕业前没人能拿下她。
    徐究东这时才知道，原来姜蕎茵是批强劲有力黑马，挑衅的很彻底，还特地绕来他们班级跟他炫耀，嚣张却够格。
    直到毕业那天，她才愿意缓和给予祝福，并拥抱彼此，祝福对方前途顺遂。
    至少是好的结局。
    徐究东呆坐了一会儿，准备起身回家时，才刚踏出步伐，后背驀然被撞了下。
    他微皱眉头困惑回首，那人正巧抬眸同他对望。
    只见那双眸子捻着悲伤，如此刻的冷冽朔风，将愁思拂了满地。
    +++
    熟悉的咖啡厅，熟悉的味道，熟悉的人，但那眼神，他却渐渐感到陌生。
    温朔最近总是如此，会突然面无表情的凝望远方，似在发呆，似在沉思。
    那双好看的眸子中，藏着一丝丝的愁苦。
    萧和然啜饮一口咖啡，索然无味。
    他始终望着温朔，但温朔却没将目光给他。
    半晌，温朔才过回神来，他将视线转向萧和然，见他直直盯着自己却又静默不语，心尖驀然缩紧。
    温朔小心翼翼的轻声问，「和然哥怎么都不说话呢？」
    萧和然瞧着温朔好一阵子，忽的轻轻一哂。
    他将杯子放至一旁，拉过温朔的手包覆在手心中，嗓音亦是如平时一般，极致温柔的说，「温朔，你知道吗？我真的很喜欢你，从发现了自己对你的感情后，无时无刻不是在想你，所以当你答应愿意给我机会，答应和我交往时，我真的很开心。」
    温朔没搭话，静静听着，忽然有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回握住萧和然的手，就怕他松开。
    「为了能让你也喜欢上我，我用尽各种办法，几乎快把自己的所有都奉献上，一度我以为总算用真心打动了你，一度以为你也同样喜欢我，但??」
    萧和然微蹙眉头，闭上眼深吸了口气，再睁开眸子时，盛满哀伤，嗓音略带沙哑，「但当我瞧见你脖子上的吻痕，我终于知晓，自己在你心中的份量依然不如徐究东。」
    闻言，温朔呼吸一窒。
    他是何时知晓的？为何都没提过半字？
    温朔不敢想像，他瞧见时是带着怎样的心情继续和他交往的？为何不乾脆大发雷霆？
    种种的疑问和心疼，让温朔一时间无法组织话语，只能带着惊诧和歉然凝望他。
    萧和然似乎读懂了他的困惑，哽着嗓音续道：「虽然你穿着高领，还披戴围巾，但那傢伙实在太混蛋，我靠你这么近怎么可能不发现。」
    徐究东那夜确实过头了，温朔自以为藏的好，殊不知早被看透。
    羞愧低下头，不敢再瞧萧和然。
    「我其实也是鸵鸟心态，既然你没提分手，那我也就当作无事发生，并天真的以为我们能就这么走下去，但我终究是错了。」
    萧和然抬手将温朔的脸抬起，直至对上视线后才再啟口，「有些事我不戳破，对你对我都好，但眼神是骗不了人的，你的悲伤没能藏的住，我知道这些情绪都不属于我，只能给他，包括你的喜欢，终究无法割捨。」
    温朔震惊的道不出一句话来，握住萧和然的手，声音微微颤抖，「不是这样的，在和你交往的这段期间，我确实喜欢上你了，所以我压根儿没想过要和你分开。」
    「我知道，但你的心真的只属于我吗？」萧和然免强勾起笑，拍了拍他的手背，「从他出手的那一刻起，我就输了。」
    「和然哥，我??」
    他的话未落完，萧和然直接截断，他哑声道：「我这人其实独佔慾很强，也很爱吃醋，只不过我藏的很好，就怕你觉得厌烦，但倘若可以，我希望你的心中只存放我的一切，再无他人。」
    温朔红了眼眶，「和然哥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竟伤你这么深，但我愿意改，能不能再给我机会??」
    萧和然摇头，他下了好大决心才做了这决定，儘管痛彻心扉，仍旧得放手。
    他凝望他的眼神依旧深情，温朔原本还想再说什么，他忽地站起身，拿起菜单本挡住了视线，倾身向前，在温朔的唇上落下了个轻柔的吻，饱含他的爱意和不捨。
    「温朔，我们分手吧。」
    阳光正巧洒在他的侧脸上，温朔一时之间瞧不清他的表情，只知晓，他正在替他擦拭泪水。
    「别担心，我们依然是朋友。」
    萧和然实在太喜欢温朔，因此无法狠下心来断了彼此的关係。
    从恋人退至朋友，是他最后给予的温柔。
    温朔双眸茫然的望着前方空荡荡的位子，过了半晌，趴在桌上无声落泪。
    失去的感觉，原来这么疼。
    他喜欢萧和然并无说谎，在一起的这段期间，多次因他的举动而悸动，所以从没想过和他分手。
    但确实如他所说，现在的他仍无法将心思全数给他。
    因徐究东像疯子似的扰乱了他的思绪，并掷下大石将他的心池震的动盪不已。
    温朔愣了下，瞬即觉得自己活该被甩。
    这人佔据他的心思太多、太多了。
    萧和然原本要载他回家的，但温朔情绪尚未平復，因此拒绝了。
    捷运站在公园附近，因此从公园穿过去距离最近。
    温朔黯然无神的向前走，脑中思着萧和然今日的话语，因而没注意到前方有人，直接撞上。
    他瞬即回神，抬首欲道歉时，愣了。
    没来得及防备，他眼里的哀愁直直落入对方眼里。
    ??阿，好狼狈。

 29. 你都是这样追人的？

    佳人撞入怀，自然没放手的道理。
    徐究东认出对方后，反应极快的将人抱个满怀。
    温朔倒在他的胸膛前，愣神一阵后才推开他。
    「发生何事了？眼睛这么红。」徐究东蹙眉，仔细瞧他的脸担忧问。
    「没事。」温朔别过眼，他此时此刻压根儿不想和眼前这害他失恋的罪魁祸首说任何一句话。
    徐究东这人很强势，捧起温朔的脸强迫对视。
    「萧和然惹你伤心了？」他沉声问。
    听到这话温朔更是来气，用力拍开他的手，语气不善回道：「不关你的事。」
    徐究东神情转为落寞，「也是，毕竟你喜欢的人是他不是我。」
    「知道就好，那可以让开了吗？我要回家了。」温朔语气稍稍缓和，他累了，现下只想将自己藏起来，冷静一阵子。
    「不让，除非你告诉我发生什么事。」徐究东收拾下心情，继续坚持。
    温朔瞪着他半晌才啟口，他现在情绪很低落，语气显得更不耐烦，「拜託你离我远一点，去找你女朋友，别再来烦我了，可以吗？」
    徐究东淡然摇头，「我们刚分手了。」
    温朔闻言瞪大双眸，震惊望他。
    他没想到徐究东竟说到做到，一时之间哑然无语。
    该不会今天是分手日？全世界都在失恋？
    「所以我可以正式追你了。」
    接着，徐究东又丢下另一颗震撼弹，把温朔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疯了吗？他这是疯了没错吧？
    温朔退一步，徐究东就往前一步，霸道任性，不让他有逃离的机会。
    「温朔，我是认真的。」他动作轻柔的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前，神情温柔真挚，如温朔梦中的他一般，叫人恍惚。
    徐究东道出的话语满是坚定，没有丝毫迟疑，没有半分犹豫，却刺疼了温朔的心。
    来不及了，转瞬即逝的爱，他不想再拥有。
    「温朔，我??」
    「别说。」温朔着急低吼，他挣开他的手，崩溃似的低语，「拜託，什么都别说出口??」
    徐究东的心同样难受着，欲伸手再拉他时，却被温朔的下一句话给停滞了动作。
    「我下个月要去日本唸书了。」
    风，拂乱了前方碎发，遮掩住通红双眸。
    徐究东感觉喉咙似有根刺卡着，翕动几下却什么都道不出。
    身体的力气逐渐被抽光，他迈步上前抓着温朔的双肩，手指收拢紧紧攀住他。
    温朔别开眼不敢瞧他，两人沉默半晌，徐究东哑声问，「??何时决定的？」
    温朔迟疑了一会儿，细声回覆，「十二月底。」
    现在已二月初，也就是说温朔瞒他瞒了两个月??
    徐究东愤然抬首，「温朔，你故意的？」
    「不是，我??」
    温朔百口莫辩，他起初确实是说不出口，本打算刚放寒假的那几日找机会告知他，没想到徐究东却发高烧，之后两人又再次陷入冷战。
    结果一再拖延，才会演变成于这种情况下道出，温朔难免觉得愧疚。
    深吸口气，徐究东又问，「何时离开？」
    「??三月十日。」
    闻言，徐究东脑袋瞬间一片空白，胸口堵的发疼。
    只剩一个月温朔就要离开，结果他竟然现在才知晓，简直快气疯。
    「你把我当什么了？」他几乎是吼出声的。
    温朔愣了下，慌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拖到现在才告诉你，在这之前我们有一段时间关係不太好，所以才没说。」
    徐究东瞪着温朔半晌，无力放开手，苦涩一哂，「温朔，我于你来说究竟算什么？这么重要的事，为何不是第一时间告诉我？」
    「我承认是我的错，但当时的情况已够让我觉得烦躁，哪会再想到这事。」
    「但你现在才说，我更难受。」徐究东的脸色很难看，泪水渐渐匯聚。
    「我好不容易才发现了自己的心意，你却要离开，连调适的时间都没有??况且你是去日本，以后还能否见面都是一大问题。」
    说完最后一句，他已哽咽。
    温朔静静凝望他，忽地伸手将人拽入怀里，温声安抚，「对不起，但我保证一定会再见面。」
    徐究东趴在他的肩上好一阵子才抬首，双眸通红。
    他吸了吸鼻子，抬手推开温朔，冷声道：「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着。」
    温朔犹豫了下，他继续待下去确实也改变不了什么，同样的他亦需要重新收拾心情。
    「好，回家路上小心。」
    温朔说完就迈步离开。
    徐究东杵在原地好一会儿，转身颓然坐在长椅上往上空望去。
    阳光隐蔽在乌云中，天空沉甸甸的，起风时捎来寒意，怪不得这么冷。
    叹了口气，今日实在太糟糕。
    +++
    约一週过后就开学了，温朔独自往捷运站的方向走去。
    自那天起，他和徐究东又断了联系，反倒是萧和然在分手后的第三天又来电约今日见面。
    他的语气和平时无异，温柔慵懒，丝毫不悦也无，叫温朔听着有些难受，迟疑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了。
    温朔抬首望向风和日丽的青空，心情舒畅了些。
    他得打起精神，到了学校后主动找徐究东缓解关係，相处时间只剩一个月，他不希望这段友情陷入胶着。
    走没几步，后方却传来徐究东的叫唤声。
    以为听错了的温朔继续往前走，直至徐究东追上他，拉住他的手臂，他才愕然回首。
    今日阳光灿烂，照耀在澄澈的眼眸中，波光粼粼很是炫目。
    他扬起的嘴角盛满和煦笑意，不知不觉的淌入温朔的心房里，化了一地柔软。
    「怎没等我自己先走了？」徐究东微蹙眉抱怨。
    温朔怔怔说了句，「以为你又不来了??」
    「怎么可能，虽然对你真的很生气，但只剩一个月能见面，我不想继续吵架。」他语调轻快的说。
    温朔小心翼翼的覷着他的侧顏，没了那日的愁云惨雾，换上的是虹销雨霽的清朗。
    正困惑他的改变时，徐究东接下来的话语倒是为他解惑。
    「我这几天想了很多，也去查了各种资料，也许现在准备有点来不及了，但我还是想努力看看。」
    温朔大概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不敢置信的瞪大眼，没接话。
    徐究东停下步伐，收起笑容正色道：「温朔，我想跟你一起去日本念大学。」
    温朔似乎被吓的不轻，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才整理好思绪。
    「徐究东，你疯了吗？」他忍不住骂出声，一丝感动也无。
    徐究东早猜到他会有这种反应，耸了耸肩淡然回应，「认真的，我可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做的决定。」
    温朔急了，不希望他衝动误了自己的未来，「先别说你的日文基础是零，沁姨能答应吗？你有想过她的感受吗？」
    「我跟我妈谈过了，她说如果这是我自己认真考虑过后而做的决定，她一概支持。」徐究东从头至尾都很冷静，好整以暇地给出回答。
    温朔一焦虑就习惯咬唇，徐究东见状微蹙眉，伸出手指按压在他的唇上，温朔惊了下往后退。
    「你做什么？」
    「唇都要被你咬破了。」徐究东身子微微前倾，戏謔的在他耳边说了句，「再咬就亲你。」
    温朔：「??」
    他赶忙离他好几步远，烦透了。
    徐究东自从开窍后追人追的更紧了，他抓住他的手臂将人拉回，「别再逃了。」
    温朔不悦的睨他一眼，「你和姜蕎茵分手了，但我没有，所以别缠着我。」
    暂时他还不想让徐究东知晓他和萧和然已分手，他得用这个藉口来逃避徐究东的靠近，所以选择说谎。
    「嗯，我知道。」
    「那你还??」
    话未落，徐究东忽地俯身在他唇上偷了个吻。
    他的吻落得很轻，如羽毛般搔刮着温朔的心尖，耳根瞬间泛红。
    「因为我发现，你对我并不是全然没感觉，对吧？」他在他的耳畔旁轻语，伴随几声闷笑。
    温朔稳住内心的波动，强迫自己抬眸同徐究东对视，「并没这回事。」
    「喔。」徐究东始终勾着唇角，语气轻浮，「但你脸红了。」
    温朔先是一怔，忿忿推开他，「滚，反正我不喜欢你，所以别再自作多情。」
    不待他反应，温朔快速往前走了几步，迅速整理好情绪，不轻不重的道了句，「对我来说，你只是最好的朋友。」
    他以为徐究东会就此放弃，或是像之前一般沉默，却没想到他竟直直走向他，搭着他的肩说，「知道了，我会努力成为你最好的男朋友。」
    温朔：「??」
    他不是第一天认识徐究东，却没想到他的脸皮竟这么厚，怪不得能追到姜蕎茵。
    温朔微微垂下眼眸，他那时大概也是这样追她的，那么热情、那么黏人??
    思及此更想推开他，不全然是因吃醋，而是担心他搞错对象。
    仅存的友谊，不希望也碎裂。
    「你都是这样追人的？」温朔口吻如云淡风轻，平静无波，眼睫却微微颤动，似乎在害怕着徐究东的回覆。
    「我也只追过蕎茵，但不是像现在这样，靦腆多了。」徐究东侧头用鼻尖蹭了蹭他的发，「对你我倒是积极的很，就怕抢不过来。」
    呼吸，逐渐困难。
    心跳，不受控制。
    温朔垂眸掩去眼底炙热的悸动，静默了好半晌才低声道：「那就别抢了。」
    他都要去日本了，还浪费时间和精力在他身上，不值得。
    再者他亦没法每天都陪伴于他身旁，时间一久不得变心？
    转瞬即逝的爱，在他们未成熟的年纪里是常态，况且在这之前徐究东是喜欢异性的大直男，因此现在的他不过是一时的鬼迷心窍罢了。
    待清醒了，他不过是徐究东的青春岁月中的荒唐。

 30. 那人不能是究东

    上课铃声响起，眾人纷纷回到座位上，却掩饰不了内心的激动。
    先是姜蕎茵和徐究东分手这事传得沸沸扬扬，cp粉心碎哀嚎，其他人亦是处于震惊中，却搞不懂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分手。
    各种谣言眾说纷紜，其中徐究东脚踏两条船这类的谣传最多。
    徐究东的粉丝因此炸了，纷纷站出来护航闢谣，他们的校草才不是这种人。
    总之两家粉丝互相在撕逼，谁也不让谁，很热闹。
    再者让眾人震撼的是姜蕎茵的改变，褪下了甜美可人的形象，换上的是率性萧颯的风格，特别是那两簇樱花粉的挑染很受注目。
    又颯又美，配上那张精緻脸蛋更显质感，女孩们纷纷讚叹。
    姜蕎茵就算做了改变人气反倒增加，她本人亦挺惊讶，更是乐于做自己。
    徐究东本来就很自我，故他压根儿不在乎这些，现在他最在意的只有温朔，前前后后跟的紧，怕丢失似的一刻也没离开视线。
    很夸张的行径，温朔快被他烦的抓狂。
    回想起方才，当他说完那句话时，徐究东忽地将他拉进巷子里，一手撑在他的侧边，一手捏住他的下頷，嗓音慵懒的于他耳边低语，「如果要我别抢那就揍我一拳，这样我便明白你的意思。」
    温朔错愕抬眸，两两相望半晌，徐究东这才满意退开。
    好不容易捡回的心跳再次漏了拍，温朔愣神的被他牵着手走进捷运站，听到周围传来嘈杂的声音这才猛然回神，赶忙抽离自己的手。
    徐究东神情略感失落，但顾虑温朔可能会在意他人目光的感受，倒没再有任何动作，只用指尖轻轻触碰他的掌心。
    温朔最后仍没动手，理智和真心正在背道而驰，他快拉不住韁绳。
    所以他烦躁的朝身后这人压低嗓音骂，「滚，离我远一点。」
    「不行。」
    类似的对话前前后后已重复了好几遍，温朔快找不到词汇来赶人，只好加快步伐进入教室。
    瞿溙本在和其他人玩闹，一转身便瞧见温朔冷着一张俊脸进教室，而紧跟在他身后的徐究东神色倒是愉悦的很，太过反差的强烈对比，让他停下了动作走向这两人。
    吴廷永亦发现了，他随着瞿溙上前，率先开口问温朔，「咱们学霸发生何事了？脸色好差。」
    「没事。」温朔疲惫的摇了摇头，不愿说。
    吴廷永和瞿溙对望一眼，示意换他问。
    于是瞿溙上前搭徐究东的肩问，「究东，你又做了什么事惹他不开心？」
    徐究东一听好委屈，「我没有，想逗他开心都来不及了，哪还敢惹他不快。」
    温朔翻了个白眼，很是无语。
    瞿溙来回打量两人一阵后，忽然明瞭。
    他用眼神询问温朔，他在追你？
    温朔竟然看懂了，先是摇头又点头。
    瞿溙这就看不明白了，皱眉。
    温朔似乎在憋笑，瞿溙感觉被他捉弄了，索性把人拉了出去，不顾后方吴廷永的叫唤。
    「阿溙你去哪？寒假作业不是还没写完吗？」
    「溙哥，作业还没写完呢。」温朔悠悠调侃他。
    瞿溙嘖了声，「我去，这小胖子喊那么大声是怕别人听不着吗？」
    停下步伐，见四周无人瞿溙劈头就问，「他在追你？」
    温朔趴在阳台栏杆上，淡淡说了句，「也许是吧。」
    「开窍了？」
    温朔偏头想了下，「不清楚，有可能只是一时兴起。」
    「喔，那你呢？」
    沉默片刻，温朔才闷声啟口，「被分手了。」
    瞿溙先是一愣随即瞭然，他拍了拍他的肩，老气横秋地说，「下一个更好。」
    温朔笑了，却是轻轻落下一句，「但那人不能是究东。」
    他不做没把握的事，包括爱情。
    +++
    忙碌了一日终于迎来放学。
    同样的四人，同样的笑闹声，很快的温朔将无法再感受到彼此间的欢乐氛围。
    捨不得的情绪逐渐发酵，温朔走上前勾住两人的手臂。
    吴廷永和瞿溙互看一眼，微微一笑。
    瞿溙宠溺的揉了揉他的头发，「会再去找你玩。」
    「我也是会想你的。」吴廷永拍了拍他的后背。
    温朔红着眼眶点头，他亦会想念他们。
    徐究东默默跟在他们身后，同样觉得难受。
    一个月后，原本的四人行将少一人，高中生涯的最后一年将没了温朔的身影，再见面时大抵得好几个月，甚至几年后了，但他们相信未来某天一定会再见面。?当温朔走出校门时，驀然愣住步伐。
    过往的场景同今日交叠在一块，熟悉的嗓音和人影出现在他面前。
    阳光落在他的面上，柔和温煦，如他这人一样，叫温朔瞧着有些恍惚。
    可惜今昔已别，他悵然若失的喊了声，「和然哥。」
    萧和然走上前来，微垂首望他，依旧是那张好看的笑顏，「我来接你了。」
    温朔点头含糊嗯了声，随后朝后方三人挥手道别，「我有事先走了，明天见。」
    徐究东这一次没再跟上，杵在原地静静看他们离开，双眸覆上淡淡忧伤。
    正当他要转身随瞿溙和吴廷永离开时，温朔却奔了回来。
    他拉住徐究东的手臂，把家里钥匙递给他，「沁姨今天加班所以去我家吃饭吧，自己开门进去，跟我妈说一声我晚点回家。」
    交代完毕后，他就又奔回萧和然身侧，留下徐究东一人在原地愣神，缓缓勾起唇角。
    「走了。」瞿溙在后方催促着。
    徐究东乐呵跟上，方才的鬱闷瞬即一扫而空。
    另一边，萧和然带着温朔去了平时常去的咖啡厅，挑了温朔向来喜欢的位子坐下。
    萧和然记得他喜欢坐在窗边，喜欢夕阳西下时染红河堤的景緻，喜欢偏甜的咖啡，也喜欢吃小甜点。
    他总是将这些细节都记得很清楚，一滴点也不遗漏。
    点好餐后，萧和然才轻声问，「这几天还好吗？」
    温朔愣了会儿摇头，「不好，见到你更觉鬱闷。」
    萧和然低头苦涩一哂，「其实我也是。」
    「那你还自找苦吃。」他瞥了他一眼。
    「因为我不想和你断绝关係，当不成情人还是能当朋友，况且我还有一些资料要拿给你。」萧和然对待温朔的态度，确实如朋友一样轻松自然。
    温朔投以困惑眼神，「什么资料？」
    萧和然从袋子里拿出一大叠资料递给温朔，「我之前提过的，我有认识一位日本朋友，他住在台湾，是个很热情的人，我大略跟他说了下你的状况，于是他便找了日本高中课本给我，并大略将课程内容翻译讲解给我听，花了一点时间细细了解后，除了国文以外，其他科目的学习内容有不少相似处，于是帮你做了资料统整，虽然是中文但仍方便做学习。」
    「另外，高三后的升学压力很大，大学就读的科系也蛮广泛，得谨慎挑远，所以我把这位朋友介绍给你，倘若有任何疑问都可以跟他请教。」
    萧和然神情肃穆，一字一句道的详细，就怕温朔去了日本后得辛苦好一阵子，所以尽自己所能给予他帮忙。
    大概是太过用心，温朔眼眶一阵酸涩，凝睇萧和然的目光始终没移开，直至他抬眸。
    萧和然失笑问，「一直盯着我做什么？有认真在听吗？」
    温朔沉着嗓音问了句，「能把你追回吗？」
    拿笔的他手明显顿了下，笑容逐渐加深，「可以，等你把徐究东自你心中剷除的那一日，我让你追回来。」
    听到这三个字温朔就是一阵心烦，「别提他了。」
    「无论好坏，他在你心中仍有一席之地。」萧和然伸手揉着他的头，「所以我很有自知之明。」
    温朔将他的手拉下，轻轻捏着他的指尖，「如果再给我多一点的时间呢？」
    萧和然垂眸，既然当初选择退出，就不会再想还有如果。
    于他们来说这个假设已没意义，温朔现在以为的喜欢，兴许几年后会成了青春里的问号。
    为何当初会答应他的表白？为何当初会喜欢这人？为何那时失恋时会难过到似乎天崩地裂？
    接着淡然一哂，并拥抱当下的美好，过往只成云烟，成了几年以后残存的模糊记忆。
    人的心脏只有一颗，他能给予的爱亦只有一人。
    所以萧和然并不后悔，儘管痛彻心扉，放手才是最温柔的选择。
    「温朔，我比你想像的还要爱你，你只要记住这点就好。」
    温朔咬了咬下唇，就是明白才难过。
    「别咬了，也别再多想，我们不会断了联系，仍继续关心彼此，好吗？」萧和然捏了捏他的脸颊，笑着说。
    温朔轻轻点头，「待我去日本后，有机会再来找我。」
    萧和然勾了勾他的手指，「好，一言为定。」
    心里横着的那道墙总算慢慢在瓦解，温朔也不再那么心伤。
    换个方式相处罢了，他们仍是彼此的心灵支柱。
    很幸运的，几年过后亦没变，依然如初。
    直至夜幕低垂，萧和然才将人送回。
    温朔打开门入屋，却见厨房里有两个人在一块儿忙活。
    困惑看向胡雪梨，只见她耸了耸肩，笑的愉悦。
    当他站至厨房门口，目光被正在认真抄笔记的徐究东给吸引，他换上认真神情，同温青宇学做菜。
    温朔看了好一阵子，敛下眼掩去不亦察觉的落寞。
    忽然之间，他捨不得了。

 31. 他将他推了出去

    二月早晨虽还清冷，但已不若寒冬刺骨，温度添了些柔和。
    围墙上蜷缩着身子的猫随着阳光透出薄暮而甦醒，慵懒的舒展身子，动作轻巧地跃下，无声无息似乎怕惊扰了寧静清晨。
    温朔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果然是那张漂亮的脸。
    微蹙眉，分明睡前交代过的离他远一点，早起时却还是手脚并用的将他困住。
    小心翼翼拉开他的手，就怕吵醒了又得受罪。
    徐究东这几日都在他家留宿，一週七天就佔五天，似乎怕丢失他似的黏的比以往更频繁。
    想拒绝却又狠不下心来，让他睡地板隔日起床仍出现在他的床上，温朔果断放弃。
    儘管徐究东只是抱着他睡没其他逾越之举，却依旧使温朔头疼。
    徐究东驀然睁眼，抬手拉住温朔的手腕，抬起眸子透着如猫一般的慵懒，勾起唇哑声道了句，「早安，朔。」
    心跳猛然漏了一拍，温朔翻了个白眼，这货摆明是故意的。
    徐究东自从扬言要追他后开始学会察言观色，时不时以各种方式撩拨他，惹得温朔心烦意乱，心情差的不行。
    曾经偷偷的着迷和喜欢，及被埋在心底的悸动，正逐一被徐究东挖掘出来，强迫他再度面对自己的真心。
    但温朔并不愿意，从单恋被扼杀的那天起，他就决定将徐究东逐出心底。
    好不容易快放掉了，并开始学会喜欢上另一个人时，他却又蛮横的闯入筑好的城墙里，不顾他感受将所至之处践踏的乱七八糟，在在昭显他在他心中的存在感和地位，是多么的坚不可摧。
    而这不是温朔想要的结果，他甚至害怕徐究东对他说了喜欢，这两字过于沉重，他负担不来。
    温朔敛下眼眸望他，淡声道：「究东，放手。」
    徐究东没回话，凝视他半晌，忽地将人拉回怀抱中，力道很大抱的很紧。
    温朔先是一愣，皱起眉头正要推开他时，徐究东却问了句，「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相信，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猛然抬眸，温朔直直撞入了他眼底的深渊中，逐渐下坠。
    他咬紧下唇，深吸口气后仍是抬手将徐究东推开，别过眼避开他眸子里流露出的忧伤。
    「该起床了。」温朔说完就逕自起身，步伐慌乱的推开房门洗漱去。
    徐究东翻了个身将被子盖在头上，试图掩住失落难过的情绪。
    但最终宣告失败，所以乾脆赖床不起来。
    因此温朔回房时，仍瞧见他将自己缩成一团躲在棉被里，很是恼火。
    所以这就是为何他得躡手躡脚不想吵醒徐究东的原因，简直活受罪，还显得他脾气很差。
    「再不起来就自己去学校。」
    「不想起床了，很难过。」
    于是，惯性哄人的温朔被迫再次上线。
    「说吧，怎样才能让你不难过？」
    「说你相信我喜欢你。」
    温朔瞬即沉默，轻叹口气，「好，我相信。」
    但相信不代表能接受，这句话温朔虽没道出口，他想徐究东自个儿应该是知晓的。
    但日復一日的，温朔抵达学校时都觉得累了。
    徐究东倒是神采奕奕，依旧拉着他说东道西，活力十足的又吵又烦。
    温朔神色虽显淡漠，但看向徐究东的眼神仍然不自觉得会添上几分柔和。
    驀然，他的脚步一顿，徐究东没注意前方，直接撞上他的后背。
    「搞什么??」
    顺着温朔的视线望向前方，一名长相姣好的女孩站在他们面前。
    她神色虽显露紧张，但那双漂亮眸子看向徐究东时倒是坚定自信。
    两人瞬即明白她要做什么。
    徐究东自从和姜蕎茵分手后，人气不减反到急增，近几日时常收到告白。
    温朔记得她是三年级学姊，成绩同样优异，还是学校管弦乐队的主力。
    她深吸口气，鼓起勇气朝徐究东道：「徐同学不好意思，请问有空吗？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徐究东愣了下，本想拒绝时，却被温朔一把推了出去。
    他瞪大双眸，温朔这是做什么？
    「他有空。」
    温朔淡淡的落下这句，便迈开步伐径直离开。
    他将他推了出去，毫不犹豫。
    徐究东站稳后瞪着温朔背影一会儿，才勉为其难答应学姊的请求。
    而温朔回到教室里，面无表情的坐下，拿出课本及笔袋等，整齐摆放在桌上，目光望向窗外，在无人瞧见处才敢稍稍展露心中的失落感。
    无论是前日的同年级女孩，抑或是今早的学姊，站在徐究东身旁才最为合适。
    儘管曾经也幻想过徐究东身旁的那人是他，但现在回想起来倒觉得荒唐。
    他的身旁只能是女孩，所以温朔主动把人推了出去。
    但一想到徐究东回教室后会闹腾，不禁微蹙眉头。
    第一节课鐘刚响，徐究东才进入教室。
    温朔偷偷覷了他一眼，见他神色没太大变化，稍稍松了口气。
    殊不知徐究东正冷眼凝望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
    桃花一来春日亦临，放学时分徐究东又被喊了出去，这次他想拿温硕当挡箭牌，却又被温朔出卖。
    只见他拍了拍徐究东的肩，落下一句，「我有事先离开了。」
    说完不待对方回应，温朔已踏出教室，徐究东只能愣在原地被迫接受表白。
    温朔快步流星的拐弯准备下楼，却见一道熟悉的人影似乎早在那儿等他。
    姜蕎茵本倚靠在墙上，一见到温朔走来马上站直身子，跨步挡在他面前，「温朔，借一步说话。」
    温朔打量着她不悦的神情，大概能猜到她找他的目的，点头答应。
    两人没走太远，于走廊尽头的阳台前停下，现已放学所以没人会过来。
    「有什么事？」温朔率先开口。
    姜蕎茵直勾勾的瞪着他，语气不善问，「你就是究东喜欢的人吧？」
    温朔先是愣了下，接着漫不经心的回问了句，「我看起来像吗？」
    她眉头一皱，话语间捎着苦涩，「他说他变心了所以才跟我提分手，但这几天我特意暗中观察，发现他根本没和哪个女生较亲近，唯独对你，他始终上心。」
    姜蕎茵从开学后，就请好友们帮忙留意，是哪位女孩使徐究东变心，因他们分别在东西楼，所以她猜想有可能是同栋的也说不定。
    但几日观察下来，给予的回报都是一样的，虽然接收到了不少女生的告白，但他一概都回绝了，亦没和其他异性有亲密接触。
    唯独只有一人，几乎可以说是终日黏在身旁，形影不离，而那人便是温朔。
    姜蕎茵从震惊、不敢置信、愤怒等情绪转变，直至现在全化为满满惆悵。
    其实早该有跡象的，但她始终只当是兄弟情，压根儿不会往同性爱这方面去联想，所以察觉真相的当下极度不甘心。
    姜蕎茵将能骂的词汇全骂了个遍，内心伤痛依旧无法平復，因对方竟是她曾经爱慕的白月光。
    儘管明白自己已输得彻底，加上这么做也改变不了什么，但或许是想让自己彻底死心，所以才会来找温朔讨个答案。
    「为什么是你??」没等温朔回应，她红了眼眶，哽咽着喃喃自语。
    温朔始终不为所动，只淡淡道了句，「我和他不是那种关係。」
    见姜蕎茵困惑抬首，他又说，「就算喜欢又如何，都不重要了不是吗？」
    「什么意思？」她低声问。
    温朔扫了她一眼，轻声道：「如果被一个人逐出心里了，你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再闯入。」
    很现实却也很伤人的一段话，姜蕎茵咬紧下唇不让自己落泪。
    「我知道，但我真的很喜欢他。」
    所以只要有一线生机她都想试试看，但现下看来是不可能死灰復燃。
    她把头抬高望向天空，胡乱抹去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
    分手那天明明不哭的，怎么现在却突然感伤，况且还是在情敌面前，不甘的情绪让她的眼泪愈掉愈多。
    温朔叹了口气，取出书包里的面纸递给她，温声安慰，「别哭了。」
    姜蕎茵忿忿说，「你以为我想在你面前哭吗？要不是我心地好，不然就去造谣??可恶好气人，我怎么会输给你。」
    姜蕎茵只要难过时就是骂骂咧咧，似乎这样才能将悲伤发洩。
    温朔大概是平时安慰人已经挺习惯了，唔唔嗯嗯回应着，虽然带了点敷衍的口气，倒是让姜蕎茵情绪稍稍稳定。
    她吸了吸鼻子，小声说了句，「谢谢面纸。」
    温朔頷首，「不客气。」
    两人沉默半晌，温朔率先啟口，「我下个月要去日本留学了。」
    姜蕎茵猛然抬首，露出惊诧表情。
    温朔瞥了她一眼，「所以想把人追回，再努力看看也许有机会也说不定。」
    语毕不待姜蕎茵反应，他已转身迈开步伐，往后挥了挥手道别。
    温朔虽然看似瀟洒，却是垂眸恍神中，走没几步却突然被抓住手臂拽了过去。
    他心头一惊，大概已能猜到是谁。
    抬起头来时果然对上一双挟带怒意的双眸，正承载着狂风暴雨。
    ??看来，都听见了。

 32. 别离开

    低气压笼罩在两人之间，温朔不敢出声。
    徐究东睨了他一会儿，二话不说就拉他走进已无人的教室中。
    关上门，他靠在门板上瞪向温朔，「没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他的嗓音低沉，面色凛然，乌云笼罩在他的周身，闷雷作响。
    温朔难得见他发这么大的脾气，抿着唇没敢开口。
    「你把我当废弃物了是吗？不想要了就丢给别人？」徐究东见他不说话更来气。
    他方才拒绝女孩后正要追上温朔，却恰巧瞧见他和姜蕎茵往走廊尽头走去，于是好奇跟上，因此才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最近这几日都是如此，老把他推给来跟他告白的女孩，起初徐究东没多想，但几次下来他怀疑温朔是故意的，今日更加肯定，他正试着把他推给别人。
    「为什么要这么做？」徐究东不解的沉声问。
    温朔将目光移开，轻吐一口气才啟唇，「我是同性恋，从国中开始就发现了自己喜欢的是男生，对女生毫无兴趣，但究东你不是。」
    徐究东没回话，他确实是异性恋，在这之前从没想过会对男性產生兴趣。
    「所以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喜欢我，也许是一时兴起，也许是没搞清楚对我的感情，误把好朋友之间的独佔慾给搞混。」
    温朔冷静的分析，清楚地把想法道出，希望藉此能让徐究东再重新釐清自己的情感。
    「这就是你的理由？」徐究东口气依然冷漠，双眸间的怒气不减反增。
    温朔怔愣了下，见徐究东正缓步朝他靠近，本能的往后退了几步，一没注意撞到桌子，赶忙用手支撑在桌子边缘。
    徐究东眼明手快的扶住他的腰，另一手撑在桌上防止他跌倒。
    两人的距离过近，温朔感觉心脏又要漏拍，别过眼不敢对视，却无法忽略耳边吐出的热气。
    徐究东忽然咬了下温朔的耳垂，惊的他抬手就要推开。
    当他的脸转向他时，唇上突然传来柔软的触感，稍纵即逝，回神时他已退开。
    「你??」
    温朔欲要说什么，徐究东率先开口，「确实如你所说，在这之前我没想过会喜欢上同性，因此如果只是兴起，或是没搞清楚对你的感情，绝不会随意去亲一个男的。」
    说完，他又磨蹭着温朔的鼻尖，哑声说，「我几乎每天都在幻想，把你压在身下吻到没气，然后再狠狠上你，直至你哭着求我停下??」
    温朔张着唇，惊诧万分地听着他的虎狼之词，顿时失去了言语组织能力。
    这傢伙都是这么想他的？
    ??好色情。
    徐究东凝望着温朔的双眸，问的认真，「所以你说，我这是误会了自己对你的感情？包括对你的情慾？」
    「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分明是在为他着想，怎么就变调了。
    温朔迅速拉回理智，稍稍拉开一点距离，「你以后总要结婚，总会希望有小孩，但我是男的可生不出，届时可能会后悔现在的抉择，会后悔青春年少的衝动，兴许久了还会厌烦我的存在，所以你应该去选择她们才对，而不是我。」
    徐究东听完后笑了，把温朔拥入怀里，「如果咱们的妈妈真的想要小孩，大不了去领养，但不管怎样身边的那人一定得是你。」
    温朔瞪大双眸，嘴唇翕张几下后闷声回道：「我还没分手。」
    徐究东頷首，尽量表现的不敷衍，「嗯，我知道。」
    温朔：「??」
    他在心里叹气，看来徐究东知晓他和萧和然分手了。
    其实也不意外，他和萧和然虽然一週会见一次面，但讯息减少许多，更别说还用电话联系彼此，
    徐究东最近老待在他家，自然能察觉。
    所幸他不提，彼此心知肚明就好。
    但看徐究东这种态度，温朔瞧了就有气，于是板起面孔继续打击他，「我不喜欢你。」
    徐究东学着他唔唔嗯嗯，笑意渐浓。
    他把温朔的手放在他的胸前，倾身于耳畔说，「那就推开我，用力一点。」
    温朔垂眸望着自己的手，脑子和动作无法达到一致，因此只能僵着身子，很尷尬很烦躁。
    徐究东趴在他肩头闷笑几声，感觉他快生气才轻声哄着，「我如果失去你，没努力将你留在身边，我才会后悔。」
    光是几句话就能把温朔的心漏跳好几拍，藏匿的心思更是欲破茧而出，他慌张压下。
    分明告诫不能再动心，悸动感却愈发强烈。
    「温朔，我真的很喜欢你。」
    ??别说了。
    「所以，别把我推给别人。」
    ??快住嘴。
    温朔脑袋一片混乱，徐究东的这声告白，过去曾幻想过无数遍，希冀哪日能成真。
    但如今真实从本人口中听到后，他却胆怯了，不敢接受也不愿相信，他真的喜欢自己。
    毕竟单恋时所营造的美梦不会破灭，现实中的恋爱却容易转瞬即逝。
    太喜欢这个人了，所以不愿失去。
    温朔垂下眼眸，狠下心来轻推开他。
    徐究东倒也不恼，伸手揉着他的头，捻着春日的风，将温柔遍洒在温朔的心池里。
    「是我说要追你的，所以没给我任何回应也没关係，记住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喜欢就喜欢，不喜欢也行，我会安静退回友情线。」
    这话如春融，一点一滴化了温朔的心。
    抬起双眸，徐究东正悄悄靠近他。
    心，再次鼓动不已。
    愈来愈近的距离，他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驀然，额头被轻撞了下，温朔怔了怔，微感愕然的抬首。
    饱含笑意的眉眼撞入眼底，脸上热度攀升。
    「该回家了。」
    温朔愣神的望着他拉开距离站直身子，神色从容自若。
    忽地，他有种被徐究东轻松拿捏住的感觉。
    抿了抿唇，温朔神色淡漠的跟上。
    就在徐究东稍稍拉开门时，他转头对温朔说了句，「朔，你脸红的样子真可爱。」
    温朔瞬即明瞭，那距离几乎快亲上了，所以他是故意的。
    不对，他这是在期待什么？
    顿下步伐，温朔被自己的想法给愣了。
    所以说，这傢伙真是太气人。
    +++
    自那日后，凡是来同徐究东告白的女孩，温朔一律以没空为由将人拉走，再也不给女孩们任何机会。
    「温朔好无情。」徐究东继续耍嘴皮子，搭着温朔的肩，笑得灿烂。
    「闭嘴。」温朔推开他，「我是为她们着想，不是你。」
    「行，你说的都是。」徐究东摆明不信，依旧闹着他玩。
    瞿溙见两人又黏腻在一起，不禁感叹青春真好，惹得吴廷永满脸困惑。
    待两人来到他们面前，瞿溙眼神戏謔的打量他们，温朔赶忙摇头，「没这回事。」
    温朔不敢说白，只能以瞿溙能理解的方式澄清。
    他们没交往，甚至是喜欢两字亦没说过。
    瞿溙秒懂，遗憾的瞥了眼徐究东，看来长路漫漫，他有得等了。
    徐究东不明白他们之间眼神交流的含义，困惑问，「你们在做什么？」
    「没事，小朋友不懂，别问。」瞿溙痞笑着，挑眉调侃。
    徐究东：「??可以扁你吗？」
    总之，他们依旧小打小闹的很有趣，温朔嘴角上扬，珍惜的将眼前的每一个人，每一种表情，都深深刻印于脑海里。
    因再几週就见不着了，有些寂寥。
    「拜託你们旅行时千万别一直吵架，很丢脸。」吴廷永皱眉佯装嫌弃。
    瞿溙揉着他的头，「说这什么话呢。」
    温朔和徐究东不禁相视而笑，开始期待下週的旅行。
    这趟旅程是徐究东提议的，说是要趁着温朔留学前一起留下宝贵回忆，因而安排下週末来个两天一夜小旅行，当作送别会替他饯行。
    很快的下週来临，他们搭上巴士往目的地去。
    他们先是去了水族馆，接着去吃中餐，下午逛老街享用道地点心美食，并带了几盒伴手礼要送给家人。
    这一路上他们互相笑闹着，很是愉悦。
    温朔凝望眾人的笑脸，拿起手机一一拍下，想好好珍藏。
    后来还请了路人替他们拍下合照，温朔望着照片鼻头酸涩，突然捨不得了。
    晚上，他们租了个海边民宿，并有个庭园可提供他们烤肉。
    因此回民宿前还特地去超市买食材和啤酒。
    他们都未满十八岁，所以瞿溙亮出他哥哥的身分证。
    所幸他们兄弟俩实在长得太相像，因此没被店员识破，顺利买到啤酒。
    烤肉香气四溢，四人围坐在一起有说有笑，气氛很融洽。
    「温朔你放心，我们会去找你玩的。」瞿溙拿起酒朝温朔举杯。
    温朔亦拿起酒罐跟他碰了下，「一言为定，我如果放假也会回来探望你们。」
    「朔哥，祝你收穫学歷跟爱情，找个樱花妹子当老婆。」吴廷永大声吆喝，马上被瞿溙阻止。
    徐究东则是搭着温朔的肩，嗓音带着几分慵懒，微瞇眼说，「不行，他只能专心学习，不可以随便恋爱。」
    「我去，哪有你这样管的。」吴廷永忍不住骂出声。
    徐究东将头靠在温朔的肩膀上，「他乐意呢。」
    温朔始终没答话，侧眼瞧着已带上醉意的徐究东，眼尾泛红，双眸迷离，脸颊上染上桃花灼灼，美的叫他移不开视线。
    咽下口中的水果酒，温朔强迫自己别开眼，不敢再瞧。
    瞿溙知道他不爱啤酒，所以选了水果酒给他，所幸味道不错，温朔不知不觉中已喝了两柜。
    「温朔，你怎么看起来毫无醉意？」其中酒量最佳得瞿溙，观察了温朔好一阵子，发现他似乎还很清醒。
    水果酒的酒精浓度并不低，他买回后才知道，原本担心他会醉的快，两罐见底还是没见他快倒下的跡象。
    该不会是天生的好酒量？
    温朔不懂这些，他摇摇头，「不知道，可能酒精浓度不高。」
    瞿溙再次拿起确认，嗯，不低。
    因此他可以确定温朔能成为他的酒友。
    「你去日本后，开视讯陪我喝酒吧。」他突然感叹道。
    温朔失笑出声，「知道了。」
    他指了指他身旁的徐究东，「扶他去睡吧。」
    还在跟食物奋斗的吴廷永听到这话，抬起头来时皱眉，「究东也太弱？」
    「喝三口的没资格说别人。」瞿溙戳了戳他的脑袋。
    于是，两人幼稚的又开始调侃对方，面上却是盈满笑容。
    微微侧身，温朔拍了拍徐究东，「走吧，回房睡。」
    徐究东睁开眼朝他一哂，「好。」
    他站起摇摇晃晃的身子，走没几步感觉快摔跤，温朔赶忙上前扶他。
    朝两人道晚安后，温朔费了点力气总算将人拖拉上楼。
    民宿有三楼，一楼为客厅和厨房，二、三楼各有两间房。
    他和徐究东选二楼，瞿溙和吴廷永则是分别选了三楼各一房。
    温朔动作轻柔的将人放至床上，替他盖好被子后就先自行去洗澡。
    全身沾满了烤肉气味，温朔只想赶紧把味道洗去。
    自浴室步出，他见徐究东仍睡得很沉，正犹豫要不要喊他起床。
    忽然他一个翻身，抱紧温朔的腰喃喃自语。
    俯身向前，却是听见了他的低泣声，「朔，别离开我??」
    温朔闻言心一阵刺痛。
    阿，好狡猾。

 33. 沾染你的青春

    今夜月朗星稀，柔和光辉落在海上，随着海浪冲打碎成点点银光。
    温朔心疼的轻抚他的背脊，神色如月华，透着一缕缕温柔。
    徐究东大概是这几个礼拜身心俱疲，总算得以放松，加上温朔这几日的陪伴，故而心安许多，因此今日喝了酒没像之前一般胡闹。
    只不过人喝醉时，心底深处最脆弱的一面总会浮上，温朔的离去是他现下最不愿去面对的一件事。
    紧锁的眉头在在显示他的不安，不自觉的攥紧手指，就怕人离去。
    温朔眉头皱起，微微俯身于他耳边轻说，「别怕，我在。」
    「不要离开，求你??」
    「好，不离开。」
    一句句的低语安慰，一阵阵的酸涩涌上，温朔俯下身在他的耳尖落下轻吻。
    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气息，徐究东微微侧身，抬手环住温朔的颈子。
    温朔先是一愣，以为他醒了，这一瞧却见他依旧紧闭双眸，看来只是下意识的反应。
    他稍稍放心，正要将头抬起，温朔忽地停下动作。
    他和徐究东离的很近，似乎好一阵子了，他们没有再如此近的距离注视和接触彼此。
    徐究东打从夸口说要追他以后，行为倒是收敛了点，总是点到为止不过分踰矩，也没再随意亲他，乖巧的很。
    温朔同样有感受到他的小心翼翼，似乎担心会被讨厌，因此在等待，等哪日他愿将真心给他，才敢肆无忌惮的跨线。
    温朔敛下眼眸，千丝万缕的情感于心头纠结，分明能够理出个头绪来，但惶惶不安的情绪，却将这结剪不断理还乱。
    轻叹口气，温朔知晓自己已被徐究东稳稳拿捏，心正狂澜。
    他细细凝望徐究东的容顏，长长眼睫沾上泪珠微微颤动，桃花攀上饱满双颊，唇轻启，前排两颗门牙微微露出，少年感添了几分柔性美，好看至极。
    兴许酒精发酵，兴许心池荡漾，顷身之时，他呼出的气息打在面上，再也无法抗拒。
    情，凌驾于理智之上。
    慾，揉碎于心悦之中。
    温朔覆住徐究东的唇，先是落下点点轻吻，接着伸舌沿着唇的轮廓描绘。
    隐忍、试探、踌躇，最终在徐究东无意识的回应下，全化为云烟。
    他捧着他的脸颊，加重吻的力道，并将舌探入他的口中，攫住他的舌尖，吻的深刻热切。
    温朔的吻温柔中却又带着激情，徐究东于半梦半醒间有些快喘不过气来。
    「唔嗯??」
    一声如小猫鸣叫的闷哼，猝不及防的使温朔怔住。
    全身涌上如电流爬过的酥麻感，脸颊一阵燥热，身下更是明显的感受到微微肿胀。
    温朔赶忙起身拉开距离，晕乎的脑袋稍稍清醒了点??他这是在做什么？
    垂眸望向他那被自己吻到红肿的唇，更是觉得口乾舌燥，浑身躁动。
    所幸徐究东仍未甦醒，温朔松了口气。
    他替他盖好被子，留了一盏床头灯，躡手躡脚的拉开落地窗，走至房间的阳台。
    此时此刻，他需要外头的寒风让自己冷静下来。
    温朔将手放在栏杆，静静凝望夜色。
    楼下已没笑闹声，两人已回房歇息，除了海浪声以外，四周静謐，让紊乱的心绪正好得以沉淀。
    待了半晌，身上的燥热感总算压下，他低下头将脸埋在双臂中，一声叹息。
    所幸他即时回过神来，不然他差些就把手探入，将吻下移。
    温朔此刻才发现，原来自己对徐究东的慾望已逐渐深刻。
    喜欢。
    太喜欢。
    所以得赶紧逃离。
    温朔终究还是不敢相信他口中的喜欢，同自己是一样。
    回到房里，温朔动作轻柔的爬上床，结果还是没唤醒他去沐浴。
    抬手捏了下他的鼻子，「脏。」
    儘管如此嫌弃，最后闭上眼前，他还是将又再皱眉的徐究东给搂入怀里。
    温柔的双标，在无意识下只给徐究东。
    +++
    翌日早晨，徐究东早温朔醒来。
    他眨了眨眼，望着眼前那张熟悉的俊顏，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是在做梦吗？
    温朔怎么是抱着他睡？
    但放在腰上的手是有重量，所以徐究东很确定这不是梦。
    于是他紧张坐起身子，检查温朔的颈项，确定什么都没留下以后松了口气。
    幸好他昨晚没做什么糟心事??应该吧？
    徐究东茫然的回想着昨晚种种，最后的印象停留在喝醉后，温朔扶他上楼，然后他还替他盖子被子ーー
    然后呢？
    似乎就没了。
    隐约中，也许是梦，他梦见了温朔??
    徐究东就此打住，既然是梦就不可能成真，现下的温朔亦不可能做这种事。
    他们，还什么都不是。
    徐究东垂下眼眸，心堵的酸涩，喜欢的人马上就要离开，他们之间的距离似乎还是没能拉近。
    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最终，温朔真能如昨夜的梦，主动将爱意传递给他吗？
    徐究东再次陷入了少年忧愁中。
    而感觉到他动静的温朔，睁开眼眸，微蹙眉覷他，「起床了？」
    听到温朔那略微低沉的嗓音，徐究东心头一震，将视线移去。
    他突然很讨厌温朔这张俊逸清秀的容顏，倘若去了日本更是叫他焦虑不安，放在校园中根本是男主长相，加上清冷气质更为引人注目。
    儘管知晓温朔对异性无感，但一思及有他人在他身旁围绕的场景，徐究东就心生不悦。
    见他不说话，温朔亦坐起身子，困惑问，「头疼吗？」
    徐究东愣了下，点头，「疼，什么都疼。」
    温朔以为他真又犯头痛，语气带了几分责备，「如果容易宿醉以后就别喝了。」
    徐究东睨了他一眼，敷衍的嗯了声，「知道了。」
    温朔动作轻柔的按压他的太阳穴，「很痛吗？」
    其实徐究东昨晚喝不多，所以也没真宿醉。
    虽然卑鄙，他还是藉故躺至温朔的大腿上，享受着他给予的温柔。
    一阵过后才愿意摸着良心，说句，「不疼了。」
    温朔停下动作，欲要起口时，徐究东正巧抬起眼眸望向他，轻声问，「对了，我昨晚有没有要做出什么??」
    没等他说完，温朔赶紧摇头，「没有，你睡得很沉。」
    他佯装冷静的回答，徐究东确实没对他做什么，反倒是他起了坏心思。
    不能让他知晓，所以温朔飞快转移话题。
    他不确定徐究东是否睡的够沉，昨夜的吻是否还有残存的印象。
    倘若可以，温朔不希望他记得，就算是片光零羽的记忆都别残存。
    徐究东愣了下，温朔否决的太仓促，些许失了平时的冷静，依他对他的了解，应该不是如他所说的真无事。
    于是徐究东坐起身子，直直逼近温朔。
    温朔按住他的肩，蹙眉问，「你做什么？」?「测试看看你有没有说谎。」徐究东盯着温朔的眸子，似乎想从中查出一点蛛丝马跡。
    「疯子，快去洗澡。」温朔索性抬腿踹他。
    徐究东抓住他的脚踝，俯下身来咬了一口。
    温朔不敢置信的瞪着徐究东，彻底搞不懂他的脑回路了。
    徐究东没放手，抬起眸子注视温朔，勾唇问了句，「既然我很乖，那是不是??你想对我做什么？」
    温朔：「??」
    被拆穿的温朔，不明白是自己隐藏的不好，抑或是徐究东太过于了解他。
    抽回脚，温朔淡漠的回了句，「我不喜欢你。」
    徐究东轻笑出声，「既然不喜欢，那你抱我睡做什么？」
    「你做恶梦了。」温朔面不改色的回答。
    「只是因为这样？」徐究东悄悄靠近。
    温朔往旁侧闪，他动作飞快的跃下床，将棉被盖在他头上，有些恼羞成怒，「快起床去洗澡，脏。」
    语落，他难得慌张逃跑。
    再不离开，怕得被发现了昨夜的悸动。
    以及，现在的心跳不止。
    太过危险不能再待下去。
    温朔失了从容，徐究东独自窃喜。
    看来，不是一厢情愿了。
    只叹得再等待一段时间，春日才会来临。
    +++
    荏苒时光慢慢地消逝，很快的，就来到了即将离别的时候。
    萧和然于温朔出发前三天请他吃饭，还邀了徐究东。
    他的贴心之举在温朔看来是温柔，在徐究东眼里就是调侃。
    徐究东感觉自己对于萧和然来说，就是幼稚耍赖的小朋友，硬是跟他抢人。
    但无论如何，他还是侥倖赢了，多亏了厚脸皮和好看皮相。
    因此徐究东拒绝了，瞧着大气，实则醋桶依然深。
    待温朔回来，他又开始哼哼唧唧的讨抱，很烦人。
    但现在的温朔嫌弃之馀，却藏着一丝丝喜欢。
    除此，景琦亦将温朔约了出去。
    景琦在徐究东和姜蕎茵分手后有来找过他，并直问了句，「究东喜欢的人是你吧？」
    温朔没瞒她，她倒是松了口气。
    「他果然是我的小说男主，还好我的雷达没失效。」
    温朔：「??」
    她的奇葩倒是让温朔挺喜欢，景琦亦给予了支持和祝福。
    后来知晓温朔要去日本，难得露出沮丧表情，并叮嚀去了日本要保重。
    「真羡慕你去了bl的王国，我也想去。」
    温朔瞬时明白，原来她在欣羡这事儿。
    他失笑出声，「有新刊我再寄给你。」
    她闻言更难过，「那我得先去学日文。」
    总之，最后在景琦的祝福中，度过了很愉快的下午。
    班上亦替温朔办了送别会，准备了各式各样的点心，还特地佈置了教室，很温馨很热闹。
    温朔在班上的人缘不错，成绩很好态度却一点也不高傲，因此大家对他的印象很好。
    他收到不少礼物，笑着一一道谢。
    吴廷永则是涕泪交下，夸张的抱着温朔嚎啕大哭，最后还是徐究东面露嫌弃的将他拉开，就怕蹭至他的制服上。
    瞿溙虽然在一旁笑话他，眼眶却也是难得红了。
    女同学趁机当眾向温朔表白，虽然被拒绝，但还是得到了个拥抱。
    最后一堂课，在眾人的祝福下，送别会圆满结束。
    徐究东依旧黏着温朔，一路上嘰嘰喳喳说个不停，挺吵的，但温朔很喜欢。
    出了捷运，走了一段路，驀然乌云密佈，一声闷雷过后开始飘小雨。
    两人见雨势逐渐转大，赶紧奔至公园凉亭下躲雨。
    「看来得等一阵子才会停。」温朔抬首望着淅淅沥沥的雨，轻声说。
    徐究东頷首，陪着他望天。
    「温朔。」
    「嗯？」
    「我开始捨不得了。」
    温朔怔了下，轻轻嗯了声。
    「温朔。」徐究东又喊他。
    「我听着的。」
    徐究东微微勾唇，「我会很想你的。」
    「??知道了。」温朔垂眸，声音依旧如这春雨，很轻很绵。
    「温朔。」过了半晌，他又开口。
    温朔抬起眼眸，只见徐究东俯身凑近，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
    「我喜欢你。」
    那双最喜爱的澄澈双眸，瞳孔中倒映出温朔的面容。
    喜欢的情绪逐渐滋长，心头荡漾，揉碎在那潭清泉中，温朔再也按耐不住。
    忽地一个侧身，春雷惊蛰。
    徐究东先是睁大双眸，直至唇瓣被咬疼，这才反应过来。
    「张嘴??」
    温朔嗓音低沉，徐究东攀住他的颈子，听话啟唇。
    他按着徐究东的后脑勺，极具侵略性的吻，直至将人吻到快没气，自喉间发出了个闷哼，这才将人放开。
    「唔，还要??」
    徐究东迅速调整好气息，将主导权夺回。
    三月春雨绵绵，春芽萌动，逐渐明媚绚烂。
    他沾染了他的青春，于春色满园。

 34. 奇跡

    离别那日，家人皆来为两人送机，白紜亦来了。
    她蓄着一头俏丽短发，打扮偏知性优雅，总是笑容满面的很讨喜可爱。
    白紜同温朔也熟稔，她眼眶泛泪的抱了抱温朔，「自己去了日本以后要保重，姐姐会想你的。」
    温朔拍了拍她的背，「谢谢紜姐，你也保重，别再逞强了，多依赖我哥吧。」
    她点点头，又叮嘱几句后奔去抱着胡雪梨，「你放心，我也会把阿姨照顾好的。」
    胡雪梨拍了拍她的手背，「称呼错了，不是阿姨，是妈。」
    白紜想了下，蹭着胡雪梨的侧脸，撒娇喊着，「遵命，妈咪。」
    胡雪梨乐了，眾人皆笑的开怀。
    白紜的家庭背景比较复杂，是由爷爷奶奶抚养长大的，自从两老去世后，没有兄弟姐妹的她就成了孤身一人。
    索性遇见了温家人，她得以重新获得家的温暖，所以同胡雪梨的感情如母女般极好。
    温朔一个个给予了拥抱，并得到了家人的叮嚀和祝贺，很暖很幸福。
    最后一个是徐究东，两人凝望彼此皆是一愣，忽然就没了动作。
    温青宇挑眉，早看透一切的他，一个回身搭着两位妈妈的肩，「我们再去前面免税店瞧瞧，看还有没有需要买什么让他们带过去。」
    胡雪梨和关沁不断转头偷覷，还没能瞧见什么就被温青宇强迫拉走，白紜跟在后方窃笑。
    温鸿钦皱着眉头，喃喃自语，「怎么感觉这场景，很像那什么??」
    他想了下又说，「啊，就是那个，当年和雪梨在机场短暂别离时，那种欲言又止??」
    「爸，走了。」
    不待他回想起，温青宇直接截断，拉着人离开。
    待眾人纷纷离去，两人才松了一口气。
    徐究东朝温朔打开手臂，温声问，「要抱一下吗？」
    温朔瞬间红了眼眶，迈开步伐撞入他的怀里。
    他比徐究东高三公分，只能将脸埋在他的肩头，徐究东有些鬱闷。
    「等下次见面，我一定会比你高。」
    温朔闷笑出声，「身高又不重要。」
    「不行，这样画面不好看。」徐究东好在意。
    稍稍拉开一点距离，温朔眉眼皆攀上笑意，「嗯，加油。」
    很敷衍，如平时的温朔没什么两样。
    「怎么办，我会很想很想你。」他叹气着。
    「我不会。」温朔仍然学不会说实话。
    徐究东倒也习惯了，直接反着听就行。
    「你去了新学校，有了新生活后，可别把我忘了。」
    「嗯，会忘的。」
    徐究东捏了下他的腰，「好好说话。」
    温朔稍稍闪躲，笑着回应，「知道了。」
    「温朔。」
    他望向他。
    「好想亲你。」
    温朔轻声回应，「在机场呢。」
    徐究东撇嘴，「那我们去隐密的地方。」
    「要登机了。」温朔莞尔。
    「我不管。」
    徐究东就是捨不得人走，才会哼哼唧唧又开始胡闹。
    好任性。
    好难搞。
    温朔凝望着他那张好看的脸蛋半晌，驀然抬手将徐究东那连着外套的帽子拉起。
    身子一倾把人拉近，将唇覆上。
    没道出的喜欢，全隐藏在主动献上的爱意中。
    温柔如今日春风，暖的眼眶发涩，徐究东将人搂紧，帽子拉得更低。
    他们没亲太久就分开，机场熙来人往的不好再继续。
    徐究东于他耳边轻声落下一句，「等我。」
    温朔没拒绝也没答应，他不确定一年后会变得如何，但他会试着相信??
    相信，他们再相遇的那一日。
    「温朔，我喜欢你。」
    最后，徐究东仍然将喜欢两字不断复诵，就怕没记着了，就怕没放至心上。
    他们摩挲着彼此的指尖，凝望着彼此的眉眼，千丝万缕的情感，化在只馀彼此的目光中，深情至极。
    直至听到了远处传来的脚步声，他们这才不捨放开。
    「徐究东。」
    转身前，温朔喊了声他的名字。
    徐究东耐心等着，等他的下一句话语。
    抬起眼眸，温朔的眼眶已湿润一片，「我等你。」
    最后的最后，那句喜欢仍没听着。
    但他说了愿意等，徐究东已心满意足。
    挥了挥手，他目送温朔直至再也瞧不见身影，这才悵然若失的离开。
    上飞机的温朔，直勾勾的望着窗外，直至飞入云层中什么都瞧不见，这才将视线转移。
    青春回忆，将停留在最美一刻。
    他们，会为相遇的那一日做好万全准备。
    春暖花开，他们殷切盼着到来。
    +++
    来到日本的温朔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总算能够融入团体中。
    初来到班级，他怀着紧张的心情走入教室，用日文流畅的自我介绍后，教室里给予了热烈掌声，他稍稍松了口气。
    邻座的男生主动向他打招呼，几日相处下来蛮合的来，因此成了温朔的第一个好朋友。
    女孩子们亦因温朔好看帅气的外貌纷纷主动搭话，但他淡漠的性子依旧没变，虽然掛着浅笑，却还是多了几分疏离感。
    如此却让女孩更喜爱了，不过几个月就成了校内的人气转校生，儘管本人极度抗拒，温朔依然有礼的拒绝无谓邀约。
    现下的他只专注学习，起步晚了，固然得花更多时间和精神来补足。
    半年后，于温朔的辛勤努力下，不仅成绩突飞猛进，日文亦更为流畅，甚至将口音学的有模有样，老师们皆为讚叹不已。
    不愧是资优生，到哪都很优秀。
    虽然很辛苦，所幸还挺顺遂。
    而徐究东似乎也很努力在朝着自己的目标迈进，故减少了娱乐时间，将精力都放在学习上，比以往更加的勤奋向上了。
    他们几乎每天都会视讯通话，聊着日常琐碎小事，温朔总会听着听着就睡着。
    一日的疲惫，于听见徐究东的声音后备感心安，一放松睡意就袭来，所以最后都是由徐究东切断通话，瞧着他心疼不已。
    处在他乡，付出的努力总是他人的双倍多，加上温朔吹毛求疵的性格，事事都得要求近乎完美，赋予自己的压力过大，怪不得会累垮。
    「别累坏自己，我会难过的。」
    徐究东总是朝他叮嘱这句，虽然明白温朔只听不做，但他还是得嘮叨。
    直至跨年夜，他才给予自己休憩的一日。
    一月是日本的过年，温青宇带着胡雪梨及白紜，亦趁着元旦假期来日本一起过节。
    他们提早订了有马的温泉饭店，享受家人团聚的时光，隔日再往附近寺院去参拜祈福。
    徐究东提早传了讯息给温朔，约好时间视讯通话。
    他们分成三间房，温朔独自一间，因此不怕打扰他人。
    时间一到，徐究东准时来电，温朔赶忙接通。
    他那里很热闹，还有瞿溙等人同温朔打招呼，乱哄哄的彷彿回到从前，四人胡闹的时光。
    温朔嘴角上扬，透着一丝欣羡。
    徐究东打发走他们后，眸子里尽是笑意，对着温朔轻声说，「想和你一起看烟火。」
    温朔頷首，眼底溢满温柔，「我也想。」
    当跨年倒数计时，温朔透过视讯见到满空灿烂，不禁勾起唇角。
    但对他来说，最美的景緻不是那稍纵即逝的绚烂烟火，而是那张掛着灿笑的漂亮脸蛋。
    温朔着迷的移不开目光，好几个月没见面，仍叫他悸动不已。
    璀璨烟花落在徐究东清澈的双眸中，随着落下消逝，寂寥涌上，思念连绵。
    他想他了。
    「明年、后年??」徐究东顿了下改道：「不对，是往后每一年的跨年，我们都一起过吧。」
    温朔愣了下，踌躇半晌点了点头，「??知道了。」
    他们相视而笑，神色添上羞赧。
    望着温朔，徐究东仍觉得惋惜，没能同温朔一块儿毕业。
    「温朔呀。」他轻声喊。
    「怎了？」温朔亦温声回覆。
    徐究东瞇起眼，唇角上扬，他靠近镜头，微微嘟唇，给了个隔空吻。
    温朔愣了下，抬手掩住脸，耳尖已红透一片。
    啊，好可爱。
    温朔简直快疯了。
    瞧见他的反应，徐究东知道温朔很喜欢，方才的羞耻感一扫而空，并思忖着以后多做几次应该就能习惯。
    他们直至烟火结束，瞿溙等人过来又闹腾一阵后才结束通话。
    趴在桌上的温朔，正要发讯息给徐究东时，就收到了新年祝福。
    温朔扬起淡笑，已开始期待再相逢的那一日。
    没多久，温朔迎来大考。
    徐究东这几日没敢打扰他，只传了讯息打气。
    温朔忍不住在考试前一日主动拨视讯给徐究东，他想听听他的声音，他想见那活力十足的样子。
    分开以后，喜欢的感觉似乎愈加强烈，现下光是听声音已无法满足。
    温朔叹气，何时开始变的如此贪心？
    「给我加油吧。」温朔趴在桌上，凝视着徐究东轻声说。
    徐究东思了一会儿，学他趴在桌上，笑弯了眉眼，「朔，加油。」
    他能给予的只有口头上的打气，他亦相信，温朔肯定能做的很好。
    温朔心满意足的点点头，「你也是，晚安。」
    他会将这声加油放入心底，拥抱入眠。
    在经歷了千辛万苦后，终将迎来柳暗花明。
    温朔不负眾望的考上第一志愿的k大，优秀的叫人心疼又欣慰。
    不过短短数个月，温朔就凭藉自己的努力进入眾人梦寐以求的大学。
    温鸿钦闻讯时面露欣喜，却仍不忘语重心长的叮嚀，「以后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没人会要求你事事都拿第一。」
    「谢谢爸爸，我知道。」温朔抱了抱他。
    胡雪梨抱持的亦是同样想法，她在电话那头哭的一塌糊涂，「傻孩子，没人让你这么拼命。」
    这对夫妻捨不得孩子背负太沉重的压力，他们只望孩子们能顺遂平安。
    兴许是这份爱，让温朔和温青宇不因此懈怠，甚而比他人更勤奋，不只是给予父母的回馈，而是想对自己的未来负责。
    徐究东知晓后亦在视讯对面红了眼眶，他所付出的辛劳他一概都知晓。
    给予了祝贺和夸讚，温朔始终笑着，逐渐红了眼眶。
    突然之间，他好想和他一起毕业，好想瞧瞧他拿着毕业证书的样子，定如朝日耀眼。
    考完不久，时光匆匆，迎来三月，樱花绽放的季节。
    温朔毕业了，典礼当日胡雪梨特地飞来日本参加。
    她默默流泪，骄傲的凝望宝贝儿子，给予了祝福和拥抱。
    结束后，胡雪梨让他先自己回家，她和温鸿钦想到处走走。
    温朔隐约中，虽觉得她的笑容透着一丝神秘，却也没多想，他确实也想先回去了。
    告别同学后就先离开学校，算好时间搭上电车，在熟悉的站台下车。
    步出车站时雨已停歇，晴空万里，隐约可见天空浮现淡色彩虹。
    温朔现下只想赶紧打给徐究东，将这份喜悦传递给他。
    他戴着耳机，愉悦哼着歌，站在平交道前，电车呼啸而过，栅栏缓缓升起。
    驀然一阵风徐来，樱花随风飘落，如白雪纷飞，在最美好的季节盛开繁华。
    抬眸瞬间，有道人影正杵在对面，同他对望。
    今日阳光明媚，在那澄澈双眸里映照着点点光芒，笑意染上眉梢，眼眶湿润一片。
    温朔愣神半晌，捏了下自己的脸颊，疼痛的感觉让他得以确定眼前这人，正是朝思暮想的他。
    只见他张开双臂，哽咽问了句，「要抱一下吗？」
    温朔迈开步伐奔至铁道对面，一个激动，不小心将耳机扯下。
    音乐声流泻而出，正巧唱着——
    出会えてここにいて、君と僕の奇跡を确かめてた。
    （译：我们在这里相遇，确认了你和我的奇跡）

 35. 我喜欢你

    三月底的日本还捎着凉意，特别是起风时更感寒冷。
    温朔稍稍拉开一点距离，抬眸细细打量，并将他冰凉的手包覆在掌心搓揉。
    徐究东头戴黑色渔夫帽，身穿宽松的连帽外套，湛色上衣，修身长裤，黑色短靴，简单有型依然好看的不得了。
    「好久不见。」徐究东蹭了蹭他的额头，笑着说。
    「你怎么来了？」温朔仍觉不可思议，好奇问。
    徐究东欲再啟口，一阵风吹拂而来，他不禁打了个哆嗦。
    温朔见状，赶忙把人带回住处，并泡了杯热咖啡递给他。
    徐究东接过后礼貌道谢，啜饮几口总算驱除了体内的寒意。
    「还冷吗？」温朔坐至他身旁，递上一条毯子。
    徐究东摇头，嘴角上扬，「谢谢，已好多了。」
    温朔始终将目光聚集在他身上，将近一年未见，他长高了些，也更为消瘦，神色亦略显疲态。
    唯独那双眸子仍清澈明亮，特别是在发现了温朔注视着他的目光后，笑意攀上眉眼，致使心跳瞬时漏跳好几拍。
    徐究东的一举一动，依旧让温朔心动不已。
    微微一哂，温朔抬手轻抚他的耳垂，神色温柔问，「穿耳洞了？」
    被碰着的地方酥麻感涌上，兴许是太久没有亲密接触，徐究东微瞇眼，脸颊有些烫。
    「嗯??想说好看就去打了。」
    他的右耳骨穿了个钉子，两边耳垂各戴上银色环状耳环，造型简约有型。
    「确实好看，很适合你。」
    被夸奖了的徐究东笑弯眼，添上几分可爱。
    温朔见状，忍住想将他抱紧的衝动，现下得先把心中疑虑解决。
    「怎么突然来了？」他柔声问。
    「不是让你等我吗？所以我是来实现诺言的。」他将右手肘放在膝盖，微倾身，撑着半张脸，侧头朝他一哂，甚是得意。
    温朔轻蹙眉头，不解望他。
    徐究东垂下眼眸，拉过温朔的手轻轻磨蹭指尖，轻轻落下一句，「我考上r大了。」
    温朔以为听错，愣神半分之有，怔怔问，「何时的事？我怎么都没听你说过？」
    徐究东见他如此惊讶的反应，满意的笑出声。
    「说来话长??」
    自从温朔离开以后，徐究东便发愤忘食的开始学习日文，并上网搜寻了大量关于日本留学的资讯。
    但对于不懂日文的他还蛮复杂，所幸多亏了温朔母亲的帮忙，否则会一筹莫展，浪费更多宝贵时间。
    「咦？我妈？」温朔有些诧异。
    他点头，「我妈见我实在没头绪，就联系阿姨请她协助，毕竟阿姨在日本留学过，经验很丰富。」
    温朔听完后神情变得有些微妙，他问，「我妈她??有特别说什么吗？」
    徐究东想了下才道：「没，但她看起来很开心，并让我好好照顾你。」
    温朔抚额，小声喃喃自语，「??该不会被瞧出来了？」
    徐究东没听清楚，困惑望他。
    温朔摆摆手表示没事，让他继续说。
    「后来我们讨论过后，决定申请第二期的徵选入学，时间也较充裕，虽然准备过程真的蛮辛苦??」徐究东回想起当时的焦头烂额就感到疲惫。
    「所幸eju※有拿到不错的分数，加上学校承认的英检考试也以满分拯救了综合评分，并在阿姨的辅导下顺利通过面试，一月合格发表通知，三月线上完成入学手续，然后我就来了。」
    徐究东说的云淡风轻，语气轻松自若，但温朔知悉他是背负了多少压力，付出多少心血和时间，才能得到现在的成果。
    r大虽是私立，但要进入这所大学仍不容易，特别是日文零基础的外国人肯定更辛苦。
    而徐究东确实吃尽苦头，虽然他的英文非常好，但日文对他来说很陌生，好不容易五十音背熟，接下来又得面对文法的各种变化，确实很头疼。
    所幸他在语言学习方面挺有天赋，很快就能掌握到诀窍，并在日夜勤奋不懈的努力下，终于听说读写都达到了一定的水准，最为困难的论文写作和面试才能顺利过关。
    温朔亦经歷过这种艰辛难熬的日子，故对徐究东既感佩服又觉心疼，不禁骂了句，「太傻了。」
    「不应该是很优秀吗？」徐究东笑着将眼眶泛红的温朔拉入怀里轻拍。
    温朔摇头，稍稍拉开一点距离，抓紧他的手臂，嗓音哽咽，「万一没能合格呢？万一努力都白费了呢？这是你的人生，为了我做到这样值得吗？」
    徐究东嘴角始终没落下，他拉下温朔的手十指紧扣，深情而温柔的道：「我没想过值不值得这个问题，但我也很清楚，选择了这条路只许成功不能失败，因此还预备了其他方案，倘若没能合格，大不了先去唸语言学校再去考大学也行，虽然比较浪费时间，但只要能够来到你身边，我咬紧牙关也能挺过。」
    温朔虽然有被感动到，但还是理性的继续分析，「未来会变得如何你我都不晓得，如此追着我来，将来肯定都不后悔吗？还有，你确定自己真的想在日本念大学吗？无论是适应问题，还是未来就业，你真的都有认真思考过吗？你这性子老是这么衝动，如果我们??」
    「停，没有如果，所以别假设了。」徐究东感觉思绪都快被温朔叨念到想放空了，因此赶忙出声阻止。
    他捧着温朔的脸，极为认真的告诉他，「温朔，我超级无敌喜欢你，所以我不会后悔，我们也不会分开。」
    稍稍冷静下来的温朔点点头，没接话。
    踌躇了下，徐究东续道：「虽然这么说挺惊悚，但温朔呀，就让我们一起到死后的世界里，你我还是彼此心中最深刻的挚爱，好吗？」
    温朔思考着他的话语，怔愣半晌后才领悟过来，趴在他的肩上笑到无法自拔。
    「别笑了??」
    徐究东咬牙切齿的拍着他的背，最后乾脆在他的颈间咬上一口，这才成功止住温朔的笑声。
    好丢脸。
    下次不说了。
    于是徐究东帅没几分鐘又开始闹脾气，得温朔哄才行。
    「当然好，倘若我先走了，就算躺入棺材里，告别式那日也会打开盖子跟你道别。」
    徐究东：「??」
    这样太惊悚了。
    但如果是温朔，似乎没那么可怕？
    「开玩笑的，都别再说这种话，不吉利。」温朔亲了亲他的额头，以示安慰。
    徐究东頷首，「我们都会长命百岁。」
    温朔笑着抱紧他，过了一会儿才分开。
    「对了，你有找到住处了吗？」温朔问。
    徐究东神秘一哂，朝他伸出手并用日文说了句，「これからよろしくお愿いします（以后请多指教）。」
    温朔先是微愣，瞬即反应过来，瞠大双眸惊愕问，「该不会在隔壁？」
    「没，在楼上。」
    于是，徐究东将前因后果解释给温朔听。
    温鸿钦在知晓徐究东合格后，起初是建议同他们一起居住，但他不想太过叨扰温鸿钦，加上也想保有私人空间，所以委婉拒绝了。
    于是温鸿钦便替他找住处，正巧租的这栋大楼还有空房，虽没在隔壁却也只隔一层楼，因此便决定租下。
    合格发表后的二月底，徐究东有来日本待一周，先是租屋签约，接着打扫环境，签收包裹、熟悉环境等，挺忙碌。
    徐究东本想告诉温朔的，但胡雪梨却让他什么都别说，当作给他的惊喜。
    「所以，你们这是联合欺骗我？包括我爸也是兇手之一？」
    温朔虽不悦却已无力吵架，世纪大骗局他就这么摊上了，幕后黑手还是家人??温朔总有种被卖了的错觉。
    但从另一个角度思考，家人们兴许已知晓他的性向，以及和徐究东之间的关係。
    这样倒好，届时出柜应该就不会受到阻扰和反对。
    「抱歉??」
    徐究东见温朔不说话，以为他真生气了，愧疚道歉。
    温朔瞬即回过神来，摇头说，「没事，但我希望以后别再这样隐瞒，否则我真会生气。」
    毕竟这是一桩大事，不商量就自行决定很不妥。
    「没有下次。」他举手发誓。
    「嗯，相信你。」
    两人相视一笑，徐究东接着带温朔上楼去参观他的租处。
    打开门，一阵薰香扑鼻而来。
    温朔感到不可思议的望向屋内，只见每个角落都摆上会散发香气的小物，有些还冒白烟。
    「你??」温朔实在找不到词汇来形容眼前状况，最后只落下一句，「不觉得太多了？」
    徐究东耸耸肩，「会吗？以前只能摆房里，现在有了自己的独立空间，当然得各个房间角落都放一个。」
    温朔本就知晓徐究东有洁癖，包括房里都不能有怪味，却没想到独自居住后，洁癖发挥的如此惊人。
    「糟糕，忘了问你喜不喜欢了??」后知后觉的徐究东，担忧望他。
    温朔赶紧摆手，「没，我喜欢。」
    他宠徐究东是无极限的，再者他选的香气都蛮好闻，总会习惯。
    怕他多想，温朔说完便四处走动随意看。
    屋里的装潢和他们家差不多，部分大型家具和电器本就附上，因此没必要添买太多，省下不少开销。
    温朔瞥见地上还有未拆的箱子，看来还没整理好。
    接着他往卧室走去，里头有摆张空床，床单被子都是徐究东另外再购入，温柔米白色很衬他的气质。
    「这几日有空再陪我去添购生活用品吧。」徐究东靠在门边朝他说
    「好。」温朔回首微微一笑。
    他走至温朔身边打量四周，满意道：「我蛮喜欢这里的。」
    温朔頷首，「对了，你何时来日本的？」
    「我搭凌晨的班机过来的，抵达日本已七点半，所以放完行李稍微整理一下后就出门，原本要问问你在哪儿的，没想到竟然于铁道前和你偶遇。」徐究东乐呵笑着。
    温朔瞇起眼，不太相信所谓的巧合，「确定不是预谋？」
    「??我承认是特地选在你毕业当天过来，但偶遇真的是巧合，我没那么神还能算准你出现在铁道对面的时机。」
    见徐究东着急解释的模样，温朔忍不住笑出声。
    他将人搂入怀里，拉他坐至大腿上，满足的将脸埋入颈项间，长吁一口气，「究东，谢谢你。」
    谢谢他所做的一切努力，谢谢他的奋不顾身。
    得有多喜欢，才能排除万难也要来到他身边。
    得有多喜欢，才愿意跳脱舒适圈来到异国他乡生活。
    得有多喜欢，才会义无反顾的这么傻。
    温朔思及此万般心疼，动容不已，不自觉地收紧手臂。
    徐究东听到他的道谢，眼眶酸涩，抿唇轻轻嗯了声，细声问了句，「没奖励吗？」
    温朔捎来笑意，「请你吃饭？」
    徐究东：「??」
    他要的不是这个。
    难不成得让他明说吗？
    虽然也不是不可，毕竟他脸皮厚。
    就在他欲开口时，温朔捏住他的下頷，夺走他的话语权，佔据他的气息。
    半晌，徐究东已双颊泛红，晕乎乎的被温朔压在身下。
    「你要的奖励是这个吗？」温朔咬了下他的耳尖问。
    徐究东闷哼了声。
    感觉太不对劲？
    不应该是这样？
    徐究东思绪紊乱的已无法思考。
    更糟糕的是，温朔太会接吻，几乎快被他亲到没气，所以心胸狭隘的徐究东吃醋了。
    温朔轻啄了下他的唇，眼底眉间溢满笑意。
    正要反驳时，徐究东却被温朔接下来的话语给愣着。
    窗外樱花已开七分，风起时，片片花瓣如白雪纷飞，将春光暖意淌入心尖。
    酸涩涌上，凝聚在双眸中，目光逐渐无法对焦。
    仅仅七个字，泪水溃堤。
    ——「徐究东，我喜欢你。」
    ※eju：日本留学试验（主要是以希望进入日本的大学、大学院或是专科学校的外国留学生为对象，评估其日本语能力以及基础学力为目的的考试。）
    因花非留学签所以特地查了资料，申请日本大学蛮复杂的，如果有错误的地方再请指教。

 36. 春意

    凛冽寒冬过后，迎来春暖花开。
    落英繽纷的繁华盛况，分明不过一年没见着，却仿若隔了好几个世纪才盼到。
    眼眶酸涩的不行，轻轻一眨眼，再也止不住的，那喜极而泣。
    徐究东不禁想，他究竟是从何时开始喜欢温朔的。
    兴许很久以前就心动也说不定，只不过未察觉罢了。
    他和温朔打从有记忆以来就时常腻在一起玩，虽然当时读的幼稚园不同，但关沁每逢週末，总会将他带去温家，大人们在一旁聊天，小孩子在游戏间玩耍。
    独生子的他，除了爷爷奶奶不待见，其馀家人则是把他捧在手心里疼爱。
    被宠惯了的性格难免嚣张跋扈了点，所以小时候还蛮常跟温朔吵架。
    幼稚园时期，他总爱抢温朔的玩具，上小学后，则是学他穿同品牌的衣服和鞋子，甚至会霸佔他的床和棉被，很无理很霸道。
    甚至只要温朔稍稍不顺从他，就来个一哭二闹三告状。
    小时候的温朔总是会被他气哭，渐渐长大以后，他只要一闹就哄，一哭还是哄。
    直至今日已宠的无极限，溺爱的很过分，导致徐究东偶尔闹腾过后会感到心虚自责。
    如此一想温朔其实很狡猾，从懞懂年少时期就将他紧锁身边，致使他罹患了“不能没温朔相伴”的重症。
    而国中时期的他对情爱虽好奇，但仍处于似懂非懂的阶段。
    再者当时的徐究东很受女孩们欢迎，蛮沉浸于被追捧的满足感中，所以喜欢不喜欢等，并没太多头绪。
    但自国中起，他倒是对温朔已开始產生独佔欲，不喜欢有人同他过于亲密，有时甚至还会產生嫉妒感。
    因此霸道如徐究东，厚脸皮的以竹马身份，继续霸佔温朔身旁的位置。
    而升上高中后，依赖依存的感觉愈发强烈，徐究东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和温朔胶着在一块儿。
    徐究东很确定自己不是同性恋，但这种情感太不对劲了，温朔是他的竹马和挚友，因此为了斩除这不正常的佔有慾，他将目光转移至姜蕎茵身上，开始试着和她亲近。
    姜蕎茵是校花，而他是校草，公主王子的爱情最为理想。
    她的甜美讨喜亦使他心动，所以趁暑假一起出游时表白，正式交往。
    原以为险些偏离的轨道会自动驶回正道，没想到萧和然的出现竟成了导火线。
    两人之间的亲暱将徐究东的情感引爆，欲斩除的独佔欲再也无法控制，一发不可收拾。
    经过几番挣扎踌躇间，最后于酒精催情中，被迫弃械投降。
    他喜欢温朔。
    喜欢的不得了。
    徐究东感觉自己快疯了。
    他多想强佔温朔的一切，多想把他压在身下弄哭，多想听他喊自己名字的声音。
    各种从未有过的情慾涌上，他知道自己已药石罔效。
    他喜欢温朔无关性别，想通以后，才会厚脸皮的想将人从萧和然身边抢过来，抢回他险些丢失的宝贝。
    庆幸的是，温朔并非无动于衷。
    所以他愿意等，温朔倾心于他的那一日。
    一句告白，一句喜欢，徐究东总算能安心。
    春日，终将来临。
    他们，谁也不嫌晚。
    +++
    徐究东抬手掩住哭泣的脸，太丢脸，他不想让温朔瞧见。
    温朔笑意加深，拉开他的手温声说，「别遮了，我想看。」
    「很丑??」他小声咕噥。
    俯下身，温朔轻柔的吻着他的脸颊，「不丑，很美我喜欢。」
    他的吻如蜻蜓点水般很轻，却触动了徐究东的心房。
    无法控制的心跳加速，桃色攀上双颊，更添美的视觉衝击。
    温朔瞧的有些出神，一年不见他这张脸依旧出色，漂亮的使他悸动不已。
    于是他扣住徐究东的手腕，低下头去覆上他的唇，撬开的他唇瓣，捲住他的舌，毫不客气的夺去他的气息，吻的急切深入。
    「唔嗯??」徐究东推了下温朔，快没气了。
    温朔粗喘着气将人放开，双眸深深凝望他，眼眶同样微微湿润。
    徐究东迷茫望他，半晌才回过神来。
    他张嘴用力咬了下温朔的颈子，表达着他的醋罈子已打翻一地，需要有人哄。
    太会亲不是件好事，至少对徐究东来说，显得很没面子。
    「放心，以后只亲你。」温朔哄的很随意，俯身继续啃咬他的下唇。
    不轻不重，徐究东微瞇起眼，似乎很享受。
    同温朔接吻太舒服，徐究东脑袋已晕乎一片。
    他抬手环住温朔的颈子，细声呢喃，「朔，我真的好喜欢你。」
    「我也是。」
    两人愈靠愈近，鼻尖几乎碰在一块儿，最后谁先吻上的已不重要。
    温朔捧着他的脸，磨蹭着他的唇瓣，时而啃咬，时而舔拭，就是不将舌探入口中，惹得徐究东不禁发出一声不满意的闷哼。
    大概是声音太过诱人，温朔先是一愣，接着满了徐究东的意，狠狠吻住。
    年少轻狂，爱慾总是容易从接吻开始逐渐点燃。
    温朔察觉自己胯下逐渐有肿胀感，赶忙分开。
    徐究东亦同，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望向温朔。
    「还不行。」温朔微微一哂，亲了亲他的脸颊，「什么都没准备，怕弄疼。」
    徐究东微愣，似乎想到了什么，微蹙眉头问，「等等，温朔你是不是搞错位置了？」
    温朔偏头望他，「不是你下我上吗？」
    徐究东：「??」
    温朔他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虽然也不是不可，但他还是倾向当攻方。
    但如果温朔坚持该怎么办？
    徐究东牙一咬，如果他怕疼，他当受方也无妨。
    正当他准备答应时，温朔终于憋不住笑，戏謔覷他，「傻瓜，骗你的。」
    徐究东怔了怔，暗暗松了口气，但顾及温朔的感受，他依然神色认真的补充道：「偶尔交换也是可以，我不介意。」
    温朔捏了下他的鼻尖，笑吟吟地说，「不用了。」
    不待他再回话，他坐起身并将徐究东拉起，「饿了吧？我带你去吃饭。」
    徐究东本还想再一亲芳泽，但从肚子里发出的抗议声让他只好放弃。
    訕訕起身，随着温朔出门觅食去。
    「毕业证书带着，我们去樱花树下拍照。」
    今天是温朔的毕业日，当然得留影纪念。
    他们没走太远，正巧从住处走出去不到五分鐘就有餐厅。
    讨论过后选了猪排饭，徐究东很喜欢。
    接着他们去超商买了温饮及几包零食，才往附近的樱花步道走去。
    温朔设想周到的带了野餐垫，摊开铺于树下的草坪上，特别感觉愜意又悠间。
    休息片刻，徐究东便拉起温朔，「走，去拍照。」
    他们在樱花树下留影，纪录着属于他们的青春年少。
    温朔手上抱的毕业证书，是他费尽千辛万苦才得到的成果，甚是珍惜。
    「恭喜毕业。」徐究东给了他一个拥抱。
    「谢谢。」温朔亦回抱他。
    他们相视而笑，觅得岁月静好。
    两位大男孩玩了好一阵子才休憩，徐究东将头靠在温朔肩上，心满意足地瞧着方才拍的照片，并张嘴咬住温朔递来的零食。
    他放肆的享受温朔给予他的宠溺，但实则是徐究东累了。
    下飞机后，他就火急火燎的自机场飞奔而来，路途过于遥远，莫怪会感疲惫。
    温朔知晓，所以由他任性也不责备，哄得挺好。
    下午徐风拂来，捎着凉意，颇为舒适。
    来野餐的人愈来愈多，孩子们争相恐后的经过，笑声传入风里，替春色添上热闹。
    没多久，温朔就听见了徐究东均匀的呼吸声。
    侧头望去，已闔眼睡着。
    温朔淡然一哂，动作轻柔地替他重新调整位置，让他改枕在他的大腿上休憩。
    驀然，一阵嘈杂声引来温朔的注意，他将目光望去，只见一群小朋友哼唱着歌经过前方，纯真浪漫的笑靨特别可爱。
    温朔心想，倘若没选择他，徐就东兴许未来会结婚生子，走入人生该经歷的阶段，他的孩子大概也会像他一般这么好看。
    想着想着，温朔觉得有些难受，未来某一天，他会不会后悔现在做的决定？
    垂下眼眸，手指轻挑起他落在前额的碎发，细细凝望。
    微俯身，轻轻吻上他的银色耳环。
    风止之时，花瓣正巧片片飘下，散落了一片春色瀰漫。
    青空游走的几缕羽白丝云，蔓延开来，将纯净美好匯聚。
    是他对他的爱。
    他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所以后悔来不及了，往后馀生将不再放手。

 37. 灯火阑珊

    早上细雨已停歇，此时月明星稀伴着清凉夜风，夜色凉如水。
    熙来攘往的人在灯火辉煌中，拖着蹣跚步伐往回家的方向而去。
    入夜的祇园依旧繁华，亮起的灯交相辉映，华灯初上，是京都今昔交错之美。
    巷弄之间，居酒屋的灯笼映照红光，点亮了古街，在尘世喧嚣中，留给辛勤一日的人们得以松懈独乐。
    一声乾杯，眾人的笑闹声流泻而出，替静夜添上斑斕。
    徐究东今日参加系学会举办的新生欢迎会，他入学不久就被学生会找上，学姊能言善道的邀请他加入。
    社交能力本就不错的他，思考过后答应了。
    因此几週后，学长姐们特别为他们这群新生举办欢迎会。
    日文还不到非常流畅的他，偶尔有听不懂的词汇或句子，其中有位学长学过中文，总会为他翻译。
    身为外国人的他，初入学的惴惴不安，对于人际和学习的各种担忧，在眾人的包容及友善对待中，逐渐适应并安心不少。
    特别是系学会的这群人，热情洋溢，活力满满，相处融洽又有趣，心情不自觉放松下来。
    也因如此，徐究东在愉悦的气氛中大意了，拿起酒杯啜饮几口，再乾杯时已略显醉意。
    他深知自己酒量不是那么好，本不敢喝多，但在学长姊们安排的游戏中输了几局，几杯入肚后暗暗叫苦。
    这状态回家肯定要被温朔叨念，分明叮嚀别喝醉。
    于是他举手投降，「抱歉，这杯下次再补。」
    学姊见他双颊染上红晕，掩嘴轻笑，「没关係，谷崎学长代你喝。」
    于是眾人开始闹哄，徐究东本想拒绝，但谷崎櫂学长倒是二话不说，直接将他前方那杯酒一饮而尽。
    「谢谢学长。」徐究东见状赶忙道谢。
    他摆摆手，「没什么。」
    「櫂好帅。」同他要好的学姊直接喊他的名，嘻笑调侃。
    徐究东确实也觉得这位学长很帅气，不仅是外表，性格亦同。
    谷崎櫂是学生会的副会长，办事能力强，语言能力亦很优秀，总会为他翻译日文，偶尔还会纠正指导他的用语。
    因此这次的出手相救，让徐究东甚是感激。
    谷崎櫂覷了他一眼，于他耳侧小声道：「以后要懂得拒绝，没人会强迫你喝。」
    「知道了，谢谢学长。」
    谷崎櫂点点头，坐直身子没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欢迎会总算告一个段落。
    「辛苦了。」
    「谢谢学长姐。」
    一句句感谢的话语，替活动划下美好句点，在微凉夜里显得特别温暖。
    眾人挥手道别，徐究东则站在原地没离开。
    温朔说了要来接他，正巧打工的书店在附近，所以徐究东乖乖的杵在门口等候。
    「究东不走吗？」学姊带着笑意问。
    他摇头，「我等朋友。」
    「女孩子？」
    「不是，是男生。」
    学姊略显失望，于是她叮嚀几句就随其他人离开。
    唯独谷崎櫂站至他身旁，静静陪他等。
    徐究东困惑望他，「学长不回家吗？」
    「这里喝醉的人多，你一人在这里等很危险。」他面色平静的回覆。
    「没事，我又不是女生。」徐究东笑吟吟地说。
    谷崎櫂侧眼望他，意味深长的喔了声，没再接话。
    居酒屋前的红色灯笼映入他的双瞳中，熠熠生辉，于朦胧夜色中，点缀綺丽风光。
    一阵风吹来，将徐究东掛着的黑色长羽毛耳环，扬起了漂亮弧度，更添一股道不出的美感。
    兴许是瞧得太入神，谷崎櫂鬼使神差的抬起手，欲要碰着徐究东的耳垂时，突然落空。
    只见徐究东落入一人的怀中，那人将他的脸埋在他的肩上，目光凛然如利刃，冷冷凝视他。
    「做什么呢？」温朔冷声问，神色略显不善。
    谷崎櫂先是一愣，瞬即明瞭。
    他收回手，面色波澜不惊，淡声啟唇，「没什么，这里醉酒后奇怪的人不少，留他一人在这等很危险。」
    温朔眉头轻蹙，「我知道，谢谢提醒。」
    谷崎櫂瞥了一眼徐究东的背影，「他醉的不轻，赶紧带回吧，先走了。」
    徐究东闻言，赶忙推开温朔朝谷崎櫂道：「谢谢学长，辛苦了。」
    谷崎櫂只是帅劲十足的摆摆手，转身便离开。
    温朔寒着俊脸，牵着徐究东的手坐上计程车回家。
    他们没说几句话，徐究东就靠在温朔肩上闔眼休憩，直至快抵达住处温朔才把他喊醒。
    「温朔??」他睁开双眸时，勾住温朔颈子，漾起灿笑。
    温朔愣了下，眼神微沉。
    一入家门，温朔再也按耐不住的将徐究东推倒在沙发上，俯身压下。
    「醉的不轻？出门前我叮嘱你什么了？」他捏住他的下頜，轻咬着他的唇，语气凉薄问。
    徐究东心虚的瑟缩了下身子，「不是故意的??」
    一想到方才他差些被对方碰着，略感不快。
    远远的，他在灯火阑珊中就瞧见了徐究东的身影。
    他今天穿了连帽宽松薄外套，随意拉低露出肩头，虽然里头是穿着半袖，但瞧着依旧性感。
    搭上那张微醺脸庞，漂亮的吸引住他的目光。
    才刚走进就瞧见了站在他身侧，那身型高挑的男子抬手靠近他。
    正巧徐究东挡住视线，所以没能瞧清那人的神情。
    但光是如此，就让温朔甚是嫉妒。
    「我真是快疯了??」思及此，温朔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
    自知理亏，徐究东搂着他的颈子，轻啄他的唇，「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温朔凝望着徐究东那双迷濛双眸，明知避免不来，但就是不愿让其他人瞧见徐究东喝醉的模样。
    特别是今日，还戴上了他送的耳环，垂落的羽毛衬着染上桃色的双颊，美的叫他愿意飞蛾扑火，与之沉沦。
    温朔面色一沉，拋开理智，发狠似的吻住徐究东的唇，霸道佔据了他的气息，却又不失温柔，徐究东舒服的发出闷哼。
    分开时，他们粗喘着气，情慾高涨。
    「今天来做吧。」温朔于他耳畔旁呢喃。
    徐究东轻声说，「我还没洗澡??」
    温朔将他拉起，褪去外套时又叨唸了句，「以后别再把外套拉低。」
    「那是时尚。」徐究东笑出声来。
    他确实不懂所谓的时尚，只知这样的徐究东该死的太性感诱人，所以不能接受。
    他脱下徐究东上衣时，于他的肩头咬了一口，满意的听他喊疼。
    「温朔，你学坏了。」
    「嗯，学你的。」
    他们边拥吻边褪去身上的所有束缚，跌跌撞撞的进浴室里时，已吻得难分难捨。
    徐究东喘着气拉开温朔，打开水龙头，调好水温后才淋在他身上。
    氤氳水气瀰漫在周身，他们四目相交，凝望彼此的眼神中，溢满爱意情慾。
    无法止住的亲吻，喧嚣着对彼此的渴望。
    徐究东轻咬温朔的耳垂，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移走在他的胸前，慾火渐渐的一发不可收拾。
    温朔轻声喘气，微蹙眉头，「回房做。」
    徐究东頷首，嘴角扬起漂亮弧度，拉着温朔进房间。
    他将温朔压在身下，再次确认，「真的愿意吗？」
    温朔双眸略显迷濛，嗓音又轻又软，「嗯，我想做。」
    徐究东还在微醺状态，听到温朔于耳边的呢喃软语，眼神一沉，低下头啃咬他的颈项。
    「唔嗯??」
    被咬疼的温朔轻哼了声，在床上的徐究东依旧没变，蛮横霸道。
    他体内的野兽已控制不住，肆意放纵慾望奔腾。

 38. 野火燎原 ★

    徐究东喜欢在温朔身上留下痕跡，充分显示他的独佔慾。
    吻渐渐下移，落在温朔的每一寸肌肤上，刺激着他的每一条神经。
    他们套弄着彼此的高涨情慾，喘息声回盪在房里。
    徐究东张口含住温朔的性器，舌尖在前头打转，时而吸吮时而舔拭，温朔不自觉扭动腰肢，想渴求更多。
    「别，快射了。」温朔推了推他，徐究东不为所动。
    温朔再也忍不住释放慾望，轻轻喘气，眼神迷茫。
    一抬眸见徐究东全数吞下，不禁掩面羞赧说，「下次吐出来，别吞。」
    徐究东舔了下嘴唇，嗓音低沉，「不要，我喜欢。」
    温朔为他魅惑的神情深深着迷，垂眸望向徐究东同样充血勃发的性器，温声说，「我也帮你。」
    徐究东摇首，他打开床边抽屉，拿出润滑液于温朔面前晃了晃，「没事，还有其他地方可以让我舒服。」
    很直白很色情，温朔脸颊热度攀升。
    徐究东再次将温朔压在身下，吻到快没气才放开，接着坐直身子把润滑液沾在指尖，将手指探入他的股间。
    先是一根手指进入，待适应后才慢慢增加手指，谨慎小心的尽可能不弄痛温朔，直到他的眉头终于紓解。
    做过不少功课的徐究东，一阵摸索后找到前列腺的大概位置，轻轻按压揉捏那个点，果不其然听到了温朔发出一声惊叫，喘息声逐渐加重。
    「别碰那里??」温朔捂住嘴，几近气音的呻吟，含蓄诱人。
    「我想听，别遮。」徐究东拉开他的手，轻吻他的唇诱惑着。
    温朔儘管咬紧下唇，依旧没法抑制一声声吟哦流泻。
    不知是不是徐究东太过了解温朔的敏感点，一阵阵的刺激搞的他全身无力，更是不自觉的扭动身子，慾望极欲抒发。
    温朔将头后仰，露出性感喉结，惹得徐究东忍不住又于上头多咬出几个红点。
    徐究东没着急进入，儘管高挺的慾望已肿涨的难受，却更希望给予爱人舒服完美的第一次。
    温朔已双眸迷濛，轻啟的唇发出一声声的低哑喘息，徐究东见状呼吸加重，有些快按耐不住。
    他凝望着温朔意乱情迷的样子，贪恋亲吻他的唇，突然之间醋意涌上。
    一想到萧和然也见过温朔这模样，心头一阵堵塞，于是沉声说了句，「以后只能给我看。」
    温朔闻言困惑望他，见他宛若吃醋的模样，瞬即明白他的话中之意。
    他抬手勾住徐究东的颈子，于他耳侧细声呢喃，「我是第一次，所以要温柔一点啊??」
    徐究东先是愣了下，澄澈双眸染上星光熠熠，咬着他的唇宣示着，「是我的。」
    温朔喜欢他的温柔，喜欢他的霸道，想要他了。
    他瞇起眼带着气音恳求，「究东，我想要你，快进来??」
    徐究东温声哄，「怕你疼。」
    温朔敛下双眸，嗓音转为淡漠，威胁他，「再不进来就换我压你。」
    徐究东眼底笑意加深，「不行。」
    说完他便俯身吻住温朔的唇，接着将他的腿抬至身侧，缓慢进入。
    和手指不一样的感觉，徐究东的性器不小，因此异物侵佔的感觉更为强烈。
    只不过进入三分之一，温朔就觉得疼。
    「放松??」徐究东微蹙眉，太紧了。
    温朔抬手抱住徐究东，嗓音带着哭腔，「究东，亲我。」
    徐究东听话吻住温朔的唇，享受着唇齿交缠，另一手则是握住他的分身上下套弄，试着转移他的注意力。
    此果似乎有效，温朔渐渐放松身子，徐究东才得以再进入。
    「嗯啊??」
    当全数埋入时，温朔仰头发出低吟。
    「好热??」徐究东舒服的瞇起眼，但只敢缓慢抽插，就怕弄疼他。
    「没事，再快一点。」温朔眉头逐渐舒展，随着他的动作摆动腰肢。
    徐究东先是踌躇了一会儿，低声说了句抱歉，再也按耐不住加快速度。
    温朔感觉到方才让他舒服的那一处正被徐究东用力撞击着，从来未有的感受紊乱了他的思绪，刺激他的每一处神经。
    他只能攀着他的背脊，任由野火燎原。
    温朔不自觉蜷缩脚趾，随着律动放浪呻吟，无处安放的快感于此刻尽情宣洩。
    结合的身子，攀升的热度，灼热燃烧着他肌肤每一处。
    温朔刚释放的慾望，随着徐究东的疯狂进出再次宣洩。
    「哈啊——」
    白浊液体喷洒在紧实的腹部上，温朔粗喘着气，眼尾发红，面上红晕染着未褪去的情慾。
    他睁开眼望向停下动作的徐究东，只见他抬手将落在前额的碎发往后撩起，前额覆上薄汗。
    温朔眨了眨眼，心乱神迷望他。
    徐究东勾唇一哂，手心抚过温朔的腹部，将沾了白浊液体的手指抬起，放于唇边伸舌舔舐，神色张狂魅惑，温朔心跳猛地漏跳半拍。
    视觉衝击力太强，性感的叫他神魂颠倒，那张脸漂亮的使他几近陷入疯狂。
    温朔抬手勾住徐究东的颈子，发狠地吻住他的唇，啃咬他的唇瓣，攫住他的舌，疯了似的昭显深切爱意。
    他是他的。
    永远都是。
    「究东，好喜欢你。」
    温朔的表白往往能触动徐究东的心房，眼眶一阵酸涩，他捧着温朔的脸，同样给予了一声声的告白。
    「温朔啊，我也好喜欢你??你是我的。」
    这一夜，他们更加确认另一半的真心实意，感受彼此之间的独佔欲，起伏的心稳稳落下。
    眼角落下泪珠，温朔于一阵又一阵的高潮中泣声求饶。
    但就算温朔哭着喊停，徐究东也没打算结束这场疯狂的性爱。
    徐究东将温朔翻了个身，握住他纤细结实的腰，又是一个用力挺入。
    「唔啊??太深了??」温朔将背脊仰成漂亮幅度，低声哭着求饶。
    徐究东的手指随着他的肩胛骨滑下，着迷的俯下身落下温柔轻吻。
    每一次的撞击都引来温朔一声声的低喘，身子因刺激而微微颤抖。
    徐究东抽插的速度加快，自喉间发出一声低吟，将慾望心满意足的发洩在温朔体内。
    退出时，白浊液体随着他的动作流淌至温朔的大腿上。
    徐究东眼神再转阴沉，才刚发洩的慾望又蓬勃而起，于是不待温朔反应，掐住他的腰再次挺入。
    「哈啊??已经不行了??」温朔抓紧床单，满室中荡漾春色。
    最后一次的发洩，温朔喘着气，浑身无力躺在床上。
    徐究东的指腹滑过他有些红肿的唇，担忧问，「抱歉，有弄疼吗？」
    「疼，好疼。」温朔蹙眉推他，「纵慾过度。」
    徐究东嘴角上扬，在他唇上亲了下，「谁让你太诱人。」
    温朔转过身不再理会，连反驳的力气都没了。
    徐究东轻抚温朔的背脊，嘴角上扬，心满意足的咬了口他的颈侧。
    「唔??疼。」温朔转身想骂人，徐究东却又凑前吻住他。
    这次的吻很温柔，不带情慾，纯粹的只想将爱意传达。
    徐究东贪恋着同温朔的亲吻，着迷他情动时的难以自拔，他的一切都使他爱不释手。
    徐究东吻了一阵才带他进浴室，洗去身上的粘腻感。
    温朔全身瘫软连根手指都不想动，放肆享受徐究东赋予的温柔。
    回到房里后，徐究东体贴的替他穿好睡衣，温朔已快睁不开眼。
    徐究东见状闷笑，温朔这样子太可爱了。
    一阵折腾之后，温朔已累的可以马上入睡，徐究东把他拥入怀里，跟着闔眼。
    温朔已习惯徐究东家中佈满的香气，但最爱的还是他身上好闻的清香，总能使他睡的安稳。
    他紧搂住他，心满意足的轻声呢喃。
    真的，好喜欢你。

 39. 梅雨季 ★

    隔日甦醒，温朔全身痠疼，他蹙起眉头，想骂人但那罪魁祸首已不在身边。
    于是他懒洋洋的继续赖床，一个翻身枕在了徐究东的枕头上，鼻间縈绕着一股清香，是属于他的气味，好喜欢。
    徐究东这人洁癖是真的严重，不仅身上得是香的，连屋内或贴身用品都要瀰漫香气才能安心。
    除此他再怎么累，也会定期打扫将屋里整理的一尘不染，估计今日他又会洗床单被子，因昨晚弄脏了。
    思及昨夜，温朔一阵恍惚，至今还是有点不敢置信，他们真的做了。
    起初的忐忑不安已烟消云散，取代而之的是如春日的和煦暖意，喜悦之情不禁溢于表。
    徐究东一入房内就见温朔难得露出傻笑乐呵的神情，端详了一会儿才走近。
    「这么开心？」
    听到他的声音，温朔瞬时一愣，敛下笑容拿被子掩住自己。
    「别遮了。」徐究东拉开被子，凑前亲了下他的脸颊，故意将声音压低说了句，「我也很开心。」
    如暮鐘低沉的嗓音摩过他的耳膜，引来温朔一阵轻颤，耳朵瞬间染上肉眼可见的红，他赶忙捂住。
    徐究东见状轻笑出声，搂着他调侃，「就这么喜欢我呀？」
    温朔推拒他的怀抱，「没，不喜欢。」
    「嗯，不喜欢，那是谁昨晚喊我的名字哭着求饶的？」徐究东没放开，抱得更紧了。
    温朔狠狠瞪他，忍不住用日文骂，「??最悪。」
    徐究东嘴角上扬，咬了下他的颈子，低声说，「再骂呀，多骂一点，我喜欢听。」
    「你变态吗？」温朔使力推开他，脸上热度怎么都降不下来。
    徐究东平时瞧着单纯无害，特别是那双清澈双眸，纯粹如少年。
    结果在床上根本是恶魔，色气十足，耍起流氓完全不脸红。
    但温朔明白自己根本无法抗拒，那张漂亮脸蛋不断挑拨着他的心绪，因而沉沦其中无法自拔。
    「遇上你才变这样的。」他边说边靠近，最后又吻住了温朔的唇。
    温朔推了推他，在意道：「还没刷牙??」
    「是香的。」徐究东抓住他的手腕，继续进攻。
    他的洁癖有双重标准，在温朔身上就不适用。
    直到把人吻到没气，徐究东才满意放开，并轻揉温朔的腰问，「还痛吗？」
    「??唔，别捏了。」温朔拍开他的手，又痛又痒的很难受。
    徐究东眼神微沉，他又想欺负温朔了。
    但碍于昨晚已把人折腾的下不了床，所以只好作罢。
    下次再弄哭他吧。
    徐究东在心中打如意算盘，面上依旧关心问，「饿了吧？我去帮你把早餐拿进来。」
    温朔摇头，「不用，我还能走。」
    「那我抱你去。」
    温朔蹙眉拒绝，「我没那么虚弱。」
    「我知道，就想抱你吧。」徐究东动作轻柔的把他扶起，从背后环抱住，亲了下他的后颈说，「谁让我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
    温朔淡然一哂，顺势躺在他怀里，「嗯，我也是。」
    徐究东将脸埋入他的颈窝间，突然觉得此刻好幸福。
    喜欢的人同样亦喜欢自己，是多么幸运。
    这一年的等待，于徐究东来说，简直是度日如年，思念成疾。
    每当感到疲惫时，徐究东就会想想温朔。
    无论是重逢那日，或是规划好的未来，甚至是于床上亲暱的样子，都是他的动力来源，陪伴他撑过这段艰辛难熬的日子。
    这中间，他亦惶惶不安过，害怕重逢后的他们，是否还能如从前一般亲密。
    抑或这一年间温朔是否已变心，不再喜欢他之类，都为徐究东担忧之事。
    所幸他们依旧如初，温朔同样倾心于他，使他能顺利寻回了属于他的宝贝。
    花，于春日绽放。
    他们的爱情，同样在樱花盛开时，绚烂展开。
    +++
    自那日起，徐究东将他的性癖彻底发挥出来，毫不掩饰，毫无节制，老是吻着摸着就能乾柴烈火，慾火焚身。
    很夸张的行径，已没救了。
    五月进入梅雨季，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窗上，气温依旧凉爽。
    本来该用餐了，徐究东却突然兴起的把人压在沙发上肆意妄为。
    温朔推拒徐究东，却只能无力地将手放在他的胸前，随着他的抽插低声啜泣。
    徐究东每次做爱完后都会清洗床单，因雨季来临无法拿到外头晒，所以趁此机会选了家中其他地方做。
    沙发、浴室、厨房，都成了他任意放纵的地点。
    温朔很无奈，他还是喜欢在床上做，但徐究东很禽兽，色慾薰心时压根儿不理会他的抗议。
    虽然这么抱怨着，温朔仍顺他的意没拒绝，同样无药可救。
    「哈啊——停下来，我快去了??」温朔双脚夹紧他的腰，攀住他的背脊，任由情慾流泻。
    「不行，等我。」
    徐究东将他翻身，改从后方进出。
    他一手掐住温朔的腰，一手按住他肿胀性器的前端，不让发洩。
    「徐究东，你??唔嗯??」温朔微侧头瞪他。
    情慾高涨使他眼眶溢满泪水，眼尾发红，方才被吻肿的红唇轻啟，一声声轻喘伴随吟哦流淌至徐究东耳里。
    色气满满的温朔实在太诱人，徐究东俯身咬了口他的后颈，听他喊疼后更感兴奋。
    他双眸瞇起，抓紧他的腰用力衝撞，一声闷哼，他们一起达到了高潮。
    徐究东趴在温朔背上喘气，待了一会儿才缓缓抽出。
    他今天有戴套，所以没再弄的一塌糊涂。
    「还要吗？」他亲了下温朔的侧脸，笑着问。
    「??滚。」温朔抬手推他，紊乱的气息还未缓过来。
    听到他的轻喘，徐究东又按耐不住了，他套弄着温朔已软掉的慾望，咬着他的耳廓诱惑，「再来一次好不好？」
    温朔本想拒绝，但随着他的抚摸又起了反应，最后只能唔唔嗯嗯遂了他的意。
    最后，温朔是由徐究东抱进浴室清洗，弄脏的沙发亦是他自己负责擦乾净。
    年轻气盛，爱慾放纵总是没限度。
    温朔虽感疲惫，却也觉得舒服，所以抗拒的意味不是太认真。
    他们平时生活挺忙碌，又要上课还要打工，所以能做的时间认真算来并不多。
    徐究东抱着温朔轻声叹了口气，「好想每天都像这样腻在一起。」
    「别了，好累。」温朔闭眼休憩，咕噥拒绝。
    「今天回家吗？」
    温朔点头，「我爸明天还得上班。」
    虽然明日是週六，温鸿钦却得加班，所以温朔只能晚归不能留宿，他明早还得准备早餐。
    「那我住你家。」徐究东实在不想跟温朔分开。
    「也行。」
    于是两人又腻歪一阵，约莫快十二点才回家。
    温朔打开门后放轻脚步，就怕吵醒已入睡的温鸿钦。
    结果好巧不巧的，温鸿钦从洗手间走出同温朔对上视线。
    两人皆是一愣，面色略显尷尬。
    唯独徐究东仍泰若自然地朝温鸿钦打招呼，「叔叔晚上好，不好意思我来叨扰了。」
    温鸿钦先是怔了怔，望着面红耳赤的儿子，随即反应过来。
    他犹豫半晌才啟口，面色依旧平静，「小朔阿，爸爸一直要找机会跟你说的，其实你不用特地回来，我不会介意。」
    顿了下他续道：「想当年我和你妈还住日本时，那时才刚交往很矜持，所以是分开住的，后来感情比较稳定后，她偶尔会在我这儿留宿，这早餐和午餐都是我在准备的，你妈她呀??」
    没等温鸿钦考古完，温朔赶忙出声截断。
    凡是让温鸿钦忆起当年种种，将会是好长的一段故事，得听很久，但现在已晚了。
    「爸，您明天还得早起，快去睡吧。」
    温鸿钦点头，「说的也是，都这时间点了??究东呀，你就把这儿当自己的家，随意点无妨。」
    徐究东笑着回应，「好的，谢谢叔叔。」
    说完后，温鸿钦就回房了。
    正当温朔松一口气时，他突然又打开门，朝两人正色道：「对了，爸爸我一直没表态。」
    两人怔怔望去等他啟口，神色倒是不怎么紧张，因温鸿钦的态度已很明显。
    温鸿钦淡淡一哂，「爸爸支持你们。」
    他的笑容依旧感动了温朔，勾起唇角，轻声说了句，「爸，谢谢你。」
    「谢谢叔叔。」徐究东眼眶亦有些酸涩。
    他摆摆手，交代他们早点睡后再度回房。
    温朔和徐究东相视一笑，幸福洋溢在两人眼底。
    这段爱情能得到家人的支持是再幸福不过的事，他们很幸运，拥有愿意包容他们的家人，现在就只剩两位母亲的认可了。
    「会顺利的。」徐究东牵着温朔的手，「我妈很开明。」
    「嗯，我也相信会顺利。」温朔主动轻啄他的唇。
    一想起温鸿钦方才的对话，徐究东笑出声来，「叔叔依旧很有趣。」
    温朔跟着他笑，「确实如此，所以我妈真的很爱他。」
    温鸿钦虽瞧着严肃，却总是一本正经的说出让人发笑的话语，分明没故意搞笑，道出的话语却变得很风趣。
    温朔明白的，儘管表达笨拙，温鸿钦却仍温柔的用自己的方式替他们打气。
    他果然好爱他的家人。
    「包括你。」温朔嘴角上扬，凑前紧抱住徐究东。
    不明所以的他仍伸手回抱温朔，笑得开怀。
    一切顺遂，太好了。

 40. 驯服

    京都的十月秋高气爽，驱走夏日炎热转为舒适。
    入夜之后寒意渐起，倘若没穿外套，风起时会冷的瑟缩起身子走路。
    徐究东怕冷，所以出门时有穿薄夹克。
    他今日下课的早，回家后打开电脑，先将手边的英翻稿件完成，待闔上电脑时已傍晚。
    起身走入厨房，打开冰箱拿出食材，随意煮了乌龙麵当晚餐。
    接着又算了下温朔的下班时间，比预定时间提早出门。
    他们各自都有打工，温朔选择喜欢的书店，而他则是在家接英文翻译案来当兼职，除了时间比较自由以外，还可让他多花一点时间增进日文学习。
    同温朔相较之下，他的日文还是偏弱，为了能尽快融入生活因此得更加努力练习。
    徐究东经过楼下公园时不禁叹了口气，今日心情很烦躁，因为他们昨天吵架了。
    因而导致他背了几个单字后就将书丢至一旁，晚餐亦食之无味。
    他无精打采的坐上电车，思考着他们之间的问题点究竟出在哪儿。
    昨晚他因忙碌系学会的工作，离开学校时已八点半。
    当他正要走去搭巴士时，谷崎櫂将车子停至他身边，说了要载他回家。
    徐究东原本是拒绝的，但对方蛮坚持，因此道谢后就接受了他的好意。
    谷崎櫂还特地去超市买了咖啡和三明治给他，是个很照顾他的学长。
    回家路途中，徐究东怕温朔担心，特地传了讯息告知。
    一路上的气氛很融洽，谷崎櫂话虽不多，但蛮会逗笑徐究东。
    抵达住处楼下公园时，徐究东愕然发现温朔正坐在小公园前的长椅上等他。
    温朔侧顏瞧了一眼，起身上前。
    谷崎櫂特地下车跟他打招呼，温朔的态度不好不坏，同平时一般清冷，最后仍礼貌点头道别。
    但徐究东知晓温朔情绪不好，因此待车子驶离后，徐究东才愣愣问，「朔，你怎么了？」
    温朔挑眉，冷声质问，「为什么让他载你回家？」
    徐究东见他态度差劲，微蹙眉头依旧好声好气回覆，「传给你的讯息里，不是都跟你说的很清楚了？」
    「我之前说过，不希望你和这位学长过于亲近，你没听懂吗？」
    温朔语调微微上扬，神色凛然，看来是真生气了。
    徐究东这一听脾气也上来，语气略显不悦道：「我也解释过了，学长对我虽然很照顾，但我们就只是学长学弟的关係而已。」
    温朔冷哼了声，面露慍色，「所以你根本没顾虑过我的感受。」
    他至今仍没忘，那一日，谷崎櫂伸手差些摸上徐究东耳侧的场景。
    所以温朔才会对他如此警惕，只不过他没明说，只是口头要他别跟谷崎櫂太亲近，尽量避开独处。
    徐究东其实不明所以，他的思想单纯，只把谷崎櫂当作很照顾人的好学长，无其他心思。
    所以今日见温朔吃醋生气的样子，他感觉莫名奇妙。
    「我不想因为这种事情和你吵架，没意义。」徐究东叹了口气，他忙了一天已觉疲惫，因此走上前牵起温朔的手，温声说，「我最在乎的人是你，怕你会担心，所以上车不久就赶紧传讯息告知你，这样还不够吗？」
    温朔抿紧唇，沉默半晌才啟口，「如果你真的在乎我，就会离他远一点。」
    徐究东闻言面色转为阴沉，「温朔，你不要再无理取闹了，为了一个不重要的人和我吵架，你不觉得很莫名其妙吗？你心里不难受吗？」
    温朔其实也明白是他刁鑽了，但嫉妒感不断涌上，所以才会失了平时的冷静，胡乱发了脾气。
    也兴许是心里產生了些许的不平衡感，平时的温朔总是无条件的宠他让他，甚至包容他某些不合常理的闹情绪。
    而他这不过是一丁点儿的小小要求，徐究东却做不到，还认为他无理取闹，还挺伤他的心。
    垂下眼眸，温朔甩开徐究东的手，红着眼眶哑声道：「我想独自冷静一阵子。」
    徐究东还想再说点什么，温朔已转身离开。
    他于原地站了一会儿，怒气无从发洩，只能踢地上碎石。
    外头有点冷，他没待太久就上楼。
    一入家门疲惫感瞬间涌上，他躺卧在沙发上不想动弹。
    拿起手机犹豫半晌，却还是放下了。
    徐究东实在想不明白，谷崎学长对温朔来说究竟哪里有威胁感。
    先不论谷崎櫂对待他的态度如何，徐究东对除了温朔以外的男人全然无兴趣，他本来就不是同性恋，只不过喜欢的人刚好是男生。
    温朔分明懂的，却又因此吃醋闹脾气，不被信任的感觉实在很糟糕。
    倘若可以，他希望温朔能试着去相信，他对他的爱，比想像中的还要深刻。
    徐究东至今仍能感觉到，温朔对他的爱依旧藏着不安和怀疑。
    所以他尽力的给予安全感，无论去哪，或是跟谁出门都会向他告知，就希望能得到他的信任，使他安心。
    看来是做的不够吗？所以才会有今日的争执。
    徐究东叹了口气，无论如何明天先去道歉，之后再来好好沟通此问题。
    另一边，温朔则是陷入自我厌恶的沼泽中。
    分明知晓徐究东是多么的在乎他，亦能感受到他努力给予自己的安全感，但不知为何，仍止不住内心的惶惶和担忧。
    徐究东为高中时期的校草，来了日本后依旧是注目焦点。
    短短几週，他的照片就在学生们的sns之间疯传，成了大学里的话题人物，受欢迎的程度更胜高中。
    徐究东全然不在乎这些，但怕温朔担心，还特地在自己的帐号里发文告知，别再将他的照片随意上传。
    状况虽有改善，但身为系学会的其中一员，社交方面不能轻忽，因此有些状况无可避免。
    这些温朔都明瞭，儘管心里难免会堵闷，大致都能体谅。
    故今日确实是他小题大作了，毕竟徐究东的性子，及他对他的执着和独佔欲，这一切温朔都很清楚。
    垂下眼眸轻声一叹，无论如何明日得先道歉。
    温朔心想，到底是捨不得瞧他难过。
    +++
    徐究东走进咖啡厅，点了温朔喜欢的焦糖拿铁，买了他喜欢的抹茶蛋糕，接着步行至温朔打工的书店。
    他站在不远处，覷向里头还在忙碌的温朔，只见他身上穿着书店的制服，简约有型的白色衬衫，修身长裤更显腿长，搭着快一百八十公分的身高，于人群中引人注目，不禁会将目光停留。
    一年过后温朔又长高了，肩膀亦厚实不少，渐渐脱离少年稚气，正在蜕变成大人的模样。
    那双眸子依旧清冷，但最近却逐渐添上些许如沐春风的柔和感，特别是勾起淡笑时，似星辉清朗，熠熠生辉，俊逸清秀的脸庞，不禁使他沦陷其中，深深着迷而移不开目光。
    这是他的温朔，放在心上最为惦记心动的人。
    同温朔在一起的每一日，他怎么也不觉得腻，甚而更为依赖，想将人独佔的感觉愈发强烈。
    徐究东实在太喜欢温朔，一如既往为他牵动万般心绪。
    所以他不想再继续吵架，主动前来等他下班，望能融化冰霜。
    「小美人，等温朔吗？」
    驀然，一道轻挑嗓音自身后响起，徐究东本能往旁侧躲开。
    一回首，落入眼底的是一张帅气十足的面容，他勾着笑，吊儿啷噹的覷着徐究东。
    「是桐生啊??」徐究东愣了下，看清来人后松一口气，还以为是什么奇怪的人。
    「是我，吓到你了？」桐生慎矢笑吟吟问。
    「还好，你怎么会在这儿？」
    徐究东认得他，桐生慎矢是温朔的高中挚友，来日本以后见过几次面，虽然不太正经，却挺有趣。
    「我和朋友在附近吃饭，吃完就顺道过来探班，没想到竟然遇见你。」桐生慎矢自然的搭着徐究东的肩，又说，「我们去那边坐下等他吧，他差不多要下班了。」
    没等徐究东回应，桐生慎矢逕自将他拉着走。
    一坐下，他直接问，「怎么？你们吵架了？」
    徐究东愣了下，「你怎么知道？」
    桐生慎矢乐了，「看你一脸无精打采的样子瞎猜的，没想到还真猜中了。」
    徐究东本就喜怒分明不擅于掩饰，所以被瞧出倒也没太惊讶。
    「要不要说来听听？」
    「不用，小事而已。」徐究东跟他不是那么熟稔，所以不打算说。
    桐生慎矢耸耸肩，改问道：「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何会想跟朔做朋友？」
    徐究东有听温朔说过，他是第一个主动找温朔说话的人，几番交谈后两人就成了好朋友。
    其馀的了解不多，所以他好奇问，「为什么？」
    「朔他当时转校来的第一天，就引起蛮大的骚动，倒也不是因为他是外国人的缘故，而是长的太好看，所以受到关注。」
    徐究东点头认同，温朔确实好看的很。
    「他性子蛮淡漠，问他话虽然回答的很客气，但还是很有疏离感，而我这人个性很糟糕，看不惯他的冷漠态度，所以就去招惹他了。」
    听到这，徐究东笑出声来，「结果呢？」
    桐生慎矢将身子往后躺，手撑在身侧，笑意已攀上眉眼，「结果他似乎蛮擅长应付像我这种任性妄为，还爱无理取闹，性格糟糕的人，所以几次下来我就被驯服了。」
    徐究东：「??」
    他总有种被一把把无形的箭给射穿身子的感觉，好尷尬。
    桐生慎矢所描述的他似乎也都有，任性妄为，无理取闹??这不犯了同样的毛病。
    且用驯服这词听来挺微妙，徐究东想了想倒觉得蛮恰当，不禁莞尔一笑。
    桐生慎矢瞧见他的笑顏，桃花眼微微瞇起，语气轻挑说，「美人笑起来果然好看，多笑一点，别愁眉苦脸。」
    徐究东闻言笑容僵在脸上，他能不能正经点说话？非得要像个登徒子？
    桐生慎矢见状笑出声，不甚在意的又说，「再跟你说一件温朔的事，要听吗？」
    徐究东頷首，只要同温朔有关的话题他都想知道。
    「朔在学校蛮受欢迎的，无论男女都跟他告白过，但他一概拒绝，不久后表白少了很多，渐渐的没人敢再将勇气拿出，知道为什么吗？」桐生慎矢故作神秘的朝他眨眼。
    徐究东摇头，「因为太冷漠？」
    「唔??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但最主要是因为他都对来告白的人说了一句话，自此没人愿意再去自讨没趣。」桐生慎矢身子微微凑前，朝他勾手让他附耳听来。
    徐究东实在太想知道答案，因此乖乖靠近。
    桐生慎矢稍稍敛下笑容，暗暗于心底指责他太没防备心。
    因他的个性确实很糟糕，连别人的东西也想碰。
    徐究东长的漂亮，正巧是他喜欢的类型。
    但对方是温朔的人，他可不想跟他交恶，于是收了收心思。
    桐生慎矢略往前倾，沉声道：「他说，他已有个让他深爱着的人。」
    徐究东闻言瞠大双眸，嘴角不自觉的勾起好看弧度。
    桐生慎矢坐直身子后又说，「当时我听到后笑了好久，才几岁而已却说了这么老气横秋的话。」
    沉浸在喜悦中的徐究东没太认真听他又说了什么，含含糊糊的点头回应。
    他至今日才知道，原来他们是双向的。
    分开那段期间，他时常担心温朔是否会变心，是否还喜欢他，看来一切都是多虑了。
    徐究东的忧鬱一扫而空，好想赶快见到温朔。

 41. My Dear（全文完）

    桐生慎矢直直覷着徐究东的侧顏，突然很想拨开那有些过长的瀏海，想瞧瞧那双沾染喜色的眸子，是不是羞涩的很可爱??
    「慎矢，你敢碰他我会不客气的揍你。」
    驀然，桐生慎矢的身后传来温朔如冰霜森寒的嗓音，他伸出的手瞬时顿住。
    嘖了声，訕訕收回手，侧头望向神色凛凛的温朔，依旧嬉皮笑脸，「开个玩笑而已，别生气。」
    温朔没说话，走上前去将徐究东拉起护在身后，「以后别开这种玩笑，否则断绝往来。」
    难得瞧见温朔面露慍色，桐生慎矢觉得很新鲜，忍不住打趣调侃，「佔有慾这么强小心被讨厌。」
    被说中痛处，温朔咬唇没能反驳。
    桐生慎矢挑眉，看来又说中了？
    徐究东望着温朔背影，握住他垂放在身侧的手。
    温朔怔了下，回首覷他。
    「不会讨厌的。」徐究东抬首，神色温柔。
    温朔眼眶微微泛红，一整日的苦闷感在他的深情注视下逐渐散去。
    桐生慎矢站起身，步至温朔身侧，抬手随意揉乱他的头发，「好好相处，别再吵架了。」
    温朔皱眉拍开他的手，「知道了，快回去吧。」
    「小美人，如果他再欺负你就来找我，我会更疼爱你。」临走前，桐生慎矢得再皮一下才甘心。
    温朔被他气笑了，「快滚。」
    徐究东望着他的背影半晌，才愣声说了句，「桐生他??还真是与眾不同。」
    温朔认同，「确实如此，所以很让人头疼。」
    「而且他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才是在上面的那个??」徐究东垮下脸，听他方才的语气压根儿将他当成受方了。
    温朔揉揉他的头，「可能是因为你长的漂亮。」
    「??我决定去健身了。」
    「没用，主要是这张脸的关係。」
    徐究东侧眸不满瞪他。
    半晌，两人相视莞尔。
    「饿了吗？带你去吃饭。」徐究东温声问。
    温朔摇头，「上班前有吃过了，现在还不饿。」
    徐究东将手上的咖啡和蛋糕递给他，「不然先吃点蛋糕。」
    温朔掛着笑接过，他拉起徐究东的手，「走吧，去鸭川坐一会儿。」
    「好。」徐究东反过来同他十指交扣。
    不畏惧世俗眼光的他们，就这么牵着手步行至鸭川河堤旁，找了个四周无人的位置坐下。
    晚风徐来，川床的灯光照映在水面上，于静夜沉沉中，美得如烟花落在在红尘，挥洒纯粹光辉，疗癒了心灵，扫去了寥寂。
    情侣们一个个挨肩坐在一块儿，轻声细语道着浓情蜜意。
    徐究东同样也挨着温朔，牵紧他的手，过了半晌才细声说了句，「对不起。」
    温朔愣了下，亦回道：「没事，我也得跟你道歉，对不起。」
    徐究东摇头，「是我肆意妄为惯了，没站在你的立场替你着想，还说了任性的话，对不起。」
    温朔凝望着他的侧顏，微微一哂。
    「嗯，你骂我无理取闹。」
    「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喔，你还说我莫名其妙。」
    徐究东：「??」
    温朔还真是睚眥必报，居然一条条翻出来算帐。
    「都是我的错，请惩罚我。」他勾住温朔的肩，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下，已没了方才认错的姿态。
    温朔推了推他，笑骂，「你根本没反省。」
    「有，况且我乖的很，早被你驯服的服服帖帖，怎么可能还去勾搭别人。」徐究东蹭了蹭温朔的额头，语气温柔却说的认真。
    「驯服？哪学来的词。」温朔失笑。
    「桐生。」
    于是徐究东把方才和桐生慎矢之间的对话都告诉了温朔，惹得他笑声止不住。
    徐究东捏了下他的脸颊，「你怎么会认识这么个奇葩的朋友。」
    「但说真的，别看他一副轻浮样，倒是蛮可靠，帮了我不少忙??」说到此，温朔似乎突然想到什么，顿了下才又道：「我知道谷崎其实帮你很多，无论是学校的事或是日文，他都很照顾你。」
    徐究东頷首，没打断他的话，静静听他继续说。
    「毕竟我们是外国人，因此偶尔得仰赖他人的照顾和帮助，这都是有需要的，所以我想了一晚，到底是我自己没安全感才会胡思乱想，应该多信任你才是??」
    温朔握紧徐究东的手，抬眸时，正巧对上他那双澄澈如泉水的双眸，是如此真挚深刻的将他映入他的瞳孔中。
    温朔一阵恍惚，心跳加速。
    是啊，他是如此爱着他的，该放心了。
    被那双眸子热切瞧着，脸颊逐渐攀上热度，温朔略感羞赧的别开眼，「总之，你别因我闹了脾气就疏离他，人际关係搞好很重要，以后??」
    「温朔。」
    没等他说完，徐究东捻来春风和煦，满是暖意的喊了他的名字。
    而当温朔再度将目光转向他时，他驀然道了句，「我爱你。」
    心池荡漾着繁花似锦，徐究东传递来的温暖打湿了温朔的眼眶，赶忙窝进他的怀里，不想被瞧见喜极而泣的糗样。
    徐究东轻拍他的背脊，没有安慰言语，却逐渐抚平惶惶不安的思绪。
    「相信我，我只爱你一人。」他于他的发顶落下一吻，嗓音亦略为沙哑。
    温朔轻轻点头，突然说了句，「明年我们买台车吧。」
    上个月他顺利考到驾照，就开始计划买台小车，中古的也行。
    一来能接送偶尔因忙碌学会工作而晚归的徐究东，二来还能于假日时带父亲到处散心。
    「好，我本来也是这样打算的。」徐究东捧起他的脸，接着道：「之后再一起养狗。」
    温朔笑了，「好，我想养萨摩耶犬。」
    「不要，我要吉娃娃。」徐究东撇嘴驳回。
    温朔微蹙眉，「你已经够难搞了，还来个吉娃娃我会很累，萨摩耶犬性子温和好照顾。」
    徐究东笑出声，「算了，养柴犬吧。」
    「但租屋可能比较困难。」
    「那以后买房再养。」
    温朔弹了下他的额头，「你也想太远。」
    「哪会，总该先縝密规划才能逐一实现。」
    温朔大略想了下，忽然觉得未来似乎挺美好。
    两人谈论着未来，怀念着过往，笑闹间彷彿回到年少轻狂的时光，纯粹快乐。
    「有你真好。」徐究东抱着他忍不住感叹。
    「嗯，我也是。」温朔垂眸捏着徐究东的手指，幸福洋溢在唇边，始终没落下。
    平时耳根子很难清净，偶尔的静謐，温朔很喜欢。
    他靠在徐究东的肩上，语调慵懒问，「对了，桐生还有跟你说什么吗？」
    「喔，他还说了一件事。」
    温朔投以好奇目光，「什么事？」
    徐究东嘴角上扬，附在他耳侧道：「他说，你对来跟你告白的人，只说了一句话，就可让他们打退堂鼓。」
    温朔挑眉，饶富兴味问，「喔？我说了什么？」
    「你说??」徐究东话到嘴边戛然而止，面上一片燥热。
    温朔就这么深深地覷他，笑意盈盈又问，「怎么不说了？」
    徐究东知道自己被温朔逗弄了，一咬牙欲要开口时，却被温朔接下来的话语给打住。
    「我已有一个，让我深爱的人。」
    温朔身子微微前倾，于他耳边细声问，「是这样吗？」
    很难得的，徐究东被温朔撩的哑口无语，他感觉心脏鼓动的很厉害，脸颊发烫，浑身燥热，宛若初恋悸动，羞涩不已。
    不应该听本人再復读一遍的。
    徐究东现在很不知所措。
    见他如此，温朔喜欢的不得了，还想瞧更多他害羞的样子。
    于是轻声的又问了句，「究东，还想不想听个无人知晓的秘密？」
    徐究东抬眸，用力点头，「我想听。」
    温朔将人揽了过来，抵着他的额头，直直凝望他的面容。
    哪怕只是一点，也不想看漏了他的神情变化。
    「其实我??」
    短短几字，足以使徐究东红了眼眶，心头酸涩，他用力抱紧温朔，哑声问，「对不起，嫌晚了吗？」
    温朔淡笑摇首，「不晚。」
    徐究东稍稍分开一点距离，捏住温朔的下頷，不顾尘世喧嚣，重重吻下。
    温朔方才是这么说的——
    「??许久以前，就喜欢上你了。」
    徐究东以为的双向，实则是温朔的单向暗恋。
    偷偷藏掖的喜欢，无法止住的心动，温朔确实单恋的很苦。
    所幸走过了磕磕绊绊的青春年华，熬过了凛然冬夜，终能柳暗花明。
    他喜欢的人，正巧亦喜欢他。
    「我们回家吧。」徐究东牵起他的手。
    「好。」温朔笑着答应。
    他们走在微凉斑斕夜色中，风捲起所有的纯净，塞入青春岁月的罅隙，落下年少时光的美好。
    下了电车，来到平交道前，徐究东停下了脚步。
    温朔困惑瞧他，只见徐究东逕自迈步至对面。
    红灯闪烁，栅栏落下。
    电车呼啸而过，栅栏升起。
    温朔抬腿奔了过去，笑骂出声。
    徐究东展开双臂，稳稳地接住了他。
    同当时一样，紧搂怀里。
    「对了，我还没跟你说。」
    「嗯？」
    温朔亲了他一下，「男朋友，我爱你。」
    星辰落入徐究东的双眸中。
    他迫不及待的拉着人回家，满室春色。
    自此之后将有人会陪着他，瞧那花瓣飘落。
    于樱花盛开的季节。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