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听他的秘密》 第一章:不撞不相识 音乐,是另一种情感的表达方式,它可以激起人的雄心壮志,也可以疗癒人的疲惫身心,更可以倾诉不可告人的密语。 他,薛慕声,有一个秘密。 「慕声,你知道吗?最近有一个超厉害的钢琴家要回国了,而且听说要到我们学校任教欸!」前额有着一搓红发的少年情绪有些激动的说着。 「我知道,有听表哥提起过。」走在少年身边的薛慕声脸上带着淡笑,比起少年的激动,薛慕声的回应显得相当平静沉稳。 「那你知道是谁吗?」少年双眼发亮的看向薛慕声,想要打听一下现在学校本年度最热门的话题人物。 「我不清楚欸,但听表哥说是从德国回来的音乐家,而且相当年轻。」薛慕声摇摇头,世界上有那么多优秀的音乐家,何况他们国家近年来也培养了很多音乐人才,所以也说不准是哪个有名的钢琴家。 「阿睿,我下一节要去乐理大楼上课,要往这边走。」薛慕声走到一个岔口,上面立着一个木製箭头指示牌写着乐理大楼,于是叫着继续往前走的少年。 「好喔,那中午要一起吃饭吗?」欧阳睿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薛慕声,顺便邀请一起吃午餐。 「我中午要回家一趟,可能没办法一起吃了。」薛慕声眼里带着抱歉,有些无奈的说着。 「没关係,那就下次约吧。」欧阳睿笑着摇头,要薛慕声别太在意。 「明天再一起吃午餐。」薛慕声暗自松了一口气,接着脸上露出一贯的淡笑。 「不是还有课吗?快去吧。」欧阳睿看了一眼腕上的手錶,发觉离上课没有多久时间了。 「那我先走了。」薛慕声闻言也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錶,才发现上课时间快到了,于是朝欧阳睿挥挥手后,就往乐理大楼走去。 国立帝国音乐暨艺术大学,简称帝国音乐大学,是国内首屈一指的音乐大学,与国外的知名音乐大学则是并驾齐驱,近年来也培养了不少的音乐人才前往国外进修,从古典音乐到现在的流行音乐,或是从传统舞蹈到现代舞等,相关于艺术的科系都可以在这里找到,是一间现代与古典融合的大学,而校风其实相当的自由奔放,但也持有着基本的保守。 薛慕声以及他的友人欧阳睿,都就读于这间帝国音乐大学,但是两个人所属系所却是天差地远,薛慕声就读古典音乐系,而欧阳睿就读现代音乐系,两个人会认识是因为刚好选了相同的课程,并且一样是二年级,于是就这么熟识了起来。 学校很大并且分成七个校区,分别是古典音乐区、现代音乐区、传统舞蹈区、现代舞蹈区、传统艺术区、现代艺术区,最后一个是综合教学区。 薛慕声和欧阳睿便是在综合教学区的通识课上认识的。 薛慕声看着腕上的手錶,发现时间所剩不多,于是小跑步起来,但就在一个转弯处,他没注意到前方来人,两个人硬生生地撞上了。 「碰!」肉体相互碰撞的声音,薛慕声感觉到前方的人影笼罩住他,应该是比自己还要高大的人。 「对不起,我没注意到有人。」薛慕声摀着被撞疼的鼻樑,也没看清前方来人就先来个九十度大鞠躬,声音还带着一些颤抖。 「没关係,你没事吧?」被撞的人没有介意,反而伸出双手扶起薛慕声的双肩,低沉极富磁性的嗓音在薛慕声耳边响起。 「我没事,谢谢……你的关心。」在想着这个人很好心的同时,薛慕声抬起头看向比自己高出半颗头的人,然而视线瞬间被眼前的男人给夺去。 这个人有着一头耀眼的金发,及肩的头发随意用一条黑色发圈绑着,有着外国人的深刻五官,尤其是那双带着金属镜框眼镜的蓝色眼睛,像是最顶级的蓝宝石亦或是像看不见底的深海,双瞳散发着幽幽蓝光。 「噹!噹!噹!」就在薛慕声看傻眼的同时,校内的古鐘响起了,是上课鐘。 「真的很谢谢你,我还要上课,先失陪了。」听到鐘声响起,薛慕声整个人慌了起来,他再一次朝那个男人鞠躬,接着小跑步前往位在不远处的乐理大楼。 这个人,有秘密。 男人看着跑远的薛慕声,脸上露出一抹坏笑,完全看不到刚刚的温文儒雅,有的是渐起的玩心还有那带点不屑的眼神。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薛慕声喘了一口气后,接着打开用红木製作的大门,二话不说先低头道歉。 「还没点名,赶快到座位上去吧?」站在讲台的教授被薛慕声的洪亮道歉声吓到了,但脸上随即恢復平静要薛慕声坐到位置上。 薛慕声有些惊讶教授的反应,这个教授很注重出席率及准时率,有着『准时魔王』的称号,所以原本以为会被痛骂一顿然后被赶出去,但教授却是轻轻带过而已。 薛慕声有些疑惑地走到自己常坐的位置上,摊开厚重的乐理课本准备上课,接着就听到了来自后方的窃窃私语。 「有特权的人就是不一样,迟到也不会被骂。」 「对啊,音乐小神童嘛,家里是大财团,当然有权利摆烂囉。」 坐在薛慕声后两排的女孩像是故意要讲给他听似的,音量大到坐在后方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因为是阶梯式教室,站在最前方的教授并没有听到坐在后边学生的窃窃私语。 薛慕声像是早已习惯般,拿起笔袋里的原子笔开始写笔记,没有打算去计较来自后方的酸言酸语。 薛慕声,今年二十岁,就读帝国音乐大学古典音乐系二年级,主修音乐类组为小提琴组,四岁开始学小提琴,在八岁时参加国际古典音乐大赛小提琴儿童组,并在该类组获得冠军,综合得奖项目得到了最佳小提琴手,打败了小提琴各年龄组的冠军,当时在国际间也造成相当大的轰动,因此有了『音乐小神童』的封号。 而这个封号一直跟着薛慕声,直到现在他已经二十岁了,却依然摆脱不掉的这个标籤,不管走到何处总有人会在背后讨论着。 原本已经被当成异类来对待,但也不知道风声是怎么走漏的,自己的家庭背景被公开了,原本人际关係就相当淡薄的薛慕声更是遭到周围人的冷处理,甚至还有恶意的言语攻击出现,让他很难在学校里找到朋友。 虽然如此,但薛慕声却没有因此气馁,既然别人会这样说他,就表示自己的实力还不够惊人,还不够让周围的人闭嘴,所以他必须更加精进自己,要证明自己可以担当比『音乐小神童』还要沉重的封号。 所以他不介意有没有朋友,也不在乎其他人的酸言酸语,他只要专心在自己喜欢的音乐上就好,无需因为其他人而改变自己的初衷甚至放弃音乐。 世界上最笨的人就是放弃自己的初衷和梦想。 时间过得很快,一个半小时的乐理课程已经结束,原本打算收拾东西离开教室的学生们,听到站在讲台的教授有事要宣布后,便停下了手边的工作。 「想必同学应该都有听说从国外回来的音乐家要来我们学校任职的事。」 「的确这是事实,上个月钢琴组的艾华老师已经退休了,因此学校特意请了刚从德国汉堡音乐学院深造完并且回国的钢琴家来接其职位。」 「今天因为他刚好来学校做交接,我想让同学提早认识钢琴老师,所以就请他过来了。」教授话一说完就赶紧跑到门边打开门,让站在外面的人进来。 当来人进到教室的瞬间,学生们立刻倒抽一口气,接着是女学生的尖叫声,以及男学生相互之间的低声窃语。 基本上没听教授废话的薛慕声,正在收拾手边散乱的笔,在听到教室里传来同学的譁然声后,薛慕声才抬眼看向前方讲堂,不看还好一看就僵住了,握在手上的笔随着松开的掌心散落在桌上。 「你好,我是艾德温?史密斯,从今以后就是钢琴组的指导教授,还请各位同学多多指教。」 走进来的是有着一头耀眼金发的男人,脸上戴着金属镜框眼镜,身穿银灰色西装搭配白衬衫,将挺拔頎长的身材衬托得更加完美无缺。 「顺便告知同学,这学期我要前往美国的姊妹校进行音乐研讨会,之后的这堂乐理课都将由艾德温老师任课,还请各位同学好好欢迎老师。」介绍完艾德温后,教授又放了一颗震撼弹,不过对大部分学生来说是好消息就是了。 「啪!啪!啪!」听完教授的宣布后,许多学生都在暗地里说讚,接着教室马上响起可以震破屋顶的鼓掌声,欢迎这位初来乍到的教授。 「超帅的!比杂志上的照片还帅!」 「我记得他是混血儿吧?」 「准时魔王要走了,太好啦。」 薛慕声呆呆的望着站在讲台上的人,旁边传来震耳欲聋的掌声,并且夹杂着男生的欢呼声和及女生的谈论声。 这不是他在上课前撞到的人吗?眼前的人真的是教授吗?他还以为自己撞到的人是学校的交换学生,没想到是教授? 薛慕声混乱的想着,明明看上去跟自己年纪没有差多少,竟然会是教授?! 话说艾德温?史密斯这个名字好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好像感觉到薛慕声笔直的目光,艾德温朝后方靠窗处看了过去,便看到了一个纤瘦的人影,有着一头红褐色的发,是刚刚撞到自己的那个人。 那个有着秘密的男人。 薛慕声没想到艾德温竟然会往自己这边看,原本停在他身上的目光慌张的移开了,薛慕声想尽办法冷静有些躁动的内心,赶紧收拾刚刚散落在桌上的笔。 「好了,我知道同学们巴不得我这个老头子快走,但不要以为我走了就可以不来上课啊,艾德温老师会好好盯着你们的。」教授不是白当的,怎么会不知道学生的小心思,自己也有过学生时期,只是睁隻眼闭隻眼而已。 「我一定会继承叶教授的教学规则,所以同学不可以因为偷懒而不来上课喔。」艾德温看着教授和学生们之间有趣的互动,脸上不禁扬起淡笑,顺着老教授的话接下去。 「噢——!」听到艾德温这么说的学生不约而同发出了哀嚎声。 「总之今天课程上到这里,大家可以下课了。」教授看了掛在教室后方的时鐘,早已过了下课时间,因为之后是午休时间,所以比较不打紧。 像是听到特赦令般,教室内的学生瞬间鸟兽散,只剩小猫两三隻,其中就有薛慕声,他慢条斯理的收拾整理好桌面后,将书本、铅笔盒放进背包里,才打算起身离开教室。 却没想到刚刚已经走的男人这时却返回教室,而方才还在逗留的同学也已经离开了,此刻偌大的教室只剩薛慕声和这耀眼夺目的男人。 「请问艾、艾德温老师有事吗?」薛慕声想要往门口走去,但眼前的男人却挡着自己的道,不让自己越过他身后。 「没有,我只是好奇身上散发着雌性味道的你。」艾德温脸上露出一抹坏笑,刚刚对学生的和蔼可亲早已消失无影无踪,本就带着魅惑的蓝色眼眸此刻更透着不可忽视的狂野和锐利。 「什么……?」听不懂艾德温的话,薛慕声内心警铃大响,直觉要赶快将视线从这男人身上离开。 第一眼看到艾德温时觉得是温驯柔和的哺乳类动物,而此刻薛慕声感觉到的是野生残暴的肉食性动物,并且正用着盯猎物的眼神看着自己。 「如果不是喜欢男人,你身上不会出现这样的味道。」艾德温慢慢逼近薛慕声,脚步放得非常慢,看着眼前的人一步步往后退,脸上的笑意的更深了。 「什……!请不要开这种玩笑!」薛慕声被逼到墙角,抬头看着比自己高半颗头的艾德温,虽然心里已经乱成一团,但就是在这种时候才必须更加冷静。 「我不开玩笑的,反正之后还会再见面。」艾德温看着被自己逼进墙角,但强装镇定的薛慕声,内心就涌起一股愉悦感。 他喜欢看人类挣扎的样子,像是为了掩盖内心的慌张,而摆出自以为冷静的脸孔,或是因为被他人看穿心思而拚命辩解的人,看着那些为了守住值不了多少钱的面子和自尊心,而拚命纠结的人,就觉得人们既愚蠢又可笑。 艾德温没有再逼近薛慕声的打算,站在离薛慕声一步的距离,眼里的带着深深的笑意和不易察觉的不屑,两人对视几秒后,艾德温倒是先行撇开视线,接着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的样子,转身迈开步伐离开偌大的教室。 「唔!」等到艾德温离开教室后,薛慕声忽然觉得双脚没了力气,身体贴着墙壁滑了下来跌坐在地,疯狂乱跳的心脏无法冷静下来。 就在刚刚他承受了这个男人带来的极大压迫感,虽然硬是让自己冷静下来应付,但同时他也感觉到这个男人隐藏着不明的情感,而他也知道自己发现了。 有一种暴风雨前的寧静。 第二章:回归本家 薛慕声拖着疲惫的身子慢慢走向校门口,明明只有上半天的课,却觉得体力已经耗尽了,想到刚刚那种令人无法呼吸的压迫感,浑身就传来阵阵战慄。 那个男人,是野兽啊,强烈而隐晦的感情藏在他那俊美的外貌下。 「薛少爷。」早在校门口等候的司机,看到薛慕声缓缓从校内走过来,便走上前迎接。 「韩伯伯。」薛慕声听到声音抬眼看了过去,是家里的老司机,侍奉他们家族多年,如今韩伯伯已经六十岁了。 「大少爷要我来接你回本家。」韩伯伯朝薛慕声露出温和的笑容,接着两人一同走到车子旁,韩伯伯开了车门让薛慕声坐进去,他则赶紧坐上驾驶座驱车离开。 「薛少爷,今天课上得如何?」韩伯伯专心驾驶着,接着像是聊家常便饭般,问着正看着车窗外发呆的薛慕声。 「还可以,就是有点累了。」薛慕声想到方才跟艾德温槓上的事,脑子就感到一片混乱,还好今天只有上午有课,下午可以好好沉淀一下心思。 「薛少爷是个很温柔的人,要对自己有信心。」韩伯伯看了一眼后座的薛慕声,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 虽然现在很少听到薛慕声的消息,但多多少少还是有所耳闻,毕竟也是陆家唯一的外孙,在离开本家后似乎在大学过得相当辛苦,但真正看到薛慕声露出疲惫的样子时,心想果然还只是个孩子而已。 年纪轻轻的就必须背负很多东西,沉重的程度可想而知。 「谢谢韩伯伯,我会的。」薛慕声听到韩伯伯的话,只是回以笑容,难道有那么明显吗?对于此刻有些疲倦的自己。 接着车内回归平静,只有引擎声轰隆作响,薛慕声将视线转回车窗外的景色,脸上一贯的淡笑早已褪去,眼神有些空洞的看着外面呼啸而过的景色。 还要多久,才能放下心中的秘密? 过了一会,高级轿车驶入了位在郊区与市区交界的树林大道,道路两旁被各种各样的树木给包围着,隔绝了夏末残留的暑气,穿过树林大道后,便看到一幢雄伟壮观的房子屹立在不远处,在接近房子后更可以感受到建筑的气派而不失庄严,是一间融合了古希腊及哥德式建筑风格的房子,最后车子绕过房前的大型喷水池,驶到了大门口。 「欢迎薛少爷回来。」早已等候在门口的执事走上前开了车门,接着站在两侧的执事及女僕全部弯腰鞠躬,声音宏亮的欢迎薛慕声回家。 「不用这么麻烦,你们赶快起来吧。」薛慕声还是不习惯这种待遇,脸上露出平时的淡笑,语气很是平静柔和的说着。 「没关係,是大少爷要我们出来接您,请别介意。」说话的是刚刚帮薛慕声开车门的执事。 「大少爷已经在饭厅等候薛少爷了,我这就带您过去。」将车门关上后,眼看上去跟韩伯伯差不多年纪的老执事正走在前方为薛慕声带路。 「有劳您了。」薛慕声点头致谢,跟上老执事的脚步。 多久没有来这里了?算算应该也有两、三年了吧。 随着老执事的带领,薛慕声走进这几年没来过的房子,还是没什么变,依旧华丽不失大方,大厅中央悬掛着请知名设计师设计的大型水晶吊灯,地板依然铺上一层暗红色的绒毛地毯,墙壁周围掛着数幅画作,全部都是用高价买下的收藏品,大部分是当代有名的画家作品,但也有少数几幅是过去有名画家的真品。 很快的老执事便领着薛慕声走到饭厅门前,用顶级的红豆杉原木做成的门扉此刻缓缓地被推开,接着便是富丽堂皇的内厅,前方是长型饭桌,上面摆着各种各样的佳餚,还摆着当季的新鲜花束,接着看到了坐在最前方的男人。 「表哥,我来晚了。」老执事只有引领到薛慕声到饭厅门前,于是薛慕声就自己走向坐在长桌最前方的男人。 「等你很久了,坐吧。」坐在酒红色丝绒布木椅上的男人,示意着薛慕声坐在另一侧的位置上。 「韩越,你也坐。」男人转头看了一眼始终站在自己身后的男人,也让他跟着一起坐下。 「是。」韩越点点头,移到餐桌位置上,坐在薛慕声的对面。 「慕声,我这次找你来有事想要跟你说。」全部人就定位后,坐在正位上的男人开口说话了。 「什么事……?」薛慕声闻言看向坐在自己斜前方的男人。 「我要你回到本家住。」男人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的说了。 「咦……可、可是,我是分家……」话还没说完,便被男人打断了。 「慕声,这跟分家没有关係,是我私心想要带你回来。」男人戴着眼镜的眼锐利的看向薛慕声,语气很是温柔的说着。 「竞宸哥哥……」薛慕声喊了一声久未出现的称呼,让听到的人轻笑了起来。 「你很久没有这么叫我了,慕声。」陆竞宸听到熟悉的称呼,敛下眼里的锐利换上些许的温柔。 「我知道你怕被人说话,但我也不放心让你在分家。」陆竞宸推了一下有些下滑的眼镜,口气带着满满的担心。 「姑姑已经去世了,姑丈也在国外,我不能让你独自一人待在分家。」陆竞宸皱起他那好看的眉,语重心长的说着。 陆竞宸,薛慕声的表哥,环宸集团的现任当家,父亲是已退休的上一代当家,父亲有一个妹妹,也就是薛慕声的母亲,在前年因病去世,而父亲在母亲过世后,便独自一人到国外生活。 环宸集团,世界富商排行前十,各大行业都有涉猎,但主要经营饭店及服装时尚品牌,而公司创立至今已有六十年,现在则由第三代当家—陆竞宸掌权。 说到豪门就不得不提丰富的明争暗斗史,环宸集团的创办人也就是陆竞宸的爷爷,为了不让家族内斗、争权夺利,将原本的大家庭分成了直系跟旁系,以陆氏为姓的直系血亲方可住在本家,而像是薛慕声母亲是直系而父亲是旁系的,在小孩读到高中毕业前,都可以住在本家,但是一旦成年后就必须离开本家,前往设在各地的分家居住。 所以在薛慕声高中毕业后,便从本家迁出前往位在他方的分家居住,当然生活上不会有什么改变,依然有人服侍、有人操持家务,只是很难再回到本家。 但在薛慕声迁出分家没多久,本来身体就不好的母亲,到医院检查病因后,发现是癌症末期,短短两个月便与世长辞。 「但是……」薛慕声当然知道陆竞宸担心的是什么,但是自己从来就没有对集团有什么非分之想,自己所擅长的领域跟本家就是八竿子也打不着。 「我知道你没有那个心,但是不代表别人没有。」陆竞宸叹了一口气,他就是知道这个表弟心地善良,寧愿去看人性好的一面,也不愿去揭开坏的一面。 虽然至今没发生什么大事过,但是陆竞宸心里还是有数,毕竟这么一块大饼,谁不想要分?况且本家除了自己以外,还有这么一个表弟,薛慕声从以前就很讨爷爷的欢心,父亲也对他宠爱有加,因为是唯一的妹妹的儿子,也是妹妹唯一的血脉,在妹妹去世后,父亲也曾坦言担心薛慕声的情况。 毕竟要接近本家的话,最好利用的人便是这有着半直系关係的孩子。 「我已经跟韩越有过讨论,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陆竞宸看一眼坐在另一侧的男人。 「我认为这样对你比较好,之后会去跟老爷报告,相信老爷会谅解的。」始终没有开口的韩越,在接到陆竞宸的视线后,脸上扬起柔和的笑容对着薛慕声说道。 「真的……没关係吗?」看到韩越朝自己露出笑容,薛慕声感到心慌意乱,也有一段时间没见过韩哥了。 「为了你的人身安全,我相信本家的人都会谅解的。」陆竞宸抬手拍了拍薛慕声的间,要他放一百二十颗心。 「正事说完了,用餐吧。」事情告了一段落,陆竞宸也不等薛慕声说话,就直接开饭。 薛慕声看着陆竞宸,他知道表哥对自己的关心,也怕他会遭受什么伤害,所以才会这么强硬的要自己回本家,心中的感激不足以用言语表达,所以薛慕声没有回话,而是一同安静的在这偌大的饭厅吃饭。 用餐完后,陆竞宸因为有事要先回公司处理,于是饭厅只剩下韩越和薛慕声。 「竞宸要我先带你回分家收拾东西。」韩越先开口打破沉默。 「不用麻烦韩哥了,韩伯伯会载我回去。」听到韩越要亲自带自己回去的薛慕声,有些慌张的摆手拒绝,脸上依旧是那一贯的淡笑。 「没关係,父亲已经载竞宸去公司了,就让我代劳吧。」韩越也回以薛慕声一个微笑,接着就向前迈步往大门走去。 韩越,陆竞宸和薛慕声的童年玩伴,现在则是陆竞宸的贴身秘书,父亲则是刚刚载薛慕声回本家的老司机,韩家在陆氏家族创立环宸集团后便一路服侍到现在,在薛慕声还没离开本家时,三个人从小时候开始就是玩伴兼读书会成员,三个人感情很好,也许因为薛慕声是年纪最小的,所以韩越和陆竞宸总是宠着他,把他当成亲生弟弟般对待。 「那就麻烦韩哥了。」也不好再推託,薛慕声嘴上的角度悄悄加大扬起的弧度,看着前方那宽阔厚实的背,内心涌起一股说不出的甜蜜感。 韩越,薛慕声的秘密。 在高中时期,薛慕声便知道自己对女性没有兴趣,曾经试图交往过一两个,但最后都以失败而告终,并不是无法激起自己生理上的慾望,而是自己的心无法感受到跟女性交往时的甜蜜或激情,无法将热情倾注于跟女性之间的恋爱。 后来,他渐渐发觉自己的心总是跟随着一个人起伏,谁也不是就是大自己六岁的韩越,韩越对他很好,会教他功课、带他出去玩、陪他聊天谈心事,本以为韩越对自己来说就像哥哥般的存在。 但在歷经青春期的转变,与女性恋爱激不起内心的慾望后,薛慕声才明白了自己对韩越的心思,很久以前对韩越像是兄弟般的信赖感情,在不知不觉间变了调,不知不觉的被催化为不同的感情,催化成名为爱的感情。 但是薛慕声知道自己的暗恋不会有结果,因为有好好看着韩越,所以他知道韩越的视线及心思都在某个人身上,那个人便是自己的表哥——陆竞宸,他也知道表哥对韩越一样有着相同的感觉。 也许跟身为音乐家的自己有关係吧,对于情感波动总是特别敏感,虽然只是一小部分的细节,但敏锐的心总是会有所察觉。 因此这段暗恋在还没萌芽的阶段就已经宣告结束,虽然自己曾经试着去跟其他男人交往,亦或是让自己放弃心中的妄想,但是他绝望地发现,自己根本放不下韩越,对他的爱恋只是一天比一天还要强烈。 好在高中毕业后,就必须离开本家前往分家,至少可以不用再那么痛苦,不用再看着韩越的背影,不用再增加心中无谓的爱恋。 对于薛慕声来说,陆竞宸和韩越都是很重要的人,他不希望因为一己私慾,而伤害到任何人,所以他寧愿独自承担这份感情带来的煎熬,也不愿让任何人知道他心中的秘密,只要身边的人可以幸福的生活,对他来说就是最大的安慰。 即使现在要再回到这里,要继续那份感情所带来的痛苦,他也必须坚守住秘密,「没有谈恋爱不会死人的」只要这样想,揪紧的心总会好过一点,因为能待在最近的距离看着那个人,已经是上天给予最好的礼物,他还要奢求什么? 人不可以贪心,因为贪婪的后果,往往是失去全部,不只得不到,还歹赔上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得不偿失。 不要想去抢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第三章:钢琴鬼才V.S音乐小神童(上) 几天后,薛慕声正式搬回本家,虽然规定上这是不允许的,但是经过陆竞宸和韩越的分析利弊关係,老当家也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于是就让薛慕声回来了。 其实薛慕声身上也没带什么东西,毕竟在本家要什么有什么,所以他只带了一些换洗衣物就过来了,不过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东西,还是现在自己拿在手上的小提琴,这把小提琴不仅跟在自己身边数年,还是母亲生前特意请法国知名工匠打造的,并在十二岁生日时送给自己,对他来说这是最珍贵的礼物。 里面承载着满满的回忆,还有自己对于梦想的寄託。 薛慕声的梦想,其实就是有朝一日想要去美国的音乐最高学堂—茱莉亚音乐学院进修,并且再前往培养过许多知名音乐家的德国从事自己喜爱的音乐事业。 而他薛慕声想要带着这把小提琴去实现自己的梦想。 这几天忙着整理东西,很久没有练习小提琴了,好不容易现在事情告一段落,薛慕声便带着这把小提琴,来到位在房子后方的大花园,想要伸展一下身心,顺便找回可能变迟钝的音感。 将小提琴放在自己的左下顎与肩膀之间,纤细修长的手指分别按在琴颈上的四条弦,右手拿着琴弓附上琴弦,轻轻一拉曼妙的琴声随之而出。 薛慕声闭上双眼,轻轻拉动着手上的琴弓,没有过度夸大的动作,身体随着琴音的起伏而轻微摇动着。 几天没练,身体果然生锈了。 随着最后一个音节拉奏完毕,薛慕声睁开双眼,放下手中的提琴,感受着似乎还繚绕在耳边的馀音。 「你拉的曲子是舒伯特的《圣母颂》吧?」忽然薛慕声身后传来既陌生又熟悉的声音,这让他好不容易放松的身体再次僵硬了起来。 「前几天才见过面,已经忘记我了?」感觉身后的男人正朝自己靠近,声音越来越近。 「为、为什么……你会在这里?」薛慕声没有转过身,他看着在草地上自己的影子,被一个高大了人给笼罩住。 「如果我说我是你表哥的朋友,如何?」艾德温看着眼前这个僵住不动的纤瘦人影,脸上扬起的是只有薛慕声看过的坏笑。 「咦?」听到艾德温惊人的发言,薛慕声也顾不得内心的惧怕,他转身看着比自己还高的艾德温,眼里的波涛换上疑问。 「看来你也是个只会沉醉在自己世界的人呢。」艾德温眼神戏謔地看着薛慕声,从嘴里吐出的话甚是讽刺。 「什么!」莫名其妙被这么说的薛慕声,脾气向来温和的他也难得的蹙起眉毛,语气带着些许不悦。 「没什么,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艾德温挑起一边的眉毛,原来小动物生气的样子是这样啊,真没什么威吓感。 「我刚刚听了你拉的琴。」艾德温也不再逗弄薛慕声,倒是提起自己本来叫住他的目的。 「你想说什么?」经过两次的洗礼,薛慕声知道艾德温是个披着羊皮的老虎,不能跟他硬碰硬,更不能露出慌张的神色,这只会栽了他的道。 「该说不愧是号称『音乐小神童』的天才?还是该说太没有自己的特色了?你的琴声太乖了。」艾德温收起原本戏謔的眼神,倒是摆出一副老师的样子,将自己刚刚听到的琴声作出评价。 听了艾德温的话,虽然句句带刺,但不得不承认,一针见血戳中要害。 所以,薛慕声沉默。 「怎么?难道没有人这么跟你说过?」原以为眼前的小动物会反驳自己,但薛慕声只是垂下眼瞼,看着拿在手中的小提琴。 「你是第一个当面对我这么说的人。」良久,薛慕声才缓缓吐出这么一句话。 艾德温没有回话,眼底闪过一丝讶异,虽然有想过眼前的人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但会这么平静且镇定的回应倒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音乐小神童什么的,我从来就没有在乎过这个称号,但就像你说的,我的琴声没有自己的特色,而是像教科书上的制式、死板,也许我依旧被这个称号给束缚着吧。」薛慕声双手捧着小提琴,眼底露出些许哀伤,嘴边扬起苦涩的角度。 薛慕声总是被各种枷锁束缚到无法动弹,无论是音乐小神童还是豪门外孙,身上背负着很多人的期待,但同时也有不少人在暗处等着他的笑话。 世俗的期待,旁人的笑话,时常让薛慕声感到疲惫、烦躁。 有时候薛慕声也会消极的想,其实连最爱的音乐都要跟他作对吧,要不然为什么自己在走音乐这条路的时候,感觉到的尽是孤独和寂寞? 「你不是被束缚住,而是你害怕走出去。」艾德温看着薛慕声秀气的脸蒙上一层阴鬱,眼眸瞬间敛了下来。 已经受伤的动物没有玩弄的价值。 「原以为音乐小神童会是更加跋扈、有自信的人,没想到却是个胆小鬼。」艾德温双手环胸下顎微微抬起,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看着薛慕声。 「你!」听到艾德温这么毫不掩饰的嘲讽,薛慕声倏地皱起好看的眉,怒目的瞪着眼前用高高在上的姿态看着自己的艾德温。 「我想问你,你有好好想过,你所追求的是什么音乐?音乐对你而言是什么样的存在?我想你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艾德温依旧不改那高傲的姿态,他丢下这句话后,便瀟洒地转身离开。 薛慕声听到艾德温这番话后,刚刚被激上来的怒意瞬间消散,他只能愣愣的看着那挺拔的身影消失在花园的转角处。 音乐,对他而言是什么? 「什么风把你吹来了?」陆竞宸坐在高级皮製的办公椅上,手拿着档案夹翻阅里面的纸张,连看都没看一眼坐在另一边沙发上的金发男人。 「这是对许久不见的老朋友应有的态度吗?」艾德温露出淡笑,手上把玩着刚刚老执事送上装有红茶的白瓷镶金茶杯。 「什么时候不来偏偏挑我最忙的时候,现在没时间应付你。」陆竞宸撇了一眼艾德温,语气带着不悦和无奈。 「好歹我回国也有一段时间了,怎么约都约不出来,我只好给你来个措手不及囉。」艾德温脸上依旧摆着充满馀裕的笑容,语气酸溜溜地对着还在批改公文的陆竞宸说道。 「还真是措手不及啊,现在公司处于季末报告,很多事情要审核和检讨,我才没空跟你喝酒叙旧谈天。」陆竞宸免不了吐槽一下艾德温,继续埋头在堆积如山的公文里。 艾德温与陆竞宸是高中同学,原本两人也没什么交集,只是在同一所学校、同一间教室一起上课的同学,只知道对方是很有名望的人,一个是被誉为音乐界难得一见的钢琴天才,另一个被誉为将成为下一个世界首富的豪门菁英。 然而在一次的因缘际会下,陆竞宸被邀请参加一场音乐会,而艾德温则是那场音乐会的主人公,在宴会结束后,两个人便慢慢的熟稔起来,进而成为学校眾所週知的好基友。 在两人都毕业后,艾德温便前往欧洲深造音乐,而陆竞宸则是前往美国留学取得mba学歷,虽然两人之后各奔东西,却依然时常有所连络,所以直到现在两个人的友谊还是坚定不摧。 「真是狠心啊。」艾德温笑了一下,将茶杯放回前方的矮桌上。 「我记得你有一个会拉小提琴的表弟,对吧?」艾德温话锋一转,绕到薛慕声的身上。 「怎么?」陆竞宸停下手中的工作,跟艾德温一样戴着金属镜框眼镜的眼锐利的看向他。 「我刚刚在后花园听到他拉小提琴。」艾德温像是在谈着一件很轻松的事,悠然自得的态度与陆竞宸有些警戒的样子形成强烈对比。 「他是我姑姑的儿子,薛慕声。」陆竞宸松了一口气,刚刚办公到一半的时候,也有听到来自后花园的琴声。 「薛·慕·声」艾德温在心里暗自默念一遍,他的名字还真好听。 「他的小提琴拉得很好。」艾德温简略地说着。 「难得你会说这么善良的话。」陆竞宸推了一下眼镜,嗤笑的说着。 「我一向很善良。」艾德温接受陆竞宸的吐槽,起身离开沙发在偌大的书房内四处走动着,最后停在了窗户旁。 「你如今回国然后在大学任教,难道想要稳定下来了?」陆竞宸处理完几份比较紧急的文件后,便摘下戴在脸上的眼镜,纤长的手指轻按着眉心。 「谁知道,现在只想要休息一段时间,巡演什么的太累了。」艾德温笑着耸耸肩,双眼看向窗户外面,一片翠绿盎然的景色映入眼底。 不愧是豪门,连门口都看不到。 「是吗?可惜了啊,钢琴鬼才。」陆竞宸也从皮製坐椅上站起身子,打算伸展一下长期用一样的姿势看公文导致僵硬的身体。 「你在大学是教古典音乐系?有印象之前听你提起过。」陆竞宸也跟着站在窗户边,双手环胸的靠着墙壁。 「嗯,上个月古典音乐系的钢琴组,有一个指导教授退休了,所以就接任了他的职位。」艾德温轻点头,蓝宝石般的双眼此刻闪烁着幽光。 「你应该会遇到慕声。」陆竞宸看了眼腕上的手錶,距离去公司开会还有一个小时。 「那孩子读帝国音乐大学,同样也是古典音乐系,只不过是小提琴组而已。」陆竞宸将视线转到始终盯着窗外看的艾德温。 「我知道。」艾德温在内心回答着。 「已经见过他了。」艾德温收回看着窗外的视线,转而对上陆竞宸的。 「什么时候的事?」陆竞宸没想过两个人已经打过照面了。 「上礼拜,我去学校做交接,刚好遇到系上教乐理课程的教授,那教授刚好下个月要去美国参加研讨会,之后古典音乐系的共同乐理课程就由我任课了。」 「说是要我提早认识系上的学生,于是让我在他的课堂下课时过去做个自我介绍,跟未来的学生打照面。」艾德温解释着来龙去脉,说着说着就想起了薛慕声的身影,嘴角扬起一抹淡笑。 「那时候就见过他了。」艾德温收回笑容,像是没发生什么事般轻轻带过。 「艾德,有事情想要请你帮忙。」陆竞宸态度忽然严谨起来,他看着艾德温语重心长地说道。 「老朋友,无须客气。」艾德温推了一下眼镜,很久没听到了陆竞宸这么叫自己了,因为只有陆竞宸才能叫他「艾德」。 「慕声那孩子,帮我注意一下他。」陆竞宸叹了一口气,原本精光锐利的眼此刻蒙上一丝担忧。 「不是要你给他什么,就是帮我看一下慕声在学校的情况。」难得陆竞宸露出垂头丧气的样子,他现在最关心的莫过于这个还在读大学的薛慕声。 「那孩子很温柔,所以不愿给周围人添麻烦,很多事都是默默忍受,就算他什么都没说,我多少还是知道他在学校的情况。」这也是陆竞宸会接薛慕声回本家的原因之一。 本来就因「音乐小神童」的外号,让人们将薛慕声当作不同世界的人来看待,而薛慕声又是那种标准被欺负了也不会说出口的人,所以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就会有意无意地找薛慕声麻烦。 这还不打紧,不晓得是谁将消息流出去,与其说不知道是谁,还不如说是刻意的,薛慕声的家世背景被公开出来,毕竟人红是非多,原本薛慕声的谣言已经在学校满天飞,再加上这一爆料,这让他更难在大学里生存,一向不会去反驳他人的薛慕声就被扣上「嚣张跋扈」、「走后门」、「目中无人的豪门子弟」等难听的标籤。 虽然他嘴巴上说不介意,但陆竞宸怎么会不知道?身为一个艺术家、音乐家,薛慕声对人的情绪起伏很敏感,儘管是再小的变化,他内心的雷达总是会响起,一个感情细腻的人,怎么忍受得了这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 「你还真疼爱他啊,竞宸。」艾德温挑起一边眉毛,低沉的嗓音听起来有些冷硬。 「废话,他是我唯一的弟弟,也是陆家唯一的外孙,我曾经答应过姑姑和姑丈会好好的照顾他。」陆竞宸一副「这不是废话吗」的样子,只差没有翻一个大白眼给艾德温看,不过家教良好的陆竞宸也不会这么做就是了。 「也不是要你时刻注意着他,只要偶尔观察一下他在学校情况怎样就好,让我心里有个底。」陆竞宸想到薛慕声,还是只能叹气,捨不得他受苦的低叹。 「知道了,也不是什么难事。」艾德温很爽快地答应陆竞宸的要求,经过他这么一说,自己对薛慕声的兴趣也越发浓厚。 也发现陆竞宸原来是个弟控。 「那就拜託你了,等公司的事情告一段落,我们两个再出来喝一杯。」陆竞宸松了一口气,有个人帮忙看着也比较安心。 「这是你说的,可不能反悔。」艾德温笑开了,果然来一趟还是有用的。 「君无戏言。」陆竞宸也回以笑容。 第四章:钢琴鬼才V.S音乐小神童(中) 薛慕声回到自己的房间,将小提琴做好保养后,便放回盒子里,接着打开桌上的笔记型电脑,点开搜寻引擎在搜寻列打上几个字。 薛慕声看着萤幕上出现的图片和一些相关资料,接着是新闻、杂志报导和一些部落客写的评语。 艾德温?史密斯,今年二十六岁,德国混血儿,专攻钢琴、作曲,毕业于奥地利维也纳音乐大学,并回到出生地德国,接着在汉堡音乐学院继续深造音乐。 在德国深造期间,曾以国家代表参加世界钢琴音乐大赛,在指定曲、自选曲、自创曲三类赛别,分别拿到冠军、亚军、冠军,并在三类综合后获得大赛总冠军,此后短短两年内便举行两次世界巡回演出,人称『钢琴鬼才』。 在汉堡音乐学院深造四年后,于二〇一六年五月回国,于此同时宣佈暂停个人活动,并且受聘国内知名音乐大学——国立帝国音乐暨艺术大学担任钢琴教授。 薛慕声停下滑动滑鼠滚轮的手,双眼直盯着萤幕上那张有着一头金发蓝眼的男人,正笑得和蔼可亲、彬彬有礼的照片,而下面则写着男人辉煌的事蹟。 平时薛慕声就很少注意这些时事,何况当时每天来回奔波于学校、医院,还有私人小提琴班,根本没有时间注意这些事情,但没想到他是这么厉害的人。 当自己还在疲于生活时,这个人就已经站上音乐的顶端,并且走遍世界各地的音乐圣堂,而他到现在依然只是个「音乐小神童」…… 是啊,难怪这个人敢当面说自己的音乐不成熟,那是因为他早已站上了音乐的顶端,看到了自己从未看过的风景,抵达了自己从未到达过的高度。 是啊,难怪会被问,音乐对他而言是什么样的存在?他所追求的又是什么样的音乐? 「我已经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了……」薛慕声关掉电脑,一向带着温柔笑容的脸此刻佈满了疲惫。 当初为什么会爱上音乐?为什么会学小提琴?为什么会一直坚持到现在? 他是为了自己才选择音乐这条路?还是因为他人的期待才选择的? 薛慕声已经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但是他很清楚自己绝对不会放弃小提琴。 因为一旦放弃小提琴,他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又是一个週末过去,礼拜一对上班上课族来说是最辛苦的,只是薛慕声没有这个困扰,星期一症候群什么的都只是人类的惰性而已。 「早啊,慕声。」充满朝气的声音在薛慕声背后响起。 「早,阿睿。」薛慕声转头看着正向自己跑过来的欧阳睿。 「今天很难得没有迟到呢。」薛慕声看着在自己身边喘气的欧阳睿,脸上不自觉露出笑容。 「又不是每个星期一我都会迟到。」看着薛慕声脸上的笑容,欧阳睿脸颊有些微烫,接着彆扭的反驳薛慕声的玩笑。 「等一下是秦教授的课,上礼拜教授有说今天要交报告,你准备好了吗?」薛慕声看了手中的记事本,有些担心的问着欧阳睿。 「这你不用担心,这次我会准时交功课。」听到薛慕声语气中的担心,欧阳睿朝他露出充满自信的笑容,洁白的牙齿一览无遗。 「那就好,要不然教授这次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你的。」薛慕声将记事本合起并放到书袋里,松了一口气的对着欧阳睿说道。 欧阳睿,帝国音乐大学现代音乐系,与薛慕声一样二年级,两个人是在薛慕声刚刚口中的秦教授的课而认识,患有严重的星期一症候群,星期一早上的课几乎都会错过,所以有了学分修不满的危机。 同时也是薛慕声在大学里唯一的朋友,阳光热情而且单纯的男孩,是个不在乎他的背景,也不在乎他身上有什么称号的人,不会用有色的眼光来看他,跟欧阳睿在一起很轻松也很快乐,所以薛慕声很珍惜自己与他之间的友情。 因为自己总是被欧阳睿充满阳光正向的个性所拯救,只有跟欧阳睿相处的时候,他才可以适时地做自己。 「你今天有带小提琴欸。」欧阳睿用手指向薛慕声拿在右手的琴盒,双眼发亮的看着薛慕声。 「今天下午没课,想要在学校的练习室稍微练一下。」薛慕声看了一眼手中的琴盒,目光倏地柔和下来,除了礼拜三、礼拜四小提琴组上课需要带着乐器以外,平常薛慕声是不带小提琴到学校,也不曾下课后留在学校的练习室练琴。 他很明白自己抗拒在学校拉琴的原因,终究还是那五个字带来的压力,他怕自己在学校独自练习时,看到週遭人听到后而露出嘲讽的样子,像是说『音乐小神童也不过如此而已。』,害怕自己无法担当那个名号,虽然嘴上总说不在乎、不介意,但是这个称号也已经跟着他十二年,并不是那么轻易就可以摆脱。 只是薛慕声最近改变了想法,不得不承认他的确受到艾德温那番话的影响,也许他不是被束缚住,而是害怕走出去而已,害怕走出保护自己十二年的称号,害怕听到那些抨击自己不配那个称号的声音。 因为害怕所以他认为这样就好,因为害怕所以他停止前进,但是他发现一昧地逃避,只会让自己离梦想越来越远。 所以他决定试着踏出去,踏出那个保护自己的圈圈,想要去确定音乐对他来说是什么样的存在,而他自己又是追求着什么样的音乐。 也许会遭到恶意的批评及嘲笑,也许会得到善意的鼓励及支持,但这些都是成长之路必经的过程,如同过去的人们不知道音乐家贝多芬正遭受耳疾的痛苦,进而批判他是个嚣张自负的人,但他依然贯彻自己的初衷,谱出一篇又一篇动人心魄、流传千世的乐章。 薛慕声心想,自己的情况应该比贝多芬好太多了。 「真的吗!那我下午没课,可不可以去看你练习?我到现在都还没听过你拉小提琴!」欧阳睿满眼期待的看着薛慕声,自从认识慕声到现在,自己从来没听过他的琴声,也没看过他拉琴的样子。 「这、如果你不介意……」看着友人眼睛闪闪发光的望向自己,薛慕声倒是被吓到了,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不过既然都决定要在学校练,就不要害怕被谁看到,已经做好要面对一切的准备。 「不会!我一点也不介意!那下午的时候你可要等我喔!」欧阳睿像是已经得到同意似的,兴奋到竟然连说话都有点颤抖。 「那你下午就在古典音乐大楼等我。」本就没打算拒绝的薛慕声,对兴奋到跳脚的欧阳睿露出淡笑,比起欧阳睿兴奋到颤抖,薛慕声倒是显得平静。 转眼间已经结束上午最后一堂课,薛慕声收拾散落在课桌上的纸笔,接着提起装有小提琴的琴盒便前往位在古典音乐大楼的练习室走去。 因为是午休时间,所以学生早已成群结队离开学校去觅食,而薛慕声一向自己带便当居多,所以今天也是带着便当想要随处找个地方坐下吃饭。 想到等一下要在古典音乐大楼等欧阳睿,薛慕声心想乾脆直接在大楼外面的长椅上坐着吃就好,于是原本停下的脚步又往校内更深处走去。 坐在大楼花圃前的长椅上,薛慕声打开自己早上做的便当,覆盖在白饭上的是简单的炒青菜、一颗荷包蛋、两片香肠和凉拌冬粉,因为以前母亲身体不好有很多食物不可以吃,又怕厨房会搞错还是忘记,所以母亲的三餐大部份都由薛慕声亲自准备,因此他也练就了不错的厨艺。 正打算开动的薛慕声,听力敏感的他听到后方大楼里传来阵阵琴声,这让薛慕声停下手中的筷子,他闭上眼聆听这琴声。 是谁能把贝多芬写给学生茱丽叶塔的《月光奏鸣曲》弹得如此深刻动人,不仅把贝多芬当时对茱丽叶塔那既纠结又甜蜜的情感毫无遗漏的完全展现出来,里面还渗透了弹奏人自己的感情,有着不输给贝多芬对茱丽叶塔的热情。 这个人也有只能望着却不能触碰的人吗? 薛慕声将便当盒盖上,并且站起身循着琴声来源走去,他想要知道可以完美重现这首曲子所蕴藏的激昂,却也不失自己特色的弹奏者是谁。 薛慕声往古典音乐大楼后方走去,一般的音乐教室或练习室为了不造成乐器衝突,通常隔音设备都做得很好,只是竟然可以在外面听到琴声,表示练习者并没有把隔音窗户或门扉关上。 在走到大楼后方的薛慕声便看到了随风向外飘扬的米色窗帘,是练习室的窗户没有关上,琴声正从那个方向悠悠传来。 薛慕声走到那敞开的窗户边,深吸一口气便将头探了出去,查看在弹琴的人是谁,不看还好一看薛慕声立刻僵住了身体。 为什么是那个男人…… 背对窗口坐在钢琴椅上的男人,此刻端正着坐姿,并且专注于眼前的黑白键上,手指熟练的游走在琴键上,弹奏出令人心醉的琴音。 薛慕声直盯着背对自己的金发男人,手拽紧了胸口的衣服,不知为何全身无法动弹,像是回应弹奏者注入演奏中的激烈情感般,心脏无法抑制的疯狂颤动着。 这就是人称「钢琴鬼才」——艾德温?史密斯真正的实力吗? 从他的琴声可以感受到赤裸裸的感情,大胆不失细腻,阳刚不失温柔,保有曲子本有的样貌,却可以同时展现出自己的特色,用自己的方式重新詮释曲子,这就是艾德温?史密斯的钢琴吗? 一曲结束,艾德温停下手中的动作并侧过脸,唇间吐出几不可闻的叹息,犹如宝石般的蓝色眼眸此刻闪过一丝无奈和忧愁。 这个人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啊?薛慕声目不转睛地看着艾德温,胸口的躁动依旧没有平息的跡象。 像是察觉到薛慕声笔直的视线,艾德温转头看向自己身后的窗口,发现站立在外侧窗边的薛慕声,脸上一改原先的阴鬱,换上了薛慕声熟悉的坏笑。 「偷听是违法的,你不知道吗?」艾德温盖上琴盖后,站起身并且向窗口走去。 「那请老师将窗户关上,以免琴声洩漏。」薛慕声下意识地往后退一步。 听完他的琴声后,薛慕声彻底瞭解到一件事…… 这个男人很危险。 「你,要练琴?」艾德温看着很明显避开自己的薛慕声,眼底闪过一抹玩味,但同时他也看到了薛慕声手上拿的琴盒。 「这不关老师的事,还有很抱歉打扰到您,我先告辞了。」薛慕声撇过头,握紧了手中的琴盒,朝艾德温微微倾身便打算转身离开。 「难道你被我的话说动了?」艾德温没有阻止薛慕声转身离开,低沉极富磁性的声线缓缓道出话语。 「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薛慕声愣了一下,难道被发现了?慌张地否认艾德温直白的问题,接着赶紧踏出步伐离开这里。 「看来也不擅长说谎呢。」艾德温轻笑了一下,这傢伙比自己想像中还有趣。 接下来,他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一面呢?还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艾德温看着那个纤瘦背影消失在转角处,眼底的笑意更加浓厚。 薛慕声,看来不只有一个秘密而已。 因为从他身上可以感受到压抑已久的慾望,有点好奇他所渴望的是什么。 薛慕声一路拔腿狂奔,他无法理解这个男人为何总能看透他,总是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仅仅带着小提琴出门就可以知道自己被他的话给影响了吗? 薛慕声发现自己在艾德温面前无法冷静下来,他无法心平静和的对上艾德温那双彷彿带有魔力的蓝色眼眸,还有一向不易发怒的他却会因艾德温几句话的挑衅,从而激起自己那沉睡已久的不服输的一面。 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慕声!」 「阿睿。」薛慕声抬头看着站在不远处的欧阳睿,此刻他正高举着手朝自己的方向用力挥着。 「你等很久了吗?」欧阳睿用跑的到薛慕声面前。 「没有,我刚到。」薛慕声脸上恢復往常的笑容,手轻轻拍着欧阳睿的背,打算替他缓缓气。 「我们走吧。」缓气后的欧阳睿朝薛慕声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接着二话不说就拉起薛慕声的手往大楼走去。 被欧阳睿这么一拉,薛慕声脚步有些踉蹌,不过薛慕声却没有阻止欧阳睿,反而加深了掛在脸上的笑容,任由他拉着自己走。 真不晓得自己被这个笑容拯救过多少次了。 薛慕声内心流过一股暖意,对于朋友很少的他来说,能有一个愿意对他笑、跟他讲话、陪他同行的人,就足以让他有勇气继续面对自己压抑且枯燥的生活。 朋友不用多,但要真。在短暂的人生中能够找到一个知己,足矣。 第五章:钢琴鬼才V.S音乐小神童(下) 到了音乐大楼里后,薛慕声先去设备室报到,领取事先预约好的练习室钥匙。 两个人走到长廊倒数第二间的练习室,里面放了一台黑色三角钢琴,还有两三台谱架,薛慕声将钥匙插进去打开门。 「唔!霉味好重喔!」打开门的瞬间,室内传来扑鼻的霉味,欧阳睿难受的用袖子摀住口鼻。 「抱歉,这里的练习室有段时间没用了。」同样也没好到哪里去的薛慕声率先走了进去,放好小提琴和书袋后,便赶紧打开练习室内唯一的窗户通风。 「看来你们古典科的很间啊。」欧阳睿随后走了进去,用手拍掉满是灰尘的钢琴椅,接着一屁股坐了下去。 「其实我们系上的人很少留在学校练习,通常都是回家或是到自己的私人教室练习,所以久而久之这里的练习室就没什么人来了。」薛慕声拿起放在角落柜子上的抹布,开始稍作整理。 「不过要是有重要的发表会还是比赛,这里就会变很多人。」薛慕声边整理边说明。 「总觉得你们科系的人很独来独往。」欧阳睿皱眉,其实他对古典音乐系的学生印象不是很好,总有一种傲气存在,平时都露出一副『我跟你们与眾不同,所以别把我跟你们相提并论。』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 难道学音乐还需分贵贱吗?还是分高雅和野蛮? 因此欧阳睿所在的现代音乐系和薛慕声所在的古典音乐系,从以前到现在就处于水火不容的敌对状态,也是学校出了名的万年死对头。 「每个艺术家总会有一两个怪癖啊,何况是对声音敏感的音乐家,就连我也不例外喔。」看着欧阳睿抱怨自己科系,薛慕声只感到好笑,好歹他也是这门科系的一份子,他就不怕自己会生气啊。 「慕声有吗!我怎么不知道?比起你系上的那些人,我觉得你最好相处了。」欧阳睿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这个温柔的薛慕声也有怪癖什么的。 「是哪个王八蛋说你嚣张跋扈啊?」说着说着,欧阳睿开始替薛慕声打抱不平。 欧阳睿想起以前还没认识薛慕声时,当时学校都在传他们一年级有一个音乐小神童要进入古典音乐系就读,是个很厉害的小提琴家,接着没多久就传出这个小提琴家有多么难搞、自负,再来就是爆出这个小提琴家的身世背景,原来是个财力雄厚的豪门外孙,所以仗着家里有钱就欺人太甚,谣言满天飞。 一开始,欧阳睿也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同年级生抱有不好的印象,毕竟会被大家说的那么糟糕,表示这个人举止作风应该相当讨人厌,因为无风不起浪,无火不生烟,事出必有因。 直到一年级下学期开学后,欧阳睿去上一年级生的普通选修课程,那是他第一次见到传闻中的薛慕声,有着一张不输女人的秀气长相,皮肤白奢细緻,眉毛虽细但不失浓密,替他的秀气带上一点阳刚,而纤长整齐排列的睫毛下是那双乾净明亮的大眼,但清澈的黑眼珠却蒙上一层阴鬱,又挺又直的鼻樑让人怀疑他有没有进厂维修,最后是带着微笑的饱满双唇,有着不输给韩国美男偶像的精緻外表。 但最让欧阳睿惊讶的并不是薛慕声的长相,而是那人优雅的举止和脸上始终如一的清雅淡笑,处处证明着他根本不是人人口中嚣张跋扈、仗势欺人的音乐小神童,反倒比较像沉稳内敛的老音乐家。 于是欧阳睿主动接近薛慕声,才发现他其实很容易害羞,而且听他的谈吐可以知道是个很有内涵和想法的人,不像现在很多都是花瓶,空有一副好皮囊,脑袋里却空空的什么都没有,一问三不知。 与薛慕声聊天谈音乐可以学到很多东西,他有着不同于一般人的见解,总让自己了解到事情可以用不一样的角度去看,仔细观察思考反而可以获得额外的体验,这是跟薛慕声相处后,欧阳睿才知道很多事物可以有不同的体悟,没有所谓的非黑即白,没有真正的对与错,世间万物总存在着灰色地带。 此刻欧阳睿早就拋开当初对薛慕声的不好印象,开始跟他交流来往,也越发觉得这个人其实很温柔也很细腻,所以自己也不曾在薛慕声面前提起有关他的谣言,毕竟又不是什么好事,干嘛去揭开别人的伤疤。 「嘴巴长在人身上,我也不可能一个个去封口,与其发生衝突,还不如就这样让他们去说,也比较不会发生问题。」薛慕声很高兴欧阳睿替他打抱不平,但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只能说自己可能也做出了惹人厌的事情吧。 「话不是这样说啊,你人明明就很好,长得好看、成绩优秀,又会拉小提琴,总是笑脸迎人,真不晓得是谁有眼不识泰山。」欧阳睿越说越激动,在跟薛慕声深交后,才知道这个人简直好到可以说是氾滥,标准的烂好人一枚,明明是对自己不公平的事,却依然打算笑着带过,而且还是对那些含有恶意的人。 「能听到你这么说我很高兴,阿睿,你人真的很好呢。」薛慕声大致将整个练习室打扫一下,听到欧阳睿这么直白的讚美,双颊出现少有的羞红,但自己也不自觉的加深了掛在脸上的笑容。 「慕声,你脸红了!」欧阳睿看着薛慕声脸颊上泛起两朵红晕,很开心的自己发现了不一样的他。 「唔!我、我要练琴了,你就坐在那里看着吧。」 薛慕声慌张的撇过头去,但依然可以听到欧阳睿窃笑的声音,他试图让发烫的双颊褪下热意,接着拿起放在角落椅子上的琴盒并且打开,先是拿起琴弓和放在琴盒里的松香,将琴弓的弓毛往松香块上来回涂抹,熟练地替小提琴做事前保养。 「哇!你的小提琴好漂亮!」欧阳睿看着薛慕声从琴盒里拿起来的小提琴,富有光泽的亮红色木纹琴身,拴在指板上的琴絃透着一丝银光,一看就知道是一把好琴,而且主人也很细心的在保养。 「是啊,这是我母亲在我十二岁的时候,当作生日礼物送给我。」薛慕声望着这把已经陪伴自己八年的小提琴,眼里涌出怀念和感慨。 「我很久没有在别人面前拉琴了,所以可能会拉得不好听,你就将就一下吧。」 看见欧阳睿点点头,薛慕声边深呼吸,边做出标准的拉琴姿势,接着闭上双眼,无需看谱脑海中自然浮出音节和音符,右手缓缓拉起琴弓。 悠扬的音符随着琴弓与琴弦的摩擦缓缓流出,薛慕声拉的这首曲子很熟悉,是大家常常听到德国作曲家约翰.帕海贝尔的着名曲——《d大调的卡农》。 欧阳睿看着薛慕声随着节奏起伏而微微摇摆着身子,熟练的拉弓和按弄琴弦,突然觉得心里像是涌起什么,感到无比的澎湃。 明明是首相当欢快的曲子,为什么听到慕声的小提琴却感觉到淡淡的哀伤? 「怎、怎么了吗?」早已将曲子拉完的薛慕声,睁开双眼就看到欧阳睿正用着呆愣的双眼望着自己,于是有些不安地问着。 果然还是不行吗? 「没有!你拉得太好听了,超级厉害!」 欧阳睿被薛慕声的声音唤回了神,看到他眼里的不安,自己赶紧竖起大姆指朝薛慕声的方向用力比去,脸上绽放着薛慕声熟悉的笑靨。 总不能说被他拉琴的样子迷住了。 「你过奖了,最近没什么时间拉琴,身体都有点迟钝了。」薛慕声暗自松了一口气,他抬眼朝欧阳睿露出安心地笑,正想着下一首要练什么。 像是想到什么好点子,欧阳睿兴奋地看向薛慕声,便开口道:「慕声,要不要我帮你伴奏一曲,测试一下我们的默契,怎样?」。 「咦!可是你不??」听到突如其来的伴奏邀约,薛慕声不禁开始慌张,已经很久没有让人伴奏了。 「别看我这样,我以前也是学钢琴的,只是后来不喜欢弹古典钢琴,所以大学才跳到现代音乐学电子琴想当键盘手。」欧阳睿摆出一副『放心,我可以。』的自信样子,很是雀跃的打开了钢琴琴盖和顶盖,抬起支撑桿将顶盖撑住,接着修长充满骨感的手朝黑白键上按了一下。 「虽然你们练习室很久没用,但还是有好好在保养乐器嘛!这台钢琴的音准没有跑调呢。」欧阳睿接着按了几个琴键,测试这台钢琴的音准。 「阿睿,你是认真的吗?伴奏?」想都没想过有朝一日还有人可以帮忙伴奏,薛慕声睁大双眼不确定的问着欧阳睿。 「当然,我没在开你玩笑。」欧阳睿用力点头,神情很是认真。 「你有什么想法吗?但是不要挑太难的,我已经有段时间没有碰古典了。」欧阳睿认真地思考有什么可以伴奏的曲子,但自己也有一段时间没有碰古典音乐,一些比较艰深的曲子可能没办法熟练地弹奏出来。 「日本音乐家久石让的《天空之城》?」薛慕声也认真的思考起来,想着想着就想到了现代有一个自己很欣赏也很喜欢的音乐家,日本音乐大师——久石让。 「咦——!慕声也喜欢久石让吗?我以为你喜欢的是像莫札特、舒曼那一派的。」欧阳睿听到薛慕声的提议也感到惊讶。 「我又不是只会埋头在古典乐里,也会观察现今的音乐趋势,久石让大师的音乐我很喜欢啊。」薛慕声看到欧阳睿惊讶到连嘴都合不上,倒是觉得有必要这么夸张吗? 「抱歉!抱歉!刚好我最近也在练摇滚版的天空之城,那就让我来为薛慕声小提琴家伴奏吧!」欧阳睿看着薛慕声脸上有些气恼的羞红,心想他生气的样子也很可爱,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那、那就麻烦你了。」 欧阳睿拉了拉手指做一下伸展,而薛慕声则是调整好拉琴姿势,就在两个人要一起演奏的时候,练习室响起了敲门声。 「谁啊!破坏这么好的气氛!」欧阳睿不悦的皱起眉头,好不容易才有可以和慕声一起演奏的机会,谁那么煞风景! 「我去看看。」薛慕声放下小提琴,其实心里也有些惋惜,难得有人帮忙钢琴伴奏,除了让自己的演奏显得更有张力外,还可以比较容易找到自己独练时不会注意到的缺点。 薛慕声一走到练习室门口,手才刚握上门把,门就被强力地打开了,这让在练习室内的两人都吓了一跳。 「艾、艾德温老师??」没想到不速之客竟然会是艾德温,薛慕声感觉到他身上带着比平常还要强烈的气场,身体忍不住打颤一下。 「你不是本科系的学生吧?」艾德温走了进来,他看着坐在钢琴椅上的欧阳睿,脸上露出的是平时温文儒雅的笑容,但是声音却带着冷硬。 「我、我是现代音乐系的。」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欧阳睿觉得眼前这个人脸上是笑着,但为什么会有那么重的压迫感。 「不是本科系的学生不能在古典音乐大楼里使用练习室,同学忘记校规了?」艾德温保持一贯的绅士风度,提醒着欧阳睿本校规则。 「不好意思!我只是想帮慕声伴奏而已,没有打算佔用练习室。」欧阳睿当然知道阿,但是这间练习室是薛慕声在使用,自己只是在一旁看而已。 「阿睿,艾德温老师没有怪你的意思,他只是不想让你触犯校规才提醒你的,是我不好没有注意到。」直觉到眼前这个金发男人快要爆发,薛慕声赶紧出声缓和这凝重的气氛。 「阿睿,伴奏的事以后还有机会,老师可能有事要找我,你先回去好了。」 薛慕声忍住颤抖的声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触碰到这个男人的什么开关,为什么今天给的压迫感比平常的还要大,刚刚见他也没这样。 「那、那我先回去了,慕声你没问题吗?」欧阳睿是想马上走,但是想到等一下薛慕声要跟这个对自己散发强烈敌意的男人独处,无法就这样夹着尾巴逃跑。 「我没问题啦,你快走吧。」虽然很不想让欧阳睿走,但眼看艾德温像是要一脚踹他出去的样子,再怎样也不能让自己唯一的朋友受到伤害。 欧阳睿还是不放心地看了一眼薛慕声,而后者只是朝他点头要他不用担心,于是欧阳睿忐忑的背起背包便离开了练习室。 艾德温没有立刻朝薛慕声袭去,而是走到练习室门口看着欧阳睿走了没,之后才将隔音门给关上并且上锁。 「您、您找我有什么事?」薛慕声强装镇定,他转过身将放在椅子上的小提琴放进琴盒里并且闔上琴盖。 今天这个男人怎么搞的,火药味这么重! 「你刚刚想让他帮你伴奏吧?」艾德温脸上带着怒意看向薛慕声,收去平常一副游刃有馀的样子,冷峻的面孔蒙上一层阴鬱和不悦。 「我、我要让谁伴奏,应该跟老师没关係才是。」薛慕声听着这像命令般的质问,激起了内心不服输的自己,他也同样强硬地对上艾德温冷冽的视线。 「没关係?」艾德温双唇扯出一抹冷笑,他缓缓跨步朝薛慕声走去。 「你跟我本来就没有关係,顶多只是共同课程上的师生关係,此外我想不到我们有什么特别的关联。」薛慕声嘴上强硬的说着,但随着艾德温的靠近,他却一步步向后退,最后退无可退的抵上墙壁。 这一次的逼近所带来的压迫感比第一次见面时还要大,薛慕声觉得这次真的完蛋了,他不禁想要逃脱现在这种窘况。 「想要逃?」艾德温抓住薛慕声的手一把将他逼近墙角,接着两手撑在薛慕声的两侧墙壁。 「请、请你不要这样!」薛慕声动弹不得,只好双手抵上艾德温精壮的胸膛,试着将他推离自己。 「我想我们的关係应该可以归类为狩猎者与猎物,如何?」艾德温边冷笑边将自己的身体压向薛慕声,两个人的距离瞬间拉近。 「我明白的告诉你,你被我盯上了,以猎物的身份。」艾德温低下头望着薛慕声那双清澈明亮的大眼,唇间吐出的热气喷洒在薛慕声早已苍白的脸上。 「所以我不准你让别人为你伴奏。」艾德温腾出一隻手捏住了薛慕声的下巴,迫使他抬头拉近自己,两个人唇与唇之间的距离只差一个指节就可以贴上。 「你??放、放开我!」薛慕声打从心底害怕这样的艾德温,两个人的距离非常靠近,身体都已紧紧贴靠着对方,只差彼此的双唇没碰在一起。 「不过猎物也要会逃,追捕起来才有意思,你别让我失望了,慕声。」艾德温将捏着薛慕声下巴的手,转而轻抚上他微啟的双唇,接着指尖恶意蹂躪着他柔软的唇瓣,艾德温非常满意手指的触感。 让人有种想要狠狠吻下去的衝动。 像是已经达成目的的样子,艾德温收回手也同时退开相贴在一起的身子,看着傻愣愣的薛慕声眼里所带着的害怕,内心忍不住涌起一股快感。 没错,儘管害怕吧,为了逃离我就尽全力的挣扎,直到你没力气为止。 让我享受一下狩猎的快感,慕声。 第六章:发现秘密(上) 时间很快地到了星期五,薛慕声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学校走去,心想着今天要上哪些课程,想到最后一堂课,无力的叹息便从唇间吐出,突然觉得全身无力。 拜託,饶了他吧。 「慕声。」 就在薛慕声苦恼的此刻,救赎般的声音出现了。 「阿睿!」 转头便看见欧阳睿露出大大的笑容,薛慕声也为此收起心中的烦闷,反正事情已经发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那个,我有事情想要请你帮忙。」欧阳睿有些不好意思地搔着头发。 「如果我力能所及,请务必让我帮忙。」难得朋友有求于他,薛慕声说什么也想要帮忙,毕竟上次那么失礼的赶人家走。 「今天我们摇滚组要发表作品,但是我所属乐团外请的小提琴手,在刚刚前往学校的路上出车祸,说是伤势有些严重没办法过去,所以你可不可担任我们这次作品发表的小提琴手?」欧阳睿突然双手合十紧闭着双眼拜託薛慕声。 「欸、欸——!但……我可能没办法,你们的小提琴手应该是拉电琴对吧?」薛慕声虽然很想要帮忙,但是照理讲乐团应该是请电子小提琴,虽然拉奏的技巧跟传统小提琴差不多,不过自己从来没有拉过所以不敢掛保证。 「如果是这个问题不用担心,我们请的是古典小提琴手来,因为这次作品风格偏向抒情,所以电音成分没有以往的多。」听到是担心这个的欧阳睿,立刻拍胸脯掛保证,而且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耽搁了。 「但是我连谱都没看过,真的没关係吗?时间够吗?」薛慕声担心地问着,毕竟是今天就要发表,他连作品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要怎么帮? 「你一定可以的!我们是以校园演唱会的方式发表,时间是从晚上六点开始,我这组是算比较后面的,有足够的时间让我们磨合,可以吗?」欧阳睿感觉到薛慕声有些动摇,于是加足马力的说服他。 「好吧,难得的机会。」欧阳睿双眼闪闪发光的样子让薛慕声无法拒绝,而且这也是难得可以用小提琴去接触不同的事物的机会,试试看也无仿。 「太好了!我知道你等等有课,你下课后我们在大门口见?」欧阳睿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总算表演不会开天窗了。 「可以,那待会见。」还好最近都有带小提琴出门,要不然就麻烦了。 话说完,欧阳睿便匆匆的跑走了,而薛慕声则是往校内深处走去。 时间很快来到了第三节,接下来的三、四节课是古典乐理课,整个古典音乐系二年级生会一起上课,因此要换到大型的阶梯教室才有办法坐进将近百位的学生。 薛慕声动作温吞的收拾东西,想到等一下要上乐理课,彷彿身体的力气被抽光般,全身只觉得无力和疲惫,原本教乐理课的叶教授在上个礼拜就前往美国姊妹校参加研讨会,因此这堂共同课程就由刚来系上担任钢琴教授的艾德温任课。 但是前几天才发生那些事,是要他用什么表情去面对艾德温,当时薛慕声真的吓坏了,艾德温那蕴藏怒意的脸至今还歷歷在目,想起来忍不住又是一身颤抖。 但该来的还是要来,薛慕声叹了一口气,背起书包拿起琴盒准备离开教室,虽然很不想去,但乐理课是系上必修,而且学分佔很重,加上自己并不是个会蹺课的人,想要修到学分还是乖乖上课好。 薛慕声还是固定坐在一样的位置上,他喜欢坐在后排角落,既不显眼又可以清楚看到讲台上的情况,所以从开学以来,那个位置已经是薛慕声的专属。 离上课鐘响后没多久,讲台出现了挺拔的身影,眼尖的薛慕声发现艾德温双手戴上黑色手套,拿着点名簿和厚重的乐理课本,看着艾德温走到讲桌前。 「想必上次大家已经见过我了,这学期的乐理课都由我任教,有什么问题可以儘管发问。」艾德温放下手中的物品,拿起放在一旁的无线麦克风,脸上露出平时温文儒雅的笑容,低沉性感的声线此刻缓缓响起。 台下的学生吱吱喳喳的不晓得在讨论什么,接着有女生鼓起勇气提出问题,一提出来,台下的所有女生都倒抽一口气,佩服那个有勇气发问的人。 「老师,你有女朋友吗?」 「跟课堂的问题无关喔,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单身。」艾德温眼角抽了一下,但他还是继续扮演完美的绅士,露出魅惑的笑回答着。 听到艾德温没有女朋友,台下又是一阵骚动,很多女生都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老师,你喜欢什么类型?」 「老师,你喜欢吃什么?」 「老师,你的兴趣是什么?」 像是逮住机会一样,大家开始争相发出问题,不过大部份还是以女生为主,男生们则是翻白眼、偷滑手机,要不就是公然趴在桌上装死。 「我很高兴同学这么热烈欢迎我,但现在是上课时间,这些问题待下课之后再回答,我现在先来认识大家一下。」艾德温眼角连续抽了好几下,脸上还是维持绅士般的笑容,开口停止了女生们毫无紧要的提问,接着拿出点名簿准备点名。 随着点名开始,薛慕声不自觉地僵住身体,他听着越来越接近自己的顺序,不晓得艾德温又会用怎样的方式捉弄他。 「薛慕声。」点完钢琴组的学生后,薛慕声看了小提琴组上的第一个名字,但态度就跟刚刚一样,没有什么变化。 「……是!」薛慕声以为会发生些什么,但显然的是自己想太多,他赶紧恢復冷静回应艾德温,心脏漏跳了一拍。 艾德温只是撇了一眼薛慕声,嘴角扬起不易察觉的弧度,继续往下点名。 点完名后,艾德温收起点名簿,翻开厚重的乐理课本开始上课,漫长的上课时间,薛慕声盯着讲台上的黑板,他喜欢艾德温的字,很乾净不拖泥带水,而且字里行间不缺细腻且不失大器,但写字的力道相当大,在后排的自己都可以听到粉笔大力摩擦着黑板的声音。 「这里要注意,期中考会着重这里,希望大家可以好好准备。」艾德温用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指向黑板上用红色粉笔圈起来的地方。 台下的学生看着艾德温手指的地方,哀号声不禁传了出来,因为那是整本乐理课本里最难搞懂的章节。 「只要大家好好上课、做笔记,其实并没有很难。」艾德温笑着安抚台下学生的情绪,视线扫过整个教室,并且看了一眼坐在后排角落的男子。 薛慕声刚把重点写在课本上,并且用书籤做了记号后,抬头便迎上了艾德温的视线,一瞬间的眼神交匯让薛慕声赶紧撇过头,只是再回头,艾德温早将视线放回黑板上,开始继续刚才的内容。 为什么只是眼神对上,就要这么慌张失措? 薛慕声摸着胸口,心脏还在疯狂跳动。 以往上乐理课觉得时间过的飞快,但是薛慕声只觉得今天过得好漫长,为什么仅仅一个半小时的课,会让自己感到这么煎熬。 「今天课就上到这里,有问题的等一下可以来问,下课。」鐘声响起,艾德温停下手中的动作,在最后一刻赶上了课程进度,于是也没有留学生下来的打算,下课一喊出声,大家就开始收拾东西。 薛慕声想到刚刚跟欧阳睿的约,平时慢吞吞收拾东西的自己,这次倒是加快了动作,没一会儿就收好准备离开教室,反正他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 薛慕声起身准备离开教室,看着平常听到下课就会立刻鸟兽散的同学们,这次倒是很多人留在教室,但最夸张的还是讲台上,女生们将艾德温团团包围住,嘰嘰喳喳的不断说话,薛慕声尽量避开人群,往教室门口走去。 阶梯教室有一个最大的缺点,就是只有一个出入口而已。 艾德温并没有忽略那抹人影,从刚刚喊下课后,他就一直盯着薛慕声看,只是今天的薛慕声似乎有些急躁,东西收拾得很快,现在则是提着琴盒已经要离开教室,艾德温原本想开口叫住薛慕声,但无奈身边绕着一群无知聒噪的女人,而薛慕声则像是要躲避自己般,用很快的速度离开了教室,人影消失在门口。 艾德温只好作罢,但转念一想这样才有玩弄追逐的价值,不过回头还要应付这些没脑的女人,他就一颗头两个大。 不过,这也许是了解薛慕声的机会,于是艾德温向这些女学生开口了。 「我有个问题想问问同学。」艾德温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脸疑惑的看向将自己围成一个圈的女生群。 「什么问题?」听到帅哥教授有问题,全部女生异口同声的说着,被艾德温所摆出的疑惑表情,搞得内心小鹿乱撞的。 「你们这届是不是有一个拉小提琴很厉害的同学?」 听到艾德温的问题,女生们面面相覷接着开始交头接耳,由于声音多又杂,艾德温听不清她们说了些什么。 「老师是说薛慕声同学吗?」 「是薛慕声?」口吻佯装讶异,不过他却微微眯起双眼。 「对啊,薛慕声同学号称『音乐小神童』,听说八岁的时候拿到国际赛综合奖项的最佳小提琴手。」 「不过我之前有听到一些传闻,说音乐小神童很难搞,这是真的吗?」艾德温趁着机会将想问的都问了,反正自己也答应陆竞宸要好好看着薛慕声,所以多瞭解一些他的事并无大碍。 「说到薛慕声同学,其实我个人觉得他没有像别人说的那么跩欸,在我们面前都露出笑容,应该是很亲切的人才对。」 「有吗?我就觉得他很虚偽,他表面上对我们笑,暗地里根本就瞧不起我们吧。」 女生七嘴八舌地开始掀起论战,大致上分成两派,一派觉得薛慕声很亲切,一派觉得薛慕声很虚偽,你来我往唇枪舌战,完全忘了提问者艾德温的存在。 艾德温在这当中听到了不少对薛慕声的谩骂,但也有听到薛慕声好的一面,不过大部份还是围绕着薛慕声光鲜亮丽的外在条件,豪门子弟、音乐翘楚脱离不了这两者。 「我就直接说了,有人说薛慕声是同性恋!」 站在虚偽派的女生直接朝亲切派的女生投下一颗震撼弹,双方论战顿时停止,原本吵闹的教室也瞬间鸦雀无声,说话的女生摆出胜利的表情。 不过艾德温听到这句话后,原本还带着和悦的脸立刻沉了下来,深蓝的瞳孔里顿时闪过一丝不悦,他看一眼说出这句话的女生。他记住了。 「同学,有些事情没有经过证实是不能乱说的,你这样不但会造成当事人的困扰,也会影响你自身的形象喔。」艾德温率先打破这尷尬的沉默,他露出一贯对外的绅士笑容,对着那口无遮拦的女生说着。 「不、不好意思,我、我以后会注意的。」女生看着艾德温的笑脸,明明教授是笑着的,为什么自己却觉得这样的教授好令人毛骨悚然,那双眼睛里面根本没有一点笑意,语气虽然温和但听得出隐藏的慍怒。 女学生很识相的闭上嘴巴不再开口说话。 艾德温原本的好心情都被这句话给破坏了,只好随便说几句话敷衍这些不识相的女人,接着拿起讲桌上的点名簿和课本,连一眼都不屑看的就离开教室。 心里默默记着那名学生,艾德温也算是多少了解薛慕声在学校的生活。 跟竞宸讲的一样,的确是个温柔的孩子,受到这样的待遇还可以笑着面对人群,不过这已经不是温柔,是软弱。 艾德温突然有点心疼这样的薛慕声,不过他很快的便抹去心中的怜悯,这对他来说不正常,薛慕声只是猎物而已,他只是不希望猎物因为受伤而不再奔逃,这样就没有追逐的价值了。 没错,就是这样,艾德温这么说服着自己,忽略内心某处的细微变化。 薛慕声看着手錶,加快脚下的步伐,说真的他不懂为什么古典音乐校区在学校最深处,每次从大门口走到古典音乐大楼,就要耗上不少时间,明明他是准时下课要赶往大门口,但走了快十分鐘只远远看到一个门框而已。 「对不起,阿睿,你等很久了吗?」好不容易用跑的到门口,薛慕声就看到了站在人行道附近的欧阳睿。 「没有,我也才刚到,慢慢来就好,干嘛用跑的。」欧阳睿走上前看因为跑步而脸色有些涨红的薛慕声,手掌轻拍着薛慕声起伏有些大的背。 「谁叫我上课的地方离大门口最远。」薛慕声忍不住抱怨一下。 「戴上这个吧,到我们那边再吃饭。」欧阳睿将早就拿在手上的安全帽递给薛慕声,然后直直走向人行道。 「要去哪里?」薛慕声跟上欧阳睿的脚步,他疑惑地问着,不是在学校练吗? 「我们乐团的练习室,离学校不远。」欧阳睿走到停靠在路边的一台重机上,他拿起掛在后照镜上的全罩式安全帽并且戴上。 薛慕声愣愣的看着眼前的重型机车,没想过欧阳睿竟然会骑重机,一直以为他是骑小绵羊之类的,是自己太古老了吗?也许是自己没坐过机车的缘故吧。 「你发什么呆?吓到了?」见薛慕声没有动作的欧阳睿,他抬起手臂朝薛慕声面前晃了晃。 「我、我只是惊讶你会骑重机而已。」薛慕声回过神,他有些结巴的说着。 「这台重机是我哥的,家里以前有做过重机,所以有玩过一段时间。」欧阳睿对于薛慕声的反应感到好笑,好像是看到甚么新奇事物一样,双眼闪亮亮的看着他那台车。 「快上车吧,让欧阳号载你一程!」欧阳睿用手指了指薛慕声拿在手上的安全帽,要他赶快戴着并且坐上机车,手掌拍了拍自己的重机后座。 「好了吗?」欧阳睿啟动重机引擎,轰轰的引擎声震耳欲聋。 「好了。」薛慕声抬脚跨上后座,将琴盒放在直立放在中间紧抱着。 「你要抱紧我啊,你这样等下一定会从车上摔下来的。」欧阳睿转头看着紧抱琴盒的薛慕声,不禁感到好笑,这可不是普通的小绵羊,是台一催油就可以时速到百的重机,他这样不会飞出去才怪。 「咦——!」因为是全罩式安全帽加上轰隆的引擎声,薛慕声听不清欧阳睿说了什么,但放在琴盒上的手被一双大手给拉了过去,才发现欧阳睿将自己的手环在他腰上。 「出发囉。」不等薛慕声反应过来,欧阳睿立刻催了油门。 「唔!」原本还想松手的薛慕声,在欧阳睿猛力地催油下,强大的反作用力使原本要放开的手紧紧抓着欧阳睿的腰身。 还好和欧阳睿中间卡了一个琴盒,要不然自己整个人都会贴上去,薛慕声靠在琴盒上,有些意外自己的想法,但双手还是紧抓着欧阳睿的腰侧。 欧阳睿感觉自己的腰侧被薛慕声紧紧抓着,心情不知怎么地感到很愉悦,于是起了小小的玩心,故意加催油门让车速变快。 「哇——!」忽然感觉到车速变快,薛慕声一个惊呼,立刻把抓在欧阳睿腰侧的手改成环抱住他的整个腰身。 「噗通!」欧阳睿感受到腰身的束缚,突然感觉到心脏漏跳了一拍。 等等,这是什么感觉?为、为什么会心跳加速! 话说,为什么自己会对一个男人心跳加速啊! 第七章:发现秘密(中) 几分鐘后,欧阳睿将重机停在一栋大概三十层楼高的大厦前。 「你们的练习室在这里?」薛慕声脱下安全帽,有些讶异的看着眼前的建筑,这里可是市区的精华地段,娱乐圈的重地。 「对啊,朋友的爸爸是经纪公司老闆,所以有提供地方给我们练习。」欧阳睿接过薛慕声手上的安全帽。 「走吧,带你认识乐团的人,他们人都很好喔!」欧阳睿率先往大厦的旋转门走去,催促着还傻愣愣的薛慕声。 明明是个处在上流社会的人,却对这些感到好奇吗?欧阳睿很喜欢看薛慕声双眼闪闪发光的样子,像是刚看到世界的小孩,对什么都感到新奇。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电梯里,欧阳睿按了二十的数字,透明电梯门关了起来,接着缓缓上升,薛慕声看着透明玻璃外渐渐缩小的景色,眼底的露出些许寂寥。 「抱歉,临时提出这么任性的要求。」欧阳睿转头看着薛慕声的侧脸,看到他眼里的落寞,不知为何内心感到一股酸疼。 「没关係啦,况且我最近也想要试着突破自我,你的邀约我想也许可以成为一个契机。」薛慕声抹去心中的惆悵,他转头向欧阳睿露出平时的淡笑。 明明是很平常的笑脸,为什么自己却看到了薛慕声的寂寞,难道在自己面前,他依然在强顏欢笑吗? 「叮!」很快的电梯到达指定楼层,同时切断了欧阳睿内心复杂的想法,两个人一同走出电梯。 经过一条长廊后,练习室便在转角处的第二间。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欧阳睿打开厚重的红色隔音门,里面立刻传来吵杂的声音,不过在看到欧阳睿后,倒是变得安静下来。 「我把人带来了,进来吧。」欧阳睿率先走进去报到,接着挥手示意还站在外面的薛慕声进来。 「你们好,我叫薛慕声。」薛慕声深吸一口气,接着抬头挺胸走了进去。 练习室很大,摆着各式各样的乐器,不过以电子乐器为准,里面除了欧阳睿,还有四个人,此刻那几个人正用好奇的眼神猛瞧薛慕声。 「啊!你不是那个音乐小神童吗?」像是认出谁似的,有着暗金色头发的人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手指着站在欧阳睿旁边的薛慕声。 听到这个自己最不喜欢的称号,薛慕声敛下眼眸只觉得难堪。 无论到哪里,这个称号还是紧紧黏在身上。 「阿擎,你这样很没礼貌欸!」欧阳睿知道这是薛慕声的软肋,看了一眼身旁脸色不好的人,他不悦的皱眉转而看向有些口无遮拦的风擎。 「好了好了,人家都做自我介绍了,我们好歹也要报上名字吧。」看着气氛变得有些凝重,原本坐在铁椅上的男人也站起来开口说话。 「你好,我叫湛路遥,是吉他手,很高兴认识你。」湛路遥率先走到薛慕声面前,脸上漾出善意的笑容,很有礼貌地伸出手。 「你、你好,也很高兴认识你。」薛慕声看着湛路遥伸出手,赶紧伸手回握对方的手,脸上也漾出淡笑。 「我是季子衡,鼓手。」坐在角落拿着书的男生抬头看向眼薛慕声,声音冷冷地说完后又将视线转回书上。 「我是风擎,贝斯手,刚刚不好意思,没有顾虑到你。」一开始说话的男生露出抱歉的神色,有些不好意思地伸出手。 「没关係,别介意。」薛慕声看着对方露出抱歉的神色,本来就没有打算计较了,于是也露出笑容握上对方伸出的手。 「那……噗——!」风擎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被一个强大的力道给撞开了,接着一个身影朝薛慕声扑去。 「你好,我是言唯曦,主唱,很高兴认识你,小慕!」一个身影突然从欧阳睿身旁衝了出来,将站在薛慕声面前的风擎给撞飞,接着他扑向措手不及的薛慕声。 「啊!你、你好……」薛慕声接受衝力向后退了几步,待稳住脚步后,才低头看着抱住自己的男孩。 「小曦,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突然这样衝上来,会吓到人!」阿睿伤脑筋的走上前,伸手抓住言唯曦的后衣领,硬是把他从薛慕声身上拽了开来。 「又没关係,小慕一看就是个好人啊!」言唯曦不满的嘟起嘴,他甩开欧阳睿还抓着自己衣领的手。 「跟你说过……」欧阳睿还想说些什么,立刻被言唯曦打断。 「『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对第一次见面的人就乱取绰号。』,你可不可以换个说法啊,我听到耳朵都要长茧了。」言唯曦手指塞住两耳,对着欧阳睿翻了一个大白眼。 「唉——慕声,不好意思啊。」欧阳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任性的小鬼。 「呵!呵!没关係啦,唯曦同学很可爱啊。」薛慕声看着言唯曦和欧阳睿你一言我一语的样子,不禁掩嘴笑出声来。 在场的人被薛慕声的笑声给吸引了,连欧阳睿也不例外,因为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薛慕声笑得这么开怀。 原来他真正笑起来这么好看。 「那我以后就叫你小慕可以吗?你可以叫我小曦喔!」言唯曦率先回过神,他开心伸出双手拉着薛慕声的手晃呀晃的,双眼露出期待。 「可、可以啊,你不介意的话。」薛慕声第一次被人取绰号,也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热情的欢迎他,自己突然有种想哭的衝动。 他要的其实很简单,只希望可以像这样跟大家打打闹闹,可以正常的聊天玩笑,做一个平凡的学生,享受平凡的生活。 不希望因为自己的特殊背景,而跟人们有所隔阂。 「要不要练习?再耗下去分数就没了。」冷硬的声线从角落传出,是那个身上带着冷淡的季子衡,他放下手中的书,面无表情地说着。 「小慕,别介意,小衡平常就这样了,但他也是个好人喔。」言唯曦看了一眼季子衡,便将头靠向薛慕声要他别介意,自家鼓手本来就是冷面男。 「慕声,这是琴谱,你要先练练看?」欧阳睿打开自己的背包拿出一本档案夹。 「好,我先看看。」薛慕声先把背在身上的背包放在角落,琴盒则放到没人坐的铁椅上,之后才接过欧阳睿手上的档案夹。 薛慕声将里面的内容扫过一次后,把档案夹归还给欧阳睿,接着拿起放在一旁的琴盒,把里面的小提琴拿了出来。 「欸!小慕,你不用看谱吗?」看到薛慕声准备拉琴,言唯曦惊讶的开口。 虽然小提琴的部分没有很多,但他们这次的作品还算复杂,况且也有小提琴独奏的地方,旋律都没听过就可以直接拉吗? 「嗯……谱我看一次就可以记起来了。」薛慕声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着。 「小曦,先让慕声练习啦,有问题等下再说。」欧阳睿阻止言唯曦继续发问,他朝薛慕声示意可以直接练习。 薛慕声点点头,准备好拉琴姿势,顿时练习室内鸦雀无声,大家将视线集中在薛慕声身上,准备聆听薛慕声的演奏。 深吸一口气,薛慕声闭上双眼,脑海浮现刚刚看到的乐谱,接着手指开始流畅的动了起来,琴音回响在这偌大的练习室。 每个人都睁大双眼看着认真演奏的薛慕声,就连欧阳睿也不例外,没想到是第一次看的谱、第一次练习,竟然就可以这么俐落的拉奏出来,好像这首曲子他练过很多遍一样,已经滚瓜烂熟了。 「如、如何?哪里有错吗?」演奏结束,薛慕声睁开眼放下提琴,有些紧张地看着发愣的大家。 「天阿!小慕,你好厉害喔!」率先回过神的是言唯曦,他兴奋地跳到薛慕声面前,双手竖起大拇指。 「音准、音色和节奏都很棒,你真的很厉害呢,我甘拜下风。」湛路遥拍拍手,脸上漾出迷人笑容,承认薛慕声是个有把刷子的人。 「的确超乎我想像。」季子衡依旧冷着一张脸,但是语气比刚开始软化一点。 「bravo!真是美妙的表演,我喜欢你的琴声喔。」风擎也给予鼓掌。 「我就说没问题吧,慕声!」欧阳睿露出笑容,也竖起拇指的看向薛慕声。 「那就好。」薛慕声松了一口气,也跟着笑了起来。 「废话不多说,我们赶快来练习吧!」欧阳睿看着掛在练习室上的时鐘,于是赶紧催促大家开始准备练习。 接着大家紧锣密鼓的开始练习,每个人都先从自己的部份着手,接着再一起合奏,薛慕声也不例外,不过有着深厚的音乐底子,薛慕声很快就跟上大家的练习,合音的部分很好,接着有一段是小提琴的独奏,然而这里却出了问题。 「我觉得这里少了些什么?」率先提出疑问的是风擎。 「技巧上没得挑剔,而且合音的时候也很好,但慕声你独奏的时候,总感觉缺少了什么。」湛路遥也跟风擎发出一样的疑问,他手托着下巴看着薛慕声。 「你可以说我少了什么吗?」薛慕声也感觉到一些不对劲,在他独奏的部分,有些地方无法融入这首歌里。 「有少什么吗?我觉得挺好的。」欧阳睿看着有些为难的薛慕声,忍不住替他开口说话。 「小睿,你不可以因为是朋友,就这样护着小慕,小慕自己也承认少了什么,你应该要想办法解决啊,要不然作品无法预期完成,大家都会遭殃欸!」言唯曦当然知道欧阳睿心里想的是什么,不过朋友是一回事,音乐是另一回事,既然要上缴作品,当然就要交出最好的,在音乐上自己可是不会退让的。 「那你说慕声少了什么?」欧阳睿当然知道不能混为一谈,不过大家也说了不知道是少些什么,这样要讨论到什么时候。 「感情。」始终没有说话的季子衡开了金口,简短二字引起大家的注意。 「薛同学的琴声里少了感情。」季子衡直接点出薛慕声缺乏的东西。 「感情?」薛慕声低声重复着。 「这首歌是在诉说相爱的两人到最后还是离别的故事,而你的琴声里少了离别时的那种痛苦,明明相爱却无法在一起的痛苦。」这是季子衡有史以来说过最多字的一句话,不过声音还是冷冰冰的就是了。 「子衡这么一说,好像就是这么一回事。」湛路遥想了一会儿,也觉得季子衡讲的很有道理,虽然薛慕声的小提琴没有可以挑剔的地方,但就是少了可以增加表演张力的感情。 薛慕声思考着季子衡的话,忽然想到了当时自己听到的琴声…… 艾德温的钢琴。 艾德温在弹奏那首《月光奏鸣曲》的时候,自己可以感受到艾德温排山倒海而来的情感,非常强烈且明显,使整个表演都丰富起来,那时候的自己感慨着艾德温的实力,却没细想过自己为何无法演奏出可以感动人的声音。 薛慕声一直以来都知道自己的音乐好像少了什么,论技巧、音准、节奏等这些条件自己都有做很好的处理,但演奏出来的感觉始终就是少了什么。 现在经过季子衡这么一说,薛慕声好像清醒过来了,他知道自己少了什么。 一个真正的音乐家,是在演奏的时候可以被自己的音乐感动到,如果自己都对自身的演奏无法感到激动,那又怎么将感动带给听眾? 「谢谢你,季同学,我想我大概抓到方向了。」原本还鬱闷的心情在此刻一扫而空,薛慕声抬头看向坐在爵士鼓后的季子衡,朝他投以感谢的目光,脸上是欣喜的笑容。 「没什么,我只是不希望影响到成绩。」季子衡看着薛慕声的笑顏,反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赶紧将脸撇向一边,惊觉自己竟然脸红了。 「既然小慕有方向了,那不然我们现在练练看?」言唯曦赶紧打铁趁热,兴奋地朝大家说着。 「那就从第二次副歌开始,交给你囉,慕声。」湛路遥背起电吉他,看着脸上露出自信的薛慕声,内心有些替他感到开心。 虽然号称「音乐小神童」,但显然的他并没有那个自信,而且还很胆小。 这一次,薛慕声闭上眼,想着这首歌的情境,试着将自己的感情带入。 明明相爱却无法在一起吗? 可是自己却是连相爱的机会都没有,即使近在咫尺,却无法触碰,眼睁睁看着他只为另一个人倾心,然而自己只能胆小的躲在角落,黯然神伤。 第二次副歌结束后,接着就是薛慕声的独奏,薛慕声似乎完全融入曲子里,琴声优雅曼妙却带着深沉的悲伤和无奈,好像他自己就是歌中的主角般,为那份无法相守的爱而痛苦着。 独奏完毕,薛慕声轻叹了一口气,转身看向后方的大家。 「感、感觉如何?有好一点吗?」薛慕声担心地问着,刚刚自己可是拚尽全力演出,如果再不行的话,自己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大家只是愣愣的看着薛慕声,连刚刚提出薛慕声缺点的季子衡也愣住了,他那万年的扑克脸露出一丝讶异。 「简直太棒了!小慕你超乎想像,感情非常到位!都快把我这个主唱给压过去了!」言唯曦率先爆出欢呼,他衝过去抱住薛慕声,开心得蹦蹦跳跳。 「是呢,不只将这首歌的情境完美的展现出来,在你的琴声里可以听到更加深沉的感情,你就像这首歌里的主人公。」湛路遥眼里透着敬佩,没想到只是点出他的缺点,他就可以立刻改善,并且演奏出超乎大家想像的音乐来。 「慕声,你真是太棒了,我们再练一次?再练一次?」风擎同样也很兴奋,以为只是个有名无实的音乐小神童,但没想到这个人是名副其实。 「无话可说。」季子衡发觉自己失态了,赶紧将脸上的讶异收了起来。 「大家过奖了,多亏你们指出我的问题,我才有办法改善,谢谢你们。」薛慕声感到非常高兴,能够演奏出连自己都惊讶的音乐,这都是他们很直接了当说出自己的盲点,所谓以一语点醒梦中人。 「好!我们再练一次,之后准备让教授们闭嘴!」欧阳睿趁着大家士气高昂的时候准备再来一遍,进而忽略了内心深处传来的微恙感。 有个疑问一直回盪在欧阳睿的心中,只是他现在不想去理解,所以选择忽视。 慕声,是不是也像这首歌里的主人公,有着想爱却不能爱的人在? 第八章:发现秘密(下) 再次回到学校已经是下午五点,原本打算坐公车回学校的薛慕声,被欧阳睿阻止并且拉去搭便车,说他现在也是乐团的一份子,有车可以坐为什么要去跟人家挤公车,于是薛慕声就被拐去搭了车。 刚好会开车又有车的是风擎,听欧阳睿说,他们乐团的练习室也是风擎他家提供的,看来他也是个相当有来头的人。 一路上大家都有说有笑,虽然薛慕声没说上几句话,不过听他们说些日常生活里的趣事,不免又是另一种乐趣和享受,可以这样毫无顾忌地听别人说话,薛慕声觉得此刻的自己真的像一名普通的大学生。 车子缓缓驶进停车场,风擎将车子好好停在停车格之后,大家都陆陆续续下车,顺便从后车厢拿出自己的乐器。 「慕声。」正准备跟大家一起离开的薛慕声,突然身后传来熟悉的嗓音。 「韩、韩哥!」薛慕声动作顿了一下,才缓缓转过身看向站在不远处的韩越。 听到声音的大伙们也停下脚步,随着薛慕声的动作转头向后方看去,只见一个身材高大,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站在高级轿车旁,因为站在背光处,所以看不清男人长什么样。 「有什么事吗?怎么会到学校来?」薛慕声跑到韩越身边,语气有些担心。 「我刚好到这附近办一些事,正打算要走就看到你了。」韩越晃了一下拿在手中的牛皮纸袋。 「那些人是你的朋友?」韩越看了一眼站在远处的欧阳睿一行人,双眼闪过一丝锐利,似乎带着些许警戒。 「嗯……透过朋友认识的,他们人都很好。」薛慕声点点头,脸上漾着少见的开心笑靨。 「你今天课应该也上完了,要不要我顺便载你回去?」韩越看了一眼腕上的錶,早已过了大学下课时间。 「那、那个,韩哥!」薛慕声犹豫许久终于开口。 「怎么了?」看到欲言又止的薛慕声,韩越原本锐利的目光渐渐放柔。 「等、等一下六点,学校办了一场校园演唱会,我、我会在台上演出,韩哥有空的话,可以过来看看。」说完后,薛慕声只想打自己嘴巴,怎么连一句话都说不好啊。 「你要演出?」韩越冷峻的五官不免露出讶异,自从薛慕声在国中毕业后,就不曾在大眾面前演奏小提琴。 「对啊,要跟那些人一起。」薛慕声当然不意外韩越的反应,他也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在人面前拿起小提琴演奏了。 「如、如果韩哥没空的话也没关係。」薛慕声觉得自己的要求似乎有点太超过,有些失落的低下头等待韩越的答案。 「我会过去看看,在哪里?」韩越看到薛慕声失落的低下头,不免感到好笑,虽然已经是成年人,但举动有时带着稚气,让人放心不下的孩子。 「真的吗?」听到出乎意料的答案,薛慕声惊讶的抬起头,内心泛起一丝丝的喜悦。 「今天公事处理的差不多,现在也是我的下班时间,而且我已经很久没听你拉小提琴了,好好表现啊,我期待你的表演。」韩越抬手摸了摸薛慕声柔嫩的发丝,刚毅的脸难得露出宠溺的笑。 「知道了,演唱会在现代音乐校区的演奏厅,那我先过去准备了。」薛慕声开心的笑了起来,头上传来久违的温度,这让他心里甜甜的。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薛慕声跟韩越话别后,赶紧跑回还在原地等他的大家身边。 「慕声,他是谁?」大家一起离开停车场前往演奏厅,走在路上欧阳睿忍不住好奇的问薛慕声刚刚的男人是谁。 「他是我表哥的秘书,对我而言是像哥哥的存在。」薛慕声没有注意到欧阳睿的异样,内心正为韩越会来看他表演而雀跃着。 接着一行人抵达了位在现代音乐校区的演奏厅,因为是要准备发表的学生,所以他们直接从后台进入,虽然后台隔音不错,但依稀听得到从观眾席传来鼎沸的声音,这让薛慕声忍不住悄悄走到外头瞧瞧。 不看还好一看就让薛慕声目瞪口呆,他应该没有看错吧?为什么观眾席都是满满的人,不就是个普通的作品发表吗?薛慕声再次看了一眼前台,除了台下最前面有着评审席,其馀后方全都是学生当然也包括一些校外人士。 「慕声,怎么了吗?」欧阳睿看到薛慕声一动也不动的看着帘幕外的前台,有些担心的走上前询问。 「阿睿,不是普通的发表会吗?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薛慕声战战兢兢的转头看向一脸轻松的欧阳睿。 「你不知道吗?」欧阳睿惊讶地看着薛慕声,但随即他想起薛慕声是古典音乐系,会不知道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们现代音乐系每学期会办一次公开发表会,就是像这种开放给大家聆听,类似校园演唱会的模式,只是随着举办次数越多在外面传开了,近几年公开发表会的规模也跟着越来越大。」欧阳睿耐心的为薛慕声说明。 说实话这也是评分的一环,既然是做音乐就是要让大家听,如果在大眾面前都不敢表演,那还称得上是专业音乐人吗? 所以教授们不只看作词作曲、乐器熟练度等基本能力,渐渐也加上了面对一般大眾,表演者会表现出怎样的台风、表演方式,面对紧急状况会有什么反应,这些都列入成绩评分,而且比例也一年比一年还要重。 「怎么了?难道你在紧张?」 「我、我已经很久没在那么多人面前演奏了,我怕我会搞砸。」薛慕声点点头,不知从何时起自己有了轻微的人群恐惧症,再加上多年没在大眾面前表演,薛慕声很怕搞砸了这次的发表会。 「别担心,要对自己有信心,我们都练习那么多次了,一定没问题。」欧阳睿一掌拍上薛慕声的背,试图给他一些勇气,安抚他不安的情绪。 「我们都相信你喔,把刚刚的自信搬出来!」 「阿睿,谢谢你。」感觉到背上的力量,看着欧阳睿朝自己露出自信一笑,薛慕声觉得心中的不安已经减轻不少,虽然还是会紧张,但不足以让他害怕演出。 「阿睿,要准备开场了,大家都已经出去囉。」风擎提醒还在窥探前台的两人,等一下是开场典礼,所有表演者都要露脸以示尊重,还会介绍评审。 「我们走吧!」欧阳睿拍了拍薛慕声的背,眼神坚定地看着他。 薛慕声用力点点头,跟着欧阳睿的脚步一起走出去。 「今天是现代音乐系本学期最重要的活动,年度学期校园演唱会,让我们有请所有发表者上台。」主持人拿着麦克风非常激动的说着。 接着舞台两侧陆陆续续出现许多人,整齐排列在舞台中央,等所有人就定位后,大家便向台下深深一鞠躬,意味着表演开始,请多指教。 然而薛慕声也在其中,因为他们的组别是在后面才表演,所以他们站在比较后排的位置,不过薛慕声还是不由自主发出讚叹。 虽然是个公开发表会,攸关学生学分取得的重要审核,不过这场面真的太盛大了,要不是台下还坐着系上教授,他还真的以为会是某个明星来开校园演唱会。 看看一同站在舞台上的人,只觉得他们真的很认真,每个组别的穿着都很有特色但不失一致性,脸上也不乏画上精緻浓艳的彩妆,一看就可以知道这个组别走什么风格,强烈的视觉感更添这场发表会的隆重盛大。 可见有很多学生不只为了成绩、学分,而是为了可以在这场发表会突出自我,让大家看见、欣赏他们,想要得到最多的喝采。 看来这也是教学的一环,来一个所谓的良性竞争。 「现在我就来介绍今天的评审团,偷偷告诉大家,我们今天有请了一位特别嘉宾来当评审喔。」主持人神秘兮兮地笑了起来,引发台下好奇的声浪。 「第一位,是大家最熟悉也最幽默的教授,我们的系主任——张文贤!」主持人伸手有请坐在第一个位置的男人,只见聚光灯集中在男人身上,男人则是站起来转向后面朝观眾微微倾身,接着又坐回位置上。 接下来主持人依序介绍了现代音乐系的主要教授,他们都是评审团的其中一员,因为音乐是个很广泛的领域,牵涉到的学问多不胜数,所以在座的教授是在各种领域有着杰出表现和研究,这样不仅可以做到全方位分析也可以透过不同的角度去看待作品的优劣。 因此,在成绩出来的同时,就可以知道自己的作品是上等、中等还是下等,虽然音乐不是用分数就可以衡量的学问,但也不是随意就可以唬弄过去,所以最后会点出作品的优点及缺点,并且说明为什么只能得到这样的分数。 而这样的评分机制沿用到今日,不曾听过不满及反对的声浪,大概学生们也认为这是最公平也最可信的方案。 「刚刚说了,有请到特别来宾,虽然这位特别评审不是来自我们系上,但他曾跨刀为许多当红歌手及乐团作曲,同时也是一个相当杰出的音乐家,是在最近才进入本校的教授。」主持人故意卖关子,又让台下观眾一阵唏嘘。 听到主持人有意无意的提示,薛慕声倏地僵住身体,脸色瞬间刷白,该不会是那个男人? 不,不会这么凑巧的!他企图说服自己不要想太多。 就在主持人揭开特别来宾的神秘面纱时,彻底打脸了薛慕声刚刚天真的想法。 「欢迎我们学校最帅的钢琴教授,来自古典音乐系的艾德温?史密斯教授!」主持人说完,聚光灯打在一个英挺的身影上,艾德温优雅地站了起来。 本来就有着一头亮眼的金发,在灯光照射下显得更加闪闪发亮,而艾德温今天穿着剪裁合身的黑色七分袖西装外套内搭白色v领t恤,下半身则是穿了黑色七分窄管丹寧裤配上暗褐色皮鞋,虽然简单俐落却不失时尚品味。 「呀——!」艾德温转身并且脸上露出迷人笑容,台下瞬间爆出叫声,尤其以女性居多。 怎么办?此刻薛慕声的脑海中只浮现这三个字。 这是要他在艾德温面前表演吗?薛慕声在脑海中问着自己。 真的跟这个男人冤家路窄啊!以为今天可以安全逃脱,没想到命运跟他开了一个不小的玩笑,现在是天要亡他就对了? 「以上评审介绍完毕,有请表演者回后台准备,十分鐘后正式开始我们今天的校园演唱会!」主持人非常满意这次的演唱会,规模比以往还要大,人数也增加一倍,也因为这样才有办法跟学校借到演奏厅。 毕竟是个知名音乐大学,对于花在硬软体设备上的钱可不会手软,就连演奏厅也是用国际规格去设计的,因此不只国内大大小小的音乐盛宴会来学校租借场地,就连从国外请来的知名音乐家所使用的演奏厅都是帝国音乐大学的,等级跟国家音乐厅有得比。 十分鐘后,现代音乐系作品发表会正式开始,也称做年度学期校园演唱会。 「我们是第几组来着?」在第一组出去表演后,言唯曦问了表演顺序。 「第八组,倒数第三组。」湛路遥边调整自已的电吉他边说着。 「那还要很久啊……」言唯曦无聊的嘟起嘴,手拿着平板滑来滑去,有一眼没一眼的看着。 「唯曦,有把歌词记熟了吗?」难得习字如金的季子衡开口说话。 「有啦,小衡你很烦欸!」言唯曦像是被踩到地雷般,将手上的平板丢到沙发上,转头狠瞪着坐在另一张沙发上的季子衡。 「不要影响……」季子衡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便被言唯曦狠狠打断。 「『不要影响成绩』,你也跟小睿一样,怎么都不会换句台词啊!」言唯曦愤怒的吼着,而季子衡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而欧阳睿则是倒霉的躺着也中枪。 薛慕声被这一幕吓到了,没想到脾气看来挺温和的言唯曦也会发出怒吼的声音。 「这是小曦的地雷,上学期在发表作品的时候,小曦唱到后面忘词了,因为这个小失误,成绩被扣了一点分数,阿衡很注重成绩,所以明知道小曦会生气,他还是会不断地提醒他。」欧阳睿看到薛慕声被言唯曦的怒喊而吓到的样子,将身子偷偷挪近薛慕声,并在将双唇靠在他耳边解释来龙去脉。 「看不出来唯曦自尊心那么强,明明对每个人都笑嘻嘻的。」薛慕声看着言唯曦正怒骂着季子衡,而季子衡还是那副冷淡样,简直是火上加油。 「只要不说忘词这件事,他就是个可爱的小孩。」欧阳睿认同薛慕声的想法。 「话说——!」薛慕声转头打算要跟欧阳睿说话时,却不知道原来他离自己是那么的近,两个人差点脸碰脸,让薛慕声吓出一身冷汗。 「对不起!不知道你要转头……」欧阳睿的反应可大了,一看到薛慕声的脸在自己眼前放大好几倍,他才意识到两个人的距离有多近,吓得马上退开好几步。 「没、没关係啦!是我没有好好注意。」薛慕声也感到不好意思,脸上泛起些许羞红,有些不自在地将头撇向一边。 「你、你要说什么?」欧阳睿努力使自己恢復平静,稳定有些颤抖的声音,想尽办法抑制住忽然加快的心跳。 「没有,没什么事。」薛慕声也吓得忘记要问什么,于是摇摇头。 天阿,欧阳睿,你在干什么! 这是什么速度的心跳啊?那么年轻就有心悸吗?安静下来,心脏! 欧阳睿深呼吸好几次,却不见胸口传来平稳地跳动,这让他想要翻桌。 到底是为什么?自己竟然会对一个男人心跳加速啊! 欧阳睿欲哭无泪的摸着正咚咚作响的左胸口,只差没有心悸到把心脏吐出来而已。 时间总过得很快,一眨眼就到了第六组去表演,后台的工作人员通知欧阳睿一行人可以稍微做准备。 「这次有小慕助阵,一定可以让阿贤不再嘴砲。」小曦手上拿着歌词在休息室里晃来晃去。 「阿贤?」薛慕声不明所以地问出声。 「阿贤我们的系主任,张文贤教授,学生都叫他阿贤或是老张。」湛路遥体贴的替薛慕声说明。 「教授人很好而且很幽默,所以受到不少学生爱戴。」欧阳睿跟着补充。 「阿睿,下一组就换你们了,准备好就快到等候区。」过没多久,前台传来震耳欲聋的掌声,接着刚刚进来通知的工作人员又再一次的跑进来催促。 「压力好大啊,刚刚听到了吧?那个掌声跟欢呼声?」风擎一脸无奈的说着,手上拿着贝斯并用拨片拨了几下。 「有什么好压力大的?看我等下不把他们粉身碎骨!」言唯曦斜眼瞪向风擎,字里行间瀰漫着浓浓火药味。 薛慕声再次傻了,为什么刚刚还很和平的言唯曦此刻就变成了另一个人,而且跟季子衡吵架时是不同的感觉。 「这是小曦的角色切换,他会看时间场合而改变自己扮演的角色,现在的他是身为一个乐团主唱,乐团最重要的存在,所以他必须稳定浮躁的成员,你看看就知道了。」湛路遥看着跟刚刚完全不同的言唯曦,身上充满着自信和骄傲,有着不可忽视的霸气。 「你不要忘词就好。」像是地雷踩不够的样子,季子衡又冷冷地丢出这句话。 「小衡,你以为我是谁,忘词这种东西不会发生在我身上。」言唯曦眼角馀光撇向站在角落的季子衡,脸上露出自信一笑。 季子衡没有回答言唯曦,虽然很淡真的很淡,薛慕声看到季子衡的嘴角微微上扬了几釐米,像是说『交给你没问题』。 。真的是角色转换自如,刚刚听到「忘词」还会气到跳脚,此刻则是霸气的露出笑容,唯我独尊的样子压根找不到方才的稚气。 这算是另类的人格分裂? 「啪!啪!啪!」没有多久场外传来了鼓掌声和一些吆喝声,宣告着表演已经结束,马上就要轮到欧阳睿这一组了。 「接下来也是备受瞩目的组别,我们欢迎第八组,k.b.s乐团!」主持人一介绍完将要表演的下一组,台下瞬间沸腾起来,很多的欢呼声接续而起。 没想到阿睿他们乐团的表演这么备受瞩目,台下的沸腾情绪比刚刚表演的组别还要高亢,这也让薛慕声绷紧了神经。 此刻艾德温正一脸无聊的望着灯光暗下的舞台,心里不免又是一阵吐槽,虽然有些曲子是不错、歌词也不赖,但就是找错人发表了,听了那么组很多都是这样。 好的音乐的确可以弥补整体上的不足,但前提是整体的水准至少要中上甚至更好,前面几组不是唱功不够就是演奏水平有待加强,原本满心期待会看到什么样的突破发展,没想到就是如此而已,听到后面耳朵都觉得难受了。 艾德温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放在桌上拿着笔在手上转啊转的,像是已经没戏可以唱了,并不期待下一组的表演。 虽然刚刚听到旁边的教授们也看好这一组k.b.s,不过艾德温心想水准也就那样,良莠不齐的混在一起,是能有多好的表现? 「现在就请k.b.s乐团为我们带来精彩的表演。」做完开演前的准备,主持人从旁边跳了出来,用着麦克风大声的说着。 主持人说完的那一刻,台上瞬间被五顏六色的灯光打亮,舞台中央出现六个人的身影,站在最中央的是主唱言唯曦,身旁两侧则站了贝斯手风擎和吉他手湛路遥,而身为键盘手的欧阳睿则在右边偏后方,而鼓手季子衡理所当然地坐在爵士鼓后面,最后是薛慕声,他站在离湛路遥稍远的左侧。 季子衡打着四四拍节奏后,表演便正式开始。 原本还兴趣缺缺的艾德温在看到台上的熟悉人影后,原本瘫软在椅背上的身体瞬间挺起,他讶异的看着在台上拉着小提琴的薛慕声。 什么时候他也涉及了流行音乐? 艾德温双眼直直盯着薛慕声拉琴的身影,然而像是什么也听不到似的,什么歌声、鼓声他都没听到,他只听得到薛慕声的琴音。 薛慕声站在台上,闭上眼睛试图不去看台下鼎沸的人潮,何况还有那个男人在看着,说什么也不能搞砸了,歹想办法让自己融入歌曲里,想着刚刚跟大家练习的样子,试着回到练习状态最佳的自己。 把刚刚爆发出来的感情再一次倾泻而出吧,将这次的表演当作是突破自己的第一步,让已经满溢而出的情感藉由琴声传达出去。 这不就是自己一直以来的课题吗? 薛慕声想着这首歌所蕴藏的故事,两个人明明相爱,但最后却无法在一起,这是一种遗憾也是一种无奈。 奈何人生就是如此,不断的做出选择,在这些选择后面留下遗憾,抑或是无奈。 明明相爱却无法在一起吗?? 是啊,他很能明白这种痛苦,不过即使如此,他还是不顾一切的付出自己所有感情,正因为爱是情不自禁的。 人无法控制自己会爱上谁,要是可以控制的话,就不会有遗憾发生,也不会有所谓的初恋最美这等言论出现。 正因为情不自禁,才能在爱情中嚐到酸甜苦辣。 当歌曲进到第二次副歌阶段时,原本还有些吵杂的观眾席渐渐安静下来,言唯曦清脆乾净的声音回盪在整个演奏厅,接着副歌结束,轮到薛慕声的小提琴独奏。 薛慕声早已进入歌曲的世界里,原本还轻轻颤动的眼皮已经平復下来,放松脸部紧绷的肌肉,身体随着旋律轻轻摇摆晃动。 观眾席、评审席全都安静了下来,仔细聆听这段触动人心的小提琴独奏。 艾德温看着台上拉琴的身影,感受着他琴音里所传达的感情,心脏像是被人用针扎了一下,竟然感到些许疼痛。 虽然说过他的琴声很乖,但如今他的琴声可不是这么说话的。 艾德温透过薛慕声的琴声可以感受到他在挣扎、痛苦,像是满溢而出的感情总算得到宣洩,但却有害怕被发现这份感情的不安,透过琴声强烈地表达出来了。 薛慕声,你也有只能望着却不能触碰的人吗? 那个人是谁? 艾德温惊讶自己竟然有会想要知道薛慕声的那个人是谁的想法。 独奏结束,进入最后的合音阶段,最后在季子衡有力且富有节奏的鼓声下结束表演,然而台下鸦雀无声、毫无反应,让台上的六个人紧张了起来。 「天啊!」 「太棒了!」 「安可!安可!安可!」 就在大家傻愣三十秒后,有人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并且大力地鼓掌着,紧接着爆出无法想像的欢呼声和掌声,让整个演奏厅瞬间活了过来。 台上的六人赶紧下台一鞠躬,舞台灯光也随之暗下,但观眾席的喝彩声依然持续着,让忙着带走自己东西的六人感到相当开心。 艾德温看着灯光已经暗下的舞台,那个纤瘦的身影消失在暗处,儘管表演已经结束,他的琴声早被后面的掌声盖过,艾德温依然想着那寄託强烈感情的琴声,究竟是为谁而起的。 薛慕声,算我低估你。 你,让我认真了。 第九章:狩猎开始(上) 「吓死我了,还以为是不符大眾口味。」言唯曦一走进休息室就将自己丢在沙发上,想起刚刚台下一片安静以为真的把发表会给搞砸了。 「没想到这次走抒情风,回响竟然这么大!」风擎跟着附和,将身上的贝斯吉他卸下来,准备做后期保养。 「不过慕声的小提琴真的帮了很大的忙。」最后进来的湛路遥顺手将门关上。 「对啊,小慕刚刚的独奏比练习时更具衝击力!」言唯曦从沙发上跳起来,接着跑向正在保养小提琴的薛慕声。 「你们大家都太夸张了,我只是尽全力表演而已。」薛慕声把小提琴放回盒内,谦虚地低下头说着。 「真正厉害的是你们,这首歌写得非常好,而且能将这首歌的细节完全展现出来的你们也很棒,要不是有你们在背后支持着,我想我根本没办法演奏出这样的音乐来。」薛慕声双手交合,脸颊泛上一抹羞红。 「小慕害羞了,好可爱!」言唯曦将脸整个朝薛慕声靠近,只见他的双颊越变越红,这让言唯曦玩心大起。 「小曦,不要这样子。」欧阳睿看着言唯曦的脸都快贴上薛慕声,于是走上前拉开了他与薛慕声的距离。 只是看到小曦靠近慕声而已,为什么心情会这么不好啊! 「哪有什么关係!小睿你真的很爱管东管西的欸!」言唯曦不满的嘟起嘴,今天是怎样?每个人都要找他麻烦! 「我只是不希望你造成慕声的困扰而已。」欧阳睿不理会言唯曦的彆扭继续说着,平时太宠他了,现在都骑到自己头上来。 「哼!」言唯曦自讨没趣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没关係啦,唯曦同学只是太开心而已。」薛慕声看着这两个人因为自己而生对方的气,不禁有些慌张失措。 「小慕,不要叫我唯曦同学!听起来好生疏喔,叫我小曦——!」言唯曦不满的抬起小脸看着薛慕声,明明就已经说过可以叫他「小曦」的! 「欸?」薛慕声没想过言唯曦说的那句话是认真的,还以为只是顺口说出来而已,没想到竟然会来纠正自己。 「慕声,没关係,这是小曦表示友好的方法,他想要跟你更亲近。」湛路遥看着一脸困扰的薛慕声,便走到他身边悄悄地说着。 他们家的主唱可是很难搞的。 「我、我知道了。」薛慕声点头,然后再看向正嘟着嘴直盯着自己看的言唯曦。 言唯曦双眼发亮的看着薛慕声,期待他叫自己的小名。 「那我就叫你小、小曦了。」薛慕声羞赧地说着,脸上浮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小慕果然好可爱喔!」听到想要的回答,言唯曦开心的露出笑靨。 「最后一组发表完了。」跑去窥探前台的风擎从外面走回来。 「要准备出去谢幕。」从回来到现在一直没开口的季子衡总算说话了,他放下拿在手上的书,将一旁的书籤放进后,才将整本书合上。 接着薛慕声一行人离开休息室往前台集合。 「时间真的过得很快,演唱会也已经来到尾声,相信很多人知道在台上的表演者都是我们现代音乐系的学生,也许我们的作品还不够成熟,表演得还不够完美,但还是很感谢大家前来聆听,感谢大家不吝惜自己的掌声,给予我们的表演者最大的肯定,谢谢。」主持人等到所有发表者都站在台上后,便拿着麦克风往舞台中央走,为这场演唱会划下最后句点,所有人都向台下深深一鞠躬。 「啪!啪!啪!」像是在最后给予肯定般,台下传来震耳欲聋的鼓掌声,为台上辛苦发表音乐的学生们喝彩。 「总算结束了,要不然我一定过劳死。」欧阳睿手握拳头搥着很是僵硬的肩膀,为了今天的发表会,他神经可是紧绷了一段时间,就怕被自己搞砸,现在神经一放松,这几日累积的疲劳便排山倒海而来。 「阿睿,谢谢你。」薛慕声走在欧阳睿身边,没来由地说了这句话。 「怎、怎么了?突然这么客气?」欧阳睿被薛慕声的诚恳语气吓到了。 「没有啦,多亏你找我来参与你们的发表会,我才知道自己的音乐一直以来少的是什么。」薛慕声露出少见的灿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着。 「没什么好谢的啦,反而还麻烦你帮我们的忙。」欧阳睿看着薛慕声的笑脸,不自觉地别过脸去,手有些彆扭的抓着头发。 「哪会麻烦,我在这次发表会学到了很多东西,这些都是你们的功劳喔,就不要客气地收下我的谢意吧。」薛慕声摇摇头,脸上的笑意渐深,他应该有踏出那么一步吧?从那个束缚自己的圆圈。 欧阳睿看着态度坚定的薛慕声,也不好在推辞什么,于是也以笑容回应他。 「叮!叮!」机械式的电子声从薛慕声的裤子口袋发出。 「等等。」薛慕声停下脚步从口袋拿出手机,这是短讯的铃声。 欧阳睿闻言停下脚步,转头看着正滑开手机屏幕检视讯息的薛慕声。 「阿睿,对不起,我现在有事要先走了,帮我跟小曦他们说一声抱歉。」看完短讯的薛慕声将手机放回口袋,眼里带着歉意看向欧阳睿。 就在刚刚谢幕结束后,言唯曦他们说了要去大吃一顿顺便开个小小庆功宴,以犒劳这几日辛苦练习的自己,薛慕声自然也是这其中一个。 「有事的话也没办法,我知道了,你回去的路上要小心喔。」欧阳睿也不强留薛慕声下来,不过听到不能来,内心总有种失落感。 「知道了,下次再约吧,我先走了。」薛慕声没有发现欧阳睿眼底的失落,话一说完转身便往外跑去。 薛慕声一路跑到演奏厅的出口,打开红色门扉后,外面站了一个男人。 「韩哥!」薛慕声开心地叫了一声双手环胸靠在圆柱上的韩越。 「时间不早了,你一定还没吃饭吧?」韩越摸了摸薛慕声顶上柔嫩的发丝,冷峻的脸上露出淡笑。 「刚刚忙着准备发表,所以还没吃。」薛慕声点头,语气带着撒娇。 「那跟我一起去吃吧,我知道有间不错的店,吃完我顺便送你回去。」韩越看一眼腕上的手錶,虽然时间有点晚,不过那家开到半夜应该没问题。 「真的吗!好啊——??」听到可以跟韩越一起共进晚餐,这是薛慕声怎么想也想不到的,不过此刻却有一道声音硬生生打破薛慕声的好心情。 「这不是韩越吗?」声音来自薛慕声身后。 「你好,史密斯先生。」韩越抬眼看着从演奏厅走出来的艾德温,脸上早已不见刚刚的笑容。 薛慕声听到艾德温叫韩越的名字,免不了又是一个心惊,难道他们两个也认识? 「不是说过叫我艾德温就可以了吗?『史密斯』太客套了。」艾德温轻扯嘴角,毫不在意前面正微微颤抖的纤瘦身影,非常自然的跟韩越客套着。 「对我来说,史密斯先生是客人,我不能无礼。」韩越没有接受艾德温释出的友善,而是用冷硬的声线打断彼此的交流。 「真是太伤心了,竞宸的秘书先生真是一板一眼啊。」艾德温并不在意韩越的冷淡,然而像是故意激怒韩越似的,提出了陆竞宸的名字。 「史密斯先生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告辞了。」听到名字的一瞬间,韩越眼里迸出浓浓敌意,按耐住快要挥出的拳头,忍着怒意说完后,便拉着薛慕声的手走了。 「韩、韩哥……」薛慕声被韩越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似乎是不想再跟艾德温有所瓜葛,韩越紧握他的手跨步快速往前走。 他知道韩越为什么会突然失控,不外乎就是听到了那个名字…… 然而薛慕声没有挣扎,他任由韩越拉着自己走,感觉到从掌心传来的温度,这让薛慕声双颊泛起一抹红云,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 没关係,即使是因为这样他才牵起自己的手,那他也该感到心满意足了。 这双手是那么的宽大、厚实,掌心的温度是多么的炽热,温暖了自己微凉的手,要是可以一直握着这双手,那该有多好? 不管再怎么想,内心还是很渴望可以拥有这份温暖,但这只会让自己更加痛苦。 得不到回应的爱,让薛慕声想要停止付出,但是他却不知道要怎么停止。 艾德温看着两个走远的背影,脸上忽然露出久违的坏笑。 他可没有看错也不会看错。 薛慕声,你的秘密是什么,我知道了。 韩越拉着薛慕声的手一路到停车场,直到抵达自己停放的轿车位置后,才放开彼此的手。 「抱歉,刚刚没注意就拉着你走。」韩越有些烦躁的说着。 「没关係。」薛慕声摇摇头,默默握紧刚刚被韩越握住的手,掌心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不过韩哥也认识艾德温老师吗?」虽然不想要知道太多,但终究还是抵不过自己那该死的好奇心。 「这件事等一下再说,我先带你去吃饭吧。」韩越打开车门示意薛慕声坐进去。 「韩哥,我自己来就可以了,干嘛还帮我开车门。」看到韩越像其他司机替自己开车门,薛慕声有些不悦,怎么连韩越都要把他当少爷。 「这是我的职责,你就乖乖坐进去,要不我会被你表哥开除。」韩越当然知道薛慕声在不满什么。 「才不会呢,韩哥这样做我才会叫表哥开除你。」薛慕声只能没輒的坐了进去,不过嘴上则是顺着韩越的话开了一个玩笑。 韩越轻笑着没有回答,将车门关上后,接着赶紧坐上驾驶座,啟动引擎并驱车离开已经没有多少车停着的停车场。 一路上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大部分都在聊以前小时候的回忆,韩越也很快地将车开到一个小小的私人停车场。 「这里是……」薛慕声下车后,跟着韩越一起走到一间小店面前。 看见整条巷子里只剩下这间店面还灯火通明,为漆黑的暗巷增添些许光亮。 「进去吧,里面的食物很好吃。」韩越难得露出神秘的笑,他率先打开店面的门走了进去。 「欢迎——这不是小越吗!」一个老年男人的声音从厨房内传出。 「秦伯。」韩越礼貌性的问候一下从厨房走出来的老人。 「哎呀!很久没来了啊,小越。」被称作秦伯的老人,开心的抬起有些老人斑的手轻拍着韩越的肩,同时也看到站在韩越身后的薛慕声。 「这……这不是小少爷?」秦伯马上认出薛慕声,老迈暗哑的嗓子提高了音调。 「咦……」薛慕声看着眼前的老年人有些情绪激动,他有些不明所以。 「忘记秦伯了吗?以前在本家厨房工作二十年的主厨啊,常常给我们偷做点心的秦伯伯。」韩越转头看着脸上带着困惑的薛慕声。 薛慕声认真的在自己的记忆中搜索着这号人物,渐渐地浮现了一张有着和蔼笑容的脸,他顿时瞪大眼看着面前的老人。 「秦伯伯,好久不见了。」薛慕声开心的问候秦伯伯,他记得小时候自己都会跟韩哥跑去偷吃厨房的食物,但每次都会被秦伯伯发现,不过秦伯伯都不会骂他们,还会准备好吃的点心给他们吃。 「少爷已经长这么大啦,长得可真帅啊。」秦伯伯走上前握住薛慕声的手,看着已经脱离当时的稚气,蜕变为这么优秀的青年,不禁感慨时间的流逝。 「秦伯,现在还营业吗?」虽然不该打断这么美好的时刻,但是肚子已经率先抗议起来,韩越便出声询问。 「当然,也不想想老夫开到几点,要吃什么?」秦伯甩了甩放在肩上的毛巾,像是准备大显身手。 「老样子,不过慕声爱吃什么,相信秦伯一定记得。」韩越随意找了一个角落坐下,将拿在手上的黑色皮製公事包放到一旁的位置上。 「当然记得,少爷你先坐着等啊,老夫马上准备。」秦伯催促薛慕声去坐着等,自己则是返回厨房准备做菜。 「秦伯伯还是没什么变,依旧这么有精神。」薛慕声坐在韩越的对面,脸上漾起笑容,看着久未见面的长辈在厨房里忙着。 「秦伯退休后,原本想要过隐居生活,但他说厨师这个职业做了快四十年,突然不做,只觉得浑身不对劲,于是他又偷偷跑出来开这家店。」韩越想起自己无意间发现这家店,然后走进去才发现竟然是看自己从小到大的秦伯所开的。 「真像秦伯伯会做的事。」薛慕声也觉得秦伯伯是不会这么容易就放手做了十几年的职业,一定还会在某处继续自己的料理生活。 想着想着,薛慕声不免露出笑容,还好这些长辈们都过得很好。 「慕声。」韩越忽然严肃地喊了薛慕声的名字。 「怎、怎么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薛慕声看着韩越已经变得严肃的俊脸,不自觉地也挺直自己的背。 「虽然让你不要跟他碰面是不可能,但可以的话,尽量离艾德温远一点。」韩越冷着声音说道,眼里是方才对艾德温露出的敌意。 「为什么?」薛慕声咽了一口口水,等待韩越的下文。 「不要相信艾德温?史密斯,那个男人是野兽般的存在。」韩越紧皱着眉头,低沉稳重的声线缓缓响起。 那个男人是野兽,他知道。 那个男人不能靠近,他也知道。 但是,现在讲这些似乎已经晚了。 第十章:狩猎开始(下) 「为什么韩哥认识艾、艾德温老师?」薛慕声逼迫自己要冷静下来,但询问的同时却止不住声音的颤抖,尤其在讲到那个男人的名字时。 「艾德温是竞宸的高中同学兼好友,以这为前提,我在竞宸身边看过他几次。」韩越拿起放在桌上的水杯,说完便喝了一口。 「那韩哥为什么要、要跟我说这些?」薛慕声则是低头看着握在手中的水杯。 其实自己也是可以抱着一些期待,是吗? 「我担心你受到伤害,虽然我没见过艾德温几次,但从竞宸的口中听过他的感情生活有些复杂,你是我重要的弟弟,我不希望你陷入危险。」并不是韩越的错觉,因为他总可以感觉到艾德温那双魅惑眼底有着不明的情感,尤其是在陆竞宸面前,则可以感受到强烈的佔有慾。 「是、是这样啊,韩哥不用担心我啦,艾德温老师是钢琴组的教授,只有共同课程会碰面而已,不会跟他有什么接触的机会。」薛慕声压下心中的疼痛和失落,试图让声音听起来不要那么无力,脸上努力扯出一抹笑容。 重要的弟弟吗…… 一直以来不都是这样吗? 早该习惯了。 一切都只是他的痴心妄想而已,不是吗? 该清醒了,薛慕声。 「那就好。」韩越松了一口气,脸部线条转为柔和,少了一丝刚硬。 「不说这个了,那、那个……我想问韩哥……今晚我的演奏如何?」像是要抹去心中的阴霾,薛慕声赶紧转移话题。 「无法用讚美的形容词来表达你的表现,那太敷衍和廉价了。」韩越边说着边从放在旁边的公事包拿出一个包装精緻的袋子。 「我是个音乐门外汉没办法给你什么具体建议,但是你今天的表演真的很棒,算是让我大开眼界了。」韩越想起刚刚在观眾席上听着薛慕声的独奏,他忽然惊觉其实眼前的男孩早已不是男孩,而是可以独当一面的男人。 「这是什么?」韩越边说着边将手中的精緻袋子放到薛慕声面前。 「回去再开来看,算是给你的礼物。」韩越催促薛慕声将礼物收下。 「那先谢谢韩哥了。」看到韩越要自己收下,薛慕声也不好再拒绝。 刚好这时候秦伯伯也准备好料理,他手上拿着托盘上面放着一盘又一盘的菜,非常丰盛的四菜一肉一汤。 「这……」薛慕声看着桌上的菜餚,不禁愣住了。 「老夫没记错的话,少爷最爱喝蘑菇南瓜浓汤,不是吗?」秦伯伯笑着替薛慕声从锅里盛了一碗浓汤。 「秦伯伯……」薛慕声心里流过一股暖意,没想到还有人记得他喜欢吃什么。 「好啦,有话等一下说,先吃饭。」秦伯伯打断薛慕声想说的话,去厨房盛了两碗五穀饭,接着就坐在隔壁桌的椅子,看着两个人吃着自己煮的饭菜。 完全没有变,还是一样的味道。 薛慕声喝了一口蘑菇南瓜浓汤,内心溢满着久违的幸福感,让他有一种想哭的衝动,以前只有吃到秦伯伯的食物,才会感受到原来吃饭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少爷,有时间的话就来老夫这里坐,老夫会煮少爷爱吃的菜。」秦伯伯像是看穿薛慕声内心的想法,他那张刻上岁月痕跡的脸露出了温暖的笑容。 「真、真的可以吗?」薛慕声停下筷子,讶异的看向秦伯伯。 「傻孩子,老夫当然欢迎你啦,也不想想你是吃谁做的食物长大的。」秦伯伯加深了脸上的笑意,这孩子即使长大了却依然不习惯有人对他好吗? 「我知道了,谢谢秦伯伯。」薛慕声用力点点头。 接着韩越和薛慕声边吃饭,边听秦伯伯说他在这里开店发生的趣事,然后又聊着他还在本家工作时所见所闻,在相当温馨欢快的气氛下结束用餐。 用餐结束后,两人告别了秦伯伯,接着韩越便开车载薛慕声回本家。 「你今天应该很累了,等下就好好洗澡休息。」韩越按下车窗,朝已经开车门离去的薛慕声说。 「我会的,时间已经很晚了,韩哥赶快回去吧,还有今天真的很谢谢你。」薛慕声转身向韩越露出别担心的笑容,催促他赶快回家休息。 「那我走了。」韩越点点头,便关上车窗驱车离开诺大的前庭。 薛慕声并没有马上离开,他看着轿车驶离直到连红色的车灯都消失在黑幕之中,他才轻叹口气转身推开大门进去。 是啊,没关係,真的没关係…… 就算只是弟弟也没关係…… 没有谈恋爱不会死的…… 但心脏怎么还是那么痛? 美好的週末已过,眨眼又是一个新的星期,薛慕声背着书包手拿琴盒,正缓缓走在前往上课大楼的路上。 「这不是他吗?」 「他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他该不会是古典音乐系的?」 薛慕声感觉到周围人的视线和议论声,他不解的抬眼看了那些正看着他的旁人,旁人知道他发现了,纷纷赶紧将视线转移,说话的音量也更小了。 感觉到大家用很奇怪的眼神看他,薛慕声上下检查自己一番,想知道是不是衣服的问题还是什么,以前谣言满天飞的时候,也没见大家这么看着他。 「那、那个……」薛慕声正想要快步离开这里时,被两个女生挡住了去路。 「有、有什么事吗?」第一次被女生拦了下来,薛慕声显得慌张无措。 「上礼拜五的演唱会,拉小提琴的是你,对吧?」其中一位个头比较高,留着及肩长发女生率先开口。 「对……是我……怎么了吗?」薛慕声愣了下,以为这两个女生是要找他麻烦,结果是问演唱会的事? 「你的演奏真的非常棒,我、我非常喜欢你的小提琴。」另一个比较矮的女生则是赶在长发女生前开口,她羞红着一张脸望向薛慕声。 「谢、谢谢。」没想到对方劈头直接讚美他的琴音,薛慕声还是呆愣着说谢谢。 「不好意思,她看到近距离的你反而紧张起来了。」高个儿女生先是向薛慕声道歉,她拍了拍那个女生的肩。 「但是,同学的演奏真的很好,我很欣赏你的音乐,希望你继续加油。」话锋一转,高个儿女生比旁边的女生稳重多了,也称讚了薛慕声在那场演唱会的演奏,原本清冷的表情则微微露出笑容。 「谢谢你们。」薛慕声还是搞不清楚状况,不过他还是露出惯有的淡笑,看着眼前两位女生。 告别两位女生后,薛慕声则是继续往前走,内心突然涌起无法言说的喜悦。 他将感情寄託在小提琴上,藉由琴声传达出去了,想要大家可以认可他的音乐,肯定他的小提琴。 然而他真的做到了? 刚刚两位女生说的都是真的? 薛慕声第一次感觉到原来被人认同是一件多么令人开心的事,原来自己的音乐也可以给大家带来享受。 他大概懂了,为什么很多音乐家会说听眾、粉丝是他们进步的动力。 自己的音乐可以得到支持、欣赏,没有什么比这更令人开心的事了。 这样他又有勇气可以继续往前走了。 薛慕声走到乐理大楼准备上课,却突然被一个拉力给扯了过去。 还来不及看清来人,他便被拉到位在角落的教师休息室里。 「唔!」薛慕声步伐尚未站稳,便被那人推倒在三人座的长型米色沙发上。 薛慕声赶紧翻过身来,想要看到底是哪个怪人将他拐到这里来。 在看到兇手时,薛慕声身体瞬间动弹不得,他感觉到自己背椎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冷颤,脸色苍白额头上不断渗出冷汗。 艾德温…… 艾德温将教师休息室的门上了锁,接着转身朝无法动弹的薛慕声走了过去,艾德温脸上掛着温和的笑容,但动作却不是他脸上那般优雅,他将脚横跨上薛慕声的腰际,两手撑在薛慕声的两侧沙发,居高临下的望着薛慕声。 薛慕声看不清艾德温的表情,艾德温的身影挡住了天花板上的灯光,只看得到一头闪烁金发,和反射光线的金属镜框眼镜。 「你、你做什么!」像是到现在才发觉情况不对,薛慕声睁着他明亮的大眼死盯着艾德温看。 腰际承载了艾德温的体重使他下半身无法顺利动弹,薛慕声只好用尚未束缚的双手贴上艾德温的胸膛,想要用力将他推开。 艾德温双手握住薛慕声抵在自己胸前的手,在强硬拉开后一手抓住他的两手腕,将薛慕声的双手禁錮他自己的在头顶上,另一手则是捏住薛慕声的下巴并且用力抬起。 「你放——唔!」薛慕声扭动着身躯以示抗议,下巴被捏的生疼想要将头撇向另一处,但艾德温早他一步的将自己的双唇狠狠贴上去。 「嗯!」薛慕声惊讶地瞪大双眼,他没想到艾德温竟然强吻自己。 「唔……」像是抗议艾德温的强硬,薛慕声紧咬着双唇不让艾德温的继续入侵,而身体还不忘反抗的继续扭动着。 「啊……嗯嗯……」艾德温当然不会这么被动,他张口直接朝薛慕声紧闭的唇咬去,薛慕声吃痛的张开嘴,在那一瞬间他便伸舌长驱而入。 「嗯……唔、唔——!」艾德温灵巧的舌勾住薛慕声不断逃窜的舌,并且与之纠缠、舔吮、啃咬。 「嗯……啾……」唇舌交缠的声音在偌大安静的休息室显得些许淫靡。 「嗯嗯……哈……」艾德温除了纠缠着薛慕声的舌外,还不忘将他的整个口腔都舔过一遍,滑过上顎、牙齿最后再缠住他的舌。 薛慕声只是被动地被艾德温吻着,而心里则是想办法要逃离他的禁錮,于是他狠狠地朝艾德温的唇咬去。 「唔!」艾德温退开薛慕声的唇,舌尖感觉到铁锈味,那是自己的血,他没想到一向逆来顺受的薛慕声竟然会咬他的唇。 「你知道你在玩火吧,我现在可是非常生气。」艾德温不怒反笑,他伸出舌舔掉残留在唇上的血。 「哈……你、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疯了吗!」薛慕声喘着气,怒目看着艾德温脸上魅惑的笑容,只感觉到眼前的男人真的疯了。 「我有说过不要让别人帮你伴奏,但并不代表你就可以去帮别人伴奏。」艾德温依旧用一隻手禁錮着薛慕声的双手,另一手则是抚上他被自己吻到红肿的唇,上面还有着刚刚残留的黏腻。 「我只是要让你知道违反我的意思会有什么下场而已。」原本温柔的抚触在薛慕声唇上的手,忽然用力捏起他的双颊,艾德温眯起他那双蓝色的眼睛,将脸逼近到与薛慕声的脸相距五公分,性感的声线带着不容忽视的霸道。 「唔!」双颊被捏的生疼,薛慕声无法说话,双眼泛出生理性泪水,而他只能任由泪水从眼角滑落,但眼里却露出不服输的倔强。 「就是这样,儘管露出这种眼神,这样才有我猎捕的价值。」艾德温看见薛慕声眼底的强韧,将双唇贴在薛慕声的耳边低声说着。 「嗯……」薛慕声感觉耳廓有热气抚过,让敏感的耳朵感到些许麻痒。 「看来你很喜欢这种方式?」没有漏听薛慕声的闷哼,艾德温勾起唇恶意在他的耳骨上摩挲,放开捏住他双颊的手,将手移到另一边耳上来回轻抚着。 「嗯……放、放开……」薛慕声完全不知道自己竟然会发出这种淫靡的声音,他现在只想要推开艾德温,然后跑到没人的地方躲起来。 艾德温并没有放过薛慕声,他顺着耳朵往下探索,接着来到颈边,显然的薛慕声不常穿暴露的衣服,他的颈项非常白皙光滑,艾德温恶意的用鼻尖来回轻触着,直到上方传来的几不可闻的低吟,他才满意地继续往下,最后双唇停在形状优美的锁骨前。 今天薛慕声穿了一件灰色v领素t,虽然外面套了一件米白色的针织薄外套,但锁骨几乎是暴露在外面,外套并不能起到遮蔽作用,艾德温低垂眉眼看着那可口的锁骨,嘴角立刻扯出一抹邪恶的弧度。 「你!你做什么!」薛慕声惊呼一声,只觉得肩膀瞬间被冷空气侵袭,惹的他寒毛立刻竖起。 原来艾德温将薛慕声的衣服和外套直接往旁一扯,一边的肩膀全部曝露在空气中,白皙的肤色、锁骨形状优美的连结到肩头,无不是一个视觉饗宴。 「我也不是那么恶劣的人,在这里留一个记号就好。」艾德温故意将温热的鼻息喷洒在薛慕声敏感的锁骨上,唇间因说话而吐露的气息也抚上毫无遮蔽的肌肤。 「啊——!」艾德温趁着薛慕声分神的时刻,张嘴狠狠咬上那锁骨,惹来他的一声惊叫。 「痛……」薛慕声感觉到锁骨传来一丝丝的疼痛,艾德温竟然咬他。 「噫……啊……嗯……不、不要……」以为艾德温就会这样放过自己,谁知道他竟然伸出舌头轻轻舔上那被他咬出一个牙印的锁骨,舌头顺着牙印的形状打转着,让薛慕声无法抑制住声音,发出令自己不敢相信地呻吟声。 「嗯……啊!」艾德温变本加厉的用力吸吮起来,在薛慕声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一个深红的印记。 看到鲜明的吻痕留在薛慕声的肩上,艾德温最后满意的在那上面轻啄一下,才从薛慕声身上退开。 「虽然我不是那种会拿别人秘密去威胁的人,但对象是你,我只好打破原则了。」艾德温站直身子,整理刚刚压制薛慕声时而弄乱的衣服,嘴上说着薛慕声听不懂的话。 「你、你什么意思?」薛慕声赶紧拉上被扯到一边的衣服,听着艾德温意味不明的话,他有着不好的预感。 「我不喜欢猎物太会逃跑,但也不喜欢太过被动,所以我也会给你适度的空间喘息。」艾德温就喜欢看薛慕声错愕的表情,因为他的话而不安,但又倔强的不想示弱,真是一个矛盾的挣扎。 薛慕声不自觉的咽下口水,他不知道艾德温又要出什么招来耍他,但是内心逐渐攀升的不安让他不能冷静面对。 「有时间我也想找秘书先生喝杯茶,你要一起来吗?」艾德温故意说的很隐晦,不过坐在沙发上的人反应却非常剧烈。 「你……」薛慕声瞪大双眼看着一脸得逞样的艾德温,才明白原来刚刚内心突然產生的不安。 难道,被发现了? 被这个男人…… 只属于薛慕声的秘密,被那个叫艾德温?史密斯的男人给发现了? 薛慕声感觉到眼前一片空白,脑中是一片黑暗,内心已经混乱到无法釐清现在所有状况。 艾德温推了一下有些滑落的眼镜,他嘴角露出邪魅的角度,似乎在幸灾乐祸,看到薛慕声正为自己的话而深陷烦恼,艾德温也不打算唤回薛慕声的神智,脸上带着愉悦的笑容,走到休息室门边打算离开。 「慕声,狩·猎·开·始·了。」艾德温最后留下这句话,便打开门瀟洒的离去。 这是你让我认真的贺礼,喜欢吗? 第十一章:隐藏的温柔(上) 等回过神来时,艾德温早已不在休息室。 「唔!」薛慕声将手抚上被艾德温咬一口的锁骨,肌肤还残留着他的牙齿痕跡,竟然感到了炙热的疼痛。 他到现在依然无法冷静下来,薛慕声不晓得艾德温是怎么发现的,但是彻底隐藏在心中的秘密被他人知道,原来是一件这么让人心慌的事情。 怎么办?他该怎么办?才跟韩哥保证不会再接近艾德温的。 最不能被知道的祕密却被最不能靠近的男人发现了…… 那如野兽般的危险男人,艾德温?史密斯。 这是薛慕声第一次蹺课,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休息室,拿着琴盒在校园到处乱晃,他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应该说他没地方去。 薛慕声随意找了一处坐下来,双肩无力的垂下,他难受的用手抓起胸前的衣服,再也控制不住地让早已蓄满的泪淌下,任由泪水浸湿整张脸,甚至滴落在衣领上,而他早已无暇顾及。 现在的自己需要好好发洩一下,如果继续压抑着内心的难受,他怕自己会完全崩溃,其实自己已经累到喘不过气了。 在人前扮演优等生,被恶意伤害还要笑着面对,在喜欢的人面前却要隐瞒自己的感情,最后被一个是他想要极力避免的男人知道了自己最不想被发现的事。 他只是想要好好的过日子,想要快乐的拉小提琴,想要静静地待在喜欢的人身边,他的愿望就这么简单,为什么始终无法实现? 对他而言,简单平凡的生活,是遥不可及的世界亦或是达不到的高塔吗? 「这不是慕声吗?」薛慕声正低头拭泪的同时,上头传来低沉而柔和的声音。 「咦……湛、湛同学……」薛慕声赶紧擦乾脸上的泪痕,他抬头看向站在面前的人,没想到会是湛路遥。 「叫我路遥就可以了。」湛路遥看到薛慕声红肿的双眼,眼里露出一丝讶异,但随即他用笑容盖掉那眼中的情绪。 「路、路遥不用上课吗?」还不习惯叫对方名字,薛慕声有些结巴而且嗓音在刚哭过的情况下显得有些暗哑。 「我下午才有课。」湛路遥没有经过薛慕声的同意,直接在他身边坐下。 「会不会打扰到你?我先走好了。」看着湛路遥坐在自己旁边,薛慕声便打算将位置让给对方,拿起琴盒就要离开。 「有时候一个人并不会比较好过。」湛路遥低声这么说着,并成功留住要离开的薛慕声。 「没有任何人在每个时刻都是坚强的,不要害怕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脆弱。」湛路遥拍了拍刚刚薛慕声离开的空位,面带笑容地要他坐下来,像是没看见薛慕声狼狈的样子。 「好像说了自以为是的话。」湛路遥发觉自己的发言有些不妥,笑容不知何时却带了点苦涩。 「没有的事,我也……同意你的说法……」薛慕声没有拒绝的乖乖坐下,脸上也跟湛路遥一样,露出的笑带了那么点的苦涩。 「我之前曾经喜欢一个男人。」像在讲稀松平常的事,湛路遥说的一派轻松,但薛慕声则是面露讶异。 「但是那男人并不喜欢我,而且可能有些恐同,在知道我喜欢他后,便离我离得很远。」湛路遥两手撑在后方,使身体可以向上挺起,头则是往上抬看向无云的清澈蓝天。 明明已经入秋了,天气却这么好,难得。 「不过他并没有到处张扬我喜欢他的事,所以我到现在依然对他存着感谢,也让我明白自己并不后悔喜欢他。」湛路遥想起遥远的过去,而在脑海中的男人模样早已模糊不清。 「突然对你说这些应该很尷尬,不好意思。」发现自己又多话后,湛路遥感到抱歉地看向薛慕声。 「怎么会!我只是没想到原来路遥也有过这样的经验……」闻言,薛慕声赶紧转头看向一旁的湛路遥,慌张的摆手否认。 「每个人应该都有一段难忘的恋爱,无论是暗恋还是初恋。」湛路遥轻轻扯动嘴角,并不讶异薛慕声的反应。 「对……对啊……」这句话说到薛慕声的心坎去了。 「那慕声就要勇敢一点。」湛路遥抬手拍了拍薛慕声垂下的肩膀。 「咦?」薛慕声不明所以地盯着湛路遥。 「你的琴音告诉我你需要勇敢。」湛路遥看向薛慕声放在腿上的琴盒。 「如果还有机会听你演奏的话,我希望可以听到充满勇气的小提琴。」 「勇气,可以给你很多力量。」薛慕声站了起来,他拿起放在一旁的书,就这么笑着对薛慕声说。 勇气…… 是啊,他始终缺乏勇气。 薛慕声正想要说声谢谢,抬头却发现早已不见湛路遥的身影。 不过听完湛路遥的话后,薛慕声也不再垂头丧气,他要重新振作。 因为他想要勇敢。 「上课吧!学生不可以翘课。」薛慕声双手拍拍自己的脸颊,想让自己赶紧恢復精神,刚刚哭肿的双眼已经渐渐消肿。 「慕声,跟你说一个好消息!」欧阳睿开心地跑到慕声身边,一手搭上他的肩。 「怎、怎么了?」薛慕声疑惑的看向笑得一脸灿烂的欧阳睿。 「我们这次发表的作品要被放入校园专辑里了。」欧阳睿朝薛慕声大大比了个ya,说出这个好消息。 「真、真的吗?」薛慕声也感到惊讶,没想到欧阳睿他们这次的作品竟然可以收进校园专辑。 校园专辑,是帝国音乐大学在每个学期会推出一张学生专辑,将学生不错的音乐作品集中收录到一张cd,并且免费发放给在校学生。 然而这个企划执行过几次后,渐渐也有各大音乐公司也会向学校索取校园专辑,好让他们可以从中找到自己需要的人才,因此有很多学生透过校园专辑而成功踏进娱乐圈,成为炙手可热的歌手或是艺人。 当然在这之前都会事先经过学生同意,不过大部分人应该都不会拒绝,毕竟这是可以展现自己才华的机会,也是进入娱乐圈的一个途径。 「对啊,我们这次的成绩也很高,这都多亏慕声你啦!」欧阳睿止不住兴奋的说着,从来没想过他们k.b.s的作品也可以放进校园专辑,让大家知道他们乐团,听到他们的音乐。 「我、我没做什么事啊,只是尽我能力的拉好小提琴。」薛慕声被欧阳睿这么一称讚,双颊又不自觉的羞红起来。 「是你的小提琴救了我们乐团,以往的作品发表会,我们自认已经非常认真了,而且成绩也不会说太差,但始终没有通过收录的最终选拔。」欧阳睿想起以前他们也是拚命的作曲、作词,在台上也是认真的表演,但教授们始终没有给他们太高分数,而且他们作品在复选的时候就被淘汰了。 「那是因为教授们都说我们乐团音乐少了感情表现,说音乐要想感动人或是掳获大眾的耳朵,首要其衝就是里面要有感情,感情是音乐的灵魂。」欧阳睿一开始也不懂教授他们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当时的他认为音乐最重要的就是技巧、准确度,但现在他也渐渐明白了。 「但是听到你拉的小提琴后,我才知道原来音乐有了感情可以变得那么丰富,可以更容易打动人心。」欧阳睿抬头并且瞇起双眼看向一片蓝的天空,虽然天气已经入秋了,天空还是那么蓝,太阳还是那么大。 看来他们每个人的课题几乎都跟情感脱离不了关係。 「我才要感谢你们,要不是有你们的帮助,我到现在可能还不知道怎么克服我的问题。」薛慕声看着欧阳睿有如阳光般的温暖笑容,总觉得内心的苦闷和煎熬退去许多。 我真的被阿睿给拯救了。薛慕声摸了摸正在跳动的胸口,只有这一刻他才觉得自己是一个普通人。 「慕声趁现在我带你去认识我们系上的人。」欧阳睿像是想到什么,说完便牵起薛慕声的手直接往他们系上教室跑。 「欸——!」薛慕声还来不及反应只能让欧阳睿牵着自己跑。 「我们陆当家总算有空了?」艾德温看着坐在吧台椅上的男人,脸上露出一抹淡笑,他走到陆竞宸身边也拉了旁边的椅子坐上。 「说好公司忙到一个段落要找你喝一杯。」陆竞宸拿起装有葡萄酒的高脚杯,稍微摇晃杯身才将杯口放到嘴边轻啜一口。 「老样子。」艾德温朝站在酒吧里的调酒师点酒。 「今天没有看到秘书先生啊。」 「我让他出差了。」 听到艾德温扯到韩越,陆竞宸放下酒杯,瞥了他一眼。 「别用这眼神看我,只是没看到他在你身边,我倒觉得有些稀奇。」刚好调酒师将酒送了上来,艾德温接过杯子直接朝嘴里送了一口。 「还是老样子,爱喝那么烈的酒。」陆竞宸看着艾德温手上的马丁尼,还是不免皱眉头。 「这可是我的浪漫,倒是你,依然不喜欢这种调酒?」艾德温一手撑着下巴,宝石般的蓝眼看着旁边的陆竞宸。 「我不接受混酒。」陆竞宸摇头,他喜欢喝单一口味的酒,像这种混了好几种的鸡尾酒他最没兴趣。 「真是专一啊。」艾德温无所谓的笑了笑。 「上次我拜託你的事,如何?」陆竞宸也没想别的,直接开门见山地问了。 「表弟的在校生活?」艾德温明知故问。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 「他最近过得很不错。」艾德温想起那纤瘦的人影,嘴角不自觉的悄悄上扬。 「你应该知道他上礼拜在学校的演奏厅演奏了。」依照韩越的个性应该会将事情都告诉陆竞宸。 「什、什么意思?」像是听到惊人发言,陆竞宸瞪大双眼看着艾德温。 慕声在别人面前演奏? 「你不知道吗?我以为秘书先生告诉你了。」艾德温也被陆竞宸的反应吓了一跳。 「我让韩越上礼拜就走,所以没听到他说。」陆竞宸想起那时韩越欲言又止的样子,难道是要跟他说这件事? 「他参加校内的作品发表会,刚好我被邀请当特别评审,所以才会知道他也在其中,不过他只是被朋友请来帮忙合奏而已。」艾德温大概将整件事说个大概。 「怎么了?一脸惊讶的样子,听到你亲爱的表弟上台表演不开心吗?」陆竞宸听完整件事后,眉头不禁深锁,这让艾德温不解。 「不是,那孩子在国中毕业后就不曾在他人面前演奏,我很讶异他怎么会上台。」陆竞宸摇头,怎么不开心,他现在最希望的就是让薛慕声可以重拾自信。 艾德温听到薛慕声的过去,不禁挑了一下眉,没有开口说话的盯着陆竞宸看,眼神示意着你继续说下去。 陆竞宸看了一眼艾德温,明白艾德温眼中的意思,他只是默默叹了一口气。 「慕声在国中毕业前有参加一场国际比赛,在比赛中他拿到了青少年组冠军,而他有一个朋友也是练小提琴的……」说到这里陆竞宸停顿了一下。 「听他说那个朋友好不容易经过选拔总算可以进国家音乐厅演奏……」实在不怎么想说下去啊,总是会想到薛慕声当时的表情,痛苦的说着那些话,然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结果因为慕声在大赛上拿到冠军,所以原本可以上台的机会便被他抢走,然后那个朋友将这个错怪在慕声身上,认为是他才让自己无法上台表演,是这样吗?」不用等陆竞宸说完,艾德温就可以联想到下文了。 陆竞宸安静的点点头,拿起放在吧台上的高脚杯,将里面的葡萄酒一口饮尽。 「大概就是你说的那样,之后慕声几乎不在他人面前演奏,也不参加任何比赛。」在那之后慕声就变了一个人,渐渐的他不再开心的笑,也变得安静很多,更多时候他都是独自一人,人际关係也越来越疏离。 「真是糟糕的小孩啊,那只不过迁怒而已,而你弟也真想不开,竟然就这样不在别人面前演奏。」艾德温明白那种人的心理,不想承认自己的实力不足,就将不满发洩在别人身上,认为都是他人的错,这种人他也见多了。 因为自己以前可是常常遇到那种人。 嫉妒别人的完美无缺,却不曾检讨自己的不足之处。 「那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后来慕声的母亲也就是我姑姑,身体本来就不好,在慕声读高中时,罹患了传染性肺结核。」 「为了照顾姑姑,慕声每天几乎学校、医院来回跑,根本没有时间练琴,直到姑姑的情况稳定了,他已经半年没有碰琴。」 陆竞宸拿起一旁的葡萄酒,将暗红色液体倒进高脚杯中,高级酒吧里的暖色灯光,让杯里的酒看起来更加甘醇可口。 意外听到薛慕声还有这么不为人知的过去,艾德温只是看着手中的马丁尼,想着那纤瘦的身影究竟背负着多少东西,想着想着竟然替他感到心疼。 艾德温笑着摇头不再深入这个问题,但为什么对于瞭解到更多薛慕声的事情,他竟然会感到开心,这又使他陷入另一个谜题。 薛慕声似乎正在不知不觉侵蚀着艾德温的内心或是…… 那份未曾动摇的情感。 「不过我想他还是无法捨弃小提琴,所以后面才会尽全力考上帝国音乐大学,但是有好几年不曾在他人面前演奏,使那孩子变的没自信、没勇气。」虽然现在的薛慕声并没有什么不好,但陆竞宸还是想看以往开朗活泼的他,想要看着他露出开怀大笑的表情。 「会的,那孩子会重新站起来。」不晓得是吃错药还是什么,艾德温竟然就这么将话脱口而出,但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真不敢相信从你的嘴里会说出这种话。」陆竞宸瞪大双眼看着同样自己也感到讶异的艾德温,他毫不留情的吐槽了。 「我也想问我自己。」艾德温鬱闷地将杯中的马丁尼一口喝下去。 「不过还是要继续拜託你,艾德。」也不纠结以上问题,陆竞宸向调酒师要了一支高脚杯,替艾德温倒了一些自己开的葡萄酒。 「小事情,不用那么客气。」艾德温接过陆竞宸递来的酒,两人举起高脚杯相互轻敲碰撞,接着浅浅啜了一口。 「那孩子好不容易才要振作起来,说什么我也想要保护他,想要再一次看他站上舞台,演奏属于他的音乐。」陆竞宸缓缓说着,脸上露出苦涩的笑。 他无法随心所欲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但至少让慕声可以快乐的去做,而他现在也有这份能力让慕声去走属于自己的人生,不想让慕声踏上自己的后尘。 陆竞宸不想让薛慕声看到他所背负的一切,对薛慕声而言,比起自己痛苦他更不想看到身边的人痛苦,所以自己不会让他去背负那些事情。 「你就放心吧,我会代替你好好关心慕声,随时会跟你说他的状况。」艾德温一口将杯中物喝完,接着他轻拍了陆竞宸的肩,脸上是对外一致的温柔笑容。 第十二章:隐藏的温柔(下) 「慕声,今天也要去练琴吗?」欧阳睿看着薛慕声手上拿的琴盒,最近总觉得薛慕声好像在勉强自己。 「对、对啊……」薛慕声被欧阳睿的声音拉回注意力,他脸色不是很好但还是露出一贯的温雅淡笑。 「你怎么了?最近你的脸色都不好啊,发生什么事了吗?」欧阳睿发现刚刚薛慕声走神了,虽然他想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但光看他双眼没有以往的明亮,就知道又是一个人把什么事往心里放。 「阿睿……我乾脆不要拉小提琴好了……」薛慕声颤抖着声音说着,握在琴盒上的手用力了几分。 「你、你在胡说什么!」听到像是这种自暴自弃的发言,欧阳睿激动地转过薛慕声的双肩,他前后晃了晃薛慕声的身子。 「要不然我转去你们系上也可以……」无视欧阳睿的激动,薛慕声露出苦笑的看向欧阳睿带着焦躁的双眼。 「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说这种话?」欧阳睿觉得这样的薛慕声好陌生,虽然以前的他有些内向、安静,但还不至于变得这么阴沉。 「阿睿,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薛慕声拨开放在自己肩上的双手,接着头也不回地往古典音乐大楼走去。 欧阳睿原本想要衝上前问个清楚,但看着那抹落寞的身影如此不堪一击,万一自己情绪失控说了伤害薛慕声的话,那他一定无法原谅自己,而且以慕声现在的状况一定无法承受。 所以欧阳睿只能眼睁睁看着薛慕声消瘦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远处,自己则是懊恼地低下头并且紧握双拳。 身为他的朋友却什么忙也帮不上?? 薛慕声按照往常一样去设备室拿钥匙,接着去预约好的练习室开门进去,一样的稍微整理久未使用的练习室,一样的拿出的小提琴开始练习。 只是最近的薛慕声非常不稳定,很简单的曲子会拉错,也无法集中注意力拉出自己想要的琴音,这让他感到相当无力。 拉了一段协奏曲序章后,薛慕声宣告放弃的卸下小提琴,他走到练习室唯一的一扇窗户旁,他打开窗看着外面的景色发愣。 「我喜欢小提琴是错的事情吗?」薛慕声自言自语的说着,双眼空洞的看着放在被自己丢到一旁的小提琴。 想着想着,又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情。 『不是很厉害?来上课干嘛?』 『不是很爱现?去现代音乐系就好啦。』 『明知道我们系跟现代音乐系关係不好,竟然还跑去帮忙合奏。』 『音乐小神童可以去他们那边啊,我们无所谓。』 「唔!」薛慕声想到那些声音、那些放在位置上的纸条,他痛苦的蹲下身子双眼紧闭,双手紧紧摀住两侧耳朵,像是要隔绝那些声音和画面。 归根究底还是因为薛慕声在前阵子去帮欧阳睿他们合奏,参加现代音乐系的作品发表会,尤其歌曲被收录在校园专辑后,这件事就火速传开了。 说身为古典音乐系的薛慕声不顾系上衝突与对方合作,在发表会上展现出完美演奏,并且此作品收录到本学期的校园专辑,打脸两系长久以来的不良关係。 本来古典音乐系和现代音乐系因为在某些音乐理念上的不同,造就两个科系关係水火不容,长久以来一直处在剑拔弩张的情况,两科系在办活动从来是井水不犯河水各办各的,在参加一些学校的大型企划也是常常意见不一,闹得彼此都很不悦,因此有人故意拿薛慕声去帮对方科系的忙做文章。 原本是件值得庆祝的事情,但被大肆渲染、加油添醋后就变了调,让古典音乐系的所有学生认为是薛慕声故意跟他们作对,让他们在其他科系面前丢脸,让他们被贴上心胸狭窄、不懂尊重其他音乐的标籤。 于是华丽丽地出现了校园霸凌。 而且比起以往的冷处理、背后中伤以外,这次倒是变本加厉了,不只会直接朝本人冷嘲热讽,还会在薛慕声常坐的上课位置放纸条,上面写着恶意中伤的话语,过分一点的还有人身攻击的词汇,完全跟他参加发表会没有关係。 也许大家就是看准了薛慕声不会还手或回嘴,于是这些霸凌动作可谓是明目张胆,还会故意在眾人面前让薛慕声难看。 连续几日下来,薛慕声严重心力交瘁,明明只是很单纯的帮忙朋友,结果演变成背叛科系的大叛徒,要他滚出古典音乐系,说他没资格上科系的课程,最严重的还说他是古典音乐系的耻辱。 他究竟做错什么?为什么大家要这么说他?难道在别人面前演奏自己喜欢的小提琴有错吗?还是说他们认为他的演奏毫无价值? 薛慕声越想越悲观,接着像是失去理智般的拿起放在琴盒里的小提琴,双手拿着小提琴高举着,打算直接将这把陪了自己八年的小提琴往地面摔。 只要没了这把琴,他就不会想要演奏,不会想要演奏就可以滚出这个科系,这样大家都皆大欢喜,是吧? 薛慕声边这么想着边打算将小提琴用力砸向地面。 「你在做什么!」一道冷硬的声线出现,接着双手被人给箝制住。 「放开我!你不是也很喜欢看我难堪吗?我现在如你所愿了,不是吗?」薛慕声抬头看着这个不速之客,原来是那个总扰乱着自己心思的艾德温。 「只要不拉琴就可以了不是吗!这样我就可以不用遭受那些恶意的视线,那些冷嘲热讽、冷言冷语,我只要滚出这个科系就可以天下太平,这不是很好吗!」薛慕声彻底崩溃了,他看向眼前不语的男人歇斯底里着,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 「你以为你离开这个科系,大家就会放过你吗?」艾德温头一次看到这么失控的薛慕声,以往的他遇到这些事似乎都是笑着带过,为什么这次会这么浮躁。 「不放过就不放过!反正你也是来看我笑话的!所以放开我!」薛慕声抬眼瞪着艾德温要他放开自己。 而艾德温是死死地抓住薛慕声的双手不让他动作,薛慕声看着他一脸平静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自己开始用力地挣扎着,握着小提琴琴把和琴身的双手也剧烈的晃动着,想要试图甩开艾德温的箝制。 「啊——!」剧烈挣扎没多久,薛慕声突然痛呼一声,本来就站不稳的身子直接跌坐在地上,让来不及反应的艾德温只能跟着蹲下身。 「痛……」薛慕声紧咬着牙,嘴里吐出这么一个字。 艾德温觉得不对劲,他放开禁錮薛慕声的双手,立刻夺过握在薛慕声手上的小提琴,定睛一看才发现银白的四条琴弦上沾着鲜血。 「你!」艾德温气急败坏地将小提琴放在一旁的椅子上,大手直接拉过薛慕声垂在两侧的手。 握着小提琴的十隻手指头被锐利的琴弦给划伤了,指尖上面的伤口正缓缓滴出血,而薛慕声毫不在意地任鲜血滴在绒毛地毯上,暗红地毯则是吸收了那鲜红的血,使得地毯顏色更深几分。 「你疯了吗!不知道手就是演奏家的生命吗!」艾德温赶紧从裤子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帕,也不管是多么昂贵高级的质料,硬是将手帕从中撕裂,分别包扎薛慕声受伤的十隻手指。 「你认为……我有资格当……音乐家……吗?」薛慕声愣愣的看向正认真替他包扎伤口的艾德温,有气无力地说着。 「你与其在这里说自己有没有资格,还不如好好重新振作起来。」艾德温没有看向薛慕声,而是低头认真的替他包扎手指。 「只有你这种人才能这么轻松说出这句话吧?」薛慕声倏地的将手抽回,不让艾德温包扎。 「你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你知道我是怎么度过这些日子的吗?」 「被人当作异类对待,因为身世背景跟该死的音乐小神童外号,几乎没有人愿意靠近我,连以前唯一的朋友都离我而去。」 薛慕声像是要一次发洩个够,他不顾手上的伤抓住艾德温的衣领,鲜血染上了艾德温雪白的衬衫。 「然而喜欢一个人却不能向他表明心意,因为那会害好多人不幸,原本只要想静静的待在那个人身边就很幸福了,结果你却出现了,你发现这些秘密然后威胁我,要我陪你玩那无良的狩猎游戏。」 「喜欢小提琴,想要跟大家亲近,想要当个普通人,想要正常的谈个恋爱,明明就是这么简单的愿望,为什么无法实现?」 薛慕声说到这里,双手放开了艾德温的衣领,低下头默默让泪水继续肆虐。 此刻练习室瀰漫着诡异的沉默感,隐约听得到薛慕声的啜泣声。 「每个人都有秘密,都有不能对他人倾诉的心事。」良久,薛慕声才挤出这么一句话,声音因为哭的太用力导致有些沙哑。 「拜託你!不要再扰乱我的心了。」薛慕声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泪,他抬起脸看向始终闷不吭声的艾德温,眼里满是乞求。 艾德温没有说话的看着眼前的人,明明自己的丑态都被他看尽了,还努力的想要维持平常的样子,他是不是有被虐倾向啊? 难受就不要憋在心里,这样释放出来不是很好吗? 「哈、哈哈……我在说什么啊……」薛慕声突然觉得自己刚刚说的话很荒唐,再怎么也不能对眼前的男人说这种话啊。 艾德温瞇起双眼他长臂一伸,将一下哭一下笑的薛慕声一把拉进怀中,一手钳住他纤瘦的腰身,另一手固定住他的后脑勺,并压在自己的胸膛上,不让他随意乱动。 薛慕声被艾德温霸道的动作下了一跳,哭到红肿的双眼瞪大着,耳边传来艾德温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使他忘记反抗。 艾德温什么也没说的一直这么抱着薛慕声,放在后脑勺的手则是轻轻抚着他那柔顺的红褐色发丝。 感觉身体被温热的体温包覆住,像是在对待易碎物品般,轻抚在自己头上的大手是这么的温柔,这让薛慕声缓缓闭上双眼感受这突来的平静。 不晓得是否很久没有过这样的安定感,薛慕声只觉得此刻他感受到久违的温暖和安全感,他竟然觉得自己有了睏意。 「竟然睡着了……」艾德温感觉怀里的人传来平稳的呼吸声,没了刚刚的啜泣和浑身颤抖的样子,他怀疑的将薛慕声的脸轻抬起来,发现他已闭上红肿的双眼,脸上还留有两条泪痕,就这样睡着了。 看着薛慕声睡顏,艾德温用指腹温柔的抹去留在脸上的泪痕,接着将垂在眼瞼上的碎发轻轻撩到一旁,较长的发丝则塞到耳后。 艾德温将自己现在的双膝跪地改成盘腿而坐的姿势,要不然这样下去双脚铁定麻掉,接着他轻轻移动薛慕声的身子,让他原本半跪着的脚伸直平放在地上,最后把薛慕声的小脑袋从自己胸口移到盘坐的大腿上。 然后看到薛慕声缠绕在手指上的手帕已经松脱,艾德温小心地举起薛慕声的手,重新将手帕包好受伤的手指,原本洁白乾净的手帕早已被手上的血给染脏,乾涸的暗褐色血渍明显的留在那丝绢手帕上。 艾德温打算替薛慕声做善后处理,他拿起薛慕声那把沾了血的小提琴,拿出自己常用的拭净布将残留在琴弦上的血给擦掉,接着把小提琴放回琴盒里。 因为琴盒离自己的距离有点远,加上不能随便乱动怕会惊醒怀中的薛慕声,艾德温使出生平最大的柔软度延展身子,好不容易拿到琴盒,却不小心将放在一旁的背包给弄倒了,悲剧的是包包拉鍊没完全拉上,所以里面的东西全部掉了出来。 艾德温内心骂了一句脏话,赶忙回头看躺在自己腿上的薛慕声有没有醒来,还好他只是皱了一下眉头,艾德温才松口气得将小提琴放回琴盒里并闔上。 在想要怎么整理薛慕声掉出来的东西时,艾德温眼尖的看到被揉成一团又一团的小纸张,他好奇地将那些纸张一一打开拉平来看,只是每看一张他的脸色就难看几分,最后脸上早已没了平常的馀韵,双眼冰冷的看着这些废纸。 他将这些纸张全部收集起来,然后一口气的撕碎再撕碎,撕到不能再撕了,手才用力的握拳,将那些碎纸紧捏在手中。 原来他们系上有这么多见不得人好的傢伙在,似乎要找个时间好好肃清一下。 艾德温紧盯着已经握到泛白的手,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生气,明明就是常见的校园霸凌,但看到薛慕声因为这些事情而崩溃大哭,甚至要毁了自己的音乐生涯,他就不禁为薛慕声感到心疼。 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会捨不得看到他流泪? 为什么看到他用激烈的方式伤害自己,他竟然会感到焦虑和担心? 为什么他依赖着自己,在自己怀里安心的沉睡,自己竟然会感到高兴? 心里的为什么不断增加,艾德温索性不再继续深讨,因为现在充斥在胸口中的是快要炸掉般的烦躁。 他将视线转到那依然沉睡的薛慕声,双眼充满着自己都不知道的爱怜和不捨,他用另一隻手轻抚上薛慕声有些苍白的面容。 为什么遇到这种事情还默不吭声? 为什么要为了那种烂人放弃自己的音乐? 当初的不认输和倔强都跑到哪里去了? 这傢伙是傻瓜吧,一定是傻瓜。 第十三章:变调的协奏曲(上) 记忆中,自己被有力的臂膀抱着,脸被温暖的大手轻抚着,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安全感,卸下心中的不安和委屈,在这个怀抱中,他不小心沉入了睡眠之海。 「嗯……」躺在床上的人皱了皱眉头,纤长浓密的睫毛颤动着,眼皮下的眼珠子左右转动着,宣告他即将甦醒。 睁开双眼,映入眼里是陌生的天花板,身躯一动发现自己躺在软绵绵的床上,身上盖着高级的纯白蚕丝棉被,这让薛慕声霍地坐起身。 薛慕声瞪大双眼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房间以暖色系的米色为基调,是间坪数颇大的房间,装潢摆饰简单却不失高雅大方,房里除了自己躺的kingsize大床以外,角落里放置一个红杉木製的橱柜,里面放着一瓶瓶高级洋酒,有白兰地、威士忌、龙舌兰等等不同种类。 而放着各种酒类的橱柜旁边,则放了一个电视柜,不过上面没有放着电视,而是放着一些照片和装饰小品以及一台cd播放器,柜子下则放了不少的音乐cd,接着就是屹立在电视柜两侧的长型大音箱,最后就是放在前方的圆形小矮桌和两张单人米色沙发,沙发上放了自己的琴盒和书包。 「这里是哪里……」薛慕声离开床舖,他穿上放置在地的拖鞋,开始回想这一切发生的事。 他下课后准备去练习室练琴,因为心里很鬱闷所以没有练琴,然而…… 对了,他当时想要放弃一切不拉琴了,所以正打算毁了那把陪伴自己八年的小提琴。 想到这里,薛慕声紧张地跑到放自己琴盒的单人沙发,并且紧张地打开琴盒,发现自己的小提琴正完好无恙的躺在里面,他才松了一口气,不过同时也发现缠在自己手指上的绷带。 天啊……薛慕声,你干了什么好事? 薛慕声想到自己当时失去控制,有个人跑进来阻止他,听他的疯言疯语,还有那像是自杀行为的自残,最后自己则是被那个人紧紧抱在怀里,接着他就没什么印象了。 但那个人会是谁,自己还没那么糊涂不知道…… 薛慕声看着自己缠满绷带的手指,脸色甚是难堪的惨白,眼里露出满满的懊恼。 竟然被艾德温?史密斯…… 看到那么不堪的自己。 这次他是真的很想一头撞死,怎么又栽在这个男人身上。 「总算醒了?」正在烦恼之际,薛慕声背后传来那男人的声音。 薛慕声握住自己的双手,死都不转过身看那个男人。 「与其想要一头撞死,还不如跟我面对面好好谈判。」艾德温怎么会不明白这隻小动物的心思,好歹洞察人心这方面他挺有自信的。 这人是有读心术吗?怎么知道他在想什么! 薛慕声起了鸡皮疙瘩,他深呼吸一下才转身看向站在门口的艾德温。 「脸色很差啊。」艾德温皱着眉头,他单手端着托盘将房门关上后,直接朝薛慕声的方向走去,最后把托盘放在矮桌上。 「我煮了麵线,你吃一点吧。」艾德温打开盖在托盘上的不锈钢盖,里面放着一碗还热气腾腾的丝瓜麵线,旁边摆了一双筷子和汤匙。 「不、不用了……很抱歉,打扰你了。」薛慕声这才回过神来,他看着矮桌上的麵线,想到刚刚发生的事,自己羞愧到只想立刻离开这里。 「很晚了,想要去哪里?」艾德温自然不会放过薛慕声,他抓住拿了琴盒和背包准备离开的薛慕声。 「回、回家……」薛慕声底气不足的说着,试图甩掉抓着自己的手。 「现在已经要晚上十二点了,你打算怎么回去?」艾德温挑眉看着薛慕声。 「这么晚了!」薛慕声不敢相信已经半夜,他连忙拿起放在书包里的手机,看了显示屏幕,他真的愿意再昏倒一次。 「反正你一时半会也走不了,给我好好待着,把麵线吃掉。」艾德温趁薛慕声分神时,一把拿过他手上的背包和琴盒,并且将他推到沙发上坐着。 「你没吃完,就别想离开。」艾德温使出最后杀手鐧,他直接开口威胁。 薛慕声原本还想反驳什么,但肚子很不争气的咕嚕叫了起来,这让艾德温满意地笑了,薛慕声则是又羞又怒的撇过头看着矮桌上的食物,手拿起放在一旁的筷子和汤匙,乖乖地将麵线送到自己的嘴里。 赶快吃完赶快走! 艾德温将薛慕声的东西放到自己的床上后,他走到另一张单人沙发,坐在薛慕声的对面,看着薛慕声吃自己煮的食物。 薛慕声不安的抬头看了一眼艾德温,而他只是默默地望着自己,薛慕声没有多说什么继续埋头在食物里。 片刻,碗公里的麵线已经见底,薛慕声喝了几口汤后,满足的放下碗筷。 「唔……今天很抱歉……给你添麻烦了……」吃饱喝足后,薛慕声才对上艾德温的眼,接着不好意思的说道。 「麻烦吗……」艾德温双眼锐利的看向薛慕声,想要看清他此刻的想法。 「你是傻瓜吧?」艾德温没来由的就朝薛慕声说这句话。 「什么!」还以为艾德温今天就这样放过自己了,没想到都到这节骨眼还要欺负他,薛慕声不悦地看着艾德温。 「为了那种嫉妒自己才能的人,而放弃音乐,难道不是傻瓜吗?」 「少把我跟你相提并论,我没有你的强心脏,也没有你的阔达,你怎么会明白那种感受……」薛慕声握紧双拳,眼底是藏不住的绝望。 「我曾经问你『音乐对你来是什么样的存在』和『你所追求的是什么音乐』,对吧。」艾德温往上推有些下滑的眼镜。 「原来你的音乐就只是如此而已,区区受到这些屈辱,就要放弃常伴自己多年的乐器和志向,那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艾德温不管薛慕声此刻有多么的难过、委屈,现在就是打也要打醒薛慕声。 「别说我不明白,我也跟你一样从以前就被视为异类,一个现在被称为钢琴界鬼才的我,要受到多少的挫折和屈辱,我绝对比你还了解这滋味。」想起自己远赴欧洲深造音乐时,遇到的那些磨难和考验,现在想来那是成就自己的必经之路。 「你这么容易就捨弃自己的音乐,别说你深爱音乐了,你简直就是在污辱音乐。」艾德温毫不客气地继续说着。 薛慕声只是默默听着艾德温毫不留情地批判,他无法反驳和抗议,因为艾德温说的话句句实在,每一句都说到他的心坎去。 「没有人会得到所有人的喜爱和欢迎,总会有那一两个不喜欢,那你为什么要为那一两个不喜欢你的人,而放弃全部?」犀利的话说完了,艾德温态度放柔地说道,看着薛慕声的双眼充满怜惜。 「你的音乐、小提琴不是已经被认可了,被学校认可,被那些曾听过你音乐的人认可,难道我说错了吗?」艾德温想着薛慕声在发表会上惊人的演奏,后方观眾席传来的讚叹声,这都足以证明薛慕声的小提琴是被大家喜爱的。 薛慕声听完艾德温这番话后,想起当时两个女生跟他说的话,想着两个女生支持他,替他加油打气,这让自己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感动和快乐。 是啊,明明有那么多人在支持自己,认同自己的音乐,为什么他还要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情? 瞬间眼眶泛起酸意,接着一滴清泪滑出眼角,原本只是小声的啜泣,但后来却慢慢地放大音量,嚎啕大哭的模样被艾德温收到眼底。 「哭够了?」 「跟你无关。」薛慕声低着头,双手抹去脸上的泪痕。 「谁让你在我面前哭得这么丑。」艾德温露出惯有的坏笑。 「又、又没有叫你看!」薛慕声抬眼怒瞪着艾德温,不过那哭到红肿的双眼很没有说服力。 「不知道是谁在我怀里睡着,然后毫无防备的让我背回家,我还把床让给他睡。」艾德温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至少薛慕声没有像刚才那般死气沉沉。 「我……对、对不起……」薛慕声自知理亏,知道对方是帮助自己,但对方偏偏就是那个艾德温,他怎么也无法平心静气地表达歉意和谢意。 「说一句对不起就够了?」薛慕声这彆扭的样子,倒是引起艾德温的玩心。 「要、要不然你想怎样?」 就知道不会这么简单放过自己! 「你这段时间是没办法拉琴,你很清楚吧。」艾德温看着自己刚刚替薛慕声缠上绷带的双手。 「那、那个……」一经艾德温的提醒,薛慕声才想起自己的双手受伤,也想起当时艾德温极力阻止自己的自残行为,内心涌起一股不可言说的情绪。 「谢、谢谢你……如果当时没有你阻止的话,我想我会痛苦一辈子。」薛慕声两手交握,眼里带着感谢的望向坐在对面的艾德温。 「而不是只有手会缠上绷带而已,也许我现在不会坐在这里听你说话……」薛慕声想到当时如果真的毁了小提琴,浑身就传来一股冷颤无法再想像下去。 艾德温将两条修长的腿相互交叠,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薛慕声,等着他的下文。 「但是……谢谢你,艾德温老师……」 「把陷入迷惘的我拉回来,让我有重新面对的勇气。」 薛慕声离开沙发站了起来,他朝艾德温露出一抹温雅笑容,并且九十度鞠躬。 「我也要向你道歉,我差点放弃了音乐,我还责备了你最尊重的音乐,请原谅我的不成熟。」 薛慕声起身再次鞠躬,态度非常诚恳地向艾德温表达自己的歉意。 艾德温被薛慕声坦诚的态度吓的不轻,他从来没想过薛慕声会这么乾脆就接受自己的责备,会这么坦率地承认自己的失控。 不过这也让艾德温对薛慕声有更进一步的瞭解。 也许这就是薛慕声与眾不同的地方吧。 「不用道谢也不用感到抱歉,我只是让你清醒而已。」艾德温倒是没办法用玩笑带过去,他笑着摇头说道。 「既然你这么有心的话,我也要跟你收谢礼才行。」 「什、什么谢礼?」薛慕声双眼带着紧戒的看向一脸不怀好意的艾德温。 「我要跟你澄清几件事。」艾德温稍微卖关子,他眼中带笑看向薛慕声。 薛慕声对于艾德温的话不甚明白,是有什么事情需要跟他坦白的? 「我承认我不是个好人,但我也没有那么糟糕啊。」 「比起知道你极力隐藏的秘密,我更想知道你所有的一切,包括被我追捕时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我对你本身比较有兴趣。」艾德温也难得坦率一次,他直白地对薛慕声说着自己对他的看法。 「你、你这样也是恶劣的一种!真感谢你对我有兴趣,但我敬谢不敏!」薛慕声对这像是告白般的话竟然感到害羞,双颊浮起可疑的红云,他赶紧撇过头不对上艾德温那充满侵略性的双眼。 「哈哈,我承认我很恶劣,但我还是要继续追着你跑。」艾德温仰头轻笑两声,看着因为自己的话而感到脸红的薛慕声,内心就升起一股成就感。 「你!」也不管脸上的羞红,薛慕声倏地的转头看向艾德温,像是要把艾德温瞪出一个大洞,用明亮的双眼怒视着他。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艾德温突然站起身走向薛慕声。 「什、什么意思……」对于艾德温的突然逼近,薛慕声可是没有什么好印象,他警戒的看着逼近自己的艾德温。 「你用这种眼神看我,只会让我想要将你狠狠推倒。」艾德温恶劣的将双唇靠在薛慕声的耳边低喃着,还故意在他耳边吐露着热气。 「你、你你!」薛慕声吓得立刻推开艾德温,很是惊慌地看着他。 「我什么?我想你锁骨上的吻痕应该已经没了,要不要我再补一个?」艾德温笑得更加狂妄,双手环胸的看着将自己推开的薛慕声。 「你、你开什么玩笑!」不说就忘记了,现在倒是想起好不容易才从身上消去的痕跡,这让薛慕声又羞又怒的,整张脸红的比西红柿还红。 「我没有开玩笑,我是真的很想在你身上留下属于我的印记。」艾德温再次靠近薛慕声,脸上还是一贯的坏笑,不过眼底却闪过一丝认真。 「够了!别再捉弄我了!」薛慕声向后退去,他无法直视艾德温那双蓝瞳,因为他又感觉到艾德温身上开始散发危险的气息。 「看来你已经完全恢復精神了。」艾德温没有继续逼近薛慕声,反而转身回到原先的位置上,一脸灿笑地说道。 「什、什么意思?」薛慕声看着原本还步步逼近的艾德温,现在却已经坐回那张单人沙发上,脸上露出以往对外的温雅笑容。 「只是看你为了刚刚的事而无精打采,想要逗逗你而已。」艾德温耸肩说道。 听到出乎意料之外的话,薛慕声整个人愣住,他双眼不解地看着艾德温。 「怎么?难不成你真的想要我在你身上留下痕跡吗?」看到薛慕声呆愣的样子,艾德温再次勾起性感嘴唇,露出魅惑的笑容。 「我、我哪有!」薛慕声赶紧回过神来,但是看到艾德温那张魅惑的笑容,他发觉自己的心跳正不由自主地加速。 「我看你今天是回不去了,在这里睡一晚吧。」艾德温看了一眼腕上的手錶。 「没、没关係,我可以搭计程车回去。」薛慕声抚平内心的躁动,他从口袋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没想到已经凌晨一点了。 「怎么?怕我把你吃了?」艾德温瞇起那双深邃的蓝眼,嘴角稍稍勾起。 薛慕声咬牙不回答,谁知道这隻大野狼安的是什么心。 「计程车不会比我房间安全,你就安心待着吧。」艾德温开始收拾着矮桌上的餐具,将碗筷叠在一起,拿起托盘打算离开房间。 「要洗澡的话,我等一下帮你准备换洗衣物,休息吧。」艾德温手指着那张kingsize的大床,决定让薛慕声在自己家借宿一晚,接着就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不……」不等薛慕声回应,艾德温直接把房门关上。 真的是……还是那么恶劣,而且还那么霸道! 薛慕声无力的坐回单人沙发上,缠着绷带的手轻轻抚上左胸口,感受胸膛传来那有力的跳动。 为什么心脏还是跳得那么快? 为什么自己会因为那男人的话,感到安心、喜悦甚至是失落? 为什么此刻的自己竟然…… 会想要听到艾德温的琴声? 第十四章:变调的协奏曲(下) 艾德温离开房间后,将手上的餐具拿到厨房的洗碗槽放着,拿起放在一旁的橡胶手套并戴在手上,接着拿起菜瓜布加了一些洗碗精开始清洁餐具。 洗完餐具后,艾德温便拿起皮夹和钥匙离开家里,准备去附近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商店买些东西。 此刻的薛慕声则在艾德温的房间走走看看,他仔细看着放在电视柜上的照片,大部分都是艾德温的独照。 不过有些人真的从小时候就看得出来长大会不会长歪,小时候的艾德温白白嫩嫩的,一双水汪汪的蓝眼透着一股纯净,哪像现在有那么邪恶的眼神,但最显眼的还是他那头耀眼的金发,照片中的小艾德温笑的天真,透过太阳的照射下,他的头发闪着金光,就像真的天使下凡般,只可远观而不可褻玩焉。 如果现在的他有小时候的十分之一就好了。 薛慕声不禁在心里吐槽着,接着双眼撇见放在最上边的照片,因为放得很隐密所以没有注意到,不过好奇心驱使薛慕声掂起脚尖往那照片看去,却意外发现不是独照而是两人合照。 但是仔细一看后,薛慕声愣住了,因为照片中的另一个人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人,他的表哥——陆竞宸,照片中的两人穿着学校制服,一起站在像是礼堂的地方,两个人相互勾肩搭背朝着镜头露出灿笑。 薛慕声呆愣的看着在照片中灿笑的艾德温,他没想过原来艾德温也会那样笑,应该说他无法想像艾德温会有这种表情。 原来他笑起来那么好看。 薛慕声被脑中突然涌起的想法吓到,他用力摇头想甩掉脑海里不切实际的想法,赶紧离开电视柜附近不再去看那些照片。 他走回床边并坐在床缘上,忽然内心有一股酸疼感涌上。 这个男人会露出那种表情,是因为身边站着那个男人吗? 内心不禁浮出这样的想法,对人们情感波动相当敏感的薛慕声,这次似乎又发现到艾德温不为人知的一面,亦或是那隐藏起的心情,他感觉到现在的艾德温并不是全部。 所有照片中,只有那一张是合照,其馀的都是独照…… 这种苦涩的感觉是什么?为什么会感到失落? 就在薛慕声要开始鑽牛角尖时,说时迟那时快,艾德温拿着塑胶袋,礼貌性地敲门后,便打开房门走进去,就看到坐在床边发愣的薛慕声。 「怎、怎么了吗?」被敲门声拉回神智的薛慕声,有些慌张的看向站在门边的艾德温。 「这是牙刷、漱口杯和换洗衣物,早点洗漱休息吧。」艾德温把门关上,走到薛慕声面前,将手上的塑胶袋递给他。 「这是……你特意跑去买的?」看着印有便利商店商标的塑胶袋,薛慕声发愣地伸手接过艾德温递来的袋子。 「我从来没让人在我家过夜,所以家里没有多馀的用品,而你是第一个在我家过夜的人,这些基本用品还是要有,我只好去买了。」艾德温耸耸肩,不怎么介意的说着。 「谢、谢谢你……还让你跑一趟……」听到「第一个在我家过夜」这句话,心脏突然加速跳动,这让薛慕声有些慌张彆扭的赶紧低头道谢。 心怎么突然跳这么快,薛慕声暗自骂自己一声,试图稳定突然加速的心跳。 重点是为什么自己竟然会因为这句话而感到开心? 「没事的话,赶紧洗澡早点睡吧。」艾德温没有太介意薛慕声的异样,离开卧室前还不忘叮嚀几句,最后才把门关上,将空间还给薛慕声。 薛慕声乖乖地拿着艾德温递给他的塑胶袋,往附设在卧室里的浴室走去。 洗完澡后,薛慕声有些犹豫要不要睡在艾德温的床上,但最后还是抵不住睏意,他乖乖爬上那张kingsize的床,整个人放松的平躺着。 虽然刚刚已经睡了好一会儿,但是最近发生的事,让他没有好好休息过,已经失眠了好几天,好不容易直到今天才有这么深的睡意,薛慕声决定放空脑袋不去想那些恼人的事情,缓缓闭上双眼准备入睡。 这是那个男人的味道…… 为什么会感到这么的安心呢? 这是薛慕声快要入睡前,昏沉沉的脑袋中所浮现的最后想法,接着很快的他再次沉入睡眠之海,在充满那男人气息的空间里。 隔天一早,放在床头的手机响起闹铃声,薛慕声倏地从床上坐起,伸手拿起手机将闹铃给关掉。 薛慕声活动一下睡到僵硬的筋骨,他下床穿上室内拖鞋,往浴室走去准备刷牙洗脸,进到浴室后拿起放在洗手台旁的牙刷跟漱口杯,那是昨晚艾德温临时去附近的便利商店买的。 薛慕声当然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方,在这个危险的男人家借宿一夜,没想到竟然什么事都没发生,看来艾德温也不是那么糟糕的人。 是说没发生什么事才是万幸,怎么刚刚的想法像是希望要发生什么事啊? 薛慕声,你疯了吗? 赶紧漱洗完毕后,离开浴室走到放置自己随身物品的沙发上,拿起背包和琴盒后,他便悄悄打开房门准备离开。 现在是早上六点十五分,应该有最早班的公车或地铁可以坐。 薛慕声看着手机显示的时间决定悄悄走人,只是在经过客厅时,他不禁停下脚步视线转向躺在l加长型沙发上的金发男人。 他不由自主地朝那男人走过去,像是怕吵到男人,薛慕声把书包和琴盒轻轻放在铺有黑色绒毛地毯的地板上,接着躡手躡脚地走过去。 最后他停在一步的距离,看着躺在沙发上熟睡的男人,薛慕声仔细观察男人的睡顏,睡着的艾德温少了平时的邪魅和轻挑,也许是混血儿的关係,皮肤没有亚洲人的黄黑,皮肤相当白皙却不是那种死人白,不会看到就让人感到噁心,深刻的五官显得非常柔和,长长睫毛轻轻颤动着,平常露出魅惑坏笑的嘴角扬起温柔的弧度,就像在沉睡中的天使,让人无法移开视线直盯着他的睡顏瞧。 薛慕声也不晓得自己是不是吃错药,他蹲下身子拉近自己与艾德温的距离,他近距离看着还在熟睡的艾德温,伸出缠着绷带的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也许隔着一层绷带的关係,薛慕声无法感觉到艾德温的皮肤触感。 为此他竟然感到些许惋惜,对于有这种想法的自己,薛慕声慌张地收回手,准备起身赶紧离开,但在自己收回手的同时,他被一股强大的力道拉住,一个天旋地转换成薛慕声躺在这张加长型的沙发上。 「你!」薛慕声来不及反应,只看到上头的人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原本以为你会一声不响地跑掉,没想到却这么大胆地看着我睡觉啊?」艾德温居高临下的看着薛慕声,双腿跪在他的腰身两侧,双手则撑在他的两侧耳边。 艾德温其实早就醒来了,从来没在沙发上睡觉的他,根本睡的不舒服,早早就放弃了睡觉这件事,只是听到卧室传来些声响,知道小动物已经起床,他便玩心大起闭上双眼假睡,想看薛慕声会有什么动作。 以为薛慕声会选择一声不响地离开,没想到他竟然跑到自己面前看着他睡觉,这让艾德温醒也不是睡也不是,于是只好继续假装睡觉。 但更让人惊讶的是薛慕声竟然会用手抚上他的脸,这让艾德温没有继续装睡的能耐,于是直接趁薛慕声收回手时,他一把拉过薛慕声,造就现在他在上薛慕声在下的情况。 「你装睡!」薛慕声不服气的说着。 「我以为你会一声不响地走人,想说不要让你感到尷尬,所以才装睡的,是你自己靠过来的,这也要怪我?」艾德温面露无辜地说道。 「那现在请你继续装睡,我要走了。」薛慕声说完就想要从艾德温身下起来。 「你都帮我点火了,应该要帮我灭火才是。」艾德温双手握住薛慕声的双肩,将他按回沙发上,那张俊脸瞬间在薛慕声面前放大。 「我哪里点火了!」薛慕声惊恐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这傢伙现在在说些什么鬼话啊! 「你不知道吗?」艾德温嘴角恶劣的向上扬起,他故意将整个身子贴上薛慕声,让他知道哪里着火了。 在艾德温将身体整个贴上自己的时候,薛慕声身体立刻僵硬并且不敢乱动,双眼满是慌张和无措,生怕一个乱动会导致眼前的男人擦枪走火。 抵在自己腹部上那炙热棒状的物体是什么,身为男性的他再明白不过了。 「你这个变态!」薛慕声不敢乱动,只好动嘴巴。 「没想到你这么下流。」艾德温调侃薛慕声,故意将双唇移到他敏感的耳边。 「你、你什么意思!是你贴上来的!」感受到耳边传来的热气,薛慕声缩了缩脖子,但听到艾德温的话马上反驳回去。 「你没听过早晨勃起这个名词吗?正常男人多多少少都会有这样的症状,还是说你从来都没有过?」艾德温又故意的在薛慕声耳边吹气。 「你、你烦不烦!我会不会不、不关你的事!走开!」这回真的被艾德温气到连话都说不好,薛慕声双手抵上艾德温的胸膛,想要推开他。 「我还没拿走我的谢礼,你怎么能走呢?」艾德温捉住薛慕声的双手,看到他缠在手指上的绷带,艾德温动作放柔了。 「哪有什么谢礼!」薛慕声瞪大眼看着艾德温,一大早说什么鬼话。 「替你整理东西,背你回家,帮你的伤口包扎,还煮宵夜给你吃,连床都让给你睡了,我总要一点报酬吧?」艾德温理直气壮的说着,看到薛慕声气红的脸,嘴上的笑意又加深几分。 「你、你要、要什么?」听到艾德温的话,薛慕声瞬间底气不足,有些气虚地问着,但又害怕眼前这男人会提出什么离谱的要求。 「我只要你一个吻就可以了。」艾德温放开薛慕声的手,并且一手抬起了他的下顎,手指轻轻抚上他微啟的双唇。 「什、什么!」怎么可以把接吻讲得这么轻松,薛慕声很想直接就这么晕过去,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早知道刚刚就直接拿着东西走人,干嘛要看别人睡觉啊! 「只要你给我一个吻,我立刻让你走,但是如果我们就这样继续僵持下去,我可不敢保证等一下会发生什么事喔。」艾德温一脸无辜的说着,抚在薛慕声唇上的手指更放肆地摩挲着。 「你、你……也要先放手吧。」薛慕声无力的说着,反正就当作被狗咬到就好了,他可不希望有什么更离谱事会发生。 艾德温闻言乖乖的放开手,双手环胸的俯瞰着薛慕声,等着他下一步动作。 「你、你不能闭上眼、眼睛吗?」薛慕声眼神飘移的说着,难道亲吻还要互看对方吗? 「呵!知道了,我闭上。」艾德温不禁笑了出来,没想到小动物这么纯情,他顺着薛慕声的话闭上双眼。 薛慕声看艾德温真的乖乖闭上眼,本来是想要用力推开他逃跑的,但看了一下此刻的状况,他可以顺利逃跑的机率太低了,还是不要冒险比较好。 薛慕声在心里做了一堆分析,发现不管用什么样的方法逃避,都说明他此刻处于劣势,毕竟之前与艾德温对峙时,他一次都没有从成功逃脱过。 何况现在这个男人还在自己上方,不要做无谓的挣扎吧,亲一下就没事了,当作被狗咬一口就好了。 薛慕声这么说服着自己,手肘撑着沙发挺起上半身,缓缓将自己的脸靠向正闭着双眼的艾德温,眼见他扬起嘴角的双唇就在自己面前,薛慕声不自觉地吞了一口口水,怎么会觉得这男人的嘴唇这么性感。 薛慕声,你一定是疯了! 薛慕声在心里这么骂自己,但要做的事情还是不能改变,他微微侧过头调整自己要亲吻的角度,然后像是豁出去的样子,紧闭眼睛将自己的双唇贴上艾德温的。 艾德温惊讶地睁开眼看着在自己眼前放大好几倍的脸,虽然说过是要给他一个吻,但是「吻」有很多种,怎么会选嘴巴呢? 该说他很单纯还是死脑筋呢,也太可爱了。 艾德温这么想着便忍不住嘴边的笑意,嘴角扬起的弧度更高了。 既然对方这么有诚意,自己也不能毫无反应。 艾德温伸出手臂将环住薛慕声的腰,让彼此的身体贴得更紧,另外一隻手则是抚上薛慕声的脸,试图加深这个吻。 薛慕声感觉到艾德温的动作,他慌张地睁开双眼,只见面前有着蓝眼的人正闭着眼睛,脸颊上传来的温度如此炽热,让他忘记反抗。 「嗯……」艾德温非常温柔的辗转于薛慕声的唇上,没有之前的霸道和强硬,单纯的唇贴唇。 薛慕声也从惊慌中慢慢平静下来,渐渐地将双眼闭上,似乎想要回应艾德温的温柔,亦或是感受此刻的温暖。 良久,艾德温从薛慕声的唇上退开,睁开眼看到眼前的人有些緋红的双颊,嘴角的笑意再次浮现。 「怎么?跟我接吻很棒吗?都捨不得睁开眼。」艾德温故意开玩笑说道。 「我、我哪有!」薛慕声红着脸反驳,并且推开艾德温,从他身下逃了出来。 「是说你怎么会选嘴巴?」艾德温故意问道。 「不、不是你要、要我亲的吗!」薛慕声想到刚刚自己主动贴上去,感觉到脸上的热度又上升了,是说为什么要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我以为你会选额头或脸颊呢。」艾德温就知道薛慕声误会他的意思了。 「什、什么意思?」听到艾德温这么说,薛慕声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是说过要你的吻,但是并没有说要吻哪里,你怎么会选嘴唇?」艾德温笑的无良,他看着双颊变得更加緋红的薛慕声,这个人真的是太单纯了。 「我、我……你!」这就是所谓的第六感,不好的预感成真了,薛慕声真的很想要一头撞死,不用确认自己现在的表情,看眼前这个恶劣男人的坏笑,就知道自己又一次栽了他的道。 「你太恶劣了!」薛慕声气得只能说出这么一句话,并赶紧拿起放在地上的背包和琴盒,红着脸跑到门口穿上鞋子,便头也不回地开门离开。 当然受罪的是门,薛慕声非常愤怒地把大门用力地甩上,这是他第一次发这么大的脾气,真的是遇到这个男人,他就没办法冷静下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艾德温故意笑出声,他眼露戏謔的目送薛慕声慌张的背影离去,听到「碰!」的巨响后,艾德温才停下那无良的笑声。 收起眼底的笑意,艾德温有些疑惑的抚上自己的胸口。 这是怎么回事? 内心竟然涌起一股想要对他好的念头,想要温柔的触碰他,想要轻轻地将他抱入怀里,想要让他眼里只有自己…… 薛慕声对你而言是什么样的存在?只是单纯的猎物而已吗? 还是……有其他的层面? 艾德温想到这里立刻笑着摇头,拒绝想得太深入。 一直以来放在自己心上的人,只有他而已…… 属于艾德温?史密斯的秘密。 「我一定是疯了……」离开艾德温家后,薛慕声走在人行道上,想到刚刚艾德温的那番话,此刻只想挖个地洞鑽进去。 这个男人真的太恶劣了,怎么可以话都没有说清楚! 一般来说要吻的话不就是要亲嘴巴,谁知道可以随便选一个地方。 是说这个人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会亲嘴唇吗? 天啊,如果把这个人剖开来看,五脏六腑一定都是黑的! 越想越生气,薛慕声加快步伐的往前走,只想要赶快回家。 但是,薛慕声同时也感觉到内心有一处空空的,有一种莫名的失落。 似乎有什么开始在改变…… 第十五章:突来的宣告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才刚刚开学不久而已,现在已经期中考结束,要进入学期末的节奏了。 「这次大家的考试情况很不理想。」上课鐘响没多久后,艾德温拿着一叠考卷走进教室,虽然语气是带着身为老师独有的语重心长,但其中却隐约藏着不悦。 「想必我有提醒过这次乐理考试的出题重点,同学们似乎有好好温习,没想到不少人这么有默契,最后两题的申论题答案当很一致呢。」艾德温拿起考卷脸上露出一贯的绅士笑容,但从那张嘴吐出的话却非常犀利,令人不寒而慄。 听到艾德温这番话,坐在台下的学生瞬间一片寂静,连一口大气都不敢喘,大家坐如针毡的看着台上笑得一脸和善的艾德温。 「虽然我不常点名,但并不代表我没有注意,其实这次出题方向很明确,我在课堂上也一直强调,很多重点都有写在黑板上,只是同学们好像没有看到?」艾德温将那叠考卷缓缓放下,虽然没有像一般老师会有的激动反应,但艾德温这种平静冷淡的态度,更让那些学生感到害怕。 「看来大家都有『这只是期中考所以不怎么重要』的想法,所以我不会去追究是谁起头或是谁提供资料,不过这些同学注意了,以后你们想要申请进修或国外乐团推荐,不只我还有系上所有教授都不会给你们写推荐信,记住了。」艾德温脸上带笑的说道,看似微不足道的发言,却让台下一票学生的脸色瞬间刷白。 走音乐这条路其实非常辛苦,除了自身的实力外还要加上一个机会和一点运气,想要让自己的音乐被世界听到,要经歷许多考验和困难。 所以为了让学生有机会可以去国外进修或是进入乐团完成自己的音乐梦,学校跟许多国外知名音乐大学和乐团进行合作,会定期推荐学生进行短期至长期的音乐留学,或是让学生进入乐团进行实习、观摩。 当然能够有这样的规模合作,也是帝国音乐大学每年推荐人选都非常优秀,有了所谓的票房保证,知名音乐大学和乐团都很乐意跟学校合作,也因为这样,有着音乐梦的孩子就是挤破头也要考上帝国音乐大学。 因此许多学生都会期待自己能够被大家肯定,然后经由学校推荐去拓宽自己的世界,如果对自己的音乐有信心,学生可以自行申请,只要通过学校的考核或是拿到教授的推荐函,就有机会可以到国外进修或进入乐团观摩实习。 然而,艾德温刚刚的那番话无疑是给了那些有着音乐梦的学生一记重击,虽然有说过可以自行申请,但是如果能拿到教授推荐信,被成功推荐的机率就会升高,所以艾德温此刻公告的消息几乎是给那些学生判了死刑。 「我不公佈期中考分数,之后请大家自行上网查询成绩。」艾德温眼底闪过一丝不屑和冷漠,将考卷挪到一旁,翻开厚重的乐理课本。 「对了,我忘记告诉大家,这次学校要与国家交响乐团进行合作,要在十二月中的国际古典音乐节做开场和闭幕表演,决定从我们系上挑三到五位的学生参与演出,从今天起到下礼拜三为止都可以进行申请,请大家好好把握机会。」艾德温边翻开课本边说着,其实这应该算是好消息,但刚才听到晴天霹靂的消息,这已经让一大堆学生没有馀韵去顾及。 薛慕声依旧坐在后排靠边的角落,他一同翻开课本准备上课,没有把艾德温的话放在心上,只是自己隐约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今天没有收到那些有着恶意言语的纸条,虽然还是有些人会窃窃私语,但是情况没有以往的那么严重,事情似乎已经过去了。 这让薛慕声松了一口气,总算不用再过那种生不如死的日子,可以回到原先的平静,正好是现在的他最想要的生活。 很快的两个小时的乐理课已经结束。 「今天课就上到这里,下下礼拜要缴交作业。」艾德温放下粉笔,走到讲桌前将课本合上,交代刚刚上课时提到的个人作业。 「薛慕声同学,等等到办公室找我。」艾德温手拿着考卷和课本正准备要离开教室时,突然转身朝后排角落看去,并且对上薛慕声的视线。 「咦……是……」整理好东西正准备要离开的薛慕声,被艾德温突来的召唤感到惊愕,但还是愣愣地点头回应。 薛慕声忐忑地走到系所办公室,不知道这个男人又想要干什么,但这是自己第一次被他叫到办公室,也许是有重要的事要公佈,薛慕声深吸一口气后,才轻轻敲了门扉几下,接着缓缓打开门。 薛慕声进到室内再将门轻轻关上,也许现在是午休时间大家都出去吃饭的关係,转身一看才发现办公室都没有人,不过他没有想太多的继续往里面走去。 古典音乐系的办公室很大,因为是校内的大科系,所以里面都有独立设置每个教授的办公区域,虽然每个教授都有自己的研究室,但是为了方便和省时,大部份的教授都会待在系办比较多。 薛慕声沿着整齐排列的隔间走去,仔细看着隔板上贴的姓名牌,很快地在中排看到了写着『钢琴组艾德温?史密斯教授』,薛慕声悄悄抬头朝内望去便看到坐在办公椅上的艾德温。 「老、老师,找我有什么事?」薛慕声鼓起勇气才缓缓走到艾德温身边。 「跟我来。」艾德温霍地站起身,将椅子靠上办公桌后,要薛慕声跟着他走。 艾德温带着薛慕声到位在系办最里面的休息室,先让薛慕声进去自己才跟着进去,顺手将休息室的门关上,不过这举动让薛慕声吓了一跳。 薛慕声看着这情况,就想起上次艾德温强硬地将自己锁在楼上的教师休息室,虽然他没对自己做什么,但是当时艾德温的冷冽气场,自己到现在还是心有馀悸。 「不用担心,我不会把你推倒。」艾德温转身经过薛慕声,走到休息室的单人沙发上坐着。 这个人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吗?怎么知道他在想什么? 薛慕声惊吓的想着,不过他还是乖乖地走到沙发上坐着,看着对面的艾德温。 「你找我有什么事?」薛慕声警戒的说道。 「手指的伤都好了?」艾德温没有直接回答薛慕声的问题,而是先关心他前阵子因划到琴弦而受伤的手指。 「托老师的福,手指的伤好了。」薛慕声看着伤口已经癒合的手指,只有几根手指上还有结痂,不过已经好的差不多,但被艾德温这么担心着,薛慕声竟然感觉内心有一股暖意流过。 「以后不要这么衝动,如果你还想要好好拉琴的话。」艾德温内心松了一口气,也许在一般人眼中这只是小伤,但是对于音乐家来说,不只五官很重要,在演奏时最主要的便是本身的音感和手感,若是因为伤口而影响指头的敏感度,这对所有音乐家来说都是一个致命伤。 「我、我会注意的,那个……老师找我有什么事?」薛慕声双掌交握着,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已经向学校推荐你,让你参与音乐节的演出。」艾德温把拿在手上的牛皮纸袋放在桌上并递给薛慕声。 「什、什么?」艾德温说的一派轻松,但对于薛慕声来说是爆炸性发言,他愣愣的看着放在桌上的纸袋。 「我已经推荐你参与国家交响乐团的演出。」艾德温并不意外薛慕声的反应,他很有耐心的再说明一次。 「那、那个……请恕我拒绝!」薛慕声总算从惊愕中冷静下来,但他想也不想的直接拒绝了艾德温。 「你无法拒绝,我已经推荐你了,估计学校现在也收到资料,牛皮纸袋里面是一些相关资料。」艾德温无所谓地耸耸肩,只是薛慕声的表情变得非常严肃。 「你……艾、艾德温老师,你怎么可以擅自作主,我并没有意愿参与演出,请你立刻取消。」薛慕声忍住爆发的怒意,他努力抑制语气中的不善。 他并不想要在大学期间参与公开演出,上次会在发表会上演奏,那是因为他不知道这是公开性的发表会,何况他是为了帮助朋友欧阳睿才参与的,那只能说是一个意外,但除此之外,现在的自己并没有想要表现的慾望,他只想要安稳的平静的读完大学。 但是艾德温却不想要放过他,竟然想让他再次站上舞台。 现在的自己还没有勇气去面对曾经逃避的问题,从国中毕业就已经存在的心墙。 他还没有信心能打破那道墙。 「你还想逃避到什么时候?」艾德温推了推下滑的眼镜,藏在镜片后方的双眼锐利的看着薛慕声。 「我是不知道你过去发生什么事,但如果我有这样的机会,就绝对不会放手。」 「既然你选择就读这间大学,就表示你决定要继续走音乐这条路,只是我观察你这么久,原来只是想要逃避而已,你只是不想做选择。」 「没有勇气放弃,却又不想面对,你的音乐很矛盾。」 艾德温也不管薛慕声渐渐泛白的脸色,只是将自己对他的观察,和从陆竞宸那听来的过往,整理出来薛慕声现在的状况,这让艾德温无法接受他的鸵鸟心态,于是半强迫的要他面对现实。 他承认自己多此一举,但是看到有潜力成为优秀的音乐家变得如此懦弱,他无法坐视不管,也许是身为老师不愿看到有才华的学生被埋没,又或许是身为一个音乐家不愿让有潜力的后辈这么轻言放弃。 他知道自己有些过度关心眼前这个人,但是不知为何自己就是无法丢下他不管。 「不管你怎么说,我并不想要参与演出,希望老师可以取消推荐,把位置留给更有实力的人。」薛慕声不禁叹一口气,他无法反驳艾德温说的,但是自己现在并不想面对这个问题。 「你说过不想我继续扰乱你的心,对吧?」艾德温不理会薛慕声的严正回绝,只是说出自己想说的话。 「你想要说什么?」薛慕声皱眉不解地问着,虽然是自己情绪失控才说出的话,但他还是有所印象。 「我要你接受我的推荐,成功通过学校的筛选,并在十二月中的国际古典音乐节与国家交响乐团一同参与演出。」艾德温笑得一脸温和,他向薛慕声提出条件。 「只要成功在音乐节演出,我就不会再找你麻烦,也不会让你陪我玩无聊的狩猎游戏,这是你唯一可以甩开我的机会,如何?」艾德温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这种荒唐的话,而且明明他是甲方并且提出交易,为什么心里总感觉这是另类的请求方法? 「为、为什么你……突然这、这么说?」对于艾德温提出的交易,薛慕声是很高兴,但是他却忍不住想要知道艾德温放过自己的原因。 能够不被这个男人纠缠,薛慕声可是打从心底这么希望,但是听到这个男人会给放过自己的机会时,明明该感到高兴和庆幸,但内心却涌起一股失落感。 「因为我不喜欢强迫别人做不喜欢的事。」 「你希望我不要打乱你的生活,也希望我忘掉你的秘密,我已经充分感受到你这份请求,但是平白无故地就这样放过你,我会觉得太可惜,所以……」 艾德温说到这里停顿下来,他站起身离开沙发,双手伸直撑在前方的桌面上,弯下身子让自己更靠近薛慕声,并且可以双眼平视。 「既然不想说出口,就用你的小提琴征服我。」艾德温用他那浑厚好听的嗓音低声说着,接着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用你的音乐让我闭上嘴,让我心甘情愿的放过你。」话一说完,艾德温便从薛慕声面前退开,站直了身子。 「你好好考虑,这应该是很划算的交易。」艾德温整理一下被弄皱的衬衫,看了一眼处在惊愕状态的薛慕声后,很是瀟洒地离开休息室。 薛慕声呆愣地看着已经被关上的门,久久无法从震惊中恢復冷静。 为什么心脏跳得那么快?这个男人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一定是疯了……」薛慕声手摸着胸膛,掌心感受到快速跳动的起伏。 听到艾德温那番话,让薛慕声的心跳不止,胸口却也传来炽热的疼痛。 要自己用小提琴征服他…… 这个男人究竟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而自己是不是想要证明什么? 为什么自己还真的想用小提琴去征服他? 是想要得到艾德温的认可吗? 想要让艾德温?史密斯认同薛慕声的音乐? 不过,总觉得自己想要的并不是单单得到他的认可这么简单而已…… 薛慕声不敢再想下去,他匆匆拿起桌上的牛皮纸袋也跟着离开休息室。 另一方面先行离开的艾德温,脸上则是露出难得一见的焦躁,他离开系所办公室直接往学校停车场走去,现在的他需要好好冷静一下。 其实艾德温也觉得自己很不正常,会推荐薛慕声参与演出就已经很不像他原本的做事风格了,为了让薛慕声可以心甘情愿的去参与校内考核并且成功演出,自己竟然还提出放过他的条件。 他一定是疯了吧? 对,一定是一时不正常才会做出这种事。 艾德温甩开突然在脑海中浮现的想法,他拿起车钥匙朝停车场某处按下按钮,接着赶紧走到车旁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像是要扫去心中的烦闷,他发动引擎后立刻用力踩踏油门,车子便快速地扬长而去。 他绝对不会承认刚刚涌起的想法…… 到底谁才是真正扰乱人心的兇手? 『因为你想要听到他的小提琴,想要他的琴音里有你。』 第十六章:改变的决心 「慕声……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欧阳睿走出校门口,就看到薛慕声一个人站在学校的人行道上。 「阿睿……」薛慕声闻声转头看向站在校门口的欧阳睿,其实内心有些过意不去。 事实上自从薛慕声上次对欧阳睿说出那些话后,直到期中考结束,他们都未曾见面和说话,所以薛慕声很想找个时间好好跟欧阳睿道歉。 「那个……阿睿你现在有空吗?」薛慕声抓紧了拿在手中的琴盒,鼓起勇气地将视线对上欧阳睿的双眼。 「我下午没课,怎么了?」欧阳睿点头,然后朝薛慕声走去。 「我有些事情想要找你商量……」看着欧阳睿的态度与之前无异,薛慕声多少松了一口气。 「你吃饭了吗?」欧阳睿看了腕上的手錶,已经过了午餐时间。 「还……还没……」薛慕声愣愣地摇头。 「那就一起吃吧,边吃边谈,ok?」欧阳睿搭上薛慕声的肩,邀请薛慕声共度午餐。 「好……」薛慕声点头应允,接着跟上欧阳睿的脚步。 两个人到了学校附近的复合式餐厅,两人各点一份套餐,但是在等候餐点及吃饭的过程中,两个人却一句话也没说,直到上了甜点和饮料后,薛慕声才鼓起勇气率先开口。 「阿睿,上次很抱歉……我不该说那些话的。」薛慕声放下切着蛋糕的叉子,愧疚地低下头说着。 「那个……是我不好,没有顾虑到你的心情……我才要说对不起!」欧阳睿看着薛慕声愧疚地低下头,赶紧开口安抚他。 实际上欧阳睿也想要找薛慕声好好道歉,无奈两个人因为校系不同而且刚好遇上学校的期中考,又觉得对方似乎还在生气,所以就更没有机会说开,但是看到刚刚薛慕声率先低头道歉,欧阳睿才知道原来对方在生气什么的都是自己想太多,也发觉自己太过小家子气了。 「阿睿没有错啦,是我没有顾虑到你……」薛慕声摇头继续说着,但接着又被欧阳睿打断。 「是我没有注意到你的情况,所以……」像是要比对方先认错般,欧阳睿也赶紧打断薛慕声,但两个人却同时沉默下来。 「呵呵……我们在急什么啊。」沉默一会儿后,两人一同笑了出来,对彼此的争先恐后感到好笑。 「不过阿睿……我还是要跟你道歉,当时我不该轻言说出要放弃这种话,是我太懦弱了,对不起。」之间的尷尬气氛解除后,薛慕声还是先低头道歉了,他知道欧阳睿是个热爱音乐的人,因此在他面前扼杀自己的音乐,等于伤害了他,当时的自己真的太衝动了。 「我也有不好的地方,没有顾虑到你的心情,你一定承受很大的压力,但我却只想到我自己,我也对你感到抱歉,对不起,慕声。」欧阳睿也觉得自己当时的态度不好,明知道薛慕声身上背负很多重担,偶尔会感到疲惫想放弃也是理所当然的,但是自己并没有好好安慰他还责备他,这让自己也感到过意不去。 「那我们已经和好了吗?」薛慕声朝着欧阳睿露出久违的清雅淡笑。 「当然了,我们还是好兄弟!」欧阳睿看到薛慕声的笑容,总算放下悬在心中多天的大石,也向薛慕声露出大大的灿笑。 「对了,你说有事要找我商量,是什么事?」两个人和解后,欧阳睿想起薛慕声有事要找他商量,于是先开口问道。 「也许对阿睿来说是好消息,但是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接受。」薛慕声有些苦恼地说着,他从背包拿出艾德温给他的牛皮纸袋,然后递到欧阳睿面前。 「这是什么……」欧阳睿拿起纸袋便打开将里面的资料拿出来。 「系上的老师向学校推荐我参与国家交响乐团的合作演出,但是我没有信心能够演奏出好的音乐,也没有自信可以通过学校的考核。」薛慕声露出无奈的表情,嘴角划出苦涩的弧度。 薛慕声刚刚已经看完那份资料,学校的筛选分成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进行笔试,第二阶段是校内的面试,需要回答面试官的问题,并且演奏校内公佈的指定曲,最后就是第三阶段的共同面试,除了校内老师外,会有交响乐团的老师一同参与评审,不同于第二阶段的面试方法,而是会公佈演奏题目,让学生自行去思考题目意义,最后选出自己要演奏的曲目。 然而系上的教授可以共同推荐一到两名的学生,被教授推荐的学生则可以跳过第一、二阶段的筛选,直接进入第三阶段面试,因此薛慕声现在等于是通过前面筛选,进入最终审核。 「为什么你会没有自信?我觉得你有足够的实力参与这项演出,像之前我们在发表会上那样,你的音乐感动了很多人,也被学校得到认可而放在校园专辑,你完完全全可以接受推荐。」欧阳睿看完手中的资料,接着抬头看向薛慕声犹豫不决的双眼。 「慕声,你不是试图改变自己吗?这就是最好的改变机会啊。」 「接受挑战、突破自我,慕声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勇气。」 「你要有勇气去改变现况,只有勇气才能让你变得更好。」 跟薛慕声相处这么久,欧阳睿多少感觉到好友有沉重的过去,似乎是那些过往压着他无法往前走,亦或是害怕去面对,所以好不容易有这么好的机会,能够放下过去往前看,这让欧阳睿想要陪伴薛慕声去面对。 想减轻薛慕声背负的沉重,想让薛慕声变得有自信,想让薛慕声变得有勇气。 想站在薛慕声身边看着他的改变,想要他的身边有自己。 欧阳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会这样的想法,但是他却想要一直待在薛慕声的身边,希望在薛慕声有困难的时候,自己可以陪在他身边。 薛慕声听到欧阳睿的话后,倏地的抬头看向欧阳睿坚定而温柔的目光,他想起之前也有人这么对自己说。 『你的琴音告诉我你需要勇敢。』 『勇气,可以给你很多力量。』 那是湛路遥对他说的话,原来大家都看得出来,看得出自己没有勇气。 「阿睿,谢谢你。」薛慕声深呼吸后,眼底没了刚刚的犹豫不决,原本暗淡的双眸此刻也明亮起来,薛慕声露出笑靨的说着。 「我会学习勇敢,我会变得坚强。」薛慕声语气平淡而坚定。 欧阳睿看着薛慕声透着坚定的双眼,他知道薛慕声会说到做到,他对上他坚定的目光,两个人相视而笑。 「慕声,你的手怎么了?」从刚刚就很想问了,方才薛慕声在用餐具时,就看到他手指上有小小的结痂。 「不小心受伤了。」薛慕声有些不自在的说着。 「怎么会?」欧阳睿惊讶地拉过薛慕声的手,仔细地端详着。 「现在已经没事了,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薛慕声慌张地抽回手,不想让欧阳睿担心。 「为什么会受伤?」欧阳睿严肃的皱起眉,不希望好友敷衍过去。 「那个……」薛慕声不自觉地低下头,不敢看向欧阳睿。 「慕声,我希望你不要什么事都放在心里不说,那样会憋出病来的,也许我没办法帮上你什么忙,但是有时候说出来,心里会比较舒服,嗯?」欧阳睿知道薛慕声不想让他担心,但是身为最亲近他的朋友,如果连这些小事都不能瞭解,那自己这个朋友是交来干嘛的? 「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而已。」薛慕声底气不足的说着,他当然知道放在心里会生病,但是他不希望自己的不安而给周围人造成困扰。 「你觉得你不说,我现在有比较不担心吗?」欧阳睿反问回去。 「我……」薛慕声无法反驳,只能将头垂得低低的,双手交握着显得不知所措。 「对不起,是我太勉强你了,每个人都会有不想说出来的事情,就是我也不例外,我不应该强迫你的。」欧阳睿发觉自己太过咄咄逼人,他口气软了下来。 「不是这样的!只是我很少在别人说自己的事,所以不知道要怎么表达而已……」薛慕声发觉欧阳睿误会了,赶紧抬起头向他解释。 「那个……可以的话,我也想说出来……」薛慕声对上欧阳睿的视线,内心有些挣扎,因为这跟好友也有关係。 欧阳睿端正了坐姿,好不容易让好友可以说出心底的话,他要当一个好听眾。 薛慕声看着欧阳睿正襟危坐要认真听他说话的样子,脸上不禁露出笑容,内心顿时轻松不少。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才开始将事情娓娓道来,从上次帮忙欧阳睿参与发表会,到学校决定将他们的作品收录到校园专辑,之后引起的话题和风波,一字不漏的全部说了出来。 听到后面,只见欧阳睿的脸色越变越差,原本明朗的眉间也渐渐皱了起来。 薛慕声把因为内心受不了这样的煎熬,而做出极端的举动也说了出来,当然艾德温的出现和阻止他都轻轻带过,不想让欧阳睿有所误会。 「我是不是很傻呢,竟然想要放弃小提琴……」将事情经过说完后,薛慕声不禁露出苦笑,竟然因为这些事情就要捨弃陪伴自己多年的音乐。 「你应该很难受……」欧阳睿摇摇头,很心疼薛慕声,也觉得自己是个很没用的朋友,在他身边竟然察觉不到这些。 「不过现在都过去了,我决定要好好努力,我想要回应你们的期待。」薛慕声不好意思的用手搔搔脸颊。 「我希望阿睿能够陪着我一起面对,当我想要放弃的时候,我希望阿睿能够拉我一把,可以吗?」这是薛慕声第一次想要完全信任一个人,他想要试着去相信别人,所以他选择好友欧阳睿。 「我很高兴你选择相信我,我欧阳睿一定会好好陪着你,慕声,加油!」欧阳睿没想到薛慕声会对他说这些话,内心涌起无法言喻的喜悦,他用力点头说道。 「谢谢你,阿睿。」薛慕声难得笑开怀,原来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内心竟然会感到这么安心。 「慕声,你等一下有空吗?」谈完重要的事情后,欧阳睿像是想到什么,他突然开口问道。 「下午没事,怎么了?」薛慕声抬头看着欧阳睿。 「那个……过几天是我弟弟生日,但是我不知道该送什么礼物给他,所以想请你陪我去挑礼物,可以吗?」欧阳睿不好意思地搔着头说道。 「欸……但是我没帮人挑过礼物……」薛慕声是很想帮欧阳睿的忙,但是他从来没有挑过礼物,怕会搞砸了生日。 「没关係啦,多一个人的意见也比较好做决定。」欧阳睿表示不介意,希望薛慕声可以答应他的请求。 「好吧,但是我的建议可能没有很好喔。」薛慕声点头答应。 「那就拜託你啦!」欧阳睿开心地说道,接着赶紧将面前的舔点吃掉。 吃完饭后,两个人便往学校附近的商圈走去,打算在那里挑礼物。 「你弟喜欢什么?」薛慕声跟着欧阳睿走进一间男装服饰店,比起毫无目标的挑选,还不如先知道本人喜好,这样比较有方向。 「他很喜欢单品,像是帽子、项鍊什么的。」欧阳睿思考了一下才回答。 「他有不喜欢的样式吗?」薛慕声闻言就开始帮欧阳睿找,这间店很大应该有在卖单品。 「我弟超讨厌豹纹和铆钉,会闪闪发亮的他都不喜欢,跟你说他挑的勒。」想到老弟挑剔的程度,欧阳睿不禁想要抱怨,弟弟过去因为自己送错礼物,竟然跟他大吵一架。 麻烦就在这里,弟弟对服装很挑剔,以前不了解他的喜好,买了外面有铆钉装饰的帽子给他,结果他竟然嫌弃礼物,有送就不错了,还挑! 所以避免老弟生日那天发生大战,欧阳睿决定求助于朋友。 「看来你弟比较喜欢简单朴素。」薛慕声看到欧阳睿有些哀怨的脸,嘴边忍不住浮出笑意,话是这样说但哥哥还是很认真的在挑礼物。 「大概吧,不过我弟真的很难伺候。」欧阳睿看着放在架上的帽子,还不忘抱怨自己的弟弟。 「你跟你弟感情很好呢。」薛慕声也跟着欧阳睿一起看帽子,语气有些羡慕的说道,自己是独生子,虽然有像亲生哥哥般存在的表哥陆竞宸和韩越,但实际上自己也想要一个弟弟。 「还好啦,我们常常吵架,严重的话还会打起来,不过无聊的时候有个人可以拿来消遣倒是不错,呵呵。」欧阳睿想着与弟弟相处时的情况,脸上露出发内心的灿笑,虽然是个让人伤脑筋的弟弟,但他也是有可爱的地方。 「阿睿,你觉得这一顶怎么样?」薛慕声看着欧阳睿的笑容,内心可以感受到他对弟弟的疼爱,接着自己发现了一顶不错看的帽子。 「不错欸,我弟应该会喜欢。」欧阳睿拿起薛慕声推荐的帽子,仔细地端详起来。 是一顶全黑的鸭舌帽,上面用白线缝製了几个英文字母,设计虽然简单但不会很单调。 「这顶好像也不错。」薛慕声接着再帮欧阳睿挑了几顶帽子,两个人便开始讨论起来。 最后欧阳睿还是觉得第一顶得比较符合老弟的喜好,于是很爽快的决定买这一顶帽子,不过两个人并没有马上去结帐,而是到处看看、逛逛。 「要不要去楼上看看,这家店很大呢。」薛慕声指着不远处的楼梯口。 「好啊。」欧阳睿闻言跟着走过去。 薛慕声率先走上楼梯,却看见上面刚好有人要下来,似乎是店员的样子,手上拿了不少服饰,脚步有些不稳的往下走。 薛慕声想先让店员下楼,于是将身子墙壁边靠,店员看见薛慕声贴心的举动,脸上露出笑容,朝他点头表示感谢,只是店员手上的衣服太多,刚好又是一个转角处,一个不注意店员脚踩了一个空,接着就往薛慕声方向扑去。 薛慕声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弄的无法反应,于是硬生生地接住了扑过来的店员,但由于是狭窄的楼梯处,薛慕声往后退几步发现地心引力离自己而去,于是紧闭上双眼,准备与地板来个亲密接触。 「小心!」走在薛慕声后面的欧阳睿见状赶紧往后退几步,并且双臂伸直地抱住向他扑来的两个身影。 「唔……」没有跟冰冷坚硬的地板接触,反而感觉到一股温热从背后传了过来,薛慕声缓缓睁开紧闭的双眼。 「没事吧?」欧阳睿的声音在薛慕声耳边响起,这让薛慕声吓得赶紧从他身上离开,也将扑在自己身上的店员扶了起来。 「我没事,谢谢你,阿睿。」薛慕声先是转头向欧阳睿道歉,接着才看向刚站稳脚步的店员,「你还好吗?」薛慕声有些担心地问着。 「我没事,是我没有好好注意,对不起。」店员整理一下手上弄乱的服饰,便赶紧向薛慕声鞠躬道歉。 「没关係,下次要注意一点喔,一个人拿那么多衣服走楼梯很危险。」薛慕声摆摆手表示不介意,朝紧张的店员露出一个淡笑,还不忘叮嚀几句。 「我会注意的,真的很不好意思。」店员看到薛慕声清秀的脸上露出笑容,双颊不自觉的红了起来。 「阿睿,你有怎么样吗?刚刚可是重力加速度……」待店员走远后,薛慕声才转身看向站在身后的欧阳睿,只见好友恍神地维持刚刚双臂伸直的姿势。 「……没事,我才担心你,有受伤吗?」欧阳睿还处在刚刚抱住薛慕声的姿势,直到好友担心的问话,欧阳睿才回过神赶紧站直身体。 「我没事啦,走吧。」薛慕声笑着摇头,没有发现欧阳睿的异样,转身继续往楼上走。 欧阳睿呆愣地望向薛慕声的背影,掌心似乎还残留着抱着他的触感,内心涌起无法言说的悸动,竟然还想更多的触碰他。 已经不能再视而不见,好像不能再用好朋友搪塞过去。 欧阳睿甩甩头,抹去脑中浮现的想法后,才跟着爬上楼梯。 我喜欢他…… 第十七章:答案 陪欧阳睿挑完礼物后,两个人又在附近的店家间逛,直到傍晚时分彼此才在地铁站入口分开。 「慕声,今天谢啦,陪我挑礼物。」欧阳睿拎着手上的精緻纸袋,因为是要送给老弟的生日礼物,所以特意请店员包装一下。 「不会啦,希望你弟弟会喜欢。」薛慕声轻笑着摆摆手,希望对方会喜欢这份礼物。 「时间不早了,快点回去吧,下礼拜见。」欧阳睿抬头看了天空一眼,夜色早已降下,他们今天可是晃了半天。 「知道了,回家要小心喔。」薛慕声点点头。 话别后,两个人便各自往家里方向的地铁路线走去,只是薛慕声走到转角处后,便往与家里反方向的月台走去。 「各位乘客,列车即将抵达,请站在黄线内注意安全,谢谢配合。」月台内的广播响起,站员字正腔圆的语调响彻整个空间。 薛慕声感觉地面在震动,不远处传来了车轮与轨道摩擦的声音,设在地板上的红色警示灯亮了起来,列车很快的进站了。 刚好遇到下班时间,从车厢里出来的人非常多,等着进车厢的乘客都退到一边让下车的人先出来,薛慕声也一同站在门旁,直到人潮散去才走进车厢里。 薛慕声紧紧握着手中的琴盒,不断地给自己心理建设,等一下他要好好地表明自己的心意,他要让那个人知道自己的决心。 地铁很快地抵达目的地,薛慕声缓缓步出月台,往有那个男人的地方走去。 位在市中心的高级住宅区,是一楼一户的高级公寓,而此刻的薛慕声则站在一扇红色门扉前。 薛慕声深呼吸之后,才抬起手往门边的门铃按去。 过了一会,毫无动静的红色门扉「喀擦」一声打开了,薛慕声有些紧张的拉开门走进去,只见客厅内空无一人,他也不敢擅自脱鞋入内,于是站在玄关等着。 「开门就是让你进来,还傻傻站在那里做什么?」艾德温从厨房走了出来,对于薛慕声的突然来访并没有感到意外。 「那个……有打扰到你吗?」薛慕声看到主人出现才敢将脱鞋走进客厅。 「如果有呢?」听到薛慕声这么说,艾德温不禁失笑的看向他,但也起了一些些玩心。 「那我就改天……」看到艾德温脸上带着严肃,薛慕声打算立刻转身离开。 「吃饭了吗?」艾德温没等薛慕声说完,直接打断他的话。 「还……还没……」薛慕声停下脚步,他愣愣的看着艾德温。 「那就一起吃吧,我有准备。」艾德温不等薛慕声拒绝,直接拉着他的手往饭厅走去。 「我在煮汤,你等一下。」艾德温让薛慕声坐在椅子上,自己则是回到厨房继续忙刚才的事。 没多久,艾德温手上拿着一锅热气腾腾的汤从厨房走了出来,将锅子放到饭桌正中央,将戴在手上的防烫手套拿了下来,接着又到厨房洗手,最后才就定位坐在薛慕声的正对面。 「看着我做什么,吃饭。」所有事情忙一段落后,艾德温才发现薛慕声正呆愣地望着自己。 「你会煮饭?」薛慕声发觉自己的失态,赶紧将视线从艾德温身上移开,想缓和有些尷尬的气氛,他率先开口问道。 「自己一个人久了,多少会做一些家务事,煮饭没什么大不了。」艾德温拿起饭匙往锅里挖了半碗量的饭,接着将装有白饭的碗递到薛慕声面前。 「没关係……」正想要拒绝艾德温的服务时,艾德温则开口打断。 「来者是客,我这个主人当然要招待周到,别想那么多。」艾德温也替自己盛了半碗饭,接着拿起筷子夹了一些菜。 「不过你煮很多呢。」薛慕声不再拒绝,他也拿起筷子往桌上的菜餚夹去。 「有时候会想要自己带便当,所以会多煮一点。」艾德温丝毫不介意让薛慕声知道他的习惯,很爽快地说道。 「味道如何?合你胃口吗?」艾德温看着薛慕声将自己煮的菜往嘴里送去,不知为何却感到些许紧张。 虽然他常常下厨,但也是煮给自己吃而已,所以一切都按照喜好去调味,不知道薛慕声会不会觉得不合胃口。 「很……好吃……」没想到那高傲的艾德温竟然会问自己好不好吃,这让薛慕声感到惊讶,于是有些笨拙地回答。 不过以一个单身男人来说,能够煮出三菜一肉一汤已经很厉害了,没想到艾德温的厨艺真的很不错,而且他秉持着少盐少油的料理方法,可以吃出食材的原味,这跟自己的料理很相像。 艾德温很满意薛慕声的回答,虽然有想过会不会是在敷衍自己,但看到他一口接一口地将饭菜往嘴里送,就可以知道他喜欢自己的料理,这让艾德温内心感到一丝喜悦,忽然觉得自己胃口大开。 吃饱喝足后,艾德温要薛慕声坐在客厅等他,只是薛慕声刚走到客厅才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他便调头往厨房走去。 薛慕声走到厨房前便停下脚步,看着艾德温的身影在厨房里忙着,他不好意思开口打扰,于是静静地看着他在厨房忙着。 「如果觉得无聊的话,就来帮我吧。」艾德温停下手中的工作,转头看着站在不远处的薛慕声。 「咦……好……」薛慕声吓了一跳,心想艾德温是不是后脑勺有长眼睛,怎么知道他在后面。 不过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发呆的原因是因为看着艾德温的背影看到出神。 「那个……我要做什么……」薛慕声走到艾德温旁边,边说边捲起袖子。 「把这些水果洗一洗。」艾德温递给薛慕声一个塑胶袋,里面有两颗苹果和一颗水梨。 「好……」薛慕声乖乖接过塑胶袋,将里面水果的拿出来洗。 艾德温继续收拾有些凌乱的厨房,却不忘观察薛慕声的动作,他熟练的拿起菜瓜布开始洗刷苹果和水梨,很细心地将每处都洗过一遍,专注的神情让艾德温无法移开视线。 「呃……要不然我来切水果?」薛慕声洗好水果后,看着在一旁忙着收拾的艾德温,打算自己帮忙切水果。 「我来切就好,你去客厅等我。」艾德温看到薛慕声已经拿起水果刀打算削皮,立刻走上前抢走他手上的刀子。 「但是……」被艾德温突来的动作吓到,薛慕声有些不明所以。 「你的伤才刚好,不要拿刀。」艾德温看着薛慕声放在身侧的手,手指上还有着结痂,不想让他拿刀具这些危险物品。 「我很快就好,去客厅等。」艾德温拿起放在砧板上的水果,催促薛慕声到客厅等他,自己则开始将水果削皮。 看到艾德温态度这么强硬,薛慕声只好作罢乖乖到客厅等他,而同时心里却感到暖暖的,原来还有人会关心自己。 过不了多久,艾德温从厨房走了出来,手上拿着一盘切好成片的水果,上面还放了两根叉子,将盘子放到矮桌上后,艾德温选择坐在l加长型沙发的尾端,与薛慕声坐的位置隔了一些距离。 「考虑得如何?」艾德温率先打破沉默。 「那个……我……」薛慕声正考虑着要怎么开口。 「还是不愿意?」艾德温挑眉看着欲言又止的薛慕声。 「不是!我……我想要试试看!」薛慕声摇头否认,接着深呼吸一口气后,他抬头看向艾德温审问的目光,双眼露出坚定地说道。 「我接受……不对……我感谢您推荐我参加这次的演出,我会努力通过最后筛选。」薛慕声端正自己的坐姿,并向艾德温微微鞠躬。 「所以到时候请你说话算话。」薛慕声认真地说道。 「一言既出,駟马难追。」艾德温轻笑着,很爽快地回应他。 「那个……你、你不惊讶……吗?」对于艾德温泰然的样子,薛慕声只觉得自己的正经显得有些愚蠢。 「我知道你会接受我的提议。」艾德温耸肩说着,他拿起叉子取了一块苹果放到嘴里品尝着。 「当然,我相信你会接受推荐不只是因为我提出的交易。」 「你,其实也想要打破心里的那道墙,想要改变懦弱的自己,我有说错吗?」艾德温看向薛慕声清澈的双眼,脸上难得露出无害笑容。 「我……嗯……」薛慕声微微睁大双眼,接着有些不好意思地轻点着头,自己想要改变的心情他都知道了。 「你说过我『没有勇气放弃,却又不想面对』,实际上的确如此,我已经逃避很久很久了,四、五年不长也不短,但却足以让我错过太多美好的事情。」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怯懦,所以才不断地刺激我,对吧?」薛慕声想起与艾德温第一次相遇到这段时间的相处,虽然艾德温很坏心眼,但是他所说的话自己却一句也无法反驳,因为他说的都是针对自己刻意隐藏的脆弱,都在提醒他自己有多么的胆小。 也许自己心中的脆弱不断被揭开,所以才会觉得对方在扰乱自己的心,实际上艾德温只是想要让他面对问题而已,要他跨过心里的那道坎。 看来艾德温也不是那么糟糕的人,薛慕声暗自在心里想着,似乎对眼前的人有所改观。 「也许吧……」艾德温眼底闪过一抹不明的情绪,原本无害的笑容转变成熟悉的坏笑。 「那个……总之我是来告诉你答案,我会用我自己的音乐,乖乖让你闭上嘴,所以你就好好看着。」薛慕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态度正经的看向艾德温,清澈的双眼满是坚定和认真。 「我拭目以待。」艾德温并没有被薛慕声的气势震慑到,反倒像自己早就等他这答案很久了,他一脸了然的说着,语气似乎带些期待。 这次,由薛慕声率先下了战帖。 欧阳睿在与薛慕声分开后,很快地就坐上地铁回到家了,只是此刻的他却站在家门口发着呆,手上拿着包装精緻的纸袋子,那是要要送给弟弟的生日礼物,而脸上露出既痛苦又懊恼的样子,不免让人觉得他是可疑份子。 「哥,你站在这里做什么?不进去吗?」就在欧阳睿陷入烦恼时,身后传来还处在变声期的男音。 「你、你回来啦……」发愣的欧阳睿被突然传来的声音吓得回过神,他转头看向穿着高中制服,比自己略矮的弟弟——欧阳辙。 「干嘛吓到,你做了什么亏心事?」欧阳辙双手插着裤子口袋,脸上露出小孩要恶作剧前会有的窃笑。 「我哪有!」被弟弟逮到自己犯蠢的样子,欧阳睿有些心虚的狡辩。 「没有吗?我站在你后面那么久,你都没有发现是怎么一回事?」欧阳辙挑眉坏笑的看着自家哥哥,兄弟当这么多年怎么会不瞭解哥哥的性格,说谎的技巧还是那么烂。 「我……囉唆!」欧阳睿被弟弟那个一脸得逞的坏笑搞的更加心烦意乱,有些恼羞成怒地瞪他一眼,接着转身拿出钥匙开门进去。 「欸——!干嘛这样,好歹我也是你弟弟,你有心事我怎么会看不出来,说来听听嘛,说不定我可以给你建议喔。」欧阳辙跟着欧阳睿一同走进家里,像是要从他身上挖出什么八卦,缠人的跟在欧阳睿身后。 「那我就直接问你好了,你现在有女朋友吧?」欧阳睿被弟弟的缠功搞得天翻地覆不得安寧,他转身故意加大音量的询问欧阳辙。 「哥——!」听到欧阳睿会问这么唐突的问题,欧阳辙吓得赶紧摀住哥哥的嘴。 「你疯了,要是被老爸听到怎么办!」欧阳辙将欧阳睿强硬的拖进自己的房里,脸上满是惊慌地说道。 虽说在欧阳辙这个年纪谈恋爱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但是他们家爸爸超级反对在读大学前谈恋爱,说是在读大学前本职是学生要好好读书,之后上大学是进入社会前的阶段,所以到时要怎么经营人际或是恋爱都随他们去,前提是变成大学生。 「你也会怕喔?还是说你真的交女朋友了?」欧阳睿拨开摀住自己嘴巴的手,故意刺探性的问着。 「不、不行吗!」刚刚还笑欧阳睿做了亏心事的欧阳轩,这次倒是换他坐立难安了,向来直来直往的自己也是相当不会说谎,所以他不会拐弯抹角地否认没有,只好彆扭的回答。 「真的?」欧阳睿没想到才读高中二年级的弟弟已经谈恋爱了,他倒是有些惊讶地看着欧阳辙。 应该说他是乖小孩,听爸爸的话到高中毕业前都没交女朋友,所以对于弟弟交女朋友这件事,实际上是带点羡慕性质。 「骗你有钱拿吗!」欧阳辙朝欧阳睿翻了一个白眼。 「是没钱拿,但是我可以看到你被修理。」欧阳睿笑得一脸和气,话一说完就转身打算离开弟弟房间。 「哥——……」听完欧阳睿的话,看他就要打开门离开房间,欧阳辙吓的赶紧跑上前重新将房门关上,朝自家哥哥露出撒娇的笑容。 「我有些问题想问你,你只要好好回答我,你交女朋友的事我就帮你保密。」欧阳睿本来就没有要找弟弟麻烦,如果让爸爸知道还不把家里给掀了,不过作为一个把柄还是可以让这个调皮的弟弟乖乖就范。 「好好好,哥哥儘管问,只要我知道,我都会回答你!」欧阳辙点头如捣蒜,他恭敬地拉出靠在书桌前的椅子让哥哥坐,自己则是坐在地板上。 话不多说也不多想,欧阳睿直接开门见山地问了。 「是你先告白还是女生?」 「是我……」 「那你是怎么知道自己喜欢那个女生的?」 「就是……看到她会心跳加速,会想要接近她但是又不敢靠太近,看到她笑心情就会变得很好,看到她皱眉心情就会很低落,如果不小心碰到她,就会想要继续触碰她……总之就是会让自己想要一直一直待在她身边,大概就是那种感觉。」 「哥,我们也看了很多连续剧,戏里不都是这样演的嘛,就是那种感觉啦。」 「你怎么知道那女生也喜欢你?」 「我哪知道她喜不喜欢我,我只知道我喜欢她,想要把自己的心意告诉她。」 「你不怕被拒绝吗?」 「当然会阿,但是与其害怕被拒绝,还不如鼓起勇气告白,痛快的被甩或发好人卡,总比把自己的心意藏着不说,然后眼睁睁看着她被别人追走在后悔,还要来得好。」 一问一答结束,房间瞬间回归寧静,欧阳睿表情有些复杂,而欧阳辙则是直直盯着面有难色的哥哥,耐心的等自家哥哥的下文。 「哥,你要问的就这些?」欧阳辙发现欧阳睿再次陷入自己的世界中,他抬手朝哥哥的眼前挥了挥。 「啊?嗯……」欧阳睿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他敷衍地点头。 「难道说……哥……」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欧阳辙露出不明所以的笑容。 「干嘛?」欧阳睿看弟弟一脸笑的贼兮兮,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哥,你也有喜欢的人啦?」欧阳辙瞇起双眼的看着哥哥,一脸玩味的问道。 听到欧阳辙的问话,这让欧阳睿乱成麻的思绪一下清晰了起来,像是被人敲醒一般,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也许吧。」欧阳睿点头承认。 「欸——!是哪个女生让有着『迟钝大王』之称的我家哥哥觉醒的?是什么样的女生?告诉我啦!」还真的被他给猜中了,欧阳辙激动地摇着欧阳睿的肩膀,想要知道更多内幕。 「你顾好你自己就行了。」欧阳睿拒绝回答欧阳辙任何问题,话一说完便站起身准备开门离开房间。 他要怎么跟弟弟说是什么样的女生? 他,欧阳睿,喜欢的是一个男人啊…… 我喜欢他,喜欢叫薛慕声的男人。 第十八章:知晓 向艾德温表明决心后,薛慕声开始变了,像是要回归原本的自己,脸上的笑容比以往的开朗许多,也开始磨练自己的琴艺,甚至与他人进行简短的交流,试着经营自己的人际关係。 话虽如此,但有一件事却让薛慕声感到沮丧,那就是好友欧阳睿最近在躲着他,虽然没有明确地表现出来,不过自己有这个感觉,虽然两个人本来就因为科系不同而很难见上一面,但是还不至于在校内都遇不到,像是前几天邀他一起吃午餐,也被他用很蹩脚的藉口拒绝了。 薛慕声不知道欧阳睿发生了什么事,自从上次陪他去挑弟弟的礼物后,就变成现在这种情况,难道说自己在那天做了什么事让他不高兴,想着想着,薛慕声又开始鑽扭角尖了。 「这不是小慕嘛!」就在薛慕声要进入自己消沉的世界时,有人叫住了他。 「小曦……」薛慕声转身看向朝自己跑过来的言唯曦。 「怎么了吗?看你无精打采的。」言唯曦看着薛慕声带有落寞的面容,有些担心地问道。 「小曦,我有事情想要问你……」薛慕声有些彆扭的开口。 「好啊,你问!」言唯曦点点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直直盯着薛慕声看。 「阿睿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最近要见他一面很难呢……」薛慕声低着头问,说话的音量愈变愈小。 「我也不知道,不过小睿最近真的有点奇怪,常常发呆和叹气,问他发生什么事他也不说,没想到他现在连你都不理……」言唯曦想起今天跟欧阳睿讲话的时候,他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光看就让人觉得火大。 「是吗……」听到言唯曦这么说后,薛慕声更加确定问题是发生在自己身上。 「别担心啦,他那种样子以前也出现过,过几天就会好了,小慕就多一点耐心等他吧。」言唯曦看着薛慕声有些失落的低下头,就想尽办法安慰他。 「谢谢你,小曦。」薛慕声点头说道,想要收起内心涌起的失落感。 「小慕,你吃饭了吗?还没吃的话,要不要跟我一起吃?」事情说完,言唯曦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午休时间快结束,于是邀薛慕声一起吃饭。 「不了,我现在要去参加系上会议,所以要赶快过去。」薛慕声也看了一眼自己腕上的手錶,休息时间的确所剩不多,只好拒绝言唯曦的邀请。 「这样啊,那有时间再约吧。」言唯曦有些惋惜地说道,原本还想要好好跟薛慕声聊天,看来只好等下一次了。 「好,那我先走了。」薛慕声微笑着点头答应,与言唯曦话别后便离开校园。 薛慕声抵达位在行政大楼里的会议厅,在学校宣布要与国家交响乐团进行演出合作后,经过半个月的阶段筛选,已经选出了最后几位学生,他们将要进行最终筛选考核,而考核的方法是评审们会出一个题目,要学生去揣摩这个题目并进行选曲,在两个礼拜后的面试演奏自己所选曲目,而今天则是要公布考核题目。 薛慕声推开会议厅的门,里面已经来了一些学生,这些人都是经过一关又一关的考验才有办法坐在里面,而薛慕声则是因为老师的推荐,直接跳过了前面的选拔直奔最终考核,所以那些坐在里面的学生看到薛慕声的到来,眼里多少带了一点敌意,毕竟他们认为最大的敌人便是站在门口的音乐小神童。 薛慕声尽量忽视那些刺人的视线,他选择坐在靠边的位置,没一会儿,接二连三的来了不少学生,薛慕声暗自细数有几个竞争对手,没想到人数颇多,少说也有十来位。 午休时间结束,系上的教授们陆续抵达会议室,当然其中少不了艾德温,薛慕声看到艾德温手上拿着一个卷轴,想必那就是考核题目。 「将近七十位竞争者的考核,脱颖而出的便是在座的二十位,很高兴各位成功通过前两阶段的筛选。」率先说话的是系上的主任教授。 「今天是公佈最终筛选阶段的考核题目,希望大家可以好好构思答案,选出最适合的曲子。」教授说完后,艾德温便将拿在自己手上的卷轴交给教授。 「考核题目是『对自己而言最重要的东西』,每个人都有自己最重要的人事物,想必各位可以找出答案,用自己的音乐表现出它究竟有多重要。」教授解开绑在卷轴上的蝴蝶结,白色卷轴随着地心引力向下滑落,贴在中间的宣纸用毛笔写上十一个字。 在场的学生们看到题目后,都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原以为题目会很艰难或抽象,没想到挺有方向的,减轻了选曲上的困难。 「这次是本系与国家交响乐团第二次合作,比起第一次只有选拔一到两位学生,这次交响乐团决定将名额增至五位,能够选上的机会很大,所以请同学要自己有信心。」主任教授公布完题目后,像是要增加学生信心,公开这个好消息,增加他们的士气。 接着又宣布几件注意事项,介绍了这次最终筛选特意请来的评审,很快的会议告一段落,大家陆续离开会议厅。 薛慕声整理拿到的资料,将物品都放进背包里后,拎起琴盒打算离开会议厅。 他要好好思考,什么东西对他最重要。 每个人都有重要的东西,但是必然会有一项是最重要的,只是要找出『最』似乎没有那么容易。 薛慕声边思考着边往教学大楼走去,今天下午还有两堂课要上,看来从现在开始,他的生活也会忙碌起来,有种回到以前的感觉。 早上起来去上学,放学后去补习班,补习班完回家练小提琴,如果有受邀参加演奏会或是比赛,那段期间就会变得非常忙碌,几乎没有吃饭、睡觉的时间,那是薛慕声还没逃避音乐前的生活。 现在薛慕声感觉他就要回到那样的生活,并不是感到害怕,相反的他很兴奋,因为自己可以再回到埋头在音乐里的日子。 下午最后的两堂课结束,薛慕声离开学校走在往地铁的路上,这时马路上有辆车子往薛慕声走的人行道驶近。 「叭!」是一辆宝蓝色的高级进口轿车,车里的人放慢车速跟着薛慕声的步调,像是看到薛慕声正发愣想着什么似的,驾驶按了一下喇叭。 「唔!」被一声刺耳的喇叭声吓得回过神的薛慕声,他转头看着在人行道外与自己并行的车子。 「你要回家吧?」车里的人打开副驾驶的车窗,身子倾向一边的往窗外看。 「你……怎么会在这里?」薛慕声看到车子主人吓了一跳。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艾德温看着薛慕声吃惊的样子,心里起了小小玩心,他故意反问回去。 「那、那个……你家的方向并不是往这里……」薛慕声被反问的只能一愣一愣的回答,是说别人下班要去哪关他什么事啊。 「你要去哪里不关我的事,我现在要回家了,再见。」薛慕声不太想跟艾德温有过多的牵扯,话说完便打算继续往前走。 「上车,我载你回去。」艾德温开口叫住要离开的薛慕声。 「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薛慕声想也没想就拒绝。 「我今天刚好有事要去找竞宸,顺道载你而已,快点上车。」就说了他很不喜欢别人不听他的话,艾德温语气强硬的要让薛慕声上车,不过倒是很贴心地替他开了车门。 也许在别人眼中替人开车门是贴心的举动,但对薛慕声来说这是不容拒绝的命令,艾德温都开了车门要他上车,态度又是那么霸道无理,这让薛慕声只能无言以对的乖乖上车。 「不系安全带是想让我被罚鍰吗?」艾德温看着坐在副驾驶座脸上带着些许不悦的薛慕声,他只是坐进车里将琴盒直立放在脚踏垫上,之后就动也不动。 没想到他也有闹脾气的时候。 艾德温意外发现薛慕声的另一面,只觉得这样的他很可爱,在自己面前展露别人看不到的一面,这让艾德温内心涌起一股喜悦,有种他是特别的感觉。 「琴盒卡着,我不方便系。」薛慕声撇了一眼脸上带着兴味的艾德温,像是故意要跟他唱反调一样,继续坐着不动。 艾德温低头轻笑几声,他解开自己的安全带,接着侧过身往薛慕声身上靠近。 「你……」薛慕声被艾德温突然逼近吓的身体往后。 艾德温看着瞪大双眼有些惊愕地薛慕声,嘴上的笑意不禁加深几分,他故意将自己的脸更加贴近薛慕声,而左手则是伸向座椅旁的安全带。 「你不方便系安全带,我只好替你系了。」艾德温故意压低自己的声音,接着将安全带绕过薛慕声的身体扣上。 「时间不早了,我会早点送你回去。」艾德温替薛慕声扣上安全带后,便发动车子朝笔直的柏油路扬长而去。 还处在震惊中的薛慕声,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从嘴里跳出来,刚刚自己的唇差点就碰到艾德温的脸,而且他们的距离近到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是说系个安全带有必要靠那么近嘛! 薛慕声想要平復快速起伏的胸口,于是他转头看向车窗外,却在车窗上看到自己的倒影,这才发现自己的脸正泛红着,这下他有想死的心了。 只是被一个男人帮忙系安全带而已,有什么好脸红的! 良久,艾德温的车子驶进薛慕声的家,车子停在大门口前,薛慕声二话不说赶紧解开安全带,拿起自己的琴盒就打开车门离开,完全不管艾德温要去哪里停车,立刻打开大门躲进屋里。 看到薛慕声飞也似的逃跑,艾德温只是轻笑着摇头,接着将车子驶向设置在花园附近的停车场。 「又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陆竞宸坐在沙发上,手上拿着一杯还热气腾腾的红茶。 「你最近有些辛苦啊。」艾德温也接过老执事递来的红茶,一脸平淡的说着。 「不就是老样子嘛。」拿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陆竞宸看了一眼艾德温,语气平淡的说着。 「是吗……」艾德温故意用疑惑的语气说道,那双蓝眼直盯着陆竞宸看。 「竞宸,跟你也是多年的好友,我还不瞭解你吗?」艾德温放下茶杯,忽然从沙发上站起来。 「你要做什么?」看到艾德温突然站起来,陆竞宸有些疑惑的问着。 「我记得二楼房间有钢琴,没有移走吧?」艾德温想起以前来陆竞宸家时,在二楼有设置一间隔音房,里面放了一台钢琴。 「还在,你想做什么?」陆竞宸双眼疑惑的看着艾德温,不知道他问这个要做什么。 「最近灵感来了,现在想要弹奏一曲,你来听听吧。」艾德温不管陆竞宸是否答应,直接拉起他的手就往二楼的隔音房走去。 艾德温拉着陆竞宸到二楼的隔音房,一路上陆竞宸想尽办法要甩开他的手,但艾德温的手像是黏了强力胶,怎么甩都甩不开,最后陆竞宸只好放弃任由他。 一进到隔音房,艾德温立刻放开陆竞宸的手,走向那台黑色三角钢琴,打开琴盖试弹一下,看来还是有好好做保养,琴音都没跑调。 「总之,要告诉我感想。」艾德温坐在钢琴椅上,稍微活动了一下手指关节,接着转头朝坐在不远处沙发上的陆竞宸露出笑容。 陆竞宸没有说话,他只是稍微皱了一下眉头,眼神示意艾德温可以开始弹奏。 艾德温点头轻笑,接着端正坐姿,双手平放在琴键上,脸上的笑容早已收起,表情有些严肃地看着眼前的黑白键,接着宽大修长的手指开始熟练地按下琴键。 「怎么有人在弹钢琴……」从房里出来的薛慕声听到了钢琴声,他看着离自己房间不远处的隔音房,没想到平常只有自己会用的房间此刻正亮着灯,而且门也没有关好。 好奇心促使薛慕声往那房间走去,想要一窥究竟,而且这个琴音非常的吸引他,想要知道是谁在弹钢琴。 薛慕声躡手躡脚地走到隔音房的门口,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到了正在弹琴的主人,没想到会是艾德温,这个人怎么知道他家有钢琴。 只是艾德温所弹奏的钢琴,让薛慕声无法就这么离开,虽然他感到惊讶却也使他驻足留下,想要就这么听着艾德温的琴音。 但是随着进入乐曲最高潮的时候,薛慕声的内心却感到疼痛,好像感受到弹奏者强烈的情感,就如同他当初听到艾德温弹奏《月光奏鸣曲》时,那隐藏在他心里的情感随着弹奏的进行越发浓烈。 不过,这次有些不同,薛慕声清楚感觉到艾德温这次的演奏几乎将所有隐藏的感情都倾洩而出,让他的心止不住地颤动,难道…… 他的『只能望着却不能触碰的人』在这里? 薛慕声想到这里,内心传来阵阵疼痛,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但是一想到这个男人『渴望触碰的人』就在这里,自己就更想要知道。 认真弹奏的艾德温没有注意到站在外面的薛慕声,持续将自己内心的感情伴随着琴音传达出去,很快的一曲演奏完毕。 「这就是你最近构思出来的曲子?」房内传来另一个声音,这让薛慕声僵住了身体,就算再怎么迟顿,他也知道这声音是谁的。 「难道有哪里不好吗?」听到陆竞宸质疑的口气,艾德温有些紧张。 「不是不好,只是你表达得太强烈,我怕别人的心脏受不了。」陆竞宸推了一下鼻樑上的金属框眼镜。 「怎么?难道你的心脏快受不了了?」艾德温眼底闪过一抹失落,但随即他脸上露出惯有的坏笑,朝着陆竞宸开玩笑。 「少臭美了,我的心脏没有那么小颗。」陆竞宸听到艾德温开的无聊玩笑,却不自觉笑了出来,也跟着吐槽回去。 「艾德……」沉默片刻,陆竞宸缓缓开口。 艾德温没有说话的看向陆竞宸,静静等待下文。 「谢谢你了。」陆竞宸微微低着头,刻意压低声音说着。 「老朋友,何需客气。」艾德温也垂下眼瞼,脸上掛着无奈的笑。 一直站在外面的薛慕声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接着他转身默默离开了现场,手掌轻轻抚上左胸口的位置。 为什么会这么痛呢?薛慕声,你在痛什么啊? 薛慕声紧皱着眉头,想要抚平从胸口传来的痛。 现在他知道为什么艾德温的钢琴总是带着强烈的情感。 也知道他『只能望着却不能触碰的人』是谁。 这让薛慕声想起自己在艾德温家看到的照片,明明都是独照但在最隐晦的地方放着一张合照,而且那张合照中的艾德温笑得非常灿烂,就像刚刚他露出的那种笑容,自己一次也没见过艾德温可以有那么温柔的表情。 合照中的另一个他便是自己的表哥——陆竞宸。 艾德温,你心里的那个人,是陆竞宸,对吧? 第十九章:告白 在知道艾德温心里的人是谁后,薛慕声发现自己怎么也无法消除内心的焦躁和烦闷,只觉得胸口闷的快要喘不过气来。 薛慕声一个人独自坐在校园内的长椅上发呆,已经过去两天了,对于最终筛选的选曲没有任何的头绪,现在的自己无法冷静下来思考,内心非常的混乱。 他现在已经不知道什么对自己而言是最重要的东西。 「叮!」就在薛慕声想要搥心肝的时候,放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响起短讯声。 薛慕声不疑有他的拿出手机滑开屏幕查看,惊喜地发现是这阵子躲着他的好友欧阳睿传来的讯息。 欧阳睿在讯息中说要见一面,这让薛慕声内心顿时明朗许多,他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点按着,回好友讯息要赴约在哪里见。 只见讯息很快的传来,薛慕声看到约在自己常上课的古典音乐大楼前见面,他赶紧回覆后,便拿起自身随行物品往约定地点前进。 「阿睿!」薛慕声爬上楼梯就看到了欧阳睿站在大楼门口。 欧阳睿看着向他跑来的薛慕声,像是要让自己冷静下来般,双手握拳又放松的动作来回好几次。 「你最近还好吗?」将近一个月没有好好说话的两个人,薛慕声有些尷尬的开口关心欧阳睿。 「嗯,让你担心了,对不起。」欧阳睿点点头,有些不自在地说道。 「怎、怎么了吗?」薛慕声看着欧阳睿露出看不出情绪的表情,这让他感觉有些陌生。 「慕声……」欧阳睿深呼吸之后才缓缓对薛慕声开口。 「嗯?」薛慕声直直盯着欲言又止的欧阳睿。 「虽然你会觉得很荒唐,但是我想要清楚告诉你。」欧阳睿感觉现在胸口快要炸开了,心脏跳动的速度异常的快,让他感到了赤裸裸的疼痛。 薛慕声轻点着头,示意自己会认真的听,让欧阳睿不用那么的紧张。 「就是……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只知道当自己回过神来时,我的视线就跟着你走了。」 「也许这样很奇怪,但我想要跟你说……」说到这里,欧阳睿停顿了下。 「慕声……我、我喜欢你……」欧阳睿站直了身体,目光直直盯着薛慕声看,双眼流露出的感情非常强烈。 薛慕声瞪大双眼的望着欧阳睿,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他只能僵硬身体的待在原地却不知如何是好。 「给你造成困扰了吧?对不起……」欧阳睿看到薛慕声的反应,脸上不禁露出苦笑,语气带着浓厚的失落。 「不、不是……我只是觉得很惊讶……为什么你、你会喜欢我……」薛慕声惊慌地解释,他没有感到困扰,只觉得自己身上没有吸引人的地方。 「慕声,你真的对自己很没有自信呢。」原本有些尷尬的气氛,被薛慕声的慌张反应巧妙的化解掉,欧阳睿轻笑着说道。 「咦……」薛慕声不明所以地说着。 「我是说你太不了解自己了。」欧阳睿笑着走上前,抬起手往薛慕声洁亮的额头轻弹了一下。 「慕声你有很多优点,像是对人总是面带笑容,喜欢帮助他人,也会倾听别人的心事,太多了无法全部说出来给你听。」欧阳睿少了刚刚的失落,他朝薛慕声露出常见的灿笑。 「我……」薛慕声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便被欧阳睿给打断。 「慕声,我不希望我的喜欢会造成你的困扰,所以我们就像平常一样相处,可以吗?」欧阳睿双手插进裤子口袋,就像平常他们相处那样,他很瀟洒地说道。 「真的可以吗?」虽然欧阳睿这么说,但是薛慕声心里总感到不踏实,觉得这样做很自私,没有顾虑到欧阳睿。 「当然啊,还是说你有恐同症?」欧阳睿轻拍薛慕声的肩膀,故意用有些受伤的表情看着他。 「没、没有!」薛慕声赶紧摇头,自己也是喜欢一个男人,知道同性间的爱情其实很难在大眾面前曝光,能够鼓起勇气表白真的很厉害。 事实上,薛慕声很羡慕欧阳睿的勇气,因为自己无法直接地表明自己的心意,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错过机会,接着只能眼睁睁的看他成为别人的。 「阿睿……请你给我一点时间,我总觉得不能这样做,我不想要你受到无谓的伤害,所以我一定会给你答案,在这之前你愿意等我吗?」薛慕声还是觉得不能无视欧阳睿的感情,还是要给他一个答案。 欧阳睿总以为自己的告白会随着时间的过去被淡忘,但是薛慕声却将他的这份感情放进心里了,还说会给他一个答案,这让欧阳睿感到心暖。 这就是他为什么会喜欢薛慕声的原因吧。 把别人的事情看得比自己的还重要,总是优先考虑他人并想方设法的帮助,就算自己受到伤害也不会说出口,只会默默地舔舐伤口,这样的人是多么的坚强又多么的惹人怜爱。 「慕声,不管你给我什么答案,我希望我们还可以像以往那样相处,我不想我们变得不自在,可以答应我这个请求吗?」欧阳睿点点头,虽然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走到他身边,但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他都希望彼此不要变成陌生人。 「我、我答应你……」薛慕声用力点头答应,自己也不想要因为自己的犹豫不决失去这个朋友。 就在两个人相视而笑的时候,薛慕声的身后传来他近来最不想听到的声音。 「这不是薛同学吗?」艾德温从大楼门口走出来,看着站在不远处的两人。 欧阳睿往声音来源看去,是上次自己陪薛慕声在练习室练习时遇到的教授。 「艾、艾德温教授……」薛慕声有些僵硬的看向站在门口的艾德温。 「我有事要找你谈,但是你最近很难找呢。」艾德温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藏在眼镜后面的蓝眸微微眯起。 「教授找、找我有什么事?」薛慕声不自觉地握紧了在发颤的手。 「当然是因为最终阶段筛选的事。」与薛慕声的紧张相反,艾德温一派轻松的说着。 「我可以之后再去找您,现在……」薛慕声当然知道艾德温是拿这件事当藉口,因为自己最近总是避免与艾德温单独相处,能够逃多远就逃多远,这么明显地躲避行为,敏锐的艾德温怎么会不知道。 「之后我要参加会议,想要趁现在把事情交代完,需要十分鐘而已,难道你现在忙到连十分鐘都拨不出来吗?」虽然态度上很客气,但是从艾德温口中吐出的话却带有不容拒绝的问句。 薛慕声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艾德温,只能低头紧握着双拳,欧阳睿看着好友不知所措的样子,也不管艾德温带有敌意的视线,他走上前轻拍薛慕声的双肩。 「教授不好意思,慕声可能身体不舒服,可不可以之后再通知,如果是很重要的事需要现在交代,我可以帮忙他。」欧阳睿毫不畏惧地对上艾德温锐利的蓝眸,态度很坚定地说道。 「既然薛同学身体不适,我也不勉强了,不过还是通知一下家长好了,我刚好认识薛同学的表哥,必须跟他报备一下。」艾德温也没有继续强迫,话一说完就准备回系所办公室。 「没、没关係!」听到艾德温这番话,薛慕声吓得魂都没了,他赶紧开口留住要离开的艾德温。 「慕声……」欧阳睿瞪大双眼看着薛慕声,身体都在颤抖为什么还要逞强。 「阿睿,我没事啦,最近我在参加学校的选拔,是这位艾德温教授推荐我的,所以他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谈,你不要担心。」薛慕声给欧阳睿一个笑容,希望他不要为了自己而跟艾德温槓上。 「我记得你下午还有课,午休时间快结束了,你赶快去上课吧。」薛慕声催促着欧阳睿,也许趁这次机会就把事情都说清楚,这样就不用再躲着艾德温,也不会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欧阳睿很想要留下来陪着,但是看到薛慕声那么坚决的样子,自己也不好再坚持,只好轻拍薛慕声的肩,有些不甘的转身离开。 明明自己是离薛慕声最近的人,为什么只要那个男人一出现,他就有种被隔离的感觉,与薛慕声產生了距离。 只要艾德温一出现…… 欧阳睿一走远,艾德温二话不说直接拽着薛慕声的胳臂往一楼的教师休息室走去,力道之大让薛慕声觉得自己的手臂要断了。 「碰!」将薛慕声推进休息室后,艾德温很粗暴地将们用力关上并且上锁。 薛慕声抚着疼痛的手臂,对于这样的艾德温,他打从心底感到害怕,因为之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他对这里并不陌生,上次自己也是被艾德温强迫带来这里,只因为他帮别人伴奏让艾德温感到不悦,也是在这里开始了与艾德温纠缠不清的关係。 「你最近在躲我?」艾德温不满最近薛慕声躲避自己的举动,他直接走上前再次抓住薛慕声的胳臂。 「我没有……放开我!」薛慕声甩动被艾德温抓住的胳臂要他放开自己,嘴硬的否认艾德温的问话。 「你有没有我看得出来,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次。」艾德温瞇起眼看着躲避他的薛慕声。 薛慕声倏地停下挣扎,头低垂着使额上的瀏海落下,让艾德温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先放开我……」沉默良久,薛慕声才闷闷的开口。 艾德温依言爽快地放开箝制薛慕声胳臂的手,双手环胸的看着他。 「你……心里也有某个人,对吗?」薛慕声努力克制有些颤抖的声音,不想让自己在他面前变得狼狈。 「如果我说有呢?」艾德温放下环在胸前的手,两手插进裤子口袋,眼底闪过一抹无法摸清的情感。 「你就不该靠近我,你应该要好好待在他身边,不是吗?」薛慕声想到这里,内心就燃起一股怒火,他抬头双眼瞪着艾德温。 「像你一样吗?」艾德温像是毫不在意薛慕声的怒意,他故意语气轻浮的反问回去。 「谁说心里有人,就不可以靠近别人?」艾德温又问,虽然态度轻浮,但是字里行间带着犀利和火药味。 「那你有为那个『别人』着想吗?因为你的一己私慾,会让另一个人痛苦,难道你不知道吗?」薛慕声不甘示弱地反驳回去,脸色不佳的看着艾德温。 「你有比较好吗?你心里不是也有他吗?怎么还会靠近别人?」艾德温用手指推了鼻樑上的眼镜,沉下声的问道。 「你说什么!」薛慕声拔高音量,不能理解艾德温这番话。 「明明知道对方的感情,却还想要保持朋友关係,你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比我还残酷吗?」艾德温低声说道。 其实在薛慕声到大楼门口时,自己就已经看到他了,正打算要抓住他好好谈清楚,却杀出一个程咬金,他们的对话自己可是一字不漏听得一清二楚。 「你、你偷听!」薛慕声再一次瞪大双眼,对于艾德温偷听的行为感到不齿。 「他挑在人人都会出入的地方告白,会被听见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何况在你来之前我就已经在了。」艾德温对于偷听这件事没有感到丝毫的罪恶感。 「别想岔开话题,回答我的问题,你也觉得自己很卑鄙吧?」艾德温重新将话锋转回原本的事上,一双蓝眸锐利的看着薛慕声。 薛慕声说不出一句话,因为艾德温说的都是事实,他很自私、卑鄙,为了自己的方便,而对好友说那些话,说什么要一点时间,其实就是在逃避欧阳睿的感情,自己似乎又回到以前懦弱的样子。 「那你呢?」良久,薛慕声才反问回去。 「你自己又有多好了?明明你这里有人了,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难道看我挣扎很好玩吗?」薛慕声手指着艾德温的胸口,声音有些颤抖。 「为了不让他发现我的心情,我每天都要花很大的力气压抑心中快要溢满而出的感情,为了不让他们因为我受到伤害、感到困扰,我总是要在他们面前假装很好,假装一切都没有改变……」说到这里,薛慕声难受的抓起胸口的衣服,泪水已经溢满整个眼眶,却逞强的不让它落下。 「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心会多难受,你应该知道,不是吗?」还是忍不住地让泪水落下,薛慕声倔强的抹去脸上的水痕。 「你以为你自己藏得有多深?」艾德温低声叹了一口气。 「你以为韩越不知道你的心思吗?你以为你表哥陆竞宸会不知道你的心情吗?」艾德温走向一旁的三人座沙发,接着一屁股坐下去。 「什么?」薛慕声惊愕地抬头看向艾德温。 「每当你看着韩越的时候,我都可以感受到你的双眼在释放爱意,难道你不知道吗?」艾德温无奈的说着,在那次发表会结束后,看到薛慕声望着韩越的双眼,马上就知道了他的心之所向。 「我一眼就可以看出来的事,你表哥会看不出来?就算韩越再怎么迟顿,被你那双饱含感情的眼睛看那么久,他也总会察觉到什么吧?」艾德温看着不知何时眼泪已经停下的薛慕声,开始为他剖析事情发展。 「所以其实他们都知道了?」薛慕声闷闷地问着。 「就算知道也只能装作不知道,不是吗?」以一个客观者来说,那是再明显不过的事,自己也是被发现了。 「为什么……明明知道了,他们还要这么做?」薛慕声不能理解艾德温的话,如果知道了就该狠狠地拒绝啊。 「你是笨蛋吗?」艾德温差点被这单纯的小孩打败。 「因为你是他们重要的人。」艾德温不禁深叹一口气,究竟是对自己多苛刻,都不知道别人对他的好。 「他们不希望你感到不自在,就像你不想伤害他们一样,因为不想互相伤害、不想让彼此感到不自在,所以选择忍耐。」 「你们都认为自己是为对方着想,其实只是互相折磨而已。」艾德温以一个旁观者的立场说道。 「你为了不让他们感到困扰,而选择逃避却又克制不住心中的情感,他们为了不让你感到不自在,所以即使两人在一起了,也不肯对任何人说,我有说错吗?」虽然最后是疑问句,但艾德温却说的肯定。 「我……」薛慕声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虽然韩越跟陆竞宸都没有明说他们在一起,但是自己其实也知道,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 「为什么要害怕表明自己的心意?」艾德温态度放柔了些,虽然以一个老师的立场来说可能管太多,但如果以一个过来人的身分,自己可以充分地引导他。 「因为……」薛慕声想要回答,却被艾德温打断。 「因为害怕自己会受到伤害,会改变好不容易稳定的关係,会使彼此觉得尷尬不自在,会觉得自己带给对方麻烦,那只是你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 「这只不过是一种自私的体现,你害怕自己无法应付说出口后而改变的事情,所以才选择缄口不语,然后认为自己隐藏的很好。」 「就只是想要安于现状,虽然想着要全盘托出,但害怕自己无法承受随之而来的改变,这样的矛盾让你感到痛苦。」 艾德温边说边看着薛慕声的面部表情变化,虽然想要讲得更加直白一点,但是对方是心灵相当脆弱的音乐家,万一来个重击让他倒地不起,这就违背了自己引导的意义。 薛慕声从头到尾一声不吭,想尽办法让浮躁的心冷静下来,听完艾德温的一番剖析,自己不得不佩服艾德温洞悉人性的能力。 完全说中自己的软弱之处,即使想要大声反驳,却不知道要用什么词语表达。 「我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薛慕声迷惘的说着。 「像今天对你告白的好友那样,勇敢地表明自己的心意。」艾德温就等薛慕声这句话,要跨过这道坎就必须鼓起勇气面对内心的情感。 「我猜那个朋友应该也是纠结很久后才向你表白。」 薛慕声惊讶地看着艾德温,因为真的被他说中了,在欧阳睿跟自己告白前,他们将近一个月没有见到面也说不上什么话,就连手机通讯软体他都假装不在线,原来那就是欧阳睿躲着自己的原因。 「为什么你会知道?」薛慕声疑惑的看着艾德温,明明不认识也不了解欧阳睿,为什么会知道他的举动。 「因为他也跟你一样,在纠结要不要表达自己的心意,如果表达了你们的关係可能就会改变,要是不表达你们可能还是最要好的朋友,但是他就必须承受内心日渐益满的感情。」艾德温轻笑着。 「他可能觉得自己无法承受那份沉重的心情,与其什么都不说默默待在你身边,看着你成为别人使自己痛苦不堪,还不如向你表达心意,即使被拒绝至少你也知道他对你的心意。」 薛慕声再次对艾德温的话感到震惊,无法做出任何的反应。 「所以你应该清楚现在自己要做的事情了,对吧?」虽然薛慕声因为自己的这番话感到震惊,但艾德温相信以薛慕声的智慧一定可以想通。 「告诉你一句话,逃避是最不尊重他人感情的自私做法。」艾德温走到薛慕声面前,微微倾身让自己可以跟薛慕声面对面。 薛慕声看着在自己面前放大的俊美容貌,那双犹如顶级宝石的蓝眸正直直盯着自己看,从那张性感的薄唇吐出的话是这么的有衝击力。 逃避,是最不尊重他人感情的自私做法。 朋友,是最常拿来逃避用的藉口。 他似乎知道了。 第二十章:真实的心 「那你呢?」薛慕声没来由地说了这么一句。 「我?」艾德温拉着薛慕声让他坐在单人沙发上,自己则是坐回原来的三人座沙发上。 「你有向我表哥表达心意吗?」薛慕声有些好奇,毕竟这个人都只会说别人,自己的事就很少透露。 「该说有还是没有呢?」艾德温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故意卖关子。 薛慕声默不作声地看着艾德温,他现在清楚知道这个男人很喜欢卖关子,就等到他愿意开口就行,不想跟他耍嘴皮子因为说不过他。 「我以前也像你一样,认为放在心里不说,就可以维持以往的关係。」艾德温想起以前的自己,跟薛慕声有着一样的想法。 「不过你的表哥很聪明,这点你也知道吧?」艾德温会心一笑的说道,想到当时自己有多么愚蠢,自己就想要发笑。 薛慕声点点头,表哥陆竞宸的脑子可不是一般的聪明。 「感情不是说藏就藏得起来,儘管认为自己藏得再深,总会在自己不经意的时候流露出来,竞宸就是在我不经意的时候发现的。」像是说已经过去的事情,艾德温说的一派轻松。 「所以表哥知道?」薛慕声惊讶的问道。 「你说呢?」艾德温看了一眼薛慕声。 「但是你们为什么……」薛慕声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不过对方既然知道了,难道他们不会感到彆扭吗? 「说开就没事了。」艾德温回答薛慕声的疑惑。 「反正都已经知道了,就没必要再继续隐藏,于是我大胆表明自己的心意。」 「但你也知道竞宸心有所属,所以我就被狠狠拒绝了。」 「不过在说出口后,我觉得心里轻松许多,不用再承载那沉重的情感,虽然会感到痛苦,但也只是一时而已。」艾德温像是在单纯说过去的事,并没有因为讲起那个人而感到痛苦,脸上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但你依然喜欢着我表哥,不是吗?」虽然装作一副没事的样子,但薛慕声肯定艾德温现在依然只看着表哥。 「你有办法把自己倾注的感情在一朝一夕间就放下吗?」艾德温双眼微微瞇起,看向正低着头的薛慕声。 「不、不行……」薛慕声摇摇头,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就放下所有的情感,如果可以轻易就放下感情的话,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为情所苦的人了。 「我也一样,只是个平凡人而已,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艾德温难得透露自己的真心,似乎在这个人面前他总会不经意透露自己的心思。 「但是待在他身边不是会很痛苦吗?」薛慕声就觉得自己痛得要死了,何况是待在表哥身边的艾德温。 「说不痛是骗人的,但是看到他因为自己而痛苦,我会更难受。」艾德温当然知道薛慕声所说的意思,谁会想看到自己喜欢的人跟别人在一起。 「你会直到现在也不说,也是不愿看到对方因为自己感到痛苦,不是吗?」 薛慕声没想过佔有慾极强的艾德温,原来也是个会为对方着想的人,而且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艾德温这么坦诚的样子。 「嗯……」薛慕声轻轻点着头。 「有些人是自己再怎么努力也得不到,既然无法让他属于自己,能做的就是祝福他,默默在他身边守着。」 「真是的……」艾德温叹了一口气。 会说这些话真不像自己啊。 「怎、怎么了吗?」听到艾德温的叹气声,薛慕声不得感到困惑。 「不觉得我们今天的谈话是真心话大放送吗?」嘴角浮出微微笑意,艾德温装作无奈的样子说道。 「还、还不是你扯东扯西的!」薛慕声才想今天艾德温难得收敛一点了,结果还是没有忘记捉弄自己。 「你不是也听得很过癮?」艾德温露出惯有的坏笑。 「我、我……如果没事的话,我先告辞了。」又被艾德温堵得不知怎么开口,薛慕声双颊泛起淡淡红晕,拿起随身物品就打算离开。 「你找到了吗?题目的答案。」出于好奇和私心,艾德温问道。 「我、我还没找到……」薛慕声有些无奈地说道,最近因为眼前这个人,自己都吃不好睡不好了,哪来的时间去思考题目。 「没事了,你可以回去了。」艾德温嘴角露出温柔的弧度,虽然现在不知道答案,但他相信薛慕声可以找到。 「我先告辞了。」薛慕声转头看向露出微笑的艾德温,虽然不晓得对方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但是看到艾德温眼里透出的信任,不知为何薛慕声觉得自己充满了信心,甚至感到那么一点心安。 经过几天的思考,薛慕声似乎下定决心,已经不想再让他重要的人痛苦了,自己也不应该紧紧抓着这段无果的感情,就像艾德温所说的勇敢表达自己的真心。 虽然会害怕之后的改变,但如果什么都不做继续维持这样的关係,对彼此来说都只是徒增痛苦,所以他要全部说出来,好好向韩越表达自己的真心,儘管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疼痛袭来,他也要结束这段感情。 然后像艾德温一样,祝福对方并且默默在身边守着,之后慢慢放下心中日积月累的感情,总有一天自己一定可以再次与对方相视而笑,再也不会因为看到他属于别人而感到痛苦。 于是薛慕声鼓起勇气拨打韩越的手机号码,约他出来单独见面。 此刻的薛慕声紧张地坐在约好见面的咖啡厅里,他替韩越点了一杯美式咖啡,自己则是点了一杯卡布奇诺,坐在咖啡厅的靠窗角落等待韩越。 大概等了十分鐘,薛慕声看到对面马路路口出现熟悉的身影,因为今天是假日,所以难得看到韩越穿着休间服,而不是挺拔正式的黑西装。 「等很久了吗?」韩越在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就看到薛慕声坐在对面咖啡厅里的角落处。 「没有,我也才刚到而已。」薛慕声摇头轻笑着。 「怎么知道要点美式?」韩越坐在薛慕声的对面,看着放在小桌上的的咖啡杯。 「以前听到韩哥跟表哥聊天的时候,有说喜欢黑咖啡,所以就记着了。」薛慕声不好意思地搔着头说道。 「难得约我单独见面,你有话要跟我说?」韩越听到这番话后,像是要转移话题般,语气有些生硬。 「韩哥,这些事情其实已经放在我心中很多年了,我相信你和表哥多少也知道、感觉到一些……」对于韩越的反应其实薛慕声并不感到意外,但内心多少还是受到打击,不过他还是鼓起勇气率先坦白。 「我知道我的心情带给你们困扰,因为不想要伤害我,所以你们一直保持沉默,导致你们之间的关係也尷尬起来,而我却自私的假装看不见,以为我们还像以前一样。」薛慕声握着手中的白色咖啡杯,脸上带着愧疚和自责。 「但是我并不想要给你们困扰,也不想要你们因为我而渐行渐远,所以趁这一次机会,我想要将这些心情做一个整理,不再让你们担心和愧疚。」喝了一口热腾腾的卡布奇诺后,薛慕声鼓起勇气看向韩越那双深邃幽深的黑眸。 韩越从头到尾无法说出一句话,平常透露敏锐和犀利的黑眸此刻带着惊讶,他没想过率先撕裂这层薄如纸的关係的人会是薛慕声。 「韩越,我很喜欢你,非常的喜欢你,想要把这份心情传达给你很久了,现在总算鼓起勇气告诉你了。」薛慕声脸颊上泛起红晕,就像个第一次告白的人,眼里透着些许羞涩,但是却多了份决绝。 「慕声……」韩越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薛慕声,只能下意识地喊着他的名字。 「我会说这些话并不是想要造成你的困扰,只是想要在结束前把我自己的真心表达出来,这样才不会对不起在我心中日积月累的感情。」薛慕声喝了一口咖啡,当然不意外韩越那惊讶的反应。 「对不起。」韩越思来想去,最后只能从嘴里吐出这三个字。 「我知道,别说对不起,我不希望自己的感情对你来说只有对不起而已。」薛慕声摇头苦笑。 「能够说出来,让我的心现在感到非常轻松。」薛慕声用手轻拍胸口,脸上露出那抹熟悉的清雅淡笑。 「就说让你别在意了,我已经打算整理掉了,所以你就祝福我吧。」看着韩越欲言又止的样子,脸上写尽满满愧疚,这让薛慕声更加坚定要整理掉这段感情。 他不想让自己重要的人露出这种表情,对薛慕声而言,自己的家人就剩下韩越和表哥陆竞宸了。 「慕声,对你我只能感到抱歉,不过还是谢谢你,我已经充分知道你的心情。」韩越刚毅的脸露出久违的温和淡笑,刚刚在心中盘旋的愧疚感已经退去不少。 「因为你和竞宸哥都是我重要的人,所以作为让我失恋的代价,你和竞宸哥一定要过得幸福。」虽然说不难过是骗人的,但薛慕声发现自己也是可以笑着祝福韩越,自己也是希望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快乐吧。 艾德温说的话没有错,虽然会难过,但是看到对方因为自己而痛苦,自己只会更加难受而已。 「为了不要对你的感情觉得抱歉,我和竞宸都会过得比现在幸福,这点我还是可以做到的。」韩越向薛慕声保证,为了自己也为了他更为了捨得放下的薛慕声,自己必须行动起来。 「韩哥,那样就够了,虽然我还没办法一时放下所有感情,但我还是希望我们不要有任何的尷尬存在。」薛慕声点点头,当然要过得比现在幸福,因为自己他们也错过了很多美好的事,现在自己也只能祝福他们。 「当然,你永远是我最重要的弟弟。」韩越抬起手朝薛慕声的双肩轻拍着,对他而言薛慕声也是像家人般重要的存在。 「韩哥你现在就更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这里了。」薛慕声突然开口催促。 「我知道你跟竞宸哥又有误会了,看你很久没有出现在本家就知道了。」看到韩越再次瞪大的双眼,薛慕声不禁摆出严肃的表情。 「将这件事作为一个契机,赶快去跟竞宸哥和好吧。」薛慕声看韩越还发愣的坐在沙发上,虽然说他们三个人的问题算是解决了,但是他们还有更大的难关要突破,现在不是在这里耗时间的时候。 「但是你……」韩越这才回过神想到最重要的事情还没解决,但是想到要把薛慕声丢在这里,韩越还是有些犹豫。 「不用担心我,等一下我还要去一个地方,先去本家看看竞宸哥吧。」薛慕声摆摆手要韩越不要担心,这种时候还考虑到他就太不应该了。 「我先走了。」有些急促的话别,韩越便转身快步离开咖啡厅。 等到韩越走远后,薛慕声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下,眉头皱起却不愿让掛在眼角的泪落下,他难受的抚上发疼的胸口。 说不痛是骗人的,但是也未免太痛了…… 看来艾德温也一样啊,在经歷过这样的痛后,竟然还可以笑着待在陆竞宸身边。 自己能不能像他一样,之后也能笑着待在韩越身边,他无法果断地下定论。 像是要回应薛慕声此刻阴鬱受伤的心情般,外面原本还算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已经乌云密布,遮住了半躲在白云后面的太阳,接着黑色的柏油路和铺有磁砖的人行道上留下点点水滴,再来就听到了雨水用力拍打着咖啡厅的落地窗。 薛慕声愣愣的看着外面的滂沱大雨,看着人们慌张的打开雨伞、穿上雨衣,这才想起自己并没有准备雨伞,但是不知为何自己现在竟然有想要淋雨的衝动。 没有多做思考的薛慕声,立刻站起身离开咖啡厅,一走出咖啡厅的门,就听到「哗啦哗啦」的雨声,加上还有风的助虐,就算待在有屋簷的咖啡厅门外,薛慕声的裤管早已湿透。 薛慕声也不在意已经湿了的裤管,他缓步走出可以勉强遮蔽自己的屋簷,任由雨水大力打在自己身上,他没有目标的走在街上,也不管其他行人投来的异样眼光,就这么笔直的往前走。 现在自己可以哭吧?薛慕声在心里这么问自己。 谁都听不到也看不到,就哭这么一次吧! 内心给出回答后,薛慕声也不清楚自己有没有哭,只是不断的放声嘶喊着,手抓着左胸口的衣襟,泪水与雨水早已混杂在一块无法分辨。 已经向对方传达自己真实的心,这样就足够了。 学习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薛慕声。 哭完,就要振作了,薛慕声。 第二十一章:失控的前夕 「叮咚!」 听到门铃声,坐在客厅忙着工作的艾德温微微蹙起眉,这个时候谁会来找他? 虽然有些不满这个人打断自己的工作,艾德温还是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玄关查看设置在墙壁上的对讲机。 一打开对讲机的显示器,艾德温不免感到惊讶地瞪大双眼,接着他赶紧打开大门让全身湿淋淋的薛慕声进来。 薛慕声看着眼前的大门打开,接着映入眼里的是一张混血的帅气脸孔,加上那一头耀眼的金发,总是让自己有他就是天使的错觉。 艾德温二话不说,他直接把薛慕声拉进来,关上门后他用力将薛慕声抱入怀里,也不管自己会不会被弄湿,只是用力的环抱住他。 薛慕声感觉到冰冷的身躯被温热的体温给包覆住,腰身被强而有力的手臂紧紧环绕着,耳边传来平稳的心跳声,这让薛慕声全身顿时丧失力气靠在艾德温身上。 寧静的空间传来了细微的啜泣声,艾德温低垂双眼看着怀里的人,只见他把脸紧紧贴在自己的胸口,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从他微微颤抖的肩膀可以知道这个人此刻有多难过。 过了好一会,薛慕声才停止哭泣,他吸吸鼻子后才慢慢找回理智,忽然像是想起什么,原本软绵绵瘫在艾德温身上的身体瞬间僵硬了。 「我……」薛慕声不知所措的想要开口,但直接被艾德温打断。 「已经入冬了,何况现在还在下雨,你还跑去淋雨,是不是疯了!」艾德温不让薛慕声挣脱自己的怀抱,将手紧紧按住贴在自己胸口的头。 「不……我……对不起。」想要反驳艾德温,但是薛慕声知道自己理亏,只好乖乖地道歉。 「我去拿毛巾给你擦,全身都湿透了,你想要感冒是不是!」艾德温拉着薛慕声到客厅里,虽然话语带有责备,相反的是语气透露着担心。 艾德温说完就走到自家更衣室,不一会艾德温从里面走出来,手上不只拿着毛巾,还有换洗衣物。 「先擦一擦,等一下去冲热水澡。」艾德温递给薛慕声毛巾,将换洗衣物放在脚边的矮凳上。 薛慕声没有说话乖乖的照做,把手上的毛巾盖在自己湿漉漉的头上轻轻擦拭。 艾德温则是离开客厅往卧室走去,到浴室里帮薛慕声在浴缸放了热水,测试一下水温后,才满意的从房间走出去,「热水给你放好了,赶快去洗。」 艾德温看着在客厅发呆的薛慕声,走上前开口催促他赶紧洗去身上的寒气。 「不要给我感冒了!」艾德温拿起刚刚放在矮凳上的换洗衣物,另一手抓着薛慕声的胳臂。 「现在、立刻、马上,给我进去。」不容薛慕声反抗,艾德温将手上的换洗衣物塞给薛慕声,态度强硬地说着。 薛慕声接过艾德温递来的衣服,默默看他一眼后,什么也没说的走进浴室。 艾德温看到薛慕声走进浴室后,才缓缓叹了一口气,就算他什么也没说,自己也早已猜到了。 没想到薛慕声真的鼓起勇气表明了自己的心意,这让艾德温对他有更深一层的认识,能够发现他的不一样,这让艾德温内心感到相当雀跃。 对于薛慕声的最初印象,是个有着秘密而且相当自卑的人,但随着这些日子的观察和相处,渐渐发现他不同的一面。 有着对音乐的热忱,却因为外在因素,对自己的音乐不太有自信;有不服输的性格,不会轻易就举旗投降,但很少看到他的这一面;当然有脆弱的时候,虽然会消极很久,但还是会再次坚强起来,这点对艾德温来说相当意外。 不过最重要的是,他有着一旦下定决心就会尽全力去做的坚持,这是艾德温最欣赏薛慕声的地方,发现的地方太多,自己无法一一列举出来。 薛慕声对艾德温来说像是一本书,每当读到某一处时总会有惊喜出现,而且这是谁也无法发现到的惊喜,就像是属于他的一本书,只有自己可以慢慢欣赏。 不知何时开始,薛慕声慢慢佔据了艾德温的内心某一处,而且正不断增加他的存在感,让艾德温总是无法不在意他。 这让艾德温不能再忽略一直以来那悄悄变化的心,他熟悉在内心翻搅的感觉,他必须承认自己正被薛慕声吸引着。 所以他才会总是做出不符合自己原则的事;才会总是在他跌倒受伤的时候,走上前拉他一把、给他安慰;才会总是想要在身边陪着他。 不过,让自己意识到这一点的契机,却是人类最根本的能力,他对薛慕声有着生理上的慾望,他想要触碰他、拥抱他、亲吻他,还有想过更加过分的行为,想要让他在自己身下哭着求饶,想要他哀求自己狠狠贯穿他。 想到这里,艾德温都觉得自己是个禽兽了,竟然想把单纯得像张白纸的人狠狠弄乱,看来自己真的已经病得不轻了,这是他头一次这么想要独佔一个人。 以前喜欢陆竞宸时并没有这种想法,自己对陆竞宸并不会有肉体上的渴求,反而是想跟他谈一场柏拉图式的恋爱,并没有像现在有这般齷齪的想法。 就在艾德温沉入自己的思绪时,浴室的门开了,热气也跟着从门口窜出,接着薛慕声缓缓走了出来,毛巾盖在湿漉漉的头上,但薛慕声却一脸彆扭的看着坐在单人沙发上的艾德温。 「怎么?用这种表情看我?」艾德温看着薛慕声的脸,故意装作疑惑的问道。 「你、你就没有正常一点的衣服吗?」薛慕声手拉着衣服下襬,有些扭捏的说着。 「有啊,但是你不合身。」艾德温嘴角露出愜意地笑,满意地看着薛慕声。 「长裤不行,短裤也可以啊……」薛慕声哀求的说着,站在浴室门口不敢乱动。 「我不穿短裤。」艾德温立刻驳回薛慕声的请求。 「你……」薛慕声差点气晕过去,这个人怎么还是这么恶劣! 艾德温观赏着薛慕声穿着自己衣服的样子,此刻的薛慕声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长袖t恤,过长的衣襬遮住了大腿根,却遮不住下面的风光,修长纤细的双腿就这么暴露在冷空气中,因为长期穿着长裤的原因,薛慕声双腿皮肤非常白皙光滑,这让艾德温无法从他身上移开视线。 因为艾德温与薛慕声的体格有些差异,前者有着修长精壮的身材,后者虽然有着高挑的身材却是偏瘦型,所以穿上艾德温的衣服显然太大,过大的领口让薛慕声漂亮的锁骨若隐若现,过长的袖子让薛慕声只有手指可以露出袖口,但最让薛慕声在意的是那不够长的衣襬,只能盖住大腿根而已! 这让薛慕声彆扭地用手拉着前面的衣襬,想让衣服可以盖过大腿,却不知这副样子只是再火上加油,因为拉着衣服的关係,使衣领左右不平的扯动着,让若隐若现的锁骨直接出来见客了。 「你打算待在那里多久?」艾德温转移了视线,他怕自己再看下去,那名为「自制力」的东西会不见。 「你、你就不能……先出去吗?」薛慕声还是不敢乱动的站在原地。 「这是我的房间,为什么要出去?」艾德温露出坏笑地反问回去。 太恶劣了!之前在他家的时候,也没见过这样的!薛慕声在心里把艾德温骂了个千万遍。 「我去拿吹风机,你就好好的在这里移动吧。」艾德温霍地站了起来,看着薛慕声死活也不肯过来,加上头发还滴着水没乾,决定先让他弄乾头发,自己也必须冷静一下。 艾德温话一说完就迈步离开房间,这也让薛慕声松了一口气,看着卧室的们完全关上后,薛慕声赶紧走到有插头的地方,正好就是在床旁边,所以他有些犹豫要不要坐下。 正犹豫的时候,艾德温拿着吹风机从外头走了进来,这让薛慕声快速的选择坐下,他下意识拉了下身前的衣襬。 「头发不擦乾做什么!」艾德温一走进房间只见薛慕声慌张地坐在床缘,头发还湿漉漉的,盖在头上的毛巾有跟没有一样,这让他微微蹙眉。 「你想要感冒吗?音乐家的本钱就是身体,生病的话怎么演奏出最好的音乐?」艾德温走向薛慕声,手上的吹风机放在床头柜上,接着立刻拿起薛慕声头上的毛巾替他擦头发。 「我、我可以自己来!」被艾德温突然的举动吓到,薛慕声赶紧抬起手抓住在头上的两隻手。 「怕我把你吃了?」艾德温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手也任由薛慕声抓着,反正他也没有真正甩开自己。 「我……我这样突然来访好像给你造成困扰了……」薛慕声双手放下,有些后知后觉的说着。 「都已经打扰这么久了,现在才想起来给我造成麻烦?」艾德温噗哧笑了出来,这傢伙也是后知后觉啊。 「所以……如果给你造成麻烦了,我会赶快收拾完走人。」 「你要怎么走?打算穿这样回家?」艾德温把吸了水的毛巾丢进放在后放的洗衣篮里,拿起吹风机插上插头开始替薛慕声吹头发。 「我、我可以等衣服乾!」薛慕声看了一眼自己的样子,再看看站在自己面前替他吹头发的艾德温,吓得赶紧将手盖住大腿。 「衣服乾后要怎么回去?外面还在下雨。」艾德温饶富兴味地继续问。 「你、你不能借我一把伞吗?」薛慕声不自在的说着。 「我要帮你把衣服用乾,还要找把坚固的雨伞给你,这不也是在给我添麻烦?」艾德温嘴角露出恶劣的角度,语气故意带点委屈。 「我……」听艾德温这么说,薛慕声一惊,这样反而给对方添更多麻烦了。 「你就不用管有没有给我添麻烦了,反正你今晚注定要在这里度过。」艾德温直接替薛慕声铺路,手中的吹风机轰隆轰隆的响,手掌轻轻的拨弄薛慕声的发丝,让吹风机的热风可以抚过头皮每一处。 薛慕声的头发很软很细,摸起来很柔顺舒服会让人上癮,艾德温有些迷恋指尖的触感,想要再多感受一点。 「你、你不好奇我、我为什么会来吗?」整个空间只有吹风机的轰隆声,突然的沉默让薛慕声有些不习惯,于是他试着开啟话题。 「你想要我好奇吗?」艾德温挑眉的看着头低低的薛慕声。 「一般人都会好奇……」对于艾德温的反问,薛慕声有些不满。 「一般人都不会想要别人在自己伤口上洒盐。」艾德温继续手上的动作。 薛慕声惊讶地抬头看着艾德温,自己什么都没说,他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我只是建议你要怎么做,看你的样子就跟我当初的一样,现在不就处于最痛苦的时候吗?」艾德温轻笑一声,薛慕声这个样子自己又不是没有过。 薛慕声也觉得自己很荒唐,失恋后跑去淋雨,想着该去找谁吐露苦水,但身体像是有意识般自己动了起来,不知不觉坐上地铁等回过神后,发现自己已经被艾德温抱在怀里不能动弹。 其实他很感谢艾德温,不仅没有因为自己的唐突来访感到不悦,还愿意收留全身湿答答的自己,知道自己心里有伤所以不曾过问,给他平静的时间。 虽然艾德温表面上是性格恶劣的男人,不仅喜欢捉弄人,把人耍得团团转,还喜欢窥探别人的心里,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后,他发现艾德温霸道归霸道,却是个温柔的人。 在自己最消极、最难受的时候,他总会毫无预警地出现在自己身边,陪伴自己度过心里的坎;在自己最无助、最迷惘的时候,他总会毫无顾忌地说出自己的不足,让自己不再逃避问题,试着去面对那些困难。 薛慕声发现自从与艾德温相遇后,自己的生活改变了很多,不仅人际关係改善许多,就连他自己的价值观也从原本的悲观渐渐乐观起来。 有人说当自己处于人生低潮时,会出现帮助自己度过难关的人。 现在看来,艾德温说不定就是薛慕声的贵人。 「总、总之……谢谢你了。」薛慕声脸上露出久违的淡笑,心里的那份痛楚似乎稍稍平復了一点,胸口也不再感到窒息般的疼痛。 「你有吃饭吗?」头发吹得差不多乾了,艾德温关掉吹风机顺便拔起插头。 「没有……」薛慕声摇摇头,他下午从咖啡厅离开后就一直在外面淋雨,何况又处于刚失恋状态,怎么会有胃口吃饭。 「我去煮一点粥,你多少吃一点。」艾德温不容他拒绝,拿着吹风机离开房间。 关上门后,艾德温靠在门板上,并且叹了长长一口气。 刚刚差点就忍不住了,看他毫无防备的样子,就想要把他狠狠推倒。 艾德温甩甩头想将脑中的想法甩掉,他赶紧拿着吹风机放回原位,走到厨房准备煮粥,想趁这段时间好好冷静一下。 过了一会,艾德温拿着托盘走进房间,将刚刚煮好还热腾腾的咸粥端到房里的矮桌上,「粥煮好了,趁热多少吃一点。」 「好……谢谢你。」薛慕声手拉着衣服下襬在床边站起,用缓慢的脚步走向矮桌旁的单人沙发。 「你慢慢吃吧,我还有工作要处理。」艾德温说完就拿着托盘准备离开房间。 薛慕声看着态度突然变冷淡的艾德温,不知为何好不容易平復的内心感到些许难受,只能愣愣的看着艾德温打开房门离开。 艾德温走出房间后,把托盘放回厨房,接着走到更衣室找了件短裤,想等薛慕声吃完粥后,再拿进去给他穿。 说没短裤是骗人的,艾德温只是想看薛慕声穿上过大的t恤所露出的困窘表情,没想到他那可爱的反应竟然成为导火线,让艾德温惊觉自己是玩火自焚。 将找到的短裤放在一旁的矮凳上,艾德温重新坐回沙发开始处理未完的工作,虽然现在专心在教书上,但自己是教职者的同时也是一个音乐家,对于音乐他从来不怠惰,会回来教书只是想要暂时沉淀一下,等休息够了他就要继续向前走。 此刻他正在处理一个案子,自己除了从事钢琴演奏外也兼职作曲,所以现在唱片公司发了一个邀请,希望他可以替即将出道的新人歌手作曲。 此刻在房里的薛慕声已经将艾德温煮的咸粥吃得精光,虽然自己也会做饭但是艾德温的厨艺真的比他好太多了,总觉得自己的胃口都要被他养刁了。 薛慕声坐在沙发上,他发现自己现在间得发慌,虽然很想要把吃完的空碗拿出去,但是他身上只穿了一件长t恤,根本无法随心所欲地走动。 不过薛慕声最后还是没能待在这沉静的空间,既然不能调整衣服那他控制自己的姿势就行了,所以薛慕声故意驼背拿着吃完的空碗准备离开房间。 「喀嚓!」房门打开的声音,让埋头在工作里的艾德温抬头查看情况,没想到看见很诡异的情况,薛慕声姿势不整的从房里走出来,手上拿着刚刚装咸粥的碗,像是小偷般的行为,薛慕声躡手躡脚的驼背往厨房前进,却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早就引起对方的注目。 「你躡手躡脚的做什么?」艾德温看到薛慕声诡譎的动作,嘴角忍不住往上扬。 「我、我只是想要把碗拿到厨房,你不用管我继续忙吧。」薛慕声当然知道自己的动作有多滑稽,只是他不想待在太过沉静的房间里,因为他害怕寂寞。 话一说完,薛慕声立刻加快脚步溜进厨房里,将手上的空碗放到洗碗槽里,拿起一旁的橡皮手套戴上,再拿起菜瓜布挤了一些洗碗精开始清洗。 碗筷洗好后,薛慕声把碗筷放到烘碗机里,并且打开烘碗机的开关让它烘乾,接着再次躡手躡脚的打算从厨房溜回房间。 「等一下,这件裤子拿去穿。」艾德温看着薛慕声再次用滑稽的姿势打算溜回房间,只能忍着嘴角的笑意叫住他。 薛慕声停下脚步看向艾德温手指的方向,矮凳上放了一件短裤,薛慕声不明所以地问:「你不是说没有短裤吗?」 「噗……」听到这句话,艾德温不小心笑了出来,但这惹来薛慕声的白眼。 「你觉得我家真的没有短裤吗?」艾德温克制自己的笑声,觉得眼前的人太可爱了,怎么自己说什么他就轻易相信了。 「我又不住你家,我哪会知道你家有没有短裤!」薛慕声就知道自己又被耍了,他红着脸反驳回去。 「好好好,我不该捉弄你,把裤子拿去穿吧。」艾德温忍着笑意向薛慕声道歉。 薛慕声也不好再生气,人家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对方笑得让人很火大,但他还是走过去拿放在矮凳上的裤子,不过依然是用那诡譎的姿势走去。 薛慕声立刻拿起矮凳上的裤子,转身时又换了一个姿势,这次他将自己的身体向后倾斜,以防后面风光被窥见,这让艾德温又忍不住笑意的说道:「你可以不用这么彆扭走路。」 「那你可以不要看。」薛慕声挺着腰脖子伸得直直的,让背后的人看了以为他像是要临盆的孕妇挺着一个大肚子。 「你就这么怕我把你扑倒吗?」艾德温停下自己手边的工作,那双蓝眸眼底闪过一丝不明情绪。 「唔……我回房间穿,你继续忙吧。」薛慕声没有正面回答,不过答案不就明摆着吗,所以他想要赶紧回到房间。 就在薛慕声正要打开房门走进去时,不知何时艾德温已经出现在后面,霍地拉开薛慕声握住门把的手,重新将门扉给关上,接着手臂一伸从背后抱住薛慕声,两隻手紧紧环绕着他的腰身。 「咦……」薛慕声吓得不敢动弹,就这么任由自己被艾德温纳入怀中,拿在手中的裤子也掉在地上。 「你要知道穿这样在一个独居男人家中晃荡,是一件很危险的事。」艾德温将自己的身体贴上薛慕声的后背,将自己的下巴抵在他的肩头上,性感的薄唇贴上他的耳廓,故意压低声音说道。 「嗯……」感觉到耳朵传来麻痒感,那是艾德温的鼻息和说话时吐出来的气,让薛慕声不自觉将肩膀缩了起来。 「慕声,我必须跟你说一件事……」艾德温感觉怀中人儿的颤慄,他觉得自己的自制力所剩无几。 「不要再诱惑我了,不要让我更加地被你吸引,会失控的。」艾德温间接向薛慕声坦白自己正被他吸引着,这让薛慕声再次僵住身体,连一口大气都不敢喘。 如果再让他看到薛慕声单纯的反应,这次他就没有把握能克制住自已…… 真的会失控…… 第二十二章:狂暴的颤慄(上)(R18,慎入) 「不要再诱惑我了,不要让我更加地被你吸引,会失控的。」 「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第一次,这是第一次薛慕声觉得艾德温变得很可怕,之前就算再怎么恶劣也总有一个底线,但是这次他却察觉不到艾德温的底线在哪。 「听不懂吗?」艾德温紧贴着薛慕声的背,再次开口道:「意思就是我会真的把你扑倒,这样够清楚吗?」 「咦……请、请你放开我……」这下薛慕声慌了,虽然与艾德温有过亲密接触,但他知道那只是艾德温捉弄自己的手段而已,然而这次他可以明显感受到这不是玩笑也不是恶作剧,而是他已经认真了。 想要挣脱艾德温的怀抱,薛慕声开始慌张地扭动身体,却不知道这只是再火上加油,使艾德温更加收紧环在薛慕声腰上的手。 这次薛慕声再也不敢乱动,因为艾德温的收力使两个人更加紧紧相贴,这也让薛慕声感觉到坚硬的热烫正抵在自己的背后。 「……抱歉。」感觉到薛慕声的身体颤抖着,知道自己刚刚彻底吓到他了,艾德温忍住身下的慾望,放开环在薛慕声腰上的手。 艾德温向后退开几步,有些烦躁的推了一下鼻樑上的眼镜,而薛慕声像是失去依靠的布娃娃,整个人脱力的跌坐在地上。 现在他没办法冷静下来,不管是内心还是脑袋全都乱糟糟的,心脏还在猛烈地跳动着,连刚刚不敢喘的大气一下子从唇间吐出,可见自己方才是多么的慌张失措。 这就是人类所谓的最原始的慾望吗? 薛慕声完全没想过艾德温竟然会对自己有那样的肉体慾望…… 不、不对,应该是艾德温对自己不能有那样的慾望才对,毕竟他心里也有着那么一个人,怎么能对不相干的他有这样的想法…… 「我等一下就会出去,今天你就安心的在这里睡。」艾德温虽然想走上前扶薛慕声起来,但是想到刚刚自己做出的举动,只能无奈地站在远处。 为了不让薛慕声感到不自在,艾德温只好让出自己的家,毕竟时间已经不早了,何况外面还下着雨,总不能让薛慕声淋雨回去,所以艾德温往更衣室走去,在里面随手挑一件大衣穿上,拿起车钥匙和手机打算就这么离开。 薛慕声听到身后的动静,默默转头想打探一下情况,却看到艾德温已经站在玄关穿鞋,身上套着一件黑色大衣,手里拿着车钥匙和手机。 眼看艾德温就要开门离开,这让薛慕声想也没想的从地上爬起,就在艾德温开门要离去的瞬间,薛慕声狠狠地从后面抱住他。 艾德温身体顿时僵住了,握着门把的手就这么放开,让大门再次闔上,他感受到自己的腰间正被一股力量收紧。 「你要知道你这么做的后果。」艾德温低沉的说着,好不容易稍微平復了体内的狂暴,这下又开始蠢蠢欲动。 「你很可恶……」薛慕声将脸颊贴在艾德温的背上,也许隔着一层大衣的关係,自己感觉不到艾德温刚刚偏高的体温。 「我怎么了?」艾德温极力忍住想要立刻在这里佔有薛慕声的衝动,声音因为慾望的升温导致有些暗哑。 「我、我不想待在只有……一个人的地方……」薛慕声想到自己刚刚待在艾德温房里时,那种瀰漫在空间的寂寥和沉静,那让自己感受到孤独的恐惧。 自己虽然喜欢一个人,但并不喜欢太过沉默的空间,当寂静繚绕在身边时,他就会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他害怕没有一点声响的世界。 「但是如果我留下来,你有办法承担后果吗?」为了压抑体内不断涌起的慾望,艾德温握紧了双手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我不知道……」薛慕声这才想到刚刚的情况,惊觉自己做了荒唐的举动,他立刻松开双手向后退几步。 「你该不会连思考都没有就直接留住我吧?」看来自己这段时间对他太好了,所以都忘记应该要对自己有所防范,艾德温改变主意的转过身,将已经穿在脚上的鞋子脱下,手机和车钥匙也被丢在一旁。 「我、我……」薛慕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刚刚的确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让艾德温走,但是看到他现在正朝自己迈步走来,很想要立刻逃离这里,但是双脚却不听使唤的站在原地。 「我说过了,不要再诱惑我了,这次是你错了。」艾德温连大衣也来不及脱下,拽着薛慕声胳臂就往卧室走去。 「碰!」艾德温用力关上房门并且上锁,手紧紧抓着薛慕声的胳臂。 「这次就是你喊不要,我也不会停手了。」艾德温蓝眸直直盯着不知所措的薛慕声,声音暗哑的说道。 「我……唔……」话还没说完,薛慕声的下巴被艾德温手强硬地抬起,双唇便被他的唇狠狠堵上。 「嗯、嗯……」艾德温一手抬着薛慕声的下巴,另一手则环住他的腰身,将两个人的身体紧紧相贴,而薛慕声则是慌张地用两手推着艾德温的胸膛。 「不……唔、唔……嗯……」薛慕声想要偏头躲避艾德温的吻,无奈下巴被他牢牢捏着,只能被动的接受他的攻势。 艾德温将舌头探入薛慕声的口中,极力逮住薛慕声逃窜的小舌,开始激烈的交缠着,相互交换唇中的液体。 接着暂时放过对方的舌,灵巧的舌头开始扫荡薛慕声的口腔,不管是牙齿还是上下顎通通不放过。 「唔……」似乎快要被这深吻给抽光空气,薛慕声的手用力拍打对方的胸膛,艾德温知道身下的人快要喘不过气,这才万般不捨的离开薛慕声柔软的唇瓣,「哈……哈……」薛慕声涨红着脸,脸朝上的大口大口吸着空气。 「哈……哈……」深呼吸完后,艾德温不给薛慕声反抗的时间,捏着他的下巴再次将唇贴上去「嗯……嗯、嗯……」又是个浓厚深长的吻,薛慕声早已丧失力气无法抵抗,只能任由艾德温掠夺自己的唇。 过了许久,艾德温才从薛慕声的唇里退开,离开后还不忘在他的唇上多加廝磨着,满意地看着被自己吻到红肿的双唇,还有那微醺的红晕慢慢在脸上扩散,尤其是那眼角带泪的棕色眼眸,让艾德温欲罢不能的直接将薛慕声带到不远处的那张kingsize的大床,接着直接将他推倒在床上。 被艾德温吻得七荤八素的薛慕声根本还来不及回神,只能瘫软无力的任由艾德温将自己推倒在柔软的大床上。 「啊——!」薛慕声惊叫,自己穿在身上的白t恤被艾德温往旁边一扯,左边的肩颈暴露在冷空气中,艾德温狠狠咬上那光滑洁白的锁骨。 「不要!」这时薛慕声才收回涣散的理智,发觉不知何时自己已经被艾德温压倒在床上,双手被艾德温压制着,双脚也被他两腿顶开无法併拢,全身根本无法动弹,薛慕声只能用唯一没被封住的嘴反抗。 「我说过了,这次就是你喊不要,我也不会停手。」艾德温没有理会薛慕声的反抗,说完便将自己的唇贴上刚刚咬了一口的锁骨。 「嗯……唔、唔……」艾德温轻轻舔咬着锁骨上的齿痕,舌头像是要细数几个痕跡般,慢慢在那凹痕里逗弄着,这让薛慕声忍不住开口低吟着。 看到薛慕声的锁骨上留下紫红的痕跡后,艾德温满意的开始在薛慕声的肩颈处游移着,时而轻时而重的舔吮着,并在肩头继续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接着艾德温嘴角露出比平常还要邪魅的弧度,心想着要在明显的地方再留一个印记。 艾德温一手抓住薛慕声的两手腕并且禁錮在他的头顶上,另一手则是将薛慕声的头向旁边一转,接着仔细看着长期被头发盖住而显的白皙的侧颈和那有些通红的耳朵,让艾德温越发觉得眼前的人简直是隐藏版的极品。 艾德温等不及似的直接朝那皮肤白皙的侧颈狠狠咬去,「啊——!」敏感细緻的脖子被咬了一口,薛慕声微微睁大眼睛,声音无法抑制的叫了出来。 似乎很享受薛慕声不由自主从唇间发出的呻吟,艾德温更加恶劣的戏弄他敏感的颈项,时而用唇轻擦而过,时而用湿润的舌轻舔,最后在重重的吸吮,「啊……嗯……」最后那一吸又让薛慕声喊了出来。 艾德温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留在薛慕声颈项上的是又深又红的吻痕,而他很恶劣的故意将吻痕留在若隐若现的地方,除非穿了高领衣服,否则只要薛慕声稍微一转头,那印记就会很明显的被看见。 正打算掠夺下一个地方时,艾德温却听见了从自己上方传来的呜噎声,抬头一望就看到薛慕声紧咬着双唇不让声音从嘴里传出,双眼紧闭而脸上则流下两条明显的泪痕。 「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艾德温重重叹了一口气,放开禁錮薛慕声两手腕的手,接着从他身上退开挺起身子,一双蓝眸盯着薛慕声哭花的脸,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压抑自己的慾望,连续被中断三次自己竟然没有感到恼怒,要是以往的话,他早就用技巧直接让对方欲仙欲死,连反抗的时间都没有,哪像现在自己会想要主动放掉到手的猎物。 「咦……」发现禁錮自己的那股压迫感从身上离开,薛慕声这才缓缓睁开紧闭的双眼,接着视线对上艾德温那双正透露着复杂情绪的蓝眸。 「你不想我碰你,却又不愿让我离开,而我为了忍住不碰你,才决定离开让自己冷静一下,所以你到底想要怎么做?」艾德温眉头紧皱着,内心的烦躁和不耐在话语间展露无遗。 「我、我……」一时之间,薛慕声无法釐清在内心蔓延而出的怪异感觉,总想要说些什么,但话卡在喉间怎么也说不出口。 「还是说你要我忍住对你的慾望,然后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在这里陪你?」艾德温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看着欲言又止的薛慕声。 「没事,当我什么也没说,你就好好一个人待在这里吧,我不会再碰你了。」既然对方不想,艾德温也不会自讨没趣地继续纠缠不清,他彻底从薛慕声身上退开,捡起刚刚自己扔在地上的大衣。 就在艾德温打算转身迈步离去时,身后突然被一股力量向后拉扯,让毫无防备的艾德温就这么向后往床上倒去。 薛慕声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吃错药了,对方可是认真的想要侵犯自己,但是看到艾德温最后还是忍住不碰自己要转身离去时,好像触碰了他内心的某个开关,让薛慕声不管后果的再次伸手抓住艾德温的衣襬。 薛慕声不发一语的仔细端看艾德温的容貌,不管看几次都觉得他真的很像从天而降的天使,虽然不晓得他究竟触碰了自己内心的哪里,但刚刚脑海中浮现了要是眼前的人真的要佔有自己,他会愿意吗? 或许真正被煽风点火的是自己才对。 此刻艾德温躺在床上,他双眼因为讶异而微微睁大,原本整齐梳理成马尾的一头金发变得有些凌乱,些许发丝散落在艾德温的脸庞和额头上,虽然变得有些邋遢但对方是艾德温,这种凌乱的样子反而更加衬托了他那亦正亦邪的气质,身上散发着慵懒成熟的男性魅力。 「你想要做什么?」艾德温很快的釐清了目前状况,他视线对上坐在边上正俯瞰自己的薛慕声,说话语气冷了几分,难道这傢伙也会欲擒故纵这一招? 都已经决定忍住不碰他了,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忍得多辛苦,竟然还这样不断地火上加油藉故折磨他。 「你打算这样跟我大眼瞪小眼到天亮吗?」似乎察觉到什么,艾德温嘴角微扬,蓝眸望向薛慕声率直的双眼。 依旧不发一语,薛慕声突然一个转身,竟然大胆的跨坐在艾德温身上,盖住大腿根的衣襬因为双脚张开的关係而向上撩起,薛慕声手臂伸直两掌紧贴艾德温的壮硕的胸膛,并且由上往下俯瞰艾德温。 这次彻底被薛慕声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傻了,艾德温再次发现与薛慕声平常不同的反差,没想到他竟然会做出如此大胆举动,这是打算来个绝地大反攻吗? 但自己很享受这样的反转,艾德温收起惊愕再次回到游刃有馀的样子,等着薛慕声的下一步。 看来不是他放走猎物,而是猎物变成诱饵要他猎捕。 「不要离开我……」薛慕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天大的事情,这是自己决定做的举动,所以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承受接下来的事。 「我知道自己这样很过分,要你留下来却又不准你靠近我,而你尊重我为了不让自己失控,所以决定远离我……」薛慕声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没有那么颤抖,但是从双颊慢慢浮出的红云出卖了他此刻有多紧张。 「你刚刚说让我不要再继续吸引你,意思是……你被我吸引了吗?」说了那么多废话就是为了想要知道这个答案而故意铺叙的。 这个问题一问出口后,薛慕声用膝盖想也知道自己此刻的脸到底有多红,他都感觉到热度从脖子一路窜到耳根子去了。 不过薛慕声还是鼓起勇气看向在自己身下的男人,只见艾德温嘴角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两手扣上薛慕声的腰侧并且重重往下压,「啊——!」一声惊叫,薛慕声两手抓住了艾德温胸前的衣襟,感觉到抵在自己股间那又热又硬的棒状物体,因为只穿了一件底裤,所以更能够清楚感受到那蓄势待发的雄壮。 「因为我正被你吸引着,所以想要狠狠佔有你,想要狠狠贯穿你,想要让你在我身下哭着求饶,你现在感受的这份热度就是我的答案,这样够明确了吗?」艾德温一下子从床上爬起,扣住薛慕声腰侧的两手用力将他往前带,两个人的身体就这么紧密相贴在一起,从由上往下和由下往上的对看变成平视。 「我、你……」已经非常明确地表达了,薛慕声用力点头却说不出一句话。 「所以你想怎样?」虽然想直接开始狠狠侵犯他,但艾德温却发现自己想要得到他的同意,在两人都同意的情况下进行,因为他不想看到事后薛慕声露出受伤、恐惧的神情,他想要光明正大的拥有薛慕声,所以艾德温选择再次忍耐。 看着近在咫尺的有着德国血统的俊脸,那双犹如顶级宝石般的蓝眸里有他的身影,薛慕声知道自己嘴巴笨不太会说话,所以决定直接用行动表示。 他动作青涩的将脸侧向一边,接着将自己的双唇轻贴上艾德温的唇,然而就只是唇贴唇这般蜻蜓点水的吻,艾德温没有任何动作的任由薛慕声轻贴自己的唇,看着面前放大几倍的眼睛正紧闭着,但从微微颤动的眼瞼和睫毛就看得出来对方有多紧张。 四片唇瓣相贴一段时间后,薛慕声立刻红着脸从艾德温唇上退开,接着开口道:「那、那你就……狠狠佔有我吧……」 「嗯……嗯嗯……」此话一出,艾德温像是飢渴已久的猛兽,大手扣住薛慕声的后脑勺,立刻吻上刚刚还青涩吻着自己的柔软唇瓣。 艾德温用舌头撬开薛慕声的牙关长驱直入,接着紧紧缠绕对方的小舌,而薛慕声也不再反抗试图回应艾德温激烈的吻,「啾……嗯……」艾德温时而逗弄着他的小舌,时而重重吸吮着,没有过几次亲吻经验的薛慕声只好任由对方蹂躪自己的唇舌。 「哈……哈……」艾德温最后在薛慕声的下唇轻咬一口,结束这缠绵激烈的吻,薛慕声只能大口大口喘着气,而艾德温则是开口低沉的说:「我已经徵求你的同意了,即使你等一下喊停或不要,我都不会再理你了。」 薛慕声只能迷濛的点头,好不容易才喘过气来,双唇又立刻被艾德温给佔领,再一次开始激烈的唇齿相交。 「啊……嗯……」扣着薛慕声腰侧的手不知何时向下游移到了双丘,艾德温两手贴上薛慕声的两片臀瓣,接着开始轻轻揉捏着。 艾德温的唇也从薛慕声的额头一路向下吻去,接着又在颈项和锁骨的地方留下好几个印记后,双手离开臀瓣往薛慕声的胸口移动。 「嗯——!」艾德温的大手隔着一层衣料贴在薛慕声的胸膛上,并且轻轻的慢慢地抚着摩挲着。 过了一会儿,艾德温双手退开,原本衣料平坦的贴在胸膛上,此刻两边却有小小的突起,艾德温恶劣的用指甲轻轻抠弄那小小的突起,「嗯……嗯嗯……」一股麻痒感不断从胸膛上的两点传来,薛慕声咬牙忍住不断从口中溢出的呻吟。 「呀——……」似乎不满意薛慕声压抑自己的声音,艾德温两手的大拇指和食指个别放上那两粒硬挺的樱红,开始轻轻地搓揉着,还时不时用指尖轻轻刮过,让薛慕声再也无法咬牙忍住声音,身体开始不断颤慄起来。 艾德温故意加大手指的力道,大拇指和食指用力併拢捏住两粒樱红,并且坏心的上下左右轻扯,「嗯嗯……不、不要……这样……啊……」薛慕声摇晃着头,两手紧紧抓着艾德温的双肩。 艾德温放开逗弄胸前两点的手,看着比刚刚更加挺立的突起,艾德温忍不住将唇凑上前,轻轻含住一边的突起,「嗯、嗯嗯……唔……」另一种快感袭来,薛慕声忍不住仰头呻吟出声。 「啊……不、不要……吸……嗯、嗯……」艾德温伸出舌头上下舔动那粒樱红,之后双唇再用力吸吮,白色衣料被液体沾湿而变得透明,接着便清楚看到藏在透明衣料下的那粉色樱粒。 看到那么极具衝击性的画面,艾德温立刻撩起薛慕声身上那件松垮的t恤,大片肌肤立刻暴露在空气中,而被艾德温玩弄的两粒樱红似乎感受到冷空气的袭击,此刻正微微颤抖着。 「啊——!」艾德温恶劣的用牙齿轻咬住薛慕声那粒樱红,也不忘照顾另一边,因为长年弹琴的关係,手指和手掌都长了厚厚的茧,此刻他正用着长满茧的手轻轻抚上另一边的樱红。 「嗯、嗯……不要……咬……」艾德温继续舔弄那粒樱红,看着沾满自己唾液的乳尖,他不由自主的再用牙齿轻轻咬住并且用舌尖继续舔弄着。 「呀——!」艾德温最后朝那粒樱红重重吸吮一下,另一边则是指尖用力的捏住并且左右上下拉扯,惹来了薛慕声一身的颤慄,不断从口中传出诱人的娇吟。 艾德温看着被自己弄到红肿硬挺的两粒樱红,再次恶劣的用两手轻轻抚上两粒,开始搓揉按压着,很快就感觉到两粒变得比刚刚更加硬挺,像是要滴出血般的充血红肿着,而薛慕声早已因为这一连串的刺激只能无力瘫软在艾德温身上。 「不可以在这里就昏过去了,现在才是重头戏,慕声。」艾德温笑着将瘫软在自己身上的薛慕声轻轻放到床上,接着两手分开薛慕声併拢的双腿。 薛慕声下身只穿了一件灰色贴身四角裤,跨间明显鼓了起来,灰色布料已经透出点点水渍,艾德温脸上露出一抹坏笑。 「啊!啊……嗯、嗯……」艾德温手掌抚上薛慕声挺起的慾望,轻轻地按压揉捏着,隔着布料抚触的感觉,让薛慕声说不出话来。 「只是轻轻摸几下,就这么湿了吗?」艾德温脸上露出熟悉的坏笑,用低沉暗哑的说着,看着在自己的抚触下变得更溼的底裤。 艾德温渐渐加重手中的力道,「不要……啊、嗯……嗯……」薛慕声只觉得理智离自己越来越远,无法再控制从唇中传出来的声音,下身传来的那股热流自己无法形容,只知道这让他的心神更加难耐。 看着已经溼了一大片的底裤,鼓起的中心正微微颤抖着,艾德温便直接一口气脱掉底裤,薛慕声肿胀的玉茎随之弹跳而出,并且直直挺立着,前端早已冒出许多泪珠。 「啊!不要!把……嗯……啊……」薛慕声看着艾德温用嘴含住自己的那里,让他受到不小的衝击,想要从艾德温那温热的口腔离开,但身体却忠实于慾望,让薛慕声什么也做不了。 「咕……啾……」艾德温伸出舌头由下往上轻舔,然后在那冒出泪珠的铃口轻轻用舌尖划过,手也不忘按压搓揉下面小巧的肉球。 「啊、啊……唔……哈……」薛慕声只能死命抓着床单,嘴巴无法克制的传出诱人的呻吟,脑袋早已乱糟糟的什么也无法思考。 艾德温继续舔弄薛慕声的玉茎,还用牙齿轻轻啃咬那湿透的铃口,「啊、啊——……不、不要……」这个啃咬的动作让薛慕声瞬间绷紧身体,紧抓着床单的两手也用力到指节泛白,感觉到薛慕声的颤动,艾德温继续给予刺激,接着每一下他都用牙齿轻咬着他的玉茎,薛慕声只能失神的发出娇吟。 「呀——……要、要去……了……」艾德温将双唇移到湿润的铃口,接着再次用舌尖轻轻舔弄着,然后一个用力吸吮,让薛慕声拔高音量全身直打哆嗦,就快要抵达高潮,但他却拚命忍了下来。 虽然很想要解放,但是要他在男人口中…… 不!他做不到!好不容易才拉回一些理智,薛慕声再怎样也不能就这样在别人口中解放,何况还是……男人…… 「没关係,解放吧。」艾德温当然知道薛慕声在挣扎什么,刚刚那一下是可以立刻达到高潮的一击,真没想到他竟然可以挺过来。 「啊——……哈、哈……」艾德温低沉暗哑的嗓音传入薛慕声耳里,像是具有催眠魔性般,本来还在挣扎的薛慕声顿时失了魂,混沌的点头后,马上在艾德温口中释放。 「看来你也是个禁慾主义者,很久没有解放了?」艾德温从薛慕声双腿间抬头,伸出舌头将溢出嘴外的蜜液舔乾净,然后看向脸上潮红未退的薛慕声。 薛慕声喘着大气,双眼迷濛的半瞇起来,眼角还残留一些生理性泪水,原本紧抓着床单的手也放松摊在一旁。 艾德温看着薛慕声已经彻底脱力的瘫在床上,脸上不自觉露出温柔宠溺的笑容,虽然想要让他好好休息,但这种事情果然还是要一次做完才行。 他要薛慕声彻彻底底地成为自己的人,因为他发现自己疯狂的想要佔有这个人,这个叫薛慕声的男人。 慕声,成为我的人吧。 第二十三章:狂暴的颤慄(下)(R18,慎入) 艾德温拿起左上床头边的两颗枕头然后相互叠在一起,接着两手抓住薛慕声瘫在两侧的双手,将他从床上拉起后要他转身背对自己,还处在高潮未退的薛慕声,只能任由艾德温摆佈,他乖乖转过身子背对艾德温。 艾德温将叠好的两颗枕头移到薛慕声身前,要让薛慕声趴在枕头上,累到快要昏过去的薛慕声完全不知道艾德温要耍什么把戏,现在只想躺在床上直接昏睡过去,所以人就乖乖地趴在枕头上。 看到薛慕声竟然这么听话的照做,看来刚刚真的累坏他了,不过接下来会是更累的事情,所以为了不让薛慕声就这么昏死过去,艾德温两手抬高薛慕声的腰身,底下的春光立刻一览无遗。 艾德温轻轻掰开两片臀瓣,粉色的蜜穴因接触到冷空气而微微收缩着,看着尚未开发的青涩密处,艾德温只觉得身下的慾望变得更加炽热坚硬。 「唔……你、你要做什么……」身下传来异样的感觉,薛慕声睁开沉重的眼皮,他不安的问道。 「在做佔有你的事前准备。」艾德温暗哑着嗓音说着,接着将脸埋进薛慕声臀瓣间的缝隙里。 「啊!那、那里……不可以……很、很脏……」原本要昏死过去的薛慕声瞬间惊醒,艾德温双手扳开薛慕声挺翘的双丘,接着伸出自己灵巧的舌轻轻舔弄那尚未开发的蜜穴。 「嗯……不、不行……唔、唔……」薛慕声双手紧抓着床单,对于从蜜穴传来的湿润麻痒感,让他无法自主的颤慄着身体。 「要好好的扩张才行,要不然等一下痛苦的是你。」艾德温轻声温柔的安抚紧张的薛慕声,接着继续舔弄开始慢慢发颤的蜜穴。 「嗯嗯……啊……」觉得密处都被舔弄一遍,那种心痒难耐的感觉正在薛慕声体内扩散着,让他不能自己的继续发出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低吟。 「啊!你、你……舌头……嗯……啊……」薛慕声慌张地抬起身子转头向后看去,没想到艾德温竟然将自己的舌头伸进蜜穴里去。 「啊……嗯——……哈……」薛慕声身体抖动着将自己埋在枕头里,乾脆眼不见为净,但是却更加清楚感受到自己密处被侵犯的感觉。 艾德温看着从粉色的蜜穴变成艳丽的玫瑰色,在经过自己的舔弄后正一开一合的颤慄着,无法克制的用手指将穴口轻微扳开,然后将舌头伸入那温热狭窄的密道,因为是薛慕声的第一次,不想让她一下子感到痛苦,所以先用舌头让他习惯蜜穴被填满的异样感。 「啊……嗯……哈、哈……」艾德温慢慢的将舌头更往里面推进,并且轻轻晃动自己的舌,而蜜穴像是要排除异样感不断收缩想要把艾德温的舌头挤出去,孰不知这只会让艾德温的舌头更加贴紧薛慕声那充满皱褶的内壁。 感觉内壁已经习惯异物的存在,艾德温的舌头便退出薛慕声炙热的蜜穴,看着因为填充物离开而感到空虚的穴口正一颤一颤的收缩着。 早已被快感掩埋的薛慕声对于从蜜穴传来的空虚感,似乎想要索取更多,自己不自觉地扭动腰身想要得到更多的满足。 艾德温坏心的看正无声邀请自己的薛慕声,不过他现在也没有馀韵捉弄薛慕声,手指放入自己口中沾满了唾液后,一手扳开对方的臀瓣,将沾了自己唾液的手指缓缓放进需要更多安慰的肉穴。 「啊——……嗯、嗯……不……」一个比舌头硬了几倍的手指插入密处,让薛慕声浑身颤慄起来,而且手指的长度比舌头长太多,能更深入地进到未开发领域。 「很难受吗?」艾德温担心的问道,看到薛慕声的身体正在发抖,立刻停下更加深入的手指。 「没、没有……只是感觉很、很奇怪……」薛慕声摇头,因为感受到从未有过的知觉体验,让他的声音颤抖到无法顺利拚凑完整一句话。 艾德温知道薛慕声很紧张,艾德温身体往前倾轻轻靠在薛慕声的背上,手指依旧埋在温热的蜜穴里,只是艾德温开始在薛慕声光滑的背后落下一个个细吻,试图缓解他的紧张感。 「嗯……」艾德温不断在薛慕声的后颈和后背留下一个个痕跡,在他温柔的攻势下,薛慕声也渐渐地放松自己的身体。 「啊!痛……好、痛……」看准薛慕声完全松懈的时机,艾德温便重重的将手指埋进最深处,但这也让好不容易放松的薛慕声再次绷紧身体惊声尖叫。 「唔、唔……痛……」薛慕声发出痛苦的呜噎,艾德温捨不得的亲吻着薛慕声的后颈,接着轻咬上他敏感的耳廓,想转移他的注意力。 「哈……嗯……」薛慕声试图放松自己而不断喘着气,想要舒缓从尾椎传来的刺痛。 艾德温也注意着薛慕声的情况,缓缓地用一根手指进行扩张,慢慢地抽出再缓缓地插入。 「嗯……啊……」倾刻后,从薛慕声口中溢出的声音变了,难受的呜噎没了,换来的是微微地喘气和带点魅惑的低吟。 艾德温也觉得环绕自己手指的蜜穴不再紧绷,反而能随着自己抽插的节奏跟着收缩缠绕,这让艾德温将第二根手指放入,进入时只听见薛慕声闷哼了一下,并没有多大的抵抗。 等到完全适应两根手指缓慢的抽插,艾德温开始加快手指抽动的速度,「唔……嗯……啊、嗯……」很快地,艾德温放入第三根手指,接着比刚刚更加快速的抽插着,同时也惹来薛慕声阵阵的呻吟,以及身体不由自主的轻颤。 「嗯……啊、啊——!」猛然一顶,薛慕声弓起自己的身子,颈项划出美丽的弧度,脱口而出的娇吟比刚刚的喘息还要来得诱人,种种反应都告诉艾德温他顶到了对方舒服的地方。 「啊……啊、啊……嗯……太、太快……」薛慕声失神的摇晃着头,语不成句的只能接连发出魅惑的低吟,而艾德温则是快速地抽送自己三根修长的手指,每一下都顶到、摩擦到薛慕声那敏感的软肉。 「嗯……啊啊……不、不行……了……」阵阵袭来的快感,让薛慕声只能频频发出哭音,掛在眼角的生理性泪水就这么滚滚落下。 「但是你紧紧吸住我不让我出去,怎么办?慕声。」艾德温坏心眼的继续让手指快速地进出薛慕声的蜜穴,不断刺激在深处的敏感软肉,事实上,艾德温也想抽出自己的手指,但是一旦要拔离时,薛慕声的蜜穴会自动绞紧自己的手指不让离开,让自己的手指继续埋在他温热的甬道。 「哈……没、没关係……艾、教授……」薛慕声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他伸手抓住在自己蜜穴里肆虐的手,转头看向艾德温却突然不知道要怎么唤他所以临时改口成「教授」。 「叫我『艾德』,慕声。」艾德温望向薛慕声迷濛的双眼,刚刚他想要叫自己名字却立刻改口了,这让艾德温有些不满于是他主动开口要求。 接着艾德温把埋在他蜜穴里的手抽了出来,开始解开自己身上的衬衫钮扣,退去上半身的衣服后,艾德温露出结实精壮的身材,并不是像健美先生那般刚毅坚硬的壮硕体格,相反他的肌肉线条相当优美柔和,就像米开朗基罗着名的雕刻——《大卫像》,那般匀称的体格。 「咦……?」薛慕声发出疑问词,艾德温要他做什么来着,他看着艾德温脱掉上衣所展露的完美体格,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男人裸上半身。 「我要你叫我『艾德』,这样我就给你想要的。」艾德温邪魅一笑,他解开了腰间的皮带,拉下西装裤的拉鍊,掏出早已忍耐许久的慾望,并且抵在薛慕声正紧缩颤抖的穴口。 「不、不行……不能……叫……」薛慕声感觉到抵在自己蜜穴的炙热,他知道自己的那里正不断收缩想要更大的刺激,但是艾德温提出的要求,他却无法做到,因为「艾德」这两个字并不是他可以呼唤的。 「慕声,我想要你这么叫我,你可以这么叫我。」艾德温不知道薛慕声在挣扎什么,虽然以前只有陆竞宸才可以这么叫他,但他现在想要让薛慕声这么叫他,想从他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而不是加了教授的『艾德温』。 「为什么……想要我这么叫……?」薛慕声嗓音颤抖的问道。 「因为,我想要你。」艾德温声音低沉暗哑的说着,虽然只是简单六个字,却完全震撼了薛慕声的心。 不只是现在就是往后,艾德温也要独自霸佔薛慕声,他很清楚内心翻涌的感觉,并不是单纯的被薛慕声所吸引这么简单的理由。 比起『喜欢』这种肤浅的感情,他对薛慕声的感情似乎是更为深沉而汹涌。 能让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发狂,为他做自己不曾做过的事,为他不断打破自己的原则,能让他执着到这地步,这种感情到底是什么? 如果这种感情不能称为『爱』,那还能是什么? 他——艾德温?史密斯,正爱着那个名叫薛慕声的男人。 薛慕声用着自己混沌的脑袋思考,自己很明显感受到艾德温在说这句话时带着浓厚沉重的感情,但他始终无法明白艾德温究竟是带着什么样的情感在说这句话。 无法思考了,薛慕声发觉自己的身体不断的燥热起来,正渴望更多的抚触和侵入,尤其身后的密处正激烈的颤抖着。 「唔……艾、艾德……想要……」最后薛慕声还是败给了忠实于慾望的身体,好不容易凝聚的理智在生理反应的催化下消失殆尽,他开口轻唤了艾德温的名字。 「让我好好佔有你,慕声。」听到薛慕声失神的轻唤自己的名字,艾德温内心欣喜不已,身下的傲物似乎又涨大一圈。 「嗯……」艾德温并没有立刻挺身而入,只是将自己的硬挺在穴口四处摩擦摆动。 「啊——!好、好痛!」趁薛慕声一个不注意,艾德温将自己的硬挺插了进去,薛慕声完全没想到艾德温的尺寸完全没办法跟他的手指相提并论,刚刚做的扩张有跟没有一样,觉得自己的蜜穴内壁快要撕裂般疼痛。 「不、不要……拔……出、去……」薛慕声眉头紧皱着,眼角的泪就这样流了下来,后面的饱胀感像是紧紧压迫自己的内脏,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 「放、松……慕声……试着深呼吸……」艾德温也同样不好过,毕竟是第一次,本就紧緻的蜜穴在薛慕声紧张的情况下,又更加的紧绷而无法往前。 「呼……哈……嗯……哈……」薛慕声闻言开始深呼吸,试图放松自己的身体,想要减轻后面传来的压迫感。 包覆自己炙热的甬道似乎松软了些,艾德温抓准薛慕声放松的那一刻,一口气将自己的硬挺整根没入薛慕声温热紧緻的密道里。 「啊——!不、不要……动……」薛慕声弓起身子,对于艾德温那兇器般的硬挺整根没入自己体内,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挤成一团。 原本托着薛慕声双臀的手轻轻抚上他的背,艾德温当然知道薛慕声有多难受,于是心疼的低下头亲吻薛慕声的发丝。 「唔……我、我没关……係……你可以动……」薛慕声转头看向在自己身后的艾德温,看他眉头紧皱,额上佈满汗珠,想必艾德温也忍得很辛苦。 「我会慢慢来,如果你觉得不行的话就要跟我说,知道吗?」望着薛慕声充满水气的双眼,艾德温真想狠狠操哭对方,但是他不希望这场性爱只是满足肉体上的慾望而已,他想要让薛慕声感觉到自己的心。 「嗯……」薛慕声点头应道,双手紧紧抓着床单。 「唔……嗯、嗯……」艾德温缓缓抽动自己的硬挺,薛慕声则是随着艾德温的进出而跟着律动。 「嗯……啊啊……」在蜜穴内的硬挺正缓缓摩擦充满皱褶的内壁,虽然称不上舒服,但是那麻痒的感觉让薛慕声渐渐放松绷紧的身体。 「啊、嗯……嗯……」知道薛慕声已经放松身体,艾德温开始缓缓加快抽插的速度,一下比一下还要深入。 「嗯嗯……啊——!」薛慕声突然惊叫挺起身子,全身一阵颤慄,「啊啊……嗯……那、那里……」看来是顶到了薛慕声那敏感的软肉,内壁一阵紧缩让艾德温的硬挺更加紧贴在敏感的突起。 「啊、啊……嗯……啊……」薛慕声挺直身体手紧抓着床单,嘴里不断溢出羞人的娇吟,艾德温则是不断往敏感的地方狠狠顶去。 「不、不行……啊、啊——!」艾德温故意将硬挺退至穴口处后,再用力的狠狠顶弄进去,手紧紧扣住薛慕声的腰身使彼此可以更加紧密相连。 「啊、啊……嗯嗯……啊……」薛慕声已经说不出话,双眼失神的望着前方,也无法抑制从嘴巴发出的诱人呻吟,只能任由艾德温在自己体内横衝直撞。 艾德温像是失控的野兽,发狂的摆动着自己的腰,用力抽送还在涨大的硬挺,每一下都很精准的顶到对方深处的敏感。 然而在这偌大的房间,只能听到「噗啾」的水渍声、「啪啪」的肉体撞击声和那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艾德温忽然停下动作,似乎打算换一个姿势,「啊嗯……」艾德温并没有从薛慕声体内退出,以彼此紧紧相连的状态将薛慕声的身体翻过来,并且将他从床上抱起,两个人总算面对面。 「唔!你……」薛慕声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看着不知何时在自己面前的艾德温,「啊、啊……嗯嗯……啊……」薛慕声还反应不过是怎么回事,艾德温双手托住他的双臀,接着开始激烈的抽插,这样除了可以更加深入薛慕声外,还可以看到他那迷离失神的表情,对艾德温来说这是一剂催情剂。 「啊啊……太、太快……嗯啊……」薛慕声双手无力地垂掛在艾德温的肩上,身体随着艾德温节奏猛烈的抽插而跟着上下晃动着,跟随本能的摆动自己的腰身,想要与艾德温更紧密的结合。 「我想要你的一切……所以选择我……慕声。」艾德温看着主动配合的薛慕声,情动的在他耳边低语,接着不管后果的更加卖力地抽送着。 「……啊、啊……好、好深……嗯啊……」随着艾德温失去理智的抽插,薛慕声只能紧紧攀附在艾德温身上,忘我的喊叫呻吟,感受对方那兇器般的硬挺在自己体内驰骋。 「不、啊……要、去了……」早已挺立肿胀的玉茎前端早已冒出许多泪珠,艾德温每次的抽插和深深顶弄,都让薛慕声差点弃械投降,只是现在他没有馀力再克制体内想要解放的慾望,薛慕声攀紧掛在艾德温肩上的手。 「啊——!」正想要解放的瞬间,艾德温硬生生的用手握紧薛慕声的玉茎,并用指尖堵住马眼。 「说你想要我,想要艾德。」艾德温将脸贴近薛慕声,双唇说话的同时也若有似无的触碰对方的唇。 「嗯……唔、唔……」薛慕声早已被快感冲昏头,根本听不出艾德温在说什么。 「说你想要我,慕声。」艾德温再一次开口要求,他故意用指尖戳弄着玉茎前端的小孔。 「啊……我、我想要……你……艾德……」薛慕声紧紧抱着艾德温,顺从的按照对方所说的行动,他现在很想要立刻得到解放。 「啊、啊啊……嗯啊……不、啊……」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艾德温收去刚刚挤出来的理智,继续抽送埋在薛慕声体内的硬挺,一次比一次还要快、要狠、要深,让薛慕声再也说不出话。 「啊啊……嗯……啊——!」失控的抽插和深入,薛慕声只能用早已哑掉的嗓音忘我的喊叫,那每次都深深顶到自己敏感的软肉,让他再也无法克制的全身颤慄,蜜穴剧烈的收缩,身下挺立的慾望立刻解放,顿时他和艾德温的腹部洒满了自己浓烈的蜜液。 「唔!」因为薛慕声抵达高潮,温热的内壁和穴口激烈的收缩搅动,更加紧紧包覆住艾德温的硬挺,在薛慕声射出那浓烈的蜜液后,艾德温也忍不住在薛慕声体内释出自己的热液。 「嗯……哈……」第一次的性爱如此激烈,薛慕声在高潮过后,整个人累到只能无力的瘫软在艾德温身上,接着脑海一片空白,薛慕声就这么昏睡过去。 艾德温轻柔的抚上薛慕声的脸,才发现对方已经累到昏过去,脸上露出不常见的宠溺笑容,艾德温手指拨开薛慕声被汗水弄湿贴在额头上的发丝,接着低下头在光洁的额头轻轻一吻。 吻完后,艾德温又在薛慕声的耳边低语着,之后才抱着薛慕声走到浴室,打算替他好好清理一下。 「我爱你,慕声。」 第二十四章:独自的远离 早晨来临,阳光洒进昏暗的室内,薛慕声被刺眼的光线影响,从深沉的睡眠中渐渐转醒,抬起手臂遮挡有些难受的双眼,眨了眨迷濛的睡眼习惯刺眼的明亮后,薛慕声才看清此刻自己身在何处。 并不是自己本家的卧室,但是却很熟悉这里的一切,薛慕声正想要起身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全身酸痛无力,尤其是腰背和屁股的地方传来阵阵的刺痛,这才让薛慕声开始转动混沌的大脑。 似乎想起一些片段,薛慕声慌张地朝自己旁边一看,他身边还躺了一个人,谁也不是就是这间房的主人艾德温,这下薛慕声完全呆愣了。 看着旁边还在熟睡的男人,薛慕声紧张的拉开棉被看了一下,绝望地发现自己穿的衣服跟昨晚穿的不同,不是白色t恤也不是灰色四角裤,身上穿了一件米白色毛衣,而下半身则穿了一件白色棉裤,他还记得自己昨天没有裤子可以穿。 薛慕声希望此刻的这一切都是一场梦,但是脑袋清醒后,昨晚发生的事情一股脑儿的全部涌上,包括他不希望艾德温走、自己主动投怀送抱还发出那种羞死人的声音。 全部!全部都记得一清二楚! 而且从身体深处传来的刺痛都在提醒薛慕声这不是一场梦,而是真真切切地发生了,现在的他只想要挖个地洞鑽进去。 薛慕声眉头紧皱的看了一眼还在沉睡的艾德温,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薛慕声动作放慢的轻轻拉开棉被,看了一眼艾德温并没有动静,接着转身双脚落地坐在床缘,正要从床上爬起时,手臂被一股力量向后扯去,薛慕声直接向后扑倒在床上。 「打算偷溜吗?」在薛慕声挣扎起床时,艾德温就已经醒了,没想到这小孩竟然想要一声不响地偷溜,艾德温只好抓住要逃跑的薛慕声。 「你早就醒了!」薛慕声不服气的说道,恼怒的看向正低头俯瞰自己的艾德温。 「你动作那么大,我能不醒吗?」艾德温眼中带笑的看着薛慕声。 「唔……我、我要起床……」薛慕声看到艾德温眼里的笑意,总觉得此刻的艾德温与平常的他不太一样,让薛慕声显得有些不自在。 「身体还好吗?」看到薛慕声慌张失措的样子,艾德温嘴角的弧度不禁加深。 这一问,倒让薛慕声僵住了身体,现在他最不想谈的就是这件事,而这个人怎么能以一副轻松的样子说起这件事。 「不好的话,我就不会动了。」薛慕声故意背对着艾德温,但是从那红透的耳根子来看,可以知道他到底有多害臊。 「不闹你了,我去准备早餐,昨天你淋湿的衣服已经洗好烘乾放在沙发上,等一下你就去换吧。」看一眼掛在墙上的时鐘,早上七点半,比平常起的还早,艾德温也从被窝里起来,穿上拖鞋后打算去厨房准备早餐。 艾德温离开房间后,薛慕声独自长叹一口气,只有自己这么在意吗?还是对那个人来说就只是一夜缠绵而已?难道说想要他这句话,只是艾德温在床上哄骗对方的一种方式吗? 不知不觉薛慕声又陷入消极悲观的世界里,也许是因为才刚歷经失恋的痛,所以才急着寻求慰藉,但这不仅让他没有得到安慰反而还添增新的苦闷。 虽然记不太清楚,但是在自己要昏睡过去时,艾德温好像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很想要集中精神去听,但敌不过袭来的疲惫和睡意,最后还是没听清艾德温说了什么,就这么昏了过去。 不想了,再想下去又会一发不可收拾。 薛慕声想要让苦闷的心平復下来,他从床上站起来,走去浴室准备洗漱,顺便用冷水帮助自己清醒。 等到薛慕声洗漱换装完毕后,艾德温也准备好热腾腾的早餐,薛慕声一从房间出来,就闻到从厨房飘散出来的食物香味。 「早餐准备好了,过来吃吧。」艾德温打算离开厨房去卧室叫薛慕声出来用餐,没想到薛慕声已经整理好从房间里出来。 薛慕声看了一眼艾德温,头轻点后就往饭厅走去。 虽然细微,但艾德温感觉到了薛慕声的不对劲,他微微蹙眉看着对方经过自己身边。 接着两个人坐在餐桌前,薛慕声看着自己眼前摆放的西式早餐,里面放了新鲜的萵苣、小黄瓜丝、番茄片、起司还有荷包蛋和培根,是食材天然又丰富的总匯三明治,另一边则放了一杯现榨果汁。 相较之下,艾德温的早餐就简单多了,两颗荷包蛋和两片培根,泡了一杯香气浓厚的黑咖啡。 「你就吃这样?」薛慕声不免好奇的开口问道,自己的早餐他就弄的这么丰盛,但是他自己的就这么简单朴素。 「平常只有一杯黑咖啡。」没有吃早餐的习惯,但是今天他难得给自己弄了一份。 「那……为什么?」薛慕声垂下眼瞼低声问着。 「想要陪你吃早餐,就这么简单。」艾德温拿起面前的咖啡杯轻啜一口,想要陪自己爱的人吃饭,就这么简单而已。 薛慕声微微瞪大双眼看着脸上露出淡笑的艾德温,「总、总之,谢谢你的早餐,我、我开动了。」对于艾德温这么直白地回答,薛慕声只觉得慌张无措,赶紧低头啃食艾德温为他准备的早餐。 看到薛慕声双颊浮上淡淡红晕,视线慌张无措的四处飘移,艾德温只觉得眼前的人怎么越看越可爱,这就是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吗? 「等一下你吃完,要不要去外面逛逛?」艾德温决定主动出击,他试着邀请薛慕声与他一同约会。 「咦?」薛慕声放下吃到一半的三明治,不明所以地看向一脸灿笑的艾德温。 「把你今天的时间都给我,我们两个人一起约会,愿意吗?」艾德温笑眯了眼,看着还在状况外的薛慕声就觉得好笑。 薛慕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约会?艾德温想要跟他约会! 其实他现在完全摸不透艾德温在想些什么,态度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就算了,怎么还会说出这种不符合他性格的话语,没有捉弄他就够奇怪了,竟然还询问自己的意见! 「我、我……让我考虑一下……」薛慕声明显避开艾德温的视线,从艾德温双眼露出赤裸裸的热情让他再次感到慌张无措。 明明之前还是个擅于偽装情绪的人,不只霸道还唯我独尊,更有严重的虐待倾向,是个有着两张面具的双面人,怎么只经过一晚,他就突变成体贴温柔又爱笑的暖男,而且还毫不避讳地表现自己的情绪? 艾德温也没有强迫薛慕声要立刻给他答案,也许自己的转变稍微吓到他了吧,看来需要给对方适应的时间。 其实艾德温也不敢相信自己会有如此大的改变,因为在这之前,他也不是没有谈过恋爱,虽然维持的时间不长,但自己也曾经交过几个,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不过最后都以失败收场。 别看他这样一脸瀟洒放荡型,通常被甩的人都是他,而分手的理由不管是哪一任情人,都说一样的话或问一样的问题,总说「我知道你的心并不在我身上。」,总问「你真的喜欢我吗?有爱过我吗?」,而艾德温总是无法大声反驳或是果断明确的回答问题,接着就只能被动的接受分手这件事。 虽然被甩多少会觉得有些难过,但是艾德温却从来没有想过要试图挽回对方,面对朋友的疑问,总说「既然他不想跟我在一起了,我也没什么好挽留的。」,所以朋友总是亏他没心没肺、没有感情的人。 艾德温也细想过为什么他会这样,但自己其实也心知肚明,因为心里装着另一个人又怎么会对其他人有感觉呢? 虽然自己的爱情在还没开始前就宣告结束,但要在短时间内放下多年累积的情感简直比登天还难,花了他好几年的时间也始终没有完全放下,直到遇见了眼前的人,跟自己的爱情有相似情况的薛慕声。 明明都是离对方最近的人,明明付出那么多的感情,但自己爱的人始终都看着别人,始终是属于别人的,而明知对方不会正眼看向自己,却还是傻傻地继续付出,因为总会抱着微小的希望,相信总有一天对方会看见自己的好。 也许知道了薛慕声与自己的相似之处,所以艾德温总是无法不去在意他,无法就这么丢下他,尤其再更深入了解到薛慕声的一切后,才发现他与自己是那么的相似但又带了点不同,大概想要知道不同的地方,自己就更加地靠近薛慕声,也因为这样他在无意间就被对方所吸引进而改变了内心的情感。 在认清他对薛慕声的感情后,总是想要宠他、疼他、对他好,想要时时刻刻将对方拴在身边,要对方只能想着自己、看着自己,想看到对方朝自己露出最灿烂的笑容。 看来这才是真正的「恋爱」吧?这才是自己陷入「爱情」的真正模样? 艾德温想到这里脸上露出了然的笑容,原来自己从来没谈过一场真正的恋爱,果然对任何人来说,「爱情」真是难以预测。 「你笑什么?」虽然在想要怎么回答艾德温,但看到对方脸上露出不明的笑意,薛慕声不晓得为什么只感觉到刺眼。 「我在想该怎么跟你约会。」艾德温故意笑得曖昧,目光闪烁的看着薛慕声。 「我都还没答应……」薛慕声有种想要翻白眼的衝动,他收回前言,这个人的霸道还是没变,根本以他会去为前提了不是吗?那还考虑什么啊! 「你不愿意吗?」艾德温憋着笑看向一脸囧样的薛慕声。 「我、我吃饱了,谢谢你的招待,我要回去了。」薛慕声没有正面回答艾德温,但很明显的这是拒绝了,他匆匆站起身往客厅走去,想拿上自己的随身物品就准备离开。 艾德温这才发现事情不如自己想像中顺利,原先以为薛慕声是因为害臊才有那些彆扭的举动,但此刻他才惊觉薛慕声根本从一开始就不对劲。 这就是所谓「恋爱中的人都会变笨」的恋爱理论吗? 艾德温没有多加思索直接追了出去,一出饭厅就看到薛慕声已经背上背包在玄关穿鞋。 「等一下!」艾德温伸手抓住薛慕声的胳膊。 「请你放开我!」薛慕声突然低声怒吼。 「你到底怎么了?」艾德温不明白脾气一向温和的薛慕声突然情绪变化无常。 「我有那么可笑吗?还是说想看我的反应?看我怎么纠结、困扰?」薛慕声抬头怒目的看向艾德温。 「你这些话是什么意思?」艾德温沉声问道,语气瞬间冷了几分,抓着薛慕声胳膊的手加大了力道。 「什么意思?捉弄人也该有个限度,就算昨晚的事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但是我的心被这件事搞得乱七八糟,你知不知道?」薛慕声撇过头不愿看向艾德温,从醒来到现在他的心没有一刻消停的处在混乱中。 「我还在纠结你为什么抱我、佔有我时,而你却一脸轻松的样子邀请我约会,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我有这么好欺负吗?艾德温先生。」薛慕声努力不让声音颤抖起来,他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内心有多难过这件事。 「我昨天说过了,因为我想要你,我想要薛慕声。」艾德温想到薛慕声可能因为害臊,所以他并没有提昨天的事情,但是没想到不提昨天的事竟会让对方產生这么大的误会。 「想要我?难道这不是只在床上时说的话而已吗?」听到这句话薛慕声不免感到可笑,早就知道艾德温的感情生活有些复杂,就连韩越也曾提醒自己不要太靠近他,人在情动时难免会说些甜言蜜语来蛊惑对方,自己也许是被慾望冲昏头了,所以才会顺势迁就于艾德温。 「你认为我只是单纯的把你当做洩慾的对象,你是这样解读的吗?」听到这种对方当作一夜情的问话,艾德温的心瞬间冷了下来,双眼冷冽的看向低头不语的薛慕声,语气冷漠的问道。 「我能说不是吗?你心里明明还有竞宸哥,但是你却这么轻易就与我发生关係,在你心中『我』是什么存在?难道不是单纯的床伴关係吗?」薛慕声想起艾德温曾经坦白自己还没完全放下陆竞宸,但是如今他却可以这么轻易就拥抱别人,这不就是单纯的想要发洩自己的慾望而已吗? 「那你又好到哪里了?」艾德温松开抓住薛慕声胳膊的手,双眼露出自始以来最冷冽的目光,语调异常无情淡漠。 薛慕声抬头看向散发陌生气场的艾德温,而他眼中透露出有史以来最冷酷的审视目光,嘴角露出的不是平常的恶作剧坏笑,而是充满鄙视的嘲讽笑容。 「你明明心里也有韩越,那为什么还愿意跟我上床?为什么要挽留我?我昨晚本来打算忍住不碰你的,是你不断煽风点火,还说愿意被我佔有,所以我才狠狠上了你。」艾德温冷着一张俊脸,看着脸色越发惨白的薛慕声。 「那我也反过来问你,在你心中『我』是什么存在?应该只是发生一夜情的对象吧,不是吗?」完全没有理会脸色惨淡的薛慕声,艾德温继续发狠的问道,句句带刺甚至加重了最后一句话的语气。 好不容易认清自己的真心,对方没发现就算了,人格还被严重的诬蔑和藐视,就是以没心没肺为称号的自己,艾德温都觉得心被人狠狠用棍棒重击般,只觉得疼痛难耐。 「在挽留你前……我想了很多……」薛慕声低垂着头,他闭上双眼忍住泛上眼眶的酸意。 「我早就有心理准备让你佔有我了,不过我不知道你当时是用什么心情拥抱我,但是我现在知道了。」薛慕声不再逃避迎上艾德温那双原先还带着冷冽此刻却满载讶异的蓝眸,脸上露出惨淡的笑容。 原以为艾德温会试图向自己解释昨晚的一切,包括是用什么样的心情拥抱他,是用什么态度看待之后可能会改变的关係,但没想到会是自己想像中最坏的发展,看来一切都是他在自作多情。 「艾德温教授,昨晚的事情就当作是一种错误,都忘了吧。」薛慕声心冷了,本来就不堪一击的心再次被艾德温那番狠毒的话给完全击溃,碎成一地的心他不知道该怎么捡拾,只能朝艾德温露出无奈的笑容。 「教授,我先告辞了,还有谢谢你的早餐,很美味。」薛慕声恭敬地朝艾德温一鞠躬,像是一副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般转身开门迈步离去。 艾德温只能眼睁睁看着薛慕声离去,想要挽留他却发现自己全身无法动弹,而且在薛慕声开门离去后,他似乎听到了随着大门「啪嚓」的关上,对方的心门也跟着「啪嚓」关上的声音。 艾德温你到底干了什么好事?明知对方是因为不明白自己的心,所以才故意问这种试探性的问题,为什么自己还要赌气的死鸭子嘴硬?为什么就不能明确表达自己的心意呢? 明知薛慕声是个内心脆弱又坚强的人,为什么在他想要更加坚强的时候,这么打击、伤害他的心? 明知薛慕声正处于失恋受伤的时期,为什么自己就不能沉住气体谅他,竟然说出那种无法挽回的话? 「可恶!」艾德温头一次想把自己杀千刀,他双手握拳愤怒地朝红色门扉重重捶打过去,气刚刚内心恶劣的自己。 离开艾德温家后,薛慕声一路狂奔,也不管别人投来的异样眼光,他只是一直跑一直跑,跑到肺脏再也吸不到空气,心脏无法负荷更快地跳动,薛慕声才心死的停下脚步。 他也不知道自己内心为什么会这么难过、疼痛,比跟韩越告白被拒绝时还要来得难受,艾德温其实说的没错,自己也是还没放下对韩越的感情,但自己为什么可以这么轻易就跟他上床?难道自己也认为艾德温只是一夜情的对象吗? 对薛慕声来说,艾德温在自己心中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但是对自己来说是什么样的存在都不重要了…… 因为对方刚刚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自己就只是他发洩性慾的对象而已。 薛慕声只是艾德温一夜情的对象,仅此。 「不是说好要忘记吗?薛慕声,你哭什么!」不知为何,眼泪不自觉地从眼角滑出,薛慕声抹去不断落下的泪水,却难过的发现他无法阻止泪水的溃堤。 拜託,别再落泪了,至少不要再让他变得更悲惨了。 第二十五章:《离别曲》 自从那天后,薛慕声和艾德温似乎已经形同陌路,彻底变成陌生人,即使在学校巧遇两人也没有任何交流,就算因为课程关係要见面,也仅止于学习上的交流,就像非本科系学生来上非本科系教授的课一样,只是普通的师生关係。 「今天的课程到这里,记得下礼拜要缴交作业,下课。」下课鐘响,艾德温放下手中的粉笔,走回讲台边叮嚀缴交作业,接着很爽快地放学生下课。 这次也不例外,下课后艾德温身边总是围绕着许多女学生,名义上说是对课程内容有不懂的地方需要请教,但实际上都是有意无意地搭訕、邀请艾德温,让艾德温每次光是应付这些花痴就费了大半时间。 其实这段时间艾德温不是没有想过要找薛慕声好好谈一谈,但是薛慕声像是躲避害虫般,总是离自己远远的,就算在学校偶遇,薛慕声身边总跟着情敌欧阳睿,他根本无从下手。 既然无法私下约出来,总可以在课堂后用老师名义将他留下,谁知道薛慕声与以前慢吞吞最后离开教室的形象不同,现在只要一到下课时间就会立刻收拾东西走人,自己本来也想要跟着追出去,但是各位也看到他身边的情况,根本就抽不开身。 这次作战又再一次以失败告终。 下课后,薛慕声快速收拾好文具书本,拿起背包和琴盒立刻立刻飞也似的离开教室,连看艾德温一眼都没有,直到跑离教室后,薛慕声才松了一口气,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口长叹。 他知道这样逃避无法解决任何问题,何况自己现在根本没有时间可以浪费,再过一个礼拜,最终筛选日就要到了,直到现在他还是没找到考核题目的答案。 『对自己而言最重要的东西』,现在的他根本不知道什么东西对自己最重要,原本想要以家人为主题进行选曲,但薛慕声悲剧的发现,这个答案竟然无法跟自己產生共鸣,根本选不到适合的曲子。 接着想到朋友,不过自己身边除了好友欧阳睿外,似乎没有比较要好的友人,何况在知道欧阳睿的心情后,薛慕声更无法客观地使用朋友角度来进行选曲。 最后就只剩下恋人,但是自己谈恋爱的次数少之又少,加上刚刚歷经了失恋的痛苦,怎么也无法想像恋人就是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如果题目是『失恋』的话,那他还可能知道怎么选曲。 思及此,薛慕声无力的垂下肩膀,看来选拔是没望了,根本没有任何方向,只能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往校外走去。 「慕声!」欧阳睿站在校门口,很快就看到不远处出现熟悉的身影,他朝薛慕声挥了挥手。 「阿睿,你不是说今天有事不能一起吃饭,怎么会在这里?」薛慕声今天早上收到欧阳睿传的短讯,说是今天中午有事不能一起吃饭,怎么会突然出现? 「慕声,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跟我来。」不等薛慕声反应,欧阳睿就拉起他的手往自己停靠在路边的重机走去。 「要、要去哪里?」薛慕声还搞不清楚状况,直到欧阳睿替自己戴上安全帽后,薛慕声才回神有些慌张地问。 「秘密,跟我来就对了,不会害你啦,放心!」欧阳睿向薛慕声拍胸脯掛保证,接着自己也戴上安全帽跨上重机。 「上车!让欧阳号可以荣幸地载慕声同学一程!」欧阳睿转头催促还犹豫不决的薛慕声,手拍了拍自己身后空下的后座。 「你、你要骑慢点,上次你骑很快。」薛慕声也不好再拒绝欧阳睿,于是乖乖跨脚坐上去,将琴盒放在自己与欧阳睿之间。 「那你就要好好抓着我,重机只有快没有慢。」欧阳睿再次伸手拉起薛慕声放在琴盒上的手,让他的手环绕在自己腰上。 「哇——!」话一说完,欧阳睿便立刻催下油门,让还没做好心理准备的薛慕声惊叫一声,接着两手只能紧紧扣着欧阳睿的腰身。 欧阳睿继续加快行车的速度,不久便离开拥挤的市区道路往只有客车和重机能通行的快速道路。 原本还在大楼林立的城市道路上,此刻视野突然变的宽阔,那些现代建筑物也离自己越来越远,薛慕声抬头看着远处的建筑物与大自然景色渐渐融合在一起,因为高速行驶在宽阔的公路上,薛慕声只能听到风呼啸而过的声音。 但不知为何听着风声、看着宽阔景色的同时,薛慕声觉得内心近日来的烦闷似乎稍有减退,有种压力被释放的感觉,虽然冬天的风很冷但却让自己的精神为之一振,也暂时安抚内心的伤痛。 大概经过四十分鐘的车程,重机离开了快速道路驶向另一边宽广的海岸公路,一大片深蓝海洋立刻呈现在眼前,薛慕声再次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一片汪洋,与刚刚山与建筑融合的壮丽感不同,这次可以清楚感受到大海的雄伟,海浪一波又一波朝岸边的岩石打上激昂的浪花,近处可以看到小型的渔船,远处则可以看到大型邮轮或是货船,又是另一种美景的享受。 过没多久,欧阳睿将重机驶进附近的收费停车场,他们来到了海边,薛慕声率先下车顺便脱下安全帽,接着往后一看,大海比刚在公路上时还要近。 「阿睿,你怎么带我会来这里?」薛慕声只能讚叹的看着眼前的景色,虽然现在已经入冬了,但是今天的天气很好也有太阳,所以并没有刺骨的寒冷,但是海边的风真不是开玩笑的,非常的大。 「肚子饿了,我们先去吃饭,好不好?」欧阳睿没有正面回答薛慕声的问题,而是打算先填饱肚子。 「这、这里有好吃的吗?」薛慕声自然是没什么意见,但是在刚刚来的路上,他发现附近没有什么店家或是餐厅。 「我知道一间好吃又便宜的海鲜餐厅,跟我来。」既然都来这里了,欧阳睿怎么可能没有做功课,脸上露出自信笑容,要薛慕声跟上自己的脚步。 薛慕声也不疑有他的跟在欧阳睿身后,看来好友一定对这里相当熟悉,要不然怎么短短在一个小时就可以从市区跑到海边来,还知道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会有好吃的东西。 跟着欧阳睿在小路上左弯右拐的,很快在离停车场不远的地方发现一条老街,不过大部分开的是海鲜餐厅,当然也有很多路边摊,像是盐烤、碳烤海鲜等以海鲜为主的小吃摊。 欧阳睿继续向老街深处走去,一排老式砖瓦房建筑屹立在旁边,最后欧阳睿走进开在倒数第三间的海鲜餐厅里,薛慕声也傻愣愣的跟上去。 「阿姨——阿睿,我来了!」一走进店家内,欧阳睿立刻朝里面大声喊去。 「哎呀,这是谁来了,还记得来看阿姨啊?」从帘子后面走出一个中年女子,脸上堆满亲切的笑容,脱下戴在手上的橡皮手套后,便与欧阳睿来个大拥抱。 「嘿嘿,想念阿姨煮的海鲜了。」欧阳睿也热情地回以拥抱,看到久违的家人,心情变得非常好。 「就只知道吃,不过你今天也有带朋友过来啊?」中年女子轻敲欧阳睿的脑袋瓜后,才发现站在欧阳睿身后的薛慕声。 「对了,还没跟阿姨介绍呢,他是薛慕声,我在大学里的朋友。」欧阳睿这才想起还有跟来的薛慕声,赶紧向阿姨开口介绍。 「慕声,这是我阿姨,你可以叫她阿海姨喔。」接着也向薛慕声介绍。 「您好,我是薛慕声。」薛慕声非常有礼貌的鞠躬问候。 「哎呀,这孩子真有礼貌,阿睿学着你同学一点!」阿海姨笑着点头称讚,对薛慕声的印象很好,但还不忘吐槽自己的外甥。 「我很乖的啦,阿姨——我肚子饿了!」欧阳睿可不想听阿姨嘮叨,立刻使出撒娇绝招,央求阿姨给饭吃。 「知道了、知道了,每次都来这一招。」阿海姨假装嫌弃的摆摆手,但脸上露出的笑容却带着满满宠溺。 「但是阿姨你也很爱,不是吗?」欧阳睿当然知道阿姨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故意用手做一个爱心给阿海姨看。 「三八!坐着等一下,我给你煮好吃的,但你姨丈刚刚去市场批货了,你吃不到他特製的酱烧秋刀鱼了。」阿海姨一边套上围裙,一边往内部厨房走去。 「咦——怎么这样!」欧阳睿发出哀号声,但阿海姨不理会的就进去厨房。 「呵!呵!你跟你阿姨的感情很好呢。」看到这种家人间的斗嘴,薛慕声由衷的羡慕欧阳睿,羡慕他与家人有深厚牵绊的关係。 「对啊,阿姨对我很好,因为阿姨的儿子现在在南部读书,所以很少回来,相较之下,自己住的地方离阿姨这里比较近,所以我三不五时就会来玩。」欧阳睿脸上露出常见的灿笑,其实薛慕声真的很羡慕欧阳睿有这种可以坦率表现自己心意的个性。 「阿睿,你还没跟我说,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薛慕声还是忍不住想问欧阳睿这个问题,刚刚被他巧妙地避开了,这次想要问出个所以然。 「这还是秘密,等我们吃完饭,我就告诉你。」欧阳睿故意卖关子不告诉薛慕声,脸上依然带着那灿笑。 很快的,阿海姨从厨房里端出一盘又一盘以海鲜为主的佳餚,让两人忍不住食指大动的先后开动。 「今天真的很谢谢您,阿海姨。」用餐结束,三人又小聊一下后,欧阳睿才决定与薛慕声一同告别阿姨,薛慕声则是很有礼貌的再次起身鞠躬。 「三八啦!以后有空可以常来坐啊,阿海姨再煮好吃的给你,自己一个人偷偷来也行喔。」阿海姨笑开嘴,长满茧的手轻轻拍着薛慕声的肩,亲切和蔼的态度让薛慕声心里感到暖烘烘的。 「不行啦,慕声都是跟我一起来的,阿姨不能偏心啦!」欧阳睿立刻开口打包不平,明明跟薛慕声是第一次见面,没想到阿姨竟然已经偏心的如此严重。 「除了我儿子,我对谁最好,你说谁偏心啊,臭小子!」与对薛慕声的态度不同,阿海姨直接用手朝欧阳睿额头上弹了一下,力道颇大「啪」一声相当响亮。 「对我最好,还那么大力弹我额头,这样会变笨欸!。」欧阳睿齜牙裂嘴的揉着已经浮上红印的额头,故意装可怜说道。 「放心啦,阿姨知道你已经很笨了,多打几下不会变的更笨。」阿海姨丝毫不领情,继续与自己外甥开玩笑,气氛非常融洽笑声四起。 「好啦,阿姨,我跟慕声先走了,有时间我再过来看你。」也到了离别时刻,欧阳睿走上前再给阿海姨一个大大的拥抱。 「回去路上要小心,有时间也把两个兄弟带过来给阿姨看看,知道了吗?」阿海姨不忘叮嚀欧阳睿骑车小心,也顺便让欧阳睿在下次过来的时候,带上他家里的另外两个小孩。 「知道了,等大哥从国外出差回来,我们三兄弟一定登门拜访,走了喔,阿姨。」欧阳睿拍胸脯掛保证,朝阿海姨挥挥手后告别后,与薛慕声一同离开餐厅。 「接下来要去哪里?」离开阿海姨经营的餐厅后,两人漫步在老街上,因为是平日所以没什么游客,不过老街上也因此多了份只有在冬天才有的萧瑟氛围,更加衬托浓厚的古老气息。 「去吹海风吧。」朝薛慕声露出灿笑,欧阳睿拉起他的手就往另一方向前进。 离开老街走出停着重机的收费停车场,两个人一路上有说有笑,欧阳睿鑽小径走小路,很快就到了海岸边。 不同于一般的沙滩海岸,这里是岩层复杂的岩石海岸,所以为了安全起见,政府并没有开放进入岩岸,而是在岩层上方设置观望台,也做好安全措施,在周围设置钢製栏杆,让游客可以安心的靠在栏杆上享受风景或拍照。 「你要喝咖啡吗?那里有移动式的餐车咖啡馆。」欧阳睿看着不远处的路边停了一台大型餐车,有不少人在那里排队买咖啡。 「你要喝什么?我去买。」想到刚刚吃饭是欧阳睿阿姨招待,自己根本就没花上半毛钱,薛慕声决定至少要请咖啡。 「没关係,我去买,你就在这里待着,要喝什么?」欧阳睿会不知道薛慕声的心思,一定是因为刚刚阿姨说不用付钱,他觉得自己都没付出什么所以觉得至少要出咖啡钱。 「但是……」薛慕声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欧阳睿打断。 「我一开始没问你就拉着你来了,作为没有经过你同意就绑架你的补偿,你只要负责好好享受就可以了。」欧阳睿拍拍薛慕声的肩膀,向他露出自信灿笑。 「唔……那就一杯拿铁,谢谢你,阿睿。」薛慕声看到欧阳睿态度坚定,身上散发着不准拒绝的气势,他只好放弃挣扎选择妥协,能对欧阳睿说的只有谢谢。 「不用客气啦,你等一下喔。」听到薛慕声想喝的咖啡后,欧阳睿转身跑向不远处的餐车,准备排队购买咖啡。 而薛慕声则是转头看向那片辽阔无际的深蓝海洋,似乎抚平了这几日隐隐作痛的胸口,烦躁的思绪也随之沉淀下来,内心感受到久违的平静。 「来,你的拿铁。」片刻,欧阳睿手上拿着两杯热腾腾的咖啡,将其中一杯拿铁递给薛慕声。 「谢谢。」薛慕声接过欧阳睿递来的咖啡,脸上露出惯有的清雅淡笑,接着继续转眼看向前方那片辽阔。 欧阳睿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默默的陪在薛慕声身边,陪他看着那片浩瀚无际的汪洋,陪他感受冬天冷洌的海风。 「对了,阿睿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怎么会突然带我来海边?」良久,薛慕声像是想起什么,他才转头看向始终沉默的欧阳睿。 「心情好一点了吗?」欧阳睿没有直接回答薛慕声的问题,自己倒是提出问题。 「咦……」薛慕声惊讶地看着朝自己露出微笑的欧阳睿,他以为自己藏的很好,没想到对方还是察觉了。 「好歹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你有没有心事我还看不出来?」欧阳睿内心不禁感到苦涩,明明自己是离他最近的人,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与薛慕声的距离还是那么遥远? 「我……」薛慕声欲言又止,突然觉得好对不起欧阳睿,因为他总记得欧阳睿对自己的心意,但是他知道自己无法回应欧阳睿的感情,不过他一直找不到机会跟对方说清楚。 不,不是找不到机会,而是自己一直在逃避,明明对方都已经清楚表明心意,但自己总是用『朋友』这个名词逃避他的感情,这让薛慕声觉得自己好卑鄙、自私。 「如果不想说,我不会强迫你开口,今天带你来这里就是想让你好好放松,最近你太紧绷了。」欧阳睿虽然想笑得瀟洒一点,但无奈自己的嘴角总是带着苦涩。 「慕声,我想我们还是做朋友就好,你不用再烦恼要怎么回答我。」经过这几日的深思熟虑,欧阳睿做出这个决定,他不想再徒增薛慕声的烦恼,自己也不用整天心惊胆颤的等待答案,对彼此来说都不好受。 「不要用这种表情看我啦,好歹也让我帅气一次嘛!」欧阳睿用手捏了捏薛慕声的脸颊,装作一副轻松的样子看着薛慕声。 「阿睿,对不起,我……」除了对不起,薛慕声不知道该说什么,总觉得不管说什么都觉得自己是在狡辩罢了。 「我接受你的对不起,但是别觉得你对不起我的喜欢,我不希望自己的喜欢会让你感到愧疚。」欧阳睿爽快地接受薛慕声的道歉,虽然此刻心里五味杂陈,但他还是维持表面上的瀟洒。 欧阳睿的这番话让薛慕声感到熟悉,自己似乎在哪里听过类似的话,忽然薛慕声想起自己也曾经说过这样的话。 那是他对韩越表明心意的时候,其实早就知道不会有结果,所以为了想要一次结束,才鼓起勇气告白,当然对方就像现在的自己,只能对告白的人露出抱歉的眼神,没想到当时的角色换过来了。 原来他们也是如此的相似…… 「我也说过类似的话,对我喜欢的人。」现在想起韩越,内心似乎也不再那么疼痛,对于告白那天的记忆也模糊了起来,像是一场梦般,薛慕声只觉得此刻的自己好像可以云淡风轻的谈起过往。 这是为什么呢?其实他也不清楚。 欧阳睿不敢相信薛慕声竟然说过类似的话,看到薛慕声脸上露出淡然的笑容,觉得他好像已经渐渐放下前面那一段感情,虽然眼里还流露出些许哀伤。 也不晓得对方有没有认真听,薛慕声开始说起自己的故事,从自己何时喜欢韩越,到如何跟他表白,接着怎么结束这段感情,虽然过程中一度有想落泪的衝动,但是薛慕声却觉得那已经不是值得落泪的事,直到结束这段感情,之后所经歷的一切却让他再也不能忍住哭泣,泪水无声的溃堤。 说是想起放弃韩越的痛苦吗?不,不是,薛慕声知道他内心最深沉的痛是什么,他现在只要想起那一天的事,心脏就会揪成一团,胸口传来阵阵绞痛。 要他如何忘记艾德温那天说的话呢?要他如何忘记艾德温手掌的温度?要他如何忘记艾德温在自己体内放肆的热度? 从何时起,自己的心里想的人不再是韩越?脑海中浮现的不是韩越抱歉的眼神,而是那个男人冷着一张脸说出句句带刺的狠话? 欧阳睿看着薛慕声说到最后还是不禁落下泪水,只能心疼地抬起手轻拍着薛慕声的背,要放下一段感情并不容易,但要放下是日积月累的感情则难上加难。 「说出来轻松多了,谢谢你,阿睿。」良久,薛慕声才平復激动的情绪,双眼有些红肿,但他还是想努力摆出自己没事的样子。 「傻瓜,在我面前不用假装啦!」看到还想逞强的薛慕声,欧阳睿用力捏了捏他嫩白的脸颊,顺便抹去残留在他脸上的泪痕。 「不过,现在心情真的轻松很多,阿睿,我能对你说的只有谢谢,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薛慕声低头看着手中的咖啡,声音有些暗哑的说道。 「你只要继续把我当作最好的朋友,然后在你遇到困难的时候能够依靠我,这样就够了啦,与其用说的,我还希望你用行动表示!」欧阳睿用力揉了揉薛慕声的柔嫩的发丝,收起心中的失落,脸上总算露出薛慕声最熟悉的灿笑。 「阿睿,有你真好。」薛慕声抬头看向欧阳睿,心里纵然有千百个对不起,他也无法说出口,只觉得要是对不起说出口,那他才真的对不起欧阳睿,所以就像他说的用行动表示,薛慕声张开双臂给了欧阳睿一个大大的拥抱。 「现在才知道吗!」欧阳睿也回以拥抱,也许「朋友」才是最适合他和薛慕声的关係,能够这样毫无隔阂的说笑、勾肩搭背,这是朋友才有的特权。 虽然现在一时半会无法就这么放下喜欢的感情,但欧阳睿相信总有一天自己的感情能够回到原本纯粹的友谊,然后与薛慕声一起遇到最美好的爱情。 「阿睿,今天谢谢你。」薛慕声脱下安全帽,站在自家大门口。 两个人在海边待了好一段时间,直到天色暗了,欧阳睿才载薛慕声打道回府,下了快速道路后,两人还在市区的小吃店解决晚餐,最后欧阳睿贴心的使命必达,载薛慕声回到他家。 「慕声,你家好大!」欧阳睿接过薛慕声递来的安全帽,目不转睛地看着薛慕声身后的建筑物,原来这就是有钱人的格调。 「准确来说不是我家,是我表哥家。」薛慕声郑重的强调,其实也不意外欧阳睿的反应,任谁都会觉得住在这数百大的房子很讚,其实不然,当这种房子里只有自己一个人时,就能体会到何谓空荡、寂寞。 「好啦,今天在海边吹风很容易感冒,你赶快回去洗个热水澡休息吧。」欧阳睿看了一眼腕上的手錶,没想到时间竟然这么晚了,自己也要赶快回家才行。 「知道了,你也是赶快回家休息,路上骑车要小心。」薛慕声笑着点头,也催促欧阳睿赶快回家,今天陪他折腾一整天,骑了半天的重机一定累坏了。 「好,那我走了,晚安。」欧阳睿发动重机引擎,跟薛慕声挥手再见后,就催下油门驶离。 薛慕声看着欧阳睿的车尾灯消失在暗处后,才转身走进家门。 走上二楼的薛慕声,向着自己的卧室走去,却发现在自己卧室的门半开,室内灯光亮着,这让薛慕声提高警觉心,这个时间点谁会在自己房间? 薛慕声紧抱着琴盒,一步一步缓缓的朝自己卧室走去,接着走到门口后还稍微将头探进半开的门,发现里面谁都不在,薛慕声这才安心地推开门走了进去,也许今天是哪个粗心的佣人打扫完忘记关灯关门了。 「你总算回来了。」就在薛慕声放下戒备,将背包和琴盒放在固定位置时,听到了根本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的人的声音。 身体瞬间僵住无法动弹,感觉到身后的人慢慢靠近自己,薛慕声紧张地吞了一口口水。 「因为你是铁了心要躲我,所以没办法,只好直接来这里找你。」艾德温从门后走了出来,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就站在自己面前。 「我、我跟你没有什么好说的!」薛慕声一个转身准备逃离房间,但是他的逃跑一次也没有成功过,胳膊顺利被艾德温拽住。 「你没有,我有。」艾德温说完就拽的薛慕声的胳膊往外走。 「放开我!你、你要去哪里?」明知是徒劳,薛慕声依然用力甩着手,想要甩开艾德温的箝制。 艾德温皱着眉头,他紧紧拽着薛慕声的胳膊,来到之前来过的音乐练习室。 「你想干嘛?」薛慕声抵死都不想进去,这里有艾德温和陆竞宸共同的回忆,他不想要掺或进去。 艾德温始终不发一语,强硬的让薛慕声进去这间练习室,顺便将门关上并上锁。 「你只要听完我弹的这首曲子后,告诉你的我感想,我自然就会让你走。」艾德温放开箝制薛慕声的手,然后强迫薛慕声对上自己的眼,这一次艾德温眼中难掩脆弱的看着他,似乎还带了点恳求。 薛慕声不禁睁大自己的双眼,迄今为止自己从来没看过艾德温脆弱的样子,虽然之前无意间看过他眼神流露出无奈,但却没看过这种带着恳求和不安的眼神,这让薛慕声想走也走不了,只能傻愣愣地待在原地。 艾德温知道自己留住了他,二话不说打开琴盖,试弹一下琴键做个缓手动作,接着深吸一口气后,艾德温开始了有史以来最紧张的一次演奏。 前奏一下,薛慕声立刻回过神,既然对方说只要自己听完这首曲子,说完感想后就会放自己走,与其跟他争吵不休,还不如乖乖听完、说完感想后直接走人。 虽然不是出于自愿,但在对方进行演奏时,身为一个听眾就该尊重演出者,于是薛慕声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接着仔细聆听艾德温的演奏。 一会儿,薛慕声听出艾德温演奏的是什么曲子,是萧邦着名的练习曲——《离别曲》,是一首思乡情感深重的曲子,「钢琴诗人」萧邦在离开祖国波兰后,因为怀念着自己的祖国,在深切的思念和不能回到祖国的哀伤下,萧邦完成了这首曲子,当中深切的哀伤和浓厚的思念,使离别成为这首曲子的标题,也是所有有关离别的曲子中最具代表性的一首。 这次的演奏不同于以往,也许是曲子的关係,艾德温演奏的过程中,少了平时的狂放,多了一点细腻;少了平时的大胆,多了一点温柔,在处理小细节时更加收敛却又透露出一点情感,让人可以察觉到他隐晦不明的感情。 随着曲子的进行,即将抵达高潮点,而艾德温突然像是要倾诉什么般,强烈的感情在这里全部释放,艾德温手指熟练的游走在琴键上,涌出的音符带着激昂壮阔,强烈表达他藏在心里的秘密。 而薛慕声再次被艾德温的钢琴所震撼,每次听到这个男人的演奏,总是会有不同的体验,总是带给自己不同的感触,明明是一首离别的曲子,应该感到莫名的悲伤和哀切,为什么自己却感觉到艾德温不是在诉说离别,而是在挥别过去,像是要捨去过往的一切,正在对过去说再见,然后要迎接新的开始。 艾德温的这首《离别曲》深深震撼了薛慕声的心,非常强烈的感情流露出来,没有丝毫的隐瞒和装饰,很有决心的要挥别过去,但这让薛慕声的心越发难受。 这是来告诉他,忘了之前发生的一切,然后他们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就以普通的师生关係重新开始,是这个意思吗? 薛慕声不禁想到那天艾德温说的话,也想起自己对他说「当作是一种错误,忘了吧。」,想到这里胸口又开始紧紧绞痛起来。 也在此刻,艾德温完美的结束曲子,琴音似乎还繚绕在空间久久不散,艾德温难得松了一口气,没有任何差错的演奏这首曲子,因为《离别曲》对他来说有着独特的意义。 「慕声?」艾德温看着低头不语的薛慕声,有些不安的开口唤了名字。 「很好听,真不愧是『钢琴鬼才』,名副其实。」薛慕声抬头看向艾德温,双手鼓掌的从椅子上站起,脸上掛着一贯的淡笑。 「你知道我要的感想不是这个。」艾德温一眼就看出薛慕声在逞强,自己那么明确地用音乐表明了,他还是不明白吗?艾德温紧皱眉头的看向强顏欢笑的他。 「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答案?」薛慕声放下手,退去脸上的假笑,双眼流露出的悲伤却让艾德温不明所以。 似乎是第一次,艾德温摸不透薛慕声此刻的想法。 「听完你的演奏后,我明白了一件事。」 「你的琴音告诉我,你的感情有多么强烈,但那并不属于我。」 薛慕声垂下眼瞼,嘴角露出苦涩的弧度,声音暗哑的说道。 早就已经知道答案了,为什么胸口还传来窒息般的疼痛,心脏像是被人用力紧握般,不断绞紧再绞紧,痛到无法呼吸。 「这就是你的答案吗?」艾德温心冷的看向低垂着眼的薛慕声。 同样的,艾德温也觉得自己的心遭受到前所未有的抨击,胸口传来闷痛,但艾德温却眼睛连眨也不眨地看着薛慕声。 「我明白了,很抱歉打扰你,今晚好好休息吧。」薛慕声始终低头不语,艾德温只好挫败的放弃追问,他打算转身离开。 「慕声,我的离别曲并不是离别曲,我相信你知道。」艾德温开门正要跨步离开时,做出他生平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挣扎。 「我不知道你在害怕什么,还是你误会了什么,也许是我的错,因为我没有清楚告诉你,但是我现在可以明白告诉你,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而已。」艾德温发现自己今天破天荒做出了许多生平第一次,但他知道这也是最后一次,因为他明白能够影响自己的人只有眼前的薛慕声,能够引起他强烈慾望的人也只有眼前的薛慕声。 只是最后竟然以自作多情收场。 「以后不会再缠着你不放,就如你所愿,我们只是普通的师生关係。」语毕,艾德温开门瀟洒离去,独自留下处在震惊中的薛慕声。 等等,这个男人到底在说什么?说心里有自己吗? 脑袋一下子收取太多资讯,让薛慕声暂时陷入混乱,等到回过神时,那个男人已经离开,薛慕声二话不说立刻拔腿狂奔出去,但是追到大门口时,才发现艾德温已经驱车离开,红色车尾灯消失在黑暗的尽头。 薛慕声突然全身无力的跌坐在地上,懊悔不断蔓延到整个内心,薛慕声头一次放声大哭,哭的歇斯底里。 他是不是又重蹈覆辙了? 为什么自己不能再多相信别人一点? 为什么自己不能再坦率一点? 他知道!他知道!那个人用《离别曲》告诉他,希望可以重新开始…… 第二十六章:迟来的领悟 薛慕声踏着狼狈的步伐走回自己的卧室,也不管脸上有多少泪痕,一回到房间就将自己用力拋向床上,双眼失焦的望着天花板。 看来他真的做了一件很愚蠢的事,两个人同样身为音乐家,在人前他们都有专属的面具,专门应付一般社会大眾,但是在音乐面前,他们不用刻意偽装,可以用音乐表达自己想倾诉的事情,即使是悲伤的、愤怒的、愉快的,可以透过音乐真实表达自己的感受。 因为如果连音乐家在面对音乐时都要刻意包装的话,那种音乐并不会带来感动,反而会让人感到虚假、空泛,但是他在倾听艾德温的音乐时,内心的情感总是随着琴音而起伏,在达到乐曲的最高潮时,可以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激昂,这些都可以证明艾德温是用「心」在弹琴。 对一个音乐家来说,能够有认同自己音乐的人固然高兴,但是有能够明确了解自己想用音乐表达的什么事情的人,那便是真正的知音。 但是为什么刚刚的自己会质疑艾德温的音乐,他为什么无法轻易相信艾德温所要倾诉的事情?他否定了艾德温的钢琴。 到头来,他还是以前胆小的薛慕声,还是懦弱的薛慕声,他始终没有跳出圈住自己的框架,却以为自己改变了很多。 想到那个男人用沉痛的嗓音对自己表明一切,薛慕声又感到一阵鼻酸,眼泪开始氾滥,他真的要疯了,为那个愚蠢的自己发疯。 艾德温驱车离开薛慕声家之后,立刻踩下油门在道路上奔驰,即使闯了好几个红灯也不管,甚至想过乾脆就这么闯一个大祸好了。 手紧握着方向盘,艾德温冷着一张俊脸看着不断呼啸而过的交通号志,即使如此他还是无法紓缓心中的苦闷,接着方向盘一转,往另一条人烟稀少的道路前进。 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人生很挫败,没想到他的音乐也有被人否定的一天,而且那个人还是自己所爱的薛慕声。 艾德温没想过自己也有这么一天,内心竟然会为了理不断的感情而觉得痛苦,胸口的闷痛不断扩散,这就是所谓的「心痛」,是吗? 高级轿车在弯曲的道路上疾驶着,因为是山路所以路灯也非常稀少,总是过了数公尺才有一盏大灯,艾德温也不管哪么多,继续高速向山上行驶着。 最后开到半山腰处,艾德温将车子停在一旁的停车格后,便下车走向一旁的瞭望台,放眼望去整座城市尽收眼底,这里晚上的夜景非常美,可以看到屹立在市中心一栋又一栋的高楼大厦,数百万盏灯同时散落在四周,还有整齐划一的路灯一字排开在公路上为驾驶者照亮道路。 因为这里的夜景很美,所以晚上会有很多情侣来这里约会,不过今晚似乎有寒流来袭,晚上气温骤降,在这里赏夜景的只有小猫两三隻。 不过这让艾德温乐得清间,自己心情不好时总会跑来这里吹风看夜景,今天正好想要一个人静一静,艾德温更往瞭望台里边走去,靠在栏杆上看着那代表城市繁荣的灯景。 烦躁的内心渐渐冷静下来,今晚的寒风非常冷冽,正刺骨的向只穿一件西装外套的艾德温袭来,但他却甘愿忍受这冷风吹拂,因为可以暂时麻痹自己的神经,冷却即使疼痛但依然因对方而沸腾的心。 此刻,艾德温放在西装内袋的手机响起,本来不打算接通,但看到来电者后,艾德温滑开手机屏幕接起电话。 过了大概十分鐘,艾德温蓝眸闪烁出不明的情绪:「我考虑考虑……」说完便掛掉电话,接着转身离开瞭望台,准备开车回家。 休息时间也该结束了。 「小慕,你怎么了?」言唯曦看着趴在桌上闷闷不乐的薛慕声,自己也坐在他对面并且面对面趴着。 「没事啦,只是有点累了。」薛慕声脸上露出苦笑说道,继续趴在桌上。 「小慕你的表情骗不了人,一定有事吧!」言唯曦还是不放弃的继续追问。 好友欧阳睿的乐团音乐作品在上次的发表会获得好评,而被学校选定放入校园专辑,而今天则是校园专辑录製的日子,因为自己也有参与作品演出,需要将小提琴的部分录製进去,所以薛慕声才与言唯曦一群人聚在一起。 虽然从发表会结束后就很少见到言唯曦他们一群人,但偶尔会透过欧阳睿跟他们一起吃饭、聊天,所以关係算是维持的不错。 「小曦,有些事情想问你……」虽然犹豫要不要说出口,但薛慕声觉得如果再继续忍下去,自己一定会憋出病来,于是他鼓起勇气开口。 薛慕声开始述说自己目前的情况,当然很多地方都是自动忽略,薛慕声简洁扼要地说出自己此刻癥结的地方,想要知道解决的方法。 「这是小慕你自己的事情吗?」大致说明过后,言唯曦脸色凝重地看向薛慕声,并且语重心长地问他。 「嗯……」薛慕声点点头,看到言唯曦露出凝重的脸色,果然还是他的不对? 「不能说完全是对方的错,不坦白的你也有错。」没想到单纯如一张白纸的薛慕声也有感情的烦恼,而且还这么错综复杂,言唯曦不禁觉得薛慕声可能是隐藏版的拖拍高手。 「当然对方没有跟你说清楚讲明白,是对方的不该,但是小慕用极端的方法去试探对方,那就是你的不对。」 「其实简单来说,就是你们彼此都不坦白,明明在乎对方在乎得要死,只要说开一切就可以化解的误会,你们非歹要把事情变得那么复杂。」 「你、你说我很、很在乎对方吗?」薛慕声疑惑的看向言唯曦。 「对啊,小慕你根本就是爱上对方了,那不然怎么一直纠结自己与他的事情?而且听到对方说出那些狠话,你不是觉得很受伤吗?那就表示其实你很在乎对方。」言唯曦看着一脸诧异的薛慕声,难道说他不知道这就是「在乎」吗? 明明都在乎到会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地步了,竟然还不知道这就是「在乎」。 看来薛慕声比自己想像中的还要迟钝,他应该收回前言,薛慕声才不是什么隐藏版的拖拍高手,根本就是世上绝无仅有的迟钝天王。 明摆着的事实,却还毫无自觉。 「而且对方在最后也有向你表白,而你也为了想要挽留他不是追出去了吗?虽然最后没追到啦。」 「何况在这之后,你不是也大哭一场,直到现在还闷闷不乐的?」言唯曦头一次遇到比欧阳睿还要奇葩的傢伙,难怪物以类聚,原本欧阳睿的迟钝神经已经堪比神人等级,但是现在出现了天神等级。 「嗯……」薛慕声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承认那犹如黑歷史般的过往。 「如果你已经在乎一个人在乎到会哭泣的程度,就表示你已经爱上他了。」言唯曦想到要让薛慕声明白这种感情,就必须用非常直白的话语解释,要不然东扯西扯搞一堆暗语,到最后对方还是什么都没听懂。 『如果你在乎一个人在乎到已经会哭泣的程度,就表示你已经爱上他了。』薛慕声在内心默唸一遍,似乎还不太敢相信这番话。 他刚刚才经歷了失恋的痛苦,怎么可能立刻爱上别人? 「爱情本来就是在不知不觉中发生的,即使你当时心里有着别人,它也会在你内心的某处开始发芽,等你发现时,心里早被另外一个人霸佔,所以别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言唯曦看就知道薛慕声摆明不相信,因为他自己也有过这样的经验,所能够体会薛慕声的感受。 「可是……」薛慕声还想狡辩什么,却被言唯曦打断。 「我换个方式问你,你现在想起之前喜欢的人时,会感到心痛还是不捨吗?」 「好像……不会了……」薛慕声摸着胸口回答,现在连要想起告白时的细节都很难了。 「你现在内心想的还是之前喜欢的人吗?」 「不、不是……」薛慕声摇头回答,最近脑海浮现的身影都是艾德温,怎么也没印象韩越出现在自己脑中。 「现在会很想见对方吗?总是在想要怎么跟对方解释误会?」 「不、不知道……但是会想要找对方说清楚。」薛慕声一下摇头一下点头,他害怕见到艾德温,但又想把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所以两者都有? 「你现在想到对方会不会觉得很难过?会不会有想哭的衝动?」前面的回答,答案早已呼之欲出,但是以薛慕声天神级的迟钝,言唯曦还是多问几句比较保险。 「会,很难过,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哭。」薛慕声就是现在想到艾德温,总会不自觉的鼻酸起来,昨天也是哭着睡着的。 「那不是爱,会是什么?」言唯曦伸了一个懒腰,笑嘻嘻的看向薛慕声。 这不就是爱的力量吗?「爱」可以让人变得脆弱,也可以让人变得坚强,更可以让人发狂,都已经到这地步,他还不承认这就是爱,那错过的人就会是他了。 薛慕声认真的思考言唯曦的说词,因为这与他当初暗恋韩越的感觉有很大的不同,对韩越的感情是那种轻轻的、淡淡的,有种细水长流的感觉,但是自己此刻对艾德温抱有的感觉,有种像是酝酿多年的好酒,一开瓮立刻飘散着浓郁的酒香,光是闻到味道就可以让人沉醉其中。 「小慕,我能帮你的就这些了,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不是吗?」言唯曦拍了拍薛慕声的肩膀,说完就往录音室跑去打算查看情况。 「难得大忙人陆当家会主动约我。」艾德温走进酒吧,就看到坐在吧台椅上的陆竞宸,其实心里明白他找自己大概要谈什么事。 「别跟我耍嘴皮子,我现在不想动手。」陆竞宸撇了一眼艾德温,手上拿着高脚杯,一口将葡萄酒饮尽。 「老样子。」艾德温识相的闭上嘴,乖乖坐在陆竞宸身边。 「为什么没有跟我说?」陆竞宸缓缓开口说道。 「又不是第一次了,有什么好说的。」艾德温装作一派轻松的样子,却藏不住字里行间的苦涩。 「这次跟以往不同,不是吗?」陆竞宸转头正眼看着艾德温,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喜欢装作什么事都没有,一个人独自承担痛苦。 「还不都一样,要开始过着流浪的生活。」就是到现在还要死鸭子嘴硬,艾德温拿起调酒师递来的马丁尼,往嘴里轻啜一口。 「你打算就这么放手吗?」陆竞宸抓起艾德温的衣领,难得动怒地说道。 「你不用对我感到抱歉,跟秘书先生过的幸福就好了。」艾德温就是打算装傻装到底,他轻扯着嘴角说道,但是那笑容带着浓厚的苦涩。 「你知道我不是介意这个问题,你打算就这么丢下慕声?」陆竞宸忍无可忍却又莫可奈何,只好忍住挥拳的衝动,拿起酒瓶倒满见底的高脚杯,之后再一口气饮尽。 「别说得好像我甩了他,是他甩掉我的。」艾德温替自己抱不平,怎么可能想丢下薛慕声离开,只是觉得彼此现在都需要时间好好冷静、思考,他承认是自己太过衝动,并没有顾及后果,造成现在这种尷尬的局面。 「艾德,你又不是不知道慕声的个性,难道就不愿意等他吗?」陆竞宸挫败的看着艾德温,从上次艾德温弹琴给自己听时,他就知道艾德温已经放下对他的感情,心正朝向某一个人,那个人就是自己的表弟薛慕声。 「就是愿意等他,所以我才决定离开。」艾德温最后还是败给陆竞宸的渐进式压迫询问法,不禁松口说出自己真正的想法。 「我没有你那位秘书先生来的有耐性,我可没办法忍到慕声完全想通的时候才碰他,看得到却吃不到的痛苦,我想秘书先生应该最清楚那种感受。」艾德温无奈地将马丁尼一乾而尽,接着再递给调酒师要他再调一杯。 「你不是打算丢下他?」陆竞宸诧异的看向艾德温。 「我在你眼中有这么烂吗?」艾德温不得不朝陆竞宸翻一个白眼,究竟把他当成性格多烂的男人了,好歹自己也是专情他多年的痴情男欸。 「号称『没心没肺』的男人,能有多好?」陆竞宸吐槽回去。 「现在可以废掉这个称号了,我因为你家那位天神级的迟钝表弟,已经知道什么叫做『心痛』。」艾德温想到薛慕声的反射弧特别长,不禁长叹一口气,其实当初如果没有陆竞宸在一旁帮助,他说不定到现在也还弄不明白薛慕声的心,可能早就因为误会而渐行渐远。 「那真是太好了,就痛个够吧。」陆竞宸鄙视的看了艾德温一眼,论「心痛」他和韩越可不会输,是说也没什么好比的。 「现在换你没心没肺了,竞宸。」艾德温无奈地摇头,其实内心偷偷期望要是薛慕声有他表哥一半的敏锐就好了。 虽然对别人的情绪变化很敏感,但是对自己的感情变化就像乌龟一样,光从壳里探头就可以花掉半天的时间。 「那你打算哪时候离开?离开多久?」陆竞宸懒得吐槽回去。 「因为教授职位要找个人来接替,交接需要花一些时间,最快十天后就可以走,最慢两个礼拜,因为是世界巡回,所以大概会离开三个月以上。」艾德温大概算了一下日子,从上次决定接这份工作开始,已经过了两天。 在艾德温告白失败后,飆车到山上看夜景的那一晚接到的电话,其实就是在谈工作上的事,原本暂时停止个人活动的艾德温,其实是打算回绝这份工作,但是偏偏那天心情非常不好,又想到自己的音乐被人否定,正打算要重新振作,于是就破天荒的决定接下这份工作。 现在想来也没什么不好,刚好给自己也给对方冷静的时间。 「你确定你不是丢下慕声离开?」听到离开的时间这么长,陆竞宸瞪了一眼艾德温,竟然要他的宝贝表弟等这么久。 「如果他现在能立刻想通的话,我就不会走了。」艾德温只能露出苦笑,因为他并不奢望薛慕声可以现在就想明白。 陆竞宸看着艾德温双眼露出的无奈,也只是轻叹一口气,可能就像艾德温说的,分开一段时间,也许就能想明白什么。 又是浑浑噩噩地过完一天,薛慕声回到家后就直接窝在房里不出来,脑中不断转着今天早上和言唯曦聊天的内容。 他真的爱上了艾德温吗?因为言唯曦说的那些症状自己都有,但是对他而言,这些感觉都是陌生的,但是他心里很清楚明白,自己能够体会到这些陌生的情感,全都是源自于艾德温。 想着想着头又开始痛了起来,薛慕声只好下床打算去一楼的厨房倒一杯温水来喝,于是离开房间往楼梯走去。 打算下楼梯时,大厅的门打开了,薛慕声好奇地弯腰一看,是表哥陆竞宸回来了,但是身后还跟了一个人,没想到却是此刻最让自己烦恼的人——艾德温。 薛慕声停住脚步隐身在转角处,因为时间已经不早的关係,大厅空荡荡只有两个人的说话声,所以可以很清楚听到对话内容。 但是随着对话的进行,薛慕声本来甚是不佳的脸色,此刻已经完全惨白,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房间的,只知道自己的心像是被人挖空了,感觉空荡荡的。 刚刚他听到的是真的吗?还是他幻听而已? 那个男人要离开了? 那个扰乱自己思绪的男人要离开了? 那个佔据自己心神的艾德温?史密斯要离开? 薛慕声摸着胸口,明明可以感受到跳动,但为什么会觉得如此的空虚呢? 像是灵魂被掏空,只留下躯壳而已。 突然薛慕声觉得这种精神抽离的感觉好熟悉啊…… 就像当时失恋的自己,感觉不到冰冷的雨水打在身上,只感受到内心一片寒冷,就像此刻的自己。 明明还活着,却不知道要往何方走去。 他好像能够明白言唯曦说的那些话了。 『如果你在乎一个人在乎到已经会哭泣的程度,就表示你已经爱上他了。』 薛慕声摸了摸脸庞,绝望地发现泪水正无声的从眼眶滑落,顺着脸颊落下并打湿自己的衣襟。 在我知道自己的心意后,他却要离我而去了,是这样吗? 爱情啊,为什么总是要这么残忍的对待他。 第二十七章:《泰伊思冥想曲》(上) 「叩!叩!」敲门声响起。 「进来。」陆竞宸停下手边的工作,其实不意外他会找来。 薛慕声缓缓打开门,一脸憔悴地走进书房,接着抬头看向坐在书桌前的表哥。 陆竞宸看到薛慕声的脸不禁诧异了一下,怎么双眼肿得跟核桃一样大,而且脸色非常苍白,还有他是不是有吃减肥药,怎么有种一夕消瘦的错觉。 「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为什么脸色这么差?」先撇开其他事不管,光是看到薛慕声这副样子,他现在就想立刻把艾德温杀千刀。 「我、我没事啦。」因为几乎每天哭,薛慕声早就把嗓子哭哑了,他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过来坐着。」陆竞宸离开书桌前,与薛慕声一同坐到前方的沙发椅上。 「竞宸哥……」薛慕声欲言又止的看向陆竞宸,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说起。 「没关係,等你想好再说。」陆竞宸也不催促薛慕声,光是看到自己心爱的弟弟变成这样,现在就恨不得立刻杀到艾德温那里好好大干一架。 「那、那个……我昨天听到了你和艾、艾德温教授的对话,那是真的吗?」薛慕声用着暗哑的嗓子,双手紧张的交握着。 「什么话?」陆竞宸故意装傻问道。 「就、就是……艾德温教授要辞掉学校的教授职位,去国外进行演出。」薛慕声有些彆扭的问着,这样唐突的来问表哥,他一定觉得很奇怪。 「为什么想要知道?」陆竞宸没有回答薛慕声的问题,反而自己先提出问题。 「我、我……」就知道表哥会觉得奇怪,但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慕声,虽然我平常很忙,可能没办法时常了解你的情况,但是你只要一发生什么事,我绝对是第一个知道,所以不用对我隐藏,把想说的都说出来。」陆竞宸当然知道薛慕声在犹豫什么,不就是在意艾德温以前对他的情感。 听到陆竞宸这番话,薛慕声不知为何泪水又再次溃堤,「对、对不起……眼泪停不下来……」薛慕声很想停住眼泪,但不知道为什么却越哭越兇。 陆竞宸二话不说一手揽过薛慕声颤抖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尽情地哭泣。 良久薛慕声才平復心情,陆竞宸心疼的抬手抹去薛慕声脸上的泪痕。 其实他觉得自己很对不起薛慕声,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虽然让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但是无奈外面的舆论和家族的斗争,总是把不相干的薛慕声扯进来,无法让他安稳的过日子就算了,没想到两人会爱上同一个人,正因为对薛慕声有所亏欠,所以在前段日子里,自己总是狠狠将韩越往外推,打死就是不肯答应在一起,没想到最后还是薛慕声先选择放手,这让陆竞宸对薛慕声感到更加抱歉。 因此他暗自决定一定要好好守着这个温柔体贴的表弟,总是把别人放在第一位,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的薛慕声,至少要保护他不要再受到任何伤害,但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在错开的情况下,薛慕声再次受到打击,罪魁祸首还是自己最好的朋友艾德温。 这完全让陆竞宸束手无策,什么事都能帮,唯独感情事难碰,在不了解他们之间的情况前,陆竞宸也不敢贸然动作,只好先抓艾德温过来问清楚,直到现在他也大致了解所有情况。 之后他也不得不承认,薛慕声真的是有史以来的天神级迟钝王,就算答案摊在面前,他就像鬼打墙一样,看不到眼前的答案。 所以不得已他才决定出手帮艾德温一把,不是为了好友是为了失去太多东西的慕声,如果说他到现在还没遇到什么大风大浪,有一半的功劳都是出自于薛慕声的牺牲。 「好一点了?」陆竞宸开口轻声问道,手轻轻拍着薛慕声的背。 「对不起,让哥担心了。」薛慕声离开陆竞宸怀里,赶紧抹掉脸上的泪。 「竞宸哥,我……」想到陆竞宸还是这么关心他,薛慕声也觉得不能再让最重要的家人担心,他决定把一切摊开讲清楚,向陆竞宸坦白一切。 包括自己爱着那个男人的事。 于是重新打起精神,薛慕声开始述说所有一切,希望可以得到表哥的谅解,可以成全自己的选择。 良久,薛慕声总算把一切全盘托出,他试图观察陆竞宸的脸色,虽然自己对人的情绪起伏敏感,但是只有表哥陆竞宸自己是怎么摸也摸不透。 「慕声,你确定吗?自己的心。」陆竞宸认真的问薛慕声。 「我已经想过很多遍了,果然再怎么欺骗也欺骗不了自己的心。」薛慕声郑重的点头,在他来找陆竞宸前就已经想过很多次了,答案还是一样没变。 「所以,哥是不是也可以告诉我,艾德温教授是不是真的要走?」薛慕声现在最想知道的莫过于这件事。 「可能会离开也可能不会离开。」 「这、这是什么意思?」薛慕声不自觉地愣住,他不明所以的看着陆竞宸。 「艾德温的去留全由你的想法决定。」陆竞宸也懒得再卖关子,很乾脆地全部告诉薛慕声。 包括艾德温会选择离开是为了给彼此冷静的时间,不管好话还是坏话,陆竞宸把昨天在酒吧跟艾德温聊天的内容全部告知给薛慕声。 薛慕声知道后,一时之间无法回过神,真相往往令人震惊,原来自己还在迷惘的时候,艾德温已经为他考虑了这么多,明明自己也说了很多伤害他的话,但他却依然选择在一旁默默守着自己,薛慕声越发觉得自己是个大白痴。 「哥,那现在还来得及吗?」知道艾德温会因为自己的想法而决定去留,薛慕声紧张的问着表哥陆竞宸。 「你该不会想要现在就去跟他坦白吧?」陆竞宸微微挑眉看着薛慕声,刚刚还哭得稀哩哗啦,现在已经打起精神紧张的询问爱人去向,这反差是不是太大了? 「可以的话……越快越好……」知道一切事情后,薛慕声洗去先前的阴霾,他坚定的点点头。 「我听说过几天就是最终筛选考核,你准备的怎么样?」陆竞宸想起前阵子艾德温有说他推荐了薛慕声参与学校与交响乐团的合作演出,想想过几天就是最终考核日了,于是他开口问道。 想到艾德温竟然让他心爱的弟弟哭成泪人儿,还让他一夜消瘦憔悴不已,陆竞宸觉得不能就这么便宜了艾德温。。 「那、那个……我还没准备好……」这几天都在纠结这纠结那,早就把考核的事丢到后头了,现在经过陆竞宸这么一提醒,薛慕声知道考核已经彻底玩完了。 「那你就在考核日的时候用小提琴告诉艾德温不就好了?」为了多折磨艾德温几天,陆竞宸想出了坏主意。 「咦……」听到表哥的建议,薛慕声不禁思考了一下。 「你现在不是也后悔自己否定了艾德温的音乐,那你就该用音乐跟他说对不起,这样不是很好吗?」虽然用这样的方式不太好,但陆竞宸发挥自己在商场上的三寸不烂之舌,开始洗脑薛慕声。 「但是只有在最终考核日才会公布评审人选,我不知道艾德温教授有没有当评审……」似乎是个不错的想法,但是想起为了防止舞弊行为,只有到了考核日当天才会公布评审员,他又不知道艾德温有没有担任。 「为什么艾德温一定要当评审?考核题目不是『对自己而言最重要的东西』吗?现在的你应该知道什么是最重要的东西了,不是吗?」陆竞宸不断说服薛慕声在考核结束后再告诉艾德温,目的就是恶整让薛慕声伤心的艾德温。 「我、我知道了……」薛慕声也觉得陆竞宸讲的不是没有道理,而且题目刚好是『最重要的东西』,那就让艾德温知道对自己而言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就可以了。 看到薛慕声被自己洗脑成功,陆竞宸不禁露出胜利的微笑,虽然有点对不起薛慕声,但是可以让艾德温多纠结一点是一点,多痛苦几天是几天,谁叫他把自己疼惜的弟弟弄哭。 很快的最终筛选考核日到了,此刻薛慕声正紧张的在后台准备表演,因为此次考核并不是依照号码顺序开始,而是依照现场抽籤的来决定下一个表演者,比如说现在抽到二号,那二号就要上台表演,在二号表演前会抽取下一个号码,好让下一位表演者准备,如果二号抽到七号,那在二号表演完后,七号就要上台表演,以此类推。 据说这是为了不形成听觉疲劳,因为让耳朵长期听同一种乐器的声音会影响到公正的评断,所以藉由此形式交替演出,并进行客观的评价。 虽然评审员中没有艾德温,但是本次的考核是以半开放的形式进行,也就是说除了评审委员以外,选手可以带伴入场,像是家人、朋友等,当然古典音乐系的其他教授也可以自由参与,不过自己并没有去邀请艾德温,因为害怕被拒绝,所以就请表哥陆竞宸帮忙,希望那个男人可以出现。 薛慕声看着在镜中的自己,今天他久违的穿上黑色燕尾服,头发也难得地向后梳起露出光洁的额头,但也因此更衬托薛慕声秀丽的容貌。 已经多年没有站上这么正式的舞台了,看着掛在胸前的号码牌,他是十二号不晓得哪时候会轮到自己出场,像这种随机的上台方式反而更让人紧张,因为随时都有可能要上场,也有可能很悲剧的成为压轴也说不定。 「五号表演结束,接下来八号抽籤,下一位表演者十二号。」现场广播响起,准备公佈下一个表演者,就在大家都在紧张下一个是谁时,就这么刚好抽到薛慕声的号码。 听到自己的号码,薛慕声不禁倒抽一口气,不过出场顺序刚好在中间,不前也不后负担没有那么大,因为如果越后面压轴的机会就越大,何况现在表演的乐器是法国号,跟他的小提琴不衝突。 短短几分鐘演奏结束,薛慕声也已经走到前台做好准备,司仪将籤筒交给薛慕声,薛慕声也随手抽了一张,接着现场广播再次响起:「八号表演结束,接下来十二号抽籤,下一位表演者一号。」 薛慕声深呼吸一口气后,他缓缓朝舞台中央走去,身后跟着自己的钢琴伴奏者,就定位后,薛慕声向台下的评审们微微敬礼,接着转头朝伴奏者示意后,钢琴伴奏开始。 薛慕声演奏的曲目是法国作曲家马斯涅的名曲——《泰伊思冥想曲》,是一首诉说着内心在歷经许多的矛盾挣扎后,最后得到真正的安寧和解脱的曲子。 因为这首曲子表达的意境,跟自己当时的处境很相像,所以薛慕声非常有共鸣的选择这一首曲子,他也是经过多次的内心挣扎和矛盾,才真正明白自己的心情,也才从痛苦中解脱,所以对薛慕声而言最重要的东西,就是不要失去自己的心。 因为当心陷入迷惘的时候,就连摆在眼前的答案,自己都无法清楚看到,然后陷入无限的恶性循环,到最后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当乐曲进行到第二段时,这里有很多的转调和变化音,让琴音听起来很不稳定,表示内心激烈的矛盾挣扎,这一段薛慕声很有感触的演奏着,而台下的评审也投以讚赏的眼光。 接着进行到最终段,琴音再次回到稳定,在最后的最后战胜内心的矛盾,从中得到答案并且成功解脱,以恬和的琴音做收尾,最终回归平静。 演奏完毕后,薛慕声缓缓睁开双眼,看到台下的评审窃窃私语,让薛慕声感到些许不安,但是接着他听到台下传来此起彼落的掌声,就连刚刚还在窃语的评审们也给予掌声,无疑的替薛慕声打了一针强心剂,薛慕声脸上露出淡笑接着微微一鞠躬后,与钢琴伴奏者一同离开前台。 回到后台的男生休息室后,薛慕声垂下原本还上扬的嘴角,失落的坐在椅子上,他认为这次演奏是自己有史以来最稳定也最不紧张的一次,因为薛慕声在上台时不断想着,他要藉由这次的考核题目,用小提琴告诉那个男人答案,因为内心迫切的想要让那个男人听到,所以薛慕声忘记自己身在舞台上,用最真实的自己进行演奏,只为了那个男人而拉琴。 只是薛慕声绝望的发现,在最后的最后他依然没看到那个男人出现,没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艾德温?史密斯。 果然,还是太晚了吗? 薛慕声低头看着拿在手中的小提琴,嘴角扬起苦涩的弧度,眼泪也不知不觉蓄满整个眼眶。 「你怎么还是那么爱哭。」就在眼泪溃堤的那一瞬间,薛慕声的双眼被一隻大手轻轻覆上,身后传来熟悉的味道。 「呜……呜呜……」原以为是幻觉的薛慕声,在感受到对方炙热的体温和有力的拥抱时,他才明白一切都不是梦,接着他双手紧紧环住对方精瘦的腰身,像是要把这几天累积的委屈和思念倾泄而出般,用力地哭泣着。 「是我不好,别哭了。」艾德温将薛慕声揽进怀里,一手环上他不断颤抖的肩膀,另一手则是抹去他脸上的泪痕。 这小孩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怎么瘦了一圈! 艾德温感觉到薛慕声瘦了很多,抱起来太过骨感,不禁心疼起他。 「你很坏!」薛慕声抬手用力拍打着艾德温精壮的胸膛,抬起哭花的小脸看向正露出温柔笑容的艾德温。 「我很坏,但你也爱,不是吗?」艾德温用手背抹去薛慕声脸上的泪痕,顺便捏了一下嫩白的脸颊。 「没有人像你这么坏!」薛慕声吸吸鼻子,声音暗哑的说着,这几天光是哭就把声音哭哑了,现在连说句话都觉得难受。 「你还不知道吗?我爱你啊,慕声。」只见艾德温嘴角露出熟悉的弧度,并且低下头朝薛慕声靠近,他这次也不再卖关子,直接在薛慕声耳边倾诉爱语。 歷经那么多风波后,艾德温也彻底明白并不是任何事情都可以用其他方式表现,尤其是『爱』这个字,要让对方清楚知道的话,不二法门就是对他说「爱」,总比自己隐晦地表达半天,对方不知道什么意思就算了,要是不小心出了差错,只会造成更大的伤害和更深的误会。 尤其对方还是个天神级的迟钝大王时,一定要用嘴巴明明白白、真真切切的说出来。 「我都已经跟你说了,你不跟我说吗?」艾德温俯瞰着薛慕声,脸上还是熟悉的坏笑,只是那双蓝眸里满载着浓到化不开的爱意。 「我要怎么叫你?」听到艾德温直白的说爱他,薛慕声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内心被艾德温填地满满,不过他故意揪起嘴问艾德温,「艾德」这个称呼是表哥陆竞宸在用,那他该用什么来叫他? 「叫我艾德,只有你可以叫我艾德,我保证。」看到薛慕声不悦的揪起嘴巴,艾德温只觉得对方越发可爱,不禁用手轻轻捏了一下薛慕声挺直的鼻子,已经跟弟控陆竞宸彻底谈判过了,从现在开始薛慕声正式属于艾德温?史密斯的人,所以他只能叫自己「艾德」,那不然要怎么叫? 「艾德、艾德、艾——德——!」像是拥有特权般,薛慕声拚命叫艾德温的名字,像是要将对方名字嵌入内心深处般,不断深情地喊着,这也让艾德温感受到薛慕声满满的爱意。 「名字你以后想怎么就怎么叫,现在你还没跟我告白。」艾德温用手抵住薛慕声的唇,阻止他继续无限循环的呼唤自己的名字,正事还没做完呢。 「艾德……我·爱·你。」薛慕声乖乖将自己的唇贴在艾德温的耳边,接着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将爱语传进艾德温耳中。 经过这么多的纠结和矛盾后,薛慕声也明白了有些事情是需要用说的,有些话不说出来对方不会知道,就算自己对人的情感起伏有着一定的敏锐,但也不一定都能完全掌握到对方的想法,尤其是「爱」这个字,虽然不是用说的就可以完全表达,但是不说出来,对方又怎么会知道呢? 言语很重要,说出口更重要,直到现在他才明白。 第二十八章:《泰伊思冥想曲》(下) 「你在哪里看我演奏的,我怎么没看到你?」薛慕声一边整理小提琴,一边好奇的问艾德温。 「我一直都在二楼观眾席看着你,你没看到我吗?」艾德温爱不释手的捏了捏薛慕声嫩白的脸颊,现在开始可以光明正大的吃对方豆腐。 「舞台灯光太亮,没有注意到二楼。」原本想把整个演奏厅都扫视一次,哪知道舞台灯光太亮,刺眼到没办法抬眼看二楼观眾席,白茫茫一片能看到什么? 「其实我很意外你会选这首曲子。」依照薛慕声的实力,应该可以演奏更有难度的曲子,像是《流浪者之歌》或是《四季小提琴协奏曲》等很多需要展示小提琴技巧的曲子,没想到薛慕声却选择相当朴素的《泰伊思冥想曲》。 「其实……我当初……原本打算放弃筛选了。」薛慕声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着,老实说是自己太慢领悟到答案,所以根本没有时间去练高难度的曲子,即使如此他还是没有后悔选择《泰伊思瞑想曲》这首曲子。 当时不管选择哪一首,与自己產生最大共鸣的就是这首曲子,因为《泰伊思冥想曲》所描述的心境和情感的起伏,都跟薛慕声在内心挣扎爱与不爱时,那种处在矛盾和痛苦的心境下不约而同的相互呼应。 然而经过旁人的提醒和自己的恍然大悟,内心的纠结和阴霾渐渐散去,最终得到真正的答案,经过这样的心路歷程后,与在最后因为得到安寧而渐渐平静恬和下来的乐曲尾声,有了异曲同工之妙,所以当下薛慕声就很有感触的选择这首《泰伊思冥想曲》。 看到薛慕声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这让艾德温对他感到更多的抱歉。 因为自己的衝动,不仅彼此两败俱伤,不但严重影响了薛慕声的身心健康,还让大忙人陆竞宸直接杀到他家准备跟他干架,然而这些事情都证明了当时的自己有多愚蠢。 但是经过这些风波后,艾德温很有体悟的要提醒各位,有弟控属性的男人真的很可怕。 「但我还是坚持下来了,不是吗?」薛慕声从艾德温眼中读到抱歉,便赶紧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脸上恢復往常的清雅淡笑。 「所以……艾德……你、你还要离开吗?学校……?」但是下一秒,薛慕声的小脸突然黯淡下来,果然他现在最在意的还是艾德温的去留。 「我已经从你的小提琴中得到答案了,还是说你希望我走?」艾德温双眼露出满满宠溺的看着薛慕声,伸手一把揽过薛慕声的肩并且纳入怀中。 艾德温真的没有想过薛慕声会这么快就想通,而且透过薛慕声选择这首《泰伊思冥想曲》,艾德温确实从这当中感受到薛慕声当时的纠结和矛盾,在接近曲子尾声时,他也清楚知道薛慕声最后选择了什么样的答案。 因为他听到薛慕声用小提琴跟他说:「对不起,还有我爱你。」 这也让艾德温觉得自己更加对不起他,明知薛慕声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而且自己还在他最脆弱的时候佔有他,薛慕声会感到不安和怀疑是理所当然的,会想试探他也是人之常情,但自己却好像吃到炸药一样,不但没有体谅他还故意狠狠打击他,结果到最后造成两败俱伤,要不是有陆竞宸在一旁点醒自己,可能他们已经错过彼此。 而且应该是艾德温要先开口道的歉,没想到却让薛慕声抢先一步,明明自己是恶劣到可以变成拒绝往来户的男人,但薛慕声到最后还是选择原谅。 看来自己就是被薛慕声既坚强又脆弱的内心所吸引吧。 因此,这么特别的人只有他才能拥有,这么令人怜爱的他,只有自己能爱,薛慕声的秘密只有艾德温能知道。 「我没有这么说!」听到艾德温故意这么试探自己,薛慕声不悦的瞪了艾德温一眼,接着撇头不理他。 「什么时候变得会闹脾气了?」艾德温挑眉,一手轻捏薛慕声的下巴并且微微抬起,故意将脸贴近薛慕声,让两个人鼻尖碰鼻尖。 「谁叫你……唔……嗯……」薛慕声还想反驳什么的时候,艾德温直接将唇紧紧贴上对方的,用吻封住对方还想挣扎的嘴。 「嗯嗯……哈……」艾德温看准时机用舌头轻轻撬开薛慕声的牙关,接着开始激烈的唇舌交缠。 「唔……嗯、嗯……哈……」艾德温灵巧的舌头熟练地缠绕住薛慕声的小舌,而薛慕声则是青涩的回应着,在逗弄薛慕声之馀,还不忘舔弄整个口腔。 「哈、哈……」感觉薛慕声快要喘不过气,艾德温才万般不捨的离开薛慕声那柔软的唇瓣,然后在他的双唇上轻轻廝磨着。 「不会丢下你离开,就算要走也要把你绑上再走。」艾德温将唇贴在薛慕声敏感的耳廓上,接着故意压低声音的说道。 「你疯了吗!这里是后台!还有,你那是绑架!」喘过气后,薛慕声朝艾德温胸口狠狠拍打一下,虽然现在后台的男生休息室里只有自己跟艾德温,不过好歹也是半个公共场合,怎么能在这里直接吻他。 「怎么会是绑架?出门会想带着恋人一起走,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艾德温厚脸皮的说道。 「唔……」说得好像很有道理,薛慕声这下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还有我只是吻你而已,你知道我现在有多想把你扑倒吗?」说着说着,艾德温双眼不怀好意地看着薛慕声,故意将自己的身体往前倾并且与薛慕声的身体紧紧相贴在一起。 「没想到你这么下流,放开我!」薛慕声明显感觉到顶在自己大腿上的硬挺,慌张的在艾德温怀里挣扎着要逃脱。 「不要乱动,你乱动的话,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喔?」艾德温故意将薛慕声抱得更紧,让彼此更加贴近,也让薛慕声更加意识到艾德温跨间的火热。 「那你就放开我……」薛慕声闻言乖乖不敢乱动,不过他无法不去在意顶在腿上的硬挺,虽然隔着层层衣料,但是自己可以清楚感受到对方此刻有多么炙热。 「就这样待一下,让我好好抱着你。」艾德温双手紧紧环住薛慕声的腰,将自己的头轻轻靠上对方的颈肩,鼻间传入薛慕声身上特有的清香。 良久,艾德温倒是遵守承诺放开薛慕声,而薛慕声则是红着脸的转身背对艾德温,接着走到镜子前整理又些凌乱的服装仪容。 而薛慕声在整理落到额头上的几根发丝时,艾德温突然语气哀切的说:「要是你真的选中了怎么办?」 「当初不是你推荐我的吗?为什么要担心?」薛慕声没有停下手边的工作,语气疑惑的问站在自己身后的艾德温。 「你忘记了吗?约定。」艾德温看着薛慕声认真整理服仪的样子,真的很想立刻直接扑倒他,然后把他弄得乱七八糟,艾德温在心里想像着非常下流的画面。 「什么约定?」薛慕声调整有些松垮的领带,想不起自己跟艾德温有什么约定。 「我说过你只要通过最后筛选阶段,然后成功在国际古典音乐节演出,我就会放你走,你忘了吗?」艾德温无奈的看向薛慕声,声音更加的哀切。 「那、那种约定早就可以忘了啦!」薛慕声转身看向一脸悲情的艾德温,想起似乎有这么一回事,当时自己的确很想从艾德温身边逃离,但是现在已经不是当时的情况了,那种约定早就可以放水流。 「为什么?」艾德温故意问薛慕声理由。 「因为现、现在和之前的情况……不、不一样了。」想到彼此现在的关係,脸上突然涌起一股燥热,让薛慕声彆扭的撇过头。 「什么情况?」艾德温像是不明白薛慕声的话,脸上摆出不解的表情,却掩藏不住从嘴里发出的笑声。 「你明明知道,干嘛还要我说!」薛慕声听到面前传来窃笑声,他才明白自己又被耍了。 「因为我想亲耳听你说『因为我们是恋人』。」艾德温理直气壮的说道,还摆出一脸可惜的样子,只是遭到薛慕声的白眼。 就在薛慕声还想说什么时,休息室的广播响起:「现在请二十位选手到前台上集合,即将公佈最终名单。」 「我、我走了。」看来所有入选者都已经表演完毕,而且评审也做出最终决定,薛慕声直到现在才开始紧张,他最后一次整理自己的仪容,确认没问题后准备离开休息室。 「慕声,等你的好消息。」艾德温轻拍着薛慕声的肩,双眼坚定地看着薛慕声,瞬间缓和薛慕声心中涌起的紧张感,他朝艾德温用力点头后,转身离开后台。 到了公佈最终结果的时间,站在台上的二十位入选者此刻都非常紧张,毕竟自己是一路过关斩将才走到这里,有谁会希望落选。 「现在我们要公佈最终名单,会叫号码和名字,被叫到的人请出列。」司仪手上拿着一张a4的纸,上面正列着入选最终名单的号码和人名。 「第一位,五号??第二位,二号??」 「第五位,十二号,薛慕声。」 听到最后一位入选者是自己,薛慕声简直不敢相信,他微微瞪大双眼动作有些僵硬地从队伍里出列,一起受到大家的祝福和鼓励。 评审们讲了一些评语和勉励的话,接着公佈进入交响乐团练习的日子,就这样最终筛选考核正式结束。 薛慕声难掩内心的雀跃走回后台,只是一进到休息室后,就看见艾德温早已替自己收拾好东西,当薛慕声不解的正要开口,艾德温立刻走上前拽着他的胳膊直接离开走人。 「你在急什么?」还搞不清楚状况的薛慕声,只好脚步踉蹌的跟上艾德温,胳膊被紧紧抓着,感到了些许疼痛。 「我怕你跑走。」艾德温冷着一张脸说道,想到之前那个不成文约定,就想把自己的嘴打烂。 薛慕声硬生生地站在原地不动,让艾德温不得不停下脚步转身看他。 「噗——!」看到艾德温故意冷着一张脸,薛慕声便忍不住爆笑出来。 「笑什么?我很认真。」艾德温故意眼神兇狠地瞪着薛慕声,但嘴角还是不由得微微向上扬起,跟眼里的狠劲形成对比。 「那你不替我高兴吗?当初是你推荐我的。」薛慕声嘴角微微扬起,总觉得看到很多艾德温不同的一面,这让他内心感到很雀跃。 「这是两码子事。」艾德温撇嘴说道,当然替薛慕声高兴,但是一想到那个疙瘩还没处理掉,就很难替他开心。 「我是真的把那个约定忘掉了,你怎么还记得这么清楚?」头一次看到艾德温闹彆扭,薛慕声不禁加深了嘴边的笑意,不过也意外发现艾德温其实很容易对某些事情感到耿耿于怀。 「你现在是忘了,但以后不一定会忘,我不想放你走。」艾德温很高兴薛慕声已经不介意,但是想到以后薛慕声要是不买帐,说不定会拿这件事情出来说,光是想到这里,艾德温内心又多了一块疙瘩。 这是不是上天故意在惩罚他,因为自己以前不尊重爱情,对以前的恋人也不够上心,所以派了这个单纯却又敏感的薛慕声来抓住自己,然后要他时时刻刻盯着他、看着他,免得一个不小心就让他跑了。 看来一向唯我独尊的艾德温,也不得不败在爱情的力量下。 没想到艾德温这么杞人忧天,不过薛慕声也不讨厌这样的他就是了,想到刚才艾德温希望自己对他讲的话,薛慕声乖乖的在他耳边开口说道:「知道了,艾德,我们现在是恋人了,那种约定你就忘掉吧!」 艾德温看着对自己露出笑容的薛慕声,内心的感情突然澎湃起来。 「慕声,我爱你。」没来由的,艾德温低声诉说着爱语,也朝薛慕声露出灿笑。 「我知道,我也爱你,艾德。」薛慕声笑得更开怀,双手环上艾德温的背轻轻地抱住他,也用爱语回应艾德温的心意。 「赶快回家,我想要立刻霸佔你!」再也无法忍受只能看不能吃的痛苦,艾德温牵起薛慕声的手,立刻加快脚步往停车场走去。 「谁说你可以霸佔我,我要回我家!」手被艾德温紧紧牵着无法挣脱,薛慕声努力定着双脚不让艾德温轻易往前步行。 「那就回你家霸佔你。」艾德温脸上露出从容的笑转头看着薛慕声,反正去谁家都一样,他今天的命运就是注定要被自己吃掉。 「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去我家被我吃掉,第二,去你家被我吃掉,选一个。」艾德温很大方的给薛慕声两个选择,而手始终紧紧握着薛慕声的,就怕一个不注意这小孩就会挣脱跑掉。 「这两个选择还不是一样,只是地点不一样而已啊!」听到艾德温给的选择,薛慕声差点没气到当场中风,不管选哪个最后都是被他吃掉的命运啊! 「如果你不介意在你家的房间被我吃掉,那你就选第二个。」艾德温看着薛慕声气到泛红的脸,脑中突然灵光一闪,艾德温笑得更加恶劣。 「还有第三个选择,不是在你家或我家吃掉你,而是真的让你回家。」艾德温摆出一副大发慈悲的样子,眼底闪过一抹狡猾。 「是、是什么?」薛慕声警戒的看着艾德温,突然给出第三个选项太可疑了,而且还说不会吃掉他会送他回家,这当中一定有诈。 「不能说,反正你选第三个的话,保证送你回家。」艾德温摇摇头,脸上露出神秘的笑。 「唔……那、那就第三……」看着被紧紧握住的手,薛慕声就是想逃也逃不了,只好静下心考虑艾德温给的三个选项,最后他选择了第三个。 「真的?」艾德温忍住不断想要上扬的嘴角,故意装作很可惜的样子。 「第三!」看到艾德温一脸惋惜的样子,薛慕声更加确信自己的选择。 「那就只好第三了,走吧。」艾德温失望的转过身,牵紧了薛慕声的手往停着自己车子的停车格走去。 薛慕声暗自松了一口气,孰不知走在前面的艾德温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 一走到车子旁,艾德温打开后座的门,立刻将薛慕声推了进去,然后自己也跟着挤进后座里,顺便将车门关上。 「突然……你怎么在后座?」薛慕声摸不着头绪的从座位上爬起,正打算问莫名将他推进后座的艾德温,却发现艾德温坐在自己身边。 「第三个选项,在车里被我吃掉!」艾德温总算露出狐狸尾巴,他一把将薛慕声拉向自己,然后朝他露出有史以来最恶劣的笑容。 「你说话不算话!」就知道这个选项一定有诈,薛慕声愤怒的用手指着艾德温的鼻尖说道。 「我哪有说话不算话?」艾德温觉得无辜,他有遵守约定没有在自己家或他家把他吃掉,哪里说话不算话。 「你说你会送我回家,然后不碰我的!」看到艾德温一脸无辜的样子,薛慕声就更加生气地指着他的鼻尖怒声说道。 「对啊,是『送你回家,然后不在你家吃掉你。』我是这个意思,所以我有遵守约定啊。」艾德温继续笑得一脸无辜。 「你这个恶劣的傢伙……」薛慕声气到说不出话来,索性的撇过头不看艾德温。 「生气了?」看着气到不说话的薛慕声,艾德温不禁叹了一口气。 「你要我不碰你简直强人所难,明明都两情相悦了,还不能肌肤之亲,太过分了。」艾德温可怜兮兮的看着撇过头的薛慕声,然后开始打苦情牌。 「之前为了让你想清楚,我可是下定决心要离开这里三个月,不能见你也不能碰你,不觉得这样很过分吗?」看到薛慕声的表情开始动摇,艾德温继续丢出一张比一张还强力的苦情牌。 终于薛慕声的态度软化了,他转头看向一脸受伤的艾德温,轻轻叹了一口气。 「那、那你也……不能骗我啊……」薛慕声还是替自己抱不平。 「但是前两个选择你都不要,我最后只能用这个办法。」艾德温还是装作一副受伤的样子,但是内心正不断狂喜着。 「唔……」怎么好像变成他的错了,薛慕声总觉得自己正被艾德温牵着鼻子走,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薛慕声想找出那奇怪的点,但是看到艾德温正用迫切受伤的表情看他,薛慕声只能艰难的开口:「总不能在车子里……不、不是吗?」 「那你想要在哪里?」艾德温忍住不让嘴角上扬,继续可怜兮兮的看着薛慕声。 「唔……去……家……」薛慕声低头小声说着,但是声音太小听不到。 「哪里?」艾德温将脸靠近薛慕声低下的头,想要听清楚他说什么。 「去、去你家啦!」薛慕声双手摀住脸,鼓起勇气大声说道。 「我的慕声怎么会这么可爱。」看到薛慕声用手捂着泛红的脸,艾德温忍不住将他紧紧抱进怀里。 「你很恶劣!」薛慕声懒得再挣扎,就这么乖乖的让艾德温抱着,将脸贴在他的精实的胸膛上,听着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因为自己一次都没有成功的从艾德温身边逃脱过。 也许从一开始,薛慕声就注定会被艾德温套牢了。 第二十九章:属于他的霸道(R18,慎入) 在得到薛慕声明确的答案后,艾德温立刻将油门催到时速一百多公里,一路狂飆闯了好几个红灯,让薛慕声不得不紧紧抓着係在身上的安全带,最后有惊无险地抵达艾德温家,但是艾德温最近应该会收到不少罚单。 「哇——!」两个人一进到家门,薛慕声鞋子还来不及脱下,直接被艾德温一肩扛起往卧室走去。 艾德温匆匆打开卧室的门,接着再一脚踹上,不同于粗暴的动作,艾德温动作温柔的将薛慕声轻轻的放在那张kingsize大床上,接着开始脱去自己上半身的衣服。 「唔……嗯……」薛慕声还没反应过来,双唇立刻被艾德温侵佔住。 「嗯……唔、唔……嗯……」两人的舌激烈的交缠,艾德温在交缠的同时也不忘舔遍薛慕声那温热湿润的口腔,彼此互相交换自己的蜜液,来不及咽下接收的蜜液自薛慕声的唇角溢满而出,顺着下巴脖颈流下。 「啊……嗯……」艾德温离开薛慕声的唇,彼此间还牵着一条看不清的银丝,艾德温将手放在薛慕声的胸口上,隔着衣服轻轻地、缓缓地摩挲着。 艾德温的手掌手指明显感觉到隔着衣服的两粒樱红已经挺立了起来,他坏笑的看着已经意乱情迷的薛慕声。 「啊——!」看着衣服有两处微微突起,艾德温恶意的用两指捏住那两处突起,惹来薛慕声的一声惊叫。 「唔……嗯……」艾德温用着自己修长的两跟指头开始轻轻地搓揉着。 看到薛慕声有些难耐的扭动着身体,艾德温动手解开薛慕声的领带,接着解开衬衫的钮扣,很快地薛慕声雪白光滑的肌肤暴露在冷空气中。 「嗯……」胸口感觉到一股凉气,薛慕声的身体不自觉打了一个哆嗦。 艾德温则看着在薛慕声胸口的两粒樱红,正因为冷空气的侵袭而不断颤慄着,接着他再次恶劣的用指头轻轻抚上那颤慄的红樱。 时而左右转动,时而上下轻扯,时而用指尖轻轻抚刮过,「啊、啊……嗯……」薛慕声感受着胸前传来的麻痒感,嘴里不断发出诱人的低吟。 接着艾德温收回手,将自己的唇贴上薛慕声嫩白的胸前,伸出舌头轻舔了下那粒樱红,而另一边则用手掌细细的摩挲着。 艾德温故意施加了手掌的力道,更加用力搓揉薛慕声的另一粒樱红,在自己唇中的则是不断用舌尖来回舔弄、吸吮,「嗯……啊、啊……不……」胸前传来两种不同的刺激,让薛慕声无法抑制声音的娇喘着。 「啊……不、不要……咬……嗯……」艾德温用牙齿轻轻咬上薛慕声的樱红,接着恶意的来回转动着嘴巴,唇中的樱粒随着嘴巴方向跟着动作,舌尖也时不时轻轻划过那颤慄的樱红。 「啾!」艾德温看了一眼已经满脸潮红的薛慕声,嘴唇紧贴那粒樱红,并且重重的亲吻吸吮着,「啊——!嗯、嗯……痛……」薛慕声立刻惊叫出声,胸前的两粒樱红已经被爱抚的感觉到疼痛,尤其用舌头这样去吸咬,麻痒的快感、细微的疼痛像电流般游走着全身。 艾德温从薛慕声的胸前离开,看着被自己爱抚到红肿充血的樱粒,正不断微微颤抖着,让艾德温突然心生邪念拿起刚刚丢在一旁的领带,接着领带轻轻放上薛慕声的胸口覆盖在那两粒红点上。 艾德温恶劣的两手抓住领带的两端,开始左右来回扯着领带,摩擦着覆盖在下面的皮肤和那两粒敏感的红点,「啊、啊——!嗯、啊……」薛慕声拱起身子,胸前传来强烈的快感,声音不断从嘴里倾泄而出。 「啊、嗯……不要……了……」薛慕声摇头求饶,胸口的两粒红点被折磨得又痛又痒,然而艾德温更加恶劣的换成上下来回的方式继续摩擦。 「不……嗯、啊……」薛慕声双手紧抓着床单,身体不断来回扭动着想要逃离在胸前肆虐的领带。 艾德温看到薛慕声眼角掛着泪珠,也捨不得再这么捉弄他,一把丢开那条万恶的领带,再看向那两粒红点,像要滴出血般比刚刚更加红肿挺立,因为过度的摩擦上面似乎有脱皮的情况。 「唔……大坏蛋……」薛慕声睁开带着情慾的双眼,看着刚刚恶劣玩弄自己胸口的艾德温。 「很痛吗?」艾德温轻轻抚上薛慕声潮红的脸蛋,有些担心的问。 「讨厌鬼……」薛慕声撇过头不看艾德温,赌气的骂着。 「别生气、别生气,谁叫你看起来那么舒服。」艾德温不得轻笑出声,明知薛慕声在生气,但是看他此刻的样子说是在生气还不如说在撒娇,泛红的双颊、湿润的双眼、红肿的嘴唇,怎么看都像在挑拨他人的自制力。 薛慕声继续撇头不理艾德温,艾德温只好将躺在床上的薛慕声一把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强迫薛慕声面对自己。 「对不起,我不应该捉弄你,别生气了,嗯?」艾德温用手轻捏薛慕声的下巴,接着扳正撇向一边的脸,一边温柔的看着薛慕声,一边开口道歉。 「你一定有s倾向!」薛慕声揪起嘴看向露出迷人笑容的艾德温。 「你怎么知道?」艾德温故意装作惊讶的样子看着薛慕声。 「少来这一招,以前你都故意欺负我!」薛慕声直接吐槽回去。 「那是因为我的爱是用欺负来表现的。」艾德温轻捏一下薛慕声泛红的脸颊,宠溺的看着他。 「你强词夺理!」薛慕声不服气地轻推艾德温裸露的胸膛。 「这是只有你才有的!」艾德温任由薛慕声拍打自己的胸膛,他很喜欢薛慕声向自己闹脾气,因为有种自己被他所需要的感觉。 「你就不能用别的方式吗?我不喜欢被欺负。」薛慕声泪眼汪汪的看着艾德温,开始跟他讨价还价。 「可以啊,但是有条件。」难得看到薛慕声耍赖,艾德温不禁加深了嘴边的笑意,心里非常有成就感,想要看到薛慕声更多不同的一面,而且这些都只有他艾德温才能拥有。 「什、什么条件?」对于这个条件,薛慕声突然不安起来,就怕艾德温像刚才一样耍诈。 「看你今天的表现」艾德温将胸膛紧紧贴上薛慕声的,两个人的身体紧紧相贴。 「你、你……」薛慕声瞪大眼睛的看着艾德温,他感觉到自己的屁股被又硬又热的物体紧紧顶着。 「所以说看你等一下的表现。」艾德温再次露出得逞的坏笑,不等薛慕声反应直接封住他的双唇。 「唔……」薛慕声此刻平躺在床上,两脚大大张开成m字型,私密处一览无遗的呈现在艾德温眼前。 「啊……」艾德温将手伸到嘴里沾上自己的唾液,之后缓缓向薛慕声的蜜穴放入一根指头。 「唔……嗯……」这次薛慕声没有感到太大的痛苦,但还是不习惯后面被填充的异样感。 艾德温不想弄伤薛慕声的缓慢推进,比起上一次艰涩的开拓,这一次容易多了,他的手指很顺利地进出。 「啊……嗯、嗯……」看着已经适应的蜜穴,艾德温放入第二根手指,接着慢慢加快抽动的速度。 薛慕声不像第一次那般紧张,身体也处在放松状态,所以蜜穴很快的适应异物入侵的感觉。 「啊……嗯、嗯……啊……」艾德温看到穴口明显变得松软湿润,立刻放入第三根手指,也加快了抽插的速度,让薛慕声不自觉地轻喊出声。 「啊、啊——!」艾德温加快三隻手指进出的速度,开始寻找穴内的敏感,很快地艾德温找到藏在深处的软肉,接着狠狠顶弄着。 「啊啊……嗯、啊……不……」艾德温继续快速抽送着自己的手指,还很恶劣的曲起自己的指节,让骨节分明的手指更加贴近那炙热的甬道。 「呀——!啊、啊……嗯……」不断加快手指进出的速度,每一下都精准的摩擦到蜜穴内的敏感软肉,让薛慕声只能失神的摇着头呻吟。 「嗯……?」忽然艾德温将埋在蜜穴的手指全数抽出,让薛慕声感觉到体内一阵空虚。 「唔……」体内传来的空虚感让薛慕声不由自主地扭动着腰身,想要乞求更多的快感和刺激。 「慕声,很想要吗?」看着薛慕声自动的摆动起腰身,让艾德温很想立刻提枪上阵,但为了看到薛慕声更多意乱情迷的样子,他硬逼自己忍下来。 「嗯……」薛慕声睁开充满水气的迷濛双眼,朝艾德温点点头。 「我有教过你,答对了,我就给你想要的。」看到薛慕声充满情慾的双眼,艾德温感觉到自己身下的慾望变得更加坚硬。 「唔……嗯……」他在说什么?要说什么?脑海一片白茫茫,薛慕声努力想着艾德温教过自己什么,但是体内的空虚感快要把他逼疯了。 「唔……不、不知道……不要欺负我……」薛慕声难耐的摇摇头,掛在眼角的生理性泪水就这么滑落下来。 「你知道,乖,告诉我。」艾德温也忍得很辛苦,看着眼前的玫瑰色蜜穴正不断的收缩颤抖着,很想立刻就这么狠狠贯穿薛慕声。 「我……我想要……给、给我……」薛慕声早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是不断扭动着燥热的身体。 「叫我的名字,慕声。」听到薛慕声脱口而出的迷濛话语,艾德温也忍不住身下的燥热,退去内外裤后将自己的硬挺抵在对方不断紧缩颤抖的穴口上。 「艾、艾德……啊——……」薛慕声一喊完名字,艾德温便狠狠地将自己的慾望挺进薛慕声那温热湿润的蜜穴。 「啊、嗯……好、好大……」薛慕声觉得体内瞬间被填满,不由自主地拱起身子。 「嗯……啊、嗯……」艾德温缓缓挺起腰身,开始抽送自己的硬挺,而薛慕声则是发出满足的低吟。 「唔、唔……啊、嗯……」艾德温渐渐加快抽插的速度和撞击的力道,薛慕声只能随着艾德温的律动摆动着身体,双手有力无力的抓着床单。 「嗯、嗯……啊、啊——!」艾德温看准薛慕声分神的时机,将自己的硬挺退至穴口,接着往里面狠狠一挺,就这么摩擦顶弄到薛慕声那敏感的软肉,薛慕声不顾形象的拔声尖叫,身子向上拱起接着无力地瘫软下来。 无法言喻的快感游走着全身,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慄起来,下身随着艾德温的抽插动作而摆动着。 「啊、啊……太、快……了……啊、嗯……」艾德温坏笑的看向失神的薛慕声,不顾一切地往前抽送着,速度和力道一下比一下的还要快还要大,双手紧紧嵌住薛慕声的腰身,享受薛慕声不断溢出的呻吟和随着自己动作而摆动的腰身。 「嗯……啊、啊……不、不要了……啊……」随着艾德温更加失控的抽插,每一下都狠狠顶到蜜穴深处的敏感,薛慕声只能摇头哭喊着。 「不要吗?」艾德温突然停下快速摆动的腰,看着满脸潮红的薛慕声,恶意的放慢速度在他体内缓缓摩擦。 「唔、唔……」本来快要抵达高潮的薛慕声,被艾德温硬生生地打断,只能难受的摆动着自己的腰,脸上早已被泪水浸湿。 「真、的不要吗?」染上情慾的声音低沉暗哑,包覆着硬挺的密道是这么的紧緻湿润,但是看到薛慕声刚刚在自己身下哭着求饶,就更想要好好的捉弄他。 「嗯……想、想要……给我……」薛慕声无力的点点头,比起现在处于无法高潮的临界点,还不如被狠狠地操到直接高潮。 「给你。」满意薛慕声的回答,艾德温再次发狠的快速抽送着硬挺。 「嗯……啊、啊……还、要……嗯……」薛慕声双手抓紧床单,感受着在自己体内驰骋的硬挺,接受不断袭来的快感。 听到薛慕声还要更多,艾德温几乎失控的摆动着自己的腰,每一下都狠狠顶到那敏感的软肉,让高热湿软的甬道不断紧缩再紧缩。 「呀……啊、啊……不、不行……嗯……」快要不行了,薛慕声那早已挺立的玉茎正随着艾德温的抽插动作而前后晃动着,前端已经冒出许多泪珠并且不断滴落在薛慕声的腹部。 「一起……」艾德温感觉到薛慕声的蜜穴紧紧缩起,他低吼着再次激烈的进出薛慕声紧緻的密道。 「啊、啊——……」随着艾德温最后的猛烈抽插,薛慕声全身止不住地颤慄,内壁蜜穴猛地一个收缩,两个人同时达到巔峰。 薛慕声释放出自己的慾望,热液喷洒在自己的腹部上,同时体内也充满了艾德温热烫的精液,让薛慕声又是一个无法言说的直挺着身子。 「哈……哈……」薛慕声不断的喘息着,想让自己的呼吸和心跳恢復到正常。 而艾德温则是从薛慕声的体内退出,喷洒在薛慕声体内的热液随着慾望的拔出,不断从那敏感的蜜穴流淌下来。 艾德温看着已经昏昏欲睡的薛慕声,脸上忍不住露出宠溺的笑,他将无力躺在床上的薛慕声抱起,接着往浴室走去准备清理彼此身上欢爱的痕跡。 放好热水后,艾德温抱着薛慕声一同进入浴池里,仔细地清理薛慕声身上的每一处,本来昏昏欲睡的薛慕声感觉到有东西游走在自己身体上,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 「醒了?」艾德温看着靠在自己怀里的薛慕声睁开双眼,便停下清理的工作。 「这里……」还不知道自己在浴室里的薛慕声,疑惑的看着四周。 「我在帮你洗澡。」艾德温将拿在手中的沐浴球递到薛慕声眼前。 「咦——!」这下薛慕声完全惊醒,他从艾德温怀里坐起,双手护胸的看着他。 「有什么好害臊的,该看的都看过了。」艾德温看到薛慕声刻意用手遮住胸前两点,不自觉地感到好笑。 「我、我可以自己洗!」薛慕声觉得艾德温的笑脸好刺眼,他一手遮着胸前两点,另一手伸出要艾德温手上的沐浴球。 「但是我不想你自己洗。」艾德温将拿在手中的沐浴球高高举起,就是不给薛慕声。 「为什么!我不能自己洗澡吗!」薛慕声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在湿滑的浴室里,直接起身跟艾德温抢沐浴球。 「哇——啊——!」薛慕声踩着浴池边缘,打算抢艾德温高举在头顶上的沐浴球时,却一个不小心脚底打滑往外跌去。 「笨蛋!」看到薛慕声往浴缸外跌去,艾德温手脚明快的一把抓薛慕声的手,接着扣住他的腰身,重新将薛慕声拉回浴池里。 「唔……」薛慕声以为会跌个狗吃屎,所以紧紧闭上眼睛等待疼痛,却没想到自己最后撞上一片肉墙。 「傻瓜,也不想想这里是哪里!很危险,知不知道!」艾德温朝薛慕声的额头轻弹一下,语气带着浓厚的担心。 「对不起……」薛慕声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躺在艾德温怀里,乖乖接受艾德温小小的责骂,并将自己更往艾德温怀里鑽。 「有没有哪里受伤?」感觉到怀里的他在撒娇,艾德温也不再责怪他,开始检查薛慕声的身体看有没有撞到哪里。 「没有。」薛慕声摇摇头,身上没有感觉到痛的地方。 「你现在乖乖别动,我帮你洗澡!」艾德温严肃的命令道,拿起掉在浴池里的沐浴球,重新挤了一点沐浴乳,开始替薛慕声洗澡。 这次薛慕声乖乖的不敢乱动,让艾德温替自己清洗,不过有人服侍的感觉真的很好,薛慕声乾脆闭上双眼享受。 两个人洗好澡后,薛慕声先拿起吹风机开始吹头发,而艾德温则是整理凌乱的床,顺便换上新的床单。 几分鐘后,两个人都吹乾头发,接着一起躺上刚刚整理好的大床,一起望着米色天花板。 「慕声……」沉默片刻,艾德温率先开口。 「嗯?」薛慕声往艾德温怀里靠,将头靠在他精壮的胸膛上。 「慕声,我要你以后每天都对我说『我爱你』,这是命令。」艾德温抱住主动靠在自己怀里的薛慕声,然后霸道的说着。 「那你呢?」薛慕声抬头看着艾德温,只有自己说好像不太公平。 「我也一样。」艾德温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双眼露出满满的宠溺。 「好。」看到艾德温眼里的真挚和深情,薛慕声爽快的答应了。 接着两个人相视而笑,艾德温轻轻在薛慕声额上落下一吻,薛慕声则是将自己紧紧靠在艾德温怀里,随后彼此相拥而眠。 入睡前,薛慕声脑海中不断浮现一个想法…… 他的霸道、腹黑、温柔、体贴,都是属于他的。 艾德温?史密斯,是属于薛慕声的男人。 最终章:倾听你的秘密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逝,一转眼就到了国际古典音乐节当天,此刻薛慕声正坐在艾德温的车上,他不安的抱紧怀中的琴盒,看着车窗外呼啸而过的景色。 艾德温则是专心的驾车,车子以平稳的速度行驶在快速道路上,虽然想要让身旁的人平静下来,但是车里的气氛却异常的压抑。 艾德温无声地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立在前方的看板,于是突然加快了车速,让恍神的薛慕声突然吓的转头看着艾德温。 「怎、怎么……哇!」薛慕声正打算开口说话时,艾德温像是不怕拿到超时罚单一样,又再一次的加快速度。 「艾、艾德!你、你开慢……一点!」薛慕声抱紧琴盒,双眼求助地看向板着脸的艾德温,刚刚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变了一个人? 「我现在不想让你去会场。」艾德温没有理会薛慕声哀求的眼神,双眼笔直地看向前方,接着故意一脚将油门踩到底,还不断的左右互切的转换车道。 人似乎在达到恐惧的极限后,反而会让自己冷静下来,此刻的薛慕声正陷入这样的情况。 「唔……你快点停下啦!笨、笨蛋!」薛慕声抱紧怀中的琴盒,原本带着不安的双眼此刻覆上熊熊的怒火,很少大声说话的他这次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朝不为所动的艾德温怒吼而去。 像是接受了薛慕声的抗议,艾德温立刻减慢了车速,这让薛慕声猝不及防的身体向前倾,还好有系上安全带,那不然一定会撞到前面受到内伤。 车子也渐渐地回到一开始的平稳,艾德温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继续专心开车,这让薛慕声不明所以。 「你刚刚为什么要那样?」捡回一条命后,薛慕声非常气愤地瞪着艾德温,语气不善的质问对方。 但是艾德温像是没有听到薛慕声说话一样,熟练的操控着方向盘,很快的便下了快速道路,接着行驶在一般道路上。 「我再问你话,为什么不回答我?」见对方不理睬的态度,薛慕声气得乾脆撇头不看艾德温。 刚好遇到一个红灯,艾德温轻踩煞车,车子停在路上。 「还在生气?」艾德温现在才转头看向在一旁生闷气的薛慕声。 薛慕声像是要报復刚刚艾德温故意不理自己,他没有答话的看着车窗外人行道上的人潮,因为今天是假日,这附近刚好又是大型商圈,所以有非常多的人。 「我刚好省了力气。」知道恋人在闹彆扭,艾德温也不安慰他,打算由着对方生气。 「这是什么意思?」听到对方这种不明所以的话,薛慕声只觉得莫名其妙,她不悦地转头看向艾德温,当然语气还是相当不善。 「我只是想如果你还在紧张不安的话,我今天就要绑架你。」艾德温耸耸肩,不介意对方摆脸色给自己看。 自从两人坦承相对后,薛慕声也渐渐不再压抑自己,会对艾德温撒娇、耍赖,当然也会像现在这样摆脸色给他看,比起以前脆弱胆小的薛慕声,艾德温很高兴他愿意在自己面前展露不同的样貌,能够在薛慕声的身旁看着他的转变,对艾德温来说是一件幸福的事。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薛慕声听到艾德温话中有话,不自觉地转头看向坐在驾驶座的他。 「你的老毛病就是把事情一直往坏处想,不用害怕会搞砸演奏,你只要相信自己一定可以,这样就足够了。」艾德温眼神柔和的看着薛慕声。 薛慕声听完艾德温的这番话,像是恍然大悟般地瞪大双眼,但是他并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看着怀中的琴盒,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手掌轻抚着光滑的琴盒。 片刻,薛慕声抬起头,刚刚的不安及害怕的样子像是不曾出现过般,双眼透出似曾相识的坚定。 看着已经调整好的薛慕声,艾德温嘴角露出一抹淡笑。 「慕声。」艾德温用他那充满魔性的低沉嗓音轻唤着对方的名字。 现在有股衝动想要狠狠吻上对方的唇。 「唔……」闻声,转头看向坐在驾驶座上的艾德温,来不及反应对方要做什么,双唇便被艾德温狠狠的掠夺而去。 「嗯……」薛慕声任由艾德温啃咬、轻吻自己的唇,对方高超的吻技让薛慕声只能被动的接受攻势。 「叭——……」像是要提醒两人在半公开场合收敛点,此起彼落的喇叭声在四周开始响起。 这让艾德温只能惋惜地离开薛慕声的唇,再抬头一看原来是红绿灯早已从红变绿,为了不引来公愤,艾德温立刻踩下油门,高级轿车驶离热闹的商圈。 车子驶到下个路口等待左转灯,从刚开始就没说话的薛慕声,像是要讲什么难以啟齿的事情,反覆深呼吸多次后,才转头看向一旁的艾德温。 「那、那个……艾、艾德……」虽然两人已经在一起了,但是要这样直喊对方名字,还是让薛慕声相当害臊。 「嗯?」艾德温闻言也转头看向薛慕声。 「今天演奏会结束后……你可以在观眾席上等我吗?」薛慕声鼓起勇气双眼认真的看着对方,将已经放在心里好几天的邀请说出口。 艾德温突然被薛慕声的认真样子吓到,虽然对方总是很认真的面对每一件事,但是像这样突然很认真的问自己问题,这还是头一次。 不过艾德温很快地将自己的惊讶收起来,嘴角扯出好看的弧度,道「好。」 接着左转灯亮起,艾德温重新将注意力拉回到驾驶上,熟练的操控方向盘,往位在市中心的国家音乐厅驶去。 不一会,车子驶入音乐厅的地下停车场,因为今天是一年一度的国际古典音乐节,所以到了地下二楼的停车场都停满了车子,艾德温只好再往下一层开去,不过很幸运的是在地下三层靠近电梯口的地方找到位置。 「你只要抬头挺胸向前走就行了。」薛慕声正准备下车的时候,还在驾驶座上的艾德温对他这么说着。 薛慕声闻言没有转头看向艾德温,只是轻轻点头示意他听到了,接着打开车门下了车,就如艾德温所说,薛慕声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转头看向艾德温,而是挺直身板充满自信的向前走去。 是啊,不用害怕也不需不安,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只要把练习的成果拿出来就对了,现在已经没有逃避的必要。 将车停好后,艾德温搭上电梯前往音乐厅的大厅,抵达会场入口处后,艾德温将放在西装外套内层的邀请函拿了出来,工作人员确认完信件后,就带着艾德温前往位在二楼的贵宾席。 「没想到秘书先生也来了?」依照工作人员的指示,艾德温顺利到达二楼的贵宾席位,没想到走进来后看到意想不到的人。 「您好,艾德温先生。」韩越没有理会艾德温的疑问,只是站起身礼貌性地打招呼,接着又坐回位置上。 「你怎么这么晚?」陆竞宸撇了一眼艾德温,语气平淡地说着。 「如果我说是慕声不让我走,这个答案你满意吗?」艾德温露出惯有的坏笑,接着坐在陆竞宸旁边的空位上。 「如果我说演奏结束后,要让慕声直接回本家,这个回答满意吗?」陆竞宸倒是不跟艾德温一般见识,态度维持一贯的不冷不热,嘴角露出嘲讽的笑意,说出的话让艾德温乖乖闭上嘴。 「竞宸,你的个性比我还差劲欸。」在有名的弟控面前,艾德温不得不软下态度,现在陆竞宸可是完全摸清他的软肋,拿薛慕声来要胁他真的太过分了。 「对付你刚好。」陆竞宸毫不犹豫的吐槽回去。 过了一会,厅内的灯光暗下,换成舞台上的照明亮起,而台上另一侧走出一个身穿黑色燕尾服手拿麦克风的男人。 「感谢各位来宾今天前来参与一年一度的古典音乐盛事——国际古典音乐节。」男人说完便向台下深深一鞠躬。 「为了不破坏各位的兴致,音乐节正式开始,有请我国首席乐团——国家交响乐团来为大家做开幕表演。」主持人一说完,舞台灯光再次暗下。 接着会场一片黑暗,帷幕开始慢慢向上升起,而台下响起如雷贯耳的掌声,舞台灯光整个亮起,此刻交响乐团的所有成员已经就定位,而领导整个乐团的指挥者也已经在前方正中央站定。 指挥者向台下微微一鞠躬后,便转身面对已经就定位的乐团成员们。 此刻台下一片安静,在贵宾席的艾德温、陆竞宸和韩越也不自觉的紧张起来,就像自己站在台上一样,三个人紧紧盯着坐在首席小提琴家后面的薛慕声。 因为是坐在有些距离的二楼贵宾席,所以整个舞台上的状况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很快的指挥者双手举起,拿着指挥棒的手轻轻向下一挥,正式拉开演奏序幕。 综合各种乐器的悦耳声响缓缓从舞台上流畅而出,是大家耳熟能详的音乐家莫札特所创作的着名交响曲——《第四十号交响曲》,此刻正演奏着第一乐章。 三个人看着在台上演出的薛慕声,但各自的内心却带着不同的感慨。 有谁想过此刻站在舞台上发光发热的薛慕声,曾经是一个胆小、脆弱的音乐家? 是,很多人都不知道,但是坐在贵宾席上的三人却明瞭不过,他们看着薛慕声慢慢的蜕变,从自我封闭的音乐家变成现在能够勇敢表现自己的小提琴手,这过程受到多少的挫折和磨难,他们三人都看在眼里。 就在三人感慨着随着时间而改变的事情时,演奏到尾声的交响曲在指挥的一个结束手势下完美收尾,顿时整个音乐厅鸦雀无声,片刻后,台下掌声四起,而台上的指挥朝观眾微微一鞠躬后,便向交响乐团的核心人物首席小提琴手握手致意。 开场表演完美落幕,为期一週的音乐节正式吹起号角,国际古典音乐节会在主办国的主要城市进行巡回演出,而最后一场演奏和闭幕表演会回到首都进行,代表活动的有始有终。 而这个音乐节的重头戏在于从个人演奏到团体合奏,各个国家都会派出优秀的音乐人才进行音乐交流,因此在这个音乐节上可以看到许多难得一见的音乐家同台演出,因此国际古典音乐节在国际或古典乐界里都是一件盛事。 很快地长达三个小时的音乐会完美落幕,接着参与演出的音乐家们都一一走出来排成一列站在台上,并整齐地朝台下深深一鞠躬,而台下的观眾也给予台上认真演出的音乐家们献上热烈的掌声。 「你不走吗?」音乐会结束后,人们陆陆续续离开,而在贵宾席的陆竞宸和韩越打算起身离开,只见艾德温还坐在位置上不动。 「他让我等。」简单的四个字,陆竞宸便聊然于心,于是与韩越一同离开贵宾席。 没多久的时间,原本还有些吵杂的音乐厅早已恢復冷清,照亮厅内的灯光也已经暗下,只剩下舞台上的大照明还亮着。 艾德温离开贵宾席走到下层的观眾席上,坐在最靠近舞台的第一排正中央位置,而台上的左侧暗处渐渐出现一个人影。 薛慕声拿着小提琴,身上穿着正式的燕尾服,从舞台左侧走了出来,并且在有灯光的舞台正中央停下。 看着台下坐着那个男人,薛慕声有些紧张但更多的是兴奋和雀跃。 艾德温看着站在台上的薛慕声,脸上不自觉地浮现柔和笑容。 两个人只是看着彼此,沉默蔓延了整个空间,但并没有替他们带来不自在。 直视着艾德温那双清澈湛蓝的眼眸后,薛慕声重新调整姿势,并朝台下微微一鞠躬,接着摆出拉琴的姿势。 内心默默倒数五秒后,薛慕声开始了只属于艾德温的演奏会,他演奏的曲子是韦瓦第的最着名的小提琴协奏曲《四季》,然而他没有从『春』的乐章开始演奏起,而是从『冬』的第一乐章开始演奏。 虽然韦瓦第在创作这首协奏曲时,是为了要呈现一年四季的变化,让大家感受大自然的奥妙,但是薛慕声在演奏这首曲子时,不仅要表达季节的变化,从他指尖流窜出来的琴音,似乎要告诉艾德温一些事。 薛慕声的指尖熟练地在琴弦上跃动,身子随着曲子的进行而轻摇摆动,没有夸张的肢体动作,也没有刻意表现演奏技巧,只是依照自己的想法随心所欲地拉着小提琴。 艾德温听着薛慕声演奏的《四季》,看他能够随心所欲地拉着小提琴,嘴角的笑意渐渐加深,眼底流露出的深情越发浓烈。 这个人要让自己对他迷恋到什么地步才肯罢休呢? 艾德温心想着,但他自己心甘情愿。 当《四季》的『冬』乐章演奏完毕后,薛慕声接着演奏了『春』,艾德温则是专注看着拉琴的他,仔细聆听那悦耳流畅的琴音想要表达什么。 冬季的萧瑟,春季的和煦,曾经的脆弱,如今的坚强,从遇到艾德温开始,薛慕声那封闭的世界便不断被大力撼动着,像颱风过境般,他的身心摧毁到体无完肤,但至今这场颱风依然持续着。 一开始,薛慕声无法接受艾德温那强势的侵犯,但随着每一次的相遇,每一次的相处,他明白自己的世界并不是被摧毁,而是告诉他必须捨弃、放下,才能从过去的束缚挣脱。 而让薛慕声明白这些事情的人,正是在台下专注看着他拉琴的男人——艾德温?史密斯。 思及此,薛慕声脸上也漾出难得一见的灿笑,于是更加认真、真挚的拉琴,将内心澎湃的感情全部释放,想把心中的话全部藉由琴音传达给这个男人,如果是这个男人,一定可以知道自己想要对他诉说什么。 薛慕声演奏的《四季》的『春』乐章即将进入最后的高潮,他闭着双眼感受握在手中的小提琴,全身心地享受着音乐,也希望台下的他能跟自己一样,感受音乐带来的快乐和幸福。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薛慕声将尾声完美的做结束,好久没有这么淋漓尽致、随心所欲地拉着小提琴,有种回到刚开始接触小提琴的时候,每天只想着要拉琴,想知道有关小提琴的一切,想快点熟练的驾驭在乐界既高傲又优雅的小提琴。 演奏完毕后,薛慕声缓缓睁开双眼,适应有些刺眼的光线后,才发现台下的男人早已不见踪影,顿时,他惊慌的东张西望。 「傻瓜,以为我走了?」熟悉的声音从薛慕声身后传来。 「我以为你被我的随心所欲吓到……」薛慕声点点头,但下一刻他感觉到自己的背后被一股温热包覆住,艾德温双手环着薛慕声的腰身,将对方紧紧圈住。 「我高兴都来不及了,怎么会被吓到?」艾德温低低的笑着,将自己的脸埋入薛慕声的颈肩处,细闻着薛慕声特有的香味。 「你都知道了?」薛慕声任由艾德温抱住自己,感受着包覆着自己的温暖。 「都知道,知道你想说什么。」艾德温低声说着,接着将薛慕声的身子转过来,让他面向自己。 「没想到我是改变你的那个人。」艾德温大手抚上薛慕声白皙的脸蛋,不知是最近紧锣密鼓的乐团练习,艾德温觉得对方又消瘦不少。 「既然知道就不要说出来啦。」薛慕声双颊涨红,有些不满艾德温直接戳破。 「还是要说出来,我怕自己会错意。」艾德温将薛慕声紧紧揽进怀里,脸上的笑意不曾褪去。 「如果你会错意,我会用说的再跟你说一遍。」薛慕声轻笑着,将脸埋进艾德温结实精壮的胸膛,听着对方平稳有力的心跳声。 「慕声,我不会说什么永远,但是……」艾德温将双唇靠在薛慕声的耳边,充满磁性的低沉嗓音缓缓响起。 听完艾德温说的话,薛慕声有些情绪激动,拿着小提琴和琴弓的双手紧紧环着对方结实的腰身,原本靠在对方胸膛的脸向上抬起,接着蜻蜓点水的吻落在艾德温微啟的唇上。 「你以为这样就够了吗?」艾德温看着脸红得薛慕声,脸上露出的是薛慕声再熟悉不过的坏笑。 在薛慕声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艾德温将自己的唇再次狠狠贴上对方的,强势又霸道的吻让薛慕声险些承受不住,而艾德温将环着他腰身的手再次收紧,想缩短彼此的距离,想更加贴近彼此。 炽热深情的吻,让双方忘了此刻身在何处,感官只知道对方的存在,只能感受到对方不断攀升的体温。 从内心涌出的情感正不断地膨胀再膨胀,这让两个人明白自己的爱只为对方而沸腾,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 薛慕声感受着艾德温带来的炽热情感,脑海想起对方刚刚对自己说的话,内心再次涌起一股不可言说的幸福感。 不会说什么永远,但是直到生命的尽头,我都会一直一直不断地倾听你的秘密。 《全书完》 秘密的番外——《圣母颂》(薛慕声) 「有才华的你跟没才华的我本来就是不同世界的人,我竟然还以为自己可以跟你一起站在高处俯瞰整个世界,这一切都是我痴心妄想,哈哈哈??」 梦魘般的话语纠缠着年少薛慕声的心头,整个身体蜷曲在一起,将脸深深埋在膝间双手摀着耳朵,试图逃离那痛苦的深渊。 「不是!我也想要跟你一起并肩看着这个世界啊!」 薛慕声在内心吶喊,想要追回渐渐远离自己的背影,但任凭他怎么奔跑怎么开口,人影依然消失在前方无尽的黑暗里。 「不是!」有些暗哑的声音划破夜晚的寧静,薛慕声倏地从床上坐起,感觉自己脸上一片湿滑,抬起冰凉的手往脸上一抹,才发现自己哭了。 薛慕声抽了几张放在床头柜上的卫生纸,将脸上的水痕擦乾后,转头看向窗外,仍然是一片漆黑,也许应该继续倒头大睡,但他知道这又是一个无眠的夜。 「你知道慕声在哪里吗?」醇厚好听的男声从一个佣人背后响起。 「您好,艾德温先生。」佣人转头看向来人,便恭敬地朝来微微一鞠躬,接着回答对方的问题:「薛少爷现在应该在后花园拉琴。」 「谢谢你。」闻言,艾德温朝那佣人微微一笑,便朝另一个方向离去。 虽然来这个地方已经很多次了,还是无法习惯这佔地颇大的豪宅,以这间建筑物为中心向外延伸,除了前后花园外及两侧的停车场外,再往外看去便是一片树海,此刻排排相连的树木正随着风的吹拂发出沙沙的声响。 绕过蜿蜒的走廊后,艾德温走到了位在房子后方的花园,只见一个纤长的人影站在一旁的树荫底下背对自己,似乎没有注意到艾德温热切的视线,对方调整好拉琴的姿势后,优雅的乐音随着琴弓摩擦琴弦流畅倾泻而出。 听开头就知道这是什么曲子,艾德温加深了原本掛在脸上的笑容,嘴角的弧度又更往上的扬起。 想来自己第一次听对方演奏的曲子,就是这首——《圣母颂》。 那时候他还嘲笑对方的音乐很乖,不负音乐小神童的盛名,但乖到没有自己的特色,可如今再听一次,却可以发现这其中的不同。 真的改变不少了啊,慕声。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有着圣洁救赎意义的曲子结束,带着淡淡的感伤却仍可以从中感受到温馨的暖流。 「我还记得喔,你第一次听我拉琴时的曲子。」薛慕声转身看向站在不远处的艾德温,脸上露出淡雅的笑容。 「是啊。」没想到自己跟他想的是同一件事,艾德温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莫名的悸动一下,有种无法言说的幸福感涌起。 原来自己是个这么容易就满足的人啊,仅仅跟对方心灵相通,就可以让他的胸口鼓噪起来。 「你的心事是什么?要不要说来听听?」艾德温迈开步伐朝薛慕声走过去,接着在对方身边随性的盘腿而坐。 「咦?」薛慕声对艾德温突如其来的问话感到错愕,只见坐在草地上的对方用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自己也跟着坐下。 薛慕声将小提琴放回琴盒后,才跟着盘腿坐在艾德温身边,而艾德温则是伸出自己的大手,轻轻包覆住薛慕声放在腿上的手,接着轻声道:「琴音不开心。」 「咦?」似乎惊讶艾德温的敏锐,薛慕声不由得发出惊叹,不过随后又微微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是。 没有强迫薛慕声回答,像是要给对方一些安全感,艾德温将握住恋人的手稍微加大了力道。 感受到来自掌心的温度,似乎缓解了来自内心深处的疼痛,薛慕声鼓起勇气抬头看向艾德温那双犹如顶级蓝宝石般的眼眸。 「我只是想起一个人而已??」轻叹一声后,薛慕声摇摇头。 「是我毁了那个人的梦想。」不等艾德温开口,薛慕声继续接着说下去。 艾德温望着薛慕声带着苦笑的脸,低垂的眸光露出许久未见的伤感。 「是一个叫许向阳的男孩吧?」 「怎么会!」 听到艾德温口中的名字,薛慕声倏地抬头看向恋人,眼中的写满惊愕,然而艾德温只是弯起他那好看的蓝眸,嘴角噙着一抹笑。 「我今天没有跟你说一声就找来,是为了让你见一个人。」话一说完,艾德温便从草地上站起,原本握住薛慕声的手也顺势一拉将对方从草地上一併带起,接着道:「跟我走。」 薛慕声还什么都来不及反应,只能踉蹌的跟着艾德温的步伐走。 艾德温让薛慕声坐进副驾驶座后,自己则快速回到驾驶座,关上车门顺便锁上,发动车子引擎,熟练的转动方向盘,脚踩油门扬长而去。 不一会儿的时间,车子驶进了一间充满欧式建筑风格的学校,因为适逢假日,所以校园相当冷清,停车场上只有寥寥几辆车停着。 「这里是??」薛慕声从车里出来,抬眼看着这既熟悉又陌生的环境,胸口传来莫名的疼痛却带着些许想念。 这是他以前就读的国中,是他的母校。 「走吧。」艾德温走到薛慕声的身边并牵起他有些略凉的手。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走在满地落花的石子路上,寒冷的冬天已过,暖暖的阳光透过薄薄的云层洒落在这刚初醒的大地上,抬头便可看见漫天的粉色花瓣飞舞。 最后两个人停在了一栋米白色的建筑物面前,艾德温转头看向身旁的薛慕声,接着开口道:「去吧,那个人在等着你。」 「我??」薛慕声面向艾德温,对方微笑着点点头,似乎在给他打气。 点点头,松开握住艾德温的手,郑重地朝那栋建筑物迈开步伐。 藏在内心深处多年的伤,早已成为他的梦魘,在每个夜晚向他袭来。 薛慕声踩着阶梯一步又一步向上走去,当他踏上最后一个阶梯后,前方是一条长廊,长廊旁是一间间的音乐练习室。 当他朝前方踏出第一步时,听到了久违的熟悉的琴音。 薛慕声只觉得眼眶一热,豆大的泪珠便从眼角滑落。 这是他的琴音,一点都没有变。 对,一点都没有变,还是那么直率、豪迈。 眼泪停不下来,薛慕声索性放弃抹去不断落下的泪珠,踏出的步伐从一开始的缓慢渐渐加快。 总算走到长廊的尽头,薛慕声的脚步停在最后一间练习室,本应紧紧关上的隔音门此刻并没有完全闔上,门上的掛牌写着使用中。 当薛慕声停在那扇没被关好的门前时,从练习室里传来的乐音停止了。 「这次总该你主动开门吧,慕声。」从门内传来的声音是那么的熟悉,依然那么有精神。 薛慕声抹去脸上的泪痕后,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便伸手抓住门把,拉开没有被关上的门扉。 打开门后,耀眼的阳光透过窗户照亮整个练习室,而那个人则站在窗边,光线打在身上使他四周散发出淡淡光晕。 「好久不见,慕声。」那个人转身看向依然站在门边动也没动的薛慕声。 「向阳??」 是他,真的是他,在记忆中,笑起来会露出一口整齐白牙的男孩,那双深邃的黑眸依然有着最原始的纯粹,承载着他满满的自信。 「嘿嘿,不觉得这个场景很熟悉吗?」许向阳将手中的小提琴放回琴盒里,走到墙边拿了两张折叠椅顺便打开。 薛慕声依然站在门边,不知该说什么只能直直盯着对方看。 对,这样的场景非常熟悉。 这是他第一次与对方相遇时的样子。 因为时间耽误,所以错过了佔用音乐练习室的时机,就在自己打算放弃时,他看到自己平时使用的练习室的隔音门没有关好,从那门缝传出了小提琴的乐音,使他驻足停下欣赏这与自己不同风格的演奏,那首曲子就是自己方才演奏的乐曲——《圣母颂》,大概就是这么偶然的机会,他们认识了。 「嘿嘿,还记得你对我这首《圣母颂》的评价吗?」像是间话家常,许向阳双脚交叠,一手搁在腿上,另一手撑着下巴,他依然笑嘻嘻地看着薛慕声。 薛慕声没有回答,他仍然愣愣的看着许向阳,对方脸上的笑容就如同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一样,还是这么的灿烂、真挚。 只是在望向对方深邃的黑眸时,他忽然想起彼此最后一次见面的样子,夜晚的梦靨再次向他袭来,薛慕声才发现其实他还没有做好准备面对这个人,也许是心虚也许是愧疚,他逃避似的低下头不再看眼前的人。 「你还很在意吗?那件事?」对于薛慕声的逃避视线,许向阳多少明白、清楚友人变成这样跟自己脱不了关係,只是今天是来说开,不是来这里彼此乾瞪眼,于是决定自己先开门见山。 「我??」没想到对方就这么突然进入正题,薛慕声抬头瞪大那双棕眸,不知是讶异还是错愕,嘴巴微张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问了个愚蠢的问题,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了,果然你还是没什么变。」许向阳搔搔头发,显然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抱歉地说着。 「向、向阳??」感觉到对方的不知所措,薛慕声才鼓起勇气叫唤对方的名字。 「你??现在还有??在拉小提琴吗?」思来想去,薛慕声才开口问起。 这是他最想要知道的事情,他害怕对方在那时就放弃了小提琴。 「你这是什么傻问题,如果我没再拉小提琴了,你今天还会听到我的琴声吗?」听到这个问题,使许向阳哭笑不得,只好抬手朝薛慕声的额头轻弹一下。 「我不是那么容易就放弃的人,慕声你太小看我了。」 「不过当时我确实受到很大的打击就是了,但是并没有因为那样就放弃自己的梦想。」 许向阳平静地说着,也许事过境迁的关係,现在他可以云淡风轻的谈论这件事。 「当时的我太不成熟了,所以才会对你说那样的话。」 「没想到却给你带来伤害,让你一度放弃小提琴,这是最让我难受的事。」 许向阳想起几天前,有着外国混血面孔的男人出现在自己面前,对他问起薛慕声的过去,也对他说明这之后的薛慕声是怎么度过,想着想着,只觉得内心异常难受和苦闷,没想到自己是给他致命一击的人。 当初,自己好不容易透过选拔可以站在国内最高的音乐殿堂演奏,能够实现自己的梦想他花了很多时间磨练自己,就是希望可以在舞台上完美演出。 只差那一步,他的梦破碎了。 思绪忽然飘远,那些场景跟话语还歷歷在目。 「许向阳同学,有件事我们需要跟你通知。」 「由于主办方得知跟你同龄者在参与国际赛事上得到冠军殊荣,因此决定邀请他作为特别嘉宾在下礼拜的音乐会上演出,因此取消您的演出资格,不过,他们还是希望你作为候补人选,参与交响乐团的练习。」 许向阳坐在校园会议室的办公高背椅上,看着对面坐着校长、校长秘书跟自己的音乐导师,听着从主办方少年交响乐团发出的声明,只觉得自己的世界突然崩塌,像是好不容易绘製而成的蓝图,都因这些残酷的事实完全摧毁,忽然深陷黑暗。 许向阳只能不明所以地看向对面的师长,对于他们的话自己完全无法理解,什么是取消演出资格?什么是作为候补人选? 「所以您们的意思是我无法作为演奏者站上舞台?是这个意思吗?」久久,许向阳才暗哑着嗓音这么说道,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只觉得口乾舌燥,心里难受的无法喘过气。 「是,就是这个意思,不过他们希望你还是可以作为候补人选,继续参与他们的练习。」说话的是校长秘书,他看着对面尚未成熟的孩子,知道这样的消息对他来说是多么大的打击,像是否定他之前一切的努力和表现,自己也替他感到惋惜和不公,只是他们曾经替这孩子向主办法争取权利,不过最后依然是徒劳无功罢了。 交涉到后面,他们只替许向阳争取到能在交响乐团练习,无法再要求更多,他们都替许向阳难过,这孩子坚定的毅力和努力,他们都看在眼里。 「我能问那个特别嘉宾是谁吗?」不愿意面对的现实再一次被证实,许向阳不得不接受这样的结果,只是他想知道代替自己的是谁。 其实他隐约知道是谁,不过他还是希望不是自己所想的那个人。 「是慕声。」身为许向阳的导师开口了,因为他同时也是薛慕声的音乐导师,所以这两孩子的情况他是了解的。 短短十分鐘的会谈结束,许向阳摇晃着身子从会议室走出来,不知道是因为太过残酷的现实,还是发现自己的无能,他双眼空洞的看着无人的长廊,已经不晓得该怎么去面对还是克服。 只知道自己长久的努力和坚持在这种只看成绩和能力的世界是空谈,只要别人能够拿出辉煌的成就,亮眼的成绩,就算两个人实力相当,大家还是会喜欢有光环的人,他总算是弄明白了。 是啊,比起默默无闻的自己,大家还是会选择号称『音乐小神童』,常常沐浴在镁光灯下的薛慕声吧。 第一次,许向阳的脸上露出了惨淡的笑容。 而他和他就这么不期而遇。 许向阳看着站在不远处的薛慕声,正常来说,他应该感到生气、悔恨或是嫉妒,但是在看到对方之后,他却发现以上情绪都没有出现,不过有一种莫名的不甘和失落突然在心头涌起,而他搞不清楚这样的感觉代表着什么。 许向阳就站在原地直直的看着薛慕声,他不晓得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只是对方好像被自己现在的样子吓到,最后是薛慕声率先低下头逃避与他的对视。 看到对方逃避似的转开视线,一股怒意突然从心底窜起。 到底谁才是失败者,为什么你要露出失败者会有的卑微? 难道是在嘲讽我的努力化为泡影吗? 偏激的想法在许向阳的脑海里出现,接着他迈出步伐朝薛慕声走去。 像是感觉到许向阳身上散发着莫名让人恐惧的强大气场,薛慕声更是不敢轻易抬头,反而把头越垂越低。 「看着我,慕声。」站定,许向阳一向开朗的声音此刻带着一丝冷淡。 「向阳??」那冷淡的声音像是一根根细针扎进慕声的心,泛起一丝丝疼痛。 「为什么不敢抬头看我?为什么要逃避我的视线?」咄咄逼人的气势包围着许向阳,他的厉声询问让薛慕声更加无所适从。 「我??」张着嘴却挤不出任何一个字,薛慕声只能盯着对方看。 「慕声,我一直把你当作朋友,也把你当做一个可敬的对手。」 「老实说,我确实嫉妒你的才能,但也很羡慕你拉出的小提琴,我喜欢你的小提琴,喜欢你詮释每一首曲子,因为你的琴音总能让人的心平静下来。」 「所以我一直希望可以追上你,可以与你平起平坐,你是我的憧憬,知道吗?」 这是头一次许向阳对薛慕声表达已经藏在心中多时的想法,他想过有一天他会这么对薛慕声说,但是绝对不是这种情况下。 不过已经停不下来了,他看不下去薛慕声这副样子。 「但是你凭什么露出卑微的样子,明明失败者是我,为什么!」 「你这样让我觉得追着你跑的自己很蠢,你这样子是在抹煞我一直以来的努力,你到底有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说到最后几乎是用吼的出来,许向阳皱起眉头咬着牙撇头不想看眼前的友人脸上是什么表情。 「向阳??」从没想过他竟然崇拜自己,更是把自己当成竞争者,薛慕声看着对方露出痛苦不甘的脸,忽然觉得自己真的是个混蛋。 「够了,我现在不想听你辩解。」 「慕声??」 「有才华的你跟没才华的我本来就是不同世界的人,我竟然还以为自己可以跟你一起站在高处俯瞰整个世界,果然这一切都是我痴心妄想,哈哈哈??」 打断薛慕声想说的话,许向阳自暴自弃的说完这番话后,便迈出脚步轻轻擦过薛慕声的肩膀头也不回的离去。 听到许向阳这番绝望的话,看着对方不再看自己一眼,便从自己身边擦过离去,薛慕声转身想开口留住友人,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不,是他不知道叫住对方后,自己该说些什么,又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最后薛慕声只能眼睁睁看着许向阳的背影消失在长廊尽头。 擦身而过,分道扬鑣。 便是他们的结局。 远久的记忆扯开彼此心口的旧疤,但是这一次他们似乎能够坦然面对。 「当时确实很难过也想过要放弃音乐,为此我消沉了一段时间。」 「我??对不起??」 「你能不能改改动不动就说对不起的坏习惯啊,你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对我说对不起,严格来说要道歉的是我才对。」 「但是??」 「慕声,事情已经过去了,而我从来没有因为这件事讨厌过你,要说也是我实力不够,所以会被撤换也是情理之中,我希望你不要再为了这件事而停滞不前。」 「不要让这件事成为绊住你前进的石头。」 许向阳阻止薛慕声的道歉,他双手抚上对方依然单薄的双肩并轻轻拍着。 「我都已经放下了,没道理它会成为你心里的疙瘩,成为你内心的阴影。」 「我不希望身为你的朋友,带给你的却只有伤害。」 听到这里,薛慕声再也忍不住眼眶的泪,他不敢相信已经逝去的友情,失去的朋友会再次对他展开双臂,会再次接纳自己。 「没想到你这么爱哭,男人就该霸气一点!」 对于薛慕声忍着不让自己哭得太难看的样子,许向阳笑着给对方一个大大的拥抱,大手轻拍着他的背。 「才没有,我这是因为太开心了。」 说着,薛慕声双手也环过对方的肩,给彼此一个和好后的大拥抱。 「所以我们还是朋友吗?」 感性的哭完后,薛慕声依然不敢相信有这么好的事情发生,他有些胆怯地问道。 「你这样问很伤我的心哎,如果不是把你当朋友,怎么可能让你把眼泪鼻涕黏到我的衣服上啊。」似乎要故意惹怒薛慕声,许向阳一脸嫌弃的指着被慕声眼泪沾湿的衣服。 「噗——呵呵??」看对方故意装出的嫌弃样,这是慕声不顾形象地笑出声来。 是啊,这是他们一贯的相处模式。 直到这一刻,薛慕声才有真实感,曾经失去的友情和朋友是真的回来了。 「向阳,再拉一次。」没来由,薛慕声突然开口要求友人拉琴。 「想要我拉什么?」许向阳似乎明知故问。 「圣母颂,我还想再听一次,属于你的圣母颂。」 「好,包在我身上,在下献丑了。」 说完,许向阳从椅子上站起,接着走到练习室的中央,摆好拉琴的姿势后,便开始演奏他和对方第一次相遇时练习的曲子。 《圣母颂》,如曲名般带着圣洁救赎,如同被圣母玛丽亚轻轻抱在怀里,那般的安详平静。 再一次,从这首曲子开始他们崭新的情谊。 这一次,他们的友情一定能走的更长更远。 【完】 秘密的番外——《月光奏鸣曲》(艾德温) 期中考结束,对于学生来说是解放,但对老师来说却是地狱。 艾德温手上拿着一叠将近两百份的考试卷往系所办公室走去,刚刚古典音乐系考完最后一个科目,在术科和学科中最难也最复杂的科目——乐理学。 身为乐理课的代理老师,艾德温看了一眼拿在手中的考卷,只觉得一颗头两个大,毕竟本课程是系上必修,而且必须花两学年的时间才能完全修完,意思就是大学一年级跟二年级都必须修习这门课程。 对学生来说固然痛苦,不只学分佔很重,考试内容也很多变,书本也是厚的让人匪夷所思,不过对老师来说,这门课给的痛苦也不遑多让,毕竟学生只要听课考试就好,而老师只有一个,所以课程准备和考试出题等相关事情都必须由艾德温独自完成,一个年级少说也有八九十个人,何况还有两个年级,人数加起来就将近两百个,而艾德温就必须一个人改完将近两百份的考试卷。 早知道题目就不要出太多,虽然多少可以刁难学生,但最后辛苦的还是自己。 艾德温替这次他给自己挖洞跳的举动感到懊恼,想着大概这几天他都不用睡觉了,光改这些考卷就够他受了。 话是这么说,艾德温还是认命回到办公室,将考卷放在办公桌上,坐上皮製高背椅后,便拿起一旁的红笔开始改起考卷。 艾德温一向是只要认真起来就会浑然忘我、废寝忘食的标准工作狂,这些考卷他一改就是一个下午,等他回过神转头往窗户一看,窗外早已夜幕低垂,整个系所办公室只有自己的位置还亮着灯,其他教授早已下班走人。 艾德温放下手中的红笔,拿掉戴在脸上的金属细框眼镜,大拇指和食指捏住自己的眉心,接着闭上盯了一整天考卷的双眼,试图舒缓从过度集中注意力后带来的疲劳。 待双眼的酸涩感渐渐退去后,艾德温才又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腕上的手錶,此刻刚好是晚餐时间,不过现在他并没有感到飢饿,便拿起桌上的考卷翻了翻,发现二年级的考卷再几份就可以批改完毕,而一年级因为课程安排不用忙着登记成绩,于是艾德温决定先把二年级的考卷批改完,等明天早上自己没有课的间暇时间再来批改一年级的考卷。 想到待会就可以下班走人,内心顿时感到一阵轻松,艾德温重新拿起红笔继续批改那为数不多的考卷。 然而他拿起放在最上头还没批改的考试卷,看到纸上的笔跡让艾德温原本要下笔的手顿时停住,他瞇起那双好看的蓝眸,发现考卷上的笔跡很是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努力在脑海中翻找记忆。 不一会,桌上传来「啪」的一声脆响,艾德温将手中的红笔重重往桌上一放,他想起这个笔跡曾经在哪看过。 是那一天,他阻止因为失去理智差点伤害自己的薛慕声,为了将对方的小提琴放回琴盒里,不小心撞掉放在一旁的背包,而有一堆纸团便从没有拉上拉鍊的背包掉出,上面写有讽刺意味及人身攻击的言词,而那些纸条上的笔跡跟这张考卷上的笔跡一模一样。 艾德温眼神一暗,往考试卷的右上角撇眼一看,姓名栏上的名字他有印象。 是上次他好奇问了那群系上女学生对薛慕声的看法,当时女生分成亲切派和虚偽派相互争论薛慕声的为人,而这个女生则是在最后直接喊出薛慕声是同性恋的虚偽派。 当时因为她这么一喊,整个周边气氛顿时尷尬起来,艾德温便把这个口无遮拦的学生记在心里。 在那之后,艾德温还特地花了一段时间观察这个女学生,这个女学生是二年级长笛组的,为了知道她到底有什么本事可以这么毫无顾忌地道人长短,艾德温还跑去问了负责长笛组的教授对于这个学生的评价。 没想到长笛组的教授也说这个孩子的品行和态度不佳,当初能进帝国大学就读古典音乐系是因为靠家里打通关係,透过校方高层的安排才得以进入就读。 总之就是俗话说的「走后门」。 没想到之前的警告对这个学生没用,现在竟然还变本加厉乾脆直接霸凌薛慕声,假借薛慕声参加现代音乐系的成果发表会来做文章,将自己的恶劣行为合理化,看来之前想过要好好整顿本系风气的想法不能再拖了。 艾德温看着静静躺在桌上的那张考卷,虽然心情确实非常不悦,但艾德温还是耐着性子拿起笔继续批改。 要改这种没有素养的学生考卷,对艾德温来说简直脏了他的手,恨不得立刻用酒精消毒上百遍,他可不想染上没有素养的细菌。 就在艾德温一脸嫌弃的批改考卷上最后两题申论题时,或许是出自于对这个学生的不佳印象,他觉得这两题的申论答案好像也在哪看过,于是艾德温重新将放在一旁已经改好的考卷拿起检查。 经过一番检查后,艾德温脸上掛着一抹前所未见的冷笑,眼神冷冰冰的盯着从那些八十几份的考卷中抽出来的六张考卷,将这几张考卷好好做个比对,可以发现最后两题的申论题答案都大同小异,只有更动几个字而已,但是大部份答案都相当一致。 这个作弊手法还很细緻,知道教授有一堆考卷要改不会花太多时间在一张考卷上,所以为了不让批阅者有印象,还特意将考卷分开缴交,改完这份考卷后隔十几张再放另一份相近的,批阅者根本就不会记得刚刚前不久才改到一样的。 该说这些学生聪明呢,还是看教授好欺负就这么大胆? 那他还真要感谢自己特意针对这个学生,要不然都不知道现在这些学生都这么迂腐败坏,只想着怎么靠作弊通过考试。 将那几张考卷收集起来放进一旁的牛皮纸袋后,艾德温已经没有心情再继续改下去,正打算将剩下的考卷放进抽屉上锁时,他无意间看到放在最上层的考卷的姓名栏,准备闔上抽屉的手停顿下来,接着伸手从里面拿出那张考卷。 这是薛慕声的考卷,第一次看到他的手写字,没想到他的字跡不如想像中的娟秀女气,反而笔劲刚强有力,整体字跡看来方正刚硬,虽然整张考卷写满满,不过因为字体工整加上段落分明,使版面看起来乾净清晰。 有人说,字跡可以看出这个人的性格,或是看出这个人的潜藏性格。 看着薛慕声的考卷,刚刚内心的不快一扫而空,艾德温重新拿起笔慢慢改起薛慕声的考卷,不知为何自己很喜欢他的字跡。 看起来温文儒雅的他,其实骨子里也硬的很,但也不难看出来就是了,毕竟薛慕声有时候还真的一板一眼,在某种程度上他也有自己的坚持。 看着看着,嘴角不自觉地轻轻向上扬起。 真是,他总是让自己出乎意料呢,薛慕声。 做事一向很有效率的艾德温,在改完考卷后等週末假日一过,在星期一的上午他便请了考卷上「有问题」的六位学生到自己的办公室喝茶。 「在场的各位知道我找你们的原因吗?」 艾德温坐在办公椅上,表情平静无波看不出情绪,只见站在面前的六位学生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把目光放在哪里,现在他们可不敢看着艾德温。 虽然这个教授相当平易近人,对学生们总是面带微笑,不过有时候他们觉得艾德温并不如表面上那么和善,虽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学生们偶尔可以感觉到潜藏在艾德温那张俊美的容貌下,有着可以震慑他人的强势和威严。 艾德温内心暗自嘲笑这些学生,看来他的推测没错,这几个人都不敢看着自己也不敢互看对方,大概也是心里有数,尤其是那个口无遮拦的女学生,可以看到她垂在身侧的手抓紧裙摆,只差没把它搅成麻花捲。 「我想各位心里也是有数,这个牛皮纸袋里装了你们六位的考卷,至于处分相信你们看过校规应该都能了解,所以我就不多说了。」 「还有一件事,身为老师我不得不宣导,也不得不好好说明一下。」 「要知道现在全国都在推动校园反霸凌的活动,不只是国小、国中和高中,大学也是列为宣导的范围,因此最近学校对于反霸凌活动很是关注,无论是言语霸凌还是肢体霸凌甚至网路霸凌,如果导致被霸凌者身心受创,只要有明确的证据,基本上这是可以向法院提出诉讼。」 「我告诉你们这些是基于老师的义务,也是因为老师相信就读帝国音乐大学的你们有着身为音乐家基本的素质和礼貌。」 「所以希望你们能够随时注意自己的言行,相信你们不会做出伤害他人的行为,当然如果你们遭受其他人的伤害,老师也是能帮你们解决,谨言慎行对已经成年的你们应该不是件难以达成的事情,是吧?」 艾德温愉悦的扬起笑容,当然那抹笑淡到看不出痕跡,只见这些学生在听到自己的告知时,那脸上掛的表情可精彩了,从忐忑不安到惊慌无措,再从惊慌无措到绝望认命的表情,可谓跌落人生谷底三部曲。 在这之后,艾德温又故意拐弯抹角地告知他们自己早已知道薛慕声被霸凌一事,藉由全国推动反霸凌活动为由,警告他们日后注意言行,原本已经绝望认命的脸此刻更是难看几分,一阵青一阵白相互交替。 尤其带头霸凌那个口无遮拦的女学生,脸上的表情比其他五个更精彩多样,知道自己的恶行被发现后,恨不得找个地洞鑽进去,却发觉自己早已断了后路,退无可退。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了,各位日后还请注意自己的行为,如果再被查到有作弊嫌疑,可就不是送到校委会这么简单了。」 说完,艾德温示意学生们可以走人了,站成一排的六个人看到艾德温手朝系办门口一指,便立刻争先恐后的离开这里。 虽然艾德温没有像一般老师会激动的吼叫或责备,但是他光静静坐着不说话,脸上也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这样的状态就足以吓走一票人了。 何况,还是惹怒自己的人,怎么可能那么简单就放过他们。 因此,在学生离开没多久后,下午有一场教授会议,古典音乐系的所有教授都会齐聚一堂,一起报告或是提出自开学以来出现在公务上及学生们的一些问题,刚好趁这个机会好好整顿一下系上风气。 经过整个下午的讨论,总算没有白开这个会议,包括艾德温在内的教授都已经达成共识,对于用不当手段取得考试成绩的学生绝对不给予机会,毕竟这是明知故犯的行为,必须透过这次期中考达成杀鸡儆猴的效果。 艾德温万万没想到,除了自己的乐理考试有作弊情形外,其他教授指导的各门课程也有作弊情形出现,原来本科系的学生们已经有恃无恐到这种地步,无视学校规定,打定教授不会追究,要不是自己有强烈提出意见,是否这种腐败的风气就会这么一直延续下去。 到了星期五下午,今天是期中考结束后,二年级的第一堂乐理课,艾德温脸色难看的往乐理教室走去,依照往常会在今天将考试卷发还给学生检讨一下考试内容,但是这次应该没有检讨的必要,毕竟学生们也不会认真听讲。 于是艾德温拿着一叠考卷走进教室,脸上刻意摆出凝重的表情,学生看到老师一脸凝重手上还拿着期中考的考卷,原本还吵吵闹闹的教室此刻鸦雀无声,气氛顿时尷尬起来。 「这次大家的考试情况很不理想。」艾德温冷着一张脸看着坐在前方课椅上的学生们,刻意语重心长地表达身为老师的失望,却隐约带着不悦。 「想必我有提醒过这次乐理考试的出题重点,同学们似乎有好好温习,没想到不少人这么有默契,最后两题的申论题答案很一致呢。」艾德温皮笑肉不笑的继续从嘴里吐出犀利的话语,口气非常冷冽不悦。 此话一出,可以听到那些做了亏心事的学生倒抽一口气,教室的气氛愈发压抑紧张,学生们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虽然我不常点名,但并不代表我没有注意,其实这次出题方向很明确,我在课堂上也一直强调,很多重点都有写在黑板上,只是同学们好像没有看到?」艾德温将那叠考卷缓缓放下,虽然没有像一般老师会有的激动反应,但艾德温这种平静冷淡的态度,更让那些学生感到害怕。 「看来大家都有『这只是期中考所以不怎么重要』的想法,所以我不会去追究是谁起头或是谁提供资料,不过这些同学注意了,以后你们想要申请进修或国外乐团推荐,不只我还有系上所有教授都不会给你们写推荐信,记住了。」原本还冷着一张脸的艾德温,此刻特意将嘴角微微扬起,带着绅士般的笑容,而眼底却透出令人战慄的冷冽。 将在会议上讨论学生作弊除了依照校规处分外,另外教授们还达成了共识决定为这些用不当手段取得考试成绩的学生做额外的处分,那就是艾德温口中所说的不会替那些学生写推荐信,对于每年帝国音乐大学会放出大量交换学生的名额和实习机会,他们将不会替这些作弊学生做任何举荐动作。 「我不公佈期中考分数,之后请大家自行上网查询成绩。」艾德温将那叠考卷挪到一旁,接着翻开厚重的乐理课本。 根本不用刻意去看台下那些学生的表情,从教室内的无声跟周围气氛的压抑就可以将一切表现得很清楚。 那些做了亏心事的学生们,都明白自己在大学生涯已经没戏唱了。 是,他们——玩完了。 「对了,我忘记告诉大家,这次学校要与国家交响乐团进行合作,要在十二月中的国际古典音乐节做开场和闭幕表演,决定从我们系上挑三到五位的学生参与演出,从今天起到下礼拜三为止都可以进行申请,请大家好好把握机会。」像是故意刺激那些已经自知没有机会的学生,艾德温刻意将学校前阵子谈好的学生合作专案在这个时候提出。 学生的反应当然也在艾德温的预想中,虽然脸上依然掛着看不清情绪的淡笑,但内心实在爽快地想拍桌叫好。 透过这种方式整顿那些目中无人的学生,还真是大快人心啊。 毕竟减少社会里的毒瘤也是身为老师的义务。 解决搁在心里已久的问题,让艾德温觉得通体舒畅、心情大好,他假装不经意的抬头朝那靠窗的角落位置望去,见对方脸上依旧是那副淡泊的样子,不知为何内心竟感到一片平静。 看着薛慕声已经恢復往常的样子,艾德温更觉得做出此番的决定是对的。 虽然因情绪压抑过久而爆发的薛慕声也不错,但他不能忍受对方失控的举动,当时看到薛慕声要摔毁小提琴再来是弄伤视为音乐家生命的手指,种种经歷让艾德温体会到什么是血液逆流和呼吸凝滞。 艾德温自认为自己的心脏很强大,不会为了什么事情而心跳加速或心慌意乱,就说自己在夺得国际音乐赛大奖时,他的心也不曾感到这么慌乱无措,但是看到薛慕声那自杀式的行为真让他的心脏跳得极快只差没有从嘴里跳出。 而艾德温也发现看到这样的薛慕声,他的心竟然会感到疼痛,还有那么一些些的——不捨。 解决一连串的事件,让艾德温脸上露出难得的疲惫,回到家后他并没有像往常那般先洗手洗脸换下身上的西装,而是将公事包丢在矮桌上,脱掉西装外套和解开脖子上的领带后,艾德温直径往位在室内最深处的房间走去。 打开灯,艾德温反手将门关上,接着环视这不大的房间。 房内很整齐,角落放了两个红木书柜,下层放满有关音乐的书籍,而上层则是各式各样的音乐cd,而房间中央则放置一架黑色但镶有金边的三脚钢琴,看来这个房间是做为音乐工作室。 艾德温打开钢琴琴盖和顶盖,抬起支撑桿撑起顶盖,接着掀开琴椅拿出乐器用的擦拭布将钢琴里外都好好的擦拭一次。 心情烦躁或是感到疲惫的时候,艾德温习惯把自己关在这里开始弹钢琴,随着琴音流淌而出让自己烦躁的心渐渐平静。 这是他多年以来的习惯,所以今晚大概要与钢琴为伍了。 坐在钢琴前,双手放上黑白相间的琴键,脑海中闪过许多乐谱、曲名。 没有犹豫太久,手指轻按一个白键,感受钢琴目前的状态,接着双手开始舞动起来,十根手指灵活的在黑白琴键上移动,艾德温闭上双眼感受那跃动的琴音。 曲终,艾德温睁开深邃湛蓝的眼,忽然对这首曲子有了更深刻的感想。 《月光奏鸣曲》,对于这首曲子的诞生,有着眾多看法、版本,不过最常出现也最具说服力的版本有两种,一种是贝多芬写给自己所爱的学生茱丽叶塔,因为彼此的身份地位悬殊,这段恋情最后还是无疾而终,另一种则是贝多芬在夜晚出门散步时,经过一户人家门前听见屋里传来琴音,发现是一位眼盲少女在弹钢琴,并在对话过程发现对方是自己的乐迷,为了给这位少女加油打气,贝多芬在没有透露自己的身份情况下,在一个月光闪耀的夜晚即兴创作。 艾德温重新审视自己对于这首曲子的看法。 如果说他相信哪种版本,以前的他会说第一种,贝多芬写给心爱的茱丽叶塔,但是现在他却不能明确地说出自己依然相信第一种,因为对于第二种写给眼盲少女的说法,他也觉得不无可能性。 不须让对方知道自己的真面目,也不须特意告诉对方自己是何方神圣,单纯地待在对方身边,在他需要帮助的时候伸出援手,在他困惑的时候给予指导,这就是贝多芬对那位眼盲少女的心意,透过琴音告诉少女不要放弃音乐。 像是已经解开心中的烦躁亦或是对这首曲子有着更深的认知,艾德温难得没有再继续弹奏下去,盖上琴盖和顶盖后便离开工作室。 艾德温往厨房走去,看了一眼掛在客厅上的时鐘,离晚餐时段还有时间,足以让他准备三菜一肉一汤,于是打开冰箱拿出食材准备料理。 是,他有预感,那个人会来找他。 没来由的,艾德温就是这么有自信。 虽然透过威胁利诱让对方上鉤,但要是对方没那个心,自己再怎么费尽心思依然是徒劳,但身为一个老师及音乐家的直觉,那个人绝对不会错过这个机会,错过这个可以突破深陷已久的瓶颈。 艾德温相信薛慕声会来找他。 所以,这一次他就为还在迷惘的他点一盏灯吧。 为薛慕声照亮前方扑朔迷离的道路。 嗯,这一次,他就充当一下为眼盲少女作曲的贝多芬吧。 【完】 秘密的番外——《加伏特舞曲》(欧阳辙) 这是一个关于弟弟跟哥哥的相处纪录。 虽然我在正文里的某一章又某一小节只出现了一下下,但根据创世大人的转述,大家似乎很喜欢我的样子,于是创世大人决定把这篇番外的主角交给我担当,真是万分荣幸能用男主角的身分跟大家见面! 噢!对了!我还没有做自我介绍啊! 大家好,我叫欧阳辙,今年高中二年级,是家里的老么,上面有两个哥哥,而欧阳睿是我的二哥。 人家常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大概就是为什么创世大人要我担当男主角的关係,因为我是旁观者啊! 咳咳!言归正传,总之现在我要来报告最近相处的结果囉。 自从哥哥坦白自己有喜欢的人后已经过去一个礼拜了,然而我发现他的状况越来越不对劲,经常一个人叹气不说,还常常对着自己的手机发呆,尤其是当手机萤幕响起讯息提醒铃时,哥哥不会点开讯息来看,而是会突然露出一种我说不出来的奇妙笑容,像是既期待又害怕受伤害的那种感觉,接着可以看到他那根要滑开手机萤幕锁的手指正在来来回回不知道是要滑还是不滑,反正看了急死人。 总之,最后哥哥还是没有把讯息打开来看,刚刚那种既期待又害怕受伤害的诡异笑容也不见了,放下手机后,哥哥又继续盯着桌上的手机看,像是要把那支手机看出一个洞一样直直盯着,眼睛眨都不眨,我也试着像他那样盯着手机不眨眼,发现根本不超过三十秒,眼睛走就狂流眼泪和眼油,还酸涩到不要不要的。 接着,哥哥又再次拿起手机滑开萤幕,只是动作又停了下来,继续盯着亮起的萤幕,又是什么也没做的把手机放回桌上,听到只有他那深深的叹息。 就这样,我盯着哥哥重复这样的动作至少有十来回,听他一直不断叹气,到后面我觉得自己都快得躁鬱症了,很乾脆的起身走到哥哥面前直接一把抢过他的手机。 「别再看了,手机都快被你看出一个洞了。」我晃了晃手中的智慧型手机,克制想对他翻白眼的衝动,尽量调整自己有些焦躁的语气。 「手机还我。」还以为哥哥会衝我发火,没想到态度这么冷淡,但是仔细一看我发现哥哥根本只是将视线转到我手中的手机继续发呆而已。 屁,哪里冷淡啦!魂都不知道飞哪去了! 「哥,你最近很奇怪哎!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拉过放在一旁的矮凳直接坐在哥哥对面,今天家里只有自己和他,不用担心秘密被洩漏出去,我很放心的直接大声询问。 「没有。」回答的爽快直接,但我就是不服气。 「没有?没有你干嘛一直盯着手机看?而且明明就有很多讯息传来,你为什么都不点开看?」 「你很烦啊!与其担心我,不如担心你自己。」 「我烦?到底谁在烦啊!一整天唉声叹气,家里的福气都被你叹掉了!」 「我??」 忍不住,我终于朝哥哥翻了一个大白眼,然后听到我的话后,明显哥哥想要说些什么,只是好像在克制自己不说。 「到底怎么了?不能说来听听?」 「从上次你承认有喜欢的人后,你就变得很奇怪。」 「我、我??」 「不要我我我啦,扭扭捏捏的不像你哎!」 我承认自己有些咄咄逼人,但是看到哥哥这种欲言又止的样子,我真心觉得感到很焦躁。 「辙,我说了,你不准笑我。」 「好啦,不会笑你啦。」 哥哥似乎做好心理准备了,他正经了神色一脸认真的看我,而我也被哥哥的严肃样子跟着正襟危坐起来。 看来事情很大条啊,怎么会笑你啊,笨蛋。 「我喜欢的人是我的朋友,但是我好像不应该喜欢他,因为很奇怪,而且他应该也有喜欢的人。」 「然后?」 没想到这么复杂?原来是三角恋啊! 「等等,为什么你喜欢她很奇怪?」 「你先听我说完啦。」 「好、好啦。」 差点忍不住自己的八卦,我闭上嘴点头示意哥哥继续说下去。 「人很好,长得也好看,又很会拉小提琴,就只是自卑了一点,基本上他几乎是个完美的人。」 「能跟他当朋友我很开心,一开始喜欢他也只是单纯朋友的喜欢,但是最近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奇怪,而且??」 「刚刚他传讯息给我,问我他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惹我生气,但是??」 说到这里,音量小了下去,哥又是一副不知该怎么说下去的样子;听到这里,我是差点没吐血,忍住骂他笨蛋的衝动,我好心替他回答下去。 「因为你喜欢她,但是你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身为朋友的她,她传讯息给你,你明明很开心可是却不敢点开来看,只因为你感到很尷尬不知道怎么回覆她,所以乾脆都不理她,自己一个人在那里纠结,是这样吗?」 依照哥哥的思考回路,我这么替他回答了。 「大、大概就是这样??」 听完我的话,哥哥大力地点头。 这完全就是没有谈过恋爱的人会有的自我烦恼啊。 天杀的,谁知道你是因为喜欢她所以躲着她,任何人都会认为是自己做了什么事惹对方生气,所以才避不见面的。 哥哥你这不是在挖洞给自己跳吗? 「哥哥,我认为你根本不用担心那么多,既然喜欢就去追啊,就算她有喜欢的人又怎样?先下手为强懂不懂?」 「可是??」 「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他被人追走才在后悔啊?我记得你不是这样的人啊,以前的你想要什么总是会努力积极地争取,哪像现在这样像处在深闺的怨妇一样,一个人在那里相思怨别。」 把我最近在国文课中学到解析诗词的那套用词带上,我抬起右手用力拍了拍哥哥因沮丧而垂下的肩膀。 「弟弟我绝对支持哥哥的,所以就勇敢去追爱吧!」 「你看,我不也是勇敢表达心意,才把喜欢的人追到手!」 「完全不用害怕被拒绝,当初我也是以被打枪的结果做了必死的觉悟!」 说完,连我自己都感动了一把,不过哥哥却像是在思考些什么忽然低下头,让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知道了,就试试看吧!」 良久,哥哥终于抬起低垂的头,一脸正色地看着我,刚刚那种颓丧无奈的样子完全消失无踪。 太好啦,那个一向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哥哥回来啦! 「对了,哥哥,我很好奇到底是怎样的人竟然会让你魂不守舍到这种地步?」 想到刚刚哥哥有说对方长得很好看,又很有才华的样子,我忍不住要八卦一下,毕竟能让迟钝大王哥哥欧阳睿头一次嚐到情竇初开的滋味,我实在好奇到不行。 该不会真的是什么校花、系花之类的大美女吧? 「你看。」 哥哥很爽快地滑开手机萤幕,点开相簿挑了一张照片给我看,用手指着在相片中站在自己旁边有着一头漂亮红褐色头发的人。 那是一张团体照,总共有六个人,其他五个人我看过,那是哥哥系上的同学兼乐团伙伴,哥哥用手指着旁边的那个人我是第一次见到,手上拿着一把看起来就很昂贵高级的小提琴,另一手跟着大家比出ya的手势,脸上露出温和淡雅的笑容。 的确像哥哥说的一样长得很好看,有着一张五官精緻的容貌,虽然是照片但是看得出来皮肤很白很漂亮,而且身材也高挑纤长,完全没有地方可以挑惕。 「这女生长得很漂亮啊,老哥!」 「话说她跟你长差不多高唉!」 因为照片中哥哥和她站在人群后面,所以看不太清楚她什么穿着,不晓得是不是对方有穿高跟鞋,要不然身高跟哥哥差不多啊。 「唔??」 「哥?」 我疑惑的看向哥哥,只见刚刚还一脸骄傲的哥哥瞬间垮下脸来,又是一副陷入纠结的样子,我担心的轻声喊了他。 身高差不多又没关係,现在不也很多女高男矮的配对,何况你们俩看起来还是哥哥你比较高,这又有什么好纠结的? 「不是??」 「蛤?」 「不是女??」 「哥,你说什么啦?我听不到!」 哥哥突然深呼吸起来,一脸赴死的样子要说些什么,但是发出的音量小的跟蚊子一样,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我说,他不是女生!听清楚了没有!」 我打算靠近哥哥身边想听他说些什么,而他却突然站起身大声说完,然后也不等我反应过来,就拿着手机就一溜烟的跑回楼上去了。 所以?我刚刚听到了什么? 哥哥说什么来着? 不是女生?什么不是女生? 难道说那个美人不是女生? 脑袋当机的我总算整理出来哥哥刚刚的劲爆发言。 什什什什什——么! 那个人不是女生! 是男生! 话说哪有男生可以长那么漂亮的,这还让不让女生活啦? 不对!我纠结这个做什么!话说?? 天啊——!我怎么不知道老哥是弯的? 就这样!关于弟弟对哥哥的相处纪录到这里暂告一段落。 【完】 秘密的番外——《离别曲》(上)(欧阳睿) 他逃了,狼狈的逃走了。 丢下自己的重机不骑,欧阳睿从酒吧的后门逃走了,从暗巷跑出来后,也不管会不会撞到别人,他只是拔腿用力狂奔,内心只想着要赶快远离那个男人。 一路狂奔,直到胸腔再也吸不到空气,心脏无法负荷更快地跳动而疼痛起来时,欧阳睿才慢下了脚步,双手撑膝大口大口喘着气。 冬天的夜晚很冷,尤其空气更冷,冰冷的气流窜进体内,呛的欧阳睿猛咳嗽,同时也刺痛了气管和胸腔。 缓过气后,欧阳睿颤抖着手摸上自己有些乾裂的唇,方才在酒吧发生的事情一股脑地窜进脑海中,像在播放影片般一幕幕的画面不断闪过,甚至还重复播放。 「睿,我追你吧。」 「我会让你忘记他的。」 明明他还在为失恋而难过,而那个男人却强硬打断他的独自伤神,说了些自己现在根本无力思考的话后,就直接抬起自己的下巴霸道的吻上去。 「从现在开始,不要想从我身边逃跑。」 「这个吻就当做你给我的回答。」 什么样的糟糕事全都在今天被自己碰上了。 欧阳睿蹲下身子双手抱头,将头深埋在自己的双腿间,内心委屈地想着。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这场暗恋注定无疾而终,只是自己依然倔强的跑去告白,告白完后明明知道答案却害怕亲耳听到从那人口中说出,所以乾脆自己亲自结束这场闹剧,笑说我们当朋友就好。 到头来,他就是一个缩头乌龟;到头来,他就是失恋了。 当朋友,也只能当朋友,他和他原本就不可能。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在自己最难过的时候!那个人要莫名其妙凑进一脚! 今天欧阳睿和薛慕声去了海边,各自吐露完心里话后,两人便打道回府了,载薛慕声回家后,他便一个人来到经常光顾的酒吧,在这里他独自感受失恋的痛。 这家酒吧不像那些低级廉价的pub或夜店,没有震耳欲聋的电子音乐,没有混合各种菸味和酒味那种难闻到令人窒息的混浊空气,里面放着古典优雅的音乐,而且这里禁菸所以没有呛鼻的菸味,或许老闆别有心裁,在酒吧内似乎点了什么香氛蜡烛,总之那股香味跟店内各种酒品的香味混合后倒也不难闻,反而使人放松身心。 就是因为这样,他喜欢这间酒吧,尤其现在心情苦闷难受他就更会到这里来,一个人一边喝着酒一边听着悠扬的音乐,只是这样足以平復他心中的痛。 但是,为什么那个男人要来搅局啊!明明他们?? 明明他们是同班同学,还是乐团的好伙伴,更是彼此的好朋友。 他不懂!欧阳睿不懂! 为什么那个男人要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为什么要强吻自己! 想到这里欧阳睿猛的站起身,满脸怒气的朝天大喊。 「湛路遥,你这个混蛋!」 在事情发生后的一段日子里,欧阳睿几乎把湛路遥当作瘟神般离得远远的,虽然作为同班同学兼乐团伙伴是不可能完全躲着对方,但是只要有湛路遥出现的地方他就绝对不会让自己一个人,就这样拚命躲他的日子持续了半个多月。 然而,日子过去那么久,欧阳睿发现湛路遥根本没有採取任何行动,原以为他会找时机堵住自己,结果对方就跟往常般与自己相处,跟大伙们一起吃饭、聊天,一起创曲、创词、玩乐团,哪来他当初的追求之说,到头来根本只有自己像个傻瓜一样躲着他。 这样想着,欧阳睿倒也松了一口气,只是忽然又想起什么,他再次咬牙切齿。 说到底,他要追自己这件事是在开玩笑了?强吻自己也是一时兴起? 搞什么鬼啊?这样子算什么?把人家思绪弄的一团乱之后,就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湛路遥,你就是个混蛋! 等等,话说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生气啊?这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啊! 欧阳睿,你在气什么! 所以这到底要怪谁?或许他那天喝醉了所以是错觉?又或许压根就只是场梦,只是自己太过于当真?到头来,还是自己自作多情啊?? 欧阳睿独自一人走在教学大楼的走廊上,一个人不知道咕噥着什么,脑袋里想着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脸上的表情变化堪称精彩,一下皱眉,一下揪嘴,一下怒目瞪视着前方,只是在表情回归平静后,最终只留下一声叹息。 是不是自己太天真了?才会总是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越想越觉得委屈,欧阳睿低下头不让自己憋屈的样子给人看见,快步往乐团练习室走去。 「抱歉,我迟到了??」欧阳睿收起落寞的表情,在乐团练习室门口深呼吸几下后,才打开乐团练习室的隔音门,一如往常般露出没心没肺的灿笑,只是再看见那人的身影后,整个笑容僵在脸上,竟感到一丝无措。 「慕声,你怎么会来?」只待一瞬,恢復了方才的灿笑,让刚转身看向自己的薛慕声来不及捕捉,只见对方也朝自己露出一抹淡笑。 虽然薛慕声没察觉到,但不代表其他人没有,坐在角落正帮自己吉他调音的湛路遥,早在练习室的门打开时,他就目不转睛的盯着对方看,所以方才那一瞬间的僵硬,自然是尽收眼底了。 「我有事情想告诉你们。」 「嗯?」 「就是我通过筛选,会在十二月中举办的国际古典音乐节,作为国家交响乐团的成员一起进行演出。」 「真的吗!太好了,恭喜你,小慕!」 「恭喜。」 「真厉害啊,不愧是音乐小神童!」 「慕声,恭喜你,练习加油。」 「谢谢。」 薛慕声露出有些靦腆的笑容说道,而在场的言唯曦、季子衡、风擎、湛路遥都纷纷为薛慕声送上祝福,只有欧阳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盯着薛慕声看。 「阿睿?」这下,薛慕声发现了欧阳睿的异常,那双清澈的黑眸流露出担心。 「没事!慕声你太厉害了,恭喜你!乐团练习应该会很辛苦吧?」回过神看到薛慕声眼里的担心,欧阳睿笑着抬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很勉强的转开话题。 「是有些吃力,毕竟前辈们都很专业而且水准很高。」 「不过,我在那里过得很充实,而且前辈们人都很好。」 「那真是太好了,不过你是为了说这件事才来的吗?」欧阳睿几乎忘记该怎么跟薛慕声一般的相处了,自从认知到自己的喜欢后,他就不知道怎么用朋友的方式跟对方相处,只能继续很彆扭的开啟话题。 「啊,对了,是这个!」 听到欧阳睿的提醒,薛慕声这才想起来这里的目的,于是打开自己的背包拿出资料夹并从中取出几张票。 「这是音乐节的门票,如果你们有空就来听听吧。」 说完,薛慕声将手上的门票分给了在场的五个人。 「咦——!这、这是vip贵宾席的位置!」 看到门票上的划位区,言唯曦不禁惊叫出声,这个位置的价钱一定不便宜。 「对啊,其实我今天能走到这里,也是多亏了大家,如果不是受到你们的邀请参与了成果发表会的演出,我都不知道自己的音乐到底是什么样子。」 「所以这是我一点点的心意,如果你们能来我会很高兴。」 薛慕声再一次害羞地笑了笑,只是不同往日般带些怯弱,挺直的身子显出他此刻的自信满满,那抹风采不曾见过。 不,应该说,欧阳睿自己没有见过,或许在过去的某一时刻,薛慕声也是这般的耀眼夺人。 「当然!我们一定会去给你加油的!」言唯曦拍拍胸脯掛保证。 「要是把这张票拿出去卖可以卖多少?」风擎倒是很欠揍的询问价格。 「笨蛋,如果你要卖掉不如给我。」季子衡朝对方翻了一个大白眼,走上前伸出手欲夺过风擎手上的门票。 「我只是好奇而已,没说不去!」风擎举高拿着门票的手,一个箭步逃离季子衡的魔手。 「看清楚,这里写有票价。」湛路遥倒是很绅士的用手指着门票右下方写着小小几个阿拉伯数字。 「天啊,天价!这是天价哎!」言唯曦仔细一看,果真看到右下方写着票价,然而前面的一个数字后面接上了五个零。 「是说写那么小谁看得到啊!」风擎这才看清那几个数字,确实是天价。 不过对盛行音乐的国家经常举办的音乐会相比,这样的票价其实算很亲民了。 「慕声,我一定会去的,所以表演加油喔!」看着那群人吵吵闹闹的,欧阳睿倒是晃了晃手中的门票,笑着对薛慕声说道。 「谢谢你,阿睿。」能得到朋友的支持比什么都来得开心,薛慕声点头笑容灿烂的回答。 没人知道欧阳睿藏在笑容后的逞强,只有一直注视他的那人清楚明白。 秘密的番外——《离别曲》(中)(欧阳睿) 「所以,你会去了?」不知何时,乐团练习室只剩下欧阳睿和湛路遥,只见湛路遥晃着自己手上的那张票,看着正在收拾东西的欧阳睿。 「答应慕声了,会去就是会去,怎么了?」这是半个月以来,第一次自己跟湛路遥独处,于是收拾东西的动作又加快了些。 「你最近躲我躲得很兇。」没有应答他的回问,湛路遥收起手中的门票,以稀松平常的语气道出欧阳睿最近躲避自己的事实。 「哪、哪有!」一个惊愕,擦拭琴键的抹布掉到地上,欧阳睿打算弯腰捡起。 「没有吗。」疑问句但语气肯定,湛路遥比欧阳睿要早一步弯腰伸手拿起掉在地上的抹布,似笑非笑的看着欧阳睿并拿着抹布递到他面前。 「谢、谢??唔——!」欧阳睿慌张地伸出手接过湛路遥递出的抹布,却在两人指尖碰触的那一剎那,湛路遥丢下刚刚捡起的抹布,手抓住欧阳睿的手腕一把拉过对方,微凉的唇瓣猛然贴上对方的。 「唔!」感受到唇上带来的柔软触感,欧阳睿倏地瞪大双眼,看着在眼前放大好几倍的脸,只见对方闭上双眼纤长的睫毛正微微颤动着。 四片唇瓣相贴,直到湛路遥伸出舌尖沿着欧阳睿的唇形舔拭一遍打算撬开他紧闭的牙关后,欧阳睿这才猛然回过神开始反抗挣扎。 不过挣扎徒劳,湛路遥早在欧阳睿被自己的举动吓到愣神时,一把抓住攫住对方的两手禁錮他身后,另一手则是捏着他的下巴迫使欧阳睿抬起自己的脸,似是自己主动把唇送上般,两人双唇相互摩挲着。 「你!嗯——!」欧阳睿扭动身体反抗无效,想起自己还有双腿正想抬脚朝湛路遥腹部踹去,却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双腿之间挤进了对方一条腿,突然对方恶劣的屈起膝盖朝自己敏感的胯间用力顶去,欧阳睿反应不及从嘴里发出曖昧的低吟。 而湛路遥趁欧阳睿惊慌失措张开嘴时,猛地伸舌闯入对方刚刚死守的口腔,唇舌开始激烈交缠,逮住对方乱逃窜的舌用力吸吮咬噬,也不忘狠狠扫过温热敏感的腔室,还细细舔弄着最为敏感的上顎,丝毫不给欧阳睿喘息的时间。 「唔??嗯??!」对欧阳睿来说这是他第二次的吻,没接受过如此激烈的吻使他根本不知该怎么从中获取空气,想要扭动身体表示却发现全身动弹不得,想要撇头却发现对方还捏着自己的下巴也是动不得,于是他狠下心往对方的唇上用力地咬了下去。 「唔!」吻得太忘我让湛路遥反应不及,只能吃痛得离开对方的唇,感觉到一股铁锈味在嘴里蔓延。 「你??哈、是想、让我??窒息啊!」好不容易可以喘口气的欧阳睿,在急促的呼吸过后,他那带着水雾的双眸瞪向罪魁祸首。 原本被对方咬破了唇角有些不满的湛路遥,在看到欧阳睿涨红的脸和那根本不具威胁性的瞪视后,内心的不悦早已消失大半,但在听到对方那句「你想让我窒息啊!」时,不悦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但最后湛路遥选择毫无形象的大笑出声。 「你、你笑什么!」欧阳睿怒瞪了一眼露出一口白牙笑得毫无顾忌的湛路遥,本想给这个狂妄的傢伙一拳,但正想抬起手才发现自己还被对方箝制着。 「要说你单纯还是没神经?你的反应总是出乎我意料之外。」湛路遥依然一手箝制欧阳睿的双手,两个人的姿势依然曖昧。 「你想说什么啦!还有放开我!」牛头不对马嘴,天知道这傢伙净说些自己根本就不懂的话,现在理智回来了就该让他放了自己。 「我以为??」 「你是因为我吻你生气呢。」 不理会欧阳睿的挣扎,湛路遥将唇贴近他还泛着羞红的耳廓,低沉而魅惑的嗓音缓缓在对方耳边响起。 听到这番话,果不其然看到欧阳睿炸毛的反应。 「什、什么!开、开什么玩笑!」 「我怎么不生气了!连上一次的我都还没有找你算帐呢!」 「湛路遥!你这混蛋放开我啦!」 深知自己的力气比不过对方,但偏偏不想示弱求饶,他只剩用嘴巴逞强而已,看到对方笑得一脸欠抽的样子就让欧阳睿感到非常的不爽。 「湛路遥,你到底想做什么!」 「如果你只是想开我玩笑,那你成功做到了,我被你耍了。」 「看我这样很好玩是不是?我就这么好欺负吗?在你眼里我就是个跳着滑稽舞蹈的小丑,这样弄我很好玩吗!混蛋!」 湛路遥在酒吧事件后也一如往常般没改变,对待他人甚至是自己也依旧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想起近日来的种种,欧阳睿都有一种自己被对方耍弄的感觉,原本就因失恋而委屈、难过的心,现在又添上了几分恼怒和羞愤,所有负面情绪在此刻爆发,对着湛路遥就是一阵怒骂,连日来的憋屈得到释放,骂着骂着自己没能忍住眼眶里的泪,就这么哗啦哗啦顺着眼角落下,豆大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般不断顺着脸颊滑下。 他不想哭的,本来不想哭的,堂堂男子汉有什么好哭的! 可偏偏这混帐傢伙不放过自己,就是想让他难堪就对了! 湛路遥也没想过一向坚强乐观的欧阳睿会突然情绪崩塌,对着自己怒喊大骂后就不争气地落下泪来,这让他措手不及也感到心疼难耐,放开箝制欧阳睿的手,双臂一展将这个在自己面前哭得像个孩子一样的人纳入怀里。 「我没有开你玩笑,没有玩弄你,那日在酒吧说的话,都是真的。」 擅长逗弄别人,却不擅长安慰别人,显然笨拙的言辞毫不符合一向能说会道的湛路遥,只能慌张地将欧阳睿更往怀里带,用力的抱紧对方,任由他在自己的衣衫上留下点点泪痕。 「够了,放开我。」其实早在湛路遥将自己纳入怀里的一剎那,欧阳睿那已然溃堤的泪不自觉的收住了,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突然觉得对方的怀抱很温暖。 「等等,就这样让我抱着,你静静听我说。」感觉怀里的人几欲挣扎,湛路遥收紧了手臂,更加圈紧怀里的人。 「在酒吧的那些话不是玩笑,我是认真要追你,要你待在我身边。」 「但是我没有那么多耐心等你从失恋中走出来,我只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听完慕声邀请我们去的音乐会后,我要知道你的答案。」 自己被紧紧圈在对方的怀里,本还想挣扎着离开,但听到湛路遥声音缓慢而郑重,字里行间带着诚恳真挚,欧阳睿难得一次乖乖的待在他怀里,听他把话说完。 「如果我的答案是不要呢?」 听完对方的话,欧阳睿闷闷地说着。 「那我就会放手,我们依然是同学、是伙伴、是朋友。」 说完,湛路遥放开了欧阳睿,脸上依然摆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只是眼底闪过一丝苦涩却很好的被自己掩藏起来,一向粗神经的欧阳睿自然察觉不到。 「我先走了。」 欧阳睿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只是湛路遥抢先一步跨出步伐,朝他挥了挥手后便离开了乐团练习室,留下还茫然无措的欧阳睿。 明明湛路遥依旧摆出那种看不清摸不透的态度,为什么自己有种看到他很失落的样子。 欧阳睿无法釐清此刻脑海中乱糟糟的想法,伸手抚上方才被狠吻的唇,似乎还残留着那人唇瓣微凉的温度。 答案吗? 如果他拒绝了,就只是重回同学、伙伴、朋友关係。 如果他答应了,他们会变成哪一种关係? 可恶,话也不说清楚就一个人跑掉! 湛路遥,你倒是说清楚你想要什么关係啊! 待在你身边,是要用什么身份啊! 不管是同学、伙伴还是朋友,我还不是在你身边! 欧阳睿又陷入思考的无限循环,只是越想就越觉得生气,最后还是老话一句。 「湛路遥,你就是个混蛋!」 秘密的番外——《离别曲》(下)(欧阳睿) 转眼间,半个月又过去了,今天正是国际古典音乐节的开幕日。 欧阳睿看着手中的音乐节门票,明明该替好友薛慕声能在这个重要的音乐盛事中演出感到开心,但内心此刻却百般惆悵和不安。 是的,全源自于那个混蛋,让他这半个月来吃不好睡不足,不擅长思考的脑袋总是围着那个人转,想着那个人说的话,严重影响欧阳睿的日常生活。 「湛路遥,你这个混蛋。」欧阳睿步上阶梯往音乐厅入口前进,手中拿着门票,嘴里正愤恨地低喃着。 「你在说我坏话?」就在欧阳睿还不断重复嘴里的话时,身后传来熟悉并带着些许笑意的声音,顿时把欧阳睿吓得魂都丢了。 「你、你你!什么时候在的!还有,干嘛跟在我后面!」刚刚还在嘴里骂着的主角此刻正摆出绅士的完美笑容,目光闪烁的盯着自己看,这让欧阳睿瞬间心虚了下来,对方应该没有听到自己在骂他吧。 「我也是应慕声的邀请来听这场音乐会,理所当然就会在了。」耍嘴皮子一向是湛路遥的绝活,他晃了晃手中的门票理所当然地说道。 当然,从欧阳睿在爬阶梯开始,他就一直跟在他后面,自然对方嘴里骂着自己的话是听得一清二楚,不过这并没有让湛路遥感到气恼,反而还心情愉悦。 毕竟,这个人心里想着的,正是自己。 「睿。」跟在欧阳睿身后,湛路遥轻喊住他。 「干、干嘛?」欧阳睿停顿了一下,有些不自然地转头看向身后的人。 「音乐会结束,我会在这里等你。」 「我知道你没有忘记。」 湛路遥难得收起似笑非笑的表情,一脸正经双眼认真的盯着欧阳睿看。 「快上去吧,音乐会要开始了。」说完,湛路遥拍了拍欧阳睿的肩,脸上又是以往那副游刃有馀的表情,接着率先一步欧阳睿朝阶梯往上爬去。 欧阳睿看着湛路遥挺拔的背影,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低着头跟在对方身后一同往音乐厅入口前进。 欧阳睿和湛路遥进到贵宾席的包厢后,其他三人早已就坐等待音乐会的开始。 「你们来啦,很慢哎。」言唯曦坐在舒适的座椅上,撇头看向迟来的两人。 「??有些事耽搁了。」顿了一下,欧阳睿随口说了个理由,接着脱下穿在身上的黑色西装外套后,就不顾形象的瘫坐在舒适的红绒椅上。 「穿西装真的好麻烦!」欧阳睿伸手拉松领带,脖子被勒着很不舒服,要不是因为这种场合需要穿着正式,他才不会想要穿这种限制行动的西装。 「那是你穿西装不好看,所以你才不穿吧。」风擎直接吐槽。 「最好是,我是不喜欢束缚,哪像你,穿得像隻花孔雀。」欧阳睿毫不客气吐槽回去,看着风擎穿一身显眼的米色为底配上一堆碎花的西装,总是很怀疑对方的穿衣品味,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华丽丽的东西。 「路遥穿的最好看,你们都还差得远了。」默默的,季子衡缓缓道出这一句话,让还打算争吵的两人齐齐看向季子衡。 季子衡给了那两个人大大的白眼后,欧阳睿和风擎很有默契的撇头看向坐在最旁边的湛路遥,这让两个人都闭上嘴说不得半句话。 刚刚没有仔细看,今天湛路遥身穿黑色衬衫搭配宝蓝色的西装外套,没有佩戴领带或是领结,而是设计在西装外套胸膛处的口袋里放了一方白色素帕,合身的黑色西装裤很好的修饰了他的大长腿,最后在配上一双纯黑皮鞋,看起来就是风度翩翩,文雅大方的绅士。 确实,湛路遥就是个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 欧阳睿不禁看痴了,直到被他看着的主角转头对自己露出淡笑,对着他说:「坐好,音乐会要开始了。」这让欧阳睿霎时双颊泛红,掩饰性的轻咳几下,赶紧端正坐姿笔直看向舞台,再也不敢视线乱瞟,到时又看了不该看的人。 会场灯光暗下,舞台照明亮起,主持人从旁走出,拿着麦克风说起开场白,接着向台下听眾一个鞠躬,舞台灯光再次暗下。 会场一片黑暗,帷幕开始慢慢向上升起,而台下响起如雷贯耳的掌声,霎时舞台照明全部亮起,此刻交响乐团的所有成员全部就定位,而领导整个乐团的指挥者也已经在前方正中央站定。 指挥者向台下微微一鞠躬后,便转身面对已经就定位的乐团成员们。 此刻台下一片安静,坐在贵宾席的欧阳睿一行五人也难得安静地看向舞台,很清楚的看到坐在首席小提琴家身后的薛慕声。 指挥者举起拿着指挥棒的手轻轻向下一挥,开幕表演正式开始,综合各种乐器的悦耳乐声从舞台中缓缓流淌而出,莫札特所创作的着名交响曲之一《第四十号交响曲》,慷慨激昂的乐声响彻整个音乐厅,所有人都沉浸在听觉的饗宴中。 欧阳睿几乎是迷恋的看着在舞台上尽情拉小提琴的薛慕声,看着对方脸上从未见过的自信笑靨,这跟他印象中总是带着一丝哀伤的淡雅笑容不同。 哪里不同? 他知道,薛慕声那耀眼夺目的笑容,不是他给他的。 这就是最大的不同。 欧阳睿给不了薛慕声。 迷恋又如何,到最后留下的,不过是那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激昂的交响乐曲随着指挥的一个结束手势下完美收尾,顿时整个音乐厅鸦雀无声,片刻后,台下掌声四起,这让陷入自己世界的欧阳睿回过神来,也跟着其他人一起双手鼓掌,看着薛慕声的身影离开舞台。 开场表演结束,三个小时的首场音乐会拉开序幕,然而欧阳睿却无心于接下来的听觉饗宴,脑海里想的都是薛慕声还有坐在离自己两个位置远的男人的事情。 悠间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长达三小时的音乐会完美落幕,台下的听眾们都意犹未尽地陆续离开音乐厅。 「小睿,不走吗?」言唯曦看着还呆呆坐在位置上的欧阳睿,担心的出声询问。 「你、你们先走,我等一下再走。」欧阳睿摇摇头,示意其馀人先走,同时也瞟了一眼湛路遥的座位,却发现距离自己两个位置远的人早已不在。 「小遥说有事先走了,那我们就先走了。」言唯曦顺着欧阳睿的视线看了过去,很好心地替欧阳睿回答他未问出口的疑惑。 「嗯,你们回去小心。」欧阳睿点点头,他知道湛路遥没走,他应该在等自己。 等到言唯曦跟其馀两人离开后,欧阳睿才起身整理方才弄乱的仪容,重新将领带系好穿上掛在一旁的西装外套后,他离开了贵宾席包厢,往位在一楼的普通观眾席走去。 欧阳睿没有从音乐厅大门走进去,而是从一旁的小门进来了,只见原本暗下的舞台灯光此刻亮起,欧阳睿有些不习惯刺眼的光线而微微瞇起眼睛,却看见舞台上走出一个熟悉的人影,是薛慕声。 对方手上拿着那把高贵的小提琴站在舞台正中央,接着欧阳睿看到了在台下正前方第一排中央位置坐着一个男人,他知道那是谁,薛慕声系上的教授,曾用狠戾眼神望过自己的艾德温?史密斯。 欧阳睿悄悄关上门,往后边的观眾席走去,最后隐身于不易察觉的角落位置,望着台上的人摆出拉琴的姿势,接着属于他的小提琴乐声缓缓响彻整个音乐厅。 之前是学古典音乐的欧阳睿不会不知道这首曲子,那是韦瓦第最着名的小提琴协奏曲《四季》,他闭上眼仔细聆听现在的薛慕声的音乐。 与当初他拉给自己听的《d大调的卡农》不同,一首欢乐的曲子在那时的薛慕声詮释下竟带着些许的忧愁和哀伤,然而现在这首《四季》让他又重新认识到薛慕声的小提琴,充满自信、快乐和自由的琴音都显示着现在的他多么快乐。 现在的你很快乐吗?慕声。 欧阳睿在心里问着在台上快乐演奏的薛慕声。 那个曾经在海边痛哭失声的薛慕声消失了,此刻的他脸上正扬起灿烂的笑容,嘴角的弧度是那么的摄人心魄。 原来,你早在我不注意时,就已经抬头挺胸向前走了。 不对,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只是内心还存有一丝希望。 希望你现在的快乐,是我给你的。 但是,我知道了,能够给你真正笑容的人,一直以来都不是我,以后也不会是我。 想到这里,欧阳睿苦涩的笑了,看着台上两人拥抱亲吻的样子。 这样一来,他就能死心了。 对,收起对薛慕声不该有的心思,再一次以朋友的身份站在他身边。 这是他欧阳睿最适合的位置,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 慕声,你都重新站起来向前走了,那我也不能再原地踏步。 祝你幸福,也祝我幸福吧。 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后,欧阳睿收去眼中的苦涩和惆悵,脸上漾起的是他那一贯的开朗灿笑,接着悄悄地开啟一旁的小门便头也不回的离去。 走出大厅后,十二月的冬夜寒冷无比,萧瑟锐利的寒风侵袭只穿一件西装外套御寒的欧阳睿,冷冽的风无孔不入地窜进衣服的缝隙,然而欧阳睿只是皱皱眉却依然挺直身板往那长长阶梯走去。 只是要踩下第一个阶梯时,身后突然传来不属于自己体温的热度,欧阳睿看着肩上突然多了件大衣,转身一看是湛路遥。 「你??」欧阳睿话没说完,湛路遥直接打断他。 「知道现在几度吗?只穿一件外套不会冷?」很明显不悦的口气,湛路遥微微蹙起眉头,伸手将裹在欧阳睿身上的大衣又往他身上收紧了些。 难得没有抗拒,欧阳睿乖乖的让湛路遥将大衣外套往自己身上揣,他看着对方蹙眉的表情,不禁伸手抚上对方略显白皙的面容。 好冰,这个人的脸怎么这么冰。 欧阳睿感觉到手上传递而来的温度是那么冰冷,这才发现湛路遥那淡色的薄唇些微泛白。 「你??一直、在等我?」想起音乐会开始前,湛路遥对自己说的话,欧阳睿敛下双眼不太敢直视对方的眼。 「很冷吧,我们先走。」湛路遥没有回答欧阳睿的问题,而是抬手握住那还抚在自己脸上的手,接着揣在掌心里搓暖拉着他慢慢步向阶梯。 「等等!」欧阳睿停下脚步,差点就要跟着湛路遥的步调走了。 「你不是要听我的答案吗?」前三个小时不想面对的事情,却在三个小时后被自己轻易地提出来,看来他还是能面对的吧。 湛路遥停住步伐却没有看向身后的欧阳睿,但握住对方的手却在微微颤抖着。 欧阳睿感觉到握住自己的手正在微微颤抖,内心浮出了一个想法,难道湛路遥是害怕听到自己的答案? 「你害怕?」有话直说一向是欧阳睿的优点也是缺点,他开门见山地问了。 只见对方依然僵硬着身体没有回答他,答案毫无疑问。 「那个??」欧阳睿微微挣脱开被湛路遥握住的手,接着步下阶梯抬头来到他面前,仰头看着湛路遥。 「路遥,你??能不能再给我一点时间?」欧阳睿斟酌了一下措辞,才又缓缓开口说道。 「需要多久?」良久,湛路遥才又艰难的开口。 「不知道。」 「但是,我想要试着往前走。」 「不想要在原地踏步。」 需要多久?欧阳睿不知道,他摇摇头,只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 想到好友薛慕声都已经走出阴影和伤痛,看到他找到能够给自己真正笑容的人,自己没道理还要死缠着他不放,祝福是对得起自己曾经的喜欢。 是,曾经的喜欢。 欧阳睿希望自己能像薛慕声一样,找到那个能让自己真正笑着的人。 或许,眼前这个男人湛路遥,会是他在寻找的人。 只是,他还需要一点时间,给他整理和重新站起来的时间。 「给我时间思考,答案我一定会给你,我保证。」欧阳睿态度坚定,他用力拍胸脯掛保证。 「好,但是不要让我等太久。」沉默了一会儿,脸上又是那抹熟悉的神秘淡笑,湛路遥答应欧阳睿。 当湛路遥看到欧阳睿双眼闪烁着坚定时,他知道自己不会没有希望。 况且,他本来就打算不管之后对方答不答应,绝对!再也!不放他走了! 「很冷,我们赶快走吧。」湛路遥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而是再次握起欧阳睿的手,继续下阶梯。 看到湛路遥又恢復了以往的样子,欧阳睿放下心中的大石,或许是因为天气太冷的关係,他也就任由对方牵着自己的手继续步下阶梯。 大概,他不讨厌对方的温度,也许以后他会真的喜欢上。 然而,过不了多久,欧阳睿就会发现,他早已离不开这个温度。 【完】 很久以后?? 「路遥,你当时说要我留在你身边,是以恋人的身份吗?」 「怎么了?」 「没有啊,当时你没有讲清楚,害我纠结很久。」 「毕竟,我们是同学、伙伴、朋友,这三种身份也是在你身边,不是吗?」 听到这里,湛路遥一脸鄙夷的看向欧阳睿。 「干嘛啦!用这种眼神看我。」 「睿,你的反应有够迟钝的。」 「什么啦!你想吵架是不是!」 被戳中要害,欧阳睿恼羞成怒,一堆人都说自己很迟钝啊,最常的就是被家里老么笑说自己是神人级的迟钝。 「不是,我很庆幸你很迟钝。」 「你可不可以说些我能听懂的话。」 「如果你不迟钝,我还真的拐不走你哎。」 「还是笨一点好,我才看得住。」 「湛路遥,你故意的是不是!」 「睿,除了恋人的身份外,哪种身份可以永远不离开我的。」 说完,在欧阳睿的脸颊上轻轻啄上一吻。 「唔??混蛋,你就这张嘴厉害而已。」 被湛路遥堵到无话可说,欧阳睿红着脸撇头不去看他,脸上还残留着对方唇瓣的微凉触感。 「是吗?只有嘴厉害?」 听完欧阳睿的话后,湛路遥瞇起双眼危险的看着躺在自己怀里的人,接着一把将欧阳睿打横抱起往卧室走去。 「你、你你想做什么!放我下来!」 看着对方不为所动的往卧室走去,欧阳睿有一种如临大敌的感觉。 「我只是要让你知道,我是不是只有嘴巴厉害而已。」 湛路遥看着怀里的欧阳睿,露出一抹既危险又带着诱惑的魅笑。 「湛路遥,你就是个混蛋——!」 话语掩没在相互纠缠的唇舌中。 真【完】 秘密的番外——《四季小提琴协奏曲》《秋》 《秋》 「陆竞宸,你明明跟我一样,为什么要逃避?」头一次这么激动,韩越暗哑着嗓音说道,平时带有魄力的锐利黑眸此刻蒙上一层阴鬱。 「韩越,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陆竞宸也好不到哪里去,那双藏在金属细框眼镜后的凤眸满载着痛苦。 「你说我该知道什么?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韩越不知道陆竞宸内心在纠结着什么,明明两个人?? 是,韩越和陆竞宸彼此相爱。 很早之前韩越就爱上了眼前这个独立坚强的男人,虽然他身上总散发着旁人勿近的冷漠,也很少在他人面前展露笑靨,永远都摆着一张淡漠毫无欲求的表情,但是韩越知道,那是陆竞宸的一种保护色,从小就待在看似华丽实则腐败不堪的上流社会里,看清人性的丑恶跟贪婪,知道唯独让别人摸不清看不透,才能在弱肉强食的社会下生存。 待在他身边数年,从孩提时代到现在两人已经成年,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这一路以来韩越知道自己的心思陆竞宸是清楚明瞭,而他也有相同的自信对方跟他一样,只是两人从来不戳破,直至现在韩越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于是率先摊牌,认为陆竞宸也会坦率表明并且接受彼此。 然而他太天真了,只见陆竞宸听到自己的告白后默默垂下头,似乎是在思考些什么,最后只淡淡吐出一句话:「韩越,当朋友不好吗?」 这句话让一向冷静沉稳的韩越失控了,他不知道陆竞宸在犹豫什么,应该说在害怕什么,其实有好几次韩越都曾经明示暗示过,聪明的他不会不懂自己的意思,然而对方总是巧妙的或是逃避着他的心意。 刚开始韩越认为是彼此还不成熟,而一向深思熟虑的陆竞宸不会随便作出决定,毕竟同性相爱这件事在当今社会还不被广泛接受,加上陆竞宸身上背负的使命和眾人的期待,自然就会小心翼翼,而他也正因为明白所以体谅。 但是当自己有意无意表明的次数多起来后,而对方依然抱着逃避的心态面对自己的感情,这让韩越不禁怀疑起来,究竟是什么问题让一向果断的陆竞宸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自己。 就在陆竞宸高中毕业去美国留学的第三年,接到大当家的通知回来过年,也就是现在,韩越堵住刚吃完饭正打算去散步的陆竞宸,直接抓起对方的手就往他的卧室走去,然而造成此刻尷尬的情况。 听着韩越的话,陆竞宸只是沉默的坐在单人沙发上,镜片闪烁看不出他眼里的情绪,尷尬的沉默渐渐蔓延整个房间。 谁也不开口,韩越紧蹙眉头深深地看了一眼依然垂头的陆竞宸。 「韩越,我们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而我没有勇气跟你走同一条路。」良久,陆竞宸那清冷的声音带着压抑和苦涩,他抬头看向韩越的那双凤眸却带着倔强。 「竞宸,是因为慕声吗?」听着陆竞宸那根本是逃避般的理由,韩越撇头不去看对方的双眼,直接道出他们之间问题的癥结。 愣了一下,陆竞宸再次沉默不语。 「既然你知道,就好说了。」收起自己的伤神,陆竞宸再次面无表情,仿佛刚才的纠结和苦闷未曾出现。 「竞宸,这是我和你之间的事,为什么跟慕声有关?」韩越总算知道陆竞宸的心结在哪,只因为他的表弟爱上自己,他就打算把自己推开吗? 「怎么没关?韩越,我欠慕声很多,我曾经发过誓,从今往后只要是慕声想要,我都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满足他。」 「所以你就把我推开,只因为慕声爱我?」 「对!」 「陆竞宸!我告诉你,我跟慕声是不可能的,我只把他当作弟弟看待,就算你把我推开,我也不会属于他!」 韩越愤恨地看着陆竞宸,他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轻易就否定他对自己的感情,没想到为了慕声他会亲手把自己推开。 「竞宸,难道你牺牲的就不够多吗?背负陆氏一族的名誉,成为集团继承人,你不也放弃很多东西?」韩越终究无法对陆竞宸狠心,他颓丧地坐在陆竞宸对面的位置上,手无力地覆在自己的额上。 「比起慕声,我好太多了。」陆竞宸摇头,虽然成为继承人并不是他最想要的,但是他明白出生于这样的家庭,自己的未来早就已经规划好了,而他其实也不并讨厌这样的道路。 虽然不能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但是他知道只要有能力,总有一天这些想做的事他还是能做的。 「因为比他好太多,所以就把我推开?」 「陆竞宸,你能不能别这么自私!」 不能接受陆竞宸推开自己的理由,韩越倏地从沙发上站起。 「你只顾虑到自己和慕声,那我呢?」 「你把我对你的感情当作什么了?」 韩越走到陆竞宸面前,修长骨节分明的大手捏住陆竞宸的下巴狠狠抬起,逼迫他面对自己。 「你以为我想吗?」 「你以为我推开你,我就不难受了?」 「你说我自私,那你自己不也是?」 「把自己的感情全部加诸在我身上,强迫我接受你,韩越你没有好到哪里去!」 看着韩越眼中的狠戾,陆竞宸丝毫不畏惧,那双清澈的凤眸直直看进韩越那深邃如墨般的黑眸,但是一贯清冷的嗓音此刻却带上一丝颤抖。 「那我到底该怎么做?你告诉我好不好?」 看着陆竞宸那倔强的表情,韩越觉得气愤,但是听着他颤抖着声说出的话,却让韩越心疼,最后还是放开捏着对方下巴的手。 「对不起。」陆竞宸摇头,他无法给韩越答案,连他自己都不晓得该怎么做,何德何能给对方什么答案。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 「再也不要??跟我说??对不起。」 韩越低吼了一声,最后还是颓丧的垂下肩,无力感遍佈全身,摇晃着身子往房间门口走去,此刻压抑的气氛让他喘不过气来,只想要从这里离开。 「越。」 陆竞宸看着走到门口的韩越,久违的称呼从他嘴里吐出。 韩越停下脚步,手握着门把却没有转身看向背后的人。 狠下心,如果这次狠不下心,那他再也没有把握能够瀟洒放手。 陆竞宸深呼吸,强迫自己装出毫不在乎的样子,忍着胸口不断传来的钝痛,用着毫无感情的冷漠声音对眼前这个自己最重要的人说出伤人伤己的话。 「只要他还爱你,我是不可能接受你的。」 说完,陆竞宸转过头去不敢再看那人的背影,他拒绝韩越的爱,同时也否定自己的感情,或许从现在起,他们将会是真正的陌生人。 「啪嚓!」 房门开啟又关上,陆竞宸知道韩越走了,没有留下一句话。 看来伤他伤得很深啊。 但自己又何尝不是遍体鳞伤? 到最后,他们只以能两败俱伤收场。 陆竞宸摘下眼镜,举起手将手背覆在自己的双眼上,只见两道闪烁的水痕顺着脸颊向下滑落。 对不起,韩越。 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不敢也不能。 我没有你想像的独立和坚强,我也有我必须守护的东西。 再过几年他将背负起陆氏一族,环宸集团八千多名员工的生计,还有依靠他们集团生存的国内外大小公司。 他没有能耐和勇气拿上万人的命脉去赌。 去赌一场注定风波不断曲折迂回的爱情。 五天后,陆竞宸搭乘最早一班飞机回了美国,在那之前他们再也没有见面,在那之后也没有联络。 然而这一别,就是四年。 他们的爱情,从一开始就进入秋日的萧瑟中。 【秋之篇完】 秘密的番外——《四季小提琴协奏曲》《冬》 《冬》 一晃,四年过去,陆竞宸在美国完成学业后没有马上回国,而是进入环宸集团设置在当地的分公司工作并从底层做起,经过两年的歷练才从美国归来。 半年后,在集团创立满五十八週年的纪念酒会上,陆竞宸正式从老当家父亲接过环宸集团的事业,成为陆氏一族的大当家,继续开拓陆氏的事业鸿图。 而韩越则是在国内一流大学完成学业后,继承父亲的衣钵进入陆家工作,当然不是做司机这种大材小用的工作,而是受到老当家的重用,毕业后直接进入公司核心成为总裁秘书,在老当家身边进行磨练,因此在老当家交棒给陆竞宸后,韩越自然而然成为了陆竞宸的秘书。 两人再见面已经是四年半后,陆竞宸刚走进总裁办公室,而身为总裁秘书的韩越则是拿着公文和记录每天行程的平板,礼貌的敲两下门后就走进办公室内。 不像多年未见的好友那般相互拥抱问候,陆竞宸坐在皮製高背椅上,双手交握轻靠在结实的红木办公桌上,依旧戴着金属细框眼镜的凤眸盯着站在自己办公桌前的韩越,而对方只是微低着头将手上的文件夹整齐地放在办公桌的空位上,接着拿出平板打开行事历,开始讲述接下来的各种行程。 韩越很快的报告完陆竞宸今天的所有行程后关掉平板,接着挺起身子朝他微微一鞠躬,也没看陆竞宸一眼就一个俐落转身离开总裁办公室。 看着韩越依旧挺拔頎长的背影,陆竞宸忽而想起四年前那个夜晚,他也是走到门边握着把手打算开门离开,而自己却硬是叫住了他,不敢想起自己说了什么,只是对方最后还是开了门离开,但是此刻这个男人的背影多么瀟洒啊,一个转身、迈步、开门、关门,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当时的犹豫、孤寂,想到这里,陆竞宸那万年不变的淡薄表情闪过一丝苦涩,嘴角微弯带着不易察觉的哀戚。 还真是标准的下属对上司的态度啊,恭敬而疏离。 这就是现在的我和你。 毫无疑问,刚接任大当家位置的陆竞宸非常忙碌,除了要熟悉公司现在涉猎的各行各业外,还要整顿集团内部在这个世代交接而產生异心的人,所以陆竞宸这几天的行程不外乎就是公司、应酬、公司、应酬,累了就在休息室的沙发上躺着小睡一下,连家都没有时间可以回去。 总算把紧急的事情都处理了一个段落,陆竞宸这才从办公椅上站起伸展一下僵硬疼痛的身体,转身看后面的大落地窗,发现天色早已暗下。 看来今天是回不了家了。 陆竞宸心里算着究竟有几天没有回家,双眼直直看着夜幕中那些灯火通明的大厦,以及闪着红光、白光各奔他向的车流,这座城市是个不夜城,看似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表面,底下又掩藏着多少无耻齷齪、下流淫靡的真相。 而他自己,似乎也身在其中无法脱离,只因手中掌握着权力核心,而站在顶端的他也是踏着别人的血泪才换得自己的强大。 累了,什么都不想思考。 陆竞宸转转脖子,决定休息小睡一下,于是关了办公桌上的檯灯,往设置在一旁的休息室走去,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后,直接躺在加长型的沙发,很快的便沉沉睡去。 韩越拿着方才从各部门送来的年中报告,轻敲两下办公室的门后才开门进去,关上门转身走向办公桌,却见应该坐在桌前的男人不在位置上,大概是累了所以一个人跑到隔壁休息了。 韩越将手上的文件放到桌案上,本来想直接离开办公室,但是身体却不听使唤地朝那暗下的休息室走去,门没有完全关上,韩越轻轻的推开半掩的门,藉着外面办公室的灯光,他走到了那张加长型的沙发边,上面躺着那个人。 虽然室内昏暗,但韩越还是清楚看到了陆竞宸脸上的疲惫,或许平常戴着眼镜看不太明显,摘下眼镜后可以看到双眼下有着淡淡黑影,这几天他总是马不停蹄的工作,日以继夜丝毫不松懈。 看着陆竞宸这种不要命的工作方式,他应该要制止才对,无论是以下属还是以多年朋友的身份,但他却发现自己不知该怎么开口,该用哪种方式担心表达关心。 其实两人从重逢后到现在还未曾说上一句话,准确来说除了公事来往上,他们从未提起对方的隻字片语,韩越依旧拿着文件给陆竞宸审核,依旧打开平板里的行事历说明一天行程,而陆竞宸依旧接过对方的文件仔细批阅,依旧一边低头工作一边听着对方报告一天行程。 四年前,这个人对自己说的话还言犹在耳,那是多么伤人的一句话,不仅狠狠甩开他的心,也否定了他自身对自己的感情。 或许是害怕触及彼此的伤口,又或许害怕自己再受一次伤,他没有勇气对这个人提起彼此之间的任何隻字片语,哪怕是一句:「你过得好吗?」都无法。 只怕关心的话一出口,他会忍不住把陆竞宸拉进怀里紧紧抱着,哪怕换来他的冷言冷语,或是极力的挣扎,最后让自己遍体鳞伤也在所不惜。 因为韩越发现随着时间的流逝,并不能让他不再爱这个男人。 时光荏苒,细数光阴,这份爱挥不去化不开,只会不断酝酿着犹如陈年红酒。 经过长年酝酿,方能成就万世名酒。 就像他的爱情,明知痛苦伤神,却仍然飞蛾扑火。 韩越啊韩越,这个人注定是你一生的劫啊。 想着想着,韩越总是紧绷的表情也不自觉放柔,脸上漾起一抹浅笑。 就算是他的劫又如何,自己甘之如飴。 伸出手,轻轻抚上那人沉睡的脸,指尖划过那人的眉、眼、鼻,最后停在淡粉的唇瓣上,平时总是紧抿成直线的唇此刻放松微啟着,随着平稳的呼吸一张一合。 「竞宸,我不能阻止自己继续爱你,而你也无法阻止我继续爱你。」 「只是我没有勇气再承受一次你的不爱。」 「我不会再把自己的感情强加于你,所以让我待在你身边吧。」 「只要能够静静的守着你,这样就好了。」 蹲下身子,唇瓣轻轻覆上那人光洁饱满的额头,近乎痴迷的狂热爱意从韩越那深邃不见底的黑眸迸发而出,只是自己不得不极力掩藏。 再看陆竞宸依然酣睡的脸,韩越轻扯唇角站起身,打算悄悄的离开休息室。 「你越界了,韩越。」陆竞宸睁开双眼倏地从沙发上坐起,没有戴上眼镜的凤眸盯着前方那模糊的身影。 虽然看不清楚,但是陆竞宸还是能感觉到那模糊的影子明显顿了一下,他没有拿起桌上的眼镜,而是直接起身往那个僵住的身影走去。 「但是,我也一样??越界。」 陆竞宸走到韩越的身后,看着比自己高半颗头的男人背影,稍微将头抬高让双唇贴近男人的耳边,依旧清冷的声线此刻带有一丝魅惑的暗哑,一字一句缓缓地从那淡色薄唇道出。 说完,陆竞宸抬手抓住韩越的胳膊将他转向自己,接着再用双手揪住对方的衣领猛力向下一拉,韩越只能随着惯力弯下身子,当他的视线对上陆竞宸那清澈的凤眸时,突然对方的脸在自己面前放大好几倍,然后感觉到唇上传来微凉却柔软的触感。 仅是一瞬的愣神,韩越有力的臂膀环过陆竞宸精瘦的腰身,猛然将对方往自己的怀里带,两副身躯紧紧相贴,韩越不甘示弱地伸舌撬开对方的牙关,长驱直入,肆意横扫,紧紧缠绕他的舌并与之共舞。 陆竞宸积极回应韩越的索取,原本紧抓对方衣领的手此刻悄悄环上他的颈项,任由自己的理性渐渐远去,只是顺从本能,跟随慾望。 让彼此都疯狂一次吧,只为歌颂那残破的爱情。 他们做了,毫无理由,就只是顺着慾望本能行动,当两人的身躯相贴时,他们就知道彼此都卸去了平时那该死的理智、理性,只是疯狂撕扯着对方的衣衫,嗜血狂暴的吻在彼此身上留下触目惊心的痕跡,又咬又啃的牙印充斥着两人全身。 不算粗暴却谈不上温柔的爱抚,虽然疼痛却带着至上的快乐,韩越狠狠的要了陆竞宸,不仅在他身上留下一个又一个青紫,更是在彼此慾望高涨之时,欺负了对方脆弱的中心,却在之后细心抚上那从未触碰的密处,忍着想要直接狠狠贯穿他的衝动,直到完全湿润柔软并贪婪渴求自己时,韩越才挺起腰身进入了那人湿热的菊心,激烈又疯狂的缠绵,让他们忘却现实的残酷,只求这一瞬的真实。 激情过后,陆竞宸瘫软在韩越温暖厚实的怀里,双眼微敛平復还尚未调整过来的紊乱气息,韩越则是用双臂将陆竞宸整个人包覆在自己的怀里,两人赤裸的肌肤毫无缝隙的相贴在一起。 感受着对方高热的体温,两人很有默契的没有提起刚才的失序行为,整间休息室只有双方紊乱的呼吸此起彼落。 「韩越,我打算派你去日本。」 良久,陆竞宸率先打破沉默,清冷的声音带着高潮过后的嘶哑。 陆竞宸明显感觉到环抱自己的人愣了一下,身体僵硬起来,只是对方并没有回答他,而是静待他的下文。 「日本分公司出了些问题,我想让你过去瞭解状况。」 似乎早就做好决定似的,没有事先商量询问,而是直接做出决定,陆竞宸态度果断坚定。 「知道了,什么时候过去?」 没有质问,没有拒绝,韩越很乾脆地从抽离自己的身体,他起身穿上衣服,有点暗哑的低沉嗓音不带一丝感情,是下属对上司的恭敬及疏离。 「下个月,机票和住宿的地方都帮你用好了。」 陆竞宸也跟着起身穿上散落在地上的衣服,顺手拿起桌上的眼镜戴上。 「嗯,那总裁还有其他事要吩咐吗?」 韩越打好领带穿上外套后,便转身看向还在扣衬衫釦子的陆竞宸,那双如墨般的黑眸平静无波。 「没有,你去忙吧。」 摇摇头,陆竞宸抬眼迎上韩越如冰般的双眼,反光的眼镜镜片巧妙地掩藏住陆竞宸的眼底一闪而过的哀戚,态度是方才的坚定强硬。 微微躬身,韩越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休息室。 有谁知道在他转身后,那张刚毅冷峻的脸瞬间表情崩塌,韩越咬着牙眉头紧皱不愿让自己的狼狈被任何人看见。 原来你连让我静静待在你身边的权利都要剥夺,是吗? 嘴角扬起难看的弧度,满是苦涩和憔悴。 几天后,韩越遵从陆竞宸的命令,以总部代理人身份飞往日本处理问题。 韩越手上拿着护照和机票站在机场大厅,身上只带了一个简便的提包,里面放了几套换洗衣物和一些随身物品。 没有人来送机,对韩越来说也不必,如果不是心中的那个人来,谁来送行都是无意义的。 况且这次要在日本待多久并没有确切的时间,似乎发生了很棘手的问题,或许停留个一年半载不无可能。 韩越抬头看着电子告示牌,距离登机还有一段时间,他便找了个位置坐下,闭上双眼假寐。 四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足以改变许多事情,就像自己或是他。 跟陆竞宸分别的四年,这期间韩越自己也想了很多,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让陆竞宸不能选择自己,明明彼此都带着相同的心情却不能坦诚。 如果说四年前的自己不懂,那四年后他便清楚明白了。 并不是每个人长大后,就可以对自己所做的事情负起所有责任,并不是只要自己承担一切,就可以不让重要的人受到伤害。 相反的,当自己越往上走的时候,肩上背负起的责任往往越多。 何况,从一出生就被认定是未来继承人的陆竞宸,身上的重担比自己想像中的还要多,而时至今日韩越已经完全明白陆竞宸的难处。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敢。 不是他不愿,而是他不能。 站在金字塔顶端的陆竞宸,虽然看似风光无比,但底下有多少隻眼睛在等着他出糗,又有多少的阴谋诡计正靠近他。 社会的阴险和虚偽,从他在老当家身边工作时就看尽了,也正因如此他才忽然明白陆竞宸当初的狠心是为了什么。 此刻机场广播正好响起打断了韩越的思绪,他睁开双眼拿起行李便起身往登机处走去。 但是他的狠心无法让自己死心。 对不起,竞宸。 即使被你伤的体无完肤,我依然深爱着你。 这么想着,韩越环视了机场大厅一圈,最后却只能低头苦笑。 再怎么看也看不到那个人的,他不会来的。 短暂的重逢后,又是一个归期遥遥的别离。 看着他走进登机门后,陆竞宸才从角落的阴暗处走出来,脸上依然是一副无欲无求的面无表情,只是从他垂在身侧却紧握成拳的双手可以看出他有多么痛苦。 对不起,韩越。 再一次?? 我又再一次用这种方式把你推开。 望着早已没有那人身影的登机处,几不可闻的叹息自他唇里悄悄吐出,陆竞宸难得露出脆弱的样子,一向挺直的身板此刻颓丧的垂下双肩,步伐缓慢地往大厅出口走去。 像是不给陆竞宸失落的时间,手机不适时宜的震动起来,陆竞宸烦躁的拿起手机一看,是自己不可拒接的来电者。 将失落痛苦的情绪收起,陆竞宸再次板起脸来,滑开接听键将手机放在耳边。 「是,父亲,有什么事吗?」 态度恭敬严肃,陆竞宸安静地聆听来自手机那头的声音。 「我知道了,明天晚上我会过去。」 「是,我会的。」 关上手机萤幕,陆竞宸本就不苟言笑的脸此刻更是冰冷如霜。 该来的还是会来,再怎么逃避都无济于事。 未来,注定是一场分离。 他们的爱情,就像冬日里的阳光,即使照亮一切却依旧一片寒冷。 【冬之篇完】 秘密的番外——《四季小提琴协奏曲》《春》 《春》 「竞宸,我们父子似乎很久没有好好喝茶聊过天了,是吧?」 与父亲陆皓强吃完晚餐后,父子两人便面对面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那我去泡茶。」 听到父亲的话,陆竞宸脸上露出明暸的笑容,起身去厨房泡茶。 片刻后,陆竞宸推着推车回到客厅,将泡好还冒着热气的铁观音端到桌上,陆皓强便笑着端起茶杯就往嘴边送去。 「果然还是儿子你泡的铁观音最好喝。」 轻啜一口后,总是严肃着一张脸的陆皓强难得露出笑容。 「我的茶艺还比不上您。」 陆竞宸将茶具都放在桌上后,也跟着就坐与父亲一同喝茶。 「竞宸啊,公司最近怎么样了?」 「一切正常,手上的几个案子都顺利进行,虽然有些小问题但不影响运作。」 拿着茶杯的手顿了顿,但陆竞宸还是佯装没事的样子回答陆皓强的问题。 「竞宸,你刚掌管公司,我知道你想要儘早上轨道,只是父亲我希望你不要把所有事情都往身上揽,虽然你是领导人但公司人才多的是,大可以将事情交给他们处理,而你应该试着多相信他们,知道吗?」 「是,我知道了。」 不知为何,虽然父亲说的这番话显然是慰问,但陆竞宸总感觉话里有话。 「哈哈哈,算了,直接开门见山还是比较适合我们父子俩,竞宸。」 「说吧,为什么把韩越派去日本?」 陆皓强看着儿子那张万年冰山带着禁慾主义的扑克脸,在外人看来是找不出什么端倪,但他可是自己的儿子,做父亲的还不了解儿子吗? 听到父亲陆皓强的问题,陆竞宸内心瞬间凉了一半,突然间不知如何回答对方,要知道在洞察力一流的父亲面前唬弄简直是天方夜谭。 「日本那里最近出了一些状况,所以我派韩越过去瞭解情况。」 实话实说,只不过别人可能听不出什么异样,但陆竞宸知道父亲对他这番话有着弦外之音。 「这件事我知道,我想问你的是『为什么』派韩越?」 「我刚刚说过了,公司大有人才可以担当重任,而我认为日本那里的问题还不至于严重到需要让你派韩越过去。」 「韩越是我一手提拔的,而他也是你从小到大的伴读、朋友,想到你将接管陆氏一族需要适应及整顿的时间,我便将韩越带在身边训练他,只为了当你成为大当家后,有个可以信任且得力的助手让你可以尽快上手。」 「儿子,你懂我的用心吗?」 陆皓强紧盯着坐在对面的陆竞宸,指尖摩挲着握在手中的茶杯杯缘。 「对不起,父亲。」 陆竞宸当然知道陆皓强的苦心,只是这份苦心只会徒增他内心的罪恶感。 有许多的话想要脱口而出,想要一吐为快,但他知道一时衝动会造成什么无法收拾的后果,最后从唇中吐出的只能是一句歉言。 「竞宸,你当真我什么都不知道?」 看到陆竞宸挺着身子低着头微微向自己鞠躬,陆皓强不禁轻叹一口气。 说来这孩子虽然聪明细心,对周遭事物很是犀利敏锐,但却对自己不关心,总是以他人为优先,当然不是不好,只是做父亲的还是希望孩子能够多爱自己一点。 「你认为就你跟韩越那点事,能逃得出我的双眼?」 此话一出,陆竞宸惊讶地抬头看向陆皓强,镜片后的双眼睁得老大,不见往常的冷淡无情。 「原来你还有这种表情啊,我还以为自己生了个面瘫儿子呢。」 「唉??竞宸,你以为我把韩越带在身边仅仅是为了提拔他吗?仅仅是看中了他的能力?」 说笑后,陆皓强着着实实大叹一口气。 「我??父亲??」 果然父亲早就知道他跟韩越的事了,其实陆竞宸明白什么事都瞒不过陆皓强,即使如此他还是尽力的想要隐满下去,不过到最后只是徒劳。 但他万万没想到陆皓强会这么直接的剖开自己和韩越那总是无法确定并且界线模糊的关係。 「你认为父亲我有那些偏见吗?」 「还是你认为你跟韩越的关係会危及到整个环宸集团?还是动摇陆氏一族的根基?」 陆皓强打开壶盖将热水倒进茶壶里进行二泡,表情不带严肃犀利而是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对儿子的质问就像在问今天天气如何的间话家常。 看着陆皓强与往常无异的态度,陆竞宸越发弄不清父亲内心在想些什么,只能微微皱起眉头紧盯着坐在对面正悠间泡茶的父亲。 「韩越是个好孩子也是个人才,我相信他能够照顾好你才是。」 「我会将韩越带在身边培养,除了看中他的能力外,不外乎就是想观察看看喜欢我儿子的他有没有资格待在你身边。」 陆竞宸这次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破坏形象的眨巴着双眼直直看着父亲,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了些什么。 良久,陆竞宸只能暗哑着声音道:「怎么会?」 「我答应过晓兰。」 「当妈妈知道你确定成为陆氏继承人时,她曾说过在继承人这个身份前提下,希望我和太老当家可以给你最大限度的自由,让你去做喜欢的事和想做的事。」 陆皓强想起过世已久的妻子,脸上扬起一抹从未见过的温柔笑容,低沉却宏亮的浑厚嗓音带着柔情。 「父亲,我认为我和韩越的事不能算是我喜欢的事和想做的事??」 「我跟晓兰之所以能够在一起不是因为晓兰的家世背景很优秀,而是她是个能跟我同甘共苦的人。」 一向不怒自威的陆皓强说起陈年往事时,整个人仿佛都变了,尤其在说到妻子的时候,那双深邃墨黑的眼里满载着深情。 没有多加赘述,陆皓强对儿子说起他是怎么跟门不当户不对的母亲在一起,年轻的他自视甚高不顾公司高层和元老的反对以极快的速度扩张事业版图,却不料落进对手设置的陷阱,有个厂商恶性倒闭导致公司面临商品无法如期交货必须赔偿天价违约金的危机,当时自认人脉广阔的陆皓强跑遍全国寻求协助,可他们却避如蛇蝎对陆皓强的请求不予理会,而当时只有陆竞宸的母亲杜晓兰不离不弃的陪伴在陆皓强身边,正因如此当危机解决后,陆皓强决定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一定要娶这个陪伴自己度过危机的女子为妻。 「其实我在跟太老当家提出要娶你母亲为妻的时候,已经做好要抗争甚至是离开陆氏一族的决定,没想到你爷爷却很爽快的答应了。」 想到自己父亲竟然会答应自己和杜晓兰的婚事,陆皓强直到现在还是不敢相信。 「后来我有问过父亲,你爷爷抿唇一笑只说了一句,『比起娶一个家世显赫的大家闺秀,还不如娶可以跟你一起出生入死的平凡女子更好』。」 说完,陆皓强便瞇起双眼看向今日不同以往镇静反倒有些惊愕的儿子,能够看到一向稳重内敛的孩子惊慌失措的样子真有捉弄的价值。 「与其让你娶一个不諳世事只会耍脾气花钱的大小姐,还不如让一个真心爱你愿意为你付出的人在一起比较好。」 「可是父亲??我和韩越??都是、男人??」 从没想过可以听到父亲跟母亲的陈年往事,以往父亲总是不愿多提多说,让自己一度以为父亲其实很讨厌母亲。 看来父亲不愿提起母亲,大概是怕自己会忍不住一直想念过世的妻子。 「是男人又如何?」 「我可不是那种有偏见的古板老头。」 看了儿子一眼,心思细腻的陆皓强立刻察觉问题不在这里。 「唉??儿子,总之我跟你爷爷不会反对你和韩越,只是你和他的问题还是要你自己去解决。」 「我??」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最近你工作忙碌快去休息吧。」 看到陆竞宸欲言又止的样子,陆皓强直接打断儿子想继续说下去的话。 「我知道了,那父亲也早点休息。」 知道父亲话中的意思,陆竞宸微微躬身后就离开客厅回房间。 走到二楼后,陆竞宸并没有回到房间而是往书房走去,一进门后就直接躺在皮製沙发上,眉头紧蹙面露疲惫。 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可为什么心还是这么沉重?? 对于外界的舆论和压力从来都不是陆竞宸所在乎介意的,但在面对家人和亲近的人时,他一向是胆小犹豫,尤其在面对表弟薛慕声?? 他知道依照父亲陆皓强的心思一定早就察觉自己与韩越之间的不寻常,可他从来没想过父亲会这么毫无偏见就接受了这件事实,甚至还支持他们。 就算得到了父亲的谅解和接纳,陆竞宸还是无法坦率地接受。 是,就像父亲所说的,自己和韩越的问题,只有自己能解决。 「原来我在乎的从来不是这些。」 「自认有跟世界抗衡的勇敢,但却无法对亲近的人坚持。」 陆竞宸缓缓开口,嗓音低沉暗哑带着深深疲惫。 话音在孤寂清冷的书房内落下,只有说话者知道。 这些话并不是说给谁听,而是说给他自己。 是不是该勇敢一次? 为自己的爱情,勇敢一次。 他们的爱情就像冬末初春的梅花,经歷秋霜寒雪后就能繁花盛开。 【春之篇完】 秘密的番外——《四季小提琴协奏曲》《夏》 《夏》 好想见他!好想抱他!好想吻他! 他想他想得快要疯了! 韩越往停车场一路狂奔,想念、爱意和倾慕正在内心掀起滔天巨浪不断翻滚,他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往那人身边飞去。 一路疾速奔驰到陆氏本家,韩越快步走向大门玄关,手还没握上门把,门就从里面被打开来,还没来得及煞住脚步,两人便硬生生地撞上。 相撞的两人都相互倒退一步,只是体型壮硕挺拔的韩越没有感到多大痛感,倒是另一个人痛的都弯下身子,发出呜噎的声音。 「??竞、竞宸??」 「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应该在日本?」 被撞的衝击缓过后,陆竞宸抬头看向元兇,发现竟是应该还在日本的韩越,一向透着淡漠的黑眸震惊的看着眼前根本不该出现的人。 「我、来找??你。」 同样震惊的韩越也结结巴巴地回答对方的问题,他没想过会看到陆竞宸急忙匆促的姿态。 「找我?什么时候回国的?」 「对,上、上个月。」 「问题都解决了?」 「是。」 「为什么没有跟我汇报?」 「我??」 「怎么?不想让我知道你回来吗?还是你忘记我是你上司了?」 「竞宸??」 「韩越,在你眼里我什么都不是吧?所以你才会什么都没有告诉我!」 陆竞宸颤着声音愤恨地说道,原本震惊的双眸此刻溢满着怒意。 「我??」 头一次看到如此失控的陆竞宸,这让韩越一下子不知如何应对。 「我接到消息说你处理完事情后就离开公司没了下落,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不安吗?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顾不得何谓修养和礼节,陆竞宸一步上前伸出双手扯住韩越的衣领,竟激动到那双凤眸里泛出水光。 「你现在是要去日本找我吗?」 前言后语搭起来,韩越这才暗哑着嗓子缓缓开口说道。 「没有!你想太多了!」 「那你刚刚急急忙忙要去哪里?」 「我没有急急忙忙!」 「竞宸,我们不要再玩你推我拉的游戏了,好吗?」 「韩越,你到底有没有搞清楚状况!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对!现在就是说这个的时候!」 「竞宸,我和慕声都说清楚了。」 听到表弟的名字,陆竞宸内心燃起的怒火瞬间冷却,原本承载愤恨的凤眸此刻静如止水平静无波。 「所以呢?你要跟慕声在一起?」 「不是!慕声,他放下了。」 听到这句话,陆竞宸再一次猛然瞪大双眼,不再是震惊、愤恨、平静,而是不可置信。 「为什么?那个死心眼的孩子怎么会??」 完全没想到执着专情的薛慕声竟会选择主动放手。 「是慕声主动找我的。」 韩越率先解释起来龙去脉,将靴慕声打电话约自己在咖啡厅见面的事,谈话的内容一字不漏全告诉陆竞宸。 听完韩越所说的话后,陆竞宸不但没有释怀反而一脸歉疚,抬眼看向面前这个自己不断推开再推开的男人,却想起表弟那张漂亮精緻的脸,一定是故作从容还强顏欢笑的祝福自己跟韩越吧。 「为什么每次选择放手的都是那孩子?」 至今为止,薛慕声为了他为了陆氏放弃了多少东西,而他陆竞宸却什么也没为薛慕声做到。 既不能让他快乐的上学,也无法让他尽情地拉琴,就连保护他不被有心人中伤都做不到。 而现在他为了成全自己和韩越而选择放手。 陆竞宸,你能为薛慕声做到什么啊? 「正因为慕声选择放手,所以我们都不应该彼此逃避。」 「竞宸,当初你为了慕声推开我,我也跟你清楚说过,就算你把我推开,我也不会属于慕声,我这辈子就是非你不可。」 「我也答应过慕声,只有我们幸福才不会对不起他曾对我的喜欢。」 「竞宸!慕声都为我们做到这个地步了,你还要逃避到什么时候?」 抓住陆竞宸的双肩,韩越那双墨瞳认真严肃地看进对方流露痛苦的凤眸。 「韩越,我们??太自私了??」 认输了,在爱情和亲情的拉扯间,爱情毫无疑问胜利了。 他们三个人纠缠太多年了,总以为自己推开韩越划清界线,在等韩越死心后接纳慕声,这样就皆大欢喜,狠心推开挚爱的痛自己来承受就好。 但是他们三个都太死心眼,认定了那个人就再也不放手,只是那孩子?? 薛慕声总是太心软、善良,总为别人着想,以他人的感受为优先。 这次也一定是不愿看到他和韩越在这样僵持不下,所以自己才率先作出决定选择放手。 「对不起,竞宸。」 「我韩越不是圣人,在爱情面前,我只能选择自私。」 知道对方态度软化,韩越轻轻将陆竞宸揽进怀里,熟悉的气息和温度都让韩越不禁将对方抱得更紧。 「竞宸,为了我们也为了慕声,我们不要再互相伤害了,好吗?」 韩越将双唇轻靠在陆竞宸的耳边,近乎哀求的嗓音低低响起。 他已经不能再承受陆竞宸的拒绝,尤其他们之间最大的困难都解决后。 任由韩越将自己抱得更紧,陆竞宸也一样感受着这久违的熟悉拥抱,耳边响起的是那男人独有的嗓音,既低沉又浑厚给人满满的安心。 良久,陆竞宸都没有回答韩越,只是那双垂在身侧的手臂不知不觉也环上韩越的腰身,只是缓缓开口道:「对不起,韩越。」 此话一出,韩越的心都凉了一半,抱住对方的手臂却是加上更多力道,不愿意放开陆竞宸。 只是身体的颤抖让韩越无法掩饰自己的受伤、痛苦。 「我陆竞宸,也不是圣人,在爱情面前,也只能选择自私。」 自然知道韩越的反应,陆竞宸赶紧把后话说完,然后环住对方腰身的双臂也加了些力道。 天知道这一刻他等了多久,将彼此拉开一些距离,也不待陆竞宸反应过来,韩越就将自己的双唇覆上对方微啟的唇,顾不得温柔的轻吻抚触,只能狂暴噬咬、吸吮陆竞宸的唇,舌头伸进他温热的口腔,紧紧缠住对方也反应热情的舌尖,激烈粗暴的吻让两人都深切感受到彼此深藏心底的情感。 带着多少渴望、多少热切、多少衝动。 他们的爱情就像夏季的烈日千阳,炽热耀眼的让人目眩神迷。 这一次,他们的爱情真的开花结果。 后续: 「我知道是父亲隐藏你回国的消息。」 「我??」 韩越在日本处理完事情应当会告知身为他顶头上司的自己,就算韩越他不说,分公司的人也会打电话通知,想来韩越可以这样秘密的离开日本,背后一定有人帮助,仔细一想就能知道这是谁的杰作。 「老当家??」 「我都知道了,父亲并不反对我们。」 「但是我的父亲不反对,并不代表你的父亲不反对,韩伯伯什么都不知道吗?」 「我父亲也知道了,早在我向你表明心意前,就已经跟父亲坦白了。」 听到这里,陆竞宸瞪大双眼不可置信,既然知道了为什么韩伯伯还能一如往常般当自己的司机,为何还能像以前一样跟他谈笑风生? 「应该说??」 「我父亲跟你父亲一样,并不反对??」 说到这里,一向稳重的韩越也显得不自在起来,这话说得有些结巴。 「韩越,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父亲不反对我们了?」 总算抓到这不对劲的地方,想到韩越能够掩人耳目回国,又很大胆地在本家大门口与自己激烈拥吻,若不是早就得到同意,恐怕韩越还不敢这么踰矩。 不说话等于默认,陆竞宸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所以你就看我自己一个人在那里纠结、痛苦?」 「不是!」 「不是?那不然?」 「那时候我想即使你的父亲同意了,我的父亲也不反对,但是我们两个人最大的问题并不在这里。」 韩越想起当初大学一毕业后就直接进入环宸集团核心工作,原以为自己是因为托父亲的福才得以在老总裁身边工作,但没想到在老总裁身边工作两年多后,老总裁就直接对自己说他都知晓一切了。 这下换陆竞宸无话可说了。 是啊,纵然父亲和韩伯伯都不反对又如何,那时候的自己还是会拒绝韩越,还是会把韩越推开。 一开始,他们的问题就不是建立在对方家人上。 「所以我秘密回国其实是为了找慕声说清楚。」 「只是没想到慕声比我早一步而已。」 韩越伸出自己的手轻轻握上对方的,陆竞宸的手很漂亮,骨节分明、指头修长,指甲修剪整齐的贴平指缘,或许长年拿笔的关係,指腹有着薄薄的茧,但摸起来的触感还是很好。 「我不想再让你为了慕声推开我,我也不想再让慕声因为我痛苦。」 「我已经没有在被你推开后还能装作没事的勇气,没有能力再承受这种疼痛。」 韩越用自己的指尖轻轻摩挲着陆竞宸的手背。 突然得来的爱情让他还未有真实感,甚至认为这只是一场梦。 「对不起。」 静静听完韩越的话,陆竞宸沉默片刻后只能说出这三个字。 「我说过了,不要再对我说对不起。」 「现在这样我就很满足了。」 一把将陆竞宸抱进怀里,让对方的脸轻靠在自己温热的胸膛。 「好,不说了,再也不说了。」 对不起,这句话再也不说了。 我们的爱情,从来就不需要对不起。 【夏之篇完】 后记 在这里先谢谢各位读者,无论您是否有留言、藏书还是给珍珠,只要有看过青空这本书的人,青空由衷感谢各位。 想来《倾听》这本书真的写了好久啊,从2016年中到2018年初将近两年的时间,这当中青空真的学习到很多,其实当初青空本来没有要写这本书的,因为那时候青空因为本身一些缘故在大学一年级过完后就休学了,也因为休学的缘故跟家里闹得不愉快,所以青空是真的处在低潮期,而写这本书的契机大概是因为偶然看到popo举办徵稿比赛,突然触发了青空的创作灵感,用短短两天的时间拟定人设和故事大纲,接着就抱着挑战自己的心态参加了比赛。 青空现在很庆幸有参加这场徵稿比赛,最后青空因为一些瓶颈没能如其写完结局而丧失了参赛资格,虽然有些遗憾但青空一点也不气馁,在这短短三个月认识了很多文友,与参赛的各位写手交流自己的心得和看法真的让青空学习到很多,看着各种题材和不同风格的文章,都让青空受益良多,很多太太的文章真的写得让人禁不住想看更多,以至于都结局了都让青空回味无穷直喊不够,一直要求太太写番外,真是任性的读者啊,感谢这些加码写番外来犒赏读者的太太! 当然还要感谢读过本书的读者,有很多读者的留言都给了青空莫大的鼓励,你们的每一句讚美、加油和批判都是青空继续在创作的路上走得更远的力量,也让青空知道自己的不足之处在哪里,真的由衷感谢你们。 如今,《倾听》这本书正文和番外都已经完结,有读者和写手的鞭策及鼓励,当初的比赛门槛都有过关(除了完结以外,青空在此土下座),每篇番外都能顺利呈献给各位阅读,是青空的荣幸! 番外还真的拖了很久,青空一直纠结要写哪些人物的番外,主角艾德温跟薛慕声是一定要有的,但是其馀的番外青空是真的想了很久,不过真的有些配角深受眾人喜爱啊,当初真的很担心大家会倒戈好友组,青空还真的考虑过要不要让好友欧阳睿上位,后来还好艾德温扳回一局啦!所以为了那些热爱好友组的你们,青空还是让欧阳睿有了一个好归宿(误),再者就是只出现一章节的弟弟欧阳辙,那是青空私心想尝试用第一人称写故事,于是就让弟弟出场了,当然也是看到有人很喜欢弟弟欧阳辙啊! 最后就是哥哥组了,陆竞宸和韩越的番外真的让青空烧死超多脑细胞,而且番外的幅度通常不大,所以很难一次全部交代清楚,于是青空分成春夏秋冬四个章节来呈现他们的分分合合,虽然写到后面青空总觉得有些地方没有交代清楚,但是青空实在找不出来啦(不负责任的写手啊),总之番外篇就是把在正文里一些没有交代清楚的地方稍做一些解释。 真的,再一次感谢你们,感谢鼓励青空的你们! 对《倾听》和青空的支持及不离不弃,才能顺利完成这本书! 大概在三月初的时候会关书修稿,因为有不少错字和一些用字遣词需要修改。 《倾听他的秘密》本书正式完结。 各位,我们下一部作品见! 【秘密的番外全系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