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完黑莲花后翻车了》 第1章 [gl百合] 《渣完黑莲花后翻车了 gl》作者:杞木一【完结+番外】 文案: 十四年前,陆家收养了个小女儿。 八岁的白矜清冷淡漠,宛如孤雪。 却是陆欢最讨厌不过的人。 只因她分走了一半原本独属于陆欢的东西。房间,玩具,还有母亲的偏爱。 十四年后,陆欢继承家业,一袭黑长直发,依旧不改张扬跋扈的行事作风。 再遇见时,白矜也已然随着年龄的增长愈发标致,犹若一朵冰冷的高岭之花。 面对又一次的争夺威胁,陆欢没再像幼时一般面露厌恶地排斥她,而是改变策略。 钓她,爱她,在夜里同她厮磨暧昧,缠绵哄骗。 让白矜相信她,依赖她,甚至爱上她。 在终于达成自己的目的后,再断开一切关系。 那一晚,汹势雨夜之下的歌厅外。 那人蹲在地上,身子蜷缩,双目通红,像只被抛弃的流浪猫。 陆欢撑着伞走来,蹲在她的身前。 见到雪白脖颈下的一片红印,白矜狼狈地抓住陆欢的衣角,“你说过,你不会再喜欢上别人。” 陆欢攥紧雨伞的把柄,狠下心来,冷笑着说道,“还没明白吗?那些都是哄骗你的把戏。” 白矜声音颤抖,“但我当真了......” 陆欢站起身,挪开雨伞,任由冰凉的雨水打在白矜身上。 语气间冰冷,充斥着嘲弄与讽刺。 “可是我没有。” 2. 白矜有个喜欢了十四年的人。 她对白矜做出什么,白矜就受着什么。 任何事,只要是她,白矜都甘之如饴。 但白矜可以接受陆欢欺她,骗她,甚至利用她。 却唯独接受不了,陆欢喜欢上别人。 当看见心心念念的人拥着她人的那一刻,白矜再也装不下去了。 设陷,引诱,再将她骗进偏僻的屋子。 还是一场阴冷潮湿的雨夜。 充满欲念的房间内,陆欢的双手受缚,眼前昏暗。 浑身缠绕的红艳绑带将肤色称得更为冷白。 “你要做什么?” 面对询问,白矜捏住绑带的一端,欺身而上,“还没明白吗,姐姐。” 汗雨淋漓,气息微喘之间,她的话语蛊人,疯态,犹如丝线一般缠绕不清。 “我要你,永远爱我啊。” “永远,只、爱、我——” —— 阅读指南: 1.整体互攻。双方均有追妻情节,he,双c,没有喜欢上别人 2.先做后爱(重点) 3.非完美人设(重点) 4.来去随缘~ 注:两人没有在过同一户口本上。 内容标签: 强强 年下 都市 豪门世家 腹黑 追爱火葬场 搜索关键字:主角:白矜,陆欢 ┃ 配角:钟若 ┃ 其它:接档文《和暗恋的温柔御姐成真了》《渣过的前女友是金主》 一句话简介:白切黑疯美人vs城府心机姐姐 立意:爱是小心翼翼,步步为营。 第001章 又遇 “是你把妹妹写完的作业撕坏的?” 带着冰冷质问的话语如同石子重重砸下,落在跪地女孩的头顶。 偌大的客厅中,十岁的陆欢背部挺直,跪在茶几旁。娇嫩的双膝磕在冰冷的瓷砖地上,身前是一团被撕碎的作业。 女人立于陆欢的身前。 她的姿态高昂,冷白的肤色在客厅的繁杂水晶灯下更高贵,此时微眯的眼间尽是苛责与怒气。 而女人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小女孩,比十岁的陆欢更幼小些许,七八岁左右,乌黑微卷的长发。 那就是陆欢新来的妹妹。 一来就抢占了她的地盘,她的玩具,还有她的妈妈。 方才的一句质问声音不大,却是犀利刺人,扎得陆欢说不出话来。 女人看她的模样就已经知道结果,没有再接着问下去,牵起小女孩的手走上楼。 临走前冷冷启唇,“跪在这好好反省!” “什么时候认错了,再起来。” 楼梯间传来的脚步声渐远渐弱,客厅也只剩下了陆欢一人。 她忍着没掉一颗眼泪,紧紧攥起拳头,气得身子发抖,不懂母亲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明明她才是母亲的亲生女儿,母亲却处处帮着那个突然插足的外人。 眼中打转的眼泪才浮出,又被她倔强地忍回去,反复几次眼眶愈渐发酸,泛着涩意。 窗外的景色变暗,缓缓蒙上一层黑色的纱布。 客厅没有开灯。 时钟嘀嗒嘀嗒不知走了多久,室内仅靠倾洒的月光看清大约轮廓。 晚饭没有吃,肚子很饿。她不愿意软下骨头认错,于是就这样跪倒深夜。 不知道已经夜里几点,眼皮开始不听使唤地上下打架。 直至一阵风呼过,楼梯间蓦然多出很轻的动静,陆欢顿时睡意稍褪。 每一丝细微的声响,都在昏暗的坏境中被无限放大。她的耳朵微动,只觉很像是赤脚点在地上的声音。 声音越来越近,直至落在身后。 女孩停在原地,犹豫了好些时候才开口。 “姐姐......” 很轻的唤声传入耳。 陆欢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手边感受到异样。 第2章 下意识低眼看去,看不真切,但她依旧能通过触摸知道手心的是什么。 一颗颗的小圆饼在包装抖动时,发出簌簌的声响。 这是她爱吃的饼干。妈妈说容易蛀牙,每天不准她吃太多,一天只能吃一袋。 陆欢只觉一股火热直窜上脑。 在她丢人的时候,故意过来,显摆自己得人宠爱吗? 陆欢咬着牙,身子狠狠发抖,“离我远点,看见你这副伪善的嘴脸就作呕。” “我......”女孩想触碰她。 “恶心,别碰我!” 下一刻陆欢手臂一挥,连带拆封的饼干打翻在地。 小圆饼像是数个硬币一般洒落。 — 十四年后。 七月初的津宁市较为炎热,烈阳挂在高空,倾洒的阳光落在马路上,烤得陆地炙热不堪。 公路上一辆黑车驰骋而过,车窗紧闭,内里的空调放着冷气,与车外的高温隔绝。 “你是不知道,我在家这些天我爸妈真是机枪上身,嘴都不带停的,唠叨死我了。” “我这么安分守己,凭家里点资产,一辈子光是躺在家怎么也能安乐活到七八十了,非要我出去受社会鞭打,真是......” 车内通话中不断传出抱怨牢骚的声音。 坐在驾驶位上的女人身穿藏蓝色衬衫,袖口折起三道,露出一截冷白色的手腕小臂,修长的手指放在方向盘上,极具骨感。 浓墨色长直发一边披散在肩后,额边的长八字刘海完美地修饰出优越脸型,凌厉的攻击性间含着些许慵懒气息。 她缓缓调转方向盘,扯唇嗤笑道,“你是不是安分守己有什么误解?” 电话那头听见这话不乐意了,“陆欢,你这话什么意思啊喂!” “谁家富家千金有我这样安分?” “是挺安分。” 陆欢点头应道,“也不过是一夜为喜欢的台t怒砸小十万,不知道人家早有女朋友了。” “然后我们钟大小姐得了失心疯,非包场喝了个烂醉,结果不小心把人家台子砸坏,又赔了八万。” 她毫不留情地把往事翻出来,最后还十分应景地补了一句:“你说是吧,钟八万。” 电话那头直接沉默了。 片刻,传来恨恨的磨牙声,“陆欢,你今天给我睁着眼睛睡觉!” 陆欢透过后视镜看后方的车,随意笑了两声,“好啊。” 钟若知道这人的脾性,她就算把后槽牙咬碎了她也说不定还会拍手叫好,只能独自气了一会儿,在床上又翻了个身。 “哎,我爸妈还成天让我去接那小屁孩上下辅导班。看看时间,又差不多要到点了,你说我怎么这么惨。” “拜托——外面三伏天诶,你评评理,这哪像话嘛。” 陆欢语气轻飘,“那没办法,做姐姐的,只能多担待了。” 钟若嘁了一声,“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不是也有个妹妹吗?怎么就不知道体谅体谅我......” 陆欢脑海中闪过什么,神色冷下几分。 说到这,钟若自己好似也反应过来,倒嘶一口气,“啊,不好意思,差点忘了,你不喜欢这个妹妹来着。” 十四年前,陆家收养了个小女儿,也就是陆欢的养妹妹。 钟若知道她最不喜欢提起那个妹妹。可能因为没血缘关系吧,每次一提到念到,她的脸色铁青得难看,跟见了什么仇人似的。 陆欢没回话,双方就这么沉默了会儿。 “叮——” 陆欢看过屏幕上弹出的通知,“我来电话了。” 钟若回神,“哈,那行。我先挂了,你忙。” 通话挂断,接起刚进的电话。 沉稳有序的女声传来,“陆总,新一轮策划方案已经发到你邮箱,你有空看看。” “我知道了。”陆欢敛了敛眸,绯唇轻启,“顺便帮我提醒下他们,就说,如果策划部门再不出点东西,混吃混喝的几位就可以准备收拾收拾走人了。” “公司不养废人。” 一道话极具威胁与攻击性。 助理在心底默默为那几个被她盯上的人上香,“好的陆总。” “还有几分钟前秦总发消息来,让你回去一趟。” “好,我过会回去。”陆欢应答道。 电话挂断后,黑车驶向下一个路口,倒转方向折入另一条道。 约莫二十分钟,车抵达陆家别墅前,佣人瞧见车辆,敞开大门供她进入。 别墅内带一片后院和一所花园,前院宽敞,栽满碧绿的树植,这一方地在作为省会的津宁市内价格不菲,足以凸现主人的金钱能力。 陆家在津宁算得上是富人家,涉及房地产娱乐等多个产业,其中启宁公司底下坐拥多个连锁酒店,也正是家业的主心骨。 自两年前父亲意外去世,陆欢开始正式接管公司。 作为家中独生女的她从小天资聪慧,跟随父亲母亲四处奔走,见多识广,以至如今公司管理得还算得心应手,布帆无恙。 车门打开,西装裤包裹的长腿点地,夏季的热浪随之裹挟而来。 下车的陆欢身姿纤长,藏青色的上衣更在阳光映射下更显色泽,衬得肤色愈加冷白。 把车钥匙递给身旁的管家,让后者去把车停稳。 管家接过,和蔼一笑,“秦女士在后院的泳池。” 第3章 陆欢随意应了声,往后院走去。 院子中央筑着一圈人造泳池,风一吹过池水泛起涟漪,碎金涌动。 泳池的岸旁架起太阳伞,遮出一片凉阴。伞下椅子坐着一个女人,乌发盘束,耳旁吊坠隐泛亮光,举止缓慢优柔矜贵。 已是四十的年纪,外貌与气质上却依然像是三十出头,透露着一股成熟有度的气息。 无论是气质还是容貌,陆欢都是随了秦岺。 她正欲走去,却发现母亲的身旁还坐了一道人影。 茂密的长卷发,纤细的四肢。 是她。 陆欢眉目一利,看到第一眼就掉头要走。 这一幕秦岺被看在眼里。 “陆欢,回来。” 声音不大,却带着她从来不敢违背的命令感。陆欢止步顿下,最后还是转过身走过去。 “跑什么?这里有谁会吃了你?坐下。”秦岺微垂着眼帘,放下手中茶杯。 陆欢拉开一旁的椅子坐下,目光低着看向别处,没有看圆桌旁的第三个人。 “你没跟我说过她在。” 陆欢抬起眼,猝不及防与那道落自己身上的视线正对上,一举撞进她的眼底。 如同狐狸般的眼睛尾端上挑,卧蚕下有一颗小痣,琼鼻挺立,凉唇轻抿。五官过于精致得宛如女娲亲手雕刻,有几分不真实。 浓密的微卷发更加称出优越的脸型。 气质从容且冷淡,宛如盛开在高处的清冷寒花。 她也在看陆欢,淡淡的眸中没含什么情绪。 白、矜。 陆欢在心底咬着牙念出她的名字。 这就是她的好妹妹。 永远可怜,永远无辜。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获取母亲的所有偏袒与偏爱。 陆欢越见白矜这张绝色的脸只越觉得厌烦,仅是对视两秒就错开眼去。 秦岺知道陆欢什么模样,无非就是犟种,也最有法子拿捏。 瞥过一眼,“今晚和妹妹一起留下来吃个饭吧。” “吃不了,公司还有事。”陆欢张口就来,站起身,“如果喊我来只是吃顿饭,我就先走了。” 她说完就要离开,秦岺并没有因为她的态度有所动容,只是慢条斯理地又饮口茶。 “可以,不过把矜矜一起带走。” 陆欢闻言回过头,眼底带了些疑惑,甚至有些怀疑刚才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什么?” 秦女士看她,“矜矜刚大学毕业回来,正好需要进公司实习,我已经通知过人事部了,明天就能上岗。” “至于住所,我知道你在公司附近有套三室一厅,让矜矜住过去,方便上下班,你这个做姐姐的也好带着她。” 听完一通话的陆欢面色青下来,有些哑言。 “妈,你怎么想的?” 让白矜跟她一起住,疯了吗? 秦岺眉眼压下来,“这语气,你是不满意吗?” 陆欢在外一副模样,在家又会是一副模样。 只因母亲至小就严厉管着她,每次犯错换来的都是责骂罚跪。 头顶承受的阴影并没有随着身体的长高而消失减退,而是留在了心里,化为身体本能的反应。 她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反驳的话。 冰凉的眼神扫过一下白矜,回过头走离。 “跟我走。” — “安全带系好。” 管家把白矜的行李放上车后,陆欢对坐在副驾驶位上的白矜冰冷道。 车体平稳驶向公路,此时的天色已经暗下来,一层黑暗的薄纱笼罩整座城市。 道路两旁的灯光两起,高楼的窗口也透出光亮。 车内寂静,只有行驶中的车沙声,与微弱的空调声响。 自幼时,陆欢就从不接纳这个贸然出现的妹妹。自长大亦然,从来只将她当空气。 从八岁白矜被小姑收养进入陆家开始,就是如此。 陆欢面无表情开着车,直视前方,启唇问道,“你又跟妈妈说了什么?” 副驾驶座上,白矜系稳着安全带,偏头透过车内后视镜看她,冷淡道,“我没有。” 她的声音如同她的人一样,淡漠薄凉,没有什么起伏。 鬼才信。 陆欢冷笑了声,没再说话。 一路上沉默不语,直至车辆进入小区,停往地下停车场。 刚停稳车,陆欢没有等她,先一步熄火下车关车门,一顿操作快捷得毫无拖泥带水。 白矜看着车外的陆欢,浅色的眸子微暗,跟随着下车。 打开后备箱,里面东西不多,一个正常尺寸的行李箱,与一个小的行李袋。 白矜提出行李箱,不稳向后踉跄一下,被人抬手扶住,与此同时一股较淡的冷香掠过鼻间。 臂弯上的触感顺着血脉传向心脏,悄无声息地敲动鼓面,一瞬晃神。 只见陆欢眉间蹙了一下,仅是两秒就松开她,好似刚才的举动只是下意识。 “真没用。” 她拉过白矜手上的行李箱,把里面小的行李袋丢向白矜,锁上车后直接拖着行李箱往电梯走去。 盯看着优越的背影,白矜立于原地。 被触碰过的手悄然放入外套口袋。好似在留住一些不属于自己的温度。 尘封多年的回忆争相涌出,占据一片脑海。心底藏匿的暗芽在黑暗中挣扎。 第4章 姐姐啊......又见面了。 白矜静静看着她的背影,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平静的双眸下波涛汹涌,情绪翻涌烈。 这一次,你还能对我做出什么? 会排斥我,还是...... 会爱我呢。 第002章 钓她呀 电梯缓缓上升,电梯内壁倒映出两人的身姿。 白矜比她略矮一些,身穿较薄的浅褐风衣,一袭蓬松的卷发披散在后,相较陆欢精炼的青衬衫西装裤更显稚嫩,乍眼看去确实如姐妹一般。 陆欢没说话,气氛异常安静。 电梯运作的声音在耳边格外清晰,直至停稳在十六层楼。 “走了。” 陆欢提着行李箱出去,白矜不声不响地跟在她身后。 门锁打开,啪嗒一声灯光亮起,里面的简单陈设映入白矜眼中。 是简单干净的极简风,灯光明亮,柔软的灰色沙发前摆放玻璃茶几,瓷亮的地板不染一丝灰尘,空气中含着一种独有的淡香。 陆欢先把行李箱提进去,换好鞋,再弯腰从鞋柜中找出一双新的拖鞋给她。 全程不说一句话,接而拿过白矜的行李往一个空房间走去。 白矜换完鞋,缓步走过去时,陆欢已经从柜中搬出来很多东西。 其中就有还未拆封的新被套与新被褥。 “被子自己套,新的洗漱用品我会添在洗漱台上。衣服家里有洗衣机,洗完记得晒,特殊的衣物小区门口也有干洗店,或者打电话让她们上门领。” “冰箱里有饮料牛奶,橱柜也放了食材,有灶台天然气,要吃什么自己做,别指望我照顾你。除了这些,其余的东西别乱碰。” 冷声交代完,她走去洗漱间,又是一阵翻柜声。 她平时的生活用品都会多备几份,方便到时间换用。大部分生活用品,牙刷毛巾浴巾等,基本都能翻出同款不同色的来。 不歇停地翻动了一通,把基本都安排完毕后,直线走回自己的房间。 啪地一声房门关闭,好像一秒都不想在外面停留。 白矜望眼向洗漱台上多出的一份款式相同但颜色不同的用品。 这些与她的隔开一段距离。 摆在一起,令人想入非非。 她走出去,目光落在紧闭的房门好一会儿,渐渐收回,回到新房间整理物品。 “......” 传来第二声关门声,外面也安静下来。 陆欢独自坐在房间的床上,指尖互相摩挲,随后略微有些头疼的闭起眸,捏起眉心。 她怎么就真把人给带回来了。 还真把人给带回来了... 一想到以后都要与她住在一起,陆欢脑子就要跟炸掉般的疼。 “啧。” 甚至要进公司...... 一天天的究竟都是什么浑事儿。 还要待三个月实习期。 陆欢叹声气,撩了把头发,转身坐到书桌前打开电脑,手边扣响电话,对着那边交代一番。 没过几分钟,一份新员工的资料发来。 她操作鼠标点开文件,找到白矜那页简历。 眯起眼睛,水墨色的眸中映着资料上的文字。一番阅过后,她才知道白矜被送入了策划部门。 白矜自小就聪明,学习一直名列前茅,考了个外省不错的一流大学,能力上没什么好挑剔的。 如果贸然找机会辞退她,不仅给了她把柄,母亲那边一定会施压。普通的赶走手段根本没办法。 陆欢闭眸舒气,保持平稳的心态。决定之后再想。 再睁开眼,右下角邮箱的图标在闪烁,应该是白天所说的新策划方案。 她点开邮箱中的文件翻阅起来,一会儿修长的指尖在键盘上敲打,处理工作。 时间不知觉中过去,外面也无声了好久。 因为太过安静,陆欢总觉得家中还是自己一个人。 她处理完事情回过神来后,才发觉已经过了两小时。 外面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陆欢看看时间,合上电脑走出房门。 客厅沙发上空无一人,房间门闭着,那人应该是在房间没出来。 陆欢走往她的房门前,停着犹豫片刻。后想到这就是她自己家,有什么好顾虑的,便叩两下房门。 只是里面并没有传出动静。 “白矜。” 陆欢喊她,眸子微眯,又敲两下门。 “等一下。”里面传出很轻声音。 再等了一会,她还没有出来。 陆欢等得有些不稳。 与此同时心中莫名有个想法油然而起。 她会不会在里面背着她做出什么事,故意弄伤自己,栽赃给她,好让母亲心疼她,又或者要造出什么来报复她。 毕竟她与她的纠葛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越想到此,陆欢面上的表情就越是难看。 贴近门,发觉里面几乎没有动静。 陆欢没有敲第三下,下一刻直接扭开锁柄打开门。 却不想映入眼帘的不是什么脑海中的画面,而是一座洁白的身躯。 发丝被撩到身前,洁白无瑕如玉一般的后背,与躯.体的曲线,一览无余。 坐在床边背对门口的人似乎察觉到门的打开,轻侧过头。 “......不好意思。” 砰—— 第5章 陆欢在她彻底回过头来之前猛地关上房门。 白矜看见闭合的大门,莫名觉得有些落荒而逃狼狈的意味。 她轻弯起唇角。 勾出意味不明的弧度。 “......” 门外。 陆欢两眼难得地含着些惊魂未定,清醒的脑袋有一瞬发懵。姣好的玉白仅是一眼就映入了脑海。 差点忘了,一起居住,多少都免不了隐私的接触。 母亲和里面这人都不知道。 ——她是喜欢女人的。 关于性取向,从小母亲没管过她这方面,她也没将这事与她说过。 家里贸然出现一个同性,多少还是有些尴尬。 “......” 现在离开反倒显得心虚,陆欢便站在门边接而等候,没有挪动脚步离开,情绪也随之渐渐平复。 顷刻,房间传出脚步声。 门打开,里面的白光线透出来。 陆欢抬眼便看见了换完衣裳的白矜。宽松短袖柔顺地附在身上,伸出的四肢白皙纤瘦,卷发披在身前。 她与她的眼睛正对上。 陆欢承认,那是一双漂亮的眼睛,狐狸眼上斜飞的眼睫较是浓密,在卧蚕间投下一小片鸦青色的阴影。 干净的眸面无论何时都如同清泉般,不受一丝扰动,不染一滴杂污。 确实是副尤物。 白矜看着她,“怎么了?” 陆欢撇去刚才的记忆,道,“明天八点到公司,早点收拾。” 白矜点头,“我等下去洗澡。” “行。” 白矜往里面走,陆欢给她关上门,补了一句。 “下次换衣服记得锁门。” 人离开,但方才那句话留在房间内飘转,迟迟不散。 — 翌日,清晨的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斜射入地。 陆欢在生物钟下睁开眼,昨夜异常没有睡好。 大概是因为房子里第二个人的存在令她格外隔应,也或许是因为昨晚看见的那一幕,久久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掀开被子起身,如同往常般走往卫生间。刚开卫生间的门便与某人撞了个正面,朦胧的睡意也消减大半。 白矜戴着发带在对着镜子刷牙洗漱。看见陆欢时,转过头来与她对视。 啧...... 陆欢暗自不耐烦了一声,错开眼不去看她锁骨处袒露的大片雪白。 重新带上门,坐回客厅待了一会儿,等她洗漱完出来后才进去洗脸。 昨夜她已经把房间内放重要物品的柜子都上了锁,客厅内重要些的私人物品也被她收进房间。 临走时再把房间门给锁严实。 做到这种程度,烦躁才稍微减弱。 到七点多,她们坐到车上,陆欢启动车,“这离公司不远,今天我带你去,之后你自己想办法,走路,打车,都行,随便你。” “到了公司也不要想着我帮你,出什么事我不会帮你兜着。也不要说认得我。” 交代的话说得毫无感情。 “嗯,我知道。” 听见白矜什么也不问便把所有答应下来,陆欢一股子情绪也没法挑刺发泄出去,便一声不吭,沉着面开车。 本该是阴沉压抑的,可这番景象在某些人眼里,却有种小孩家子赌气的感觉。 白矜的视线正对着前方,面容淡然,余光却一直在身旁的人身上,唇角微不可见地漾开一抹笑。 这人,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 到公司后,陆欢没有跟她一起进去,在她进公司十分钟左右后才乘电梯往上,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这时是从昨天到现在,她能一个人待着的时间。 空调呼呼作响,放着冷气。 休息片刻,敲门声响起,助理手中拿了一叠文件敲门进来。 左悠身着正规西装半臀裙,脚踏高跟鞋走起路来稳稳当当。二十四五的年纪,工作能力极强。 她送来文件,汇报完工作后离开。 陆欢也陷入了忙碌中。 没过多久,玻璃门被直接推开。 女生穿着一件纯黑抹胸,下身搭配宽松牛仔裤和厚底黑头鞋,闪亮的银链子挂在腰间,那双大长腿格外显眼。 艳艳红唇一弯,挂着笑。 “哈——还是你这舒坦。” 钟若一来,就往着沙发上毫无形象地一躺。 陆欢只是掀起眼看了下,便习以为常地继续干自己事,“怎么有空从来我这了。” 钟若是她从小到大的好友,她父母与她父母两家一直有些交往,所以她们自小就认识。到现在与她和另外几个朋友平时联系得比较熟络,偶尔会一起出去放松。 “当然是又被我亲爱的爹地妈咪赶出来啦——”钟若躺在上面闭眼享受。 “真不是我说,你办公室的沙发也太舒服了,从哪买的?我也在我家屋子安置一个。” 陆欢翻动下一页,“你直接搬走得了。” 钟若:“啊,真的假的,我这就打电话让人来搬。” “真的,你搬。”陆欢说道。 “嗯?”钟若挪挪找到更舒服的姿势,说道,“陆欢,你今天很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 “平时的你一般会说,要不我把公司一起送你得!了,或者说钟八万你怎么不做梦去。” 第6章 陆欢被她逗笑了,“那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说吧,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钟若瞧了眼陆欢的表情,而后平躺翘着腿说道,“平时也不见你看文件看得眉头皱起来,今天跟打了结似的。” 被她说中了,陆欢确实在思考着事情。 不为什么,还是关于她的事。 白矜的存在一直令陆欢有些慌。 母亲一直更偏爱陆家收养来的白矜,陆欢知道。 十岁那年,母亲让父亲的妹妹,也就是陆欢的小姑收养了白矜。 小姑奉行不婚主义,是个旅行家,常不在国内。法律上借她的手收养了白矜,是她的养女。 具体原因,陆欢猜大抵都是些收养手续麻烦程度的事。 白矜刚来到她家的时候,她天天想着如何赶她走,母亲都会站在她那边,反过来责骂她。 如今长大了,将她硬塞来公司,让陆欢带着。有很大的可能就是让白矜更好的接触公司。 以母亲对她的偏爱,这番举动,很可能以后让白矜与她一起打理公司。 陆欢的墨色眸子冷冽了一分,浑身散发着寒气。 可是凭什么。 这些,本该就是只属于她的,凭什么要与别人共享。 钟若注意到,便问:“在想什么?” 陆欢收回思绪,意欲不明地回道,“在想,怎样能让一个人受我掌控。” 心甘情愿地,受她掌控。 若是能听她的话,解除跟小姑的养女关系,一切都简单了。 “哈,骗骗人嘛,这还不简单。” 钟若把玩着发丝,悠悠道,“以我们陆总的魅力,有什么人拿不下——” 陆欢指尖微顿,“说清楚。” 钟若瞬时来了兴致,在沙发上翻过身,两只纤细的手撑在下颚,弯唇笑着,一双亮丽的眼睛显露精光。 “钓她呀。” 第003章 消息 “钓她,爱她,让她沉溺于你的温柔乡,对你百依百顺,欲罢不能,无法拒绝你的任何要求——” “让她非你不可,没了你就像鱼离了水无法呼吸!让她没有你就像万蚁噬骨抓心挠肝,恨不得分分钟待在你身边!” “为你掏心掏肺,上刀山下火海,最终只为得到一个你!” “啊,多美的爱情~” 钟若的话越说越兴奋,两眼发亮。 只不过眼里那股亮光在陆欢看来,是不太聪明的标志。 她掀起眼看了一会儿钟若,又哼笑了声,垂眼回去,扯着唇角还是觉得好笑,精准打击道。 “你电视剧看多了?” 被泼了一盆凉水的钟若:“......” 早知道不说了,呸。 她哼一声,抱臂躺回去,无语道,“真是,我在给你提建议呢!” “那我也给你提个建议。”陆欢无情道,“建议你不要建议。” “切——” 钟若挑了个白眼,不再理她,拿起手机自顾自地玩起来,叮咚叮咚一直响,似在给人发消息。 聊了一会儿,抬起头,“扇子约了今晚去梦苑唱歌,顺便让我问你有没有空呢。” 陆欢看了眼今天的日期,回想行程,答道,“应该有。” “什么叫应该?我自动忽略你的应该啊,就这么说定了,不来的话我把你塞行李箱都要拖过去。”她低头打字回对面的消息。 陆欢耸耸肩,无奈摇头。 — 黄昏,公司员工下班时间。 策划部门内,几个同事边收拾东西边压低声音交谈。 “你听见洪总怎么训人的吗?那个吼叫声,天呐——” “嘘,小点声。听说是被陆总训了,这火气没地方发呢,只能我们这群倒霉蛋来顶了,哎。” “你还不知道陆总的脾气吗......两年前她刚上任那会儿,新官上任三把火,直接一个营销策略大整改外加员工换血,谁敢说一句?洪总当然不敢跟她闹性子,所以只能把怒火转移咯。” “结果最后受伤的还是我们这群打工人——” “诶,话说今天——” 白矜的工位前整洁干净,就职不过第一天,分配下来的任务并不重,更多的还是熟悉环境和各种工作流程。 她坐在位上拿过手机,切换微信号,滑到列表中那个联系人前,视线落在其上良久。 指尖悬顿在空中片刻,纠结犹豫百般,还是没有点下去。 陆欢,会来找她吗? 白矜眼内滑过一丝亮光,随后收起手机,把工位随带的东西放入包里。 正准备离开,有人叫住了她。 “诶,等等!” 白矜闻声回头。 叫住她的是一个女孩,发尾垂在肩边,笑起来很有感染力,“白矜,你是不是忘了今天还有顿饭要吃来着?” 在她来之前也有两个实习生加入,大家都约好了今晚迎新,大伙一起出去吃顿饭,也好互相熟悉熟悉。 地点时间早在群里商量好,今天一天消息没停,只是白矜没怎么看,也对此不感兴趣。 喊住她的这个女孩名叫任凝凝,看起来易说话乐于社交,白矜刚来她就来搭话,好似她们不是第一天认识一样。 其他员工也放视线过来,“对呀,今天不是说好了的吗?” “我们已经在商量怎么过去了。” 第7章 “是啊是啊,不差这些时间嘛。” 白矜正想回绝,自来熟的任凝凝拉过来她。 “别犹豫啦,你和小吕就坐我的车吧。”她直接拉过白矜的手,举起来,“还有谁要跟我们一起坐呀!” 办公室内有车的员工不少,分配一下搭个伴,基本每人都能坐上车。 今天目的地是附近一所大商场的烤肉店,吃完再一起去ktv唱歌,时间流程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经历一天的工作劳累可算能放松一下,每个人到此时脸上都洋溢着轻松的欢快。 任凝凝没给白矜再犹豫的机会,把她拉上了车。 车辆驶动,另外两个搭车的女生坐在她旁边,跟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搭着话。 见白矜每句话都简短干洁地应答着,不失礼貌,但距离感太强,她们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后也没有太过于纠缠,自己说自己的去了。 耳边没人在跟她说话,安静了不少。 白矜独自靠在窗边,拿出手机,再次垂目落在联系列表上,盯着那道联系人良久。 眸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亮。 — 夜晚时分,霓虹灯闪烁。 夜色笼罩着城市,明月挂在天际边,清冷的月光缓落而下。 车门关闭,车上下来一个黑长发的女人,浓墨色的衬衫,眉眼间带着薄凉尖锐的利气,携带一种强势的气场。 门口挂着发亮的梦苑二字,色彩斑斓。 踩过台阶踏入门口时,门口的保安遇见这般气场的人眼睛不敢乱瞟,直直望着前方。 想来也正常,毕竟进出梦苑的一般都不是什么普通人。 梦苑是津宁市一家小众音乐会所,相比其他同行更是低调内敛,对来客门槛卡得很高,基本不收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并且只接纳女客,谢绝男客。 里面装修奢华精美,相比外面的敷衍,简直翻天覆地。琉璃水晶吊饰垂落,玻璃彩灯折射出雅致的彩虹,各项主题装饰都衬显出老板的品味不一般。 从消费与装潢的对比也能看出,这场会所不以盈利为主要目的。 陆欢乘电梯往楼上而去,找向老地方,推门进去。 “嘿——欢欢你来啦。” 房间内的灯光昏暗,紫与蓝混杂的灯光映下来。沙发上坐着几个女生。 旁边还站着一个穿着墨色旗袍的女人,玫瑰刺绣蔓在腰身处蜿蜒而上,淡雅矜贵的气质与周遭的场景割裂。 正是这场会所的老板娘。 女人侧过头看见陆欢进来,狭长的丹凤眸含着笑意,“来了?” “嗯。”陆欢勾唇,点头。 女人玉臂环绕在身前,手指尖捻着合上的扇子,“那我去楼下看看。” 钟若见她要走,喊道,“怀玉姐,你不跟我们一起唱会儿嘛!” “不了,你们玩得开心。”女人摇着腰肢而过,朝后随意摆了摆手。 “哦,那好吧。”钟若撇了撇嘴。 女人离开后,陆欢臂弯挂着外套往沙发坐去。 蓝色发尾的女生直接递来瓶酒。 她过肩的发尾缀着电蓝色,面上一双桃花眼妩媚,看人时眼里好似总藏着一道诱人的钩子,总之看谁都多情。 她就是钟若口里的扇子,余扇,与她们一样家里都做着生意,现下闲暇之余经营着一家咖啡馆。 都是富人家里养大的孩子,不用多余的修饰,骨子里就透露着一股独有的气质。 陆欢放到一边,“我开车来的,不喝了。” 余扇挑了挑眉,“不打算找个司机?” “就是就是,我也这么觉得。自己开车多累啊。” 钟若听了她的话,向陆欢说道,“霸总怎么能没有司机?不然我让我爸给你介绍一个,可信的。” 陆欢:“不用。” 一边的慕元芯劝她们,“哎,你还不知道欢姐什么样吗,算了啦——” “也是。” 钟若点头,若有所思地撑着脑袋。 她们都是了解陆欢的,她这个人疑心重,防备心也重,占有欲更是最重,哪能相信别人,更别提能接触到她隐私的司机了。 她不喜欢别人占用她的东西,属于她的东西就只能独属于她,相处这么多年下来她的脾性大家早摸了个透。 无法彻底相信别人,这让她在感情上也是如此。所以好友这么久以来她们还没见过陆欢身边待过谁。大多数都是关系近些啦,暧昧啦,好像都没有走到确认关系的那步。 也不知道以后,她会被谁给套牢? 钟若思索的目光落在陆欢面容上。 灯光打在她的面上,那张侧脸更加立体深邃。 余扇晃悠着酒杯,对着陆欢挑笑道,“听若若说你最近为爱苦恼。还说是上次在回溯要到你微信的那个。” 陆欢一口水差点喷出来,无语地抽搐两下嘴角,“钟若,你造什么谣?” 回溯是市里较为有名的拉吧,她们挑个空闲偶尔会结伴去一下。 她说的陆欢有印象,但还真不至于为爱苦恼的地步。 钟若回过神来,第一时间就反驳,“我哪有!” “什么谣,你别污蔑我好不好,这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我的直觉什么时候出错过?” 陆欢挑眉,“你要我举例吗?” 钟若呸了一声。 第8章 慕元芯想起什么,笑了起来,“霸总追人,机运阿尔卑斯山的空气吗?哈哈哈~” 钟若指着她,“大胆!” “女人,你怎么敢在陆总面前玩火!” 她们经常调笑她的总裁身份,霸总语录说起来是一套又一套,对此陆欢都习惯了。 不过她们都知道从钟若口里吐出的东西,通常一半人话一半鬼话,随便调侃两句就没再细究,开始点歌。 音响歌声回荡,气氛很快被带起来。 几番歌轮过去后,桌上的酒瓶也扫荡得差不多,慕元芯和钟若两个人身上有使不完的劲似的,捏着话筒还在咿咿呀呀。 余扇靠在沙发背上,笑着看着她们胡闹,酒杯往旁边递。 “干一个?” “行。”陆欢玻璃杯里装着果汁,伸过去碰了一下。 “真没意思,下次得想办法灌醉你。”余扇饮过酒。 耳边充斥着伴奏与歌声,时间逐渐流失。 陆欢注意到放在酒桌上的手机亮起屏,弹出一道消息,一处光亮在昏暗房间里格外显眼。 联系人名字是一个小写的w,头像一片空白。 是白矜。 陆欢还记得是某一年,年夜饭的时候,妈妈特意让她们互相加的好友。 她即使再有情绪,也没有在大过年的时候发出来毁气氛。因此该加还是加上了,之后也没有给她备注,就一直让一个陌生的头像和微信名躺在列表里。 在此之前聊天记录一片空白,她没有主动联系过陆欢,而陆欢也没有联系过她。 通知显示发来一条新消息。 如果她没记错,策划部今晚应该在搞迎新聚会。 这人破天荒地给她发消息,也不知道有什么事。 陆欢拿过手机,点开。 只见空白的聊天界面,孤零零躺着一条刚才发来的消息。 w :[可以来接我吗] 第004章 谎话 策划部的饭局上,没怎么讲话的白矜反而成了大圆桌上最受瞩目的人。 男人站起来给她倒了杯酒,笑道,“一天都没见你怎么说话,还觉得你很高冷,现在看原来只是有些害羞啊。” 他是她们小组的组长,姓陈,白衬衫加领带,比较标准的职场穿搭。 “今天是你入职第一天,这还不要来一杯?” “就是啊,我记得你不开车,喝点。” 在催促下,白矜把面前的酒一饮而尽,几个同事见她一口闷的样子,一看就是不会喝的,互相笑笑。 “哎,真爽快。” “怎么才喝了两杯脸就红晕晕的,你这酒量不行啊。”陈组长边说着还边要起身给她倒满。 旁边任凝凝见了,手覆在白矜的酒杯口上,“组长你别看白矜是新来的就欺负她啊。酒量哪是一天能练成的。” 陈组长被说得有些挂不住脸,尬笑两声,“也是,不好意思。” 他退回去,眼底那股精光还是没有收敛的意思。 白矜都看在眼里,目光冷漠。 — 饭后,众人围着去ktv唱歌,桌上点满酒食,随着音乐开始庆祝。 灯光隐隐昏暗,人声噪杂。 白矜并不喜欢这样的环境,她单坐在沙发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好看的眉头微微蹙着,抿着凉唇,没有说话。 她垂眸看着手机。 只见聊天界面上还停留着半小时前发出的消息,一直没有下文,没有回应。 捏着手机的指尖紧了两分。 是没看见,还是看见了?或者是看见了,并不想回。白矜在心底暗暗猜测,数种可能性回荡在脑海。 这时候,她又在做什么呢......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不打算唱两首?”男声响起。 又是陈组长拿着两杯酒过来。 饭上的两杯酒让她脸颊的红晕迟迟未退,白矜摇摇头,“不喜欢唱。” “又是害羞吧?没事儿,时间长了自然就放得开了。以后你在工作上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啊,都没关系的。” 陈组长笑着坐过来,白矜皱起眉往旁边挪了一分。 他注意到,没再靠近,而是与她说起话来。 一会儿问到她从哪毕业,一会儿问到她住哪,尽管白矜表面敷衍,他还乐此不疲地在唱独角戏。 太吵了。白矜眸子冷冽,在心底很想把这人的嘴堵上。 但她没有多说,而是拿过桌前的另外一瓶酒,打开,直接拎着一整瓶喝下去。 陈组长的眼睛睁大了些,“这么厉害。” “那我不得陪陪?”他跟着饮了一杯。眼里倒映着白矜那副面孔。 半瓶酒后,白矜扶着额往旁边沙发靠,眼睛眯着。 如果装醉的话,她会来吗? 白矜心中暗想。 任凝凝和几个人唱过歌,玩得十分尽兴,直至今晚活动快结束了再回头,才发现白矜一动不动。 “啊,白矜?”任凝凝折回来看她,“你怎么了?” 白矜眯着眼睛,没说话。 大家就自然地把视线放在她身旁人身上。 陈组长装作很无奈地摇头,“她说她不喜欢这里,然后就一个人坐在在这喝闷酒,我怎么拦也拦不住。” 众人开始焦急,“啊,这这么办。” 她们今天都有些玩过头,天天被工作压着,很久没出来放松,一时兴奋上脑,再反应过来这会儿时间已经有些晚。 第9章 有同事说,“那得联系下她家里人啊,或者朋友什么的。” “我来吧。”陈组长说道,“我来联系她的家里人,你们早点回去休息。” “啊好,那辛苦组长了,我们也都玩累了。” 谁也不想处理醉酒的人,怕会惹得一身麻烦,有人能主动提出解决麻烦事那再好不过。 在他们眼里陈组长一直是比较靠谱的男青年,他来处理谁都放心。 陈组长笑着,“没事,应该的。” 任凝凝多看了他两眼,猜想他应该也不敢做什么,这时头又昏沉的厉害,没多说,边点着手机叫代驾边出门了。 最后房间内的人都走散,只剩下遗留的酒味和两人。 陈组长往门口看看,确认人都走完,小声试探,“你家住哪,我送你回去。” 白矜没有回他的话。 陈组长见她好似醉得不省人事,走近去,接着问,“你不告诉我我怎么送你?” 陈组长光顾着靠近,浑然不知身后出现的另外一道身影。 他还不知道危险的接近,自顾自地摩拳擦掌。 “不然的话,其实也可以——” 他吞咽下口水,试探性地缓缓凑近。 实际的白矜头脑清醒,冷着眉眼,正欲动手。 下一刻猛地出现酒瓶炸裂的声响。 在注意到他身后的人影之后,白矜又重新装作不省人事的模样。 刺耳的声音在安静房间内震耳欲聋。 陈组长被吓得浑身一哆嗦,刚想回头破口大骂,只见一道身影立在他身后。 看见面容后,他神色大变,很想揉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眼花。 一瞬间所有情绪都被吓得消散,只遗留下些惊恐,“陆......陆总?” 她怎么会在这里?! 陆欢看了眼沙发上醉晕的白矜,视线又重新挪回他的脸,一句话没说,狠踹一脚旁边的桌子,桌面的空酒瓶零零摔下来,炸碎在地上。 陈组肉眼可见有些慌,被抓包的心虚感涌上来,欲掩饰过去地解释,“陆总,同事喝醉了,我正准备送她回去。” 他说完后眼神小心地看着陆欢,见她唇依旧抿着,那双眼睛没什么温度。 陆欢眸中仿佛沾染了些阴霾,阴恻恻道,“连新人都碰,挺厉害。” 陈组长敲了下头,顿然反应过来什么。 “啊啊原来您认得她是吧。”他恍然大悟,弯着腰,“那就好,那就好,这样我就不用在苦恼了,那麻烦您!” 他急拿过在沙发上的外套往出走,慌忙逃离。 陆欢目光顺着他流转,像钉子一般冷冷扎在他身上,随着他消失在房间。 直至沙发上的人传出不舒服的嘤咛,陆欢收回视线,朝着她走去。 她站在她身前,垂下视线看见她面红的脸颊。 眉头拧在一起,时不时咳嗽两声,双眸闭合,眼睫不安地轻颤,意识似有一半沉在梦里。 浑身散着浓厚的酒味。 “蠢死了。” 第一天来就被人算计。 陆欢伸手去拉她的手臂,“走了,回去。” 白矜迷蒙地微睁开眼,看清楚她的面容,念念道,“陆欢。” 听见比平时更加软的声线,陆欢愣了愣,不知道她究竟喝了几斤几两,但看她这个状态,应该被灌得不少。 陆欢语气依旧冰凉,向她伸出一只手,“是我,跟我回去。” 只见白矜缓缓伸出手,搭上她的手心,指尖在手心很轻地挠了一下。 痒意在手心作祟,陆欢无意识地想缩回,她却是迷茫又无辜地眨了眨眼,好似她也只是无意识的行为。 那双眼睛沾了些酒意的迷茫,神色比往常也软下些许。陆欢不知怎么,脑海间闪过的第一反应就是猫。 四目相对片刻,陆欢愣了愣,最先抽离出来。 另一只手拉过她的手腕,将她带起,只是她还未站稳两秒身子就软力地往陆欢那边倾倒。 “唔。” 陆欢扶住她。 身上衬衫是蚕丝的,触感很薄,柔软的身体挨过来,紧贴处便传来阵阵温热,薄得好似无异于肌肤相挨。与此同时袭来的还有独属于她的一份清香,混杂着醇浓的酒味。 见她确实没法独自行走,陆欢啧了一声,没多说,扶住她的腰身带着她往外走。 到地下停车场时,白矜突然推开她,一手扶在墙上,背对着她弯腰。 “咳,咳咳...” 陆欢下意识要扶住她的手顿住,转而靠在一旁不去看她,抱着臂,凉凉道,“要吐就吐,别到时候吐我车上。” 白矜缓了半晌,没有吐出来,胸口起伏着。 唇瓣颜色殷红得紧,白皙的脸颊上浮着绯红,两眼眯起,好似在努力保持清醒。 “上车。” 缓下后,陆欢打开车门,把她拉上去再坐回驾驶位。见她靠着一旁状态迷离,又凑身过去替她拉上安全带。 身躯一闪而过,些许冷香还余留在鼻间,挑动心弦。 白矜眉心动了动。 陆欢没有先启动车,用手机回了几条消息。 聊天框上方联系人备注着:策划部-温季云。 在梦苑的陆欢看见白矜发来的消息时,手指打动键盘编辑消息。 做梦。自己回去。自己打车。等等等等连续几条编辑好又删除。 第10章 少间的犹豫下,她没再回她的消息,而是去找了她们部门的组长问情况,从她那得知了今晚的地点。 陆欢并不想浪费私人时间来解决她的事,但她只怕这人出了点坏事,母亲那边不好交代。 她低头打字,发出几段消息。 温季云:[好,我知道了。] 接到这消息后,陆欢放下手机,随后启动车子挂档,转动方向盘。 车子缓慢驶出停车场,进入主干道。 夜稍深,路上车并未减少,车尾红灯在夜色中频繁亮起。 车窗外的绿化带与夜景闪过,陆欢开着车,边留出神注意白矜。 她估计还醉着,眼睛望向前方一动不动,面色红润,眉头一直没有舒展过。冷淡的眸子此时浮着朦胧水雾,予平日淡漠的她多了几分柔和与娇弱。 “醒着么?” 白矜隔了很久才应,“......嗯。” 陆欢眼尾眸光流转,“怎么醉的?” 再直接了当些,就是谁让她醉的,谁逼她醉的。 路灯透过车窗射进来,白矜的脸也在昏黄的灯映下忽明忽暗,很长一段空白时间,才缓慢吐出三个字。 “我没有。” 陆欢冷笑,“醉了还满口谎话。” 她真是没从这张嘴里听见一句真话过。 白矜动了动唇。 “......不信我,那就别问。” “凭什么不能问?”陆欢气笑了,她帮白矜收拾烂摊子现在还把她带回去,都这样了连点过问的权利都不配了? 白矜别开眼,朝向窗外,淡淡道。 “你又不喜欢我。” 第005章 未尝不可 窗外夜景飞过,车内还停留着白矜那句你又不喜欢我。 陆欢觉得她说的并没问题。她是不喜欢她,而且不是从今天开始。 听完她的话,几乎是不用想地应道,“我是讨厌你,这你也不是一天两天知道了,怎么,十四年了,还没习惯?” 越想还越有些好笑,接着道,“从你踏进陆家的那刻我就恨你恨进骨子里,巴不得你早点走早点离开早点消失,不然当我小时候跟你做的那些事都是闹着玩呢?” “但凡你有点自知之明,就应该离我远一点,不要让我看见你,从陆家彻底消失,最好再解除你那该死的养女关系。而不是现在住进我的房子跑来碍我眼。” “你应该也恨我吧。估计你也巴不得让我消失,这样你就是陆家唯一的女儿了,所有的东西都是你的。” 一番话说完,陆欢起伏有些强烈,按捺下来。 车内气氛安静了两秒,随后被打破。 “没有......”白矜声音有点颤抖。 清冷的声线瘫软下来,声音很轻,夹杂着隐约的沙哑。 陆欢还在想她口中的“没有”究竟指的是没有恨她,还是什么。 随而注意到她有些不对劲的声音。 哭......哭了? 陆欢微愣,张着唇没闭合。 侧头看了一眼,白矜的头朝车窗,只能看见她的一头微卷秀发,看不见此刻的面容。 但听刚才沙哑的声音,似乎很像。 总之陆欢从来没听过。 这就哭了......? 她心沉了沉,开始回想刚才的一番话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但转念一想想,这点话才哪跟哪,这些还不是都是她自己自找的。住哪不好,非要住她这,赖上她,明知道她讨厌她还来找虐受。 活该。 陆欢咬了咬牙,没再跟她说话。 十几分钟后,车驶入小区,进入停车场。 陆欢停稳车,解开安全带。白矜还头靠着窗边一动不动,似是睡了过去。 她先下车,拉开她那边的车门。 醉人儿的双目闭合,红唇微张,几根发丝略有凌乱地粘在眼角,眼尾泛着淡淡的绯红,此时就像一朵娇嫩盛开的鲜花,迷人,美丽,毫无攻击性。 “别睡,先回去。”陆欢推推她,试图让她清醒。 白矜稍睁开迷离的眼,还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顺着陆欢的牵动下车,双手放在她的肩膀,第一步未落稳便扑在她的怀里。 柔然的身躯再次覆上来,比适才在房间内更是亲密。炙热的气息吐洒在脖颈处,发丝不经意地绕动,惹得那处瘙痒难耐。 鼻间飘过酒味,其中混杂着清冷的体香,闻起来并没什么熏人,还带有些迷诱的气息。 陆欢浑身震了一震。 酥麻的电流感由着脖颈相挨那处,顺着血液遍袭全身。 她回神,暗在心中道了句真麻烦,便拉过白矜的手臂搭在肩上,手搂住她的腰肢,带着她往电梯走。 白矜看起来身姿纤瘦,扛起来也是如此,并不是很重,陆欢只是稍费点力气便把她带回家中。 打开房间门,把人放倒在床上,陆欢稍歇口气,认为做到这步已然差不多。 “陆欢......”白矜念道。 她对她的称呼一直都是直喊名字。幼时初见那会儿喊的是姐姐,但在陆欢几次的大吵下,她没再那么喊过。 陆欢正想走,顿住脚步,“做什么?” 一句话问下去,没有回音了。 白矜的眉头紧拧,面色不太好。 陆欢收回视线,走出去。 她平时也有醉酒的时候,大多数时间都是吐一顿再睡上一觉,因此家里并没有准备解酒药之类的。 第11章 照这半晕的状态,估计也没法洗澡。 顷刻,她打了些温开水来,“喝水么?” “......嗯。” 陆欢走到床头柜边,白矜困难地起身,迷糊地饮下一口,还未第二口就被呛到。 “咳,咳咳...” 陆欢冷眼看着,没有伸手帮她。 待她缓过来后,陆欢拿过她手中的水杯,放在一旁。 “喝完了躺下。” 拉过她的手臂,要让她躺回床上。 白矜安稳躺落,陆欢正想起身时,被她借力勾出脖颈。 “别走。” “呃!” 陆欢被迫压下去,瞳孔骤然收缩,指尖收紧,连带着心跳都快了半拍。 纤长的手指抓着床单,骨节因用力而有些许泛白。 白矜两只玉臂圈在她的脖子上,让她无法起身,被勾下去,凑在她的颈窝处。 两人挨得极紧,能感受到彼此的吐息,气息交织缠绕。 今晚频繁几次,有些过分了。 “放开。别跟我在这耍酒疯。”陆欢的声音低沉,压制着自己才没有暴力扯开她。她也不想趁机欺负一个不省人事的醉鬼。 白矜的声音颤颤的,很轻,蕴着酒意间夹带着些许......委屈。 吐息温热,洒在她的耳廓。 “我没有恨你。” 稍退下,那双微睁朦胧的眸子含着水波,微微仰起看她。 陆欢顿了一下。 怎么突然冒出来这个。 但此刻的情景让她无暇去管,“我劝你最好放开我,否则——” “就抱一下,好么?” 陆欢刚启唇下狠话,没有说出来,白矜的唇间就轻念出这么一句话。 她看起来意识模糊,声音有些不真切,但陆欢听清了。 六个大字,缓慢掠过耳畔。 陆欢看着她的面庞,扫过精美的五官,眼珠子直转。白日的记忆闪过脑海。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白矜就散了力气,重新跌回羽绒枕上。头自然偏向一边,失去意识,沉入睡梦中。 只剩陆欢还清醒着。 她面上稍迷茫片刻,随后匆匆回神,起身把被子随意往她身上一盖,快步离开房间。 随着砰地一声关门响音。房间内彻底安静下来。 床上睡去的人儿呼吸均匀。 顷刻,白矜缓缓睁开了眼。 只是那眼里没了酒意与朦胧,此刻冷静,淡然,与方才处于混沌醉酒迷茫的神情截然相反,判若二人。 她偏头,转眼将视线放落在大门上,那双眸中异常清醒。 “......” 浴室间的雾气飘渺,玻璃上透着一层朦胧的水雾,沐浴露的香气四溢萦绕。 水流从上往下淋,湿润每一处肌肤。 被水浸透的发丝贴在后背,陆欢擦去面前的水珠,睁开眼睛。 刚才的情景被拆分成一帧一帧,缓慢地在脑海中回放,每一处值得琢磨探究的细节,每一丝捕捉到的神情。 抬手关闭花洒,拿过浴巾,擦拭水的动作缓慢,大脑中思绪回转。 一道光闪过脑海,忽的想起什么。 猛地手一停。 ——她回想起白日,钟若与她说的办法。 ‘钓她,爱她,让她沉溺于你的温柔乡。’ 确实,没有什么是比用感情控制一个人更省力的了。 情感对陆欢而言,都不过是生活的副线。 可有可无,举重若轻的副线。 这道方法未尝不可。 只是陆欢有些犹豫。 她对自己有自知之明,她从来不是一个情绪稳定的人,烦躁的时候会一股脑把情绪发泄出去,有时格外偏执,钻牛角尖,会如同犟种一般抓着一个点不放。 在还未长大,还没有学会控制情绪时,对白矜所做的事是一件比一件过分。 为了赶她陆家,陆欢从前期的不让她进家门,藏起文具书包,到后来在班级上污蔑她偷东西,各种恶意只增不减。 长大后更是把她当作空气,忽略她,从不把她当是家里的一份子。 都这样了,白矜还会喜欢她么? 陆欢扯起嘴角冷笑一声。 如果是她自己,她都会把自己给撕了,怎么还会谈上喜欢。 但这道想法于今晚之后又有了转变。 她说,她并不恨她。 还有那个拥抱。 ......想法一旦冒出,就很难再收回。 或许。 这么多年,用遍了强硬手段都没能成功把她赶出陆家。或许,用道软方法还真会有用。 就算她不会喜欢上她,只要能降低她对她的警惕心,未尝不能达到目的。 身上的水珠被尽数擦干,她眸子微暗了暗,裹上浴袍后出去,目光转向镜子中的自己。 第006章 试探 次日清晨。 白矜在临近中午的时候才打开房门,揉着眉心,微微睁着眼,似是头疼的样子。 “醒了?” 陆欢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身休闲宽松衣服,略显慵懒。腿边架着一台笔记本电脑,目光流转于屏幕。 “我帮你请了下午的假,准备准备下午两点准时回公司。” 白矜默了默,缓慢拖动拖鞋走近了些,“昨天,我是怎么回来的?” 陆欢滑动触控屏的指尖一顿,眸间微不可见地划过一道亮光,“怎么回来的,你自己不记得了?” 第12章 喝断片了? 看她与平日截然相反的样子,断片倒也有可能。 “......嗯。”白矜垂了垂眼,“有点模糊。” 陆欢的停顿只是片刻,便恢复如常,“是我看见消息后过去带你回来的,你喝多了,我费了很大劲。” “只是没想到你酒品那么差,路上吐了我一身。”她边说着,边起身往饭桌上走去,倒下一杯温水,余光同时留意着白矜。 看起来像刚睡醒,发丝散乱,身上还穿着昨晚的衣服,有些皱。 她听完陆欢的话,有些无措,张唇斟酌了好几下,最后说出一声,“对不起。” 陆欢是编的。昨晚白矜酒品并不差,也没有呕吐耍疯,除去那个拥抱。 看她这副道歉的样子,好像是信了她的话。 看来还真不记得了。 陆欢暗在心中想道。 “没事。”她收回目光,把药放置好,“来吃药,早上刚去买的。” “吃完去洗澡,再把这身衣服换了。” “什么药?”白矜稍睁大了眼睛,走过来。 陆欢用汤匙搅拌着药,“你昨晚喝那么多,头不疼吗?” 长方形的饭桌,陆欢站在椅子一旁。 白矜站在侧边,像在回应她的话似的,眉间微蹙起地扶了下额头。 目光又落在玻璃杯内黄褐色的药体上,犹豫地抿抿唇,问道,“......可以不喝吗?” “又不是小孩子了,喝个药还别扭什么?” 陆欢闻声抬眼,便把手上搅拌完的药递过去。 听了这话,白矜想说什么也没说出口,双手捧起玻璃杯,抬手饮下去,几乎是一口气喝光。 放下杯的时候,那张绝色的面容上闪过一丝难受的神情,面色不太好看。 陆欢瞥见她的脸色。 记起来了,这人是很怕苦的。 小时候她整蛊她,经常偷偷往她的碗里放苦瓜汁,最喜欢坐在一旁看她吃完第一口面色难看,却又为了体面不得不咽下去的样子。 总之那时候的她只要一看见她脸色难看,就会获得莫大的满足感。 莫名心情舒畅。 到现在也是如此。 陆欢压着嘴角的悦意,转身拿过杯子去清洗,擦干手后重新回到沙发的座位,接着看起笔记本。 “沐浴间有热水。” “好。”白矜点头,回房间拿换洗衣物,去洗澡。 清水冲洗身子,洗净身体遗留的酒味。 白矜再换上干净衣服出来时,陆欢正在厨房。 里面隐约传出刀切菜的声音,不快不慢,力道平稳。 正在垂眸切菜的她身前穿戴黑色围裙,长发被鲨鱼夹随意夹在脑后,八字刘海的弧度恰好遮掩侧面的眼睫,露出清秀的鼻梁与薄唇。 或许是居家的缘故,穿得休闲。宽大的黑色体恤,下身随意一条料子很薄的宽松暗灰拖地裤,将姣好的身姿都隐于衣服之下。 白矜眸面无波澜,暗里却波涛汹涌,心上的鼓面直直敲打。 视线落在她那截洁白的脖颈上,想象红痕印在上面会是怎样一番美景。 她厨房门口停了一会儿,启唇道。 “需要我帮忙吗?” 陆欢只是轻扫了一眼她,再把注意移回菜板上,“不用,你先去把头发吹干。” 白矜摸了摸发尾,这才意识过来头上发丝还湿漉着,便答应一声,在客厅找到吹风机。吹干头发再是去洗衣服。 做完一切后,桌面已经摆上热菜。 很家常的菜,西红柿炒鸡蛋和一个芹菜牛肉,外加一碗汤。 原来她还会做饭...... 白矜目光看过饭桌,成品的菜样色泽油光亮丽,很有食欲。 陆欢盛完一碗饭走过她身边,“洗手吃饭。” 白矜愣在原地,直直地看着她。 陆欢注意到她的视线,认为她估计是在惊于她对她的态度转变。便对视过去,扯起唇角,“嫌我做的不行?” “......不是。” 白矜错开目光,去洗手。 陆欢看她的背影,眸中了然,坐回饭桌。 一顿饭后,白矜主动提出洗碗,陆欢没拒绝,放下碗筷用纸巾擦拭唇边的油渍,任她收走桌面的碗盘。 顷刻,她又回过头,看白矜系上围裙洗碗的背影,眸子沉沉。 昨晚的猜想还映在脑海前,陆欢时刻都在关注她动作和神情中透露的细节。 昨天的醉酒,不似装的。 仔细回想,幼时她每次对白矜不好,白矜都往往没什么表示。甚至会在她被罚跪的时候偷送来零食,默默陪在她身后。 一直以来陆欢只觉得她这么做是为了讨好她,好让她自己不那么被她排斥,可以在陆家舒服一点。因此从不接受她的好意,只感到虚伪和恶心。 但现在看来......她还真不恨她。 或许还真能用那道方法。 陆欢神色冷下些许,把纸巾扔往垃圾桶。 走往厨房,决定去试探心中的想法有几分可行度。 白矜正在池内洗碗,身上穿着陆欢适才穿过的黑色围裙。 两根绑带的勾勒下,纤细的腰肢若隐若现。 水流冲刷脏碗,陆欢目光落于她后腰的围裙带子上。 “绑带松了。” 白矜手间动作微顿,轻应了一声,“嗯。” 第13章 陆欢伸手过去捻住一端扯开,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腰肢,再是缓慢地重新系上。 似乎是没想到她会直接上手触碰,白矜上半身微直起,刚好腰部又是敏感的地方,身子有些僵硬,一动未动。 陆欢指尖勾了勾,确认系得稳固。 白矜还未松下一口气,陆欢看见她的一卷秀发,又问道,“洗碗的时候头发不打算扎起来吗?” 确实有些不方便,白矜注意到,“我......” “我帮你。” 陆欢说完,去拿了一个黑色皮筋回来,套在右手的手腕上,转而去抚过她蓬松的头发。 手上撩过她耳边的头发,微凉的指尖若有若无地掠过她的额边。 白矜只觉被她触碰过的地方酥麻不堪,有股电流经过。 站在原地没有动,两只还沾了洗洁精的手顿在空中,有些恍神。 没有抗拒,没有抵触。陆欢不动声色地注意着她的反应。 聚拢发丝理顺,在后用皮筋缓慢扎成一个低马尾。 人好看,随手一扎的马尾都有极具美感。 未等白矜反应过来,她又到她的旁边伸手去拿她手中的碗,佯装无意地碰过她的手。 “我来。” “不用,我来吧。”白矜回神,垂着眸没看她,声音比往常轻,“刚才的菜是你做的。” “行。”陆欢回道,没有再强硬要求,在心中敲定想法,擦干手,离开时,落在异样上的目光收回。 已经不需要试探了。 只因她看见她的耳尖—— 红了。 — 下午陆欢故意地没有锁房间门,只单把一些重要文件锁在柜子。 她到点回公司,刚回到办公室,左悠便敲门进来,手中拿来一叠文件。 “陆总,这是您要的资料。” “辛苦。”陆欢接过来翻开两页。 她要来的是策划部门的名单,顺手翻了两页便看见昨晚那个人相。 陆欢的记性一向很好,见过的人基本都能记个大概。 相片上的男人,人模狗样似的打起领带,面容凛然,与昨晚那个慌逃的心虚人判若二人。 “陈众。”陆欢沉声念出他的名字,问左悠,“你对这个人有没有什么印象?” 左悠听见这个人名,道,“策划部的组长吗?我只记得他是洪总提拔上来的。” 陆欢抬眼,“跟洪朔有关?” 左悠点头,“嗯,大概是在一年前洪总给他升的职。” 洪朔是策划部的总经理,也是陆欢上任之前公司的老人,在公司待的年头够久。时间一长,陆欢就发现这人年龄越大,越发的混吃等死。 近几日她的眼睛一直盯在他头上,也出口警告过好几次。 一提到他的名字,陆欢就没什么好脸色,浓色的眸底如同一滩化不开的墨。 “好,我没什么事了,去忙吧。” “好的陆总。”左悠出去。 陆欢靠在办公椅上思索着什么,思绪便自然移回了白矜身上。回想她今天的反应,还有试探的结果。 眸光渐渐流转,思绪一回,转而拨去一个电话。 几秒后,那边接起电话,是戏谑的女声,“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有些事需要问你。”陆欢说。 那边有点震惊,笑了起来,“竟然还有需要跟我询问的事?真稀奇,说吧。” 陆欢简洁明了地问。 “解除养女关系...有哪些需要注意的部分?” 第007章 开始 这是陆欢从很久开始,就起过的想法。 与其整天提防一个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不如一举拆除万事无忧。 只是这事,她一直做不到。 无论多么欺负那人,她都不会向她妥协一句,更别提远离陆家。陆家财产积蓄不少,她估计也是不想放弃这条大鱼。 毕竟一旦掌握到,下半辈子都不用再愁。 “解除养女关系?” 电话那边人愣了下,随后笑,“怎么,你终于成功把人赶出去了?” “......没有。” 陆欢靠在椅子后背,闭眼捏了捏眉心,“我记得这事儿以前就问过你,现在就是再问问,有没有需要注意的细节。” 电话那头的女人:“这样啊。嗯,那倒是没有什么。” “在养子女成年后,协议解除收养关系不需要送养人同意,由收养人和被送养人双方达成一致共识即可。” “也就是说只要你母亲和你妹妹两人同意,一切都好办,流程都不过是几个手续的事。” 她接着说道,“至于第二种解除方式,我之前也跟你谈过,就是诉讼解除。养父母与成年养子女关系恶化无法达成协议解决的,可以向法院进行起诉。” “只是那样会比较麻烦恼人。” “嗯。”陆欢应下。 如果是第二种方法,制造两人关系恶化太不切实际。 陆欢知道母亲的性格,她面对白矜一向宽容,小事从不计较,而且制造出大事件也太过于费时费力。 果然还是第一种省力。 从白矜身上下手。 让她自己选择去跟小姑解除收养关系,对陆欢来说也省力。 陆欢眼底闪过一抹幽幽地光芒。 “我知道了。” 她与那边又多说了些话,便挂断通话,手搭在扶手上,老板椅微微转动。 第14章 那既然要用那道方法,就得做足准备才行啊...... 心中念到此,她打开手机。 她一向有做事前做足计划的习惯,从头到尾做下一道策略,大致在脑海中先过一遍。 开头,结尾—— 一字一字落下。 约莫十分钟后,她关闭备忘录,起身活动。 理顺脑海的事情,想起今天晚上的安排,脚步转弯,推门出去。 走去了策划部,经过一排透明的玻璃门。 陆欢一手放入兜内,朝里面看了眼。 看清后,却蓦然睁大了眼睛。 那人蹲在地上。 手上红色的...... 是血? — 策划部门。 白矜手中抚着柔软的黑色皮筋,眸中温和,唇角勾着浅浅的笑意。一遍遍回想这根皮筋是如何圈在她头发上的。 “白矜,你是不是在笑?” 外人的声音从旁侧传来,白矜回了回神,眸中情感掩埋,把皮筋套入左手腕上,用衬衫长袖遮掩住。 任凝凝看着她,眨了眨眼,“你今天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还好。”白矜点头回道,右手放在左手腕上,隔着一层薄衬衫感受那节皮筋的凸起。 任凝凝见她没多说,也识相地没有多往这方面问,望了望四周,凑近小声问,“昨天,陈组长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想到他,白矜的神色冷下来,“没有。” “那就好。”任凝凝肉眼可见地松了下气。 白矜头稍偏过去,“怎么了?” 任凝凝小心道,“他,他我也不敢多说,毕竟人家是有头有脸大人物撑腰的。” 她退回自己的工位上,齿间小声地挤出来话,“喜欢借着职位的便利揩油,看了就烦,王八蛋,应该也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呸。” 骂完之后,陈组长拿着文件从门外进来。 任凝凝这才闭上嘴,不说话了。 白矜目光留意着,只见他往她前方那个女孩子工位上走去,把文件放在她桌上。 “麻烦一下,这里需要改。” 在女孩问具体位置的时候,他两手撑开抵放在桌边,从她身后圈着她,胸膛挨在她的身后,她处在他的阴影下。 “这一块,a与b板块有些重复,需要有所区分。” 女孩的身体僵硬,声音也有些不自然,“......这里需要分开是吗。” “嗯,还有这里——” 陈组长的指点不断,女孩眼珠慌张乱转,挪了挪身子,示意不舒服。 这一幕落入白矜眼里,格外刺目。 周遭同事都在做各自的事,没人抬头,佯装没有异常,而任凝凝也只是垂头下去,没多作声。 白矜收回目光,依稀记得小时候在课堂上时,某个人做的一件事。 她手边轻推。 下一刻陶瓷杯炸碎在地,碎片还残留着水渍。 巨大的声响使办公室内的同事目光都看了过来,包括陈组长也直起身,“怎么了?” 女孩趁机会站起来,“需,需要帮忙吗?” 白矜面目毫无波澜,淡淡启唇,“不好意思,杯子摔了。” 说完她弯腰去拾碎片,大家一看确实只是不小心摔了个杯子,便没有多说,随口温言了两句就垂眼回去做自己的事。 女孩就此脱离他,“我知道了组长,我会更改的。” “好,下班前发我。”陈组长也不好再说什么,说完离开。 她坐回岗位上,轻轻呼了口气,回头看向正在捡瓷块的人,心存感激,低回头做自己的事。 大块碎片被拾入旁边的垃圾桶内。 白矜手心捏着剩余的小块碎片,顿了一下。 眸光流转。 如果她受伤了,她会像上午一样帮她吗? 她的眸面微沉,纤长微垂的睫毛若隐盖住眸子,手收紧,捏着尖锐碎片的力道越紧了两分。 尖锐的碎片刺穿划过细嫩的手心,血液汩汩流出。 指间划痕流出的血滴在白色瓷片上,而她毫无知觉般地盯着这道新伤口,好似感觉不到痛意。 当初,她也是这么做,被送离了陆家。 以此来作为她送给陆欢的十四岁生日礼物。 她的这个姐姐,好却好不到哪去,坏又无法真正坏起来。 在她十一岁,她十三岁那年,秦岺会在周末的空闲之余把她们送去书法课。 课堂上有男老师意图对她动手动脚,而这个恨她恨到做梦都咬牙切齿的姐姐,摔碎新买的玻璃杯造出巨大动静。引起了全部人的注意,才使得男老师没有得逞。 事后再问她,这人也是咬死了不承认。不过白矜自己知道就好。 很多东西不需要表露于面。 她心底知道就好。 所以为了能够送她一个她喜欢的生日礼物,白矜在她的十四岁生日之前,晚夜里自残,手心流出的血沾染干净的地板。 也是因此,陆父陆母才将她送离陆家。 不出现她的眼前。就是白矜送给陆欢的生日礼物。 但远远不止这些。 她们之间,远远不止这些。 思绪渐渐流转在往事中,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打破回想。 “怎么弄的?” 闻声,白矜眸底一震,蓦然抬起了眼。 第15章 “杯子碎了不知道用扫帚吗?用手捡什么?” 陆欢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身旁,锐利的语气间带着苛责。却不是一味的指责,而是似在怪她没有照顾好自己。 向上看去,光打在她的面目,凉唇吐出的话语竟有关心的意味。 白矜睫羽轻颤。 她的眼神,变了。 第008章 以身饲饵 “......” 片刻后,两人出现在办公室。 就在方才,陆欢没管地上的狼藉,在众目睽睽下拉着她的手离开。 白矜感受着她指尖的微凉,没有在意齐刷刷地投放过来的视线,眸中只有跟前的人。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白矜捏着伤口,使伤势愈是严重。 进入办公室后,陆欢拉着白矜到客椅坐下,转身去找来一个小的白医药箱。 药箱内空间不大却一应俱全,平常小伤可以应付。 ——是之前陆欢随意放在这的,以备不时之需。 “怎么伤这么重。” 轻声念完,俯身下去为她清理伤口。 家中别墅园里有雇私人医生。陆欢小时候比较淘气顽皮,经常会有打闹弄伤自己的时候。每次都是专门的医生帮她处理伤口。 她学习能力很强,多看了几次自己也会了。 再长大些,小伤都是自己处理。 陆欢的手轻拿过白矜的手指,在她的手心涂抹。 动作很缓慢,没怎么给过她人处理,因此并不是那么熟练。但每一步都落在点上,没有一丝举动是多余。 交接的地方,意外炙热。 白矜垂着目光,唇微微抿起。 陆欢在擦拭中抬起一眼看她,薄唇轻启。 “疼吗?” 语气柔和,与之前都不同。 传入人耳,犹如深陷柔软的云朵一般。 鲜少从她口中听见这样的语气。 白矜一时忘了回应,陆欢垂回眼去,唇凑近了些,慢慢吹出一口气。 微凉的气息拂过疼痛处,唤起别样的触感。 耳尖在不经意间红起。 伤口包扎完,缠上短节白色纱布。而陆欢也在这时抬起了眼,正好看见白矜耳根泛红。 陆欢手中没有松开,抬眸从下而上与她对视。 如墨般的眸子浓如夜色,却有着白昼的光亮。 仅这一眼,纸乱情迷。 白矜先是收回了手,别开眼去,“谢谢。” 陆欢勾唇,把东西收纳回原位。 同时间,脑海间思绪回荡。 如果要以钟若的办法试行,得先降低她对她的警惕度。 小时候她对她做了太多事,一直处于厌恶状态,她接下来需要找到机会圆过来,才能打开突破口。 至于怎么圆—— “下班后我和几个总监要跟合作方吃趟饭,到时候你自己回去,路上当心点。”陆欢收拾完医药箱,放回原处,关上柜门,“安全到家后给我发个信息。” 白矜看着她的背影,沉下头,“嗯。” “......” 她离开后,陆欢坐在位置上,指尖滑动屏幕。 手机界面上是群聊的聊天记录,钟若每天都会在群里分享各种七七八八的链接。 钟若:[链接] 钟若:[啊啊啊姐姐就是食物链顶端!这种姐姐究竟是谁在谈啊!?我这辈子死也要谈一个一样的www!!!] 慕元芯:[你好,四指。] 慕元芯:[动画表情] 大部分时间都是钟若和慕元芯在里面叮咚叮咚,彼此都很熟,不需要什么避讳,通常有什么说什么,时常连条裤子都不穿。 群内除了她们,余扇和陆欢也偶尔会搭两下话,但都比不上她们两人分分钟的九九加。 陆欢默了默,点进链接,是一条短视频。 墨长直发,黑色背心,精致的马甲线,确实如钟若所说,是圈内大多数人会喜欢的类型。 以身饲饵吗? 她眸光微沉,敛了敛眸子。 也不知道...... 那人会不会对这样的感兴趣。 — 夜晚的月亮高挂,月光落下。 一家高档餐厅出来几人,互相送别。 对方是启宁的新合作方,在饭局上聊得开心,举杯同饮,陆欢不免喝了些。 她先前酒量不太好,喝个两杯就会头晕犯恶心,然后在马桶前呕吐不止。后来次数多了,应酬熟练了,酒量也被慢慢练出来了,正常的饭局基本不会怎么醉。 左悠帮她叫了代驾,送她上车。 坐上车的陆欢靠着窗口,冷风让她头脑清晰了些。 拿出手机,看见白矜三个小时前的消息。 w:[我到家了。] 陆欢扯唇笑了一声。 还挺乖。 她想了想,指尖点在键盘上,回复过去了一个好字,便收起手机,靠在窗边闭目养神。 到家之前,她隐约做了个梦。 梦见她的东西全部被人抢走了。本该属于她的东西最终全落入她人手里。只不过那个人的脸很模糊,怎么也看不清。 只知道呼吸有些困难,人很气愤,却很无力。不好的情绪纷纷接涌而上。 直到代驾喊她,她才从半梦中抽离,眉间始终未舒展开。 回到家打开门锁的时候,客厅灯是亮着的。 陆欢换鞋时看见白矜坐在客厅沙发上,前方摆着笔记本电脑。 第16章 便哑着声问她,“在看什么?” 似乎是注意到她声音的不对,白矜看了几眼,简短回答道,“今天的策划方案。” 陆欢意味不明地哼笑了声,“刚来就这么努力?” 也不知道是带着刻薄的意味,还是赞扬的意味。 白矜闻到淡淡的酒味,看见她的面颊绯红,看上去有些轻醉。 想来也是,她去饭局,酒自然是逃不过的。 “今天在策划部怎么样?” 白矜正要回答,见陆欢走到桌边饮了口水。 接下来的动作让白矜未出口的话堵在喉咙内。 这人竟然当着她的面褪去了上身衬衫。 掀开外表,掩藏在下方的优美身材曲线暴露。 她里面穿了一件深黑色美背式可外穿内衣,黑色绳条蔓延缠绕在背部,下方是一截紧实的小腹。 搭着下身高腰裤子,比例很是好看。 转过身来时,美景更是诱人。 弧度,线条,阴影。 白矜喉咙微动,心尖又不自觉地颤了颤。 只见这人再朝她走了而来。 “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第009章 谢谢你原谅我 陆欢走过来,在她身前蹲下身。 距离一下贴近,白矜下意识想退后,陆欢拉住她的手腕,没让她躲。 摊开她的手看中间的包扎,洁白的白纱布,还如白天刚包上去的时候一样。 她缓声嘱咐道,“伤口尽量少碰水,自己也注意一些。” “家里应该没什么重活,需要搬什么东西喊我。” 雪白的肌肤,精致的锁骨,还有身体若隐若现的线条,每一处都充满了致命的美感。 视觉的冲击令人把注意都放在她身上,一时把话的内容抛之在外。 白矜再反应过来时,觉得话语有些奇怪。 似在关心亲近的好友,但又不似。 她迟疑片刻,点下头。 “你还没回答我上句话,在部门怎么样。”陆欢给她举出个人名,“比如说,那个叫陈众的。” 听见这名字,白矜抬起眼,眸间好似有什么亮了亮,原本的话语咽回去,转而问道,“如果我说我讨厌他,你会怎么样?” 陆欢微眯了眯眸,反回去调笑,“你希望我怎么样?” 并没有好好回答她的话。 “......陆欢。” 白矜喊了她的名字,想说什么,别开了脸。 “你什么意思?” 自从她今天醒来,上午的药,异常的举动,伤口的包扎,还有突如而来的关心。 这些她不说,陆欢也知道她在问什么。 此时话题有了,气氛也有。 时机正好。 陆欢降了降语气,声音略有沙哑,“平时很多话碍于面子,不敢挑明了说。” “小时候我为了让你离开我家,有做很多过分的错事。后来我也渐渐发现,你也是无辜的,我确实不该那样对你。” “酒壮怂人胆,既然这样我就先说了吧。” 她的额头贴在她的手背上。 “我一直一直很为小时候对你做出的事感到抱歉,我并不是让你原谅我,只是很多话,一定要挑明了说出来。”陆欢轻轻吸了一口气,“对不起。” 白矜回过头,瞳孔稍缩。 她在,道歉?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除去小时候陆夫人压着她的头道歉外,她都没有从她口中听见一句主动的对不起。 她清楚她的性格,外放,跋扈,随着年龄增长这些才有所收敛,但都没有消失,只是被她掩埋了起来。 想要从她的嘴里听见一句对不起,有多难,白矜知道。 她不语,淡漠的面容稍怔,听她接下来的话。 “我知道,无论小时候我对你做了多么过分的事,你都没有记恨我报复我,一直在忍让包容。” “对于你的到来我很生气,不管是小时候你第一次来到家里,还是前两日你来到我家里,我都觉得我自己的东西被抢走了。但我想明白了,很多都是我的问题。我不应该把怒火牵引到你身上,而你也没有真正抢走我的一样东西。” “白阿姨去世,妈妈跟她是唯一的好友,她领养你是理所当然的,不可能会让你一个人孤苦伶仃,我不管恨谁都不该恨你,不该讨厌你,你没有做错。” “伪装太累了,你要在我这待够三个月实习期,我不想每天都与自己别扭,所以想干脆把话说清。” “你从来都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一切你也并非自愿。而我却做了太多对不起你的事,对不起。” 她的额头温热,贴在略凉的手背上,随同她出口的话语一起,传来阵阵温感。 “只要你不做出伤害陆家的事,我可以把你当作妹妹。我也尽量不会再做出伤害你的事情。” 她抬起头来,或许是借着酒意的缘故,说话缓慢,显得诚恳真意。 “不管你信不信,我以后都会收敛一些,好吗?” 往往酒后吐真言,她出口的话语也异常真诚。 白矜淡淡地看着她,眸面泛泛,“...真的吗?” “真的。” 面对这两个字,白矜沉了沉头,“嗯。” 是对她的回应。 答应了。 陆欢微勾起笑,一切都在按着心中的预期进行。 第17章 接下来,该收尾了。 她唇瓣上下相碰片刻,又轻声道,“不过还有一句话,我一直想说却没能说出口。” 白矜闻声,凝了凝神听她接下来的话。 只见陆欢凑身而上,一手抵在白矜身后的沙发靠背上,鼻尖与她挨得极近,目光直直看着她的眼睛,念出的话语声轻却清晰。 “你长得,一直很好看。” 白矜微微睁大了眼,放在沙发上的手指不由紧张收拢。 清冷的声音淡下来,强装镇定,“你喝醉了。” “但我说的是真话。”陆欢盯着她,缓慢地说着,毫无掩饰的眼神直击她的眼底,仿若要将她看穿。 “刚才的,现在的,每一句话都是,每一个字都是。” 白矜望着这双潋滟的眸子,心跟着紧了两分。 双双对视良久,空气沉寂,却因为两句暧昧不清的话本该冷下的空气并未变凉,而是不知觉中渐渐升温。 热意弥漫在空气中,也浮在人身上。 她的耳根,又在不动声色中红了。 点到为止,陆欢弯着唇角,错开对视,唇轻凑到她的耳畔,淡笑了声,“谢谢你原谅我。” 笑时的炙热气息喷洒,扰人心扉。 退离时,唇瓣若有若无地擦过耳廓。 说完,她站起身,回到房间拿睡衣去洗澡,步伐平稳,好似什么都未发生。 客厅周围的淡淡酒气与爬升的气温还未散,只留着白矜一人手附在红透的耳朵旁,迟迟回不来神。 “......” 而房间内。 陆欢仅是在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就恢复了冷色,眸也不见酒意,如同平日般冷冽。 看成效,似乎不错。 她轻吸了一口气,特意去看柜子上的文件,确认完后,动摇不定的猜测也敲稳下来。 这叠文件,一看就是被人动过。 不只这处,其他她刻意设下的摆放也有被挪动的痕迹,除了她,还能有谁。 白矜啊...... 陆欢暗念道。 你的目的,果然与这些有关。 既然你要如此,那也别怪我了。 — 一夜昏沉。 次日醒来,陆欢略有头疼地睁开眼,酒后的习惯性头疼感接涌而上,每次喝完酒第二天都如此,缓缓就好,对此她已经习惯。 睡意渐褪,随后脑海中昨天的话语在脑海中朦胧回荡。 道歉,原谅,答应。 还有那人昨晚红透的耳朵。 现在事情进展的,貌似很成功。 她半睁眼看着天花板,低低哼了一声,掀开被子起身,穿上拖鞋,将一头秀发撩至脑后,打开衣柜拿出今日要穿的衣服。 手下意识地要拿平日常穿的衬衫时,她顿了顿,转而去拿另一套。 白色衬衫与配上黑色正装外套,下身宽松蓝牛仔裤,腰间黑色腰带。会比起板正的衬衫正装会更具亲近感。 她把衣服拿出放置到床上,便打开房门出去。 目光却意外看见客厅内白矜的身影。 她应是起得早,这时已经换好了衣服整理整齐,在桌边站着。 察觉到动静,白矜抬起眼来,“醒了就来喝药吧。” 陆欢停顿了一下,有些意外。 还会关心她了,看来昨天一出比她想象中还要有效果。 随后走过去,“怎么弄药了?” “我看你昨天喝了太多。”白矜搅拌匀手中的药,递给她。 陆欢嘴边漫开笑意,眸子也染着少见的柔和,“谢谢你。” 见她毫不犹豫地接过一口饮尽,眉头也没皱一下,白矜没由来地问道,“苦吗?” 陆欢拿着空杯在她面前晃了两下,好似在给她展示,说道,“我可不像某个小孩儿。” 白矜想接过她的空玻璃杯,陆欢先一步收回来,走向水池。 “我来吧,你手还受着伤。” 水流冲洗的声音响起。 白矜停在原地。 小孩......是在说她吗? 她回想起上次喝药她对她说的话,愣了会儿神,再抬起眼时,这人已经洗完杯子放回原处,走往卫生间洗漱。 经历昨晚,气氛倒是没有那么冷寂了。 收拾完,两人坐上车。 陆欢能感受到经历昨晚的话语,削减了她们之间的厚膜。也能感受到白矜对她的态度也有所转变。 开车去公司的路上,她时不时会瞥一眼副驾驶位上的白矜。 后者依旧是平淡望着前方,面上毫无波澜。 但开头已经有了。 不急,有一个实习期的时间。 慢慢来。 陆欢收回视线,专注开车。 “......” 一轮的几项策划方案被打了回来。 今天的策划部比较繁忙。 陈组长经历之前两次,猜测到白矜的后台肯定不一般,便没有多余与她再有过多交流,平时的工作量也很正常,表面看上去没有为难她的意思。 但也只是表面。 在办公室说话时,看似嘘寒问暖的话语实则暗藏玄机,引用令人非想的词汇,再搭上有意无意调侃的语气。 群众的舆论很好引动,尤其是在这方面。 空闲之余,谁都可以毫无成本毫无负责地踩上一脚,毕竟脚印不会落在自己身上。 第18章 今天,白矜前去接咖啡时,闲人的碎语随之飘入她的耳里。 很清楚,很拙劣。 无非就是那几个关键词,后台,傍大佬。 白矜冷眼瞥过一眼,并未多在意。该做些什么就做什么,接完咖啡本想回到工位,只是其中一道视线过于龌龊。 有两人在打印机旁边聊天,声音不加掩饰。 “你听说了没,最近人事部都被打通啦,硬是拉进来一个与专业不符的新人,而且还在我们部门。” 一个方脸男人也不知道哪来的消息,“面试一塌糊涂什么都不会,还能挤进来,懂的都懂!” “话说回来,我之前还纳闷,最近工作那么忙,新人却分配不到任务,原来是这样啊。” “听说有人还看到她下班后上了洪总的车。” “该不会是和他——” “你还别说,之前——” “哇,这么劲爆?” 方脸捂着嘴偏头在伙伴耳旁还说了什么,两人像只老鼠一样吱吱笑起来。 谈话间看见白矜从旁边经过,他们也没有羞愧的意思,认为距离太远,她也没听见。 上下扫视一眼,主动喊她。 “嘿,新来的实习生。” 白矜停下脚,冷漠看过去。 他朝她抬抬下巴,“今天打扮得这么好看?” 没有听见她礼貌的一句谢谢,方脸稍稍哼了一下,看见她的穿着,又声调一高,道,“哟,还是潮牌,你一个实习生怎么这么多钱,平时很节俭吗?” “要不教教我?” 话里的馊味和人一样,藏也藏不住。 白矜没什么多余情绪,眼里冷得像淬满寒冰,淡淡上下看过他们。 目光像是看随地乱扔的垃圾。 第010章 开刀 周围经过的同事鲜少有人注意这边,此处的气氛仿若冻结了一般。 方脸张着嘴没吐出话来,愣在原地。 白矜冰冷的视线上下扫过他,好看的薄唇轻抿,眉眼像是见着什么脏东西显露出厌恶的神色。 收起目光,离开。 一个字没说,却又像什么都说了。 直至她留下背影,方脸才回过神。 她刚刚在做什么? ......她在瞪他?! “你!?” 方脸觉得自己被羞辱了,气得跳脚。 一句话没说,但仅是不把他们看在眼里的眼神就足以令他们火大。 但她又没有做出能给他们挑刺握把柄的事,他们就只能背地里变副模样,趾高气昂呸口气,在无人的背后嗤之以鼻。 “啧!装什么清高。这种女的背地里玩得都花!” — 白矜没把那些放心上,回到工位。 打开手机,看见前几分钟发来的一道消息。 是陆欢发来的。 让她去一趟办公室。 白矜不露声色地收起手机,往门外走去。 走到她的办公室门口,才发现门敞开着一半,可以看见里面的简单摆设,桌边摆放的文件归纳得干净规整。 只是椅子上是空的。 她不在。 白矜没有动,站在原地,视线落在那道旋转的办公椅上,想象那人坐在上面是怎样的姿态。 才发了下神,耳边传来一阵吐息。 “怎么不进去。” 女人的声音贴在耳后,声音很轻,却如同丝线一般缠绕不清,含着些许戏谑的意味。 “怕我吃了你吗?” 她转回头,陆欢手端着咖啡站于她的身后,挨得很近,能察觉到她身上独有的体香。 陆欢直起身子,状若无事地带她进去,让她坐在昨天的位置,转身去拿药箱。 “不用太麻烦了,不是大伤。”白矜说道。 陆欢没理她的话,带医药箱过来,低下眼,伸手拿过她的手,“没处理好的话伤口容易发炎,马虎不得。” 小心地拆开包扎,好似怕弄疼了她一般。 她重新给她涂抹药物,动作轻缓。 中途,轻声道出一句,“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她这一问,白矜就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那些点风言风语怕是早也传入了她的耳朵里。 白矜别过眼去,“没什么好说的,不影响。” 陆欢掀起看了她一眼,又垂回去,轻笑。 “怎么不让我帮你撑个腰。” 她的声音平时习惯地会沉下,现下裹着一层温和甜蜜的外衣,软下来,意外地带着些暧昧的感觉。 总之听进耳去,令人想入非非。 撑腰两个字在白矜脑海中转了两圈。如果是撑腰,那她们又是以什么关系? 如她昨晚说的......她把她当作,妹妹吗? “......你之前说,在公司不能说我认得你。”她声音平淡地复述出来,“也不要指望你会帮我。” 陆欢笑了,“口是心非的气话你也信。” 白矜怔了片刻,问道,“那之前的话,都是吗?” 无数回忆复现在眼前,白矜莫名有些期待她接下来的回答。 陆欢却只是说,“你觉得呢?” 说到这,正好完成了新的包扎,她收拾东西把医药箱放回去。 白矜收回受伤的这只手,目光落在新包扎上面良久,眸面晦暗不清。 重新包扎完后,她没多坐片刻就离开。 第19章 办公室又剩下陆欢一人。 她坐回椅子,眸里的温度渐渐降下来,染着戏谑的笑意。 室内的绿植叶子随着空调风渐渐晃动,办公桌上,电脑屏幕亮起,上方显示着几张资料,其中一张就是陈众的档案。 陆欢指尖转悠了几个圈,眼尾轻蔑微挑。 既然如此。 就先拿你开刀吧。 — 翌日早晨,公司内,女人手持文件夹踩着高跟走过走廊,带起一阵风。 卷起的发尾泛着栗棕色,身穿小西装包臀裙,将身体曲线与成熟女人的气质魅力展现得淋漓尽致。 “云姐,早。” “早。” 温季云回到办公室,冷艳的面容上没多余的表情。 有人转过椅子对她道,“云姐,修改后的方案我发你邮箱了,你看看还有什么问题。” 温季云:“好,我稍后就看。” 她在公司时间算长,在策划部担任组长一职,下面几个同事都对她比较敬重。 过去没多久,温季云接到一通电话,随后站起身。 “新城东区的酒店视察还缺两人,有谁跟我一起去?” 视线流转一圈,最后目光停在白矜身上,走近去,“白矜你收拾收拾,过会儿跟我过去一趟吧。” “加强你对工作的认识,也顺便深入了解下公司产业运营。” 白矜应答完,随后整理跟着她离开。 不远处,陈组长拿过杯子喝下一口水,杯沿挨在唇旁,无声无息地抬起眼睛看见她们二人出去。 他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停顿片刻,接着把视线挪回屏幕上。 就在白矜和温季云离开没多久,陆欢来到办公室。 上层偶尔的视察或者工作,大家习以为常,埋头干着自己的事。但又碍于来者的身份,声音不由地安静下来。 脚步声不急不快,却好似踏在心脏上。 陈组长看见走进门口的女人,忽的想起上回在ktv的事,心头不免有些心虚,慌慌低下眼去。 不过她并不知道谣言是他传播的,她没有任何证据。再退一万步来讲,凭他与洪总的关系,还有洪总在启宁的地位,他再怎样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一念至此,心中顾虑才消减些许。 陈组长佯装聚精会神地处理方案。 直至脚步声停留在身后,他的心突然一紧。 一声冷笑传来,“做得真费心。” 并不是表面字意上的夸赞,反倒透着一股讽刺与嘲意。 刻薄又冰凉,毫无征兆地刺过来。 陈组长当即就震住了,握着鼠标的手一抖,身子僵硬,脑子还未反应过来,只觉一阵瘆瘆的凉意爬上后背,冷汗一瞬冒出。 身子稍颤,好似有冰冷的毒蛇爬绕。 陆欢叩他的桌子,声音如同淬满冰的尖锐匕首。 “来我办公室一趟。” 第011章 赶人 启宁企业下的产业链自成一套,酒店管理到资金链都有完整的体系。旗下的连锁酒店,能在津宁市有一番地位自然不是吹嘘的。 与另外几个部门排出的人员汇合后,抵达新城区目的点。酒店管理层有专人迎接,带着她们往内部参观。 四星酒店名副其实,设备崭新,内部规划有条。 白矜跟在温季云后面,起先温季云还担心她是新人会不自在,但事实证明是她想多了。 前者面色淡然,泰然自若,在旁记录要点时不慌不忙,根本不需要她人特意照看,就能将事情应付的行云流水。 给温季云一种她并不是新人的感觉。 不过能让陆总说出要特别照顾的,应该也不是什么一般人。温季云没再往那方面想,带着她走流程。 “......” 而此时的公司内。 陈组长被喊去陆欢的办公室。 他明面上维持着淡然的标准表情,实际心里早扭成了一片,后背冒出的汗在低温空调中格外冰冷。 室内安静无声。 陆欢没多说,只是让他自己找地方坐着。 最后陈组长实在忍不住了,放在膝盖上的手摩挲两下裤子,出口问道,“陆总,你喊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陆欢背对着他,扯唇一笑,“当然有。” 明明是带着笑意的话,陈众却觉格外刺人。 陈众又问,“是关于策划部的事吗?是最近的新方案有问题?” 陆欢背过身,后腰靠在茶柜,一手执起茶杯覆在唇边,看向他一脸关切的面色。 这人面容凛然,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在关心工作问题。 她懒得跟他多说,走去拿一叠文件夹丢给他,“要不你自己来看吧。” 陈众顿然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抬眼看下陆欢,见后者的面色淡然,打开文件夹。 看见里面内容后他的眼睛瞬间瞪圆,捻着纸边的手指一抖。 “陆,陆总!” 这颤抖一喊,陆欢被逗笑了,甚至有点想把他这副表情拿相机录下来的冲动,“现在慌了,不装了?” 看着平日装模作样的人被撕破人皮慌张的模样,比看一些人张牙舞爪狼狈地滚下楼梯还要有意思。 陈众知道现在解释太无用,唇瓣上下相碰愣是没发出一声狡辩。 文件夹中全是监控记录相片,是他在公司背地骚扰女同事的证据。人脸清晰,全都是板上钉钉。 第20章 但他咬咬嘴,还是不死心,抬头。 “我,我可以解释的陆总!” 既然她没有立马开除自己或者做出实质警告,就一定还有回旋的余地,陈众心里还怀抱着一丝希望。 只是殊不知—— 陆欢就喜欢看人濒死挣扎的样子。 她悠悠往后一靠,饮着茶,“好啊,让我听听。” 陈众声音颤抖,“当时......” 解释的话语还没说出,一阵敲门声传来。 陆欢冷眼瞥过玻璃门,隐约看清来人的身影,沉声道,“进。” 一声话下,门外的人推门进来,是一个四十左右的男人。 长得矮胖,浅色衬衫与西装裤,脚下皮鞋铮亮,大肚腩把腹部的衬衫顶出一个球来,腰带挎在肚下。 他一进来,往里面两人身上来回看两眼,张开嘴一笑,露出双下巴,“在忙?” 皮鞋踏在地板,洪总走到陈众旁边,清清嗓子,“回去吧,我跟陆总有事要谈。” 陈众刚挪动脚步,陆欢掀起眼睛。 “我让你走了吗?” 一道冰凉的话袭来,陈众吓得不敢动,以一个怪异的姿势顿在原地。 洪总对他使去安心的眼神,后又看向陆欢,笑了起来。 “哎呀,你这闺女,怎么连洪伯个面子都不给?”他摆出嗔怪的样子说完,朝陈众赶紧挥挥手,让他离开。 陈众见机赶快出去,办公室内剩下陆欢和洪朔两人。 陆欢盯着他出去的背影,眸光冰冷瘆人,稍后才收起眼色,慢条斯理地放下茶杯。 洪总随意拍拍身上,往陆欢对面椅子一坐,翘起二郎腿,“怎么了今天这么大脾气?最近公司不挺好的吗,前几天刚拿下一个项目吧?” 陆欢不以为然,冷笑,“再往前走,也受不住有人在后面充累赘。” 洪总似是听出了她话里有话的刺意,脸上笑的表情收起些许。 面色沉下,没再回她的话,而是去拿起桌上的文件夹。 潦草翻开几页,不细看,他也能知道今天这是因为什么,毕竟陈众做的屁点事他也不是不知道。 把文件夹往桌上一放,“害啊,年轻人不太懂事儿,犯点错是在所难免的。” “做出这些事儿,是得好好惩罚下这小子,不然太无法无天了!怎么能干扰同事呢!青年男人嘛,控制不住自己,就得多管教管教。” “不过。”洪总靠近了些,压下嗓子小声道,“看样子,那你应该知道我和他的关系了。” “哎,我就一个弟弟,也就这么一个侄子,他爸跟我情浓深切,托我帮他们的儿子找找好工作,我哪里好推脱?这做人嘛,不就是你帮我我帮你?” “这样,我回去好好说教他,以后绝对不会再让这些事发生了。这事就过去了,行不?” 洪总是商业场和职场上的老手,把说话极其圆润。 陆欢听进耳里只觉得反胃。 他见她久久不给个回应,啧了下,又补道,“再说了,只是打扰下人家而已,这不是也还没发生什么吗?” 话音未落,陆欢眉目一狠,手上东西往桌上一砸。 “一定要等到发生完了再定罪是吗?” 洪总被吓了一跳,“害,这是干嘛啊。” 缓过来后,换了姿势翘着脚,胳膊肘抵在椅子扶手上,没了刚来时好好谈话时的耐心,直接把底牌翻出来。 “你父亲还在的时候也要顾及那点情面,怎么到了你这就翻脸不认人了?” 陆欢平复情绪,往后一靠,“既然都知道我想要干嘛了,也应该知道再怎么劝也没用。” “你怎还油盐不进?”洪总也不想再跟她掰扯了,微仰头直接道,“今天我把撂着了,要是陈众非得走,这总经理我也不干了。” 本以为这话会让她陷入两难,接下来的话让他怔了眼。 陆欢看在面子上,还算敬了他一句,“看在你那么多年在我爸身边的情分上,我一分钱也不会少你的,只是这职位坐了这么多年,也该让出来了。” 洪总听完话猛地转过头来,满脸都是不可思议,没想到他只是下来句狠话,最后正中她的心意。 反应过来她什么意思后,他直接炸了,一砸桌子! “陆欢,你说什么?!” 他激动地站起来,陆欢也跟着站起,幽幽道,“光是凭那点情分,这些年吃的钱也不少了吧。” 她从旁抽出一叠文件往桌上扔。 洪朔一看封面是财务报表明细,不用翻开看都知道里面是什么。他这些年占着公司的便宜大肆玩乐,其间接着与客户合作的名义调动不少资金。 罪证直接被翻出,就像撇开原本的遮羞布。 他气血上头,直接恼羞成怒。 “那又怎样!老子是你爹的救命恩人,当年要不是我为他挨了一刀他早命丧黄泉了,哪还有今天你脚下的公司!?” “兔崽子我告诉你!就算是你老子今个儿没死站在这,都得给我三分薄面!你算个什么东西?” 陆欢冷眼扫过,“我说了,凭你在启宁的东西,换算成钱财,我一分也不会少你的,这些钱足够你不劳不作......” “安享晚年!” 最后一句话冰冷四溅,紧接砰地一声茶杯炸碎。 陆欢将手中茶杯直接砸了出去。 第21章 显然是因为他刚才的话气愤上头。 剩余的茶水溅开洒到裤脚,洪朔瞬时感受到涌来的怒气,被她给结实吓了一跳。 陆欢那双漆黑眸子此时沾染戾气,凶戾可怖,洪朔不禁收了气势。 双双对视,最后是洪朔败下阵来,错开视线。 他心里开始发怵,却还是硬着头皮,“呵,好啊,好!” “不就摆明了要赶走人吗?!我算是看清楚了,这就是你陆家人的行事作风!这么多年为公司付出的心血就当我喂了狗!” “这总经理老子不做也罢!” 他愤怒地摔门出去。 陆欢收了些情绪,眼尾微挑,轻蔑地扫过门,眼神像看无能狂怒又滑稽搞笑的小丑。 “呵。” — 经过一上午,新城东区的酒店视察完毕,中午留在酒店吃过饭后,一批人再休息休息便分批坐上专车回去。 温季云坐在副驾驶位上,朝后递水。 “渴了吗?” “谢谢云姐。”白矜接过。 语言上挑不出任何毛病,浑身却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与疏离感,令人无法亲近。 温季云红唇欲启,想说些什么,突如的电话铃声打断思路。 她看眼来电备注,接起电话,“嗯,你说。” 车辆已经开始行驶,窗边景色快速掠过。 那边人对她说出一堆话,途中温季云眼尾轻掠,不动声色透过车视镜看了眼座位后排的白矜。 待事情说完,温季云点头,“我知道了,过会儿我们就回去。” 通话挂断,她看向窗前道路,没再多说。 白矜已经隐约猜到些许。 回到公司本部后,温季云没同她一起回策划部,白矜先行回去。 再进办公室时,发觉到气氛有些格外沉寂。 像是发生了一阵腥风大雨狂乱后的宁静,空气中紧张的氛围还未散。时不时就有暗中视线向她投来,但不敢多看,仅一眼又匆匆垂回去。 同事都是坐着的,只有一人是站着,显得格外突兀。 发丝狼狈地垂在眼前,两眼还有着惊魂未定,神情飘忽,把工位上的东西收入箱子。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陈众。 白矜眯了眯眼睛。 陈众装完东西,抱着箱子径直往门口走去,抬眼便看见站在那处的白矜,走近去。 眼底瞬时猛震,忽然一下停在她身前。 第012章 撑腰 白矜静静看着他,倒看看他究竟想做什么。 陈组长张张嘴,好一会儿才把脑子的话僵硬寻出来,涨红了脸,“对不起,我不该在公司传播关于你的谣言,一切言论都是我瞎编乱造,故意传给别人!” 一番话说完,他退后一步,弯腰鞠躬道歉。 办公室内的同事纷纷把目光看过来,视线聚集而灼热。 白矜面上冰冷,没给他多余的反应。 她不在意,不追究,但并不代表她原谅。 弯腰整整持续了四五秒,陈组长再直起身来的时候,本想挪动脚步,却在下一刻又弯下腰去,好似有一把刀悬在他的脖子上。 “还,还有!前几天的迎新聚会上我意图对你动手动脚,我在这里给你道歉!” 他顿了顿,转身朝所有人,说的话结结巴巴,整个人几乎是僵硬地念出所有罪行,“在任职期间,我,多次利用职权便利,对同事进行骚扰。” “对此,向各位道歉。对不起!” 再次一弯腰。 上一次被他接触过的女孩捏着手指,似有些震惊。 让一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自己的伪装与所做过的脏事,多少还是有点出气的。 说完所有的话,陈组长平日的建立起的虚假脸面早丢了一地,额头布满密密麻麻的细汗。 只是刚走两步,腿脚瘫软。 直接软弱得一个踉跄栽了下去。 箱子里的东西撒出来,发出一阵叮咣脆响。他慌张憋红了脸去捡,手脚慌忙,跪在地上狼狈不堪。 白矜闻声转过身去,本想去看他丢人的样子,却不想猝然撞进一人的眼底。 冰冷的神情好似一块雪遇上烈火,渐渐化开。 门口的人,一身干练的正装,垂下的手中拿着一叠文件,眉眼浓色,颇有上司的风范。 不知何时,陆欢就倚在她身后的门边。 而她一直没有发现。 四目在此时对视,她们的眼底只有对方。 白矜在这时候才反应过来。 之所以陈众走往门口时身体猛地一震,突然跟她道起歉来,像刀架在脖边一样念出自己的脏事,都是因为这人在她身后。 这番眼神,确实如同利刃一般。 陆欢直直地看着她,没有闪躲。 这一次的对视中是白矜败下阵来,最先错开眼。半晌,收回视线回到工位上。 陆欢还站在原地,一句未说,白矜便拿出手机发消息给任凝凝,询问状况。 因为在走过来时,她注意到策划部洪总经理的办公室是关灯状态。 再看这氛围,白矜猜想她不在的上午,应该是发生了什么更大的事。 任凝凝偷看了她一眼,拿着手机开始悄声发信息。 [听说是陆总打算辞退陈众,洪总听了很不乐意,跑去陆总办公室跟她争论了一番。] 第22章 越说到后面敲字的手渐缓,她默默咽了口唾沫。 [然后......陆总就把洪总一起辞了。] [震惊jpg.] 若是换做其他人,她倒还不会这么震惊,毕竟陆欢当初新官上任三把火,便把公司上上下下清洗了一通,各种手法决绝果断,狠戾的名声一直有流传。 但洪朔的背景不一般,他与陆总的父亲是多年好友,是启宁的老人,在公司怎么也是说的上话的地位。 说把人就把人赶走,大概,也只有她能干的出来...... 任凝凝在公司带的时间还算长,两年前变故那会儿她亲眼见过,因此格外清楚。 白矜也多少知道一些,回复了句谢谢。思绪回想起昨日那句意味不明的话。 她问她,为什么不找她撑个腰。 直至现在她才知道,原来她昨天她所说的撑腰,不只是说说而已。 这番举动,就是她所说的撑腰。 白矜看向那个空掉的座位,目光深邃。 办公室内无人说话,一点敲击键盘和翻动文件的声音都显得格外大。走廊外偶尔经过的人的脚步声都显得突兀。 门口的那一道人影犹在。 办公室内的员工只是抬起一眼又匆忙低回去,后背发凉,佯装繁忙地处理工作。 白矜整顿完东西,掀起眼看门口的人。认为她一直留在这,应该还有事要做。 又顺着她流转的视线看去,知道她在盯着谁后,心中蓦地了然。 隔着长远的距离,陆欢的视线与白矜对上,挪动脚步。 只是她并没有往白矜那边走去,而是往走得并不急,每一步都带着压迫感。 走到一个男人身后。 猛地啪地一声,把当场的员工吓得心猛震。 “造谣同事,泄露公司内部资料。” 陆欢把手上一叠证据文件往他桌上一扔,板着面冷声道,“是你自己走,还是我赶你走。” 声音发狠,威慑极强。 坐在位置上的男人正是那天打印机旁,与别的部门同事聊天谈论白矜的方脸。 方脸人都傻了,条件反射地站起来。 “陆总,我...我......” 数双眼睛在这时袭来,像尖锐的针刺一般扎在他身上。 当着所有人的面念出他的过错,再是强烈攻击性的言语,他一时不知因哪项而紧张。气势上也早不见了平日编排人的模样,面对她的视线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他也没想到,仅仅是因为平时开的几句玩笑话就丢了饭碗。 “我,我知道了。” 不管怎样,公司肯定是待不下去了,与其被辞退,不如自愿离开给自己留点脸面。 他这么想着,手抖收拾东西。 “道歉。”陆欢冷道。 方脸抬起眼,张唇无声,愣了愣。 陆欢将视线放过来,没有重复第二遍。 他从这两个字中知晓了她的意思,立马找到白矜的方向,走到她的桌边,憋通红了脸,“我跟你道歉,对不起。” “我不该在背后传谣议论你,我跟你道歉...” 声音很别扭,却传得整座安静的办公室内都听得见。 只是话说完,没有回应。 而方脸也在察觉着陆欢的面色。 陆欢看了眼白矜,见她面上厌恶不已的情绪,替她出口道,“自己去找人事部。” 她留下这么一句话,没再理会他以及身后的那些动静,往那边去。 白矜眼看着她朝自己走来,愈来愈近,最后走过她的身后时轻叩桌面。 “跟我来办公室一趟。” 这句话音还未散,人就已经快步离开。 — 公司外,一辆黑色奔驰停在路边,陈众搬着东西上了洪朔的车,把东西往后座一放。 驾驶位上,洪朔嘴里叼着一根烟,缀着一点红猩火光,整个车内烟雾缭绕,充斥着皮革混杂着香烟的气味。 陈众坐在副驾驶位,面色焦急地说道,“伯父,我们得这么办啊。” “都怪我,是我连累了你。要不是我您也不会这样。” 洪朔吐出一口烟雾,眯着眼睛,用着平常语气道,“跟你没什么关系,是她早就盯上我了,就算没有你她也迟早会刁难我。” 所以在刚才他才会撒手扬言自己不干了,还能保住两分老脸。 但想想刚才在办公室谈话的模样还是很来气,被一个年龄点大的后辈不留情面地阴里阳里骂一通,要不是看在那是她的地盘的份上,他管它三七二十一直接拎着拳头揍上去了! 洪朔越想越来气,拳头往方向盘上猛砸。 “这该死的崽子简直太嚣张了!一点都不知道念及人情世故,就凭她这样,她爸给她留下的企业迟早会被她给败光!” 陈众见状赶紧给他舒后背。 “您慢点,别气坏了身体。” “嘁,见鬼。”洪朔吸了最后一口烟,把烟头往窗外丢。 双双没说话,气氛就这样沉默了片刻。 陈众想到什么,凑近道,“她不把您放在眼里,那我们就找一个她放在眼里的人来治她!” 洪朔没好气,“她都天不怕地不怕了,还能有谁治她?” 陈众试探性地提出,“比如,秦总?” 秦总是她母亲,是陈众目前清扫遍脑海想到的,唯一可以治陆欢的人。 第23章 陆欢向来怕秦总,没人不知道。只是自打陆欢成年后进入公司,秦总就鲜少出现。到现在陆欢完全接管,就基本很少再见到她的身影了。 洪朔跟上个陆总有交情,那么跟他妻子肯定也熟,翻出当年的情分说一说,保不齐就能有点用呢? 然而这只是陈众片面的猜想,洪朔听了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找她,疯了吗,你当她是什么人?二十年前那场腥风血雨只有我们见过的人知道,当年她目中无人的程度只会比这崽子更甚!” 陈众被吓得缩缩,不说话了。 洪朔换了个姿势,回想起什么。 “何况秦岺那毒妇,打自老陆在的时候就看我不顺眼,妈的现在还会帮我治她女儿?做梦!” 光是回想看见那张阴狠的脸,洪朔就后背发凉,根本忘不掉。 正如他说的,当年的事只有他们知道。 陈众怯怯抬眼,“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您就这么走了吗,太便宜她了啊。” “当然不能便宜她!”洪朔咬咬牙。 脑海里正在找寻什么,此时一批亮丽的贵车面前开过。 洪朔眯了眯眼,定睛一看,猜想这群人来历。当看见为首的黑车走出一个高挑的女人时,立马知道她们的身份。 瞬时一个想法在脑中油然而生。 洪朔朝后一靠,冷冷笑起来。 “呵,老子想到法子了。” 第013章 应该很甜 办公室内。 陆欢转身给她倒了杯水,递去。 “吓到了吗?” 语气温和下来,跟刚才凶神阴沉的人截然相反。 白矜接来水,她想说什么,但话语在齿间短暂流转,最后只出口一个,“谢谢。” “是我该谢谢你。”陆欢不以为然地笑笑,坐在一旁,“让我找出了公司的祸害,满嘴乱造谣的烂货也别指望在事业上有什么成就,这种人迟早会给公司带来麻烦。” “就算没有你,我也是要清除肮脏杂碎的。” 说到这,她垂了垂头,与白矜对眼上,“只是对不起你。让你刚来就遭受这么多,还是因为我。” 一贯攻击性强的眸子泛着柔情。白矜从中看见了别样的情绪。 是,心疼? 她从她的眼里看见了心疼...... 白矜别开眼去,不去看她蛊人的眼睛,“我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伤害,何况他们道歉了。” 陆欢知道这人实际心里肯定不是这么想的,光从那厌恶的神情就能看出来了。 她又笑了下,“只是道歉还是便宜他们了。” “他们害怕我在他们简历上留下不良记录,所以对此言听计从,道歉离职无一反驳。说到底道歉也不是他们意识到错误而发自内心的忏悔,只是屈服于权势的标志,对他们而言也不过是损害点脸皮。” “但我从不便宜人。” 白矜问:“那最后,你会留下吗?” 陆欢嗤笑了声,“当然。” “可......” 陆欢先道,“你觉得有必要跟烂人讲诚信讲道理?” 反问的话间带着理所当然。 白矜不说话了。 时间太久,恍然回神,这人一点都没变。永远自利,现下成为商人,只会更是以利益为重。 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陆欢没再跟她进行这方面的话题,转道,“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不要藏着不说,也不要太小瞧我,帮妹妹讨回公道这种事算不上什么。” “何况,你在我这没有被照顾好,我也会自责。” 白矜从她的话中捉到一个字眼,心底一沉。 妹妹吗...... 陆欢见她不回话,便挨近了些,一字一字道。 “所以,以后有什么事,和我说。”最后一句温柔得有些不像她,“好吗?” 白矜心底泛起浪潮,只觉鬼使神差般晃神,轻声应下。 “好。” 音尾很清浅的一句好。 陆欢见状勾唇,抬手抚过她的头,“嗯,去忙吧,有什么事发消息给我。” 头顶传来温热的抚摸,痒痒的。 虽然只是停顿两秒,却令人久久回味。 白矜刚起身没走两步,身后又突然传来声音。 “对了。” 身体一止。 她挨上她的身后,气息拂过。 只觉口袋被人塞进了什么。 陆欢弯唇,“真乖,回去吧。” 张扬的冷香若即若离,转纵即逝。 玻璃门关闭,白矜走出去几步,离开她的视线范围内,才伸手去摸到口袋的东西。 手心摊开,蓝红白相间的小包装。 两端系起,上面有一只兔子图案,让人光看着就能想象到其中的甜滋味与奶香。 是一颗奶糖。 — 艳阳高挂,光芒浓烈倾洒于地。 陆家别园。 花园喷池不断翻涌着清水,边上繁花锦簇,是独属于夏日的一般美景。 大树底的阴凉处支起木圆桌与椅凳,女人坐在椅子上,两条长腿交叠,摇着一把团扇,看向盛开的花园,思绪回荡在往事中。 还记得很多年前,有个人在这与她一块喝茶,看着两个小女孩在花丛中玩耍。 一来一往互相问候的言语,微风拂过,连聒噪的蝉鸣都显得幽静。 第24章 那时的人心会随同太阳照射变得温暖,现在,无论再严酷的天,一颗心脏依旧冰冷。 她的眸子微阖,望着一片缤纷的花园,心中念念响起。 你的孩子也长大了。 什么时候回来看看啊。 不知是回应着她什么,微风渐渐停下,被携带消褪的热意重新涌上皮肤,说不上是舒坦。 离了空调的外面天气炎热,旁侧,骆姨怕温度太高她会不适,出口提醒道,“您已经在这坐很久了。” “这天热,待太久易中暑。” 秦岺知道她是在提醒她回屋歇会儿,回了神,手中扇子摇动,“屋里确实舒服,但总感觉将人困住了。” “不如外面自在。” “但是......” 骆姨还想说些什么,秦岺摆摆手,轻笑,“知道了,我回去。” 从炎热的温度回到空调房内,冷气裹挟浸染热肌肤,连带着心都跟着冷下来。 别墅一楼的大客厅每天都有专门佣人打扫清理,装饰品上没留一丝灰尘,摆放整洁,靠墙的一边竖着木柜台,上面摆放许多物品。 比较杂,有陆欢小时候拿过的奖杯,也有公司企业荣誉证书,还有一些家中纪念的照片,是纪念,也是时间流逝的象征。 又是一年过去了,又到她忌日的时候。 秦岺扫过日历,想起这几日的时间,暗想完,便走过柜子边,目光落在上方的摆放物,指尖顺着拂过桌沿。 当看见角落一个不起眼的相框后,指尖一顿。 神情渐渐泛动,她拿过那相框,垂下眼眸。 相片上是一批正值二十出头的青年人,数位年龄相仿的人在操场旁的大树下站成一排,对着镜头欢笑。 骄阳明媚,纯真无邪。 只是当初的那批人,现在也不剩谁了。 “一个个的,都喜欢钱权啊。” 秦微扯起嘴角,淡淡嗤笑了下,“最后鱼死网破,到头来,谁都没落得好。” 她神情黯然,指腹拂过久违的人脸,舒下一口气,把相册轻轻放回原位。 — 公司。 时钟不停歇地转动着。 到了下班时间点,白矜正对着对话框犹豫,只是未等她组织语言,就有一条新消息冒出来。 陆欢说下午出去了一趟,正在往回赶,大概还有二十分钟到公司,让她等一等。 像专程赶回来接她。 白矜面容松下不少,在其他同事离开时她只是简单收拾了下东西,没有动。 下午的事情一过,直至下班办公室的氛围都很安静,是被一顿震慑后久久回不来神的沉默。 一直热情的任凝凝没多问她为什么不走,与其他人一样还有些默言,跟她说了声拜拜就走掉。 办公室很快就仅剩下几人。 白矜低头摆弄了会儿手机,一通电话来电。 联系人备注上显示着秦阿姨。 白矜轻吸一口气,走到办公室外无人的地方,接通电话,“秦阿姨。” 那方传来温和的女声,“矜矜,下班了吗?” “嗯,下了。”白矜回道。 “方便接电话吗?” “方便的。” 秦岺听完,便放声道,“最近在公司怎么样,欢欢她有没有刁难你?” 白矜握着手机放在耳旁,走去无人的窗户边,视线放往外面高处的景色。 她的眼前浮现出她帮她包扎伤口的画面,想起这些天的种种,轻声回道,“工作上很顺利,这两天我适应得很好。” “姐姐也对我很好,您不用费心了。” 听言,那边似乎轻笑了声,“欢欢那孩子就是比较偏执,我从小管得严,谅她也做不出也不敢做出再过分的事来。” 白矜低头,指腹擦过窗沿上的纹路,“嗯,姐姐心眼不坏的。” 不坏的。 口上念完一遍,又在心中轻轻复述一遍。 秦岺:“你啊,就是向着她,什么事都帮着她说话。” 白矜默了默,神色微暗,不知是想起了什么。 声音稍微安静了半晌。 通话那方的女人话音微转,声音放轻,“后天也到日子了,没有事的话,去陪陪她。” 白矜知道指的是什么,应了一声,“我知道,我会去的。” “好孩子。”这番电话打来的目的就是如此了,说完这些后,秦岺温声道,“如果有哪里需要缺什么,记得和我讲,不要藏着掖着,别学你姐姐一样。” “你姐姐每次遇到难事都是自己硬抗着上,牙掉了都咬碎吞肚子里去,从不把事说出来。”秦岺闭眼摇头,“我真是不该说她什么好。” “都二十四了,张扬好强的性子还是没有一丝收敛。真是让我头疼得紧。” 白矜听着她的话,还没回,秦岺就意识到自己说太多了些,及时收回来。 “有空记得和她回来吃个饭。最近天气热,但空凋别开太低了,小心感冒了。” “也记得帮我看着欢欢一点,让她应酬的时候带点人挡酒,用个可靠的司机,别什么都自己上,也别总停在公司深夜加班把身子熬垮,多大人了还跟小孩儿一样不懂照顾自己。” 最先,她用着实习的理由把她塞到这,送入陆欢家,表面好像一切都是为了她好。白矜知道,其实她说得后面这些话,才是她送她到这的目的。 第25章 无论是陆家佣人还是圈内知情些的人,都觉得陆家有两女,陆夫人更疼那个收养来的小女儿,其实并不然。 陆夫人实际最爱的,一直都是陆欢。 她这番送她来,为得就是能多知道些陆欢的情况。 白矜点头,“我知道的,您放心。” 秦岺稍笑,“辛苦了。” “那你也记得多休息,上班应该很累,我就少打扰些,先挂了。” “好,阿姨再见。” “再见。” 白矜拿下手机,看着通话的结束界面一会儿,上方这时弹出来一条通知。 是陆欢发来的,上方显示着停车场的位置号码,白矜回复完,径直往电梯走去,摁下键钮。 这时过了下班高峰点,公司人渐少。电梯门打开后白矜走进去,手下意识伸进口袋,察觉到异物。 电梯运行,缓慢下降。 口袋内,手指捏过。 还是那颗糖。 抵达地下停车场,电梯门缓缓打开,白矜再从里面走出来时,一边的腮帮子微微鼓起。 奶香的糖体在温热中融化,化作甜意留在齿间。 很甜,是自长大后就没再吃过的糖,也是自长大就没再尝过的甜。 她找到陆欢的车时,嘴里的糖也融化大半。 车门打开,坐上去。 不知不知觉中,她坐过她的副驾驶位很多次。 陆欢侧过头,正想说什么,见她坐着不动忘了一件事,就凑身过去。 替她拉过安全带。 只是鼻间闻到浓郁香甜的气息,一秒便知道牛奶糖味。 ——吃的是她给的糖。 于是陆欢刻意动作有所停留,眼里肉眼可见地染着笑,来了些兴趣,问道,“糖好吃吗?” 问句的语尾很轻,反倒带了些蛊惑的意味。 窗外无人,车内空气凝结。 不等白矜回应,陆欢反而更靠近些,视线移动下落在她的唇瓣上,“我猜......” “应该很甜。” 第014章 脸薄 白矜微微收缩瞳孔。 后面的四个字,没有主语。 本该说的是糖很甜,但,语中的意思好像不止这些。 因为她的眼神,并不干净。 白矜心跳瞬时漏了半拍,呼吸一滞。 她也不知道她莫名紧张什么,或许是在紧张她接下来想做的事。 “......嗯。”久久地才回答她的上句话。 只是陆欢并没有接而再近的意思,只是唇边绽开一个笑。 “那就好。” 气息吐洒完,退离。 周边的气温好似一瞬又降了下来,方才只是一幕幻觉。 紧紧发力的手半晌后松开,白矜装若无事地看向窗外,暗暗平复那些涌动的情绪。 陆欢看了一眼她,收回视线,心中带笑地想道。 这人的耳朵,是真的容易红—— 当真是经不起折腾,随意的两下都能让她红片耳尖。 倒还怪脸薄的。 — 很快回到家中。 在一起的时间,她都在处处注意着白矜。经过几次的试探,她开始清楚她的底线在何处,把握得也愈是恰到好处。 这人紧张时面容依旧高冷。 但就算再严谨的外表,都还是会有破绽。陆欢也早注意到了她的破绽。 就好比,正常的她如同一朵高岭之花,清冷,冰洁,道一声嗯的时候语气很淡,含带着不屑。 而情绪过度的她唇线会抿得更紧,道声嗯的时候,往往更重一些。 这些破绽恰好给了她有机可乘,才让她每每把握一道线,在那条线上反复试探,欲要擦线而过,却从不探究线那边的奥秘,反反复复。 两人回到室内。 陆欢先是去洗完了澡,白矜再穿着普通的短袖长裤睡衣从沐浴间出来时,她还在客厅。 她穿了件简单的黑色背心,下方是宽松富有垂感的居家裤。 应当是有健身的习惯,小腹的马甲线显露,手臂与背部的线条富有紧实感。 她在她面前...... 真是穿得越来越少了。 白矜挪开眼。 “今天辛苦了。”陆欢面色淡然,招她过来,“喝完热牛奶就早点睡吧。” 玻璃杯里盛着温热的浓白牛奶,旁边的盒子是小时候常喝的老牌子。 幼时,她们还在陆家的时候,就有睡前喝牛奶的习惯。 只是那时的陆欢很厌恶为什么她拥有的,白矜也要拥有,于是每次妈妈不在旁边的时候,就会咕噜咕噜快速喝完自己的,抢过白矜手中的来喝。 总之,就是不想分给她。 只是陆欢不知道,那时的白矜见她这样做后,每次都故意喝的很慢。 “怎么愣在那?你不喝我可喝了。” 陆欢喝完放下杯子,站在一旁等她。 白矜走去接过,双手捧着感受温度,抬手饮下。奶香味在齿间弥漫,温热的液体流入胃中,顿感温和舒服。 喉咙滚动,饮尽后,杯子放下来。 一只手伸出来,指尖放在她的脸旁。 白矜僵了一下,蓦地抬眼与她对视。 陆欢的指腹轻柔擦过她的唇边,擦去遗留的牛奶,眸间含着无奈笑意,“这都能蹭上。” 时间好似被拉得无限漫长,定格在此处。冰冷的眸子好似一块雪花渐渐化开。 第26章 陆欢勾唇,点到为止地错开视线,拿过两人的杯子去清洗。 水流声哗哗响起,白矜看向她的背影愣了一会儿,什么也没说,回房间去了。 然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 陆欢笑意于唇边漫开。 耳朵就这么容易红啊,白矜。 — 由于洪朔原本的职位空出来,人员分配调动升职,策划部又是一阵变化。 洪朔在位子上时正事是能不干就不干,大部分都是搪塞过去,现下他一走那些工作被查出问题,为此陆欢已经忙了一整天,午饭也只是随便应付一口,便匆匆处理工作去,把那些找出的漏洞补上。 到了下午下班,陆欢提前跟白矜发去消息,说今晚她在公司加班,让她自行回去。 发完消息后,她就陷入了忙碌中。 今天需要把明后几天的工作都处理一下,才能腾出时间推进与白矜的下一步进展。 她没记错的话,过两天,应该是白矜母亲的忌日。 幼时一到七月二十一日,母亲就会带着白矜去墓园一趟,陆欢没有跟去过。只对这个日子有点印象。 她对她母亲的印象并不是很深,年龄尚小时廖廖见过几次面。只依稀记得是妈妈的好友,是个很温柔的女人。 中途,钟若在群里疯狂艾特她,还打来两视频,陆欢都没回应。 窗外不知不觉中天色落下来,公司已经没什么人,陆欢忙于工作时,破璃门被敲响,而进来的人一袭卷发,面容没什么表情,正是白矜。 陆欢翻开文件的手一顿,“你没回去?” 看眼时间,已经接近晚上七点。 白矜站在门口,默了默,“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忙的吗?” 陆欢看了她一会儿,挑眉。 “当然。” 她把一些简单资料整理拷到u盘上,白矜就坐在她的对面放置电脑,把文档归类并造了几份表格。 她的效率很快,询问细节要求时抓稳重点,熟练的样子一点都没有实习生的青涩。陆欢只是在心中一念而过,没有多往这方面想。 时间流失,窗外夜色也渐暗。 白矜把手上的工作完成后,抬眼看了下对面的陆欢。 她的面容无可挑剔,在认真的时候眼睛习惯性地微睁,平添几分压抑。在键盘上敲打的手很是好看,纤长且骨节分明。 陆欢打下最后一个字,便察觉到某人落在她手上一动不动的视线。 白矜抬眼,发现一道炙热的视线停留在她面庞,看上去,已经停很久了。 唇碰了碰,“为什么盯着我?” 陆欢偏偏脑袋,问,“只许你看我,不许我看你?” 她感到被戳穿,抿唇。 陆欢笑笑,没再跟她继续刚才的话,反手收拾桌面的东西,“累了就回去吧。我这可能还要再处理一会,没那么快回去。” 想起什么,又接着含笑说道,“谢谢你来帮我。” 白矜想起什么,“你吃了晚饭吗?” 陆欢想了想,半响后才回她,“还没。” 有时候因为工作饭点会有所拖延,不过她都习惯了,有时候也并不是那么有食欲。 想起这人应该也还没吃,她又掀起眼,“你应该也还没吃吧?早点回去,别饿着。” 白矜没拒绝,也没说答应,而是拿过了手机在页面上操作。 点完后,又接着帮她处理文件,过去一段时间,她接起一个电话边说着边出去。 再回来时,手上提了两份外卖。 “休息一下吃饭吧。”她递给陆欢一份。 “对我这么好啊?”陆欢眼底藴开一抹笑,“谢谢。” 她看清里面的菜后,盖上盖子。 与她的换了一份。 见白矜投来略惊的目光,陆欢说,“我记得你不吃辣。” 白矜收回视线。 原来,她都记得...... 桌面简单收拾干净,能够二人进食晚餐。 趁着这会儿的休息时间,陆欢说话,“今天在部门怎么样?” “挺好的,有云姐带着我。”白矜回道。 陆欢应了一声,“温季云处事起来效率很高,能力优秀,只是一直被洪朔那老东西压着无法施展,等这次大调动过去我再把她提上来。” “你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都可以问她。” 白矜:“嗯。” 陆欢又问:“同事之类的,还有人嘴碎么?” 她摇头,“没有。” “那就好,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和我说。”陆欢点头,筷子扒了一口饭。 想来也是,经过昨天那一次,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形势。再有人找她麻烦,那大概就是纯纯找死了。 随后又像是随口提了一嘴,“周六是白阿姨的忌日对吗?” 听言,白矜拿筷子的手停顿,眸面暗了暗,转而恢复正常,“嗯。” “我这两日稍微忙活一下,留出的周末空闲时间很多。到时候我送你去。”陆欢垂着眼吃饭。 她的话说得自然,白矜却从中发现到重点。 不自觉间,心又颤了一下。 所以,这人留下来加班处理工作。 是...... 为了她吗? 第015章 我相信你 白矜用了两秒才恢复正常,动作不再僵硬。 第27章 清冷的外表下,心底早已泛起一阵热浪。 陆欢吃完手上的晚饭便开始收拾残局,白矜想起身时,她先行替她拿过垃圾,一切动作不慌不忙,理所应当,好像替她做事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夜入晚分,附近几栋高楼其中的几个窗户寥寥亮着。 陆欢让白矜先回去,只是后者不语,也没有要听话的意思,执意留下来帮她,就也没再强求,交过去几项任务。 两人的效率格外快,完成率比起陆欢预期的还要超出些。 待到手上的事处理完,陆欢关闭电脑,“辛苦了,还连累你和我一起。” 白矜淡色的眸子扫过她,没有多说,跟在她身后出去。 这个时间的公司没有多少人,走廊上灯昏亮着,办公室内灯已经暗掉。 回去的路上,经过公司旁的一条市街。 这个时间点对公司来说已经很晚,而对于津宁市来说还只是夜生活的刚开始,街头人群纷扰,彩灯明亮,热闹的动静响彻了一片天。 车体经过街外,陆欢似是想起什么,眸间微亮,把车停在一旁,未等白矜不解,便松开安全带下车去。 再回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个风车。 四色交汇,风一吹会吱呀吱呀转。 是老式的,幼时常见的那种。 陆欢上车后,把风车往白矜手前一递。 白矜怔了,“你?” 陆欢勾唇笑着,“给你的。” 她迟疑地接过风车,风车好似在开心地回应她,转动了两下。 盯了片刻,才缓缓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谁说的。”陆欢不以为然,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唇间一启。 “就当,赔你小时候的那道风车吧。” 小时候...... 白矜微微睁大了些眼睛。 她与她相差两岁,她到了陆家之后,便被送入与她同一所的学校中。 不同年级,但小学的放学时间都相同,因此她们回去时坐的陆家接送车都是同一辆。 那一回,白矜在学校上完手工课,坐上回家车的时候手上多拿了一个风车,是她一步步跟着老师做的。 陆欢第一眼就很喜欢那个风车,那时欺负她欺负惯了,就直接从她手上抢过,打开车窗把风车伸出去,看着彩色风车转呀转,别提多高兴。 但一瞬风太大,风车折断了。 她拿着断掉的风车,眼睛里满是慌张,偏还拉不下面子道歉,把嘴唇都咬破了也硬是没说出一句道歉来。 白矜没期望过会从这跋扈又傲娇的大小姐口中听见一句对不起。 所以也没有多余的反应,只是当作事情没发生。 直到第二天,白矜回到学校时才发现,书包不知何时被人塞进了一个皱皱的风车。 用着胶水粘起来的,大概是因为怎么也黏不好,捏着风车折腾了很久,才留下那些痕迹。 很多年后,白矜一直留着它。 尽管那个风车再也转不起来。 思绪收回当下,白矜侧眸看向身旁的人,心想,原来这些,她都记得这么清楚吗? 如果这些都能记清,那之前的呢...... 之前的为什么记不清? 似是感受到视线一直的停留,陆欢看来一眼,问道,“怎么了?” 她只是在心中质问,但并未说出。对于陆欢的询问摇了摇头,装若无事。 就这样吧。 她低垂着眼。 这样...... 就够了。 “......” 周末,难得的空闲。 二人起得都很早,原因是今日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陆欢先洗漱完,往桌子上摆放好两人的热面包与温牛奶,等待她来一同吃完,便坐上车前往郊外的陵园。 今天的津宁市多云,烈阳被云雾遮挡在后,气温适宜。 黑车行驶出小区,约莫花了一个小时才抵达目的地。 停完车,两人下来。 陆欢今天地穿了件黑色衬衫,一袭墨色直发披散下,眉眼依旧浓烈凌厉。外露的肤色冷白,与一身墨色形成鲜明对比。而白矜身穿白裙,裙面上只有白色玉珠点缀装饰,十分朴素,却更突出她矜贵清冷的气质。 两人站在一起,对比明烈。 “走吧。” “嗯。” 正值夏季,陵园的绿植繁盛,每日都有专门人员修理。往上走去一排排刻字的墓碑严肃整列,留有花束。 白矜常来看望母亲,对四周环境路线较熟。 她径直熟稔地顺着台阶往上走去,陆欢便跟在她身后。走至半山腰处,停在一座碑前。 上方刻着字,还有逝者的相片。 陆欢垂下眸。照片上的女人眉眼温和,唇角弯着淡淡的笑。如她记忆中的一样,温婉,大方。白矜多半随了她,相貌至小而大都是骨相标致。 只是这张照片中的她虽是笑着的,眼底却含着些隐约的忧伤,一双眼里好似含尽不为人知的苦楚。 照片上的她年龄不大,却变成了黑白。陆欢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只知道她逝去的太早,早到每个见到相片的人都会为她惋惜。 陆欢看向名字,白犹。 这就是白矜的母亲。 白矜蹲下来,拂过灰尘,淡淡的眸中看不出情绪,很平淡,平静得如一滩不受干扰的清泉,无论周围骤变万幻都一贯如此。 第28章 顷刻后,红色的火焰燃起,一张张祭祀逝者的纸钱被焚烧燃尽,化作灰烬消失在世间。 她没有像普通人那般在墓前与逝者说话,而是很安静地烧着纸,一声不吭,倒映的火光是她眼中唯一的光亮。 空气安静地只剩下火焰的微声。 陆欢也蹲下身去,与她一同将纸钱放入火中, 白矜没有抬眼,过会儿后,唇瓣轻启,“人死了,这些又有什么用。” 陆欢闻声,抬起眼看她。 只见白矜黯然讽刺地笑,“都是人们自欺欺人的把戏而已。” 人死了就是死了,□□死亡,这个人在世间就不复存在。 纵使活人如何为她们烧去纸钱,这些也东西到不了她们那,说的话也她们也听不见,所谓忌日,纪念,都只是安慰自我欺骗自我的把戏。 这只是一块冰凉的碑,不是她的母亲,母亲应该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能够说话,能够拥抱。而不是一块沉寂的刻上她名字的石头。 她本不该如此。她本不该只是一座碑。 活人该为死者做的事,应该是帮死者讨回应得的公道,而不是烧毫无意义的纸钱。 烂人坏事做尽遗留人间,好人却埋于墓下。 苍天不应有这个理。 白矜的手有些颤抖。 方才的几句话掠过脑海,陆欢默声,没有说话,手上动作缓了一缓。 接而放入纸钱。 蓦然间,一颗晶莹一闪而过,跌入火焰。 被火光吞噬。 陆欢眸中划过一丝错愕,掀起眼,看见白矜的面庞。 后者依旧低着眼,只是眼中浮着朦胧,清冷的面庞遗留下一道泪痕。 泪珠悄无声息地滴落。 陆欢怔了怔,似是没想到她会哭,手不由止住了。 白矜却与平日没什么两样,冷着眼,眼里冰冷到好似滑下的泪水并没有任何意义,只是一滴泪珠,并不什么伤心难过的标志。 把剩下的都烧完后,她站起身,稍吸一口气,“探望完了,可以走了,谢谢你今天来陪我——” 话未说完,一个温热的拥抱打断本该的道谢。 发丝随风而扬,有血有肉的身躯传来温感,实实拥住了她。 是陆欢抱住了她。 白矜已经记不清多久没体会到一个温暖的拥抱了。只知道这个拥抱来的突然,意外,惊喜,并且,她等了很久。 久到认为再也等不到了。 陆欢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别难受了。” 她有编造好很多安慰人的话,但没有说出口,只说了这么一句。 因为陆欢觉得白矜自己什么都知道,她认为她需要的或许不是安慰,而是一个有温度的拥抱。 一个能恰好在此时递给她温暖的拥抱。 发丝挠过脖颈处,传来温痒的触感。 白矜回过神,积蓄在眼眶中的泪水滑下,反搂住了陆欢。 很想,一直,一直—— “陆欢。”她沙哑地唤她。 陆欢轻声应道,“我在。” “你能一直陪着我吗?” 陆欢停顿片刻,没想到她会这么问。 稍后,她抬起一只手抚上她后脑的长发,缓声说道,“我说过只要你不做出伤害陆家的事,我会把你当妹妹,对你好。” 白矜回想起这些天她同她做的事,闷闷应一声,“嗯。” 拥抱片刻,陆欢退下身来,指腹替她擦过眼角的湿润。 “我们回去吧。” 她唇角含带清浅的弧度,朝下走一台阶,却发现白矜还愣在原地,没有跟上,神情似乎还沉浸在某事内。 陆欢大抵猜到她在想那上两句话,便朝她伸出手,“不相信我吗?” 此时的云飘而过,太阳露出,阳光缓缓倾洒而下。 那双墨玉的眼睛沉着太阳的光泽,格外真诚而明亮。光打在她的身上,仿若于她镀了一层金边。 白矜从不会去探究她眼里的真诚有几分真,有几分假,言语又是否可信。 只因她从不在乎。 无论是真是假,她都甘之如饴。 “我相信你。” 白矜缓缓将手放在她的手心。 空中,两手相牵。 她的手泛着冷意,却意外柔软。 “......” 携手越过层层台阶,步步皆平稳。 离开陵园,陆欢带着她在附近找了家餐厅吃饭,吃完午饭以后便上了回去的路。 车体抵达小区,陆欢只是停在路旁,让她自行回去。 “不回去吗?”她问。 陆欢点头,“嗯,等会儿有点事。” 此刻她脑中有些混乱,很需要一个人去静一静。 听她这样说,白矜也没再多问,卸开安全带本想下去,身体却止了止。 陆欢注意到她有所停顿,刚侧过头来看她,还没等她启唇,眼前人便瞬时过来环住她的脖颈,抱住了她。 温暖顿时附上来。 这是她们的第二个拥抱。 白矜清浅冷淡的声音在陆欢耳畔响起,湿热的气息喷洒于耳廓,“谢谢......” “姐姐。” 第016章 奶糖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陆欢有些僵滞,她回过神来片刻,松下肌肉,回拥向她。 “怎么突然说谢谢。” 第29章 还说了什么...... 姐姐? “谢谢。”白矜没解释,只是又重复了一遍。 陆欢愣了愣,反应过来道,“应该的。” 随而察觉到一丝气息的轻笑拂过耳畔,轻轻痒痒的,顺着耳朵激起一阵颤意。白矜退离,打开车门出去。 她刚刚是轻笑了一声么? 陆欢微滞着看着她背影。 直至她完全消失在视线内,陆欢的表情尽收,眼中紧而代之的是冰冷。 收回视线,启动车,调动方向盘,去了常去的健身房。 “......” 正值周末,健身房内人较多,她更换完衣服,寻到偏的地方,热身完便试起一个健身器材,调整配重片。 预备下拉动作后,很快沉入进去。 陆欢边匀速吐气,思绪边流转。 白矜越来越信任她,这相对她的计划是完全有利的,只需要再而三地推进。 只是。 陆欢脑海逐渐混乱。 白矜红遍耳朵的样子,两眼湿漉的样子,不断地像回映一般闪过脑海,挥之不去。 现在的她只觉有些心烦意乱。 出头,照顾,拥抱,擦去眼泪。 一切演得有点过头了。陆欢暗想着。 过头到有时候连她自己都有些朦胧,只知道要对她好。 “啧。” 陆欢不耐烦地咬咬牙,力道多了一分。 她逼自己想起小时候的那些事,回想先前种种,逐渐找回原先的想法。 为什么要对她好? ——因为她要让她信任她,哄骗她解除那该死的养女关系。 这些天做这么多,为得也就是这么一个目的,陆欢要奔着一劳永逸的结果去——解除关系。只要解除她的养女关系,就算妈妈再怎样偏向她,她都夺不走她的东西。 她连最后一步关系亲近后,该怎样哄骗她解除的办法都想好了。 渐渐把脑海中的事情理顺后,陆欢才撇去那些不该有的触动,恢复清醒的理智。 那副绝色的面容,看久了确实仍谁都会触动两分。 但陆欢绝不会为此动摇,只因为那个人是白矜,是她从小打心底就讨厌的人。 眸子重新染上恨意。 “......” 大半时间过去,露出的背部已经浮上薄层的汗水,肌肤在灯光下更显透亮。 陆欢切换到高位下拉机,调整配重片与滚轴高度,双手握住杆子,做完沉肩动作后,发力下拉至锁骨位置停顿,再吸气慢慢上放。 做完四组,这时电话响起,陆欢深呼一口气,接起电话。 她戴着耳机,边与那端通话边暂时到旁边休息。 “你肿么啦,你四不四不爱我们这群小可爱啦!”刚接通就一股夹到极致的甜美音传过来,“你介个大猪蹄子,你就介么把我们抛弃了嘤嘤嘤~” 陆欢习惯了还是觉得不适,“钟若,你正常点。” “呸,怎么,又嫌弃我了?”钟若哼哼了两声,“老实交代,这几天做什么去了?喊你出来玩也不出来?给你发消息你也不理我!真是的。” 如果钟若在她面前,陆欢一定会挑起个白眼,“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闲?” 钟若:“你这话说的,我刚还想跟你说这事儿呢。” 她的声音振奋,“我决定了,我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你看扇子那么混她也有自己的咖啡馆,我也得有我自己的事业,人生这么美好,我不能这么摆烂。我刚给你发了几个品牌名,你快帮我看看哪个好。” “回光返照了,终于要找事业了?”陆欢觉得稀奇,“谁刺激了你?” 钟若瞬间瘪下来,“还能有谁,我妹呗。” “说到这个就来气,那小兔崽子自己几斤几两啊自己没点数吗,还说教我起来了。不上补课班的日子就学着妈一样说教我,谁家姐姐当得这么窝囊。” 姐姐?陆欢不知想起什么,“只是你窝囊而已。” 钟若:“......” 真是的,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她被怼习惯了,倒也不期望能怼得过这个毒舌,就干脆转过话题。 “对了,最近两天你们公司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问小悠悠她好像什么都不敢跟我说,你又欺负下属了?” 陆欢拿起矿泉水,“知道的挺多,你还知道什么?” “还知道你最近在公司,跟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女孩子走得很近——”钟若八卦不怀好意道。 陆欢还没开始解释,钟若就拍案而起,“啊,我知道了!!!” “你要利用职权搞办公室恋情!” 她笃定完,又娇羞道,“哎哟哟~好会呀陆总~~” 听着钟若夹起的声音,陆欢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不知道是因为被她的语气,还是因为话过于离谱而反胃,总之陆欢觉得大概两者都有。 她嘴角抽搐两下。 “你这脑子每天都在装什么。” “哎呀,你想想看嘛!” 钟若没理会她的话,接而脑补,“如果我是一个下属,和上司姐姐偷偷谈恋爱或者搞暧昧,那真是上班工作都是一种幸福!” 陆欢挑眉,“嗯?” 钟若跟打了鸡血似的来了兴致,“比如啊,别人都惧怕的狠戾上司姐姐把我叫进办公室,对我嘘寒问暖,在别人都以为我被喊进办公室生死难料的时候,我被姐姐摁在办公桌上亲!” 第30章 “办公室看似冰冷,不为人知的里面实则热火朝天,热情四溅......哇......” 陆欢脑海闪过什么,冷笑一下,“呵。” 钟若听她不屑的笑声,立马不乐意了,“怎么,你不信我!?” “我敢说单凭我混这么多年的经验告诉你,没有人可以拒绝姐,任谁都逃不过姐姐二字!还是上司的话那更是叠buff!咱爱得就是这种降维打击。” 陆欢拿毛巾擦了擦汗,随意抹去鼻尖汗珠,“懂得真多。” 她刚刚冷笑一声并不是否认她的话,只是觉得—— 若是按照钟若所说的,那样做,那场面确实很刺激。 “那可不。”钟若刚得意两声,想起正事。 “啊,不说了,我过会儿还要寻思寻思怎么忽悠我母上大人给我投资呢,你快点给我挑挑品牌名,看哪个好,我先挂了。” “行。” 电话挂断,陆欢拿过手机翻看聊天记录,从钟若发来的一大串拟定名中挑选了几个顺眼的发过去,便关上了手机。 暗暗回想。 办公室恋情...... 陆欢在脑海中想象,无声笑起。 有意思。 — 大厦的玻璃反射阳光,热浪蔓延。 附近的一家咖啡馆,洪朔坐在靠窗边的桌子旁等人,衣领打得严震,直至看见门口进来一个身姿颀长的女人。 见人走来,他赶紧站起身来请她入座,“都说了要请您吃饭的,怎么选在这了。” “不用,有什么事在这说就行。”女人放下包,摘下墨镜,露出一双冷淡却又蛊惑人心的美眸。大波浪卷发披在身后,耳旁晶闪的饰品吊坠闪烁光芒。 是个实打实的明艳大美人儿。 林庭,林氏产业的掌管人,旗下酒店与启宁恰好是对立家的关系。两者互相制衡牵制,商业上已经对立数年,从上一代人传到了这代人。 洪朔在公司待得久,再怎样也是有一番地位的人,有所接触。 落完座,咖啡被端上来后,他搓搓手,宽和笑道,“林总,那有话我就直说了——” “听说你被陆欢开了。”林庭没等他把话说完就开口道。 突然冒出打断的一句话让洪朔有些尴尬。 她说的过于简单粗暴,事实也确实如此。但他不会承认,摆手,“不瞒您说,我是自愿走的。” “待了这些年,我早受够了。” 林庭轻笑哼了声,显然是明白,但不说破,“嗯,所以你找我来?” “您是聪明人,我就不跟您绕弯子了。”洪朔直接说道,“我知道启宁一直跟您不对付,陆总她可没少给你找麻烦事儿,导致您最近为两家客流量竞争而苦恼。” 林庭低头搅动咖啡,没有喝,“我为这事苦恼?你知道的很多。” “不然您为什么三天两头打探消息呢?” 洪朔笑得什么都懂得样子。 “陆总这人啊,就是学她爸妈手段狠戾,站在父母的肩膀上狐假虎威,却又只学了个十成一,结果成了四不像。要不是起点站得够高,也不知道现在在哪...” 他说着说着,猝然想起对面的林庭也是继承的家中产业,赶紧打圆。 “绝没有说您的意思,这人肯定是要区分开的,她哪能跟您比啊。” 林庭扯唇角笑,“所以你喊我来,是为了要和我合作,到我的公司来帮我对抗启宁?” 洪朔笑眯眯地点点头,“是这个意思。” 林庭没再多问,而是重新拿起包,戴回墨镜起身。 走时从包中拿了一张卡片递给他。 “周一凭这个到公司来找我,顺便把我想要的东西带上,我再考虑考虑。” 交代完离开,盈盈腰肢不堪一握,背影摇曳生姿,不需多修饰就自然透露出一股名贵的气质。 洪朔来回翻看这张入场券,看向她离开的背影,又把视线放回卡上。 转而,得逞一笑。 — 周一繁忙,刚经历过周末的洗礼每一个走入办公室的人都像是被抽了精气。 事务多得压在肩上,陆欢也并没有完全享受到周末,周六陪白矜去探望完,周日便又回到公司加班。 只不过长期以往习惯了,也并没觉得什么。 一身的衬衫,领子扣到第二颗扣子就没再扣,张扬外放,从不走什么禁欲风。 左悠依照她的口味冲了杯咖啡放在她手边,陆欢道了声谢,接过问了些情况,大体都是关于策划部调整的事。 确认完上午工作,陆欢很快忙了起来。 一直到半个上午过去,她才往后一靠,短暂放松酸疼的颈肩。 顺手划开手机,点进聊天软件,其中一个挂在顶上的群聊依旧未读消息爆满。 只是随便看两眼消息内容,陆欢没想到钟若这个不正经的终于正经了一次,竟没再发乱七八糟的链接。 而是在问品牌方向还有工作室地理位置。看上去是真打算好好攻事业了。 看见她不断冒出的消息,陆欢不由想起前天她跟她说过的话。 思索片刻,她收起手机,走往策划部。 部门内的同事都在处理工作,陆欢出现得悄无声息,大部分人还注意,其中有个女生一手撑着脑袋,盯着工作界面的电脑屏幕一动不动,脑袋时不时往下垂。 第31章 陆欢注意到,走过她的身边敲了下桌子。 “上班还睡觉?” 女孩从半梦中惊醒,睡意瞬间消退,“不,不好意思陆总。” 这一动静惊动办公室其他人,她们发现她来了,比刚开始多了两分精神。白矜闻声也注意到她。 陆欢经过白矜身边,见她隐约出神,叩了下她面前的桌子,“认真点。” 这催工作的语气,还真像是上司。 白矜仅是微挑起唇,便被她压了回去,无人看见。 陆欢围着观看,除了这些没有再多说,往总经理的办公室而去,没多久又出来,走离办公室。 其他人松了点气。 任凝凝凑过来跟白矜说话,“大家把陆总传得特别凶,其实也还好啦。只要没犯什么严重的错她还是很好说话的。” 不过如果做了什么蠢事......那就只能自求多福啦。毕竟之前她把人骂哭的场面她们也都是亲眼见过的。 这些任凝凝放在心里没有说出来。 经历上次,是个明眼人都看出来陆总是有意护着白矜,所以任凝凝在她面前只会尽量说陆欢的好话。 任凝凝笑着,“有个长得好看养眼的上司倒也不错。” 白矜从她圆润的话中知道用意,但没多说,一如既往的清冷。 任凝凝还想说什么,看见她桌面的糖,眼睛亮了亮。 “诶?你还爱吃糖呀?我小时候也很爱吃的这个,奶香奶香的可好吃了,只是长大后经常蛀牙,只能忍痛戒掉——” 任凝凝又打开了话匣,跟她说小时候因为牙齿疼晚上睡不着觉怎么这么样。 白矜没怎么听进去。 如果不是任凝凝这么一提,她还没发现原先的桌边多了什么。 放眼过去。 桌边多了一颗糖。 和上次的一样,还是那颗小奶糖。稍微想一下,大概是她叩桌子时留下的。 随手随地给颗糖...... 还真把她当小孩儿了。 白矜目光放在上面看了片刻,捻过那颗糖,指身蜷缩,将它轻护在手心。 第017章 假象 周一过得十分繁忙,时间在忙碌当中过去得很快,下午过了下班点,陆欢刚把手上的东西处理完,后知后觉才发现距离下班时间已经过过去半个点。 她正思考今晚要不要留下来把手头上这些处理完,门先行被敲响。 走进来的人是白矜,陆欢还是有点意外的。 像是特意等她等到这时候。 前者眼睛只是淡淡地扫过她,好似没什么情绪,“今天还要加班吗?” 陆欢看了眼她,又看眼桌前,抿抿唇道,“或许。” 问这话的意思,是打算和上次一样留下来陪她加班吗? 那倒是求之不得。陆欢暗想道。 沉默了片刻,白矜说道,“你昨天在公司也待了一天,如果不是很急,还是多休息会儿吧。” 这话说起来没什么起伏,但劝她休息的内容略微超出陆欢预想的话。 随后她又察觉到什么,单眉一挑,轻笑了声。 “心疼我?” 闻言,白矜手指收紧了一下,没说话。 陆欢适可而止,没继续说下去,站起身来收拾东西,“那等一下,我收拾东西回去。” “嗯。”白矜应道。 顷刻,收拾完,陆欢简单提了个公文包带着她往外走。 这时的公司人少,大部分都走得差不多。外面的夕阳斜斜透过明窗射进来,立地的绿植沐浴最后一丝阳光。 她们站在电梯正前等待,电梯停稳,门打开,里面两个维修员服装的工人扛着一个梯子准备出来。 白矜正欲往旁边让路,陆欢先拉过她的手侧到一边。 工人出去,电梯内空出来。 “走吧。” 陆欢拉着白矜进去。 一切动作十分自然,好似顺理成章,若不是手上微凉的触感过于强烈,是从未有过的踏足,白矜也不会半晃神。 她,在牵她? 白矜蓦然抬起眼看她的背影。 进入电梯,摁下楼层键后,开始沙沙运作。 白矜只觉身子僵硬不少,凉唇微抿,垂眼落在她们相牵的手上。 看这人的样子,好似没有要放手的意思。目光直视前方,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好像明明是两个人,最后只有白矜为此动荡。 电梯缓慢停在一层。 有人要上电梯,门一开,就会迎面看见她们相牵的手。 一念至此,白矜眼底忽地一震,放开陆欢的手让到一旁,与她隔开距离。 门打开进来三个女生,她们一眼就看见自家总裁和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女生,两人位于后方两端,中间隔了整个电梯面积。 不过想想也是,陆总气场太大了,任凭哪个员工在密闭空间跟她独处都会犯怯躲得远远的。 “陆总。” 她们进来后都喊了一声。 陆欢点头,面容没什么变化。 只是透过电梯壁倒映的影子看了眼白矜,暗勾唇角。 — 累了两天,晚饭不打算做饭,就在外面找了家焖虾餐厅。 点两人份的餐食刚好,陆欢戴着手套剥虾,把完整的虾肉都放在白矜碗里。 于此同时也在暗暗注意她的习惯。 第32章 小口细嚼慢咽,不爱辣,口味清淡,更偏好吃甜,对于小蛋糕甜点多吃了两口。 爱吃甜这一点,果然是从小到大都没变。 在白矜去洗手间的空隙,她拿出手机,将这些条条分明地记在备忘录中。 解决完晚饭回到家已经快八点,进屋换鞋把公文包放置好,简单收拾了下客厅,打开热水器,再是坐在客厅沙发上开笔记本电脑。 白矜先洗完澡,穿着睡衣,发丝柔顺地披散在身前,打了杯温水过来。 陆欢弯了弯唇,“谢谢。” 白矜在她身旁坐下。 陆欢侧头,猜道,“是要让我早点休息吗?” 确实是这样。白矜默了默,回她,“阿姨说让我看着点你,怕你又累坏了。” “原来是因为妈妈啊,我还以为是你关心我,白高兴了。”陆欢温和笑了笑,在键盘上敲了几个字。 她说完,目光流转于屏幕,面色又渐渐沉下来,说不上是好。 白矜见了,“最近公司,是有什么难题吗?” 陆欢慢慢嗯了一下,“也说不上。” 毕竟是一直有。 她没说得明确,白矜就在心底猜想到什么,或许还是因为前两天那事。 公司上下都传遍了。 她问道,“洪朔,真的不要紧么?” 陆欢猜到她的意味所指,宽下声,“放心吧,不是因为这个。他我心还有数,别看人五大三粗的,实际掀不起太大浪。” 白矜朝她递来目光,陆欢背向沙发后靠,稍叹一口气,干脆说出来。 “是因为林氏,行业的老对家了,前段时间西郊区新建机场附近的地皮竞标,被我们抢占了优先。而后她们大概是怀恨在心就开始伺机干扰启宁的供应链。” 自从她十八岁进公司的时候,这个对家就时常盯着启宁,处处堤防,各种商战手段来回互使,其中包括但不限于干扰风评,破坏资金链等方面。 难办的还有—— 陆欢眼前又闪过一道人影,目光稍沉了沉。 “它们家那个掌管人也不好对付,走哪缠哪,烦人又恼人。” 一想到林庭那人,陆欢唇线就抿得很紧。无论是手段还是能力方面,这都是一个极其优秀的人,只是这么个优秀的人,恰好是她的对手。 如果非要拿一个词来形容,陆欢只会拿奸商来形容她。 白矜脑海闪过什么,手指微收,敛了敛眸。 “你会想到办法的。” 听她这么一说,陆欢看向她。 后者只是淡淡补道,“你很厉害。” 话语很简短,声音也不大,陆欢却从中感到坚定,不是一种宽慰的语气,好像是在用肯定句来陈述事实。 这话,是在安慰她吗? 在鼓励她? 一番话在脑海里转了几圈,陆欢启唇,“谢谢。” 白矜嗯了一声,双方声音安静下来。 陆欢重新看向电脑屏幕,但此时的思绪已经不在这里了。 有一种没由来的错觉爬上心头。 莫名很温馨。 这个词用在她们身上或许太过讽刺。从幼时开始她们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多年的相处都没有留存一丝亲情,更别提如今一朝一夕的相处。 陆欢心底很清楚,她们之间,表面清澈平缓的河面下,是波涛乱涌的湍急。 一切都是假象,她们各怀鬼胎,各有目的。 想到温馨一词,真是讽刺。 陆欢无奈扯唇一笑。 鼻间掠过一阵清香,好似勾回了些她飘走的神识。她偏头看向白矜,很快知道香味来自于她刚洗完的头发。 是淡淡的山茶香,迷香勾人,却带着疏离清冷感,正如她的人一般。 目光停留片刻,抬手拂过她一缕发丝,身子凑近她,微微低鼻轻嗅。 “刚拆封的新洗发露吗?” 没猜错的话,上一瓶应该也差不多用完了,她应该是从洗漱台柜里拆了瓶新的。 白矜没有闪躲,“嗯。” “很好闻,这个香味很适合你。”陆欢说道。 指腹缓慢摩挲,彼此的气息在空气中交织一起。气氛升温,暧昧旖旎。陆欢的发丝携带着垂过来,染得接触肌肤处也有几分瘙痒。 白矜微愣了愣,陆欢蓦然退回去,拉开距离,把笔记本合上,“那我先去洗澡了,你早点休息。” 她点头,身旁人起身离开,方才的热意还未褪去。 白矜看着她纤长的背影,平淡的伪装下暗暗翻涌。 她的身上,也很香。 不是沐浴露或者洗衣液的味道,更似她本身发出的清香,如同小时候一样,气势张扬浓烈。 是从骨子就透出来的外放,不需要引导,不需要修饰,是浑然天成的。 她永远是生存在阳光下的人。 人已经关上浴室门,白矜也收回了视线,起身。 水流声哗哗响起,雾气凝集依附于玻璃窗,形成一层朦胧。 半小时后,陆欢再从里面出来,才记起来今天好像还有一件事没有做。 是这几天都做了的事,今天忙于光想事情去,差点给忘了。 她没管身前尚且湿漉的发丝,径直走往厨房冰箱,想从里面拿出牛奶热一下。 却不料桌上已经摆了一杯牛奶。 她顿住了。 第33章 透明的玻璃杯身里盛着洁白的纯牛奶。 手指接触,温的,看样子是刚热好没多久。 之前没看见,大概是趁着她洗澡之间热的。 陆欢目光看向白矜房间的方向,想起些什么,笑了笑,拿过杯子一饮而尽。 挺好。 — 清晨,白矜每每清醒打开房门的出去的时候,都会看见桌子上已经摆好的早餐。 有时候是热牛奶与三明治面包,有时候会是酸奶麦片,有时又会是一碗热腾腾的面。 陆欢每天都起得很早,承包了每天的早餐。 这样稳定的人,好像和秦岺霜口中不懂照顾自己,天天忙到不吃饭的人不一样。 但白矜不知道,之前确实是这样,只是自从她来了陆欢才有所改变。 对她好,让她信任她,这是陆欢所做这些事的目的。其中的好,就包括的种种都有人照料,有人帮衬。这点上她必须稳住,所以在照料的细节上她无微不至。 早饭后,回到公司。 一上午过去还未一半,温季云就过来喊走白矜,交代一番事,整理东西外出。 等人走后,其中一个同事拍拍旁边人。 “诶,你说,她怎么又被安排任务了?” “是啊,有点惨。” 距前段时间来看,陆总帮着她,像是有点后台的样子。 可看现在,她们又对这个想法产生了怀疑。 毕竟大夏天在外面帮衬领导当跑腿的事,善于巴结的倒是会开心,其余人可都是避之不及。 白矜来公司才没多久,就已经被拉去当苦力几回了。 她接着说,“或许......陆总帮的压根就不是白矜,只是为了处理掉公司的祸害而已。” 朋友点点头,认为这说法更合理一点。 毕竟这两人之间也不像多认识似的,眼神一对视上疏离得像陌生人,昨天陆总还凶巴巴地敲她桌子让她认真。 朋友想想又说,“估计是长得好看,外出视察的任务都排她过去,好给外人对公司一个好印象?” “可能吧——” 她们也只是寥寥几句,也没再过多猜测讨论。 一刻钟后的公司楼下,上午阳光打在建筑,地面落下一片阴影,白矜跟在温季云后面。 温季云只告诉她上司要跟对家公司的领导吃顿饭,不用她多做些什么,在旁边稍微递水什么的就行。 关于这位上司,白矜多问,温季云也只是模糊其词过去。 直至白矜看见那辆车,心中才了然。 车内开着空调,一进入后排座,凉意袭来裹挟浑身,瞬时缓解了闷热带来的不适。 坐在驾驶位上的女人透过车视镜看她,薄唇挑笑。 “好巧啊。” 第018章 未知 一袭的墨色长直发,眉眼浓色,唇线轻佻,挽起的衬衫露出半截小臂。 温季云口中的上司就是陆欢。 从外来看见车的时候白矜就已经知道了,所以并没多惊讶,见车内还有人在,喊了声陆总,像两个人真实如上司下属的关系一般。 陆欢听见这称呼,单挑了挑眉,没多说。 白矜注意到副驾驶还坐了一个女人,不长的乌黑头发扎起一个低马尾,穿着蓝色的小西装,看着像二十七八的样子。 没等她先开口,女人就回过身来跟她介绍,“我叫易铭,是营销部的总经理。” “易总。” 白矜说了一声,还没介绍自己。听见这道称呼的易铭就有点不习惯,浅笑了笑,缓声道,“不用这么喊我,当正常朋友相处就好。” 想到这对新人来说可能有点为难,她又说,“如果实在不行,非要一个前辈称呼的话,就跟她们一样叫铭姐吧。” 白矜点头,“铭姐。” 简单两句后,易铭礼貌笑笑,在位子上坐好。 她并不知道她们二人中的关系,但从这番举动里隐约猜到多少是有些认识的,否则陆欢也不会让一个新面孔来。 一路上易铭在关心她的情况,告知她这次是要去林氏,商谈有关商业的事。还让她不要紧张。 没有一点似上层领导的架子,比起疏远的什么什么总,反而更像体贴关心的邻家大姐姐。 其中,陆欢一直在暗暗观察白矜的神色。 车辆很快抵达林氏企业中心。 专门负责人领着她们往上层走去。 进入来客休息室,助理为她们备好茶水,几位高层坐在旁跟她们谈论。 易铭说起话来不急不快,出口的话语清晰,逻辑相扣,但在对方说出带有攻击性的话语时也能巧妙回应,反杀一刀,像个温柔笑面的尖刺。 那边的人与她们东扯西扯好一会儿,陆欢也没见着该见的人的身影。 看着前面几个被派来应付她们的经理,她放下茶杯,“你们林总还没来?” 经理面色一凝,气氛稍沉浸了两秒,还没等他们说出话门外就进来一人,说是林庭的助理,引她过去。 众经理这才缓下一口气。 片刻,陆欢走进林庭办公室,没等坐在正位上的女人多说,就径直走到她面前坐下。 林庭等她坐下才掀起眼看她,弯着红唇一笑。 “小陆总,得讲礼貌啊。” 陆欢呵了一声,“把我晾在一边拿几个挡箭的敷衍我,你跟我讲礼貌?” 第34章 似是听出人已经不爽了,林庭声音缓下来,“这不得等人先把东西放来吗?不然我怎么给你看?” 没等陆欢问接下来的事,林庭把手上东西给她。 “猜猜里面是什么东西?在几分钟前这才送到我手上,我真不是有意让你等等的,可别错怪我了。” 是一块u盘。 陆欢拿过,垂下眼帘片刻,很快就脱口而出。 “洪朔来找你了。” “是呢。”林庭笑了,“不仅来找我,还要跟我做买卖。” 她知道她很聪明,脑子思路转得想向来很快,因此对她的反应快并不出意料。含笑着说完,两只纤手交叠,撑放在下颚处,一双美眸微阖看着她。 “陆欢,你说这笔买卖我要不要做?” 陆欢掀起眼睛,扯唇回笑,“做啊,为什么不做。” 她把u盘往上一扔,随口一说,“不出所料,里面应该是启宁未来三月的大体策划方向。那你的机会来了,利用他给你的这些信息反过来咬一口,使用你那点钞能力本事,亏点钱抢走启宁原本的供应商。” “挺好啊。” 最后的短短两句话都是刺意满满,林庭听出其中的意思,佯装头疼,“上回那区的地皮都让给你了,我这会儿就争个供应商怎么了?” “你还闹脾气到现在呢?”她做作得有些小委屈,“别什么都要嘛,好歹给我留点。” 陆欢被恶心了一脸,“谁跟你闹脾气。” 林庭就喜欢看她这副模样,掩唇笑笑,神情一收,身体往背后的椅子靠,“好了,不跟你玩了。” “我也不绕弯了,直说了吧——简单一句话就是,你不要的废物,我也不要。” 陆欢当然知道她看不上洪朔的能力,所以倒也不怕她会利用洪朔做点什么。至于u盘里的那点东西,就算林庭提先已经看了,也不碍事。 因为她从很早前就起过赶人的心思,早有堤防。 启宁未来三月的策划方案——真正的没有流传到洪朔手上。也就是说,他交给林庭的,并不是完善准确的方案。 这姓洪的吧,几年下来,陆欢多少了解一点,早猜到他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 看来提早做准备,倒也不是坏事。 陆欢冷笑,“干嘛不要?” 一听又是反讽的意思,林庭没跟她拌嘴下去,调笑道,“不跟说假的,我有一个很有意思的提议,要听听吗?” 眼睛很亮,能让她说出很有意思的,都不是什么好事儿。 陆欢眯了眯眼。 “嗯?” “......” 半上午过去,易铭在会客室跟那三个经理,白矜在旁记录一些要点。不过大多都是对家之间的唇枪舌战。 而陆欢在林庭办公室待过大半时间。 直至将近饭点,该说的事也讲完了,林庭说已经提前让助理订好了饭馆包间,两人便收拾收拾准备出去。 起身整理衣服往外走,陆欢想起她适才说的那些话,啧啧摇头。 “奸商。” “谢谢夸奖。”林庭收下。 她走过她身边,顺口扯了个题外话,“对了,你新带的那个小人儿挺好看。长在我审美上了。” 语气上扬,“微信推给我啊~” 陆欢知道她那副德行,极其不耐烦地瞥了她一眼,冷冷吐道,“滚吧你。” 林庭哟了一声,“还挺护犊子。” 说着便已经走出门外,两人不约而同地冷下面色,外面等候的助理一看就能嗅到她们之间浓烈的火药味,没敢怠慢一下。 她们乘上车,前往提早订好的吃饭地方。 林氏地理位置紧靠市中心,距离目的不远,很快就抵达。 下车时白矜刚踏下去,前方林庭便也同时下来。 一阵风吹过,后者撩过被风扬起的发丝,回过身,目光恰好与她对视上。仅是两秒,弯起一个笑。 白矜面色淡漠,别开眼。 进入包厢中,一行人围了一圈纷纷入座。 林庭出手当然也没有什么吝啬之说,出钱吃饭的地方都是一等一,各种龙虾大鱼大肉齐并端上来,菜品优越。 饭桌上大部分谈论的都是有关商业上事,互相探对方的口风,一来一往的话里面藏着八百个心眼子。 对方有人主动问起白矜,还谈着喝点的话题,陆欢直接往她杯里先倒了果汁,之后他们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白矜余光留意着身边人。 待吃得差不多,她去了趟洗手间。 林庭停下谈论说话的嘴来,目光看见陆欢身旁的空座位,唇角带笑,目光略是深邃。待白矜去后的不久,她也起身,暂时离开一下。 — 内部的装饰处处高贵,洁亮的地板隐透光泽。走廊上服务员看见顾客会微微颔首,先一步让路说声您先请。 洗手间内无人。 白矜走往洗手池,垂下眼,打开水流接取洗手液清洗,接而冲洗泡沫。 “怎么有闲心跑津宁当小员工来了?” 背后戏谑的声音蓦然响起,白矜闻声一停。 林庭不知何时出现,就近靠在她后一旁的墙面,透过干净的镜面看她,姣好的面容上满是笑盈。 “这是玩腻了,打算换换口味?” 第019章 尝到了 洗手间内没有她人,此话一出,久久没有回应。 第35章 白矜没有抬眼看她,恢复动作,洗完手擦干,一系列做完之后,才走到她面前,掀起眼帘,平淡的眸子里没什么多余的情绪。 林庭表情更有意思了起来,“看来陆欢,都还不知道你的那些事。” 相对的眸子之间视线碰撞,彼此没有一方有退让。 白矜只是静静看过她一眼,与她擦身而过,“把一些事捅破,对你和我都没有好处。慎行。” “稍等一下。”林庭叫住了她。 白矜停下脚步。 林庭对她目中无人和轻飘的态度并没有恼,而是悠哉地靠着墙,慢条斯理地拿出一管口红,对着镜子补完,收起。 再走近来,从后凑在她耳边浅笑。 “来做个交易吧,小颜总。” “我相信,你会感兴趣的......” — 一顿饭后,两边散场,各回各的地盘。 易铭去附近买两瓶水,陆欢和白矜坐在车上等候。这场饭局本就不是什么合作关系,因此陆欢也没多惯着对方,犯不着借酒跟他们聊得开心。 陆欢坐在驾驶位,划动手机,利用空闲时间回了几条消息,抬眼从后视镜看向同样在看手机的白矜。 随后微侧过身来看后排座上的她,勾着唇角,“今天叫陆总叫得这么顺?” 语气跟有她人在时不大一样,有人在便是疏远的上层,只有她们二人时,一向锐气的声线都会缓下来。 白矜垂了垂眼,“很正常,于情于理都应该的。” 陆欢不知想到什么,挑笑道,“于情于理不是应该喊姐姐吗?” 白矜闻言愣了一下。 陆欢很快注意到她的愣怔,别开话,“觉得林氏怎么样?就是这样的企业一直在与启宁竞争,处处设防,比狗皮膏药还难缠。” 偶尔那么一两句说令人想入非非的话就算了,她可不想把人绷太紧,干脆挪开上道话题。 白矜听完她的话,“体系并不完善,基础也有缺失,但资产比起启宁更是雄厚。” 林氏以前不是做酒店行业起家的,早年有玩倒卖地产,余留下来的资金骇人。 陆欢点头,“对公司多了解一些,没什么不好。如果实习期过了愿意留在公司,我想这些对你很有帮助。” 白矜圆了圆眼睛,“你愿意把这些告诉我?” 所以今天带她出来,也是为了让她了解得更多吗。 陆欢反问道,“我对你有什么好堤防的?” 这话说得就好像这是个很正常的举动,反而是她的话有问题。白矜还没回,陆欢又说,“你会害我吗?” 面对她的问句,白矜淡淡地看着她,别开眼,“我不会。” 眼神,避开了。 一看就知道在说谎。 不过陆欢并不出意料。 她来她的身边绝对有目的,陆欢也不是第一天两天知道了,否则也不会花这么大心思在这上面。 她只是笑一声,“那不就是了,既然你不会害我,那我为什么要设防,多累啊。” “我也相信你不会这么做的,对吗?” “嗯。” 这人怎么只会“嗯”? 陆欢退回去,这时易铭也回来了,手上提着一个白塑料袋,装了几瓶水,上车后分了一人一瓶。 随后没多久便开车回到公司,稍是休息。 这一下午,陆欢并没有闲下来,而是依照林庭的说法去办了点事,约人见面拿到些资料,处理完事情后已经快到下班点了,她打算先回去接白矜。 开车回去的路上,经过临近公司的一条街,其中一家甜品店格外醒目,陆欢摇下车窗,看见上面的招牌。 这是比较热门的一家店,她每次经过时,有意无意都会瞥见里面的人很多,经常排起长队来。 她对食物味道要求并不高,只要能入口就行,平时也很少会去尝试这些东西,家里也不会备什么零食。 现下唯一有的零食就是奶糖,还是经过超市时为了白矜特意买的,因为在记忆中她很喜欢吃这糖。 想起某人在外吃饭时尝起蛋糕眉目舒展的模样,陆欢还是决定下车走进了店里。 里面种类很多,她挑了两个卖得热门,也不会出错的口味,最后想到怕不新鲜,就跟老板预留了两份,晚点再来提。 随后接完白矜,把人送回去,正好有多余的空时间出来,她转身去了健身房。 约莫到晚上八点再回家,手上提着两个小盒装的切块蛋糕。 客厅灯是亮着的,陆欢换好鞋进去,看见白矜已经洗好澡换上睡衣。脚下的地板干净,显然是扫过拖过一遍。 这时的她还在擦桌子,陆欢走过去,“不用这么辛苦了,家务等着我来就好。” “平时餐食都是你做的,其他事换我做,你平时也很累。”白矜垂着眼,毫无起伏地说,“去洗澡吧,洗完早点休息。” 还挺关心她啊...... “好。”陆欢轻笑,接而把手中蛋糕放上来。 “不过在这之前先把蛋糕吃了吧,路上买的,这两个口味应该不错。” 白矜看见蛋糕盒,眸子掠过一道光,似乎有点惊喜,但被冷淡的外表掩盖,压着没有完全显露出来。 她随后说,“我吃不完,你也吃。” 陆欢没多大理由拒绝,“行。” 第36章 片刻后,两人坐在桌边,饭桌是四角的,她们不是面对面坐下,而是挨在边坐。 这家店名副其实,味道很不错,一打开包装盒就能闻到奶油的清香。 用配套的勺子舀过奶油送入口中,慢融化开,甜味在口腔中弥漫。 陆欢只是觉得味道不错,没有多余的情绪,移目光看向白矜,只见她的面色比平时要舒缓许多,看样子蛋糕很对她口味。 碟中蛋糕吃到一半,陆欢看她碟中的,冒出来一句,“你的是什么味道?” 白矜回她,“芋泥。” 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白矜就抬眼看她。 只见陆欢微张唇,有些犹豫的模样,最后话语在齿间转了弯。 “算了,下次再试试。” 又低下头去吃自己碟里的,没作声了。 中间断了两句话,白矜在脑海中补齐。 所以她问她是什么味道,是想要尝一下她的吗? 其实,可以的......白矜在心中无声说道。 不过她既然都没有把话说出来,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继续吃,眸子微动,莫名有些失落。 这点露出的小情绪被陆欢捕捉到,心中不禁暗想,这人怎么看起来还有点沮丧的感觉。 陆欢手顿了顿,很快恢复原样。 过了会儿,她吃得比白矜快几步,先把蛋糕扫荡完,看着白矜吃下最后几口。 嘴一张一合,幅度不大,一手别在耳旁的微卷发上,防止发丝垂下沾染上奶油。仅是这样普通的动作,却依旧动人。 当她舀起最后一块奶油时,陆欢蓦然说出。 “我还是想尝尝。” 白矜握着勺子的手顿了下,睁眼看她,眸中划过一道微不可见地亮光。 她正想着是把手中勺子递过去喂她,还是...... 陆欢的身躯便靠近了来,打断思绪。 一手附在她的脸旁,指腹拂过,那双墨瞳里倒映着她的影子。 这番动作,是要像之前帮她擦去牛奶一样,擦去沾留的奶油么? 白矜在心中猜测。 温度蔓延爬升,空气中还有淡淡的奶油香草味,甜意诱人,引人深陷其中。 一双凉唇附上来。 两唇相碰。 白矜的瞳孔骤然一紧,心跳瞬时漏了半拍。 她的吻携带着丝丝凉意,却比想象中要柔软。 她闭眸,纤长的眼睫微微颤动,吻去她唇面上余留的甜滋味。 指腹缓慢柔力地揉捏耳廓,延长这道吻意。让柔软触感的停留更是漫长,静静地与她暧昧厮磨。 温柔至极的亲吻宛如恍惚的魔咒,几乎要骗去所有理智。 陆欢已经察觉到人的呼吸怔滞,想到若是再不收手怕是要不会呼吸。便松开她的唇瓣,拉开距离,却仍是很近。 “尝到了。”她微微弯起唇角,“很甜。” 甜...... 白矜此刻的脑海有些混乱,心底被尘土掩埋的宝匣锁不攻自破,无声无息地奔涌出。 陆欢收回放在她耳旁的手,使她的发丝顺下来,掩盖住早已红通一片的耳朵。 眼看这人久久未回神,陆欢暗勾起笑,撒起身去把吃完的蛋糕盒收拾扔进垃圾桶,走往浴室。 “早点休息。” 只留下这么很轻的一句话,其余的,好似什么都发生。 客厅白炽灯还亮着,偌大的客厅只剩下她一人,直至浴室响起一阵水声,才唤回些许神识。 咚咚—— 安静之下,白矜仿若能听见跃动的心跳。 一颗心脏跳动的感觉异常强烈,迟迟无法平息。 耳廓发烫,热意涌上心头,身体永远听从于心,无数的感官反应都在映射出真实的内心。 热意稍褪,白矜只觉得很糟。 心底的东西,要按捺不住了。 快要......藏不住了。 — 浴室的门紧闭。哗啦的水声响起。 陆欢双手捧过水冲向面庞,冰冷的凉水刺激着肌肤,也染湿了鬓边的发丝。 关闭水流,湿眼睫之上沾着细小的水珠,残余的凉水划过高挺的鼻梁。面颊的水珠凝聚在下颚,缓缓化作水滴,坠下。 她阖了阖眼,把所有伪装卸下,显露本性。 再睁眼时,盯着镜子中的自己,一双眼睛愈发冰冷刺骨。 她没有拒绝,没有推开她,由她的反应可以看出来,一切举动是成功的。 她并没有出现抗拒她的意思。 好意,暧昧,亲吻—— 掌控。 一步一步来。 她冷着脸,拿过洗漱台旁的洗脸巾,擦过面上的水珠。 再是狠狠擦过嘴唇,也不知道是擦干净遗留的奶油,还是方才那个意味不清的亲吻。 直至是唇瓣殷红,才把废弃的棉巾扔往垃圾桶。 第020章 深陷 窗外明月悬挂于高空,银色光辉洒落,周遭的点点繁星点缀在夜间,为蓝墨色的天平添一份明亮安宁。 楼中窗口透出的光亮一个个暗下去,飘转的思绪在寂静中交织。 鼻间的呼吸,温软的触感,与香甜的气息。无一不令人为之动漾,泛起阵阵涟漪。 像无法控制的电影播放过脑海,一遍遍重现那幕画面。 年少疯狂的爱恋不会消失,只会被伪装掩埋,在无人发现的黑暗中疯长根系,等待破土重现天日的时刻。 第37章 可它不该重现,所以一旦冒出尖角,又会被主人摁回,埋上更深厚的土壤。 寻常反复,扎根得越深,越深。 一旦拔除,就会血肉淋漓。 因此只能在心底放任生长,任由它直至蔓延整个心脏。贯穿,融入,最终成为身体无法割裂的一部分。 白矜微睁着眼侧躺在床的一边,手心捻着一串碧绿色的玉珠,指腹轻轻拨动,一颗一颗,缓慢数过。 十二颗珠子围绕成一个圈,头尾相连,如何也数不到尽头,但她依旧乐此不疲。 与此同时,另一房间的陆欢沉于睡梦中,眉头微蹙。 身体很沉,头脑处于一片不真切的混乱中,眼皮下的眼球不安分地在颤动,眼睫轻抖。 她做梦了。 一个与回忆相同的梦。 是聒噪的夏天,如同最近一样,离了空调的外面炎热难耐。但对于七八岁活泼的小孩儿,酷暑的炎热远比不上对昆虫自然的好奇。 “我看书上讲过,这是七星瓢虫。” 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女孩指着叶子上的小红虫说道,挺挺胸腹,话语间满是自信。 “嗯。”另外一个小女孩点头。 “因为背上有七个黑点,所以它被叫做七星瓢虫。” 陆欢问,“诶,那你知道十四个小黑点的叫什么吗?” 另一个小女孩不说话了。 看着这个七岁,比她还要小两岁的小女孩,陆欢抿抿嘴,“当然是叫十四星瓢虫呀。你怎么这么笨?” 白矜只是点点头,陆欢见她好像并不感兴趣,没有往下说。 “这个送给你吧。”陆欢突发奇想,把左手腕上戴着的玉石手链递到她的手腕里。 她们的手腕都差不多纤细,给她佩戴上去也刚刚好。 清透泛绿的小珠石在阳光下更显透彻,与她玉脂般的奶肤色格外适配。 “看,多适合你。”陆欢说。 白矜低眼看着手链不语,陆欢等了好一会儿,期待她的口里能说出一些话来,结果等了半晌都没回应。 一点表示也没有,像块没有温度的小木头。 陆欢瞬间没意思了,“你怎么只知道嗯和不说话?别人送你东西是要说谢谢的,知不知道?” 她看着这个比她小两岁,却比她要矮了半个头的小女孩子,瘪瘪嘴,很不乐意的样子。 这个女孩长得很好看,小唇粉嫩,长睫毛弯弯翘翘,五官好看得就像女娲娘娘亲手捏造的一样,就是这性格太怪了,总是不喜欢说话。 陆欢要不是看她实在是漂亮,才不贴着冷屁股跟她说话呢。 也不会送她手链,毕竟这个手链是妈妈带她去玩的时候买的,她自己是喜欢的紧。 “欢欢。” 不等白矜的回话,一声不轻不重的叫唤从不远处传来。 “诶!”陆欢应了一声,不再理她,小步跑去绿树阴影下坐着的女人身边。 扑进了她的怀里,不顾身上的燥热也要在她身上撒娇蹭蹭,“怎么了妈妈?” 女人柳眉纤细,眉眼缓下来,手拂过小人儿撒娇的脑袋,“白阿姨要带妹妹回去了,我们跟她们说再见,好不好?” 陆欢偏眼看妈妈身边的女人,被朦胧的太阳光照耀着,看不真切面容,但她知道,她是个很温柔很温柔的人。 “好~” 白矜被白阿姨给带走,陆欢拉着妈妈的手跟她们说拜拜,没多在意。她的朋友很多,有很聪明的,有十分讨好她的,都比这个对她爱搭不理的漂亮小人儿好多了。 只是到后来,她就没再见到白阿姨。 之后的每次,都是白矜一个人被送过来,待上那么一天半天,再送回去。 有时候陆欢看见她的身上有些淤青,会好奇去问,只不过一般都得不到答案。每次再见到这人,那双漂亮的眸子也都一天比一天灰暗。 不想总是贴上那张冷脸,小陆欢也渐渐不再去理她。 直至有一次,这个漂亮小人儿,给了她一束花,对她笑了。 她应该是不擅长笑,有些别扭。 但陆欢依旧觉得很漂亮。 自那时起,白矜像是变了一个人,每次来都粘在她身后,跟着她,偷偷送她礼物,把妈妈分给她们的零食偷偷留起来都给她,原本冰冷的眼里装得都是她。 陆欢的想法很简单,别人对她好,她就也会对别人好,于是勉强收下这人给她的好意,既往不咎。 本来以为她们会做很久的好朋友的。 直至那一天。 白矜再来的时候,被妈妈打扮得漂漂亮亮,穿着洁白色的蕾丝小裙,然后拉住她的手,努力甜甜地叫了一声,“姐姐。” 这抹笑在陆欢眼里格外讽刺。 “原来你是为了住进我家才来讨好我的。” 陆欢红通一片眼眶,强咬着牙,声音颤抖地狠道。 原来她才不是真正对她好,她是为了住进她家,才费尽心思地讨好她,送礼物给她,把零食都留给她。 为的是她自己能够在这个地方换取一道舒适的床榻,一个舒适的家。 她也不是真心对她笑,是为了跟她处好关系。 她做的一切,都有目的。 她的嘴里就没出过一句真话。 在爸爸妈妈都告诉她以后白矜就是妹妹了的时候,陆欢又委屈,又气愤。 第38章 没有人问过她的意见。 她甩开白矜亲昵拉着的手,“我告诉你,你休想抢走我的东西,爸妈妈只能是我一个人的,我爸爸妈妈也只能有我一个小孩。” “我也不是你的姐姐,不要以为只要说两句好听话,我就会把所有属于我的东西分给你一半,你别做梦了!” “如果你非要在这里待着,那以后就别怪我不客气!” 她放完狠话,转身撇开父母,“你们也走开,我再也不跟你们说话了!” “欢欢!” 她不顾身后焦急的呼唤,跑上楼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眼泪早就糊满了小脸,倔强地抹去,假装自己才不会因为这种事哭。 任凭外面如何敲拍房门,她都偏执地躲在里面。 她不知道为什么父母已经有她一个女儿了,还要再借姑姑的手再养另外一个小孩儿。她不想听她们的苦衷,不想理解她们,因为她们也没有理解她。 她不想被分走一半的爱,一点都不想。也不想让一个满口谎话的人成为她的妹妹。 全部人都很坏。 她背靠着柜门坐倒在地上,面埋在膝盖,抱紧自己的身躯,肩膀一抖一抖着抽泣。 时钟嘀嗒嘀嗒过了很久,外面的声音渐停下。 昼夜交替,颠倒。数个小时就这样从指尖溜走。 饥饿,乏力,头昏晕眩的感觉遍袭浑身,尚小的身躯负担累累,高烧持续不退。 突然一时,耳畔剧烈的声响炸开,破门而入,那时的她已然蜷缩在地面昏迷不清,看不清来人是谁,只听见掺杂着父母的呼唤,和......一声姐姐。 她不是她的姐姐。不是。 混乱的头脑中编织不出一句完整话,她只知道下意识地挣扎与反抗。很多人聚在一起,慌忙地把她带走去医院。她奋力甩开他们,耳边却传来爸爸的声音。 “别闹了!像什么样子,你究竟要闹到什么时候?” 她才没闹,才没有—— 无声的话在干涩的喉咙里无法吐出,浑身的热烫仿若像烈火燃烧尽一切力量。 他们根本不明白,什么都不懂。 窗外夜色已然被墨浸湿,月亮悄然间藏进了云层。 陆欢挣扎于梦中,徘徊又迷茫,泛白的手指攥紧被褥,眼角渗出的一滴泪水划过太阳穴。 这夜。 有人深陷往事,有人一夜未眠。 “......” 第021章 口红印 天空泛起鱼肚白,夏日里的一缕清晨阳光就已足够炙热。 次日陆欢再看见白矜时,后者的神态并不是那么好。 眼下染有淡淡的鸦青,只是尽管如此,面容依旧好看。 她们之间与平时没什么两样,她做好早饭,她洗漱完坐到桌前来吃。早饭是一碗热腾腾的小米粥,陆欢收拾完了便也坐下来。 一切安然无恙,只是陆欢发现她有意无意地躲着她了。 刻意地避开身体接触,少了些口语上意味不明的关心,只是肢体的动作未减,会主动揽过洗碗,也会想着帮点她什么。 并不像刻意的疏离,而是一种不敢直视。 这两天一直如此,陆欢打算先放放,先给她一个接受期,才好推进下一步进展。 而且这两天除去公司的事务与这件事外,她还在忙一件事。 这天下午到了约定的时候,她带着之前拿到的信息前往约定好的地方。 车停在一家小茶馆附近,她提着一个公文包,跟随服务员进入一间小茶馆的包间。 茶馆的装饰淡雅简洁,清新的木质茶香四溢。光是在这便让人感到心情安稳舒畅。 是对方约的地方。 服务员打开房间门,微微弯腰抬手请她进去。里面摆设映入眼帘,木质的茶桌,窗户也是沿用中式设计。 里面坐着一个女人和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小女孩。女人年近四十,一头如瀑的乌发被木簪盘在脑后,身躯肉感均匀,颇显富态。 她就是洪朔的妻子,方如娥。 旁边七八岁的小女孩是她们的孩子。 陆欢看了看时间,她已经是比约定时间要早来十五分钟了,没想到她们来得还要早些。 方如娥见人到,便带着女孩站起来,“陆总。” “伯母。”陆欢走过去。 方如娥站在小女孩的身后,手放在她的肩膀,带着她往前点,“来,叫姐姐。” 女孩乖乖地抬眼看陆欢,甜甜一笑,“姐姐好。” “你好。”陆欢回笑着,揉揉她的头。 方如娥哄着女孩,“小欣乖,妈妈跟这个姐姐有事要说,你在一边玩好不好?” “好。”小欣点着头,很听话地坐在妈妈身边玩手机。 “坐吧。” 她们面对面坐下,互相关心了两句,大多都是明面上的标准客套话。 最后方如娥神色暗下来,“老洪离职的事我都知道了,他不肯跟我讲,我多少也知道一些。” “他.......” “我知道他平时什么样子,你只是公平办事,不用解释什么。”方如娥打断了陆欢想要解释的话,问,“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陆欢拿出东西,进入正题,“伯母可能需要些心理准备。” “我知道。”否则也不会答应与她出来见面,在此之前她隐约有猜到是什么。 第39章 一叠资料从包中拿出,陆欢把东西递去,方如娥接过,翻开看其中的内容。 这时的小欣从方如娥放到一边的包里找到一管口红,调皮地学着妈妈之前,把口红往嘴上涂。 本来想问妈妈好不好看,却看见她的身子好像很僵硬,就伸手拽了拽她的衣服,眨着亮亮的眼睛。 “妈妈,你怎么了?” 方如娥看着文件睁圆眼睛,一时忘记回她。 陆欢见状,起身,把小欣带到一边。 她想找点什么东西,下意识手伸入口袋,摸到裤袋中的一颗奶糖。 陆欢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有把它拿出来,蹲下来与她平视,轻哄道,“妈妈现在有点事要做,听话一点,先到一边去玩好吗?” “好~” “嗯,真乖。” 陆欢把她抱起来带到一边去,放在摇椅上。再松开时,没意识到衬衫的领口下方沾染上了小女孩的口红唇印。 她直起身来,余光看见方如娥抹了一把眼睛,便也没再走回去。 等一段时间后,见人已经合上资料,差不多消化完整理好情绪,才走回。 此时的方如娥神色有些累,眼角泛红,有些狼狈。 “这里还有一份是他挪动的资产流向地。”陆欢把另外一份挪过去。 这里的种种资料相片证据都足以证明,洪朔这些年利用她们夫妻共同财产在外面包养女人,并且还不是一个。 “我说他这些日子事务越是繁忙,早出晚归。我的首饰也总是不见。原来是这样。” 首饰?陆欢问,“是被他拿去送人了吗?” “嗯。” 方如娥一手指着照片上女人侧面的宝石耳环,扶着额,无奈笑道,“这是他第一年结婚纪念日时送我的。我这些年怕损伤着,就一直没带。可能是看我这些东西放在那落灰,也不穿戴,就直接拿出送人了吧。” “或许他自己也忘记了这些有什么意义。” 一言一语都充满了无力与落寞。 她深吸了口气,“其实他早些年就出过轨,是在我怀孕期间。只是那时候被我发现后跪在地上求我,说他以后不会再犯了。” “我是二十九岁怀上的小欣,当时摸了摸肚子,心想,我不该让孩子出生就没有父亲,所以原谅了他。” “现在想想,我更不应该让孩子有个劣迹斑斑的父亲。” 气氛沉默了片刻,方如娥抬起了头。 “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谢谢你。”她说道,“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或许一直被蒙在鼓里。” 陆欢说,“我有一个朋友在津宁开了家律师事务所,在圈内有些名声,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帮你联系她们。这期间产生的所有费用我来承担。” “多谢。”方如娥浅笑,“我也知道该怎么做了。” 陆欢微点头,“嗯。” 一盏茶喝完,事情结束,也差不多到了离开的时候。 走出茶馆,到外面时,方如娥没让女儿看出自己一点悲伤的情绪,拉着她的手让她跟陆欢说再见。 “来小欣,跟姐姐说声再见,我们该回去了。” “姐姐再见!”小欣朝这边挥手。 陆欢笑着回应她,脑海中一瞬恍惚,想起些什么。 姐姐...... 当时那人,也跟她差不多大。也叫过她姐姐。 她们消失在视线中,陆欢也开车离开。 看看时间,离下班点过去还有一个半小时,陆欢正打算先回公司,一个电话便敲过来,左悠告诉她合作方那边的代工厂出了些问题,酒店新进的一批货出现大量瑕疵。 “好,我知道了。”她看了看方位,距离不远,“我自己去看看。” 这是继上回被林庭抢走供应商后新寻的供应,需要把关。 挂断电话,陆欢就往那边赶了去。 “......” 再处理完事情之时已经到了晚上,在此之前陆欢已经给白矜发了消息,让她先自己打车回去。货物的瑕疵过于严重,陆欢直接与那边进行交涉,供应商却把锅往合作的物流上甩,两方来换踢皮球。 有些难缠,以至于事情拖了很久才有个了结。 她先简单解决了晚饭,接到下属打来的电话,有方案需要审核,就又回趟公司加了两小时班。 再回去时经过蛋糕店,想着给那人带些甜品回去,但这个点都卖得差不多了,只廖廖剩下些卖相不大好的,陆欢没有要。 她回到车上捏捏眉心,有些乏累。 人不顺的时候,做什么都觉得烦躁。 但时间不会简单因为一个人停下歇息,一切还得继续。 陆欢打起精神,又看眼时间。 按平时这个点,她应该也差不多睡了吧。 一般来说都是洗完澡,喝完热牛奶就各回各房,这个点早是寂静无声了。 陆欢再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临近晚上十一点。 结果意外地发现灯还是亮的。 这人竟然,还没有睡...... 开门时,白矜就闻声走了过来。 “还没睡吗?”陆欢边换鞋边说。 白矜嗯了声,站在玄关处看着她,“要吃点水果吗,回来的路上买的。” 晚饭吃得不多,陆欢半空着肚子,“也行,谢谢。” 一声说完,白矜却没有动。 第40章 视线落在陆欢的领口处。 后者低弯着腰,第一颗扣子没有扣,随着上身的摆动微微垂落下来,露出小片脖颈下的冷白肌肤。而衬衫领口下侧有一抹红艳,很难让人忽略。 白矜微睁了睁眼。 口红印...... 陆欢已经换完了鞋,见白矜还愣在这不动,站在她身前问她,“怎么了?” 白矜回过神,摇摇头,不语,转而回过身去冰箱拿出水果。陆欢也就没再多问,先去整理了下东西。 厨房内。 白矜打开水龙头清洗苹果与水果刀,指腹拂过刀尖。 她这么晚才回来......去哪了? 身上没有酒味,应该不是饭局。今天白天在公司也没听见什么风声,没有什么大事。 那她晚上,去哪了呢...... 白矜微想着,眸光越是黯淡,只觉心里有股难耐的情绪翻涌而起。 那一醒目的红印背后究竟有什么。 脑海不断闪过可能发生的画面,每一幕都是那样刺眼,她努力控制住自己才没有用刀尖划过指腹获取痛感。 渐渐呼吸几口,恢复平淡的外表,把削好皮切成块的苹果放进盘,端到桌上。 在陆欢边看手机信息边吃的时候,白矜张张唇,但没有说出任何话来。 她很想问些什么,但她不知以哪种口吻。 还是关心的口吻吗,还是对上司的询问。 陆欢注意到她一直没动,“怎么不说话?” 她眨了眨眼,签子扎了一块果肉往她唇边递,好似是在问她吃不吃。 白矜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视线落在别处,淡淡道,“我吃饱了,你早点睡吧。” 说完就站起身,回到房间。 语气不对。陆欢看着闭上的房门。 生气了吗? 因为她太晚回来? 还是今天在公司发生什么事了,心情不好? 陆欢的头脑有一瞬迷茫,想过几个问题,第一次感到有点没拿捏住这人。 还是时间太晚,实在太困了......所以语气有些冷淡。 想到这,她又止住了想去敲门询问的心思。 把身前的果盘和牛奶清扫完,陆欢思考片刻,先去拿衣服洗了澡。 “......” 从浴室出来,洗干净身上的灰尘和乏累,总算有些舒坦了,陆欢回到房间,摸了摸脖子,一看时间,已经凌晨十二点多。 想起这人刚开始的反应,陆欢还是觉得有些不稳,毕竟她分明什么都没做就莫名其妙变成这样。 她转身就走往门,手放到门把上想要出去。 可是这个点,她回到房间应该也睡了。 想到这,手又顿然一停。 干脆等明天再说吧。陆欢抿抿唇,正想走回去,门却在此刻被敲响。 陆欢稍愣了两下,前去开门。 白矜的面容映入眼前,柔软的卷发披散,肤色细嫩。 四目相对片刻,陆欢看着白矜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久久地才说,“怎么还没睡?” 她注意到她的眼底好似有些泛动的情绪,在反复翻滚,有许多要奔涌而出的东西。只是不等陆欢看清。 白矜便抓住她的衣领,扑身上来狠咬住她的唇瓣。 “......唔!” 第022章 你能逃到哪去? 突如其来的攻势让她有瞬无措,身子被迫于力向后倾倒,往后踉跄两步。 只听耳边砰的一声,房门关闭,来者的扑力太过猛烈,陆欢好几个没站稳向后退去,最后与她一起跌入床榻。 柔软的身子瞬时覆盖上来,将她压在床上。 陆欢身后是柔软的被褥,身前是人儿的身躯。 她吻住她的唇在奋力宣泄,好似两日来累积的所有情感在此时迸发而出,疯狂地攫取想要的东西,占有独属于她的领地。 唇瓣传来的痛感犹深,一丝血腥味在舌尖弥漫开。陆欢气息紊乱,大脑片刻暂停后清醒过来,用力抵住她的肩膀,才拉开二人的距离。 “白矜,你做什么?!” 白矜一只手压在她耳旁的床上,“你怎么可以也这样对别人?” “什......什么?” 陆欢愣了,而白矜只是又重复了一遍,你怎么能也这样对别人。 也这样。 陆欢抓住关键词,大脑飞速旋转。她所指的也这样,难道是亲吻么? 她们之间这两天最值得在意的,就是这个。 她是从哪知道猜测的,从哪得出这句话的。 陆欢直直地看着白矜荡起波澜的眸子,思绪飞速回转,将一天所有细节都在脑海间略过一遍。 难不成,是衬衫上的红印—— 红印。 她反应过来。 忙了一天回到公司时,她才透过镜子发现衬衫领不知什么时候沾染上一点红色。在脑海思来想去,认为应该是在抱小女孩的时候留下的,她那时恰好偷涂了方如娥的口红。 原来如此...... 今天恰好晚归,把种种联系在一起。 所以她是误会成,是与别人暧昧时留下的唇印么? 再往前推,她反常的反应也是因为这个。 在脑中迅速理顺后,陆欢当即就想解释。 “我没有,你听我——嘶!” 最后的字音还没流出口,下意识地痛叫传出。 第41章 白矜齿间咬在她的肩颈处,似乎是把咬得劲全使上了,陆欢被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身子狠狠地抖了一下,捏住她的肩膀的手骤然收缩。过激反应过后,肩颈的痛感遍袭浑身。 陆欢身体僵持着发颤,这一咬定就没再松口。 谁知一会儿过后,这人没有一点收敛的意思,咬得力道反而更紧。 “真是够了——” 陆欢咬牙,趁着她松开的一刻,使上劲一翻身,双手擒住纤细的手腕,反把人摁在床上。 只是一眨眼的翻天覆地,上下便反了过来,首先进攻的白矜此刻被擒拿着无法动弹。 陆欢压着她,发丝垂落下来,“你能不能先听我把话——” 这次没再被中断,是陆欢自己顿住的。 她的眼里倒映出白矜此刻的面容。 好看的眸此刻浮上一层朦胧的薄雾,眼眶泛着一圈哭意的嫩红,眼底含尽失落与委屈,还有一股无法散出去的倔气。 很想质问,却一直忍在心底的一种委屈感。 “你不可以这样对别人。” 白矜说话了,一贯清冷的声音带着颤抖。 上句是质问,这句就是陈述。 你怎么可以与别人暧昧?你不可以跟别人暧昧。 你只能跟我。 是这个意思么? 陆欢滞住,一时肩颈传来的剧烈痛感也抛之一边。 此时这人毫无反抗之力,红着眼动了动手腕,陆欢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用得劲似乎过大,下一时便松开她,翻身直坐起来。 白矜望着天花板,情绪平复了两秒,便也坐起来。 两人坐在床沿,一声不吭。 陆欢用手腕碰了碰嘴唇,唇面上被她咬得破了皮,渗出铁腥味的血来。此时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她看着手腕沾上的一点红血,扯唇气笑了,“白矜,你是狗吗?” “咬人这么狠。” “......”白矜别开眼去,没有去看她,也没有任何回应,只是放在床沿边的手指紧收,一颗心脏还在猛烈地砰砰直跳,她奋力压制住所有疯狂的想法。 见这人咬完不认人,还一个字都不打算解释,陆欢拉过她的手腕往门外走。 “你过来。” 拉着她进入浴室间,从脏衣篓里把今天穿的那件衬衫翻出来,摆到领口的位置给她看。 “我今天约见了一个伯母,这是她的小孩儿偷涂了口红,我抱她的时候留下的。如果你不信明天一大早我就把她带过来跟你当面对质,到时候你问她究竟有没有这回事。” “以及我可以很确切地告诉你我今天的行程,上午在公司,下午处理酒店,晚上回公司加班。监控,人证,你想要什么证据都有。只要你说需要我明天就去给你弄来。” “你还觉得哪不对,你说出来,我看你还有没有理由再咬我一口。” 一番话说完,白矜看着领口的红印,愣了愣。 原来,是这样吗? 所以她晚回并不是因为去了哪找了谁,做了什么,而是在公司加班。那点可疑的口红印也不过是偶然间蹭上的。 都是她想太多了。 白矜张了张唇,“我......” 可是她控制不住。 她可以接受她对她冷眼,对她爱钓,对她做出任何事,但唯独不能接受她与别人也如此。 一想到她或许也与与她人暧昧,亲吻,她就不受控制地压抑起来,心脏猛跳,嫉妒得想要疯掉。无法接受。 白矜甚至无法预想自己会做出些什么。 不过,好在,她不是,她没有。 这些不过是她一人的想象。 白矜一颗悬着的心渐渐落下,“对不起。” “对不起?”陆欢笑了声,眯了眯眼,逼近她,“大晚上闹脾气跟我甩脸色,凌晨半夜又冲进我的房间不分青红皂白就是一顿啃,最后一句对不起就想解决了?” 她被步步逼退至墙角,背部挨上冰冷的瓷墙。 陆欢的身子压过来,附有攻击感的眼睛直直盯着她,仿若要将她看穿。 “只是一句对不起吗?” 背后已然贴着瓷墙,无路可退,她们之间的距离也在因为她的贴近而不断压缩。 白矜抬眼与她对视着,心脏紧跳,瞳孔微颤,“那......该怎样?” 陆欢挑了挑唇,没回她的问题。 而是一只手缓慢环绕上她的腰身。 宛如毒蛇缠绕,在腰间激起一阵颤栗。白矜心头一滞,身体越发的僵硬,在隐忍着什么。一只手下意识抵住她的肩头,却没有阻止她的靠近。 陆欢的炙热视线落在她的眉眼,经过鼻梁,最终停留在她的唇瓣上。 还能怎样。 当然是咬回来。 白矜对上陆欢那仿若看猎物的眼神,眼看着她的不断挨近。 咚咚—— 心跳的动静充斥在耳旁。 睫羽微微扇动掩盖住一半的眸子,白矜在等待她落下的那刻。 没有拒绝,没有一丝反抗与怨言,从很久之前她就是如此——无论她对她做出什么,她都甘愿。 直至感受到彼此的温度与气息。 即将相碰的那刻,脑海却在一瞬间清醒。 还不能。 下一时,白矜猛然推开她。 陆欢被一阵力推击没有防备地向后倒两步,腰部恰好碰上柜台,吃疼地嘶了声。 第42章 再回过神来时,紧接着是房门关上的声音。 她胸口起伏,缓了两口气,手撩过散乱直额前的墨色长发,久久才冷笑出声。 “呵。” 这就跑了。 — 窗外的景色悄然变幻,月光在窗帘底绘成一副发亮的画,随着窗帘的轻轻晃动而改变影子轮廓。 白日忙不停蹄劳累许久,睡得稍沉。 一夜无梦。 第二天,生物钟让陆欢在设定的闹钟还未响起就睁开了眼睛。 她看着天花板,模糊的脑中渐渐回想最近的事,再在大致过完一整天的事,保持头脑清醒后起床。 常年来的生理钟已经刻在骨子里,平时陆欢普遍起得比白矜会早一些。白矜是每天七点,八点半上班打卡,这个点起床并不晚,两人相差的时间对陆欢来说,刚好够她准备个早饭。 陆欢走出房间,以为如平时一样,白矜还没起床。 想去厨房先把食材拿出来时,却意外发现了桌子上摆放好的早饭。 豆浆与面食,看包装和订单条,应该是早餐外卖。 这么早就起来了么?陆欢去敲了敲房门,又看了眼玄关的鞋柜,这才确定原来人已经走了。 这么早走,不出意料是和昨晚一样,逃了。 为了躲她。 陆欢昨晚还在思考昨天发生那档子事,今天该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白矜,结果这人倒是自己先跑了。 她没由来地嗤笑一声,回去洗完漱,坐到桌前吃她准备的早餐。 举过豆浆一饮而尽。 她倒要看看...... 她要逃到什么时候去。 “......” 一切准备完后,陆欢坐回车上,这时钟若恰好打来一通视频。 陆欢接起,“这么早起,一点都不像你。” “钟若我早改过自新啦,先别损我,给你看看我新拿下的地盘!”钟若笑嘻嘻的,把摄像头调到后置,环视了一圈。 “地方不大,但是装修设备什么还是齐全的,毕竟能从我爸妈那拉到的点资金也就这些了。等我创业有成再给我家宝贝换大地方。” “地理位置不错,离你那也还算近,对了,我现在正值创业起步这可缺东西了,到时候肯定得过你那顺顺东西,你得做好准备啊。” 四周是一片整洁干净的白墙和办公桌,很多东西还没有安置好,但已经能看出大致雏形。 如她所说,依照她的能力和家中支持,最开始怎么也不会太差。 “挺不错,我抽空去看看。”陆欢简单看了眼。 “是吧是吧,天塌了我的眼光都不会塌。” 钟若把摄像头调回来跟她面对面视频,突然发现不对,朝前者破皮的嘴角很可疑的痕迹上多看了两眼,两眼眨眨。 “嗯?” 钟若半天才憋出个话来,“陆欢你......打架了?” 陆欢顿了下,大概知道她指的是什么,抿抿唇,“没事了对吧,没事我就挂了。” “诶你——” 她没等钟若要说话就提前摁下键,把手机扔向一边,庆幸还好挂的快,不然不知道要被追问到什么程度。 抬手摸了摸唇角的伤口,一下没留神,疼得又嘶了一下。 这人,是狗么...... 陆欢抿抿唇,有些无奈,正想启动车先走。 随后像是想起什么,从车内翻出一个口罩来戴上,投过后视镜照了照,确认无误开车离开。 很快抵达公司。 回到办公室后,左悠如同往常先进来汇报工作。 她把归整好的行程表递来,“这是这几日的安排,下午行程已经帮您空出来了,” “辛苦了。”陆欢接过来翻看,没什么问题。 左悠把资料整理完正想离开,陆欢先打住了下。 “顺带再帮我喊一下。”她顿了顿,念出这个名,“策划部门的白矜。” 左悠向来不会多嘴多问,记完后出去。 “好的陆总。” — 而此时的另一边,部门内有几个同事围在一起闲聊,恰好就讨论起早上一到公司就发生的事。 “诶。你们早上看见陆总了没有?我今天刚好跟她一并上楼的,感觉她今天格外凶......”她压了压声,“还戴着口罩,看不清面色,感觉气压更沉了。” 一个同事说,“可能是最近天气热,空调吹冻着感冒了吧?哎呀,戴个口罩而已,我们有什么好猜测的。” “也是。”女孩点点头,“就是觉得她今天有点心情不大好的样子。” 另一个同事突然道,“那可能是因为昨晚的事?听说新供应商那边出问题了,这事还在交涉呢。” “啊?供应商那边又出问题了吗?” “嗯是呀——” 一来一往的谈论话在口中传播,流于空气中。 谈论传入白矜耳中。 这里的人,只有她知道陆欢为什么戴了口罩。 白矜只是手指微顿,很快恢复如常。只是眸子微微暗下。 不该这样的...... 她在心里想道。 不应该这样,昨晚是她没有控制好自己,让心里那头野兽跑出来。她怕事情一旦暴露,或许她没有办法在像现在这样。 或许又会回到小时候,又会离开。 不能这样。 第43章 可是...... 白矜紧攥着笔尖的手越发用力,笔尖穿破扎进手心。 痛感浓烈,可她却感受不到。 只是恨不得扎得更深,更深,恨不得到血肉模糊,被痛感吞噬。 “白,白矜。”旁边任凝凝注意到她的神色不对劲,看见她的手心,“你怎么了?你......” “哪位是白矜。”一名正装包臀裙的女人在门口。 任凝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突如来的话打断。 话语同时也打断了白矜的思绪,白矜抬眼应完,左悠便告诉她去陆总办公室一趟。 她默了默,点头应道,“好,我知道了。” 果然还是躲不掉的。 周围或多或少的视线挪过来,只是匆忙暗中的探究一眼,白矜没在意。 她走去办公室前,轻缓了一声气,敲门,得到里面应可后推门进去。 里面人坐在办公椅上,戴着口罩,上方余露出的眼睛冷气更重。 白矜走进来,关上玻璃门。 站在门口前面些,没有再里前走。 陆欢掀起眼,“站在那干什么?过来。” 语气沉下来,令人分辨不清情绪,但至少说不上是一种悦意。 白矜眼看着陆欢干脆起身走过来,不稳地退后一步,想转身离开时被陆欢提前拽回来。 “还要跑?” “做什么?” “你问我做什么?呵,当然是昨晚没有做完的事。” 陆欢直接把她摁在玻璃上,扯开了她的衣领。 “你......!” 白矜睁大了眼,抵住她肩膀的手指紧收,心头突跳。 独立办公室外一如平静,每个人各司其职,整齐有度。却不想磨砂玻璃与百叶窗庇护下的室内已然火星四溅。 “......!!” “陆欢,这里是办公室......!” 第023章 啃完不认人 “......!” 原本系到脖上的衬衫领口扯开,往右一拉,锁骨与右肩的大片雪白袒出,肩头裸露,隐约透出的骨骼感格外好看。 内衣露出暧昧的一条细带,白矜耳朵瞬时红遍,不等她再说什么,陆欢便直接一手掐着她的腰肢,对准她的肩颈咬了下来。 “唔!” 白矜浑身一颤,疼得闭起一只眼。 肩颈处的咬痛掺杂着电流的刺激酥麻感遍袭浑身,腰间被掐着命门,瞬时动弹不得。 微微扬起的眸子里有片刻晃神。 疼...... 被紧抱着与人紧挨,发丝挠过肌肤,办公室外传来一声由远及近的高跟鞋声。意识到有人要从外面经过,白矜瞬时又心震了一下。 她咬牙,“陆欢......” 如果外面的人是要进来,恰好撞见这场面,那真是—— “外面。”外面有人。她颤颤地提醒道,但这人不但没松开,反倒力道越重了。 多种头绪像杂线毫无章法地混杂在一起,数种结果一遍遍地闪过脑海。 好在高跟鞋声近到一定程度后又传远,看来只是经过。 咬意整整持续十几秒,陆欢才松了口。 用的力不小,离开时原本的伤口处有些破皮。但陆欢并不觉得力道过重。 她稍起身,单手解开了自己的领口,扯开衣领,露出昨晚白矜在她肩颈上留下的咬印给她看。 昨晚当时就已经渗出了点点血,可比现在她咬的要严重多。 白矜看向她的肩颈处,胸口微微起伏,缓下刚才猛突的心跳。 现在,她们的右颈肩都有一道咬印。 “现在扯平了。”陆欢手背擦过唇瓣,“躲着我做什么。” 她盯着她喘了两口气,似乎刚才也是有些冲动上头,缓过来后,转身边走边重新系好衬衫领口的扣子。 白矜抬手放在颈上,指腹擦过那道伤口,能清晰感受到齿印的凹凸,还有些许余留的湿润。 所以她是认为,她是因为愧疚昨晚咬了她而躲着她的,现在咬回来,为的就是让她别再躲她了。 只是这样吗? 白矜垂了垂眸,低着眼把领口的扣子系上,理整衣领,再抬眼看陆欢,走几步过去。 “坐,站着不累吗?” 白矜坐下来,陆欢从后靠在她耳边挑笑一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与她面对面。 似是想起了什么,她稍微往前凑了凑,一手抵在面旁,眼中带了些意味深长,语气轻佻,“昨晚看见唇印就开始误会。原来你知道我喜欢女人?” 白矜还在想是回话还沉默,陆欢就已经直起身板,装若无事地靠在椅背。 两人之间隔了一张办公桌,陆欢拿出一叠文件翻开,说道,“我这些时候都忙得很,可没有时间去做你脑海里的事,放心吧。” “就算真有,我也不会把人带回去,也不会抢占你的位置。” 白矜微垂着眼帘,没说话。 只是眼睫半掩的眸子有几分动容。 位置...... 是什么?哪里的位置? 是房屋的位置,还是心底的位置。 她在她心底,又是什么位置呢。 又是意味不明,令人误会的话。 白矜很想把事情问清楚,很想割开她的心脏瞧一瞧她想要的答案,她在她心里究竟能排上什么位,也很想放出心里掩藏的猛兽,展露本性。 第44章 但她十余年,早隐忍惯了。 她不会让任何污秽疯癫的想法跑出来。 一阵默声,白矜只是点头,并没多说。 “对了。”陆欢淡笑了声,“别告诉妈妈。” “嗯。”白矜应道。 指的应该是性取向的事。 陆欢站起身来,简单找了些资料,白矜坐在对面平静地看着她。顷刻后一叠资料摆在白矜面前。 不等她问,陆欢就先说,“不是怕我出去乱玩吗?那你来看着我,看看我平时究竟在做什么。” 白矜再次默了默:“......” 听这语气,好像是有点因为昨天的事赌气生气的样子。 她没多余意见,点完头就开始整理资料。 两人在办公室内很安静,偶尔两下陆欢会说两句注意点,简洁明了,且都是关于工作上的。乍一看去没有什么异常。 只有在陆欢往她手边递茶水,时不时从后贴在她耳边说话时,白矜才觉得有些异常。 暧昧不清的气息缠绕,与看似不经意之间的触碰。 异常得不太像简单的整理资料,倒像借着正当理由行不轨之事。 像地底的情人。 在阳光下镶上一层正当的伪装,背着所有人偷情。 在有人推门进来时,这道感觉更为浓烈。 含带探究的几眼视线,欲张却闭合的嘴唇,欲言又止的话语,都体现了旁人对她们之间关系的猜测。 白矜都不禁在想,说她们是上司与下属的关系,事实却不止如此。说她们是姐姐妹妹,但她们又不曾以这道关系来互相对待,互相称呼。 想到这,她又不由在心里无声嗤笑。 是啊,她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归根结底,可能什么都算不上吧。 “......” 时间过去得很快,上午过去到中午饭,再从中午饭到下午,今天整整一天的工作时间,白矜都基本待在陆欢的办公室里。 也正印证陆欢说的那句话,“你看看我平时在做什么。” ——答案显而易见,工作。 有的从陆欢办公室里出来的同事回到部门,赶紧压低小声跟朋友们分享所见,说白矜已经帮陆总整理资料一天了。 “啊,她是不是被刁难了啊?” “不知道,但是一天都被压在陆总办公室做苦力呢,一下都没歇停。” “我猜她肯定是哪里得罪陆总了,才让她这样报复。” “谁说得准呢——” 她们都在自顾自地猜测,无人知晓上午办公室里那一时热火的咬痕。 到了傍晚下班点,陆欢走到白矜身后,替她揉肩。 “辛苦了。” 她的手在肩上轻捻,力道均匀,传来舒缓的感觉,很快缓解长时间的劳累感。 “现在回去吗。” 白矜的声音压下来,没让她发现多余的情绪。 陆欢轻笑,“不急,在这之前......” “还有个好玩儿的事。” — 下午的阳光照射。 “走吧,小欣。” 房屋院前,女人挎着包一手牵着小女孩离开,正欲开车门,男人匆匆跑上来拽住她们。 洪朔从房子内追出来,整张脸气得通红,“不是,你这婆娘又在闹什么?就因为我被公司辞了你就带人跑路了是吗?老子还没破产!你究竟在闹什么?!” 最近的事本来就够他烦的了,这下又整这么出,最近老天是成心不让他好过么? 方如娥摘下太阳镜,有些好笑地说道,“老洪,我们夫妻也这么多年了,我闹过几次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洪朔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你,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肯定自己清楚,我就不陪你玩了。” 方如娥牵紧了身旁的小欣,“至于你这些年在外面养人时,所花耗的我们夫妻之间的共同财产,我会让律师与你联系。” 一字一字咬牙说道,“跟你好好算清,每一笔账。” 洪朔脑子好似炸了什么东西,空白充斥了脑海一瞬。 等他定在原地这一会儿,方如娥已经带着女儿上了车,司机为她关上车门。 “不,不是,靠了,有什么不能好好说?!你带着孩子走做什么?!!” 洪朔拍打着车窗门,方如娥头也没别,没有看他一眼,吩咐司机离开。 车体行驶出去,与那男人拉开很长一段距离。 车内的后座,小欣手里抱着兔子玩偶,腿跪在座位,脑袋趴在后椅的靠背上,看见洪朔站在原地的身影,又扭头去看妈妈。 她不解地问,“妈妈,为什么我们要走呀?” 方如娥眼中平寂如一滩死灰,在小欣喊她的时候眼里才恢复些许光亮。 她扯了扯唇,轻声说,“因为爸爸爱上别人了。现在,妈妈也要去找爱妈妈的人了,好好过自己的生活。” 其实小欣听不太懂,不知道爱上别人的真正含义。现在的她只知道爱就是喜欢,喜欢就会很开心,很快乐。而她想要妈妈快乐。 于是就点点头,笑着说道,“小欣会一直陪着妈妈的。” “乖小欣。”方如娥揉揉她的头。 车尾灯渐消失在远处。 还站在原处的洪朔愣是不知道哪个地方出错了。 她这个妻子结婚这么多年向来安分,没闹出什么动静,怎么就突然闹来这一出。 第45章 他烦躁地挠头啧了一声,这会儿陈众匆匆从后面赶上来。 “伯,伯父,这是发生了什么,伯母怎么突然......”离家出走了? 洪朔张了两下嘴,最后还是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干脆摆摆手,“哎呀你少管。” 说完就迈步回去,陈众跟上去,接着佯装好意询问,却被狗腿管家给拦在门口。 “去去,洪哥现在烦得很,夫妻之间小吵小闹而已,你一个小辈有什么好问的?还是别烦了。” 陈众在大门口望着客厅里面的洪朔,面色焦急,“伯父!” 这整得跟个他欺负人似的。洪朔挥挥手,坐在沙发上点起一根烟,“算了算了,跟我亲侄子有什么好计较的?” 管家这才放人进来。 陈众进来,在沙发一边,没敢坐,双手老实巴交地放在身前。 他隔着茶几对翘着二郎腿吸烟的洪朔说道,“伯父,那,那我的工作,还有您之前说的事呢?您之前说,要带我进林氏的。” 林氏的待遇肯定不会比启宁要差,资产丰厚,能在林氏工作,以后出去也是有头有脸的。 洪朔刚开始跟他提了一嘴,但现在又没音信了。 “年轻人,急什么?”洪朔吐了口烟雾,摆出长辈的姿态道,“你都喊我声伯父了,我还会不帮你?” “跟那边联系那有那么快?人家不得好好斟酌一下吗,那么大个公司,林总那么大的人物,哪会说鸽人就鸽人?如果她不同意那她犯得着跟我绕那么大的弯子吗?傻的要死,不知道动脑子想一想。” 这话说得有道理,陈众心安了安。 洪朔蹬了两下翘起的脚,“你这话倒是提醒我了,我今天得再去找人一趟。” 把她要的后半段把柄给补上,如果没问题,这件事就算是成了。 陈众还想问,洪朔根本不想跟他多讲什么,摆摆手敷衍过去,“有消息我通知你就行。我帮你做事你还不放心?” “啊,好,行的伯父。” 洪朔朝身边管家一个眼神,后者意会,赶紧把人给带出去了,眼不见心为净。 “杀千刀的,这一天天都是个什么事儿。” “兔崽子自己没点屁本事光想着靠我来了,要不是看在他爹的份上爱谁谁理。”洪朔面目凶恶地把烟头捻灭一扔。 管家试探性地探头问。“那您傍晚......” 洪朔看眼表,差不多到时候了,“啧,收拾收拾。” “......” 傍晚时分。 在原来的咖啡厅,洪朔穿着一身正装坐在座位上,眼睛时不时朝外面瞟去,打算着这次再看见林庭一定要跟她讲把事情提上日程。 等他把职位搞到手再次有了资本,就买点方如娥喜欢的花,到她面前下跪认错求她原谅,就跟七八年前一样,她会原谅他的。 毕竟他们有一个孩子,看在女儿的面上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跟他离婚。 她不就只是赌气想让他来哄而已,女人嘛,哄哄就好了。 再怎样说,她手上有几所美容养生所,如果真的离婚了,他可就吃不上那些股份分成了。 比起这么大的损失,还是道歉来得要划算些。 家中资产不用愁,有她帮忙理财还能小赚一笔,而他到时候如愿进了林氏,待遇肯定不会比启宁差,到时候也是吃香的喝辣的。 这老天呐,才不会断了他的路。 洪朔低头望着咖啡杯面贼笑起来,殊不知这一笑恰好映入某人眼底。 距离咖啡厅的不远处,一辆黑色玛莎拉蒂停在原地。 里面的人正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窗边的洪朔。 陆欢的指尖在方向盘上轻点,眼尾掠过一阵光,尽是轻蔑之意。 “我猜,他心底想的应该是以后在林氏该过上什么好日子,以及该怎么更有效地拿捏女人。” 副驾驶座上,白矜静静地看着,“你打算做什么?” 陆欢勾起一笑,“等等就知道了。” 不久之后,一辆低调商务车停在路边,下去一个黑色正装的女人,径直走入了咖啡馆内。 洪朔抬眼见人一来,认出来这是林庭身边的助理,赶忙站起身,往她身后瞄了两眼。 助理先一步告诉她,“林总临时有点事,让我先来拿东西。” “哦我知道,东西在......” 洪朔刚拿出一份u盘来,助理直接从他手中拿过,“林总说这件事她会考虑,让您耐心等待。” 她说完就转身要走。 洪朔想起不对,先叫住了她,“诶等等!” 助理转回身来,洪朔有些局促道,“你看,连个联系方式也没有给我,我该怎么联系她啊?” 助理只是挂着标准的和善微笑,“林总她会联系你的。” “啊,那她?...” 助理没再听她接下来的话,转身离开。头也没回,甚至没有好好坐下来说一句话,动作毫无拖泥带水。 很快就消失在视线。 洪朔看着人的背影,坐回了座位。 “啧,真装。” “......” 车内,白矜注意着车窗外面,只见女人从咖啡厅出来。 她大概也猜到了一些,回过头去看陆欢,后者在车内已经摘下了口罩,唇角一抹红艳的伤口明显,在她这张深邃浓色的脸上却不显突兀,莫名相得益彰。 第46章 她正垂眸扫过手机屏幕,不与人交流时,那眉眼冷淡下来,携带着旁人无法接近的攻击性。 白矜视线落在她唇角上面片刻,启唇问道,“嘴,还疼吗?” “嗯?”陆欢抬眼看了下镜子中的自己,继续摆弄手机,“疼啊,吃饭都疼,那怎么办。” “不然你帮我舔舔?” 语气有些含笑的漫不经心,只是轻飘飘的一句玩笑话。 白矜却止了一下,别开眼去。 这人真是...... 生得一张好嘴。 只是上一句话是对的......她在中午确实看见这人吃饭时总会停顿一下,应该是扯痛伤口了。或许是因为这的缘故,她中午吃得并不多。 看这伤势,没有一天两天的或许还好不了。 咚咚。 白矜思绪被声音打断,抬起眼。 是车窗轻敲的声响。 陆欢闻声打开少许车窗,外面的女人喊了声陆总,接而把一个u盘从外面递来。 正是刚才那个进咖啡厅的助理,递来的也正是洪朔给的东西。 陆欢稳稳接过,一扬眉,“帮我谢谢你们林总,就说难得的合作,很愉快。” “好的,我会替您传达。”助理稍颔首,不动声色地离开。 车窗闭合,陆欢开车挪到另外无人的地方,打开笔记本电脑,读取u盘。 阅完里面的文件后,她嗤笑,“果然在公司还有底细。” 白矜说道,“让留在公司的底细传出资料,他再把这份资料出卖给林氏,对么?” “嗯。” 陆欢点头,目光在电脑屏幕上,微含冷冽,“上回他给林庭的启宁未来三月策划方向,这回又拿到了营销方案,离职还能如此确切地获取信息,那一定是留有心腹眼线。” 白矜通过她的话语能猜出大半,“所以你是为了抓住这些眼线,才这样做的。” “是。”陆欢张唇,将事情托盘而出,“我跟林庭达成了合作,她把洪朔递上来的资料给我,帮助我找出眼线。” “她倒是挺聪明,前段时间刚抢完供应商我正想着怎么报复回去呢,就跟我来那么一事儿,让我气全消了报复的事都放一放了。” “不过她还有一个要求,让我把洪朔在外面养人的事告诉他妻子。” 白矜把这些联想在一起,“所以这就是你昨天去见的人?” “是啊,就是她,弄上口红印的是她们的女儿。七八岁了。” 原来是这样。 脑海想起另外一个人,白矜眸子微沉,“她为什么会让你去?你,就这么相信她么?” “我想她提出这个要求,多半是跟她自己一个执念有关。”陆欢反应过来她指的是谁。 她清楚她的身世,也知道她痛恨着什么,在这点上没多说,转而说道,“我不相信她,但我还算清楚她的人。” “她确实奸商了些,但某些方面还算讲信用,再者他妻子这件事,我也算助人为乐了不是吗?” 一刻沉默之后,白矜念念道,“你真的清楚她的人吗?” 陆欢眸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亮光,“你刚刚,说什么?” 白矜止住了话,抬起眼,“你真是一点都不防着我。” 陆欢看了她一眼,笑了,“上次不都说过了吗?你都不会害我,我防着你做什么?” “这么相信我吗?”她问。 陆欢把u盘拔出,收好,再把笔记本合上放回原处,“你上次都说相信我了,那我也应该相信你。” 只是平述的一句话,白矜却想起了她陪她去看望母亲的那天,拥抱间温暖的触感犹在,徘徊在心头久久不散。 相信。 天知道要从她的嘴里听见这句话有多难。 “走吧,送你回家。”陆欢启动车。 白矜回过头来看她,“不回去了吗?” “嗯,晚点有些事。” 得去查一下究竟是谁在帮洪朔外传消息。 白矜把头转回去,轻嗯了一声,没有多说。 车辆离开此处,回到小区。 下车时,白矜顿了顿。 “陆欢。”喊了她一声。 陆欢不知怎么,蓦然想起上次她抱了她一下的场景,只觉现在与那时有些重合,“怎么了?” 白矜上下唇犹豫地碰了碰,“晚上回来吃饭吗?” 似是没想到她会说这句话,陆欢反应了一会儿,回道,“如果你想要我回来的话,可以。” “那早点回来吧。”白矜看着她。 陆欢应答,“好。” 白矜关上车门,回去了。陆欢一直看着她的背影直至消失,无奈地笑摇头。 想要跟她一起吃饭啊...... — 陆欢处理完事情,看差不多到晚饭的点了,跟白矜发了个消息说准备回去,便开始收拾。回去的路上经过上次那家蛋糕店,便进去看了看。 这回时间还早,运气也不错,买到两份味道不一样的回去。 盘算着冰箱内余留的食材,她想着今晚可以来个大杂烩,边上了楼,开锁进去。 回到家中,一进屋还在玄关处换鞋时就闻到一股米的清香。 这人......做饭了? 陆欢走进去,果真在厨房看见穿着围裙的白矜,正好在搅动着一锅粥。粥已经煮得差不多,在小火下咕咚咕咚冒着泡泡。 第47章 她走近去,第二眼就十分眼尖地注意到她的手指有几处泛红。 “怎么还烫伤了。” 白矜侧过头来,还没回应,陆欢就拿过她的手,发现还有两处小的水泡。 “没事,先喝粥吧,趁热。” “这怎么能拖。” 白矜硬在说没事,想把手拿回来,只是陆欢说什么也不同意,硬是把粥关火,先拉着她到沙发上坐着,去翻出烫伤膏给她抹上。 上一次被碎片划伤的是左手心,这次是右手,陆欢蹲在她身前给她擦药,稍叹一气,“怎么又弄伤了。” 凉凉的药膏敷在疼意的伤口处,缓解疼意,白矜垂眸,眼睫掩盖眸子的神色,没说话。 这一段时间,她又做什么去了。 白矜总是控制不住地去猜想,去想象。 此时心里只有四个字—— 不该这样。 陆欢不知道她此时脑海中想着什么,边给她上着药边说,“上次的伤还没好,这次又添上。” “下次再要做饭,等我来就好了,你在旁边等着就行,实在不行你在旁边帮我打下手,别自己下厨了。” 涂完药后,陆欢把白矜摁在桌前,不让她动。主动帮她盛粥端到桌前,吃完粥也是,不让她起身,就先收过她前面的碗筷。 喝粥中途,陆欢见她不说话,尽管粥的味道并不好,还是一直在夸她,说粥煮得怎么怎么样好,怎么怎么样好喝,嘴没停歇,只是后者却一直兴致不高。 陆欢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点差错。 洗完碗筷,白矜还坐在远处没吭声。 陆欢过去在她旁边擦拭饭桌。 “你是在嫌我没用吗?” 白矜轻声冒出来这么一句话,语尾很轻。 陆欢都怀疑自己有点听岔了,愣了两秒,跟她好好说,“我没有,我只是担心你。” 怕解释的不清晰,还补了一句,“我不希望你总是受伤。” “......嗯。”白矜沉着头应完,什么也没再多说,起身回到了房间。 随着门传来关上的声响,陆欢略有点傻在原地。 ......怎么感觉好像生气了? 怎么了? 她低头看着手上的一次性擦布,脑子飞快运转。 是因为什么生气,她不该说担心她?觉得自己受伤没面子?还是因为她刚才夸过头了让她觉得很假。 陆欢把脑子转烧了都没想明白。 想去直接敲门问清楚的心思再三犹豫。 最后等过了些时候,她收拾收拾了房间,处理完一些余留事务,等到白矜出来洗了澡,就喊她来喝热牛奶。 本想借此说清楚,谁知就一个转身的功夫,人就已经一口闷完回到了房间,一点多余的时间都没给她留。 这可不行啊。 陆欢看着紧闭的房门。 于是片刻,她把冰箱的蛋糕拿出来放到桌上,随后去敲响她的房门,“白矜。” 她仔细听里面的动静,“我买了蛋糕,出来吃吧。” 里面过了一会儿,传出声音,“我吃饱了,要睡了。” 听起来没什么起伏。 但陆欢已经猜想到,十有八九是有什么误会。 她们之前她花了这么些精力才维持好的关系,不能就这样打破了。但目前来说还没有突破点,因为她现在不知道问题出在哪。 如果真是气上头,那最好过段冷静期。 先让她先自己待一会儿吧。 一念至此,陆欢没再多说,道了声那晚安就离开。 屋内重新归到寂静。 陆欢看着桌上的那两个蛋糕,走了过去。 如果放在冰箱到第二天基本会变质,未免太浪费。 于是她坐下来,边看手机边吃完,收拾好再洗漱回房。 — 第二天,昨天的陆欢觉得这人有一半可能是生气,现在的陆欢就有十有八九的把握,确定她就是生气。 吃早饭的时候白矜故意没给她拿碗筷,一起走出门,白矜却硬是说自己走路去,还说什么不劳烦她了,还是陆欢哄着拉着给带上了车。 指定是生气了。 不然为什么突然这么疏远要撇开关系? 看着副驾驶位上冷着眼的白矜,陆欢有点不解,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 她没敢贸然说话,只敢通过镜子偷瞄她的神色。 前天还抱着她啃,现在就闪躲都来不及。陆欢越开始觉得捉摸不透这人的心思了。 这可不行... “白......” 抵达公司楼下后,陆欢刚想跟白矜说些什么,后者就先一步下车关上车门,走时还说了声谢谢,陌生得要命。 陆欢看着背影抿了抿唇,没有跟上去。 上午工作的时候没有平时专注,像是身上被捆绑了一条线,而线的另一头被人牵着。眼睛里倒映着平时密密麻麻的文件内容,却只是从眼前过去,没有进入脑海。 她真的想不明白。 几次三番走神,陆欢感到烦躁。 把手边的东西一扔向桌面,身体往后靠。 “啧。 ” 真是见鬼。 “......” 公司楼下,一个栗色高马尾明艳红唇的女人挎着腰包过来,被前台给拦下。 “请等一下这位女士,您有预约吗?” 听见这句话,女人顿住脚步,食指扒拉下鼻梁上的茶色墨镜,清晰地看了她一眼,“新来的?” 第48章 前台怀着标准微笑,但女人看完她装作镇定的神色,已然确定了她就是新人。 正想要说些什么,左悠身穿黑色正装职场服,正要经过大厅出去,看见这副场景径直过来,打断了钟若要说的话。 “钟小姐。” 钟若回头,瞬时笑了,“诶,小悠悠,好久不见呐。” 左悠点头,淡声也回了句好久不见,走到前台去说了些什么。 原先拦住钟若的前台恍然,赶忙鞠躬道歉,“不好意思钟小姐,我是新来的,还不知道你的身份。” “哎呀,有什么好道歉的,你又没有做错。”钟若摆摆手把前台小姐姐扶起来,笑着拍拍她的肩。 她点头,钟若就勾着左悠的肩膀离开,整个人往人身上瘫。 前台小姐姐盯着眨眨眼。 诶── 她才来不久,认为左助理一向很高冷的,没想到还跟别人关系好到这个地步呀。 而电梯内。 钟若手环着左悠脖子,赖在她肩上,电梯内其他人的视线有意无意间落过来。 左悠轻咳了一声,声音只有她们两人听得见,“钟小姐......” “怎么了?”钟若反问得自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身旁还有人在,左悠没有多说。 等到电梯往上层而去,只剩她们两人之后,左悠话委婉地说道,“您小心点摔。” “我都搂着你了,怎么还会摔呐。” 说话时的气音往她耳旁上洒,左悠的脸颊平静且不动声色地蔓上绯红。 左悠这人平时面色严肃,正经的很,其实一点都不经碰。 注意到这点可爱之处,钟若笑出了声,“算啦,不逗你了,你忙吧,我去找陆欢了。” 钟若跑出去转身,看着电梯内的她,挥挥手。 左悠点头,把她送上来任务就算是完成了,便又按下一楼键。 看着电梯门缓缓合上,降下去一楼,钟若麻溜地变了一副脸色进入另一电梯内,迫不及待摁下楼层键。 谁要去找陆欢了! 她当然是来找那个好看的人的! 自上次视频完后钟若怎么想都不对劲,看那嘴唇,哪里是什么打架,准定了是咬破皮的,而且是在外嘴角那块,所以绝对是被咬的。 再结合一下之前从左悠口中得来的一点情报,钟若拼凑出陆欢有女朋友或暧昧对象了这个结论。 憋不住的她最终没忍住一定要过来瞧一瞧。 抵达楼层后,钟若出去。 听说是在策划部,她就朝着那边走廊走。 停在窗外试探性地往里面瞅,努力在寻找想象中的那个人。 环视一圈后,她努努嘴,好似没找到有感觉的人。 里面当然也有好看的,但依照陆欢的审美,一般好看肯定入不了她的眼。 钟若想着或许不在这个部门,正想离开,一道脚步声从身后而过。 她后背一凉,下意识侧头看去,只见身后人手拿一杯咖啡走进部门,一头秀丽的浓密乌发,狐狸眼上扬,透着冷淡的气质,像雪山高处盛开的一朵美艳雪莲。 已经不是单纯能用好看来形容的了。 钟若回过神来,白矜已经走向了座位,位置分明是在角落边不起眼的位置,却因为她的存在,让人不知觉地把注意往角落放。 是她。 肯定是她。 钟若也不知道何来的直觉,觉得必定是她。 看来陆欢的口味变了啊…… 钟若暗暗勾唇一笑。 — 到了中午下班点的时候,众人两三个相伴着往外走,去解决中午饭。 白矜正要出去,门口有一个人喊住了她。 “要一起吃个饭吗?” 白矜回头,对上一双亮晶的美眸。 钟若正挑着戏谑的笑看着她。 片刻,两人出现在公司楼附近的小餐馆中。 简单点完菜,钟若把菜单给服务员,便撑着下颚仔细看白矜,目光扫过绝色的眉眼,眼底含带着说不清的笑意。 这股一动不动打量的视线落在身上,白矜并没有多动容,只是抿了口茶。 钟若正想要说些什么,白矜放在一边的手机屏幕亮起来,弹出一条消息。 还不等她拿过手机,又弹出来两条微信提示。看上去是有人一直在给她发信息。 钟若注意转过去,单眉一扬,“是陆欢吗?” 白矜收掩起手机,掀起眼皮看她,眼中充满冰晶般的冷意。 还真是啊,有意思有意思! 钟若咳了一声,压下心底那股兴奋劲,摆摆手,“别这么警惕地看着我,我都知道你们之间的事了。陆欢还想瞒着我呢,也不看看我是谁,能瞒得过么?” 白矜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看着她,眼里的攻击性收下很多。 “那你想说什么?” 钟若笑了,“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别那么绷着嘛,我跟陆欢认识很久了,大家都是朋友。” “我只是,嗯......你也知道陆欢,这人什么都藏着掖着,我又偏偏是个好奇性子,所以——” 她没压住笑意,干脆不装了,直接暴露本性。 “你们中间发生了什么,快跟我说说!” 最好还告诉她什么时候认识的,怎么牵手,什么时候亲的,还有谁上谁下!! 第49章 然而白矜没有进套,轻拨动筷子,淡道,“你真的是她朋友?” “怎么证明?” 钟若一听,很快进了对方的圈套,“我想想能怎么证明,嗯......那给你看我们合照吧。” 她低头划动手机,在相册中翻出几张照片,手机翻过来,屏幕对准白矜。 昏暗朦胧紫色的光线,照片是她拿着手机用前置摄像头拍的。 后面两个女孩对着镜头比耶,最后边的陆欢搭着二郎腿,身子后靠在沙发上,垂着眸看手机,对她们的拍照视若无睹。 她的侧脸在灯光下更显深邃立体。 “她不怎么爱拍照,每次都不看镜头,但好在这张脸还算能打,将就看吧。”怕她不信,钟若往旁边扒拉,多翻出两张给她看。 白矜不动声色地看过这些照片,在脑海中凭凑出陆欢不在公司时私下的画面。 在想,另一面的她,是怎样的。 “她长得确实好看,随便一拍都出不了什么丑照。”钟若借着划。 划到一张时,白矜突然抬手止住她的手腕。 “等一下。” “嗯?”钟若没再划,停留在那一张图片上,有些不解。 白矜看清了这张照片。 是一张在酒吧的图。 白矜目光扫过那张脸,很快注意到陆欢身边的一个女孩,拿着酒杯坐在她身边,眉眼笑得弯弯,好似跟她聊得很是开心。 “以前,也有很多人追她么?” 钟若想也没想,“多啊,是我们这伙人里最多的,在那一带可受欢迎了,不少小姑娘都赶着想认识呢。” 白矜收回手,装若无事地吃着自己的饭,“那追她的,大多数是什么样子的,她又是什么态度?” 钟若也收回了手机,眼珠子上翻,回想先前陆欢身边待过的女孩,“唔,大概是笑起来比较甜美的妹妹吧,她喜欢那一挂的。” “至于态度,碰到对眼的也会试一试嘛,不过一般都走不到最后一步确认关系。”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性格,我们这些从小长大的还好,面对其他人,边界感那是一个重,不相信别人,疑心也重,很难有人能真正拿下她。” “所以顶多是暧昧期抱抱啦,亲亲啦,还没——” 说着说着一下忘记了眼前人是谁,钟若立马打住,盯着她,尬笑了两声,“嗯啊,我刚刚什么都没说,我们吃饭,吃饭。” 白矜应一声,长睫半盖住眼眸,眸面上晦暗不清。 她对别人也做过这样的事。 她也抱过别人,亲过别人。 捏着筷子的手狠狠用力,内心有股力在撕扯。 钟若还想从她口中知道些什么,她都是只简单一应。思绪早已不在这上面。 后来钟若也注意到她情绪不对,知道或许因为刚才自己的话出了问题,就识相地打住嘴,没再多问,等吃完了一起回公司。 — 另一边,公司高层办公室内。 陆欢坐在办公椅上,旋转了几个圈,最后又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盯着手机屏幕一直未动的界面微蹙眉头。 [中午想吃什么?] 隔了一段时间。 [人呢?] [去哪了?] 再隔了一段时间: [?] ......没回她。 隔了很长段时间再发了个问号,还是没回。 界面上是陆欢发出去但没收到回应的消息,聊天记录就这么空寥寥地停在此处, 中午下班后去办公室找人也没找见她,不知道去哪了。那会儿其他人也走干净,导致她没找到人问。 陆欢拧着眉头,怎么也想不通,愁到现在都还没吃饭。 算了。她叹一声气,收起手机往外走,打算先去解决午饭,走时想到什么,就先往策划部看了一眼。 发现位置还是空的,正准备走,恰好迎面走来两个熟悉的身影。 陆欢顿住脚步,微眯了眯眼。 “......钟若?” 陆欢都怀疑自己看错了,这人和白矜竟然结伴一起走过来。 “呀,好巧啊。”钟若一见她,立马鲜活起来了,蹦跳过来勾她的肩膀,只是被她躲掉。 与此同时视线注意到陆欢唇角的一道狠伤口。 钟若不禁在心底感叹一声。 哇——玩这么野。 陆欢音色冷了一分,“巧什么,你们怎么走在一起?” “怎么了?大家都是朋友,一起吃个饭而已啊。” 陆欢危险地眯了眯眼,“你们是朋友?” 钟若挺了挺腰板,双臂环绕在胸前,“我们俩都认识多久了,你女朋友当然就是我朋友啊。” 重点词在脑海里转了几遍,陆欢看了眼在旁的白矜,又看向钟若,气笑了,“谁说她是我女朋友?” “不是吗?” 钟若察觉不对,放下手臂看向白矜,只是后者依旧冷淡,不说话。 陆欢呵了一声,“看来你是没来过我家,没见过。” “说什么胡话,我去过你家啊,那时候——”钟若正想跟她往前翻回忆,突然从她话里听出了什么。 小时候她去她家,记得大别墅大花园喷池等等等等,她的妈妈长得很好看,还看到过一个漂亮的小女孩,微卷长发,好看的眼睛,冷冷淡淡。 嗯?小女孩? 第50章 钟若蓦地看向白矜。 这双眼睛...... 怎么有点眼熟呢? 逐渐与模糊记忆中对应上。 等等。 所以。 “你是她的妹妹?!”钟若退后一步惊叫。 那个陆家收养的小女儿吗?! 怎么会是她呢! 她俩不是水火不容呢吗,怎么还会同时出现在自家公司?而且而且这气氛这么会这么奇怪......钟若傻掉了,也才反应过来陆欢刚刚的气笑是怎么回事。 钟若:“不是,你怎么没说呢??” 白矜淡眼看她,“说什么?” 钟若回想适才,好像确实没有确切询问她们的关系,都是她一个人在脑补来着。 真是完蛋! 面对陆欢的一记刀眼,钟若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张嘴呵呵笑了几声,“原来是这样啊,冒犯冒犯冒犯,是我冒犯!” “你们姐妹聊哈,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下回有机会再聚哈!”遇事有难立马开溜,她说完就快步走往电梯火速离开。 陆欢就这样看着她跑走,直至人消失才收回视线。 她决定之后再算账,回过头,刚想去跟白矜说话,后者转身就要回去。 陆欢下意识就拽住了她纤细的手腕,没成功让她跑走。 “又躲我做什么?” 白矜回眸看她,用着一贯冷淡的神色,仅是与她对视两秒便错开视线,随后扯开了她抓住的手腕直接离开。 面色比之前更差了。 这次是气得连一个字也不跟她说了。 陆欢想追上去,但里面是办公室,碍于太多视线看着,最后还是顿住脚步。 思绪流转两圈,想起什么,眼中掠过一道光。 钟若的性子她再清楚不过,揭开一层外表,底下就是一副神经大条说话不过脑的直爽性子,该说的与不该说的,基本都会往外说。 看白矜的脸色,保不齐是钟若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等回办公室,她直接扣给钟若一个电话。 “喂?”那边接起,有车行驶的沙沙声,应该是在路上。 陆欢直接问道,“你跟白矜说了什么?” 钟若坐在车上,眼珠子慌慌地转了转,看窗外,“没有啊,就普通吃吃饭聊聊天。” 陆欢不信,“那你心虚什么?” “我,我......”钟若知道早死晚死都得死,干脆交代出来算了,“我也没说什么啊,我跟她说你一直很多女生追,很受喜欢。” “然后她问我你的态度,我就直白地说抱一下亲一下最后也没在一起,很中肯啊!”这都是事实。 抱一下亲一下,上次光是个口红印就闹成这样。估计又是因为听到了这事,又开始闹了。 “啧,你。”陆欢想骂人但不知从哪下口, 她咬牙,“亏我好心给你那添了几个你在我办公室说躺着舒服的沙发,我现在就退了!以后也别想从我这捞东西。” “姓钟的,我迟早得把你嘴给缝上。” “沙发?啊?好啊,嗯等等,啊!!别啊你!”钟若反应过来时电话已经挂了,嘟嘟嘟一阵响。 “小气鬼,买了哪还有退的道理!” 真是的,早知道今天就不来了,要来也是等沙发送到了再来......! 她嘟囔着骂完,靠着窗外看外面景色,眼前浮现刚才那些抓马的一幕幕,发觉细节有问题。 突然又直起身来。 眨眨眼,心想道。 不对啊。 既然她们两人不是恋人关系,那她跟白矜谈到陆欢以前感情史,应该也没问题啊。 为什么白矜那么奇怪,陆欢也跟着生气。 钟若纠着眉毛,想不明白,总感觉有哪里不对。 “嗯???” — 傍晚下班点,陆欢早早赶紧处理完手上的事后,提前守在策划部门口。 “陆总。” “陆总好。” 经过的同事见到她,表情收敛,微笑着跟她打招呼然后离开。 陆欢点头,一直站在那处。 几个同事相伴着走远了,回头发现陆欢还在门口等着,就小声跟朋友说道,“诶,陆总站在那干嘛啊,等人吗?” “等谁啊?” “不知道诶?” “算啦,上头的心思肯定不是我等能猜的啦——” 声音渐行渐远,办公室内的人很快走空。 白矜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掀起眼看见半磨砂玻璃外的陆欢,一直留在原地没有动。 最后一直等到完全走空了,不得不走,她拎过包走出去。 白矜冷淡看过她一眼,“站在这做什么。” “我不在这守着,你自己又偷偷走了怎么办。”陆欢没给她拒绝的余地,牵过她的手,“回家。” 白矜瞳孔微缩,手指想抽离出来,“你忘了这里是公司吗?” 万一被人看见。 但陆欢没有松开力,拉着她走往电梯口,“被人看见又怎么样,我不介意,你介意么?” 白矜见实在没有办法躲了,无奈放下声线,“我跟你走,你先松开。” 听她这样说,陆欢才松手,站在一边。 电梯门打开,进去的时候她与她又是隔着大半电梯距离。 一直到回到家。 这人都一直没说话。 第51章 安静的氛围一直持续到晚上睡觉前,陆欢温好了牛奶喊她来喝。 “饱了,不想喝,我去睡觉了。”白矜挪开眼睛回房间。 门关闭,房间内与外面割裂成两道空间,陆欢愣在原地,张张唇也不知该说什么。 房间里面。 白矜靠着门背,耳旁的发丝垂落,面庞藏于阴影下。 平复完心情,她挪动脚步走往桌边,拿出一小罐药粉。 手指沾取,涂抹在肩颈处的咬痕伤口上。 “......” 怎么越来越糟了...... 陆欢盯着紧闭的房门好一会儿,收回视线。 一个人喝完两份牛奶。随后回到房间,在脑海中寻找解救方式。 思绪飞快流转之间,她余光看向了手边玻璃杯上的白开水,目光微沉。 不能再这样下去,矛盾越拖越大,那么前段时间做的努力都功亏一篑,她也没办法达到她的目的了。 于是陆欢拿过杯子将水往床上一洒。 极简灰色的床单上很快透一片深色。 紧接着把湿掉的床单往门外晒去。全程陆欢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把床面收拾后,随即敲响了白矜的房门。 行动的过程中没有一丝犹豫,毫无拖泥带水。 片刻之后,房门打开,白矜冷着神色投来视线,没想到这人接下来出口的话—— “不小心洒水到床上了,没法睡。” 陆欢说着,抬起眼看她。 “今晚,介意......挤挤么?” 第024章 咬我 白矜微微睁大了眼,似乎是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 挤挤...... 意思是跟她一起睡么? 她看着眼前的人,眼睛微微颤动,惯用的冰冷伪装有所动容。 “这是你家,我睡沙发,你睡里面吧。” 说完,白矜就要往外走,陆欢下意识拉住她的手腕。 “沙发太小,睡得肯定不舒服。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 不是怕你做什么,而是我怕我做什么。 白矜心底的声音缓缓响起。 白矜并不是故意躲着她,而是她怕一旦看见她就会想起她的从前。 ——她也喜欢过别人,对别人有过好感,也与别人亲吻过。 白矜光是想就觉得压抑。 她不想这样。 她想让她是独属于她的,不想让她被别人沾染到一丝痕迹一丝气味。再过分些,她不想让她被别人觊觎一眼。她想让她从里到外,浑身上下每一处都属于她。 而这想法对于现在的社会来说是相违背的。所以白矜一直藏着这个病态,疯狂,且不合理的念头。 不能让别人发现,也不能让她发现...... 因此她这些天借着一道理由与她远离,把这些天借机涌出的思绪重新抓取,埋入土壤,再一次的尘封。 但东西一旦跑出来了,太难再被尘封回去。 它们就像被按耐已久且不愿陷于黑暗的芽种,不断朝着阳光破土而生,无人阻挡,无力阻挡。 “......” “你不相信我?” 陆欢见她不说话,便接着上一句话补充。 意思也就是在反问,你真的在怕我会做出什么? 白矜视线放在她拉着自己手腕的手上,眸面微暗下,沉默许久。 随后一声不吭地放下手,走回房间。 陆欢知道她这是默认了,第一步算是成功,便回头去把自己的空调被抱过来。 房间被她住了一阵子,无人的空房已经多出许多人味,不再是只有家具余留的味道,多了一股清香。是一股比较好闻的味道。 房间里面的摆放没有改变,与之前的一样。书桌上只摆放着笔记本电脑和水杯。衣柜里摆着几件平时常穿的几件衣服和一套替换睡衣,行李箱与行李袋摆放在一个角落,收拾得严整。 属于她的东西整洁与稀少到,只要她要走或有人赶她走,随时就可以拿起这些东西收拾离开。 像匆匆过客,只是来小住段时间。 灯光关闭,房间重新陷入黑暗。 鹅绒的床睡起来触感舒适,床的面积很大,两人都挨在一边平躺,中间空出很大一段距离。 洗完澡的身子泛着凉意,空调呼呼作响。 在昏暗不清的环境下,其他感官传来的感觉都会被无限放大。 这是她们长大后第一次躺在同一张床上。 幼时为数不多的几次,还是在白矜被陆家收养之前。那时候白矜偶尔会有几次在家里留宿,就会与陆欢一同睡。而那时的她还会靠在她的身上,像是亲密无间的朋友。 只是后来,就再没有过。 直至现在。 白矜微睁着眼看天花板,没有一丝睡意。 两人没有一人有动作,没有说话,安静到耳边充斥着空调呼呼放冷气的声响。 “白矜。” 许久,陆欢出口打破宁静。 “你是不是生气了?是我哪里做错了么?” 白矜睫羽轻颤,淡声两个字,“没有。” 果然,这人浑身上下就嘴最硬,从来吐不出一句真话。 陆欢暗想完,再说,“那你为什么躲着我?” 转变的情绪态度,不管从哪看都有问题。 “如果是因为之前的事,我们也一直扯平了不是么?” 第52章 一阵的沉默过后。 白矜却说,“没有扯平。” 陆欢一愣,根据她的话往前回想,她咬了她一口,第二天她咬了回来,肩颈的伤口确实扯平了。 但—— 还有嘴上的伤口没扯平。 她这样说的意思,难道是因为这道伤口没扯平,又开始心里不平衡觉得愧疚? 不会吧。 陆欢指腹微摩挲,唇微张。 但她的确有问过她嘴角的伤势如何,说她因此耿耿于怀,还真有可能...... 那现在该怎么做。 陆欢只觉得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果真比杂乱的公司事务还要烧脑,没有紧密的逻辑线,动荡不定,恼人的很。 “......那我现在补回来?”思索良久,陆欢轻声道。 白矜睁大眼,“怎么补?” 还能怎么补?陆欢侧过身,白矜也恰好偏过头来。 窗帘拉得紧实,余摆下盛落少许银色月光,才使得房间没有漆黑得不见五指。 视网膜早适应了黑暗,陆欢能看清身前人的轮廓。 对视顷刻,她凑身而上,距离一下拉得很近,发丝交织在一起。 “以牙还牙,跟上次一样。” 说话间的吐息喷洒在她的唇上,柔软的身躯隐约相挨,白矜身子滞住,眼珠轻转动。 没有回应,也没有推搡拒绝。 安静得就好似在等待她的落下。 陆欢悬停片刻,没有听见对方的回应,怕她想的不是这样,心中留有顾虑,于是动作停顿了些时候,原路躺了回去。 怎么又走了。白矜眼睫微颤。 刚泛起的些许期待感降下,渐渐转化成了失落。 是害怕的,也是下意识躲避的。不想让心里的欲念随之勾出,也不想让任何人发现心底囚禁的野兽。 但,依旧会期待。 很想要,很想。 许久过后,气氛沉静之间,白矜蓦然张唇。 “不是说要补回来么?” “我......”陆欢闻声,正想说话,白矜已经压了过来。 陆欢下意识想起身,却被她摁住。 冷香随之袭来,细腻的玉白肌肤相挨。陆欢半坐起身,背部紧靠着床头,白矜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鼻尖与她相碰。 近得已经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与轻微吐息。 “咬我。”她说。 陆欢心头一滞,白矜却已经将唇瓣送了上来。 两唇相碰,就像是点燃的引线,挑起一切压抑的欲感。 漆黑的深夜,没有旁人的夜晚,无论她们之间发生任何都无人知晓。一切是独属于她们的记忆与触感。 陆欢没再犹豫,张齿回应她,闭着眸,含住她的唇在齿间反复蹂躏。 湿润的舌尖若隐拂过,为这道意味不清的吻平添一份颤栗。 白矜捏住她肩头的手渐渐紧收,不知觉中已然深陷进去,不受控制地开始回应。 陆欢也一手扣在她的后脑,不断加深。 交织的吐息,齿间溢出的些许音吟,纷纷藏匿在寂静无人的夜晚。 身体贴得更近,亲吻还在持续,但总好似不该仅止于此。 那一次蛋糕后的吻就像是打破的防线,防线一旦破碎,两块地方就会混迹成一片,自此两者界限不再清晰。 模糊不明的事做起来,反而变得理所当然。 察觉到彼此呼吸过于沉重,陆欢逐渐收回。 睁开眸,指腹擦过她的唇瓣。 适才的亲吻与啃咬把持有度,并没有破皮。 “够了。” 到这种程度,已经够了。 她并不想把情况弄得太难看,这样一张好看的脸,总不能添一份难看的伤口。 唇瓣松离,白矜却压在她身上没有下去。 她一手抬上来,贴放在她的面庞上,再次挨近,额头相抵。感受彼此亲吻过后紊乱起伏的呼吸,凌乱的心跳。 昏暗的房间中隐约映出来两人相拥的轮廓。 “你以前亲她们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也是这样陷入,沉浸么? “她们?” 想起钟若在她面前提过她的从前,陆欢很快反应过来她的意思,扯唇笑了下,“你觉得呢?” 白矜冷下声,“回答我。” 突如而来的三个毫无情感起伏的字让陆欢愣了神。 与先前被调笑完就只会沉默的人不大一样。好似蓦然之间,变了一个人。 片刻的顿住后,陆欢也没再跟她开玩笑,收起笑意如实说道,“以前有吻过别人,但大多都浅尝辄止,没有深度。” “跟你,不一样。” “不一样吗?”白矜捧着陆欢脸颊的那只手的食指指腹揉擦过她的唇瓣,缓慢轻拂流转,“哪里不一样?” 今天的她有点奇怪,让陆欢有些晃神。 但经历上次,与现在,陆欢逐渐认清事情源头——白矜,她不想她和别人做与她相同的事。 像是一种没有正当理由的吃醋。 结合这些,陆欢已经在脑海中推想出白矜想要的答案,“那今晚把所有话都说明白,明天就和好回到之前一样,好么?” “好。”白矜应道。 只要你说。 陆欢拿下她的手,唇瓣一启,“跟别人没有过这样,也没有呼吸乱的感觉。只跟你有。” 第53章 白矜微微睁大了眼,“......真的吗?” 陆欢点头,吻过她的手心,“真的。” 只听她又是轻笑了一声,“是吗。” 随后唇瓣又轻点在陆欢的唇面上,蜻蜓点水般的吻完后,她搂住了陆欢的脖颈,头埋在脖颈肩处。 “那就好。” 陆欢手自然放上来,拂在她的后背,神色微凉。 果然...... 这就是她想要的答案。 “陆欢,我累了。”白矜轻声道。她好想就这样抱着她睡过去。 陆欢听出了她口中的倦意,轻拍拍她的背后,“累了就睡吧。” 白矜弯了弯唇,“嗯。” 空调房的气温偏低,这个拥抱相较之下格外的炙热与温暖。 禁忌的荒唐事藏入心底,默契地不再过提。 “不要喜欢别人啊......”就在睡前,她在她的耳旁低低道。 声音很轻,飘渺得十分不真切。 陆欢却总感觉后面有话还没说完,但也没过多在意。手抚在她的脑后,顺着她的发丝,等待她入睡。 心逐渐沉下来,独自坠入黑暗。 许久过后,待到察觉到她的呼吸均匀,大概是睡去了。陆欢轻挪动手臂,搂过她,将她轻放在一边的床上,盖上柔顺的空调被。确认无误才轻躺回去。 动作小心翼翼,怕是动醒了她。 两人再次隔着足一人的隔距躺着,陆欢朝窗户那边侧躺,闭上了眸子,身体舒缓下。 几日与一夜的闹剧总算落幕,计划也总算能再度顺利进行。 浑身的疲惫感逐渐涌上来将她吞噬。意识逐渐沉下,迷离。 睡前白矜未说完的那句话也在脑海中暂时搁置,陆欢没再去想。睡意袭来,各种细节被碾成碎片洒落在梦境,缓缓拼凑。 呼吸也随之均匀了起来。 陆欢不知道。 白矜那句话的最后,是否则我会不择一切。 与上一段完整相连,那就是—— 不要喜欢别人啊,否则我会不择一切手段,夺取你。 第025章 震惊 夜色被黎明间太阳的升起而冲淡,昼夜在睡梦中交替。 第二天陆欢在生物钟下睁开了眼,想像往常一样先在脑海中理顺最近的事与今天要做的事,身旁的温暖却打断了本就不清晰的思绪。 陆欢稍愣,微侧头看去。 人儿安稳地睡在她的身边,比她睡得更靠下些,鼻间呼吸洒在她的手臂旁,柔顺的发丝散乱。 这人睡起来,倒是也挺好看的,不愧是女娲亲自雕刻的容颜。 陆欢伸出手,撩过她鬓边的发丝,露出那张绝色脸蛋,只是还未片刻,便被抓住。 呼吸也随之紧了一下。 是白矜在睡梦中迷糊地抓住了她的手。 模糊地吟咛了两声,放在唇边,随后又没了动静。 陆欢脑海一停,反应了一会儿,缓缓抽离出来。好在没有惊动她。轻手轻脚地起身,穿好拖鞋离开房间。 上一刻还在熟睡的人儿此时睁开眼,指尖擦过唇瓣,好似在回想方才的触感。 “......” 房间外,昨晚拿出晒的床单已经干了,陆欢把它收下来铺好,去冰箱和食柜里拿出早上欲用的食材,转身再去洗漱。 与平时的时间点一样,等到陆欢做完早餐,白矜也已经从房间内出来洗漱完。 陆欢喊她过来吃早饭,洗完手擦干后经过她身旁,却抬手止住了她一下。 “我看看。” 她一手放在她的肩上,一手指腹擦过她的唇角,细看完,似是松了一口气,“还好没留伤口。” “不然怪可惜的。”她弯了弯唇,“去喝粥吧。” 人儿点头应了下,坐下来好好喝粥,又像之前一般抢着要给她洗碗筷。吃完饭后一起回公司,全程与之前一般。 陆欢在心里叹口气。 总算是哄好了。 — 一所别墅内。 洪朔背着手在原地走来走去,脚下的皮鞋磨得地上发出响声。肚腩把衬衫凸出一个圆球来。 外面传来脚步声,他瞬间收起焦急的表情,往沙发上懒散一躺,点起一根烟。 狗腿管家从外面进来,脸上尽是紧张的情绪,微微弯着腰,结巴道,“洪,洪哥,这是嫂子让人送来的。” 洪朔本就心情烦躁,横瞪了他一眼,“什么东西?有屁就快放,怎么娘们唧唧的?” 管家把一叠文件递给他,洪朔接过来打开看,拿着一角抖了抖平,上下扫完内容,瞬间瞪大了眼睛,迅速又往后翻。 “呵!好,好啊,这次真是铁了心要跟我离婚?”他气愤地把东西往桌上一摔,指着纸张骂道,“离了还想带走一半以上的财产?做梦!” 这里面全是财产的明细划分,最后还有一份离婚协议书。 这次竟然玩真的! “这么多年也没生出一个大胖小子,老子怪你了吗?换作别家早把你扫地出门了,还轮得到你来跟老子提离婚?!” “要带走女儿就算了,这么多年的钱也要一并带走,世上哪有你这么美的事儿!!” 看他对准文件一顿骂,狗腿管家赶紧顺顺他的后背,“洪哥你别气,别气,小心气坏了身体。” 洪朔骂了两句脏话,翘个二郎腿往后一躺,狠狠吸了一口烟。 第54章 这时手机屏幕亮起,滴地一声。 有一条消息传来。 洪朔与管家对视一眼,咬着烟头得意笑了。 “保准是那娘们让我接她回去,你信不信?” 管家给他垂着背,谄媚笑着,“是是是,嫂子她怎么会忍心离开您呢?” 洪朔又哼笑两声,拿过手机一看。 谁知是一个陌生号码,洪朔立刻收了神色,点进去一看,有两条信息,第一条是一道巷口的地址。 第二条消息则是,“傻子才会苦等。” 洪朔眯起眼睛,盯着这个陌生号码。 “......” 约莫一小时后,洪朔出现在建偏僻的街道。 巷口没办法开车进去,他把车停在外面空位上后,独自下车走进去。 四处的房屋是偏老式的,上面爬满了岁月留下的脏污与陈旧的痕迹,附近人烟稀少。他顺着巷口旧得掉漆的蓝牌找到地址上的街道号,走进去。 进入一个巷口一直走,七交八错,转过好几个弯,再次一转之后,死胡同乍然出现在眼前。 走不通了。 洪朔以自己混迹多年的经验来说,对方约见的地方就是在这,于是站在这没动。 悄无声息间,有什么东西抵住了后腰。 那触感,像是什么尖锐的东西。 ......匕首?! 洪朔虎躯一震,“你是谁?” “嘘,别转身。”是低磁的女声,听上去约莫三十近四十岁。 洪朔咽了口唾沫,怎么也没想到对方会直接抵出一把利器来。低眼看脚下的阴影,她应该是个身姿颀长高挑的女人。 不过她应该不会做出什么,因为他已经做足了准备再来的—— “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毕竟你已经在周围安排了人,身上也带了定位器,如果你出了什么事你的人第一时间就会报警。” 言语中漫不经心,带着轻蔑,却是无一例外地说中了洪朔准备的一切。 来者绝对不是什么小角色,洪朔咬了咬牙,“你喊我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当然是因为最近的事啊,我不来提点提点你,你都不知道被陆家耍成什么样了。” 洪朔瞪起眼,“你什么意思?” “你不是一直在焦急林氏为什么还没给你发消息吗?别焦急了,你等不到的。”女人呵笑出声,“她们两人早就串通一气起来玩儿你了。” “你也不动你的猪脑子好好想想,如果林氏真有要用你的想法,还会拖到现在?” 串通一气? 洪朔脑子飞快转动,恍然悟过来,“所以,她们是协商好的?” 女人笑了,“是啊,陆欢借着林庭的手拿到你给的证据,再通过此找到你留在公司的关系,一举除空。” “从头到尾,只有你被骗的团团转。啊,对了......你老婆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要跟你离婚,你就没想过么?” 被这一语点醒,洪朔一惊。 “难不成,也是受她们撺掇的?!” 他就说嘛!天底下哪有那么巧的事? 洪朔一得出这个结论,再结合起之前的事,感到被从头耍到尾就越想越气愤,“天杀的东西!!!” “不要无能狂怒,没有半点作用。”女人红唇一挑,散漫的语调悠长。 “我教你怎么做。” “......” — 上回新供应方的事解决后,启宁接洽了下一个合作方,漏缺补齐,回归正常运行。很快新策划方案通过,目光又从脚下重新眺望向未来。 而洪朔在经营部门的关系在易铭的帮助下很快处理掉,这下总算是把草除了个干净,防止再留祸害。 陆欢想的没错,林庭跟她提出这次合作的目的之中有她的私人原因,当然也有要和解的意思,缓和两边关系,好让启宁不再追究抢供应这件事,打得一手好算盘。 风波稍平,她又提了温季云上来就任副总经理。 一个小插曲就此过去。 策划部可算熬过了动荡的时期,这下上司一换,总方案通过,紧绷了许久的弦放松下来,就连平时的上班气氛都缓和了不少。 上班时间,白矜已经做完了手头上的事。 最近工作量少,能分配到她手上的不多,加上她效率快,有大半的时间空余出来。 她向椅背靠去,右手拂过左手腕上圈着的皮筋。 只是一根黑色的绒皮筋,朴素无色,普通与不起眼到掉在地上都只会被人踩过两脚。 但里面藏的东西,只有她知道。 这些日子的她们算是平稳,她每次等到人都走完再前去她的办公室,有时留下来同她一起工作,有时再一同回家。 没有人发现她们除了上司下属之外的关系。 “白矜,小道消息,听说上面老板打算搞个夏游团建。”任凝凝凑过来同她开心地说道。 “有一说一,公司福利其实还是给的足的,不仅不会占用周末时间,而且还是带薪团建,能带家属,全体报销!” 任凝凝上半年刚去春游一回,记忆犹深,虽然平时在心底一想到公司就骂咧咧,但福利这点上还是实话实说该夸就夸。 白矜对这没有多大兴趣,“是吗。” “是啊是啊,唔,这会儿还是夏天,应该会去水上乐园之类的解暑地方吧。”任凝凝猜想道。 第55章 团建么? 白矜没多去想,低眼打开手机切换微信号,一条消息在顶端,是陆欢发来的。 一张图片,点开放大。 是...... 两张水族馆的门票? — 市中心街道边的一家咖啡馆内,装潢风格欧式复古,每天都有满席的顾客,二楼的露天座位为了招待朋友和一些特殊客人专门空出。 正在冲咖啡的余扇眉眼低垂,察觉到一位一身黑的客人到来,抬起眼,正对上那双墨色的眸。 唇角一勾,“来了?” 片刻后,两人坐在楼顶露天的咖啡桌旁,伞遮下一片阴影,抵挡太阳光,微风拂过,周遭并没有很热。 “怎么突然想到要这个。” 余扇换好衣服过来,简单穿了件宽松白体恤衫和五分黑色裤,电蓝色的发尾坠在肩头,身子往椅子上靠,随意慵懒。 手上递过去两张蓝色门票。 陆欢拿过正反翻看了两眼,正想回答她的话,一道声音传过来。 “扇子扇子扇子,我要喝上次的生椰——”话音一顿,“诶!怎么你也在。” 陆欢抬眼看见钟若正臂弯上挎着腰走来,头疼扶额,“怎么哪哪都有你。” “我有时候来坐坐嘛,很正常啊。”钟若匝匝嘴,把包放一边,坐下来。 看见陆欢啧啧了两下,上身凑前,“怎么啦,你还因为上回那事生气?我跟你道个歉嘛,我又不是故意的,是真的不知道——” “上回?生气?”余扇的目光在她们之间来回转了下,“背着我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就是她跑到公司来指着一个人就说是我女朋友,无语的很。” 陆欢抿抿唇,把两张票上下摆好,用手机照了张照片,在微信列表找到那个联系人,发送过去。 余扇一听觉得格外离谱,看向钟若,“哈。你已经闲到这个地步了?” 钟若立马不乐意了,“我哪闲啊,我很忙的好不好!我这几天忙品牌事儿忙得累死了,好不容易才抽出时间来看你们的!” “再说,还不是因为我太关心陆欢了嘛!你看看她的嘴,很难让人不担心的好不好!” 陆欢白了她一眼,“那我谢谢你啊。” 钟若:“你有本事别翻白眼!” “不愧是你俩,一见面就吵。”余扇嘴角咬吸管笑了起来。 钟若哼了两声,注意一转,看见陆欢后边的海洋馆门票,“诶?你怎么想到去海洋馆了?还是两张票?” “要跟你妹妹去玩?” 陆欢还没回话,余扇就先一停,眉头一皱,“妹妹?” 钟若嗯嗯点头,“是啊,她妹妹进公司了来着,前些天我就是不小心把她妹妹认成了她女朋友。” 余扇觉得更离谱了,“这你也能认错。” 钟若当即就想反驳回去,但话出到舌尖瞬间停住。 嗯? 对啊,她为什么会认错? 嘶——是因为她听说陆欢跟某个漂亮的女人走得很近,再加上她的嘴外伤。 自然而然就让人往那个方面想了...... 回想一下,白矜因为她提到陆欢以前感情史的事后变得沉默,还有陆欢听见她提了感情史后开始跳脚生气。 除去那个姐姐妹妹的关系,这跟小情侣之间气氛好像没差啊? 难不成。 钟若手捂住了唇,猛地看向陆欢,惊道。 “陆欢,你不会......!” 第026章 晚安吻 钟若一脸不可思议,指着陆欢。 “你不会——!!!” “不会什么?别把你一切离谱的想法都强加到我身上。”陆欢冷着声打断钟若接下来的话。 突然蹦出来的危险想法被这一句吓退,钟若也清醒了一下,兴奋劲一收,“哦,不好意思,是我大胆了。你跟她关系那么不好,怎么会喜欢她呢。” 一旁的余扇却敛了敛眸,眼尖地察觉到钟若刚说这话时,陆欢明显地手停顿了下。 钟若什么也没注意到,只是在心中想,对啊,怎么能冒出这样不切实际的想法?陆欢肯定不会喜欢那个从小恨到大的妹妹的。 刚想出来的刺激念头就打消了,钟若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 “更何况她还是你妹妹,啊——虽然但是也不要紧啦,毕竟都是没血缘关系的。” 她趴在圆桌上,两只手撑着脑袋,后面突然直起身,“而且你应该也不喜欢那种类型的......诶?不如让给余扇好了,她喜欢清冷挂的!” 陆欢:“?” 简直荒谬。 余扇思绪一断,被吓得呛了两口水,“你真是够了。” 这种福气哪是她能享受的起的。 “怎么就不行了,你听我讲,这类cp我前两天还看了本小说就是这样的窝边草,你都不知道有多香多好磕!我跟你讲——” 钟若又开始了她的叭叭路程,余扇被迫在一旁无奈听她的一顿输出。 面对这人的神经兮兮陆欢已经习惯了,直接拿起手机在对面坐着。 打开聊天界面,只见发去图片后,下方的回复。 w:[?] 就一个问号,还挺冷漠。陆欢呵笑了声,着在心底想完,打字回消息过去。 [有时间的话一起去吧,应该还不错。] 过了很久,对面回来一个“好”字。 第56章 陆欢退出界面。 余扇给她的票是隔壁苏门市的水族馆门票,苏门市位居沿海,这些年省一直下力气注重培养,经济发展不输于身为省会的津宁市。 由于是新发展项目,现下票还未完全对外开放,只有少数内部票流传,恰好余扇家中有涉及投资这块,陆欢便从这边下手拿来两张票。 想要下一步发展,还是得不断拉近关系。 目前关系已经比之前缓和太多,但对她的目的来说,还不够。 陆欢滑动界面,看见消息提示,是有人给她发来了团建规划。 团建—— 她眯了眯眼,最近光管着其他事去了,差点忘了还有这码事。最近夏季,确实也到了团建时候。 她点开规划案粗略浏览,没什么大问题,打算其余的等回去再看。 也不知道那人...... 陆欢眸色微沉,脑海中思索。 暖阳下的微风拂过吹动碧绿的树叶,一楼咖啡厅的顾客走了又来,很快余扇端上来的咖啡也见了杯底。 在这没待上多久,陆欢接到两个电话,休息片刻就要起身回公司。 余扇看着她站起来,“就走了?” 陆欢:“嗯,公司还有事。” “那我送你下去。” “今个怎么见外?行。” — 团建规划没有什么问题,总共有三天两夜,早晨出发到酒店后下午去当市艺术博物馆,第二天去最热门的水上乐园。 规划案确定下来并且通知消息的时候,办公室内像锅里的开水一样沸腾起来。 “对,住所还是跟上次团建一样,老规矩。” 住所什么的当然是住自家产业下的酒店,直接省下很大一笔。 “啊——我就知道,出去玩准是挑自己家的酒店住!” “知足吧,你不借着公司团建,搞得好像你自己出去能住得起咱家酒店一样。” “你你你,虾仁猪心!好吧说得也是......” “可以携带家属诶,你们打算——” 同事一言一语地聊起来。 公司的团建福利从不会让人失望,大家都带着兴奋的情绪。 小吕也坐到任凝凝身边来,“凝凝,你有没有什么推荐的防晒呀,我的防晒都快用完了,下周团建到海边肯定要做好防晒工作,我真的超容易晒伤。” “要不你看看最近网上热门的几款?”任凝凝点开手机给她看视频。 “这个好用,就是有点贵。” “这价钱啊,确实贵,买不起。可能是我不够努力吧。” 她们聊着天,小吕注意到一直没说话的白矜,便问道,“白矜,你不开心吗?带薪的团建诶,还全部报销。” 总感觉她好像一直融入不了大群体,明明别人跟她讲话她都会出于礼貌的答应,却总感觉与周遭是割裂开的。 白矜听有人在与她说话,点头,“嗯,开心。” 小吕:“......” 唔,倒是没有看出哪有开心的样子? “对啦,你有什么不知道的可以问我们呀,比如要准备什么东西?其实有很多都是不需要带的,因为公司都会给我们配好。毕竟酒店家产就搁那呢。” 问题么? 白矜思绪转了个弯,轻问道,“陆总,她会去吗?” “唔?”是没有想到她会这样问,小吕稍微反应了一下,道:“陆总吗?不会吧,她之前好像都没有去过......” 她好像还真没想过这事,一般来说都不会把这跟陆总两者联系在一起—— “而且像陆总这种家世的,就算旅游应该也是出国去大热门地方吧,怎么会跟我们一起?” 想来也是。 白矜也没再多出什么心思放在上面,点点头。 没过多久群里就开始艾特群体,喊大家填基本信息,填写携带家属,暂时确定一下人数。 在线表格按照部门暂定划分,每个人都点进去填写在线文档,空白的表格很快零散补上,但唯有白矜那块是空着的。 脑海中还在寻思,上端冒出来一道消息提示,是陆欢。 她发来了一个问号。 陆欢:[?] 陆欢:[怎么没有报?] 白矜顿了顿,打字回复:[不想去。] 那边的陆欢默了默。 [那你不去的话,那几天你可要一个人待在家里了。] [等无聊了,我可不会理你。] 什么意思,她?白矜稍睁大了眼睛:[你,也去?] 那头陆欢哼笑一声,打字回道。 [不然呢?] 顺带还抬起眼看了下那人,心中笑了声。这人该不会是以为自己不去,所以才跟着不填的吧? 而里面的白矜还未察觉到自己身上的这股视线。 她......也去啊。白矜敛下神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于是退出来,填写了表格信息留下电话号码。 放下手机抬起眸时,蓦然看见窗外站立的人。 不知何时,陆欢出现在了部门窗口外。 那人垂眼看着手机,看手势应该是在打字,在她看过去时,她也恰好抬起了眼,隔着大半个办公室的距离和一扇玻璃远远对视了一眼。 外面的陆欢一身墨色,微敞的衬衫领口露出傲人的冷白皮肤,西装裤衬得比例更加优越,身姿颀长。 第57章 跋扈且张扬。 黑衬衫,真的很适合她。 [现在才看到?] 陆欢回复完这条消息,对着白矜无声一挑唇笑,收回手机转身离开,一袭黑色长直发随之一转。离开这处。 “......” 下班后陆欢带着白矜去了商场。 走入专柜内,柜姐满面笑意地上来介绍自家产品,带着她们试用,见到客人很爽快购买时笑容更是乐开了花,帮她们打包。 陆欢购起物来一向大手笔,见白矜稍微在某件东西上多留神了几秒就会让人拿去打包起来,几位数的东西买起来眼睛眨也不眨。 下班后是她硬要带着白矜来,说要买些团建的东西和日常用品,白矜说自己都有,陆欢还是把她给推来了。 在上面逛了一圈后,购买了些平时的衣物和出去游玩随身带的防晒等用品,陆欢两只手分别拎着购物袋。 白矜见她提着所有东西,而自己两手空,便上去帮她分担。 “我帮你提。” 陆欢没拒绝,把右手购物袋递给她,“也好,正好能空出来一只手。” 白矜接过后,还在猜想她这句话的意思,另一只空手便被人牵住。 她修长的手骨节分明突出,手背还有隐约的青筋显露,牵上去说不上是特别柔软,但触感微凉。 这点别样的触感顺着血液传回心里,在心脏面上的小鼓上轻轻敲打。 是牵手的感觉。 白矜垂眸片刻,轻轻回握。 眼看着她逐渐接受,陆欢唇角含着淡笑,“走吧。” 在上面逛完后,回家前又去了超市,购买些吃食还有生活用品。 陆欢推着购物车走过冷冻柜,白矜走在她的一边。 经过厚切牛排冷柜区时,陆欢停下脚步,微微侧身下去拿起一袋,偏头问白矜,“这个怎么样?回去我煎,应该会不错。” 白矜微点头,“不用问我,我都可以。” “那拿两份吧。” 两袋放入购物车中,两人又转了转购置了些日常用品,推车去收银台。下班的时间点超市内人多,稍微排了会儿队才等到。 陆欢付钱时,白矜在旁静看着她,心底不再是波涛暗涌,反而似小溪细细流水,均匀流淌。 拿过小票后,陆欢提过购物袋,空手再次牵过白矜,动作自然。 “回家吧。” “嗯。” 心底很安稳。 如果一切都能如同现在一般行驶,或许就是最好的结局。 “......” 回到家后陆欢把买的东西给她放好。 “下周去团建的话,要做好防护,最近的太阳天毒,小心晒伤。出去玩的一些用品今天大概也都好了。如果想起来还差什么,告诉我,我陪你一起去买,或者我去帮你买。” 陆欢边在旁边交代着,把东西给她放好,拿到一个购物袋时,看见上面的logo就知道里面是什么。 “至于这条裙子。”陆欢笑了笑,归纳收好,“有机会穿穿吧,我想看。” 这是在商场时买的。 经过三层这家店门时陆欢见展示柜模特身上的一条吊带黑裙,第一眼看见便停了下来,并让白矜进去试穿。 起先白矜并不太想,但在陆欢的建议下还是去了。 换完裙子出来时,整个店内的视线都被她吸引。 细带挎在肩颈处露出大片雪白嫩肤,恰到好处的弧度贴合身材,更衬显纤细的腰身与胯。一头卷发披散,在店内灯光下仿若整个人都是发着光的。 平时很少看见她有这类的裙子,第一次见,陆欢也不禁被惊艳地愣了愣。 她本来还想让她就这样穿出去,但白矜不似乐意的样子,陆欢就没有再强求,付完款打包带走。 陆欢把这条裙子收好,收拾完帮她把各类东西放回房间。 忙累了一天,她们先后进去洗完澡,看眼时间也差不多该休息了,就喝完温牛奶,道完晚安后都回了房间。 陆欢在房间待了会儿,想起来公文包还在外面,出去在沙发上找到,拿来时余光看见放在茶几的小礼盒袋,是一个面霜。 也是在商场时给白矜买的。 她想着应该收拾的时候把它落下了,便提过,去敲响了白矜的房门。 白矜打开门,陆欢把东西递给她,“落在外面了。” “嗯,谢谢。” 陆欢透过她的人看见后方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是亮屏的,只是已经是锁屏页面,就问道,“这么晚了还在工作?” 白矜回头看了眼,“不是工作,上网查了些东西。” 或许是看看下周团建的地点,陆欢也没多问,“嗯,早点睡。” “那......” 剩下晚安两个字还没说出口,一股清香掠过鼻间,陆欢先止住了话语,话音留在舌尖。 只察觉到好闻的气味掺杂着沐浴露的香味诱惑般的勾过。 是白矜身上的香气。 勾人,若即若离,宛如寒雪中而股的冷香。这股香犹如掠过田野的一阵风挑起心思的嫩芽。 陆欢对上她的泉水般清冷的眸子,敛了敛眸,稍是朝她进了些距离。 渐渐靠近。 砰—— 转眼间,白矜后背抵在门上,陆欢凑身吻落在她的唇瓣,手边搂过她的腰肢。 闭着眸,软唇缠绵交织。 第58章 她在步步逼近,而她在缓缓接受所有。 从一开始的咬唇试探,衍生到后来的舌尖探入,掠夺领地...... 柔情又带着侵略,贪念混杂着目的,一瞬忘乎得不分彼此。温热暧昧的温度延生,炙热的吐息喷洒交替。 绯红浸染耳根,她们的吻一次比一次深陷且漫长。 久久,陆欢搂着她腰的手指腹微拂,唇瓣离开她的唇后,又落在她的额间。 “晚安。” 第027章 明目张胆 启宁的效率一向快,团建与旅游业那边的交涉以及酒店房间的入住很快安排妥当。 到了去的那天,公司所有人都在一楼大厅内整装待发。 “我都提前看过地方啦,到时候白天跟着大家去玩,晚上我们再去附近逛那很有名的美食城!” “好呀,我也刷到过那,想去好久了。” 巴士过会儿才到,她们能待在空调房里就待一会儿。正任凝凝和小吕开心聊着天,小吕转眼想起什么,四处转头寻了寻。 “诶?白矜没有来吗?我看到她填了表,好像会去来着。” “好像是说晕大巴就自己过去吧?毕竟就在隔壁市,也不算很远。像有的人就是她们自己开车去。” “哦,这样呀。” 小吕点点头。 没再等多久车就停稳了,大伙纷纷结伴上车,充满了出去游玩快乐的氛围。 太阳渐渐升起,在公司大行人已经踏上路程之后,另外两人也携带东西出发。 公路上,声陆欢正在开着车,衬衫的袖子挽上三折,一手搭在方向盘。 车内的通话传来左悠的声音,在询问她这次路程。 陆欢留意后方的车,“嗯,我这边开车过去,其他一切照常就好。” “我知道了,我会安排好的。陆总你路上一路顺风。” “好。”陆欢应道。 通话挂断,陆欢瞟见上方弹出的未接电话,眼睛一咪。没有回拨,权当没有看见。 白矜微微偏头看她,“等你累了就换我开吧。” 陆欢说道,“这点路不算什么。” 白矜:“那也会有点辛苦。” 陆欢浅笑了下,“好,谢谢你心疼我。” 车下过一道高速,进入下一个路口,陆欢想起什么,问她,“会晕车吗?” 她摇头,“不会。” “嗯,如果坐得太难受,后面的包里有些零食。”陆欢平时不怎么吃零食,准备的那些都是给白矜的。 而她也只是应了声,但并没有动作。 陆欢侧头看了她一眼,“那能帮我拿颗话梅吗?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在包的右侧边。” “好。”白矜伸手去拿过包,在侧边找到一罐话梅,打开后犹豫了片刻。 用手喂么? 她稍默一会儿,指尖捻起一颗往陆欢唇边递。 后者含走了话梅,“谢谢。” 湿润有意无意地擦过,收回的指尖异常滚烫。 白矜视线落在指尖剩余的白色糖粉片刻,也从罐中拿起一颗话梅放入口中,舐去指尖的残留糖霜。 “......” 等到开了一半距离,经过休息站时白矜跟陆欢交换了位置。 休息了些时候,也没多吃东西就重新赶上了高速。 见她的驾驶平稳,技法娴熟,陆欢盯了片刻就收回视线,副驾驶调到舒适高度,看着前方。 今天起得比较早,昨夜睡得也晚,车体平缓驾驶的沙沙声很安静,陆欢有困意浮上来,眼皮子也有些沉重。 但身边的白矜还在驾驶,她就没睡,有一下没一下地与她说着话。 “大几考的驾驶证?” “大二。” “挺好,大部分人都是这个时间。” 一来一语片刻,说到后面便没再有声音。 白矜注意到身边人已经安静很久,偏头看了一眼,发觉到这人已经侧着头睡了,还是环绕抱臂的姿势,眉间微蹙。 大概是车还在行驶的原因,她时不时眼睫颤动一下,睡得不太安分。 她也没有再打扰她。只是在心底想,她平时工作忙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靠在椅子上便睡过去的。 高速公路上的车辆穿梭,经过山洞。 一段时候的驾驶,车停在下一个休息站,白矜停好车之后,手机看了眼距离,离目的地也很快了。 转看了下身侧人,白矜没有吵醒她,简单喝了口水,随后拿起手机。 但只要是她在旁边,她就很难忽视她。 于是翻来覆去看不进内容的白矜最后还是搁置下手机,移眼看向睡在驾驶位上的陆欢,目光扫过那张清隽的脸每一处。 她的头侧靠着窗边,双眸轻轻闭合,高挺清秀的鼻梁骨足以体现出她原本的骨相美。 骨相是无法挑剔的标致。 白矜一直这样静静看着她,眸面动了动,渐渐凑近她。 只觉身体不受控制地很想再靠近一些。 再靠近一些。 她视线下落,心中炙热作祟。 没有人会发现。 最后凑身缓缓,吻落她那张薄唇上。 只是在她落下后的两秒,原本睡着的人微睁开了眼睛。 白矜心跳漏了一拍,一股被抓包的情绪涌上来,正想要退离,陆欢便在下一刻轻摁扣住了她的后脑。 第59章 原本的蜻蜓点水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冰凉的单向吻变成了热火朝天的双向。 一番纠缠后,陆欢手揉着她的后颈。 “想要就明目张胆一点,不用藏着掖着。” 她本只是想逗逗她,但随之发现,把事情挑明后,白矜眼里的欲望便不加掩饰了。贪欲借着这道理由更加合理地跑出。 会说话的眸子里充满了欲念。 加上经过很多次的经验,陆欢也清楚地意识到。 白矜...... 真的很喜欢亲吻。 见人那双眸子里还带着消不灭的想要,陆欢弯唇含着笑意说道。 “再来一次吗?” — 最后一段路程是陆欢开过去的。 眯了一小会儿后精神好了许多,她开着车进入酒店的地下停车位,卸开安全带拿过手机,关闭了导航。 顺带看了眼群消息,“这个点她们应该也才到不久,这会儿上去找到部门刚好。” 陆欢下车帮白矜把行李箱拿下来,便关闭了后备箱。 白矜注意到只有自己的,“不一起吗?” 陆欢:“你不是很怕别人误会吗,你先去吧。” 闻言,她没多说,点头,先拿着东西离开。 见人走掉,陆欢收了收神色,回到车上。 转而打开手机点进那个未接来电,戴上蓝牙耳机后回拨过去。 一接通后,戏弄的女声响起,“大忙人,怎么还有不接电话的道理呀。” “没你悠哉。”陆欢简洁明了地说道,“什么事?” 林庭没有第一时间进入正题,还在跟她扯东扯西,“还真在忙?听说你们公司最近搞团建呢,你该不会也去了吧?” 陆欢:“不说事我就挂了。” “诶,等等。”林庭赶紧打住,“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经聊?上回合作还好好的,现在可算斩草除根目的达到了,就不认人了?” 调侃完就直接正入正题,怕这人真把电话给挂了,“洪朔最近没了动静,也没有纠缠着我问到底为什么还没让他进林氏,这可有点不像之前无能狂怒的傻子,你当心点。” 陆欢:“好,我知道了。” “还有一个事。”陆欢想挂掉电话的时候,林庭打断她。 陆欢:“有事就说。” “关于上次你带来的那个人......”林庭后面一句话声音轻细,语尾上扬。 “你是想试探她吧?” 这话一出,陆欢眯了眯眸子,声音沉下来,“林庭,你少管闲事。” 听见这满腹威胁的语气,林庭笑了,“安啦小陆总,管你那事儿做什么?我又捞不到什么好处。” 陆欢依旧冷着声,“你最好是。”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林庭暗在心里笑了两下,“好了,看您是大忙人我就不多叨扰了,下回来我这,请你吃饭啊。” “拉倒吧,我可吃不起你的饭。”陆欢回完,顺手挂断了电话。 平时就对这对头并没有太多耐心,现在加上心情有些烦躁,更是不想再听见她声音。 声音静下来,陆欢靠着椅背,阖下眼。 - 酒店外停下好几辆包圆的大巴士,有些同事带上家属同行,其中还有小孩子戴着帽子哇哇开心叫。 温季云拿着一张表格在清点人数,在确认抵达的人名后打上勾。 环视了一圈正在问她人白矜到没到的时候,任凝凝在人群中举起挥舞手臂,“在这呢云姐,白矜到啦,在这里!” “在这啊,嗯好。”温季云整理完信息。 各个部门负责人拿到房卡,温季云按着提早分配好的房间,分配给相应的人。 任凝凝和小吕拿到房卡,温季云对好信息,把一张房卡给了白矜。 有结伴的会尽量安排在同一房间,有些人基本都是安排的单人房。而白矜的正是单人间。 “诶,小杨在你隔壁诶。你们刚好可以一起上去。” 任凝凝喊了喊那边的小杨,白矜抬眼看过去,是当时被陈众骚扰过的那个女孩。 时常低着眼不敢抬眼看人,面颊总是浮着一层红晕,有些腼腆。 小杨戴着一顶白色鸭舌帽,马尾搭在身后,听见任凝凝的话,又看了眼房卡,“0689,我在你旁边诶。那我们一起上去吧?” “嗯。”白矜应道。 分配好房间,大伙就开始拿东西上楼,白矜和小杨先在旁边没挤着人群,等到大多人已经先上去后她们才提着行李箱上电梯。 “啊,在这里。” 找到房间号,小杨看了一眼,白矜果然在她房间旁边。 “那我先进去了?” “好。”白矜应完,打开房门进去。 启宁的名声不是盖的,单人房各类的设施也都很完善精致,大床洁白被子平铺,各类一次性用品也都摆好,没什么能挑剔得出毛病。 白矜简单整理了下东西。 随带的很多东西都是陆欢帮她整理的,她有时会去出差,知道什么该带什么不该带,因此准备东西都很精简。 其中很多一部分都是前些日子新买的,像一些防晒伤的护肤品,需要的东西都准备的齐全。 等到收拾得差不多她抽空看了眼群里,剩余的时间让大伙稍作休息,等到午饭,下午的时候先去博物馆,明天从早上开始进水上乐园游玩一整天。 第60章 距离午饭还有一个小时,白矜在旁坐下,划着手机,心中在猜想那人会住在哪个房间。 给上面总经理之类有职位的人安排的单人间,大概都会在更上层。 想到这,门铃被摁响了。 白矜打开门,外面站着的是陆欢。 她稍愣,随而平静道,“怎么了吗?” “没什么事,我就来看看你。”陆欢站在门口没进去,就朝里面看了眼,发现东西已经是整理得整齐了。 她对她说道,“坐了一上午车很累吧,多休息会儿,养足些精神。如果有什么事发消息打电话,或者直接来找我,我就在你上面一楼。” “好。” “嗯,那休息会儿吧,我也先回去了。” 陆欢正想要走,顺便帮她带上房门,白矜却突然拽住了她的手腕。 她视线落在她们交接的手腕上,抬起眼来看白矜。 只见白矜那双眸异常灼灼炙热,带着压抑的火焰,缓缓启唇,“你说,想要......” “就不用藏着。” 第028章 想要就要听话 想要。 她说的,是不久前陆欢刚跟她说的一句话。 说出这几个字时,她多了些小心翼翼与试探,即使努力在按耐住内心的渴望,那股无法掩盖的索求依旧会从眼里跑出来。 一干二净地,映入陆欢的眼里。 她话的意思其实很明显: ——是你说的想要就明目张胆一点,现在我说了,所以...... “我知道了。” 陆欢片刻的反应过后勾唇一笑,前身一步进入房内,手掩上门。 房门渐渐闭合,缝隙透出的交织场面缩小,最终随着咔哒一声门锁紧扣,里面的禁忌尽数掩埋。 铺满地毯的走廊黄光照映,安静无声,无人知道隔着一面墙后的火热。 白矜被抵在进门口的木柜,后背传来冰冷的温度,身前却意外炙热。 彼此的气息缠乱在一起,柔软的口唇相互厮磨。她的吻不如之前的突然和强势,而是一种拉扯的温柔,不断在她的唇上点缀,摄取柔软。 多次过后的她们开始不加掩饰,发自本能的沉入。 随着吻意的深沉,陆欢将根根手指伸进白矜垂落的手中,探入指间缝隙,十指相交。 十指相扣的手上移,将手与她一同抵在柜门上。 深陷于情意绵绵的温柔乡。 气息动乱,唇上炙热,每每陆欢见差不多为止,刚想要退离时,又会被她搂住脖颈回去重新接吻。 像如何都欲求不满。 “再在这句话前加一个前提吧。”又一番纠缠后,陆欢离开她的唇瓣,额头与她的额头相贴,要求是很简单的两个字── “要乖。” 一只手附在她的下颚旁,指腹轻揉安抚着她的耳垂,喉咙发出的音色犹如万疆虫蛊,危险诱人,“你会听话的,对吗?” 想要就要听话。 很简单的意思。 白矜望着她的眸子,眸面情意波光泛动。 半晌后,偏脸蹭着她的手心,像一只臣服的小猫。 柔顺,乖巧,为了想要的奖励可以做出任何事。 不用再多说什么,亲昵的轻蹭就足以说明一切。 陆欢愣了愣,又是一笑,拂着她的面庞,轻吻过眼睛。 “乖。” - 快到了中午集合的时间,小杨看了看时间,在群里回复收到,便收拾收拾出去打算喊上白矜一起。 只是没想到一开门出去,就在外面看到陆欢。 后者刚好从里面出来。 “诶?陆总?” 她怎么在这里?如果没记错的话,她应该在上两层楼房间才对。 陆欢不慌不忙,缓速说道,“嗯,你出来了正好,我就不用一个个去喊你们了。” 所以是为了怕她们迟到来喊她们的呀。小杨点点头,“好,我知道啦。” 陆欢离开。小杨看着她颀长的背影眨眨眼睛,只觉说不上是哪里奇怪。 就是陆总的衬衫领口好像有些皱。 她也没多想,因为只是出神片刻白矜就从房间内出来了。 “白矜,我们去餐厅吧?”小杨在人少时,说话的怯弱少了些许,听上去比较温温柔柔。 “好。” 白矜跟着她结伴去酒店上两层楼的餐厅。 餐厅里面坐满了人,跟家属朋友聊天声此起彼伏,十分热闹。她和小杨一进去就看见任凝凝在人群中高高挥起手来。 “这里这里!” 位置按照部门进行简单划分,十一人一个大圆桌。她们走过去坐下后,有专门负责团建的人站在大厅中央示意大家安静,开始说这次团建的流程和需要注意事项。 讲得大多都是些场面话,说一切事务公司都会打点完善,让大家都吃好玩好。 白矜没怎么细听,目光在偌大的餐厅中扫视一圈,最后在最前端的圆桌上看见陆欢。 跟她同坐在一起的大多都是些公司内有重要职位的人,总经理等等。那一圈,光是气压就十足。 没有人把她们联想在一起。 也没有人知道就在不久前,她们之间的纠缠。 白矜不动声色地将视线放在那边许久,发现陆欢身边,还坐着一个休闲类宽松小西服的女人。 第61章 眉眼温和,浑身散发着知性的气质。正是那天和她们一起去林氏的营销部总经理,易铭。 似乎在说些什么,两人细声交谈了几句,一来一往都带着浅浅的笑意。 陆欢笑着说话的样子被白矜看得一清二楚。 她对别人的笑...... 好刺眼。 白矜紧了紧手指,逼迫自己收回视线,凉唇紧抿。 小杨注意到她面色不太好,小心询问,得知无事后也没再多说。 等负责人讲完话,菜品也准备得差不多,在她结束讲话时服务员便把菜纷纷端上桌。各种稀贵好菜应有尽有,不少人已经开始笑滋滋地感慨起来还是自家产业好。 一顿饭后大家吃得很饱,回到房间,利用剩留的两个小时进行休息。 “......” 待到下午,所有人开始在楼下集合,一起乘坐车去往市中心的艺术博物馆。 距离远需要经历舟车劳顿,因此今天尽量安排的都是较轻松的行程。逛完博物馆就能回酒店了。重头戏都是在第二天的水上乐园。 苏门市的水上乐园一直是旅游热门地点,游乐设施完善新颖,营销范围广泛,经过这省的游客基本都会来这玩上一圈,打过卡才算完整。 在当下的炎炎夏日,来往打卡游玩的游客更是数不胜数,网上欢乐视频早就传开了一片。 任凝凝光是想想就很兴奋,以至于在前去博物馆的路途上,还在顶顶小吕的胳膊肘,把手机给她看。 “我又刷到这个项目了,明天去那一定要早点去排队!” “你...你先......别跟我,说话。”小吕压抑着恶心,戴着口罩,感觉时时刻刻就要因为晕车而撅过去了。 “哎呀,你怎么晕这样了。” 任凝凝赶紧捋捋她的后背,给好她黑色塑料袋,让她自己靠着窗口好好休息,就暂时不跟她说话,转而去叨叨另一边的小杨和白矜。 “快看快看,是不是很好玩?” 白矜看着她手机上播放的视频,是一个旅游博主拍摄的画面。 万神滑板几个字打在介绍上端,视频内容是截取的一部分项目游玩的拍摄画面。 滑行后半段游客从接近九十度的陡坡上坠下,炸入水池,激起一阵激烈的水花。每个游客脸上都洋溢着畅快的笑容,光是看着画面就能感受到强烈的刺激感。 小杨:“哇,看起来很不错诶。” “对吧对吧。”任凝凝翻到来之前收藏的其他视频给她们看,“不止这个,还有好多好多好玩的呢......” 她边刷边在一边跟她们解释。 刷着刷着,刷到一条有关于水族馆的视频,科幻般的崭新设施,神秘幽静的深海隧道。 白矜原本没什么神色,看到这条视频的时候眼睛微微睁大了些许。 而任凝凝看到这个就叹气一声,“这个是苏门水族海洋馆,这个我从好久之前就关注过了呢,现在建好了,但是还没有完全对外开放。” “听说里面还可以很近距离的看虎鲸白鲸,到了晚上还有演出。真的好想去啊!可惜了......好不容易来一次苏门呢,如果这时候开了还能去看看。” 她叹了口气,对此很是惋惜。 白矜表面上没多余情绪,但心底明了。 这是上周陆欢发给她看的门票。 她说有时间要跟她一起去。 转头看向窗外,绿化带的景色迅速向后退去,天际边洒下炙热阳光,马路车辆行驶平缓有序。 过了一段时间车停在艺术博物馆前。 小吕的面色很不好,刚下车就原地蹲着,任凝凝在旁边帮她舒背。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喝点水?我去给你买一瓶来?” “对啊,我看看哪卖水。”小杨很是担心,左右看看。 白矜站在一边,周边停了很多大巴,目光在人群扫看了一圈。没有过多去关心她人。 只是在她视线流转之间,耳旁响起熟悉的声音。 “给你。” 白矜瞳孔微震,侧头。陆欢正从她身边而过,弯腰朝着小吕递去一瓶水。 是她自己的,还没有拆封。 蹲在地上的小吕抬起眼来,看见是自家总裁的脸,吓得更说不出话来了。还是任凝凝率先反应过来,替她接过并赶紧道谢。 “谢谢陆总。” 陆欢嘴角带着温和,“没事,在旁边找个座位休息下吧。” “好,我们知道了。” 任凝凝点点头,要扶着小吕找一个座位歇息,陆欢也没再多说走离,与白矜擦身而过时,手背若有若无地与她的手触碰到。 即使是夏日,她的手也一直是凉的。 白矜拂过接触的手背,眸面晦暗。 “......” 艺术博物馆的门口人来人往,因为突然来的一大波人而更显热闹。 陆欢走到易铭旁边,而易铭早注意到她回来的方向,拧开水喝了一口,轻笑道,“这么喜欢那一群小孩儿啊。” 目光所及之处是任凝凝她们几人的背影。 陆欢面容淡然,没由来地笑了声,“你哪看出来我喜欢。” “有眼睛就能看出来。”易铭无奈淡笑着,“先前也不见你天天往策划部门跑,现在去的倒是勤。在公司也就算了,在外面也是这样,眼睛都快粘在那边了。” 第62章 陆欢收了收神色,“是吗?” 易铭想了想,重新纠正,“嗯......不该说是一群,应该是一个。” 她能看出来陆欢就没想过藏着掖着,所以但说无妨。 陆欢讽刺地扯了扯唇,没再多说,跟着她一伴进去。 正值工作日,里面没有周末时拥挤。 艺术馆一进入,各种导言提示语引着她们说向内走。 各种艺术品表达着创作者的情绪,走入其中便被扑面而来的气息包裹,不由噤声。 “破碎的琉璃瓶。”易铭环绕着臂,站在一座被融化蜡烛侵入的琉璃碎片前,碎片下面是被打碎前的琉璃瓶。 融化烛蜡色彩斑斓,宛如生命的尽头,残败却惊艳。 下方愈渐完整的琉璃瓶好似重生。 陆欢站在她的角度,透过与她相同的方向去看,“而且它每个角度呈现的色泽并不一样,你可以试试从背光的地方看。” “嗯?”易铭被她说得起了好奇,走到背后去。 果然看见了另一番景象。 她笑道,“还是你有见解。” 陆欢边在与她交谈,实际的目光却边在安静中找到了白矜。 后者的神情淡然,目光落在这边已然很久。 陆欢的目光穿过中央的展示物,同她远远地对视了一眼。 顺道也看清了她眼底的神色,与之前一般,一种没由来地吃醋。 就这么不喜欢看见她跟别人说话啊。陆欢心想。 仅是两秒的对视,白矜先挪开了视线。 又是那股冰冷的神情,挺好。 陆欢勾唇。 要的就是若即若离的感觉。 “......” 艺术馆分了六层,每一层的情感都是一总递进,越往上层走越是沉重,到顶端再下来时,色彩又会变得斑斓起来。 情绪随着指引在不断升落起伏。 陆欢随意看了些,大部分时候都是跟在了某个人身后。 这个人刻意没有跟同事结伴,而是自己一个人慢慢看过作品。 陆欢跟着她,直至走到了最上面一层。 顶层基本没摆放什么东西,游客大部分走到着就开始从另一边楼梯往下面走。 陆欢能很确切地看见白矜停留在上面,没有下来。 于是停在原地片刻,便往上走去。 进入一个小隔间,里面是一些油画作品。旁边有着对作品的讲解注释,每一副画都有独属于自己的一份故事。 她在里面看见了白矜。 “怎么兴致不高?不喜欢这里吗?”这是自今早过后到多次对视,再到现在的第一句话。 白矜没说话,走过那些艺术品展示柜前,转身时,正对上陆欢的眼睛。 她知道她一直在身后跟着她。 她不回她的话,正想要离开,被陆欢先从后揽住了腰。 白矜心头一滞。 陆欢抬手替她耳旁理顺发丝,指尖拂过面颊。 白矜:“陆欢。” 像是一种提醒。 “怕什么。” 以为是她会怕被别人发现,陆欢无所谓地在她耳旁说道,“又没有人看见。” “上午还说要乖呢,现在又开始不理人了?” 有很多复杂情感交织在一起,下一刻白矜拿过她的手,放在唇旁齿间一动,咬了上去。 陆欢没想到她突然这样,下意识颤了一下。 “嘶。” 白矜咬了两秒就松开口,撇开她独自走出去。 留下陆欢一个人还在里面。 看着白矜离去的背影,还有不开心紧抿的薄唇,陆欢在心底摸了个大概,觉得她大抵又是闹脾气了。 因为她不想看见她对别人好? 不过不管怎样,这样算是有利的。 她更有机会去哄她。 陆欢收回视线,垂眸看向左手虎口处的咬印,不禁笑出了声。 “呵。” 这人。 怎么一生气就咬人啊...... 第029章 咬下面点 傍晚时分,日落西山,黄昏笼罩在整座城市上方。 大下午的游玩就这么在快速流动的时间中度过,毕竟今天只是预热,大家都想着把精力留在明天,逛完艺术馆就很快坐巴士回去酒店。 饭后,任凝凝拉着好几个同事一起,打算去附近出名的美食城,想着顺便拉上白矜,只是白矜说累了,便没有一起。 拒绝完她们,白矜回到房间后先去沐浴间洗了把脸,压住情绪清醒过来,转身去把携带的笔记本电脑拿出来。 插好电源,打开几份文档。 一声消息响音短暂地打破宁静。白矜落眼看向一旁的手机。 陆欢:[晚上出去吗?] 白矜唇线抿得很直,指尖在上面轻敲,发送两个字。 [累了。] 陆欢那边又回:[好。] 白矜视线落在这单单一个简短的字上良久。没由来地一阵情感翻涌,阖了阖眸子,把手机翻过来放在一边,转而继续看电脑界面上密密麻麻的文件。 — 夜幕之下,霓虹灯闪烁,车辆闪着红色尾灯在街道间川流不息。 一道宽河沿过,月光投在河面上好似碎银洒落,风一袭过碎银泛动温和动人,是黑夜下撒别一番的盛世美景。 高桥驾于河面之上,站在桥边远望,能看清整个城市的繁华盛景。 第63章 微凉的晚风吹拂而过,扬起衣角与鬓边的发丝。 陆欢与一个女人靠在桥边,手中拿着一罐啤酒。 “你怎么跑苏门来了。”陆欢将被风吹扰的发丝随意撩在耳边。 “最近刚有一个案子。”席杭于手指尖拿着易拉罐上面一圈,搭在桥边的石栏上,目光眺向远方,“杀妻案。” 女人身穿西装职业服,一袭黑色直发,鼻梁上架着银丝边眼睛,眉眼细长上挑,透着智性与淡然。 陆欢嗯了一声,“你不是专向民事婚姻案件的么?” “是啊,起先这不过是一场离婚诉讼罢了,但世事难料。”席杭宁的话语间带着无力,“她最先找到我说要跟她丈夫离婚,在这期间我也在努力协助她,寻找对她有力的证据。” “只不过谁也没想到,后来她在那男人的甜言蜜语下甘愿放弃了离婚。随着男人带着孩子一起来苏门旅游,结果死在了这里。” 陆欢眯了眯眼,“那警方那边怎么说?” “没有相关证据证明就是她丈夫下的手。”席杭宁摇摇头,转而目光冷道,“但我看过那个男人的眼神,我有直觉,一定是他。” 陆欢靠在她旁边的石栏上,偏头看她,“所以你想自己来查证据。” “试试吧,我尽个力。人已经不在了,但真相总得水落石出。” 席杭于似乎不想再谈论有关这事,侧头看陆欢,“别说我那点烂事儿了,说说你吧,这次竟然会跟着公司团建来苏门,我还真没想到。” “最近压力大,跟着来玩玩怎么了?我又不是只会工作的机器。”陆欢摇头笑道,抬手喝了一口啤酒。 席杭于:“压力大?是有心事?” 陆欢不语。 席杭于一直侧头盯着她,蓦然想起什么,说道,“对了,你上回突然打电话问我关于解除收养关系的事,说说?” 陆欢跟她认识时间不短,大概是学生时期那会儿就认识。她一直很优秀,大学后法律金融双学位毕业,最后自己开了家律师事务所,专于处理婚姻诉讼案件。 所以手边有什么牵扯到法律的事都会找她询问,上次就询问了一遍解除养女关系。 包括方如娥那事时,陆欢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她。 提到这事,陆欢抿了抿唇,“没什么。” “还真是有心事,都不想跟我说了。”席杭于调侃了两句,看向夜景,感受晚夜的凉风,“你是不是想让她自己愿意解除养女关系?” 陆欢盯着一处霓虹处,久久才应了一声,“嗯。” “那有些难,毕竟谁想放弃一条大鱼呢。万贯家财下辈子都不愁吃不愁喝,如果争点气的话,还能——” 席杭于说到这就止住了,没往下面说去。 但陆欢知道她什么意思。 争夺,谋权,抢占。 席杭于把话咽回去,转而说,“你当心点就好,我之前有见过她,她的心思很不简单。” 大概是之前有回她去陆家做客的时候,那天过节,有看见过尚在大学中的白矜。 外表清冷淡漠,很符合她的经历,年幼丧母寄人篱下,透着些许孤僻与拒人于千里之外,乍一看好似并没有什么问题。 但席杭于却从那一丝不染的外表下,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 蛰伏,压抑,藏匿。 如一条深海的巨鲨,一旦掀起巨浪便可让漂泊的船帆一扫而空。 席杭于自诩自己的直觉一向很准,作为律师她接触过很多心理学知识,也懂得怎么用表面微动作来看人。 白矜,绝没有外表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她的眼里,掩藏着一种贪欲,能将人吞噬。” “至于贪的是什么......” 正如席杭于方才说的那样,家财与权。 陆欢清楚得不能再清楚。 就算现在不动心思,以后呢。 只要她还是陆家的养女一天,陆欢就不得安稳一日。 陆欢点头,席杭于没再多说。 气氛就这样沉下许久,耳边充斥着风与车辆行驶而过的声音,月亮周边的繁星闪烁。 她们聊了些近期的事,很长一段时间忙于各自的生活,已经很久没有聚在一起聊过天,如果不是因为这次恰好遇到,下一次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手中的酒也在干杯下见了底。罐李昊迩唔久唔疤唔迩灵伞唔。 时间过了很久,交谈的声音安静下来。 脑海中思绪已然转了好几轮,再收回时,陆欢发现今晚的月亮异常明亮,圆润洁白,银光泛泛。 便拿过手机,照了张相片。 照片的一脚刻意照到了席杭于的肩头,收回。 席杭于余光略过来,看见她转手打开了微信界面。 看那颜色,应该是发了条朋友圈,还选择了什么。 席杭于好奇心上来,拿过自己的手机点开微信,往朋友圈的界面刷新了两下。 果然,没有刷到她发出的那条。 她顿时笑了,“仅一人可见?” 陆欢淡然地收起手机放入裤兜,“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屏蔽你?” “你不会。”席杭于很了解这人,所以说出话时声音带了几分笃定。 “我能猜到你想要做什么了。其实从最开始就隐约猜到些。”先跟人套关系,套陷阱,远比强硬手段要有效果。 第64章 陆欢垂了垂眸,“瞒不过你。” 席杭于想起些以前,笑笑,“倒也不要紧,毕竟我们都不是什么好人。” 话中的意思,她们彼此都清楚。 陆欢望着月亮,敛了敛神色,随后启唇淡道。 “你是好人,我不是。” 席杭于正思考她话中的含义,回过头时,这人已经转身离开,剩下一个背影。 想说的话没说出口,“这就走了?” 昏暗的夜色下,轻风把话携带而来。 “嗯。”陆欢朝后摆摆手,轻飘落下一句话,“有点事。” 她得回去......哄人了。 — 酒店内。 白矜再看见陆欢那条朋友圈的时候,已经是快两小时后。 处理完很多事情,肩颈有些酸疼。背部稍微向后靠去,她看着这条朋友圈,点开图片,放大。 她的关注点不在于多美的月亮,而是照片一角出现的衣服。 看角度,绝对不是她自己的。 有第二个人。 白矜神色微暗。 她,是跟谁去的呢。 下午刚回到酒店的时候,她来给她发了条消息问她要不要出去,但那时候的她正在把所有不该流出的情感压抑回去,于是拒绝了她。 所以,陆欢在收到她的拒绝后,又就跟别人去了。 白矜在心中暗暗敲定了这个结论。 又跟别人去了啊...... 她咬了咬唇,面容淡然无色,手却攥紧,指甲缓缓陷入进手心。 直至一声门铃打断。 白矜回神,目光转向门口处停留片刻,起身去开门。 不出所料的,门外还是陆欢。 她一手臂弯挂着外套,一手提着一份盒装的蛋糕,发丝张扬,看上去像是刚从外面回来。 “出去给你买回来的。”陆欢举了举小蛋糕给她看,往房间里面看了眼,“不让我进去坐坐吗?” 白矜视线扫过她洁白的脖颈处,还有整齐的衣领,涌动的情绪才平复些许,“你自己吃吧,我不饿。” “尝尝吧,应该不错的。” 陆欢趁着她想要关门时先一步进来。 白矜看了她一眼,垂垂眸,最后只好先关上房门。 她进去把蛋糕放在桌上,替白矜拆开叉子,然后招她过来。 只是白矜轻飘飘地扫看她一眼,并没有过去,自顾自地走去合上电脑,收拾好东西。 一声不吭地,就好像当这个人不存在。 陆欢暗自哟了一声,手撑在下颚处看着她又去理被子,心想这人还不好哄了。 新拆盒的蛋糕飘出清香,陆欢看了看,最后重新盖上盒,走去坐在白矜身边。 两人一并坐在床沿,陆欢主动去握了她的手,“怎么了?” 白矜想抽离时,陆欢心底暗想了声还要躲,紧接着下刻环抱住了她。 似是没料到她接下来的动作,白矜怔了一下,鼻间掠过她发丝间的香气,好似有一股魔力让她别再抵抗。 “陆欢,你。” 陆欢没说话,只是抱了一会儿。 等白矜没了反抗,她才退下来贴着她的额头,“要怎么才能解气?” “......”白矜闷着没说话。 陆欢浅笑了下,“那还是用上次的方法吧。” 上次的方法? 白矜微睁了睁眼,只见她拿过她的手放在领口上。 随着纽扣的缓缓解开,精致有致的锁骨大片露出。 有健身习惯的缘故,她的肩颈线条很是好看,处处肌肤下透露着骨骼的美感。每处线条的起伏都是那样恰到好处。 加上冷白的肤色。 很致命。 白矜指尖发烫,目光滞住。 心脏咚咚直跳。 出神之余,陆欢已然凑身压来,白矜节节败退,没有推离她。 妥协。 转眼间,白矜被摁在柔软的床面,陆欢松散的衬衫领口垂落,携来诱惑的体香。 面前被雪白的脖颈下的肌肤占据。 “咬下面点,不然太显眼了。”陆欢说。 果然,她所说的上次的方法,就是第一次的时候。 ——白矜扑进房间咬她的时候。 陆欢将衣领往下拉了拉。 锁骨更下方的雪白隐约显露。 先前那些多余的东西早抛之脑后。白矜心中猛跳,眸中的火光愈加灼灼,唇瓣轻启,“可以再下面些么?” 得寸进尺。陆欢呵笑一声。 “别贪心。” 第030章 玩弄 分明室内冷气作响,体内却异常炙热,好似有一股烈火在烧。 白矜这时候才意识到,心里的念头一旦跑出来,就再难掩盖回去。 一切欲盖弥彰的藏掩,都是自欺欺人的把戏。 就这样撑着许久,一直没有得到确切回应。陆欢已经有些手酸了,盯着白矜。 “要不要?不咬算了——” 话音未落,刚想起身缓缓,白矜便抵住了她的肩膀,施力翻身。像一头乍然出现的小狼,卸下无害的外表贸然露出尖爪。 “呃。” 陆欢闷哼一声,白矜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对着她的脖颈吻下去。已经是用实际行动来回应她──她要。 发丝交织在一起,挠得肌肤有些发痒。 呼吸洒落在脖颈间,染得格外炙热,陆欢出声: 第65章 “听话,别咬脖子。” 吻痕张扬地摆在脖子上太招视线,大夏天带着围巾或者穿高领又像个神经病。 经过上回嘴角被咬伤后,陆欢很清楚地知道就单一个伤口能引发多少猜想和多少不必要的麻烦,比如上回的钟若。 白矜听进去了,于是还算乖地移了移下面,吻落在她的锁骨下方,齿间微动,唇瓣吮吸。 那一处能察觉到明显湿热,酥麻的感觉瞬时遍袭浑身。陆欢松下力气,随她造次。 她的一手拂上白矜的后脑,轻轻安抚。 眼睛微微眯着看天花板,有些迷离。她已经快分不清是究竟是猎人布陷阱引诱猎物来带的快感,还是吻意带来的酥麻。 做这一切,还真是牺牲色相啊。 陆欢在心底笑道。 欲求不满,满眼底的想要与渴求。 这就是白矜藏在清冷皮囊下的东西,只有在适当的时机才会露出马脚。 陆欢逐渐开始摸透她,也能察觉到现在的她情绪在被她牵动着。 不过也好...... 对计划,很有利。 房间内,气息起伏,暧昧旖旎。 锁骨处很快留下了很多斑驳的红痕印,眼看这程度已经差不多,陆欢收了收微敞的领口。 “玩够了吗?” 话一出,回看向局面,白矜这才意识到自己貌似未收住力道,太过于放肆了些。 她默了默,手撑过床面起了身。 随后陆欢也跟着起来,低眼看了看她方才的成品,不禁笑了,“你对我还真是不心疼,下口这么狠。” 右边锁骨下方满是她吻留下的红印。 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把她给吃了。 像被她说得局促了似的,白矜躲开视线,没有与她对视。 “这印记没个几天消不下去,不过做个记号也好,你就不用担心我出去鬼混了。” 陆欢看了眼她,低眼慢悠悠地将扣子系好,“既然气都消了,也别再不理人了。” “不然,我也要生气了。” 白矜不语。 陆欢整理完衣领,仍坐在她的身边,拿出口袋的手机给她看了张合照,屏幕挪过去,“你看。” 她闻声看过来。 只见是一张学生合照。 津宁市一中,是陆欢高中时期所在的学校。 白矜一眼便在人群合照中认出了她,黑发高马尾,眉眼浓色,散发着那个年纪独特的自由与不羁。 这是高中时期的陆欢。 “今天见的是这个女生。”陆欢指了指自己旁边站着的同学,及肩的中短发。 两个人站在同学群中,板着面色,显得有些突出。 “她很厉害,从在校时候成绩就名列前茅,直至现在开了家律师事务所。最近她刚好来这边处理委托,晚上就出来碰了个面。是比较老的朋友。” “如果你还怕我们之间有什么,我可以把聊天记录——” 白矜先挪开了眼,“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么多,这是你的事。” 陆欢单一挑眉,看她,“是吗?可是看起来某人像误会了的样子。” 这话说得轻扬,还带着戏谑的意味,白矜当即又反应回来,睁了睁眼,“......所以你是,故意的吗?” 故意,让她看见这条掺了别人身影的朋友圈。 再借着生气的理由,再次拉下她们之间的底线。 目的,是再次拉下底线。 从那个蛋糕的吻开始,只是唇面交接,到能热吻交缠,直到现在已经可以在她的锁骨下留下吻痕。 踏足的领地一日比一日深入。 她们之间交融的线条正在因为她的不断试探和摩擦,逐渐变得模糊不堪。 那么她的下一步又是什么? 白矜知道她在玩弄她。 可那又怎么样呢。 这些,也是她愿意的啊。 但为了不让她看出破绽,白矜缓缓启唇,声音很淡,“陆欢,你在玩我吗?” “只是试一下小猫的忠诚度。”陆欢起身,站在她的面前,唇角含着淡笑,温柔地抚顺她的发丝,“不然我怎么知道这只猫会不会在意我。” 指腹拂过耳旁的一缕发丝,在指腹间轻轻摩挲。 白矜抬起眼来看她,眸面显得愈加动人。 倒是更像猫了。陆欢心想完,对她说道,“趁着这会儿刚好在苏门,后天的时候我们正好去海洋馆看看吧。” 白矜迟疑片刻,缓缓点下头。 “嗯,还有明天团建去水上乐园,我不喜欢人多地方,就不去了,你跟着同事玩得开心,有什么事就给我发消息或打电话。” 陆欢手心抚在她的面庞旁,好似在等她的回应,“好吗?” 白矜知道她想要什么,敛了敛神色,面颊轻蹭她的手心。 算是回应。 陆欢满意地笑了,“那我先回去了。” 转身起开时,却被拉住了衣角。 陆欢身子一顿,朝后看去,目光对上白矜那双清泉般的眼睛。 她拉住她腰部间的衬衫,动作好似在诉说的一种言语。 这双眸子...... 陆欢仿若能感觉到她想说什么。 没有攻击性,带着一点小心翼翼,和渴求—— 她想说,让她留下。 她很想要让她留下? 第66章 陆欢定在了原地,没有动。 时间好似在此刻被暂停,一注对视变得意外漫长。 她们都想从彼此眼里看透对方。 “怎么了?” 白矜最后只是眸面泛动了动,没有说话,松开了她的衣角,放她走了。 陆欢便没再多在意,拿过放在椅子上的外套,揉过她的脑袋,“今天早点休息,做个好梦。” “记得把蛋糕吃了,不然会坏掉。” “......嗯。” “晚安。”陆欢拿起东西出去了。 房间内的温度又渐渐降下来。 白矜看着紧闭的门,收回视线,向身后床被上倒去,手腕搭在眼前遮住刺目的灯光。 后背感受到被面的冰凉,体内的燥热随之降下。 她在清醒地一步步走入陷阱。 但她本就是深陷泥沼之人。 “......” 窗外夜色暗下,走廊寂静。 陆欢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整理了下东西便进淋浴间洗澡。凉水冲洗过身子,洗干净一身的疲惫。 脑海放松之时,眼前却闪过许多画面。 无一例外都是关于白矜。 泡沫包裹,手在自然擦过锁骨时,陆欢低眼看去,只见是一片红印。 顿了两秒,心底冷笑一声,恢复动作。 洗完澡,陆欢身上裹了一份浴巾出来。 腰带系在小腹勾勒出一截腰线弧度。浴袍之下露出两条长腿,乌黑的长发丝零零淌着水滴。眼内还沾染着一层湿润的水雾,眉毛被打湿显得愈发浓色。 她走出去,习惯性地先去看一眼手机消息。 恰好在此时,有一个人给她发来了图片。 不用点进去放大,陆欢就能看清她拍的是蛋糕盒子,上方原本的蛋糕被她吃得干净,叉子摆在一边。 这是在告诉她,吃完了。 陆欢便用浴巾揉着湿发丝,便盯着,笑了。 还挺听话。 — 第二日。 大家都起的很早,准备齐带去的东西。白矜随着定好的闹钟起床。 等洗漱完换好衣服,房门敲响,她便去打开房门。 “诶,白矜你醒了呀?”小杨看见她换好了衣服,往里面探了眼,“凝凝让我来叫你来着,她说给你发消息没回,怕你睡过头啦。” 白矜点头,“嗯,我在准备了。” “那就好,外面那么大太阳,要做好防护,泳衣呀护贴呀一定不要落下。”小杨悉心同她交代着。 等到都收拾得差不多,她们看眼群内的消息,便到一楼大厅去撒集合,找到自己的部门。 白矜低头看了眼手机,是陆欢发来的两条消息。 [注意防晒。] 下面是一张外面的太阳图片,看来她应该是很早就出去了。 白矜正想回复,这时候大巴正好开过来,任凝凝赶紧拉着她们几个往前走。 “快快快,等下要坐不上好位置啦!” 如果太靠后上车,基本只能找找落单无人的座位,她们就坐不到一起了。任凝凝急得不能再急。 白矜把手机收好,余光注意到停车位的一旁。 有一辆白车。 面前车牌号一览无余。 白矜顿时瞪大了眼睛。 是她。 被拉着上了车找到位置后,她坐靠在窗边,尖锐的目光迅速扫过视线能搜寻的每一处。 最后重新聚结于那辆车上。 有人在盯她。 大巴载满乘客,负责人清点人数,确认无误后,车体开始行驶。 而白矜的目光仍死死地盯住那一处,直至车完全消失在视线中才收回眼。 绿化带场景一闪而过,车内气温缓缓降低。 由于对今天的活动充满了期待,早起的疲惫感被期待冲洗而空,车内交谈的声音此起彼伏,同事之间纷纷分享起自己做的攻略。 大巴内是双人座,任凝凝和小吕坐一边,小杨和白矜坐一起,共处一排,中间隔了条过道,只要向前凑一凑身就能看见对方。 任凝凝看见道路上的路标地名,想起什么,去偏头喊白矜。 “白矜,你应该对这里很熟悉吧?” 白矜还没说话,小杨就先不解道。“嗯?为什么这么说?” 任凝凝笑着解释,“因为我有次看见过白矜的资料,看见她是苏门大学毕业的。” 小杨眼睛亮了亮,“哇,白矜是苏大的吗?好厉害,我现在才知道。” 小杨还没有注意到白矜沉着面色没有反应,正在侧着头跟任凝凝交谈。 “那水上乐园离苏大也不远吧,晚点说不定还能去白矜母校里看看!” “是不远。不过那个时候我们应该都很累了吧,而且晚上有什么好看的?看一群高材生上晚课?” “啊,说来也是。感觉白天去会好一点诶。” 小杨回过头来,想要问白矜关于苏大的事,却在看见后者面色的那一刻愣住了。 依旧是那张淡漠的脸,平时其实也是面无表情的,但时多了些。 莫名的......寒冷。 不知道是不是大早上车内空调太低的缘故,小杨感觉后背有些发汗。 “白,白矜,你还好吗?”她眉间担忧,“你怎么看起来面色不大好,是不是我们说错话了?还是你哪不舒服?” 第67章 白矜唇瓣一启,淡淡的两个字,“没有。” “哦哦,没有就好,吓死我了。” 小杨还以为是自己说错话了呢,听见她说没有心就放下了一些,心里猜想她可能是因为没睡醒? 早晨是上班高峰期,有些拥堵。 花了一段时间,到了水上乐园后,大家一跳下车,不约而同发出一阵欢乐哇哇的喊声,眼前都被繁华景象所占据。 尽管是工作日,游客也丝毫不缺,热闹得紧。 进入后基本都是分成了小部队,任凝凝拉过她们几个激动地往里面冲。 要游玩项目先得换上泳衣,她们一行人进入独立的更衣室内。 白矜始终沉默。 那辆车的存在就像一块石头悬在心脏上,未知之下,不知何时就会坠下。 这地方,不能再待了。 她沉下目光。 没换衣服,走出门后目光搜寻尖锐的物品。 今天她穿的是普通的白短袖与短牛仔裤,白皙的长腿在空气下暴露无遗。 目光寻视一圈后停留在长凳的四角尖上。 随后,她单肩背着背包,最后经过小腿部被长椅凳的尖角划过。 一道伤口赫然出现在腿部,汩汩血液流出。 而白矜好似感受不到痛感,在凳子上坐下来,面不改色地拿出手机,缓缓敲下几个字。 随后,收到消息的任凝凝几个人赶忙冲进来。 “天,天呐!!!” — 骄阳明媚,晴空万里无云。 陆欢就在席杭于居住的酒店处,手中端着一杯咖啡倚靠在窗边,看望向场景。 看着这一大早就躲到她这来躲团建的人,席杭于也是没多说,大早上接了好几通电话,好不容易闲下来,到她身边,背靠窗口偏头看她。 “今天怎么把衬衫扣子全系上了?改走禁欲了?” 陆欢无所谓耸肩,“这点你都要管?” “谁管你。”席杭于笑一声,“只是觉得你能好好穿衣服,真是怪事。” 懒得跟她多计较似的,她转身去倒了杯茶,“不知道的还以为多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痕迹,着急给它掩着。” 猜得挺准。 陆欢意味不清地勾了勾唇,没回她的话,闲来无事靠着窗边打开手机。 几个群聊都消息爆满,后面跟着几百条新消息。发现其中一个一直在往上跳,便随手点进去看了看。 看见群里她们发的消息后,陆欢瞬时变了脸色。 席杭于刚回头想说些什么,见来者拿起一旁的外套就要大步往门外。 “怎么了?” 陆欢边穿起外套,留下一个背影,“有事。” “......” 一个小时后,黑车驶入医院。 陆欢停完车后,便急匆匆地快步迈入大门。 而此时的远处,大树的阴影之下,一个身影将这些尽收眼底。 “真是太有意思了......” 女人轻摇着头感慨,眼睛被鼻梁架着的墨镜遮挡,只露出高挺的鼻梁与一抹娇艳亮丽的红唇。 盯着消失的那处许久,她压了压帽檐,转身悄声起开。 无人看见那抹藏匿于阴影下的微笑,危险瘆人。 第031章 亲我 陆欢询问过温季云后得知了她们所在地,进入医务室时,白矜还在包扎。 那张好看的脸一如既往没什么表情,本是殷红的唇部此时有些泛白 ,目光冷淡地盯着自己的伤口处。 她的身旁还站着几个女孩,应该是她的同事,纷纷一脸紧张地看着她的伤口,一个个比伤主本人的表情还要疼痛,脸上好似写着‘光是看着都疼’几个大字。 陆欢一进去,里面的几人注意转过来,一见来人是她都不禁一愣。 “陆,陆总?” 她们没看错? 怎么......是她来了? 陆欢走近去,看着白矜小腿上缠绕的一截白纱布,眉头蹙起,“怎么弄成这样了。” 白矜抬眼看她。 任凝凝见了这般,反应过来后赶紧道,“陆总你,你别着急,医生说问题不大,但这些天需要静养一下。” 医生见她们是认识的,就说道,“嗯,走路的时候小心点,不要做剧烈运动,伤口不要碰水,按时换药修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 顺便唠了一嘴,“不过你这姑娘也是,怎么就能被凳子划成这样。下次可得注意点了。” 白矜默声,没说话。 陆欢很想再说些什么,但现在外人太多,话到口边还是没出来,目光移到了任凝凝手中的单表上。 “单子给我,我去缴费吧。” “啊?哦,哦好。”任凝凝把手上东西给了她。 陆欢拿到后转身出去,余留下任凝凝她们几个没搞清楚情况的人面面相觑。 “......” 医院里人来人往,冷气之下充斥着消毒水的气味。 陆欢交完费用,想起些什么,站立在原地低眼看着缴费单。 指腹捏着边缘,骨节有些许泛白。 脑海闪过刚才在病房内,那个同事的话。 ‘你别着急,医生说问题不大——’ 她刚刚...... 有很着急的样子么? 有么? 陆欢也回想不起来了。 她只记得来的时候,只知道边快速开着车来到医院,边时刻注意着群里的消息。脑子顾不上想其他多余的事。 第68章 按常理来说,她更希望看见白矜出事。 遇到这事,她应该开心才对,而不是第一反应焦急担心她的伤势。 是啊......她明明恨不得她消失。 果然是伪装太久了吗? 演戏演得太多,面具戴了太久,所以有时候已经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了。 陆欢烦躁地撩了把头发,阖了阖眸。 但没关系...... 她自己知道绝大部分是假就好。 她的目的也从始至终不会变。 一切混乱的想法,都是来自计划未达成的不安感。 只要目的达成,这段不清不楚的关系就能彻底结束了。 再快点吧。 回到医务室之前,任凝凝和小吕在外面低声讨论。 小吕:“你说陆总怎么会来呀?这点小事她应该不会管的呀?” 任凝凝:“应该是担心员工出事给公司带来影响吧,毕竟这是在团建过程中受的伤,万一出什么严重大事,公司一定脱不了关系。” 而且启宁本就在行业内有一定地位名声,早就被其他家公司虎视眈眈,时时刻刻死盯着。 如果这事被有心人拿出去恶意传播,肯定会造成一定影响,谁也不想惹这种麻烦。 小吕点头,“说来也是。” 随意再交谈了两句,陆欢便往这边走来。 “陆总。”两人点头喊了声。 这时白矜也处理好伤口了,被小杨搀扶着出来。 几个人互相看了几眼,陆欢先对白矜说道,“坐我的车,我送你回酒店。” 语气没什么起伏,听上去就很不熟。 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不然打车还真不方便。任凝凝觉得可行,询问白矜后,白矜点头,接着她们就跟随着陆欢走。 陆欢时不时偏头看眼白矜的伤势。因为刚包扎好,为防止伤口拉扯,白矜走的步幅都不大,比较小心翼翼。 一左一右有两人小心搀扶着,也不需要她帮忙。 走到车旁时,任凝凝吸了口凉气,心想不愧是霸总,开的车都是这么贵。 “白矜,你能上去吗?当心点。” 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小杨正思索着怎么扶她上去。 任凝凝在旁边:“小心点,被扯着伤口了。” 看她们还在小心试探,陆欢直接道了声,“我来。” 还没等她们反应过来,她就搂住白矜,将她打横抱起,再低下身将她安稳放入驾驶位上。 小杨捂着唇震惊,“陆,陆总好力气。” 而被放在副驾驶位上的白矜,在此时能感受到一瞬袭来的木香,还有她绷起坚实的手臂。 脑海不禁联想起先前见过的紧实的小腹与美背,还有昨夜精致的锁骨与肩颈线条。 不知道这副完整的身躯褪去一切掩装后,又是怎样的样子。 线条,起伏。 一定会是一道优美的艺术品吧。 陆欢不知道她此时在想些什么。 她替她挪放好双腿的位置,确认无误起身时与她对视了一眼,只觉莫名出现一种说不上的怪感。 像在被觊觎。 陆欢也没有多想,直起身来对她们说道,“之后我会送她回去,照顾好她。” “今天谢谢你们,至于浪费的一上午时间和精力,我会通知负责那边,让你们在这多待两天,全程公司报销,算是答谢和弥补。” 任凝凝巴眨两下眼睛。 能多玩两天,还全程报销? 这,这么好? 小杨懵懵地挠挠头,“那之后的工作......?” 老实巴交的小杨刚想询问,任凝凝赶快一下把她拽到身后,迅速打断她的话语。 “那谢谢陆总了,既然白矜交给你,没我们的事,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哈。” 笨蛋小杨,怎么问什么工作,这种好事当然是赶快见好就收嘛! 她笑着跟陆欢说完,跟她们走了两步回头,挥挥手,“那白矜,我们先走了哈!” “谢谢。”白矜对着她们简短地说了声。 “不客气,你好好休息哦!” 任凝凝她们三人很快消失在视线,等彻底看不见她们了,陆欢的眉眼软下来,回身去看白矜的腿部。 纤细的小腿上缠绕着纱布,陆欢没碰,“难得出去玩一趟,怎么又受伤了。” 白矜语气很淡,“我也不知道会这样。” 说的话根本看不出什么破绽,令人无法分辨真假。 陆欢无奈地摇摇头,“这两天得静养,不能多走路。后天的海洋馆也先往后推吧,以后有机会再来。” “那现在先回酒店么?” “陆欢。”白矜低眼看着她,“我想回家。” 家这个字让陆欢莫名有些触动。 怔了一会儿,陆欢点头,“好,回去收拾下东西,我带你回去。” “嗯。” 陆欢刚想起身时,白矜先拉住了她的手。 陆欢对上她的眸子,感到她似乎有话要说,“怎么这个眼神?” 清泉平静的眸面之下,带了些许渴望。 白矜唇瓣一启,“亲我。” “嗯?”陆欢扯唇一笑,“这是在索吻吗?” “是。” 没想到她这样笔直的回答,陆欢又扬了扬眉,“不怕被人看见?” 只是话音未落,白矜便拽过了她衣领。 第69章 直接性地吻住她的唇。 轻吮啃咬,交织缠绵。 陆欢最开始的一愣也被情意冲淡,手缓慢依附上来,闭眸俯身找到支撑点,给予出对方想要的东西。 与此同时的外面。 三人走出停车场,小杨才意识到白矜有东西落在她口袋里了。 伸出手,手心摊开,是一根黑色皮筋。 是白矜遗漏在更衣室的,小杨见了就先放在自己收起来,结果不小心就忘记还给白矜。 “哎呀,白矜的皮筋还在我这呢。”小杨一敲脑袋,说道。 “是这个呀。”任凝凝看了,想起来,“我经常看见她左手带着,应该对她来说很重要?” “很重要吗?那我先去把东西还给她。” 小杨跟任凝凝说了声,便跑了回去。 正想看能不能在出来的这条出来的道上看见陆总的车,一路走回去,却发现陆总的车还在原地。 她心中一喜,刚想走近去,却蓦地顿住脚步。 副驾驶座的车门敞开着,陆欢俯下身去,一手撑在椅子的靠背,一手抚着白矜的面庞。 有大半被遮挡,但也足以看清。 小杨缓缓瞳孔收缩。 她们在...... 亲吻。 两个字冒出在脑海。小杨顿时瞪大了眼睛,惊得向后倒退一步,捂住口唇怕自己不经意发出了声音。 白矜和陆总,原来是,这种关系吗? 她顿时感到惊慌和无措,手指紧收,反应回来后便赶紧逃离此处。 等候没多久的任凝凝和小吕看见小杨回来,后者气喘吁吁的,两眼珠子乱转,有些神情不定。 “怎么了?你?” “没事,刚刚差点被车撞到了,吓得我不敢走了......”小杨垂着头说道,“我还是等回公司的时候给她好了。” “也行,可以先跟她发条微信说一声。” “嗯嗯。” 小杨点头,默默将刚才亲眼看见的事都憋入心底。 “......” 一阵温柔缠绵的吻过后,陆欢稍稍退离。 “满意了吗?”她盯着她的眸子,唇角含笑。 白矜唇瓣泛着些红,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一手附上来,盖在她触摸她面庞的手背上。 好似有些依恋不舍。 陆欢现在又知道,她不仅喜欢亲吻,还喜欢被抚面颊。 果真是猫。 “呵,好了。现在不满意也不行,弯得我腰都累了。”陆欢调侃了句,轻吻了下她的手,替她拉好安全带,关闭车门,走到自己的那一方坐回驾驶位。 “走吧。” 陆欢系好安全带,启动车后转动方向盘,说出自己都觉得讽刺的话,“我们。” “回,家。” 第032章 可没你贪 津宁市中心的一家会客茶所内。 女人穿着暗青色旗袍,耳旁坠着翡翠吊饰,黑色的西装外套披在肩头,不快不慢地垂着眼饮茶。 身后站了一排的黑衣保镖,双手相握放在身前,带着墨镜一动不动的看向前方。 “秦总,陈先生到了。” 秦岺没抬眼,放下茶盏,“嗯,让他进来。” “好的。”助理出去,将外面等待的男人带进来。 陈众身着商务正装,衣衫整齐,走路时胸背微挺,他不是没有见过大场面的人,但不知怎么一进来还是被里面的气压吓着,腰瞬时缩了缩。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压迫感不只来自沙发后一排的黑衣保镖,还有那个女人。 四十的年纪予她多了一分严谨不可侵犯,即使是平视,被她那双眼睛看着却犹如被轻蔑俯视一般。 就如登在顶端的高位者回到水平线,仍是高位者。 陈众走过去,讪笑了一下,微颔首,“陆夫人。” 只是这话一出,秦岺的动作瞬时顿住,浑身好似透露着危险的气息。 身后那些保镖的神色也跟着更绷了一分。气氛紧张起来,陈众身后吓得一身冷汗,脑海赶紧旋转在想哪里做错了。 旁边的助理上前一步,淡声道,“秦女士最忌讳陆夫人这个称呼,陈先生可以喊秦总。” “秦总!不好意思!是,是我不懂规矩!”陈众反应过来后连忙道歉。 一顿结结巴巴的道歉过后,秦岺恢复了动作,眉间舒缓下来,攻击性不强的眉眼间带了些轻蔑。 “你是小辈,我跟你计较什么,坐吧。” “哎好,谢谢您。”陈众微颤抖地坐在她对面。 前一天的时候他突然收到一个陌生电话,正是秦岺让人约他在这里见面。 当时陈众的手在抖,却是答应了下来。 他对秦岺的了解并不多,洪朔知道些东西,但都没告诉过他。他只从侧面能感受到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 既然是这种人要见他,那他肯定也是躲不掉的。 “不知道秦总今天找我,有什么事......?我现在已经不在启宁了。” 难不成,是想要招他回去? 还是因为......陈众咽口唾沫,有些心虚。 秦岺只是淡淡勾唇,眼尾微上扬,“刚上来就直入主题,挺有胆子。” “只可惜这胆子用错了地方。” 陈众心头一紧,没等他猜测她话里的意思,身边助理把东西递上来,秦岺直接拿过扔在她们之间的茶几上。 第70章 陈众只觉得这个场面似曾相识。 先前陆欢甩出证据赶他离开时,也是这般。 拿过文件,刚翻到第一页看见内容后。陈众就吓得不敢再往下翻了,捏着纸的手发抖起来,用力得骨节泛白。 秦岺还是一副淡然的样子,垂眸轻吹着茶水面,“继续看看吧。” 再接着看也没有任何意义,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暴露。继续翻也不过是待宰的羔羊垂死挣扎。 秦岺只是眼尾一扬,“我让你看,是我没说清楚吗?” 只是很轻的一句话,陈众却被吓得一哆嗦赶紧页页翻过去,字根本没有进脑海,最终一一翻到了最后一页。 见他被吓着的样子,秦岺稍敛了敛神色,意味不明哼笑下。 陈众立觉恐慌,“秦、秦总!我不是故意在网上抹黑启宁的!是,是有人逼我!而我找上王总,也只是为了在行业内混口饭吃,不是刻意要进对立公司!” “没事,我知道,你不过是学习了下你的好伯父。” 她放下茶杯,身子轻往后靠,微眯着眼温和道,“你只是学他,利用掌握启宁内部消息这点进入对家公司而已,你有什么错?” “而在网上散发不实消息,也不过是对立公司老总的强硬要求,你也是被生计所迫。” 陈众咽了咽口水,这番话听入耳好似在善解,实际如同棉花中藏了百根尖刺。 “可是你知不知道......你投奔对家,对家老总可以保你有份工作位,而我也能让你从这个行业消失。”秦岺唉声稍叹,“年轻。” 陈众听这话直接压不住了,再不管什么忌惮的情绪,一扑而上。 “秦总!您不能这样!我,我只是一个破工作的,哪能让您这种人物跟我计较!!” 身子才凑前,便被身后的保镖摁住肩膀跪在地上。 强烈的痛感袭来,他动弹不得,仍激动道:“您让我做什么都行!我可以都弥补,秦总只要您说!” 秦岺两手交叠搭在膝盖,身子前驱,直直盯着他。 “传谣,私底反咬。”总结完他所做的事,又赞赏似的点头,“嗯,放在现在确实有些手段。” “只不过还是嫩了些。” 她语气缓慢,“想当初啊,二十年前的商战,那才是战,可不是你们现在过家家把戏,那时候......是要死人的。” “谁身上还没背过几条人命。” 陈众狠狠颤抖着眼珠子,眼前人这个人绝对不止他想象中那么简单。 像是一滩平静的河流,无人知道流水下的沙泥深处埋葬着数不胜数的腐朽尸体。也无人知道过去的一天这里曾经血流成河。 一切的一切都被时间冲淡,只余留下经历过岁月的气息。 他只觉得,她口中看似玩笑的话,根本不似玩笑。 半晌,秦岺朝他身后保镖使去一个眼神。 保镖会眼色地松开陈众。 “给你个机会。”秦岺收回,背部靠着沙发,拿下手腕上圈带的手链,“关于你那好伯父的事,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听懂了吗?” 陈众颤抖着直是点头。 秦岺轻阖上眸,手中轻拨动佛珠。 “开始吧。” — 苏门开回津宁的路上,经历了从晴空万里到多云阴沉的转变。 从医院回到酒店后,她们花了些时间收拾东西,吃完一顿饭后便踏上回来的路程。 走时苏门市还是大晴天,越离开云层就越是多起来,到津宁时已经很阴沉了。 路上没有歇息,陆欢直接从头开到尾。 她侧头看了眼身边人,“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白矜看着窗外,答道,“不饿。” 道路上方的路标随着距离接近逐渐放大,白矜看清了上面的字。 跨过这道路标,也就意味着彻底进入津宁。 终于离开苏门了。 想起那个女人的脸,白矜就不由地神色微暗。那个女人,究竟想做什么? 一旁的陆欢见这人基本沉默了一路上,只是余光稍微留意了两下,没多说什么。 下完高速公路,车辆驶入熟悉的市区。 天色本就多云阴沉,今日入夜的格外快,这个点天色已经暗下一半了,道理两旁的路灯纷纷亮起。 陆欢正想要切换导航,一个陌生短信跳出来。 点进去看内容,她微微皱了皱眉头。 白矜见她有迟疑,“怎么了?” “没事。只是还有道方案需要审核。” 短信说文件就放在她的桌面上。 陆欢没有多大印象,但毕竟先前忙起来的时候桌面积压太多文件,漏掉也不是没有可能。 她关闭了短信界面,“我要回公司一趟取点东西,应该时间不长,我是先送你回去,还是你跟我一起回公司?” 白矜看她,“一起回公司吧,你开车这么久,很累了。” “还确实有点。”陆欢调转方向盘,驶去另一条道,“今天你没办法替着我开了。” 一个哈欠合时宜地涌上来,“不过要分担的话,可以考虑哼两首歌给我听听,说不定很快就能缓解疲劳。” 歌吗? 白矜沉了沉眸子,音调在脑海中浮起。 陆欢起先只是逗她玩玩的,她倒不期望从这张,除了接吻时比较热,其它时候都很冰冷的唇里听出什么有温度的话来。 第71章 只是没想到她真的轻轻的哼了一小段曲调。 淡淡的音调从鼻中哼出。 让梦恒久比天长,留一个愿望,让自己想象。 隐形的翅膀。 陆欢心底很快搜寻到这个旋律的归属。 是很从前的歌了,她们小学那时听的。每次中午下课吃饭到午休之间的空闲时间里,校园内的广播都会放这首歌。 那时候,她和白矜并不在小学食堂吃饭,一直吃的是家里保姆提前准备好的便当。 有一回中午,她打开饭盒发现是碧绿一片,就知道张姨给她们准备错了。 白矜不爱吃肉,因此饭盒里蔬菜偏多,其中还有一样陆欢最讨厌的菜,芹菜炒牛肉。 她本就讨厌白矜,坐车上学要见到她回家也要见到她,在学校这会儿难得有独处时间,因此说什么也不想再去找她。 又不能够饿着肚子,于是就硬着头皮就着自己最讨厌的芹菜吃饭。 当白矜拿着饭盒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吃了大半了。 看见这人出现在自己面前,手中还拿着完整的她爱吃的盒饭时,陆欢又气又恼,很多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最后眼圈一红,把自己给难吃哭了。 陆欢到现在还记得那个画面,她当着这人的面掉眼泪,真是糗得要命。她甚至还递给她了一张纸巾,虽然她没接。 这么一想,她们之间故事还挺多。 神情恍惚了一瞬,陆欢从回忆中抽离,才发觉车内气氛已经安静许久了。 “就没了吗?这么点?” “......”白矜缓缓两个字,“贪心。” “嗯?”陆欢呵笑了声,“那可没有你贪。” 究竟是谁在每次接吻的时候欲求不满,眼底还尽是渴望和贪婪。 白矜又不说话了。 陆欢其实每次都挺想知道,白矜沉默的时候心底在想些什么。不过可惜,她不会读心术。 “......” 启宁近期团建,公司内没什么人。 加上过了下班点,就算还在公司的为数不多的员工也离开得差不多。 陆欢把车停在地下停车场,卸下安全带,“我上去拿完东西就回来,你在这等我。” 白矜点头,“好。” 陆欢下车,乘着电梯往上。 外面的天色彻底暗下来,走廊灯光昏暗,部门内漆黑一片。陆欢踏在地板的脚步声在空寂中静静回荡,显得有些阴沉瘆人。 不过平时加班晚时经常走过无人的走廊,对此她都习以为常,并未在意。 在走近办公室时,蓦然注意到黑漆的办公室内闪过微弱的光芒。 似是手机屏幕发出的亮光。 陆欢顿住脚步,头脑警惕,迅速往旁边的墙转弯角处撤去。 片刻后,眯了眯眼,才小心朝那处光亮探出视线。 只见办公室内隐约一个人形的黑影轮廓。 不高,壮硕,动作安静。 正在她的桌面翻找东西。 第033章 恰好 是谁。 陆欢脑海中闪过无数可能和数张人脸,但那黑影太过模糊,她没办法确切认定。 转眼看向上空角落的摄像头,没有闪烁的红灯。 看来已经被动了手脚。 她拿出手机点开录像按钮,摄像头对准办公室,录下里面那人的行径。 依模糊的黑影来看对方应该是个体格较大的男人,贸然暴露很危险,陆欢先藏好自己,录完证据后,短信迅速联系了公司内的保安。 很快,里面那微弱的灯光朝门口移来。 看来是已经达成了目的,预备离开。 陆欢关闭手机,微微屏气,想等这人先走。 目光却注意到了暴露之处。 窗外,对面高楼的灯光穿过玻璃洒射进来。 走廊的地面映出一道轮廓。 ......有影子。 陆欢立觉糟糕。 而与此同时。 脚步声一顿,正朝着这边愈来愈近。 — 地下停车场,寂静无声。 白矜坐在车上划着手机,界面上端弹出一条新消息。 是陆欢发来的。 [待在车里别出来。] 白矜手指一顿,眯了眯眼,眸面冰冷。 预示着坏事发生的不安感渐渐涌上来。 回想起不久前她看见信息时的迟疑反应,白矜的心便跟着紧了一分。 她想回消息亦或是打电话的手停住,把手机收起。紧接着打开车门,双腿利落地踏在地面,关闭车门快步走向电梯口。 任由伤口的拉扯鲜血渗出,走路的力道不减。好似走起路来与平时未受伤时毫无两样。 摁下电梯键等候。 待到电梯快落下来时。 下一刻,整栋楼的尖锐警报声瞬间响起,红光疯狂闪烁。 警报声。 白矜瞳孔骤然紧缩,朝楼梯口跑去。 — 今夜云层浓厚,遮挡月光,楼外的一片亮光透过窗户射进来。高层处的楼道有些昏暗,但视网膜在黑暗中适应完,犹能看清。 来人已经察觉到了不对,朝着突出的黑影轮廓走廊拐角而去。 脚步声愈来愈近,没办法再躲或再逃。 陆欢手旁摸索,找到一条废弃的粗绳。 等到来人出现在视线内的那一刻,陆欢索性先下手为强,眼疾手快擒住来人,狠力一个过肩摔。 第72章 耳旁乍然响起醇厚粗矿的一声吃痛吼声,陆欢再是擒住他的手,膝盖抵在他的身后,施力将人反手摁在地上。 一手迅速摘下黑影的口罩。 肥厚的脸,粗眉小眼。 陆欢瞪大眼,“洪朔?” “狗日的,放开老子!” 洪朔大吼着开始疯狂挣扎,陆欢正锁住他的喉咙用粗绳要将他勒晕。身前的影子逐渐放大,似身后有什么东西在靠近。 还有一个人! 陆欢意识过来后,松开洪朔朝一旁闪躲。 身后的人立马扑了个空,倒压在洪朔身上。 “咳咳咳!!豪子!” 与洪朔一起来的正是他的狗腿助理,他赶快起身查看洪朔的情况,“洪哥!你没事吧!?” “他妈的,你压着老子了!” 陆欢向旁躲开时,被对方指尖划过眼下脸颊的肌肤,但她无暇顾及这点疼痛,把手边盆栽摔过去,抓住机会起身就跑。 洪朔有那么一瞬间眼冒金星,听见脚步声后头脑瞬时清醒,“愣着干什么,快追啊!” “人要跑了!” 豪子赶快爬起身追上去,洪朔也没耽误一刻,好几次尝试后晃悠爬起来,不稳地冲去。 逃离路中,陆欢砸响墙面的警报器,霎时楼充斥着刺目危险的红色灯光。尖锐的警鸣声仿若要刺穿耳膜。 她找到楼梯口的方向迅速往下跑,上方的脚步声急促响起,那两人穷追不舍。 凌乱的脚步声交缠在一起,每一声都好似砸在心脏上。 血液偾张,呼吸紧跟着紊乱。陆欢强制自己保持清醒头脑。 眼见距离越大,一旦脱离楼梯剩下的路就再难抓到她,豪子立马捉急起来,嘴上边恐吓她别跑,脚下的步伐越是快速。 谁知道一个踉跄不稳,踩空台阶,迅速从楼道上滚下来,直撞陆欢。 “!” 陆欢抓稳扶手,才以至没被他连着摔下长楼梯去。 豪子借机抓住她的腿,冲着大喊:“洪哥,我抓住她了,我抓住她了!!” 被人牵制住步伐,上端的脚步声接近,陆欢奋力挣脱,可豪子却像狗皮膏药似的粘在她脚下,让她没办法动一步。 “杀千刀的,看老子不好治你!” 洪朔张牙舞爪地很快追上来,敦实的身子要往前一扑。 陆欢借力拽过他身子向旁一侧,紧接着就是一脚踹在他臀部,“去你的。” “啊啊!!”洪朔直接从楼道上滚了下去,痛叫连连。 陆欢眼底满是厌恶与嫌弃,了结完他后就开始解决身上这只狗皮膏药。 “洪哥!” 豪子见状,狠狠一咬牙,直接抓住陆欢。 “啧。”陆欢不稳向后倾倒,豪子的手臂便从后圈住她。 喉咙被活生生卡住,感受到一股无法呼吸的窒息感。 她紧拧着眉头,很快反应过来,两只手抓住他的其中一根手指往外掰,咔嚓一声,豪子发出尖叫声,本能地松下力气。 窒息感一弱,她又立马一回身,肘击撞在他的头部,趁他被疼得七荤八素后脱离牵制,迅速顺着楼梯下去,一脚踩过摔晕的洪朔。 转角到下一层楼梯时,一张人脸赫然出现面前。 竟是白矜。 闪烁的红光将对方的脸都映得通红,她们彼此对视两秒,陆欢眯眼啧了一声。 “不是让你在车上不要下来吗?快走!” 陆欢紧急拉过她的手腕要带她往下跑,谁只白矜看向上方,瞳孔一震,迅速与她互换位置。 “小心。” 陆欢还没反应过来情况,只听一声闷响。 一个红色灭火器结结实实砸向她的头部。 “白矜!” 陆欢睁大了眼睛,赶忙扶住她。 只是白矜在摇晃两下头后,头脑模糊失去意识。身子软下去,倒在她的怀里。 豪子似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大事,刚才砸灭火器的手害怕地颤抖起来。 “天,天!......俺娘咧!!!” 这时下面楼梯一阵踏踏踏,好几个保安纷纷冲上来,大吼声让他别动。 他们冲上去扣住倒地晕眩不起的洪朔,豪子曲着腿两眼惊恐,傻傻地愣在原地,也被保安制裁捉拿。 而一旁,陆欢抱着白矜蹲下身来,试图去唤她,但都没有收到回应。 放在她后脑的手感受到一片湿润,颤颤巍巍抽出手。 只见手心沾染了一片深色,在灯光下更显瘆人,还散发着浓厚的腥味。 是血。 “......” 会客所内。 秦岺坐在大落地窗边,身子靠在椅背,看着一如往常的夜景,霓虹灯的繁华,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交织。 这个时代每天每年都在变样,人去了又来,来了又去,从来不会甘心滞留在原地。在努力向着目标,向着心之所向而去。 而这路途中,身边的景在变样,身边的人也在变。 到最后再回神,原先那批人早就不在了。 秦岺微微眯着眸子,眸面含带迷离。 “那个人。” 许久,她缓缓出声,“他口中所说的女人,你觉得是谁?” 白日,从陈众口中,她知道了在启宁发生的一系列事,以及洪朔起的投奔林氏的心思。 第73章 而最值得在意的就是他还说,最近总听洪朔在跟一个女人打电话,听上去他们并不熟,他也不知道具体内容。 重点在于,这个女人。 一旁的助理上前,“其实您心里应该已经有答案了。” “是吗?” 秦岺闭眸轻笑了声,转而看向窗外的景色,俯瞰楼下的川流不息。 是啊,她其实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白汕,是你么...... 她眯了眯眼,那些交织在一起的灯光变得朦胧起来。 “秦总!” 身后有匆忙的声音喊她,秦岺收回飘忽的神识,回眸,“好好说话,急什么。” “启,启宁来了警车。”跑上来传消息的人气喘吁吁,“秦总,小陆总出事了。” 秦岺闻声,手中一紧。 “什么?” “......” 夜景之下。 此时的公司楼下警车与救护车的鸣声接涌响起,在附近的人听闻动静,小批聚集在公司外,但都未进去。 洪朔与狗腿,一个由于还迷糊昏迷着,被两人一左一右架起来弄上警车,还有一个被吓得惊慌失措,疯狂跟旁边人说警察同志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这样。 但人可不会听他一通乱讲而放过他,因此他的一番措辞毫无用处,只能被迫带走。 白矜被送上救护车,梆实的灭火器直击头闹,创伤的程度可想而知。 这是她替她挡的。 这一次,就算欠她了。 陆欢看着被染湿的手心,血液干涸,有些干黏。 她的脑子此刻还处在未回神的状态,想跟上去时被警察拦下,提出要带她回警局里述说情况。 “我知道了。”反应许久,她点头。 及时赶来的左悠说道,“您放心,我会跟着去。” “......”陆欢默了默,声音有些哑轻,“好,辛苦你了。” 随后跟着被带走。 她坐在警车上,看向窗外,黑天下的景色飞速掠过,数辆车红尾灯闪烁。 陆欢一直偏头望着窗外。 一切来的都有些突然。她需要好好缓缓,理清思绪。 但理到一半,她发觉其中怪异的一点。 眼睛微微睁大,眸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 恰好因为白矜受伤,她们提早从苏门回来。 而回来抵达的公司的这个点,又恰好碰上潜入办公室的洪朔。 ......为什么时间。 会那么恰好。 第034章 多有意思? 恰好得就像是被人精心安排过一番。 而她则是按照那人的计划而行,一步步走到对方想要的位置。 这想起来未免有些细思极恐,陆欢只觉后背有些泛凉。如果真的存在那个人,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但如果并没有那人—— 那这件事的关键,就出在白矜身上。 今天她的受伤,未免太过碰巧。 陆欢眼眸一沉。 看来以后得当心点了。 或许真如席杭于说的,她没那么简单。 陆欢的目光从窗外收回,转而被身旁人的话语打断思绪。 “诶,你看着年龄也不大,发生这种事,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害怕。” 坐在她旁边的是一位女警,头发在后脑扎着一个很低的扁丸子。面容娇俏,上下扫视了一眼,“这就是小小年纪家族精心培养的继承人吗?怎么哪哪看着都这么高深。” 陆欢还没回话,副驾驶上坐着的人回头制止。 “好啦你,你以为小说里头呢?还继承人,别小说看魔怔了就跑去叨扰人家。” “好好,你说得都对。”她瘪了瘪嘴,嘴上是这么说,视线却是落在陆欢身上,看见她的手后,在车椅背里掏出一包湿巾,想递给她,“要擦擦吗? ” 副驾驶的人又开始劝阻,“小苏。” “啊知道啦。”苏祁被提醒后,动作一收,对着陆欢说道,“现在可能不太方便,毕竟你身上都是证据,等回局里再说吧。” 陆欢扫视完眼前的这个女警,全程一句话没说,最后说了声谢谢。 “......” 洪朔两人被拷起带去审查室闻话。 豪子真名周豪,是洪朔身边的一个小跟班,平时专门负责他的一些杂事处理。 他被自己砸伤人这件事吓得魂飞魄散,自从被抓就腿抖个不停,还处在不知道人死没死自己要不要坐大牢的恐慌之中。 问话的警官放了两句骇人的话,他就害怕地通通招出来了。 他说,这次行动都是洪朔想出来的,因为被辞退怀恨在心,想通过泄露公司机密来寻求报复。 而他自己平时经常帮他做事,自然而然被带过来。 这些被一一记录下。 监控室内,几个警官围在一起,觉得这件案子很好定性。 苏祁在旁,透过摄像头看里面的洪朔,突然冒出,“你们不觉得奇怪吗?那两人都说是为了偷窃机密才潜入办公室,但他们两人身上却没有机密。” 另外的人:“或许他们是在搜寻过程中发现走廊异样,先去看了一步,发现行为败露,想先制住发现者,以此来保全自己。” “也或许是并没找到。这些情况都有可能。” “确实。”苏祁点头,又看向另外一个监控画面,“那得问受害人了。” 第74章 画面中,陆欢正在配合她们做笔录。 一阵审问流程过后,各种证据被拼合在一起,第二日局里还会派人去公司调取监控,以及白矜的病单报告。 时候有些晚,陆欢从室里出来,被告知家属正在休息室。 陆欢一听见家属二字,脚步顿了顿,随后跟随着走入所说的休息室内,映入眼帘的果真是母亲。 后者肩头披着硬挺的黑色西装外套,坐姿端立,背部直板。 陆欢走进去,伴在秦岺一旁的几人走出,并带上门,室内就只剩下她们两人。 秦岺半阖着眸,眼尾上扬,在陆欢走到她身旁时朱唇轻启,冷冷两个字。 “跪下。” 陆欢没任何抗绝,膝盖着地。 秦岺微侧头,垂下眸看她。 “长本事了,最近发生的事,还真是一桩也不跟我提。” 陆欢不说话,秦岺便接着道,“洪朔是个无名虾兵也就算了,并不是什么大事,但他先前的确救过你父亲的命,身份复杂,不是什么简单手段就能了事的人。” “你之前答应过,碰到涉及上辈恩怨的事要跟我商量,予我处理,忘记了?” 陆欢低着眼帘,“没有。” 秦岺冷笑了声,“那还明知故犯。” “陆欢,你这蛮横的性子,究竟什么时候收一收。” 陆欢沉着脑袋一声不吭,默默挨训,秦岺见她这副模样,闭眸舒气叹了声,语气松了下来。 “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陆欢视线落在下方,道:“剩下的事,我会处理好。” 秦岺知道她能处理好。 她带着陆欢从小孩到成人,早对陆欢的能力知根知底。有手段,有才能,不比当年的她要差。 只是陆欢行事起来太过张扬,她总告诉她要内敛内收,沉稳,却怎样也改变不了。 这股跋扈劲,随着年龄的增长在风沙中野蛮生长,反倒欲盛。 秦岺抬手,撩过她鬓边的发丝,抚摸她的脸,同她说道,“别让我失望。” 陆欢应道,“不会的。” “受伤了。”秦岺注意到她脸颊上的一横伤口,边缘有些泛红,“还有伤到哪里么?” “没有。” 顶多磕碰到的地方青一块,没什么皮外伤。 “那就好。”秦岺收回手,起身拿过一旁的包,“我去看了矜矜,轻微脑震荡,还在昏迷中,但好在没有生命危险。” “早点把这件事处理清楚,给矜矜一个交代,也把这事做一个了结。” “时候也不早了,回去吧。” 秦岺往门外走,身后陆欢站起身来,“我先去看白矜。” 秦岺顿了顿,转而舒眉一淡笑,话音清浅,“挺好。” “去吧。” 离开警局,凌晨的点,外面的天色异常暗沉。 陆欢开车先去了趟医院,找到白矜所在的病房,轻手轻脚走进去,没有造出一丝多余动静。 躺在病床上的人儿轻阖双眼,头部的伤口已被包扎妥当,温顺的秀发散在两肩。安睡起来时没有任何攻击性,平日里那股冷淡也随之淡了很多。 陆欢走到病床边,坐在椅上看着她,说不清此时心底是些什么情绪。 愧疚,感激么。 她应该是什么情绪?报复过的痛快,幸灾乐祸。 只是她现在没有一丝痛快的感觉。 她拉过她并替她挡下攻击的那一幕还浮在眼前。白矜是为了她才躺在这。 可能是因为这个吧。 陆欢收回了视线,没再去看白矜,冰凉的手心抵在温热的额头上,想让自己放松些。 时间过晚,一天经历的事太多,眼皮子有些沉重。 理顺整件事的顺序,陆欢还想起忽视的一点。 那个陌生的短信。 想到这,她拿出手机,重新翻看那条短信,归属地显示为本市。 她之所以在回家前再去趟公司,原因就是这条短信。陌生的号码,恰到好处的时间,简直可疑得不能再可疑。 将这段号码发去给人查之后,她唇线微抿,目光放在白矜睡去的侧脸。 可疑的,还有白矜。 — 昏迷之间,尘封的记忆趁乱涌出。 十三年前。 那时的她们年龄都还小,那时的陆欢也如同白矜刚入陆家一般,对她百般抗拒。 每到周末,她们都会被一同送去书法课。 课堂里大部分是十一二岁的同龄人,能被送进这种市中心赫赫有名且昂贵的私教机构的小孩,家里背景一般非富即贵。 每个小孩都衣着整齐,装备的毛笔用具档次也都是一等一。 白矜与陆欢的座位相隔很远,几乎是一个对角线。 她性格淡漠不爱与人说话,周边的几个同龄每次找上她都贴冷屁股,久而久之就聚成小团开始说她做作。 但白矜毫不在意,只做着自己的事。 有一天中午,教室里头只剩下三人。 “帮我去接水。” 杯子啪地一下敲在桌面。 白矜抬眸,陆欢正站在自己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丝毫不讲道理。 白矜顿了顿,一语不发地拿过她的杯子走出去。 没有多问,陆欢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接完水后回去时,她看见那么一幕。 第75章 陆欢站在桌子边,双臂环绕在胸前,替身后的同桌遮挡。 她的同桌正在她的座位上鬼鬼祟祟,手中拿着两根崭新的毛笔,好像在把东西往她座位抽屉里藏。 “哼,让你平时装,这次让你装个够!” 见人还在激动,陆欢扫了她一眼,催促道,“快点,她要回来了。” “好了好了,这样应该就差不多了。” 其实在陆欢回头说这话时,这些已经被接好水站在窗外的白矜看在眼里。 她们要栽赃她,这很了然。 但白矜只是看了看,没有进去,走回原来的方向,刻意又去接了一杯水再回去。 装作一切都没发生。 下午上课时,同学发现自己昂贵的新毛笔不见了,被急了眼泪,红着眼睛跟老师哭诉。 老师急匆匆帮她找起来,最后搜遍了附近的同学的书包,在白矜的位置中发现了丢失的毛笔。 证据确凿,百口莫辩。 炙热的视线火辣辣地直射过来。白矜站在原地,也不打算解释。既然陆欢都这么做了,那她还能怎么样。 本以为事情会这么了结。 可这时,陆欢突然站了起来。 “是我偷的。” 白矜看向她。隔着很远的距离,犹能感受到她周身环绕的气焰。 在她站起来说这话时,白矜一贯冰冷的心脏在不知名下颤动,融化,眼底也逐渐有了情绪。 老师转过头来,“你说什么?” 陆欢垂着眸,沉声说道,“毛笔是我偷的,只是我放错了书包。” “小偷,是我。” “......” 众多裁切的片段悉数闪过昏沉的脑海,十四年后的白矜又一次梦见了那一幕。 只差一点,这个人就能看到她被指责谩骂的样子,就能得到报复的快感。她本该在一旁笑着看着她受难。 可是陆欢没有。 她在最后一刻却违背不了自己的那点底线,选择站起来把一切揽到自己身上。 这就是她的姐姐啊...... 永远狠不彻底,坏不彻底。 多有意思? 矛盾,复杂。讨厌她讨厌得不得了,却总在最后一刻泄下力气。总是在惯性思维之外给出意外的惊喜。 太有意思了...... “......” 意识逐渐归回本体,眼皮下的眼珠不安颤动,睫毛轻颤。 白矜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前的是陌生的白净天花板。 是医院。 身子乏累沉重,感觉已经躺了很久。 昏迷前的记忆涌入脑海,思绪重新串联在一起。 她被击中了头部,因此受伤晕倒。 那她...... 白矜回神,偏过头去,只见有一道身影守在自己的床边。 床头柜上还摆着笔记本电脑,屏幕还在显示着一份办公文档。 陆欢轻靠在她的床边双目闭阖,呼吸清浅,眉头微蹙着,看上去像是处理工作太累而睡着了。 是在守着她么? 白矜视线一直停落在她身上,手指抬动,待到力气恢复了些,伸手过去。 陆欢本就睡得清浅且不踏实,感受到一点动静就蓦然睁开了眼。 目光猝不及防地撞进她的眼底。 “醒了?” 她直起背来,晃了晃头清醒过来,声音带着乏累的哑,“有哪里不舒服吗?我去喊医生。” 白矜不说话,抬去的手伸向她的领口处。 她的指尖想要解开她的衣领。 陆欢一滞,手握在她的手腕上,“你?” 白矜没说话,一双半睁的眸子静静看着她,眸面还掺着昏睡后的一层朦雾,冷冷淡淡的,没什么多余情绪。 这番举动,是为了看自己前些日留下的印记还在不在,还是......为了看有没有别人留下的印记? 对视片刻,陆欢缓缓松开了止住她的手,任由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泛白的指尖有些无力,但却灵活,动作缓慢地解开一个个扣子,雪白透露,指尖再挪到那锁骨下方轻拂。 只听她缓缓轻道两个字。 “想要。” 第035章 听话 肌肤接触处传来轻痒的触感,她的指尖擦过那些红印子。而缓缓流出那两个字之后,就再没了下文。 想要......什么? 陆欢没有阻止她的行为,暗在心底猜想她口中的想要具体是指什么。 白矜淡淡的目光凝了半晌,随而收回手,状若无事地偏头向另外一侧。 “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嗯,一天半。” 陆欢见她将手收回,便垂下眸,去重新系好自己的衣领。 是晚上出事的,现在大概是隔日第三天下午了。 白矜默了默,“那还挺久的。” 陆欢起身,“你被重物击撞了头部,医生说有轻微脑震荡和头外伤,得安心修养段日子,既然你醒了,我先去喊医生来看看。” 白矜先说:“想坐起来。” 陆欢顿了顿,“好,我扶你。” 她小心弯下腰去,一手放在她的后颈处,想扶她起来。距离缩短,浅浅的气息涌入鼻间。 白矜半睁着眼,目光定住,陆欢见她的眼神好似想说什么,动作止了一下,“怎么了?” 白矜眉也没皱,淡淡道,“头疼。” 第76章 陆欢还想说什么,白矜就先一步拉过她的衣领。 上半身突然被力拉下去,陆欢下意识手挡放在两人之间,手心覆盖在她的唇上,而自己的唇瓣落在手背。 严实隔开。 原来她刚才说的想要,是吻。 陆欢意识过来,起身拉开距离,“不行,你还受着伤。” 隔着她的手心,没有亲到,白矜神色暗了下来,“那又怎样......” 又不碍事的。 “头上的伤不是小事,我去喊医生来看。”陆欢轻扶她起来,调好床头高度垫好靠背。 想要松开起身时,白矜拉住了她的手,不想放开,似乎还执着于刚才那件事。 无奈之下,陆欢蜻蜓点水般地吻落在她的唇角。 “听话。” 白矜这才松开她。 主治医生来了之后,对她进行检查,能醒来就已经没有多大危险,紧接着就是按照流程恢复修养。 医生交代了一些休养期间的注意事项,等一切处理完后出去。 “等你再恢复些精力,警察应该会来找你了解情况。问题不大不用紧张,如实说就好。” 白矜穿着病服,唇色有些许苍白,半坐着靠向床头。陆欢坐在一旁椅子,将事情经过告诉她。 “那晚之后洪朔和他的狗腿同伙被带去警局,经过昨天一天的查证,已经可以认定他们偷窃,故意伤人。其余还在进一步调查中。” 陆欢不觉得这只是洪朔单纯的一场偷窃案。 他是蠢,但还没有蠢到这个地步。他完全可以派人,而不是亲身上场,失败后还把自己赔进去。 或许他们最开始冲着的就不是偷窃的东西,而是人。 算好时间和地点,为的就是抓住她这个,恰好在那个点抵达办公室的人。 如果不是那条短信,她不会在那个时间点到公司。如果不是因为白矜,那,她们也不会提前回来。 陆欢目光下落在白矜的腿部,被软被遮挡得严实。 经过后来回想,一定是有人在背后监控着她们的动向。 而这个人,是白矜确实再合适不过。 嫌疑太大了。 至于替她挡,是为了摘干净怀疑么?或者是意外。那日涌起的些许异样情感很快就被现下事实冲淡。她现在很怀疑她。 并且,陆欢有直觉,她—— 绝对,有问题。 白矜注意到她的视线,“在怀疑我吗?” 陆欢蓦然回神,顷刻后,错开视线,“没有。” 又想起什么,张了张唇,道,“至于前晚,谢谢你。” 白矜沉了沉头,没回她的那句道谢,而是说,“确实,这些巧合是因为我,如果不是我先受腿伤,我们不会提前回来。” 表面还挺无辜。陆欢在心底讽刺一笑。 嘴上是这么说,但谁知道这副皮囊下究竟藏着什么。 她朝着白矜勾唇一笑,眸面温和,“想多了,我怎么会怀疑你?” “之前说过,你不会害我,我也相信你不会害我的,不然就不会救我了,不是吗?” 很假。 跟她的人一样假。 她明明不是这么想的,却还要装出特别信任她的模样。 白矜看清了她的眼神,点头,“嗯。” 这时传来一声邮件送达的声响。陆欢转头看向电脑屏幕,白矜也重新注意到屏幕上那些打开的文档。 白矜侧头,“公司应该很忙。你没有时间的话,就回去吧。” “没事,陪陪你。”陆欢指尖在触控屏上划动,目光紧落于屏幕,“请其它人来不是很放心。” 她总能为这番贴心的言语动容,尽管她知道是假的。 白矜没再多说,看着她冷着眉眼开始处理事务的侧脸,过会儿后拿起了手机。 将近两日没有打开手机,一解锁后上方的消息飞快弹出。 白矜眯了眯眼,忍着眼前缭乱看清,转眼手机却被抽离,息屏。 抬眼看去,陆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注意到她,并拿走她的手机放在一边,“怎么就看手机?医生才说完,你需要多休息,忘了吗?” 白矜暗了暗眸,“睡太久了,现在睡不着。” 陆欢哑言,说来也是,总要有什么来打发时间。 “正好我需要回家帮你拿些贴身衣物,顺便给你带点书来吧。” 就意味着要进她的房间,翻找东西。 陆欢暗观察她的神情,只是后者并没什么异议,“衣物放在衣柜下第二个抽屉里。” “好。”陆欢应完,当即便收拾收拾东西要走,再次被白矜拉住手。 指尖在手心处挠了挠。 陆欢回头对上她的眸子,无奈一笑。 “拿你没办法啊......” 微微俯身,一吻在她的额头,“我马上回来。” 白矜放开了她。 房门一开一合,陆欢出去了。 市中心医院距离家并不远,开车不出半小时就能到。 单人病房的隔音较好,隔绝了一切走廊外的杂音,病房内异常冷寂下来,空静无声。 窗外烈阳照射,白矜淡淡盯着外面出了神。 直至过去了一长段时间,她拿过手机,点开什么,看见红点离开医院,确认陆欢已经离开,转手拨通一个电话。 在响了约六七秒电话才接通。 第77章 那方是磁性的男音色,“颜总。” 白矜冷着说出简洁明了的四个字。 “我要见她。” — 另一边,陆欢正在开车回去的路上。 刚接通电话,那边传来席杭于低沉的声音。 席杭于有职业的缘故,手上查信息的渠道多且快速,这次陆欢又是直接找上了她。 “查得怎么样?” “查到了,但又没查到。” 席杭于坐在沙发上,面前摆放笔记本电话,神色凝重说道,“号码归属人是一个苏门本市的大学生,在网上听说租借电话号一天一百块钱,就傻傻地信以为真。” “查到他头上时,他很快给出了进行交易的网址,不过我帮你看过了,典型诈骗平台,想要真正抓出最后那人是谁,很难。” 陆欢抿抿唇,注意了下后方的车,“这样么?” 那确实没办法再往这边方面查了。 看来那人是做好了准备。 “警方那边呢?” “还在查——”陆欢回道,“我猜最后一切都会归到洪朔身上,简单了事。” 但事实应当不只是,只有洪朔那么简单。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我再看看吧。” 陆欢:“谢了,这两天你手头忙还抽空帮我。” “说什么谢。”席杭于合上电脑,停顿了会儿,问道,“她醒了吗?” “醒了,头部创伤需要多休息段时间,神智方面都很正常。” 席杭于背靠沙发陷在柔软里,微微仰头看天花板,眯着眼,“醒了啊......” 光是听这欲言又止的语气陆欢就大概知道她在想什么,直接问道,“以你的直觉,怎么看?” 席杭于笑了,“要是我的直觉真有那么准,我以后别当律师得了,去开个预言所给人算命去。” 陆欢:“我说认真的。” 席杭于收了收神情,“是她又不是她,或许有个人存在,并且与她有关。” 是她又不是她。 陆欢懂了她的意思。 随而还是哼笑了声,“那你以后还是接着开你的小破事务所吧,就你这嘴去算命了给人家解读都解读不明白。” 席杭于笑骂道,“真够损的啊你。” “不如你,大律师。” 互损了几句,窗外绿化带掠过,车轮折进熟悉的行道。 “我快到家了,先挂了。” “行,回头等我回津宁了再聚。” 挂断电话,车很快驶入小区。 停完车,陆欢思绪还停留在刚才那些事上,凭着肌肉记忆不知觉就回到了家中。 临走前家里的家务都被收拾完善,地板铮亮,几日来还保持原样。陆欢昨晚回来了一下,但都是拿了点东西就匆匆离开。 她先去卧室里拿了些能打消时间的书籍,还有杂志。 拿了个袋子装好,转而就走去了白矜房间。 她的手放在门柄上,顿了片刻,才拧开锁进去。 房间内床面被子平铺,干净整洁,空气还余留一股冷香。 因为先前她带她去逛专柜购置了些东西,梳妆台与衣柜里都填满了不少。 比起先前犹如旅游的简洁,多了一丝家味。 她走到她的衣柜,将她的贴身衣物取出放入衣袋中,打包了些东西。 随后视线凝落在她的包上,以及书桌柜的东西。 此时,每个可疑的点在脑海中浮现。 陆欢冷眯了眯眼,先去看了她的电脑,开机后是设有密码,没办法打开。书柜旁架子上挂着的包是平常通勤用的,里面装了几份复印文件。 一番搜寻下来,并没有什么收获。 正当她坐在书柜前时,便注意到上方书架的笔记本。 a5大小,黑色软外壳。 她没有见过,应该是白矜的。 伸手去拿笔记本翻开,里面什么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 随手往后面翻,一个照片赫然出现在眼前。 陆欢愣了愣,指尖捻过相片。 陈旧边缘,看上去已经有些时候了,但大概是保管者有意的保护,相片并没有磨损的多严重,色彩依旧鲜艳。 一个白裙女人端庄自然,面带淡淡的笑容,手挽着另外一个人的手臂。 而她身边的人依照体型肩宽来看,是个成年男子。被有人用指甲刻意刮花了相片,看不清面容。 是因为厌恶这个人,所以不想再看见他而刮花的么? 陆欢再次把注意移回女人身上。 脑海中闪过陪白矜去墓园的时候,看见的她母亲的遗像。 照片上的这个女人。 是白矜的母亲。 陆欢微微睁大了眼。 那旁边被刮花的男人。 会是—— 她的父亲么。 第036章 门没锁 警局那边根据所得证据,给出了定案结果。 在审问过程中,洪朔承认了所有错误,其中就包括如何获取陌生电话号码给陆欢发短信引诱她来,审话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熟练得就跟,提早背好了一样。 最终,洪朔偷窃未果十日拘留,处以罚款,跟班因为故意伤人造成严重成果被予以判刑。 洪朔服服帖帖地任由处置。 拘留两日,他被告知看守人告知有人要见他。 第78章 怀抱着疑心而去,本以为会是那个女人,谁知是她。 内搭突显腰身的旗袍,外搭披肩的硬挺西装外套。乌发被簪子盘在脑后,几缕发丝散在耳旁。 秦岺。 洪朔咬了咬牙,内心不免有些犯怵,却还是坐了过去,手迟疑地接拿起电话。 尽管隔着一层厚重的玻璃,眼前人浑身威严的气质依旧不减。眉眼半睁,端庄且富满威慑力。 出口的第一句话就让他虎躯一震。 “老洪,好久没见。” 洪朔咽了口唾沫,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嘁,是很久没见了,你现在来做什么,看我笑话么?” 秦岺扬了扬眉,“笑话?那还不至于。阳光下逗人开心的才叫笑话,阴沟里滑稽的老鼠可不是。” “你!” 洪朔真想穿过玻璃往前一揍,眼珠子一瞪激动起来,站在周边的几个看守视线立马放过来,害得他不得不收收神色,安分起来。 他靠近了近玻璃,小声咬牙切齿道,“我就知道你这毒妇已经看老子不爽很久了。” “打自老陆在你就看不惯我,想法设法地想赶我走,这回也肯定你跟着那崽子一起来看我好戏的!” 秦岺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低眉,身子颤了两下,像是在笑。 “你知道的,欢欢跟我比起来还算好脾气。”她缓缓道,唇角含了些不屑的笑,“如果是我出手,哪还有命给你反咬一口的机会。” 一言一语包含羞辱,洪朔直接气涨红了脸。 “秦岺!” 低低一声威胁,他都快把后槽牙咬碎了,但最后也只能隔着玻璃无能狂怒。 秦岺淡然地看着他,转而道出一句:“老洪,台词背得不错。” 洪朔身体一僵,眼中一时闪过惊讶,还有害怕心虚。停顿之后渐渐收敛了表情,警惕起来。 “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秦岺嘲弄地拂了拂肩边的灰尘,漫不经心道,“你为了保住离婚财产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出现离婚财产这个字眼,洪朔直愣愣地看向这个女人。 她竟然......全部都知道?! 洪朔压抑住抖动的手,装作正常的样子,却按耐不住双眼里的惊恐,“毒妇!你想干什么?” 秦岺此时显得格外淡然,“没什么,今天来,只是确认一件事。” 洪朔与她对视。 她缓缓说出几个词,“褐色风衣,红唇,卷发。” 这几个词在脑海化为具象,逐渐与那人形对应上。洪朔上下唇碰了碰。 “你跟她认识?” 果真是她。 秦岺不用再多问,从他的反应中就已经能看出,他背后那个真正操控的人,是她。 白汕啊白汕,你回来,还是为了当年的事么? 秦岺敛了敛眸,耳旁自动隔绝洪朔吵闹的询问声。 她已经确认是她了,此行的目的达成。 “毒妇,你他妈说话啊!” “好了,接下来的事会怎样我不知道,但你的事应当不会如你所愿。” “还有,毒妇二字。”秦岺睁开眸,凌厉又挑衅地看他,“我不觉得是什么贬义词。” “毒能刺人,能防身,能身怀剧毒或本就是剧毒,这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至于妇——” 她一笑,“我本就是妇人啊。” 这话说的,又有什么错呢。 二十年前的津宁市人人称她是津宁毒妇,她从未觉得这是一种贬低。毒能是毒蛇巨蟒,也能是杀人与无形的毒素,自然也能指人。 洪朔瞪圆了眼睛,“你,你!” 秦岺没再同他废话,站起身,对着电话说出最后的话。 “祝你,安好。” 一字一字,道得清晰。 这四个字在洪朔头顶瞬时炸裂开。 当年谁还不知道这句话的流传—— 他当即意识到不对,狂敲玻璃对着她的背影大喊,“等等,秦岺你回来!我还有事没讲完,你回来!” 可这时的秦岺早就留下个背影,头也没回地离开。 他没有喊多久,立马就被看守摁压住。 “辛苦。” 外面,秦岺做完登记,朝着负责人员一点头致谢。 走出警局,外面等候的助理将她送回车上。 进入冰凉的车内,秦岺舒了舒眉,闭目养神。 车体平缓行驶,中途她睁开眼的时候,发现驾驶位上的女人变了,不再是先前那个。 “新来的?” 正在开车的女人点头回道,“是的秦总。” 她透过车内后视镜看她时,目光不知觉多看了两眼她手上的东西。 秦岺有所注意,轻笑,“知道我为什么经常戴着串佛珠吗?” “不知道。”司机如实回答。 秦岺看向窗外,手中拨动佛珠。 “人做了错事,是要赎罪的。” — 医院病房内,医生正在检查白矜的伤势,更换包扎。 案子已经有了了结,洪朔得到了他应该得到的惩罚,但受害者的伤势好得远没有他的一句认错要快。 这些日子,陆欢大部分时间都把工作带到病房来处理,她坐在一边办公,白矜就默默坐在床上看书。 到结果出来那天,陆欢跟她说,“他已经按照得到了最大限度的惩罚,并且我着手发布了有关他的简历黑名单,等到他出来,也很难混日子。” 第79章 “砸伤你的人也是同样。” 本以为报复说出来她会稍微痛快点,但她显然没有。 好似对这样的事毫不在意。 “我什么时候能出去?” “你伤成这样,才休息几天就想着出院?”陆欢低眼削着苹果,好好跟她说着,“好好待着,再养养。” 手指的骨节轮廓分明,修长且有骨骼感,做起任何事起来都仿若是在雕刻艺术品,极具美感。 粉红的苹果皮在刀削下流畅得形成一条条下落,动作缓慢,但每一动作都精确地在点位上。 一个饱满新鲜的苹果肉完整剔出,陆欢切成小块,用一旁的牙签沾过一块,送入她的唇边。 白矜愣了愣,正要张唇,病房门被敲响。 “我去开。” 陆欢放下苹果块,起身去打开门。 一捧花却出现在眼前,紧接着就是女孩开心的笑脸。 “铛铛铛!我们来看你啦!” 任凝凝身前捧着花,本来想给开门的人一个惊喜,谁知道声音一默,她意识到不对睁开眼,只见眼前的人—— “陆,陆总!” 陆欢看上去没什么波澜,侧身让她们进来,“她在里面。” “哦,哦好!”任凝凝一惊后回神来,探进头去果真看见白矜坐在床上,还穿着病服。 身后小杨和小吕也提着水果跟她一块进去。 小杨明显是要拘谨一些,一手提着袋水果,一手小心地放在身前。 目光看过床头柜摆着的,切好的苹果块,搬来的椅子,还有亮屏的显示着办公文档的电脑。 原来陆总这些天一直不在公司,都是在医院陪她...... 小杨又不禁想起那天停车场上看见的一幕。 “我出去,你们聊。” 陆欢拿过挂在椅背的外套,合上电脑屏,走出去带上门,将空间留给她们。 小吕:“哦,好的陆总!” 白矜看着她出去,目光收回,将刚才她拿过的那块苹果送入口中。 “看,好不好看!我们几个一起买的!”任凝凝摆出花来,看白矜想要起身,赶紧劝阻道,“诶你不舒服别起来了,坐着就好。” 白矜没再坚持,“谢谢。” “那我先放一边啦。”任凝凝把花束放好,离远看了看,还不忘说句真好看。 她们三人坐在她一边开始询问起她的伤势来,得知后续没什么大碍后松口气。 “那就好。我知道的时候都快担心死了呢。最近怎么老是你受伤啊?...没事,霉运一过,后续你肯定就走运了!” “我听说那件事了,真吓人!他胆子怎么那么大啊?竟然敢趁着团建没人跑到上层办公室里去偷东西......” “之前他在启宁混了这么多年,沾了这么多好处,就算再跟公司没有感情,也不应该跟敌对串通回来爱反咬一口啊。” “是啊是啊,人一急了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 “......” 她们是趁着周末有空来的,来看看白矜恢复的怎么样,谈了些公司和她错过的团建趣事,一转眼已经太阳快要落山,聊了会儿天就不再叨扰,放下送来的东西就离开。 “拜拜,早点好起来哦。” “我们先走啦,早日康复!” 白矜点头,目送她们离开。 没过多久,陆欢回来。 白矜一直看着她进来。 房间内沉默会儿后,陆欢看了她眼,“怎么解释的?” 白矜:“解释?” 陆欢帮她把送来东西整理放置好,“她们没有问什么吗?”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稍一想,大概就能知道她指的什么。 “没有。”白矜摇头,“你很害怕她们问?” 陆欢一听,笑了,“我害怕什么,最开始躲着的不是你吗?” 电梯开门时迅速松开牵着的手,有外人在时的陌生与疏离。 还有那天在办公室,提醒外面有人的时候。 分明是她在害怕被发现。 白矜错开了视线,陆欢见状也没再追说下去。 “吃晚饭吧。” 手机点外卖,都是依照医嘱选择清淡的菜品。 晚上吃过饭后,陆欢在外窗口边接了好几个电话,又低回去敲打表格,等解决完手上一道事的时候,天色也暗下来。 这段日子到了晚上九点左右,她通常会先等白矜睡去,再自己开车回家洗漱去睡。 陆欢看眼时间,提醒她,收过她手上的书,“时间差不多了,该睡觉了。” “医生说现在可以擦擦身子。我去给你准备好热水。” “嗯。”白矜看着她的背影。 忽然受伤也挺好的。 会换来她。 陆欢进到卫生间,用盆盛好温水,准备好毛巾和干净的衣物,想起她还有腿伤不方便久站,便安置进一条椅子。 准备完之后,她去扶白矜进来。 “擦的时候小心一点,别滑倒,注意别碰到腿伤。如果有什么事喊我,我就在门外。” “好。” 门合上。 陆欢就背靠在门口旁的墙壁上,确保里面有意外能第一时间察觉。 约莫二十分钟后。 陆欢听见里面白矜喊她。 陆欢侧头,“怎么了?” 第80章 “换的衣服湿了。” 湿了...... 陆欢沉默了半晌,“那我再给你送新的进去。” “嗯。” 她去翻找两件衣物,走回卫生间门口,伸手敲了敲门。 “门没锁。”里面传出声音。 意思是让她给她送进去么。 陆欢手放在门把上,好似在与什么做挣扎。 最后还是推门进去。 映入眼前的便是一片清冷皎白的玉肌,背部的线条优柔,微卷的发丝散下,隐约遮盖,但却愈发诱人。 她背对着她。 并且没有穿衣服。 陆欢眼睫颤了颤,轻收回神,靠近了些,将衣物放在她的手旁的台上, “我把衣服放旁边......”话音未落,想收回来时,却被握住了手腕。 陆欢一滞,微微睁大了眼。 “陆欢。” 胸膛之下的心脏咚咚直跳。 血液也跟着热起来。 眼前人缓缓转过身来,柔若无骨的手拂上她的面颊。那双冷冽的眸子此时包含潋滟,仿若能将人吸进去。 “你在怕什么?” 第037章 敢不敢在这里? 温热的气息在间内弥漫,蛊惑般的冷香钻入鼻腔。 本该是拒人千里的尤物,却在此时供送上前。 视线只要下落,就能览尽一番美艳。 她稍挪眼,就能看见原先那套干净的衣物放在一边,并没有弄湿。 显而易见,是她故意的。 她故意骗她进来。 再故意—— 陆欢与这双眼睛对视,连带着出口的嗓音都有些哑,“......白矜。” “你在隐忍么?”白矜慢慢抚着她的面颊,眼睛恨不得将她看穿。 交接的目光仿若擦出火花。 她们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想要的东西。 欲念是一切的导火线,也是篝火再燃的火种。 白矜缓缓压缩距离,咬在她的唇瓣上。 陆欢没有反抗,一手扶住她的后脑,同她慢慢厮磨。 侵入齿关,唇舌交缠。 手也顺其而然地抚上。 白矜边招架着她,手边在探入更深层的领域,企图获得更多。 在接吻之外拉扯着她的衣领。 陆欢能意识到,她越来越不满足只接吻了。 人儿似乎没有耐心,尝试去攥力硬扯,只为褪去她遮挡肌肤的一层外衣。 陆欢脑子清醒过来,睁开眼,脱离她的深吻,“这里不安全。” 脚下地板还沾着水,四处光滑没有着力点。 何况这人本就受着伤。 “穿好衣服。” 陆欢拿过衣物往她身前一放,收回视线推门出去。 白矜看着紧闭的门,唇旁还余留着她的气息。难得地勾了勾唇角,慢条斯理地穿起衣服。 四肢纤长,腰肢盈盈一握,宽松的衣服仍掩不住底下姣好的身姿。 更换好衣服出去后,又回归如平常,方才那一丝.不挂的场面,恍惚得好似是一刻欲望的幻想。 陆欢就靠在一旁的墙边,白矜出来时恰好与她对视。 衬衫领口处解开了一枚扣子,周围的布料有些皱。 仅这一眼,她拽下她的衣领便堵住她的唇,延续上一个在卫生间内未了结的吻。 “唔。” 没有容许她抗拒的机会,尽管因为腿上的伤,她站着有些不稳,手上却依旧紧攥她的领口,任凭身子向后倾也不松手。陆欢只好扶住她的腰身,维持平衡。 一路热吻,白矜向后退去,最后拉着她身子一同跌入床榻。 陆欢下意识护住她的头,手心垫在她的脑后。 起身刚脱离一秒,想查看下她的伤,白矜又重新拽过她的领子,延续亲吻。 连绵不断,吻得深沉。 衬衫的扣子被解开,手中拉扯,陆欢的一方肩头暴露在灯光下。白矜自身也衣衫不整,宽松衣裳身前的扣子被尽数解开,敞向两旁,中间大片雪肤袒露,起伏的雪白,白花朵儿的粉心。 没有穿内衣。 一层布料底下,真诚袒露。 微卷的发丝松散,脸蛋泛着一层绯色,眼神灼灼且迷离。如同诱人品尝的佳肴。 转眼又被佳肴勾出了脖颈。 “亲我。” 两个字像点燃了另一道可燃物。 事情便朝着另外一道方向愈发不可收拾。 陆欢应过她的要求,顺着她的脖颈一路吻下,过境之处留下独有的标记。 占有柔软的雪白。 齿间蹂.躏。 鼻间溢出的哼咛更似一种助力,拉起彼此欲深的念头。 红印在白皙的肤中更显醒目,充斥着暧昧的痕迹。 人与气氛都已进行到此处,白矜扯过陆欢的领口,唇在她耳旁说,“陆欢,你敢不敢在这里。” 灼热的吐息喷洒在耳廓,传来热痒。 她的话也明显了然。 陆欢试图提醒她,“这里是医院。” 白矜却神色不变,“密闭的空间,够了。” 只要是密闭空间就行么。 陆欢反应过来后,扯唇笑了,“呵......” 什么虎狼之词啊...... 白矜的手伸过来,陆欢握住她的手腕,动作停顿下来。 这双眼睛已经替她说出很多东西了。 第81章 陆欢知道她想要,并且是很想。 但。 “现在还不行。”陆欢放下她的手,指尖轻揉她红透的耳尖,轻声慢哄道。 白矜神色暗了暗,“为什么?” 陆欢轻吻她的唇角,“乖。等你伤好了再说。” 白矜唇线一抿。 又拿伤当理由。 这些天连亲吻也不过是蜻蜓点水,每当她欲望一燃,就会被她以伤口的理由遏制。 分明就不碍事。 陆欢直起身来,将一旁被子拉过盖在她身上,拉开距离后垂眸系好扣子,整理衣领,再从床上起来。 随意抚平领口褶皱,也没多大在意便去拿过外套与公文包。忽略了刚才发生的一系列事。 “时间很晚了,我先回去,你也早点休息。” 她的语气太过自然。 白矜默了默,靠在床头一直盯看着她,“陆欢。” 一声咬牙的喊话中还有别层的意思。 好似在说,你确定要这么做? 陆欢没顾这些,臂弯挎着外套,微微弯唇,“明天再来看你。” 上一刻还在,这一刻便正常拉开距离。 粘黏不清,又若即若离。 门锁咔哒。 她,就这么走了。 白矜靠坐在床头,不慌不忙地整理好衣服,拿过手机。 看着红点渐行渐远。 — 车停稳在停车场车位后,浑身的乏累便涌上来,身体靠着椅背莫名不想动,只觉脑海里思绪紊乱。 陆欢只是稍闭眸,方才那些无法言说的场景便浮现在眼前。 不管是绝色的清冷面容,还是那副完美的身躯。 都令人,情迷意乱。 只可惜时机还没到。 她揉揉眉心,睁开眼。 正预下车,手机显示有联系人发来消息。 [查到了。] 陆欢看见这条消息时,眼睛冷眯。 三个字下方,紧接着是一项资料。 点进去,指尖划动,看见了清晰的照片,和旁边的人名—— 周志帆。 这个人,是白矜的父亲。 也是相片上被划花的人。 — 周末过完,来到了匆忙的工作日。 周一需要处理的事情很多,陆欢一时没有抽开身,只能喊先前找好的护工先去照顾白矜。 护工叫和姨,是秦岺安排的,为人亲和,做事也有分寸,既能照顾周到还不会过度干涉。 只要她们喊就随叫随到,其他时间不用出现在病房,空闲出来的时间按照正常计时薪资来支付。 一收到陆欢发来的消息,和姨就收拾收拾过去了。 洗完更换的衣物,还有处理间内的整洁。 一番下来,病房内焕然一新。 吃完中午饭,白矜看向窗外,说道,“和姨,我下午想去楼下走走。” 和姨正在把吃完的盒子收拾扔垃圾桶里,笑着回她,“哎,今天天色也不错,太阳不大,倒是可以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需要我陪陪你吗?” “不了。我想一个人。” “一个人也好,舒坦。如果有需要就给我打电话,我电话一直带身上呢,不静音的!” 白矜点头,和姨就笑蔼蔼地去扔垃圾了。 等到下午,白矜一个人下了楼,走往医院后的公园。 最近飘云多,穿过云层投射的太阳并不浓烈。绿植茂密碧色,还保留着独属夏季最好的颜色。 白矜穿着宽松肥大的病服在其中行走,在其他坐在花坛旁歇息的病人中并不显眼。 她垂眸看了眼手机,走往深处。 周边比人高的草植树立,枝叶修剪完善方方正正,在石路小道上形成一道道绿墙。 越往深处走越是无人安静,周边绿墙围绕小路,犹如一道迷宫。 折进一道路后,面前是一座绿墙,没再有路。 白矜看着面前,与此同时身后的声音也缓缓响起。 “终于想着见我了?” 一听这声音便知道是谁,白矜转过身,一个波浪长卷发,红唇的女人出现在眼前。 长款褐色的风衣将她本就高挑的身姿衬得更为颀长,脚下高跟鞋又多了一份凌厉气势。 她的目光扫过白矜泛白的唇瓣,以及她领口下肌肤的红痕。 白矜看着她,“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是你。” 这是肯定句。白汕见她已经猜到事情,于是没有否认,两只手往风衣口袋里一插,“是我。” “不过别误会,我也没想到会把你给误伤,要怪只能怪那姓洪的太过蠢笨,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原本只是让他吓唬吓唬人再搞点事的,好让那女人知道我回来了,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白汕回想着,感慨似的叹气摇头。 “哎。我告诉姓洪的,我有办法帮他稳住离婚财产,换取他来帮我办事......最后事情这样,的确是我的失误。我不应该什么垃圾都拿来回收利用。” 要是他能按照她原想的计划发展,那事情一定很有趣吧。 “好不容易见一次面,站在这做什么?去附近找家咖啡馆坐坐啊。” 白汕刚转身,脚步便定住。 是刀。 她侧头眯起眼,“白、矜。” 白矜冷唇轻启,“小姨,忘了之前答应我的事么?” 第82章 锐利的刀尖横在温热的脖颈旁,传来冰冷刺骨的触感。 便于携带的□□设计巧妙,用于防身,说要伤一个人,绰绰有余。 白汕算是听明白了,“原来你好不容易愿意见我一次,还是为了她。” 又想起刚才看见的,笑了下,“看你脖子的痕迹......呵,真以为她会喜欢上你?” 白矜冷着眼,“我不需要她喜欢我。” 也从没想过。 “不要碰她,能碰她的,只有我。” “而且,您知道的,我活着本就没有什么意思,想要做出什么事,自然也是不问代价。” 不问代价。 手中的利器就能说明一切。 白汕眯了眯眼,讽刺地笑了下,“你母亲那样温柔的人,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疯子。” “那得问您了。”白矜淡漠道,“或许是随了您吧,迷途不返,离经叛道。” 见她这般说话,白汕收起笑意,面色黑青下来,“你这是在威胁我?” “是。”白矜应道。 手指一松,尖刀掉落在地。白汕警惕地神情也缓下来。 “至于事情发生的后果。”白矜踩过草面上的刀面,擦过她的身旁,冰冷又危险的寒气蔓延。 “您再清楚不过。” 第038章 帮你挡风。 那一晚警车加救护车齐齐来到公司的事被压下,基本只有内部员工知晓,并且是知道个笼统大概,只知道是洪朔想要报复结果被公司员工发现,中途起了争执,才有误伤。 出去这些外,没有媒体传播扩大,随着时间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 “最后那事怎么样了?” 钟若的新地盘就在附近,趁着今天有空,在中午下班的时间点跑来陆欢这堵截,两人自然而然就找了家附近的餐馆吃饭。 中午饭点上餐馆里的人很多。刚点完菜,钟若想起最近听闻的事,就对她问了一嘴。 陆欢用茶水边烫碗筷边低眼说,“还能怎么样,偷窃未遂,再过段时间就出来了。” “警方也没有从他的身上搜出确切证物,也就失手伤人的那个后果严重点。” “啊,就这样?那未免太便宜他了。”钟若咂咂嘴。 “发生这种事真是太吓人了,我到时候一定给我那做好安保措施,多雇点人多安点监控设备。” 过会儿饭菜端上来,下面还架着小火。油光亮丽,加上头顶的暖光照射,晚菜看起来很诱人。 陆欢没先动筷子,先手机横着拍了张照片,再竖起来,打字。 [吃饭。] 钟若眼尖地注意到这幕,心底在想这人吃个饭竟然拍照了。看样子还发给了什么人,跟汇报似的。 陆欢回复完消息的时候抬眼,恰好看见钟若一股子八卦的眼神。 “......你做什么?” 钟若眨眨眼,“你给谁发消息呢?” 陆欢不回,钟若就鬼机灵脑袋一动,眼珠子转转说道,“你这也太不道德了。人家这会儿在医院什么都吃不了,你还把这些好吃的发过去馋她。” “要我是她,看见了都得气个半死。” 陆欢想到她处在受伤中有很多忌口的东西,手上筷子一顿,“也是。” 钟若炸起来,“天,你还真是给她发的!” 陆欢:“......” 进套了。 “咳咳咳。对了。”钟若就抿抿唇往前凑,小心道,“扇子后来还找我问过你那妹妹的事,我就把当天发生的抓马事件跟她讲了,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陆欢夹送菜往口里放。 “那就行,扇子听完面色不大好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俩干嘛了呢。” 钟若还说,“不过你能和你妹妹和好也挺好的,不然整天堤防多累啊?而且我看她看起来挺聪明的,说不定还能帮你打打下手,多好。” 陆欢冷笑一声,没说话。 钟若忙了一天这会儿饿的不行,跟她边说话边吃起来。 “你是不知道办个美妆品牌有多难,现在各个行业都卷得要命,价格卷营销卷。新品牌要么营销满天飞要么靠价格低起步。” “策划打算先往下沉市场做起营销,钱也大部分投资到那块去了。” 钟若皱着眉,“我就纳了闷,要起步难道不应该先放重心在产品培养上吗?什么时候变成这种死循环了,老娘迟早得打破这垃圾行规。” 陆欢随口道,“需不需要我帮着点,助你早日打破行规?” “等晚点。”钟若往碗里舀了点汤,“等产品成果出来。到时候你把我产品往你家酒店一放,我说不定就一飞冲天了。” 陆欢挖了勺蛋糕,笑了下,“行。” 奶油蛋糕送入口中,陆欢尝到味道便顿了顿。 蛋糕中夹杂着车厘子果肉,奶油细腻滋味香甜,很快在口腔内化开。 她应该会喜欢。 钟若见她不动,“怎么了?” 陆欢摇头,“没事,你接着讲。” “......” 点的菜量两人吃刚好,不一会儿便清理得差不多。 “吃得好累,歇歇。”钟若放下筷子擦完嘴,往后靠了靠,打算停一小会儿再战。 摸摸肚子,对陆欢说道,“诶,周末去不去玩,咱都好久没有放松了。芯芯和扇子最近应该有空。” 第83章 陆欢想起在医院的某人,“去不了,最近忙。” 工作之外一有空就要往医院跑,确实没什么时间多余。 钟若:“啧,你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见人一直盯着自己,陆欢朝柜台方向抬了抬下巴,“愣着做什么?快吃完了?去结账啊。” 一提到结账这事,钟若瞬间捻起兰花指,佯装羞涩起来。 “哎呀当然是我们亲爱的总裁大人请吃饭啦,我那点可怜的小钱钱都被拿去投资给我的心肝肝了,最近吃饭都吃不起了呢。” 陆欢不想听她继续怪咛,起身认命地走去先结账。 她迟早得敲诈敲回来。 “您好,请扫这里。” 陆欢付钱时,目光看见一旁柜橱窗里摆放的蛋糕。 结账员注意到,笑着说道,“很多顾客尝过我们家的甜品都说好,说让我们拿出来单独售卖。单独购买这边还会有小礼品送。” 礼盒独具设计感,绑带精美。 她看了看。 “要一份这个吧,包装起来。” “好的女士。” — 这两天公司有点忙,基本没怎么在医院待。下午和晚上手上刚闲下来,陆欢就开车去了医院。 自那危险的一晚之后,陆欢着手处理公司的事,抽空还跟合作方吃了几顿饭,因此她们这些天一起的时间少了下来。 不过她也在尽量去挤出时间,早上开车去公司之前先送份她爱吃的早餐来医院,看看她再走。晚上有空也会过去。 只是—— 一忙起来,陪她的时间确实少了很多。 今天中午发去的消息也迟迟没回,也不知道那人是不是生气了。 抵达医院,陆欢停完车,手中提着蛋糕上去。 不过,等她能出院了,也差不多该到时候了。 陆欢眼神冷下来。 敲开门进去,和姨在里面,白矜正坐在病床上,面前的折叠桌面摆放笔记本电脑。 一见她来,便把电脑合上了,转看手机。 换做平时,应当是盯着她进来。 “陆小姐来啦,坐。”和姨热心地往边上挪位置,把空椅子挪过来。 陆欢把东西往桌上放完,坐过去,“谢谢。” 她看见一旁果盘里的水果,果肉饱满新鲜,还挂着晶莹的水珠。 和姨笑着,“我寻思吃点水果也挺好,先洗出来放着了,白小姐有胃口吃了随手拿就行。” 陆欢点头,“和姨心细了。” “应该的。”和姨笑着,突然想起来,“哎呀,垃圾快满了。” “你们慢慢聊哈。我把这先扔了去。”说着她就把垃圾提出,给垃圾桶换上新的垃圾袋,再拎着满袋垃圾出门,房间里留下陆欢和白矜。 随着门的关闭,房间安静下来。 “中午吃的什么?” 久久沉默,陆欢出口打破安静,手上顺便去拿了一个苹果,再拿过小刀。 “别削,不想吃。”白矜低垂着眸,没看她。 陆欢明显意识到不对,连中午给她发的消息也没有回。 再听着语气,感觉像是生气了。 “水果都不吃了?” 心情不大好么。陆欢把水果放回去,直接凑近问,“怎么了?” 白矜不看她,“你忙的话可以不用抽出时间来敷衍我。” 陆欢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敷衍? 回想这些天抽时间的样子,她舌头顶着腮帮子,给气笑了。 前几天喝酒喝到头晕,第二天早上给她送了点心再跑回公司。今天白天难得有空就过来,结果直接被不分青红皂白地按上敷衍的帽子。 呵,她敷衍她? 真要敷衍起来哪还是这样。 “我哪敷衍你了?”陆欢问。 白矜说完上一句话就不回她了,一直看着手机。 陆欢靠近了些,从下而上盯她。 见她还不理人,就直接拿过她手里的手机反扣在一旁。 “看什么手机,看我。” 陆欢又问了一遍,“我哪敷衍你了。” 这下没了手机做掩饰,白矜只能抬眼看她。后者的眼神好似今天不问个清楚不打算放弃了一样。 “你躲什么,刚说那句话不是挺有理吗,你看着我眼睛再说一遍。” 白矜不语,陆欢就接着说,“早上谁给你送的早餐,我这两天不是跟合作那边吃饭就是吃食堂,我是不是都拍照给你看了?我哪哪在骗你?” 咬咬牙,“亏我还一有时间就想来陪你,结果被你说敷衍。” 白矜侧头,“那今天呢?” 陆欢想也不想,“跟钟若啊,刚下班就被她拦住了。我这还有微信聊天记录,你翻。” 她把手机一解锁翻到钟若的聊天界面给她看。 时间是中午那会儿。 钟若:[我在你公司楼下了,快下来。] [今天老娘开心~让你请我吃饭。] 陆欢看着她,“你该不会以为我是跟谁去了吧?” 白矜看见了一来一往的聊天记录。 原来是这样。 中午收到这个照片时,根据桌面场景和菜量,很明显是二人桌与二人餐。 因此她误以为她又是和谁去...... 所以,又误会她了吗? 第84章 白矜知道了,但她不说话,错开视线去。 陆欢算是看明白了。 这人经常理一亏就爱闭着嘴不说话。 行,还哄不好你了是吧。 想到这,她起身。 “那蛋糕我自己吃了。” 蛋糕?白矜闻声抬起眼,看见陆欢走到门口,提过放在柜上的精致小礼盒,红艳缠绕着金丝边的绑带包裹着小巧的透明盒,里面立着一个红色的奶油小蛋糕。 是她刚才提来的? 陆欢注意到她眼神,鼻子哼笑,给她一个台阶下。 “吃不吃?” “......吃。” 陆欢把蛋糕给她提了过去,嘴角弯着的笑带了几分得意。 这还拿捏不了你? 她拆开包装,摆好用具,再扶她半坐下来。 两人没再提刚才那事,这事也就这么翻篇过去了。 蛋糕慢慢地用叉勺子舀起送入口。 披散的发丝容易沾到奶油上,陆欢看见她左手腕上带着的皮筋,就拿过来,说要帮她把头发绑起来。 白矜没多说,给了她。 这个还是前些日子任凝凝她们来看她的时候,小杨还给她的。 陆欢只觉这个黑色皮筋有一点眼熟,也没多想,帮她扎好一个宽松的低马尾。 吃到一半,陆欢看见她唇角沾上白色奶油,便抽出张干净卫生纸。 “擦擦。” 白矜的手停顿下来,陆欢就帮她擦净唇边。 这时和姨刚好敲完门回来,看见这一场面,笑了。 “陆小姐真是太贴心了。” 她边走进去边说,“哎呀,这用年轻人的话怎么讲,好有爱,好好磕。对,我小女儿天天这么说的。手机上看视频看着两个女孩子呀就爱这么说。” 陆欢收回手,表面不失礼貌的微笑,实则心底默默抽搐了一下,在猜想和姨小女儿平时看的是什么。 和姨以为是什么年轻人爱用的夸人词汇,笑着说了两遍。 白矜没在意,不紧不慢地将蛋糕吃完。 和姨这会儿看外面天色,阳光不大,外面散步的人也很多。 “白小姐不是偶尔也喜欢去后面的公园逛逛吗?下午天气不错,可以让陆小姐陪你一起去。” “也好。”听见这提议,陆欢看了眼时间,“我陪你去走走?” 白矜抿抿唇,点下头。 “走吧。” “......” 整理整理两人便出来声。 怕外面有风,陆欢让她多披了件薄外套。宽大的外套随着走路而伏动,显得布料下面的人儿更加弱不禁风。 陆欢放慢步伐同她慢慢走着。 等到出了医院大门口,感受到阳光,再走着走着,身旁人影不见了。 回头看,只见这人站在原地,与她拉开了几步的距离,而她的眼神落在她的手上。 看这眼神,陆欢大概知道她想要什么。 “来,牵手。” 她走过去牵过她的手。 想来是这意思。 白矜静静看了看她,默默伸出牵着的手再伸回去,探入指缝中,严实地紧合,十指相扣。 这才略有满意地跟着她一起走了。 后边的公园内绿植茂盛,夏季最不缺的蝉鸣声此起彼伏,小花丛间的蝴蝶纷飞。 不少同样穿着病服的人在悠哉哉逛悠,有老人有小孩,有坐轮椅的,也有在欢乐奔跑的。 她们踩着小石路凸起的石子。不顾路人的眼光,两只手相互紧扣。 不烈的太阳打在身上不燥,传来适宜的温暖。 走往深处去,吵闹声与人渐少,虫鸣声在耳旁愈大。 “走了一段路了,要休息会儿吗?” 前面刚好有长条木椅,她们便坐下。 相扣的手松开。 从那时开始,她们的关系便变得不清不楚。自然而然,不需要任何关系加持的粘黏不清。一个接着一个吻的背后,她们没有爱的承诺,也没有真挚,仅是彼此欲念的发泄处。 而没有许诺,没有爱的担当与负责的最后,牵着的手,自然也可以无需代价地随时放开。 这就是现在的她们。 风从一旁拂来,陆欢起身,从白矜的一旁,坐到另一旁。 “怎么换位置了。”白矜侧头问。 陆欢现在已经是任何违心的话都能说出: “帮你挡风。” 第039章 你才是小孩 吹拂到身上的风减弱,有她在的那一侧异常温暖。 不管有没有正当理由牵手,有没有正当理由亲吻。 重点只在最后一步就好了,前面的理由,不重要。 她只要她在她旁边就好了。 其余的,白矜没有什么在意。 她渐渐收回目光,头偏回去,转向正前。 “谢谢。” 面对虚情假意换来的一句感谢,陆欢不由来地哼笑一声,“不用谢。” 眼前不远有一座小型喷泉,上端源源不断地倾洒清水,溅起的水花在阳光照射下泛起晶亮。 一眨眼的功夫,一个穿着小花裙的小女孩蹦哒着脚丫子从小路里跑出来,看见喷泉的水好似眼睛都亮起来了,兴奋地哇哇叫。 “好凉快呀~” 坐上边缘,伸手去碰冰冰凉凉的水。 不久,一个老人迅速跟上来,把她给捞回去。 第85章 “哎呀小祖宗,怎么一个眨眼你就跑这来了?搁这儿玩水很危险的!外婆带你去那边玩,好不好?” “可是外婆你看这个喷泉好好看呀,亮亮的,那边也有两个姐姐在看呢!” 小女孩童言无忌胆子大,随意就指着不远处长椅上的两人说道。 陆欢和白矜的视线投过来时,女孩丝毫不觉得害羞,还咧起大白牙冲她们开心笑了。 老人对着她们歉笑一下,便拉着小女孩离开,并不断念叨着告诉她没有大人在旁边时不要私自玩水,尤其是这种没护栏的,很危险很危险。 小女孩应道一个好字,也不知道下一次会不会听外婆的话。 等到小女孩一走,这处又变得格外宁静。 那时候的她们,也跟小女孩差不多大。 陆欢盯着喷泉处许久,头朝白矜那偏了一点。 “还记得小时候么。” 白矜闻声,凝神听她的话。 “家里花园也有个喷泉,小时候你每次经过那,我都会故意拿水泼你欺负你,你每次都不吭声,总在任我欺负。” “之后还是妈妈看见你衣服湿了,找出来发现是我干的,罚跪我一下午才帮你出了口恶气。” 小时候一旦犯错,最常用最惯用的惩罚方式就是罚跪,有时跪上一下午,有时跪上一晚,还有的时候不让吃完饭饿着肚子跪,跪到第二天膝盖都是肿的。 陆欢对秦岺那跪下两个字,已经形成了不可抗违的肌肉反应。 只不过大概是因为人天生就是反骨的,更何况是陆欢这样的性子,越不让她干什么,她就越要干什么。 以至于无论跪了多少次,依旧屡教不改,后面做的事也越来越多起来。 “现在想一想,那时候,整天想方设法把你赶出家门,不惜把你作业书包藏起来,把家门锁住不让你回家,甚至有回还陷害你偷东西......我可真够混蛋的。” 她还开玩笑地说道,“要是你多跟我计较一些,现在这条命还真不够我赔几回。” 白矜看她,“是吗。” 陆欢扯唇笑了下,“是啊,以前真不该那样做。” 或许听上去,再结合她这副外表看上去,是浪子回头的赤诚。 但白矜知道,她又在撒谎。 只不过白矜从不会揭穿她。 陆欢时常一个谎围绕着一个谎,用暧昧不清的话语塑成迷离扑朔的美丽陷阱。而白矜永远深陷在陷阱。 换句话说,她从陷阱还未形成的那一刻,就已经待在里面。 并且是自愿,甘愿。 “嗯。” “话说回来,我好像只见过你的母亲。”陆欢话音一转,侧头看她,“那你的父亲呢?” 陆欢在白矜房间看见那张照片之后,请人去帮忙查过。 周志帆,逝世时年仅32岁,根据年龄,大概是白矜八岁的时候去世的,原因是车爆炸入水,至今没找到尸体。 能看得出来,她很恨她的父亲。 洪朔的事,陆欢处理完之后秦岺就不让她再碰,因此她没线索再去追查。 不过陆欢大概能知道,那个人,应该与上辈恩怨有关。 听见父亲这两个字,白矜神色几乎是冷了下来,“别提他。” 冰冷的语气像是碰到了什么不堪入目的东西。陆欢有一瞬愣怔,然后又装是不解,无意地问,“怎么了?” “你,很讨厌他么?” 眼看白矜身子肉眼可察觉地紧绷了一分,陆欢赶紧一收,“对不起。我不该多问。” 问太多,不免会遭怀疑。 既然现下这事已经过去了,她也没打算追查到底。 白矜也闭口不言。 因为刚提的这件事,两端又陷入了沉默当中。 陆欢一手放在另一只手腕上,抚着袖口纽扣,脑海中思索。 一声猫叫声打破思绪。 “嗯?” 连叫了两声,陆欢和白矜一起抬起眼来,一直白色的小猫在草坪上伸猫爪子走动,好奇地盯着她们,歪了歪头。 陆欢四处看了一眼,又看回猫,“是谁丢了的么?” “是流浪猫。”白矜走过去,“它一直在公园里四处跑。” “原来是流浪猫。” 人们需要陪伴,就会期望从宠物身上获取情绪价值。 但后来,不负责选择弃养的主人越多,流浪的动物也就越来越多。小动物本能地要活下来,就很容易跑到公园,大街的垃圾桶,各种地方寻求生存的机会。 显然这只猫并不怕人,面对她们的小心靠近没有显得很警惕,而是不断发出喵叫。 它的脑袋上绑着一小块白纱布,是人为包扎的。看这痕迹,陆欢猜测是医院内的护士或者医生的善举。 “听上去是饿了。” 在白矜蹲下身来靠近的时候,小白猫躺下来晃晃自己柔软的肚皮——这是它赖以生存的技法,只要卖乖公园里路过的人就能获取到生存的食物。 “我去售卖机买点什么吃的。你小心一点,别伸手摸它。” 陆欢交代完,起身离开。 再回来时,手中拿到两根包装火腿肠,这也是售卖机里面猫能吃,也不会出错的东西。 “喵——” 白矜蹲在不断嗷叫的小猫身前,神色黯淡,好似蒙了一层灰蒙蒙的雾,说不清眼底含着什么,有怜悯,但更多的是灰暗不清。 第86章 她伸手摸了下它的身子,陆欢见了,蹲过去。 “来。” 火腿肠的外衣剥开,香气四溢。 草灌丛旁边有一个塑料小碗,里面还有食物残渣,旁边还有吃完月饼或者其他包装食物后留下的塑料盒,里面装了水。 看上去是之前有人喂过它。 陆欢将火腿肠掰成一块一块,放在一旁的小碗里。 小猫很快吃起来,垂着头不断进食。 而她们就蹲在一旁看着。 看见白矜又摸了摸小猫的后背,陆欢从口袋拿出一包便携湿巾,拿过她的手,“给我。” 陆欢拿着她的手,替她擦拭手心,手指,“流浪猫身上会携带不少细菌,你现在免疫力差,小心细菌感染。尽量还是少碰。” 湿巾擦过的地方冰凉,被她轻托触碰的手背却炙热。 白矜看这人低垂着眼,仔细认真的模样。 只觉得她贴心暖人的外表,很致命。 这只手仔仔细细地擦完,陆欢正要放开她,谁知白矜把手收回去,另一只手搭上来。 “还有这只。” 这只也摸了。 陆欢无奈一轻笑,“好。” 又撕开一片包装,帮她擦干净。 将废弃纸巾装回包装袋,这时小猫也吃得差不多,爪子一跃,跑掉了。 灵活的身体没入草丛中,瞬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白矜站起来,看着它消失的那处,“吃饱了就走了。” “流浪猫,是这样的。” 无论何时都是温饱最重要。 陆欢起身。 “回去吧。” “嗯。” “......” 她们并着走回去。 回到病房后陆欢盯看着白矜用洗手液洗完手,消完毒,这才放下心来。 趁着这人坐回病床的休息的空隙,陆欢站在窗边,握着手机敲打备忘录记下。 喜欢,猫。 摁下右上角的勾号,保存。 转眼往上看,一排排做下的细节记录整整齐齐排列。 陆欢指尖顿了顿。不知不觉已经记录这么多了。 从最开始的不吃辣,爱吃甜品,到后来她喜欢穿舒适宽松衣服,不喜欢浓重的香气,不喜欢吵闹,再到她喜欢被抚摸脸颊,亲吻等等—— 一步比一步深入,仔细。 堆积起来,备忘录已经要往下滑动才能见到底。 只可惜一切的一切,是建立在没有感情基础上的。因此这些看似贴心的举动实则细品起来,格外讽刺。 陆欢正盯着屏幕发神。 这一会儿和姨已经从外面回来,见到她们面上便是笑盈盈。 白矜坐到床上,收拾桌面,看见一个小的发条小兔子玩具,脚下有小轮子,拧动发条是会跑的。 陆欢收起手机转过身来时,正好看见白矜拿着这个小玩具。 便走过去,看见底下的logo,说道,“应该是刚才那家蛋糕店送的,看。” 她拿过来转动发条,然后放在桌子上,小兔窜了很远。 陆欢又接着拿回来,放回白矜手心里。 刚才一举好像在示范给她看。 白矜只是随意看了看,放在一旁,陆欢疑问地嗯了一声,“怎么不拿着玩?” 拿着玩? 白矜扫看她一眼,“小孩才玩。” 陆欢:“这就是我给爱生气的小孩挑的。” 白矜默了默,“你才是小孩。” 陆欢不以为然:“谁总爱生气谁就是。” 和姨听完这几句话,在边上笑得合不拢嘴,“别争了,你俩都是。” “一个一岁,一个一岁半,两人加一起都不超三岁的。” 被和姨这么一说,两人都给安静了。 “......” 最后打算吃医院食堂,和姨出门去,打包带回来。 病房内安静片刻后,白矜半坐在病床上看书,陆欢就坐在一边玩那个小兔子。拧动发条,小轮子就在床头柜上跑。 这不挺好玩的么。 还会跑。 陆欢在旁边玩了好几遍。 然后,白矜把书合上了。 她从她手上抢过来,自己放在手心上玩,觉得手心空间太小距离太短,就滚过肚子上盖过的被褥。 刚刚还说这是小孩玩的,她才不玩呢。 幼稚死了。 陆欢勾唇笑笑,见这幼稚鬼玩得不亦乐乎,就也没打扰她,站起身。 白矜又突然拉住她的衣袖。 “对了。” 她的眼眸从下而上看她。 “今晚留下来吗?” 第040章 手在做什么? 留下来? 陆欢垂眼看着她拉住衣袖的手上,从她的动作好似感觉到一点的盼望。 她想起那晚所发生的,欲到深处,自然而然所发生的事。 太快。 这可不是件好事。 陆欢目光朝周边看了眼,又看看自己身上。好像在同她说,你看我能睡哪里。 没有多余的床被,打地铺之类也不可以。而且病房里也没有家属陪护的小床房。其实硬要留下来的话,弄来被子和折叠床并不成问题,只是陆欢不想。 沉默半晌,白矜朝边缘挪了挪,又抬眼看看她。 陆欢看懂了。 她的意思是。 床够大。 第87章 睡她的。 “......” 陆欢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说得留下来的。 也就是被某人眼睛盯了很久,还有和姨的推波助澜。 在白矜提出要求的不久后,和姨就带饭回来了。 几人一起吃饭的时候多唠了两句,然后陆欢被和姨一口一个圈的就给套进去。 “如果陆小姐有空的话,就多陪陪白小姐,你看她平时都不爱笑的,今天你一来呀眉头都不皱了。” “医生也说要心情好病才会好的要快,单人房条件的什么也不错,如果能的话,留下来陪白小姐住一晚也好,每天一个人一间屋子睡加上还受伤,倒也怪难受的。” 和姨说起话来的时候语气温吞,她能察觉到白矜很想让陆欢留下来,而陆欢好似在找借口犹豫,便想着随口开玩笑说一说。 这些话进入陆欢耳朵里。 陆欢觉得和姨说的倒也没错。 她每天一个人睡在这,没有人陪伴应当也很难受。如果能在这时候多陪陪她,她或许也会更依赖于她。 一念至此,陆欢正想开口,白矜掀起眼帘看她,好似在期待她的决定。 看着那双眼睛,陆欢干脆答应了下来。 于是最后,天色一暗。 陆欢就去取了车上备有的干净衣服,还有便携的洗漱用品,准备起了在这住一晚。 “就这一回。” 到点后,陆欢拿着衣物进卫生间洗澡前,先跟她提前说明了今天是例外。 白矜不作声。等响起冲水声时,默默理了理一旁的被褥。 单人病房的床房很大,足够她们二人去睡。 洗完澡后便上床。 “你先躺好,我关灯。” “好。” 医院的床榻与被褥一般来说都带着些消毒水的气味,掠过鼻间很是难闻,但大概是这床被子已经被她睡过,混入了她的体香。 被子掺杂着原来的气味,陌生中混着些熟悉。 上一次躺一起还是陆欢刻意制造的那回,那时她拿了自己的被子进去。 因此这次,她们不是第一次躺在一起,但却是长大第一回 共盖一个被子。 即使中间隔着一小段安全距离,她们也隐约能感受到身旁的温热。 盯看着天花板一会儿,视网膜逐渐适应黑暗,在昏暗不清的房间里犹能看见轮廓。 陆欢阖上眼睛,耳旁传来声音。 “你能抱着我么。” 陆欢又睁开了眼。 ......抱着? 才思索片刻,刚刚一朝白矜那边侧过身,白矜便已经凑了过来,像是一刻也不能等待而扑过来的。 结实地缩在她的怀抱里。 白矜蹭了蹭她。两人的温度交织在一起,浑身很快就被温暖包裹。 果然......这人想让她留下来肯定也是有什么目的。 陆欢僵了一秒,伸手抚摸她的头,又拍拍她的背。 结果她在她怀里抱得更深了。 如果这时候方便,陆欢可能会拿着手机,在备忘录里加上一条,喜欢拥抱。 但转念一想,结合之前那些记录的小点,已经可以直接简洁地归结成一个大点—— 喜欢肌肤接触。 摸头,抚脸颊,亲吻,以及各种行为都能总结成:她喜欢肢体接触,肌肤接触。 她鼻间的气息洒在她的锁骨身前,陆欢逐渐适应下来,觉得如果这是她想要的,抱着这么睡一晚倒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这人的目的好像没有那么单纯。 安静没多久,白矜一只手缓慢地伸上来,好似猫伸出了偷鱼干的爪子。 手放在她的身前。 在解开她的扣子。 不安分。 解到第二颗,陆欢直接擒住她的手腕。 “手在做什么?” 动作本就是当着她眼皮子底下做的,白矜没有被抓包的情绪,手指动了动,睫羽微颤。 “不可以吗?” “不可以。” 陆欢真想知道这人的脑子里每天都在装着什么。 “为什么?” “因为——嘶。” 本想再用上次的说法,得等她伤好出院,白矜先咬在她的锁骨下方,打断想说的话。 没想到这人几天没尝荤,还真是欲念更甚了。 要不是她抓着她的手,还不知道想要做出些什么。 陆欢声音微沉,“之前说的是什么?” 白矜微微声睁大了眼,松开她。 她之前说,想要就要听话。白矜知道。 所谓的听话,就是能按照她的想法去做与不做。要跟随着她的意愿,才能换取她施予的奖励。 欲有动作的手被陆欢抓得正着,动弹不得,就这么一直僵持着。白矜不听她刚才那句话,微微仰起亲在陆欢的唇瓣上,步步汲取柔软。 后者没有推开她,只是任由她亲,但没有任何回应,像块没感情的木头一样。 不回应她了。 她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白矜眸子暗了暗,只好把手拿下来,不再有多余的动作。 陆欢见她这样,心想这还差不多,便落一吻在她的额头。 “很晚了,睡觉。” 房间内很暗,空调发出冷气,睡在被窝里时再拥着身前人,温暖又柔软得好似冬日里的火炉,让人止不住的想要获取更多温暖。 第88章 白矜闭着眸,贪婪又克制地轻吸她的气息。 “等出院,是吗?”许久,她蓦然说出这么一句话。 陆欢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便回道,“是。” “那你会骗我吗?” 陆欢勾唇,“怎么会?睡吧。” 挪到舒适的姿势后,双双陷入宁静中。 房外月亮渐渐隐退,飘云遮挡。繁星闪了又闪,最后也被东升初阳的光亮所遮盖。 随着时间而去,白日重新到来。 一夜睡得安稳。 次日再醒来,陆欢发现与往常不一样。 平时自己是平躺的,睁眼便是天花板。 而今天,是侧着,面朝白矜。 怀中的人儿异常温暖。 滑嫩温热的肌肤相摩擦,陆欢理顺她散乱至脸颊旁散乱的发丝,小心翼翼地脱离,穿鞋去卫生间洗漱。 正在更换衣服时,陆欢转身系着扣子,看见白矜的眼睫一直在颤动。 见她醒了还闭着眼装睡,陆欢便直接拆穿。 “好看吗?” 听这话,白矜没再装了,索性睁开眼,半坐起身。 陆欢边系扣子边说,“之后我可能会忙一阵子,没办法时时过来。” 说到一半抬眼,“希望某人别再像昨天一样,天天闷气,外伤还没好就先把自己给气坏了。” 白矜抿抿唇,没有回应。 等一切都收拾得差不多,陆欢提着东西临走前,走到病床边,吻了一下白矜,额头贴在她的额头上,轻声细语。 “早安,我先回公司了。” 只有白矜自己才知道,陆欢在的昨天,是她这些日子来睡得唯一的好觉。 如果她能每天,每时,每秒,都能待在她的身边,那就好了。 只可惜,她不能用项圈锁链把她牢牢拷住。 尽管她恨不得如此。 白矜静看着她的眼睛,点头,“嗯。” “早安。” — 如陆欢所说的,这一段时间确实很忙,晚上经常加班,中途还有三天出了趟差,见了几个合作方,希望能把产业扩大。 没见面的那些天,陆欢每日都在拍下吃的饭发给白矜,不管她是否回消息,就是顿顿不缺地发过去。 有时候背景是办公室的桌面,有时是公司食堂,还有是在饭局。 有时饭点吃,有时拖到下午一两点才吃。 很长一段时间忙碌,半个月的时间就这么将就过去,白矜的伤势也好全大半。 在医院无聊的时间里,白矜经常一个人带着一些吃食,去医院后面的公园里散步。 每每经过上次与陆欢一同走过的小路,都会碰见那只没有家回的小猫。而白矜看见它,都会将特意带的吃食喂给它。 再后来还会去买一些适合猫吃的鱼干,冻干。 日子久了,小猫就跟她熟了起来,会任她摸,一看见她进公园就会跟在她身边喵喵叫。 很多时候,公园内出现了一人一猫的身影,就这么隔着几米距离,走在公园的小石路上。 这回她带了些猫粮,放到它的小碗里面。 白矜摸摸它的身子。 “你也是无家可归啊。” “喵——” 小白猫嗷叫着,好似在回应她的话。 “吃吧。” 也是。 她们都是无家可归的人。 这天,陆欢抽出来时间到医院,没有在病房里找到白矜,便往公园里走。果然在这找到了跟白猫待在一起的她。 她坐在长椅上,怀里抱着那只小白猫,坐在她们之前做的长椅上,望着喷泉。 不声不响,一直坐着。 陆欢站不远处看她的背影。 她。 很喜欢它吗? “......” “这只小猫啊很听人话,不吵不闹的,经常在公园里跑,还会去医院食堂后边找吃的,跟那的食堂人员也还熟络。” “上次不知道是怎么,头摔着哪了,又破皮又流血的,我看见就包扎起来了。” 同样经常帮助这只小流浪猫的护士说道。 从她身穿的粉色职业服来看,正处于实习期。 “什么头摔着哪了啊,看那伤口准是医院里哪个皮小孩或者是什么坏人给砸出来的,一看就是人为。”另一个护士同事无奈摇头。 “之前医院后面公园里的流浪小狗小猫多了去了,但因为很多病人反应这些流浪动物身上会携带病毒,对他们有害,就一直向医院内反应。院长实在耐不住压力,最后只好让人都送去流浪动物救助中心。” “这只小猫还是后来才来到这的,我猜是遭到一些人的驱赶了才受的伤,你看它脊背上也有毛病,应当是被人打过。” 粉衣护士稍叹了下,“没办法的,天底下有好人就会有坏人,这并不冲突。” 主任办公室内,几人坐在椅上。 “大概情况就是这些。” 护士站的主任朝着陆欢和白矜她们说,“如果你们有能力领养,那再好不过了。” 陆欢点点头,侧头看白矜,在问她的意思。 最后,她们决定收养小白猫。 等到周末,陆欢跟白矜带着小猫来到医院做检查。 白猫有着湛蓝色的瞳孔,因为长久来颠沛流离营养不均衡,毛发比较稀疏,雪白的毛发染上一层灰暗,直至送去宠物医院检查清洗完,才完全确盯定它的品种。 第89章 是一只蓝双布偶猫,是只小母猫。 “现在怎么有布偶猫都有人弃养。”宠物医生带的徒弟在旁边打下手,“是因为需要长时间打理毛发,加上玻璃胃,不好养么?” “问题不在品种,而是人。” 医生说。 检查结果出来,小猫身上没有疾病,至于一些积留的小毛病,需要带回去好好调养,该注意的事项医生都一一告诉她们。 白矜抱着猫站在旁边,陆欢便低着头,用备忘录把医生交代的事一一记下来。 记录完,陆欢要保存下来时,想起什么,转头看白矜,“对了,想好叫什么名字了吗?” “名字......” 白矜看着它的眸子。 蓝且深邃,象征着它颠沛的过往。 “叫漠漠吧,沙漠的漠。” 正如它像在沙漠里挣扎出来的漂泊者。 陆欢在备忘录标题上打上字。 “好,就叫,漠漠。” “......” 购买了些漠漠的生活用品,还有猫粮等东西,陆欢打算先把白矜送回医院,再回家。 回去的路上,陆欢开着车,跟白矜说。 “不知道为什么刚开始说名字,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小白。” 闻言,白矜侧头,“为什么?” 陆欢勾唇一笑,“头上都受着伤,像你。” 不仅如此,一身白毛,眼睛发亮,精致好看得像洋娃娃一样。 也像她。 “是吗。”说来也是,她们头上都顶着伤。 陆欢不知想到些什么,眼底划过一道幽幽光芒,唇角还含着笑,开玩笑的语气,“你说到时候你从我家搬出去了,猫跟谁?” 怎么说起来还跟离婚争抚养权相似。 白矜想都不想,“跟我。” 陆欢:“也是,它跟你亲。” 把白矜送回医院,陆欢带着漠漠回家。 购买的笼子猫窝也都到了,送货上门堆在门口。 这都是陆欢提前在群里问好了店铺和所需用品后下单的。 慕元芯和余扇家里恰好都养着小猫,她们对这方面懂得很多,知道陆欢的事后把店的联系齐唰唰推过来。 [猫砂猫盆猫窝这些都准备好。] [对了,你记得把客厅易碎物品什么的收拾一下。] 把门口的架子搬进去拼好,再把容易被打碎的玻璃杯都放到安全区域,里里外外都准备了一通。 陆欢按照她们所说的忙活了大半天,终于歇下来,把漠漠放出,给它喂了些冻干,安抚它。 “这就是你的新家了。”陆欢尝试叫出了白矜给它取的新名字,“漠漠。” 漠漠显然开始环视着陌生的四周,它看着可以上下窜跳的架子,瞳孔逐渐放大,迈着猫步试探。 “喵——” 然后跳上去。 陆欢打算让它先适应会儿,拿手机拍了张照片给白矜发过去,还没来得及打字,一个视频通话直接敲过来。 还是钟若。 陆欢直接放小手机音量,接通电话。 预判没有错,钟若的尖叫声直接传过来:“呀!我现在才看到群消息,你竟然有小猫猫了,快让我看看!!!” 把摄像头调转过去,钟若一看见漠漠,瞬间两眼发光。 “哎呀乖乖,咪咪咪咪呀好可爱!!好好rua好想亲亲亲!等姨姨下次过去亲你~”钟若瞬间化身石矶娘娘,声音都夹了起来。 “真是够了你。” 陆欢把摄像头偏开。 面对陆欢,钟若声音就正常了,嗔怪道,“干嘛呀真的是,还不让人家看了,小气鬼!” “诶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会突然想到养小猫呢,你之前不是都不养的吗?” 谈到这个,陆欢沉默了下。 “可能......” 难得看见一贯冷淡的白矜有在意的事。 她好像对什么都不太在意,但对这只猫不大一样。 也可能还是因为——觉得它被人弃养,四处为家,很可怜。 这一点,好像跟白矜也有点像。 反正好像,句句都离不开白矜。 “......”陆欢冷笑两声。 还真是时间久了,都开始觉得她可怜了。 “可能什么?你怎么不说话了?” 陆欢转过话题,“钟大小姐怎么还有空来慰问我啊,破天荒。” 钟若成功被转移,“哈?叫什么钟大小姐,你迟早得喊声钟大总裁。” 陆欢面上敷衍,“好好好,未来总裁。” 跟她东扯西扯,掰扯了好些时候才挂掉通话。转眼看时间,忙活一天也到晚饭的点了。 一个人的晚饭没什么好做的,她就随便解决,煮了碗面。 又是拍照给白矜看。 她经常不回复她的消息,但陆欢知道她看见了,只是不回而已。 这不妨碍她接着发。 吃到一半,屏幕亮起。 白矜:[想看它。] 是想看猫么?陆欢思考片刻,放下筷子起身,打去一个视频通话。然后走去漠漠身边,喊它。 “过来。”脑海里想来想去,选中一个称呼。 “看你妈妈。” 第041章 陷进去? 白矜听见了。 在接通视频电话的一秒后,她听见了陆欢在喊漠漠,还有对漠漠说的那句,来看你妈妈。 第90章 其实转念一想,猫是陆欢花费精力领养的,跟医院沟通,带它去宠物医院检查,还有购置一系列的宠物用品,都是陆欢一手操办的。 现在所住的也是陆欢的家,因此根据这些来说,她才是漠漠的主人。 而陆欢反而认为她也是猫的主人。 很温馨的错觉。 白矜也珍惜这种错觉。 陆欢把屏幕冲着给漠漠看,漠漠喵叫两声,注意从探视新家坏境中转过来。 “喵?” 白矜看见了它身后的那些爬玩架,备齐的猫窝,地毯等等,也能侧面看出来陆欢忙活了多久。 她喊了声漠漠,平时摸它时就一贯不会说什么,启启唇,只说了句。 “乖乖的。” 话音清浅,冰冷的声线好似有所融化,漠漠是什么感觉不知道,反正陆欢是先怔了。 “喵~” 漠漠应完,爪子一蹬,跑走了。 陆欢回过神,一笑,“这么温柔啊白矜。” 把手机收回来,站起身走回饭桌,语气像随口一说,“也没见你对我这么温柔过。” 确实没有,啃人的时候更是跟不要命了一样啃。 她刚刚,温柔? 白矜默言,刚刚什么语气她自身都没有发觉。 所以,原来陆欢,喜欢这样的么...... 陆欢并不知道这人脑袋里在想什么,走回座位继续吃自己面。摄像头朝着一旁,白矜只能隐约能看见她的一旁耳朵和鬓边的发丝。 想起刚看见的图片,白矜问,“你晚饭,只吃面吗?” “嗯......太累了不是很想动,随便应付下就好。” 白矜住院后陆欢才意识到一人餐原来这么麻烦,怕做太多太繁琐吃不完,一个人份量少就想着随便应付应付算了。 但之前不是这样的。 之前陆欢还是一个人住的时候,会在有空的时候做精致的单人食,但现在只觉得麻烦。 大概是二人份的餐食做多了,回到一个人就很不习惯吧。 陆欢把注意转向她,“你呢,吃的什么。” “饺子。”白矜,“是和姨自己家包的饺子,她说,顺便带来让我尝尝。” 陆欢点头,“和姨人不错,和蔼热心的一个阿姨。” 秦岺眼光毒辣,能被她看过眼的人自然也不会是什么一般人。 一想到秦岺,陆欢突然想起,她对白矜一向关心,出事了一般不会不照看。 她问道,“对了,妈妈她,后来有去看过你么。” 白矜如实回道,“阿姨上周有来过,问过我的伤势。” “哦,是吗。” 陆欢努力没表现出什么异样,低着眼筷子拨动面条,“怎么没跟我讲过。” 白矜:“那时候你在出差,很忙。” 前段时间确实很忙,空着没有去过医院。 不过陆欢不觉得她的心思有她说的有那么简单,有关陆家的事,她只能小心堤防着。 如果她执意拿这个当理由,陆欢一直追问也问不出什么。 此刻语气好似过于板正,未免让她猜忌,就说道,“行,你说的有理,但我不想听。” “而且,还因此有点生气,你说该怎么办。” 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白矜解释的话顿在舌尖,又咽了回去,“生气......?” 她反应更多的是疑问。陆欢气笑了,“怎么,生气是你的专利?” “没有。”白矜从没遇过这种情况,迟疑片刻,“那该怎么办?” “答应我一个要求吧,”陆欢不讲理就算了,还顺道得寸进尺,“但至于什么要求,之后到时候了我再跟你讲。” 白矜还没有来得及问是什么要求,陆欢就已经自顾自地把话都说完了。思来想去不知道该再说什么,就只能应下来。 通话一直连着,没有断,谁都没有说挂。 陆欢吃完自己这份后,转身就去收拾漠漠的那份,把适量的猫粮放入盆中,在一边玩的漠漠很快就闻着味跑回来了。 把猫脑袋埋下去,就嗷呜嗷呜嚼起来。 吃得还挺乖。 后置摄像头一直对着漠漠,白矜能看见它乖巧吃猫粮的样子。 进到新家没有过激不适反应,一切都很顺利。 “不闹就好。”白矜说。 陆欢:“今天这是刚来,以后还不知道什么德行,之后还是你来管吧。” 白矜看着屏幕上的猫,想的确实别的事,“嗯......对了。” “今天医生来的时候,问了一下。她说恢复得差不多,再过段日子就能出院了。” 日子确实快了。 陆欢手中顿了顿,转而恢复正常,“好,到时候我接你回来。我也挺希望你早点出院的。” “毕竟......” “两个人的饭,比一个人好做。” — 周末过完,忙碌的周一到来。 左悠把整理完的资料还有接下来几天的流程送往陆欢办公室。上两周忙完之后,这段时间稍微松散下来。 到了中午点,陆欢出办公室,下电梯,打算今天的午饭到食堂去解决。 这时候已经过了人流的高峰期,大部分工位上是空的。 进入电梯时,身旁伴着三人,直至电梯门合上陆欢才注意到这三人比较眼熟,是白矜的同事。 第91章 电梯内气氛异常沉寂尴尬,任凝凝和小吕她们对视了一眼,轻咳两声打破尴尬,主动跟陆欢说话,“陆总,您也这个点去吃饭啊?” “嗯。”陆欢应道,“你们也是吗?” “是呀是呀,趁着这会儿人少。”任凝凝又说,“诶陆总,白矜她养伤养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回来?我们还想着哪天再去看看她。” 陆欢回道:“她恢复得很好,应该很快就能回公司。你们不用担心她。” “噢!那就好,我们还在想她什么时候回来呢。” 电梯抵达楼层,任凝凝她们松口气。 “那陆总我们先走啦,拜拜!” 陆欢点头,她们三个小姑娘就连着往外面窜。 跟她是什么吓人东西似的,躲得可快了。 只是稍一回想,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怎么,陆欢察觉到她们其中有一个腼腆的女孩,始终垂着头,眼睛却一直在瞟她,又害怕又想看她的感觉。 也没多在意,陆欢便走去食堂。 手机铃声响起,一看备注,是个熟人给她敲来了电话。 陆欢接起后继续走,“怎么了?” 席杭于乏累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声音带着对自己的嘲弄,“接济接济你的法师朋友吧大总裁——” 通话背景伴随着汽车鸣笛的声音,还有风呼啸的杂音。 陆欢听出了不对,顿下脚步,防在玻璃门把手上的手也停住,眉间微蹙。 “怎么突然这语气?” 席杭于的声音极其沧桑,无奈的地笑笑,“还能怎么样,被你这乌鸦嘴说中了,给人预言解读没解读好。” “然后被家堵门口讨债来了。” “......” 陆欢在津宁市的东郊方向有座别墅,只是她不常去。是个正经套房,不如陆家别墅那么大,但也价格不菲。 挑起坏毛病来就能挑出一大堆,好比,房子太大走的路多,上下楼麻烦,离市区还有公司远不方便,等等等。 因此陆欢基本很少会在那,大部分都是在市中心的套房中,清静舒适,适合一个人居住。 别墅平时就雇了几个保姆在收拾卫生,保持整洁,没想到今天就派上用场了。 席杭于进了房里,看见一楼大客厅柔软的沙发,就直接往上面瘫了上去,完全没了平时做律师端着的形象。 别墅很久没人住,但保姆都会定时打扫,四处家具和沙发上都一尘不染。 “谢了啊。” 陆欢扫看了她一眼。 还记得刚刚开车去接到席杭于的时候,后者正蹲在偏僻小巷口里坐着发呆。 平时穿着律师职业西装的她神采奕奕,眼睛一扫,眼底都充满了探视和轻蔑,好似一切都风淡云轻,打不倒她。 而今天的她坐在废弃的木箱子上,有些疲惫,与平时判若二人。 席杭于说被堵家门,陆欢就猜到大概是她牵扯上了她上次所说的案子。 见她这副模样,陆欢也没有多问。反正她到时候恢复了,会与她讲的。 “行了,谢什么?跟我有什么好见外。我联系联系珠姨她们过来,你先在这里歇会儿吧。” 陆欢低眼发消息给保姆,“楼上房间你找间顺眼的睡,除了主卧——不过上了锁,你应该也进不了。” 席杭于笑了下,打趣道,“房门上锁,这么多年性子还没变啊。不知道的真以为你房间内藏了什么宝贝。” 陆欢笑骂了声,“闲得你。” 别墅内应有尽有,等安置的差不多,陆欢收拾收拾打算离开。 “你在这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公司了。” 说着就要往外走,席杭于接着问,“就走了?你不是也还没吃午饭么,不留下来一块?” “忙着呢,回公司吃。早点把手上的事处理完晚点还要去看看人。” 看看人。 席杭于已经能从她的话里猜到是谁。 她从沙发上坐起来,身后靠着沙发背。 “陆欢,三次了。” 陆欢停下脚步,“什么三次?” 席杭于:“从上回苏门见面到现在,你三次都是因为她而离开。” 陆欢没有特意在意过这件事,从现在回想,确实是这样。第一次在桥上,她说回去哄人,第二次是白矜出事那回。 席杭于眼尾一挑,“我说你......不会真的陷进去了吧。” 陷进去? 呵。 陆欢觉得可笑,转身就走了,留下漫不经心又轻飘飘的一句话。 “怎么可能。” 这辈子都不会。 “......” 第042章 电话 八月底临近九月的日子,津宁市气温趋于平缓,最炎热的三伏天已然过去。 休养很长一段时间,白矜头上的伤基本好全。出院那天陆欢特意空出了时间去接她,去办理退院手续。 记录下医生交代的一些注意事项后,和姨帮着她们把东西搬到车上去。 “我来吧和姨,这重。” “不重,陆小姐你歇着吧,公司啊那些琐事可比这些累多了。我女儿天天在公司加班,一回家不是肩颈有毛病就是腰,反而还是我们这些干活干惯了的搬起来更轻松。” 和姨拎起重行李袋时衣袖下的小臂肌肉若隐若现,陆欢也没再推辞,背过装衣物的包放入车内。等安排的差不多,陆欢把白矜扶上副驾驶位,折返下来。 第92章 “麻烦你了。” “没事不麻烦,替我向你母亲问声好,多谢她的照顾。”和姨温和笑着,转而轻声说道。 末了,还多说了句,“陆小姐以后多陪陪白小姐吧,她只有你在的时候话多一些,想来应该是很依赖你,亲人的陪伴不可或缺。” 陆欢回头看了眼车,一语道破,“是我妈让你这么说的吧。” 母亲总会想着让她们关系和缓一些,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这......” 和姨看上去有些尴尬,陆欢对她笑了笑,没有继续上个话题,“和姨,时候不早了,那我们先走了。” 和姨应道,“哎,好,你们路上当心啊。” 白矜从车窗探出头来,“和姨再见。” “白小姐再见。” 和姨的家就在附近,跟她们道别完后骑着小电驴离开。 见她消失在视线后,陆欢也上了车。 白矜侧头,缓缓地看着她。 “伤好了,也出院了。” “嗯,恭喜。” 陆欢最开始没有听出她话中别的意思,把安全带扣上,直至对上白矜一直停放在自己身上的灼热视线时,陆欢才反应过来她话里有话。 是她之前答应过的事。 这件事她们地没有明说,但她们都清楚。 陆欢也清楚白矜要的东西。 “回家吧。” 陆欢不看她的眼睛,发动车,转动方向盘。 “时间,还长。” — 中午饭在外面解决,保险起见,陆欢带着白矜吃的都是些清淡东西,避免她的伤势再发。 吃完饭顺趟去了超市,买些生活用品和吃食之后才回家。 一进门,还在换鞋时,漠漠就闻声赶了过来,睁大着小猫眼睛看白矜。 白矜唇角带着清浅的弧度,蹲下身来抚摸它,“还记得我?” “喵~” 漠漠不断叫着。 “好在这小家伙有点良心。”陆欢拎着东西往房间内走,把食材归类放入冰箱和橱柜里,紧接着烧茶水,整理东西。 她出去前与回家后习惯性地收拾收拾,因此家中一直保持得很干净。 但是陆欢感觉跟之前不一样了。 因为—— 多了猫毛。 看着杯子边缘的几根飞毛,陆欢浅浅陷入了沉思。随而去寻找杯盖给杯子覆上,去处理那些猫毛。 在她忙活的过程中,白矜看见客厅内堆积的角落,猫窝与爬玩架,猫砂盆玩具。 这些东西补齐了原本整洁却空荡的客厅,反倒更多了一份温度。 逗猫玩了一会儿,白矜看见陆欢还在忙着处理沙发上的猫毛,站在一旁看她。 “我什么时候回公司?” “不急,我给你请了很久的假,再休息段时间吧。等什么时候完全好了再回去。” 陆欢停顿了下,转眼看向白矜,“之前不是还答应你了么,等你恢复还要带你再去趟苏门海洋馆,补齐上次没去成的遗憾。” 白矜点头,“好。” 陆欢又说道,“累吗?回去睡个午觉吧。” 白矜没回,转而说出更关心的话题,“你下午还走吗?” 今天特意空出来的一天行程,没什么必要的事,其实回不回都行。陆欢起了点心思,单边挑眉。 “那你想我走吗?” “不想。”白矜直接回道。 还挺黏她。 陆欢笑了笑,“行,那不走。” 她放下手中的东西,把白矜推去房门口。 “就算现在出院了也还是得多休息,去躺会吧。” 白矜进到自己的房间,房间内还是和上一次见一样,被褥叠齐,整洁干净。 她在门口对陆欢说,“你也累了,忙完也午睡。” “好,我知道。”陆欢应下来。 正要关门,白矜挡在门框上。 “不亲我吗?” 按先前,睡前应当都有一个吻。 那双好看的眸子灼灼泛动,在灯光下隐约泛着光亮。 想要亲吻吗? 陆欢贴近她,手抚在她的耳旁。 四目相对,却只是落在她额头一吻。 陆欢知道白矜要的不是这个。 但有时候一旦满足了,下一刻便会变本加厉。所以有时还是需要收着些,慢慢钓着,慢慢引诱。 “午安。”她慢慢收回,道完后带上房门。 门闭合。 说好的听话就给她呢。 也没有完全给啊...... 白矜默默想道,收起神色,抬手摸摸刚才陆欢抚过的那只耳朵。 在医院的日子清闲,有时会处理一些东西,但大部分时间还是养伤无所事事,因此长时间午休也成了习惯。 这会儿一切都安静下来,白矜还真有些困了。 她躺在柔软的床上,双眸微阖望着天花板。 心中暗想,这样的日子...... 还会有几天。 “......” 再睡醒的时候已经两个小时后。 白矜睡得头有些疼,开房门走出去,陆欢坐在客厅看电脑,看样子是在处理些什么事。 “睡醒了?”陆欢听动静,抬头看她一眼。 白矜轻应,坐到沙发她的身旁,轻窝进她的怀里,汲取温暖。 陆欢怔了怔,一时手不知道往哪放。 第93章 “嗯?” “睡得头疼。”她说。 因为睡午觉,白矜换上了柔顺睡衣,此时身上散发的体香异常明显。 陆欢适应了一会儿她贴近,手落下,放在她的后背,“那缓一下。” 拍拍背,一下又一下地从顺着脑袋向下理顺发丝。有那么一瞬错觉,觉得她比漠漠更像只粘人的猫。 陆欢边安抚着她,目光边停放在电脑上,将合同信息阅览进脑海。 处理完公事,便起身去洗些水果,打开客厅电视机,放起最近的比较火的综艺陪着她一块看,消磨消磨时间。 窗外天色渐暗,到了晚饭的时候,陆欢去冰箱挑拣食材。 “想吃什么?” “都可以。” 听见这回答,陆欢拿了两块冷藏牛排出来。 下方的冰箱打开,漠漠就在一边猫爪子扒拉扒拉这个能发出冷气的大块头。 陆欢冰箱门砰地一合,把漠漠吓了一跳。 “喵喵喵!” 人类,你吓着本喵了! 陆欢被它这一反射弹跳逗笑了。 似乎是感受她的嘲笑,漠漠气愤地跟着她进厨房。 做好准备工作,漠漠全程在边上走来走去,反复盯着,好像在监督她好好工作。 陆欢正准备开火,漠漠就站在柜台上和她大眼瞪小眼。 陆欢直直地看回去,眼神就好像在说:“看什么看?” 谁都没服输,对视好些秒。漠漠瞳孔渐渐放大,突然就从上而下奔着陆欢扑上去。 顺带好几瓶调味料翻倒,好在没有碎,陆欢及时接住了。 “你!”陆欢气不打一处来,甚至有种想把它吊起来不让它吃饭的冲动。 但人和猫是不能完全较劲的。 所以就更气了。 “......白矜!” 难得听见她低沉喊她名字,白矜听见唤声赶紧到厨房查看,还以为出什么严重的事,“怎么了?” 只见陆欢咬着后槽牙,气眼瞪着漠漠,空手一指,“你管管它。” 白矜看着猫。 “?” “......” 很奇怪,白矜一来漠漠就不闹了。 变得安安分分的,躺在白矜温暖的怀抱里蹭蹭,软软地喵叫。刚刚是混世大魔王,现在就是贴心小甜妹。 跟刚刚的混球小猫判若二猫。 此时的厨房,两个人,一只猫。 陆欢这边穿着围裙在慢条斯理煎牛排,白矜抱着猫在一边,看着她做两人的晚饭,耳旁充斥着油滋滋的响声。 给牛排翻面时,陆欢注意到漠漠一动不动的视线,没好气道: “看什么看?这就两份,没你的。” 漠漠:“喵!” 超大一声嚎叫。 人话跟猫叫碰撞,有互怼那味了。 陆欢:“还叫?明天就把你猫窝给拆了。” 漠漠被气得呼呼呼。 白矜安抚怀里的小猫,见她跟猫对峙的场景不禁弯唇笑了。陆欢注意到这抹笑,扭头回去,只觉得—— 这人笑起来。 怪好看的。 晚饭做好,饭桌上摆好晚饭。 人的饭做完,猫的也没落下,吃之前陆欢给漠漠的猫盆满上了,它才安分下来。 坐回饭桌,陆欢看着它埋头干饭的样子,低低呵骂了句,“混猫。” 早晚有天报大仇。 吃饭吃到一半,来了通电话。 看见备注后,陆欢有些意外,没有躲开,划开接通键。 “嗯,好。” “那我周末带她回去。” “知道了......” 一来一往对话,白矜能知道对面是谁,也能猜到要做什么。 通话持续时间不长,很快挂断,不等她问,陆欢就先说道。 “妈妈让我们回家,吃趟饭。” 第043章 顶风作案 这两日工作日平稳过去。 这两天到了下班点,手上再有事陆欢也是带着回家做,免得某人又起多心思。 晚上照旧一杯温热牛奶和晚安吻,是进入梦乡前最好的安眠药。 只是错觉缔造出的幻想再真实,总有一天也会消散。 — 待到周末的清晨,车辆驶入陆家大宅。 在白矜来之前,陆欢一周至少会抽空回去趟吃顿饭住一夜,但近期心思除了公司便都花费在白矜身上,就没再回去,有时离得近经过就顶多看两眼。 没有时间再回去是一个原因,不想带白矜回陆家也是一个原因。 陆欢到现在还很排斥她被称为陆家的一人。假如不是小时候她反抗情绪过于强烈,父母怕是早让她改姓陆了。 但是即使现在的她心底还是抵触,她也装作接纳她的模样。 车辆停稳后,陆欢解开安全带。 “下去吧。” 车外,管家裴姨笑着迎她们,“两位小姐回来了,秦女士正在里面等你们。” 陆欢把车钥匙给裴姨,裴姨让人去停稳。 进了屋内,在客厅的时候看见秦岺。 后者闲闲靠坐在客厅沙发上,身穿玄色旗袍,手中拿着一本近期杂志。无论何时背部都笔直板正,仪态端庄,远处一看去气质凌厉。 “妈。” “阿姨。” “好——”听见叫喊,秦岺移眼过来,慢慢拉长了话音,“现在知道乖乖喊人了。我不叫你们回来,你们就真不回来了?” 第94章 “前段时间你知道的......” “少拿搪塞外人的话术搪塞我,这种话,我听得不能再多。”陆欢真想要解释时,秦岺慢慢站起身来,手中捻了把扇子摇着。 走到她们身边,看过陆欢,最后停在白矜身前。 “瘦了。” 她抚上白矜的面颊,对上眉眼。 除去冷冽的眸子。 其余的,弯眉,琼鼻,一切都太像她。 秦岺恍惚了一瞬,转而温和笑笑。 “想吃什么让张妈给你们做。补补身子。” 白矜点头,“谢谢阿姨。” “谈什么谢。” 秦岺侧些身看陆欢,“欢欢,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今晚留下来住吧。知道你不喜欢别人碰你房间,你自己上楼去收拾一下,再让骆姨给你整理新被褥。” 陆欢的目光其实一直放在秦岺身上。 也将她刚才的温和神情尽收眼底。 母亲向来如此,那张庄严冷峻的脸一旦面向白矜时,再凶戾的神色也会温和下来。目光一直久久停留,不断扫过白矜的眉眼。 “知道了。”陆欢收回视线,转身向楼上走去。 秦岺轻叹一口气,“难得回来,还跟我摆脸色啊。” 白矜望着她离去的方向,低眸轻声道,“她,应该是误会了什么。” “算了。”秦岺摇摇头,“你也上去收拾一下房间吧,你不在的时候,我没让人碰你的东西。等你收拾完让骆姨一并帮你那理理。” “好。” 白矜点点头,跟着上去了。 陆家的别墅很大,房间宽敞,她们的房间从楼梯口开始是两个方向。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 这里装了什么。书本,尚小的时候拥有却从没玩过的玩具,自从她12岁离开这里后,这里就再没添置过新的东西。 但白矜知道,留在这的远不止这些。 “......” 另一个房间,陆欢正在把柜子里的东西放入收纳箱里,过会儿把东西都收起来,再让骆姨她们帮忙擦擦积留的灰尘。 都是一些手办玩具,再长大些她就对这些没有兴趣了,但碍于是小时候留下来的,她就一直保存着。 也不知道以前是怎么想的,为了一个好看的模型能茶饭不思。 回想而去,比起小时候,她确实变了很多。 “呵。” 但是人总该是在变的。 不变的,早就变成鬼了。 过去很久,陆欢才整理完从房间出来。 正欲下楼,看见白矜的房间是敞开的。 陆欢犹豫一时,走过去靠在门口。 “整理得怎么样?” 大概在陆欢十四岁初中那年,白矜在晚夜里用刀划手心自残,被骆姨发现,把很多人都吓坏了。 最后心理医生说她是心底压力过大,白矜也在那时吐露心声说待在陆家身心压力,迫于无奈下,父母亲决定把她送走,在外安置房子单独居住。 偶尔的周末,或者过节时,她才会回陆家一趟一起吃顿饭。 白矜搬离陆家宅子后,原本房间一直都在,陆欢每次经过要么冷着脸要么白一眼。 这还是陆欢头一回这么正大光明进她房间。 “陆欢。” 听白矜喊她,陆欢走过去,顺便带上房门。 白矜蹲着身,手中拿着一个转不起来的五彩风车,给她看,“风车。” “啊......是这个。” 被修复后无法转动的手工风车。陆欢看见这个就想起以前羞于启唇的回忆。 当时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脑袋抽了硬是要抢她的风车,抢就算了,还给人弄坏了。 怕她当场翻旧账,陆欢先说,“提前说好,我之前可赔过你了。” 就是那晚下班,她送给她的那个。 说是还她小时候坏掉的风车。 白矜没回她,接着往箱子里翻。 “还有这个。”又拿出来一个手办,拿展示盒装着。 陆欢记得,这还是那回弄坏了她风车,偷偷往她包里塞的,是她很喜欢的东西,便想着赔给她了。 “这你都留着......”陆欢无奈一笑,凑过去,“你这东西还挺多,我看看有什么。” 白矜却收了起来,“其他的别看了,都是一些小时候的东西。” 刚刚还让她看,这会儿又不让了。 陆欢没多动,靠在一边。 环视周围,她的房间跟她的一样大,却远不如她的房间东西多。露于表面的东西也基本被她收拾在箱子内。 更像是客房。 白矜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把这些东西收好,放在下方。 陆欢下半身便倚在边缘,侧眸看她。 只见她额边的发丝上不知从哪沾上了小块纸屑。 “等一下。” 白矜正欲弯腰的身子顿住,抬眼看她。 “怎么蹭上了。”陆欢手拿过小纸屑,替她理顺额前的发丝。 冰凉的触感而过,洗手液的清香掠过鼻间。仅是这个动作,白矜眼底的欲念变得更盛。 从下而上看陆欢的眼神,犹若能将人吃了。 “这么好看啊。” 对视许久,陆欢仔细看过她的眉眼,只觉凭这一副样貌,也不知道能拨动多少人的心弦。 陆欢收回手,却不料被她拉住。 第95章 紧着便是齿间的碰撞。 “唔。” — 骆姨一直在厨房待着,等菜样都准备的差不多,特意来楼上喊她们。 她在陆家待了很多年,也算是看着陆欢和白矜她们长大的,每见到她们已经长大成人,便总感叹时间过的飞快。 骆姨先走去陆欢房间轻叩了门,唤了几遍,没有回应。 迟疑了一会儿,她便去了白矜的房间,轻敲房门。 “白小姐,午饭做好了。” 只听里面砰地一声响。 “白、白小姐?” — 房间里面,两人热吻激烈。 吻得一次比一次深沉,狠狠厮磨,宣泄彼此情绪。 很快白矜从最开始的进攻方地位退下,对方的吻势过于猛烈,导致她上半身向后倾倒,脚下也步伐不稳,脚跟撞到书桌。 换气漏掉一拍就再难跟上,白矜气息变重,陆欢松开她的唇瓣,目标转而向下吻去。 白矜一手盖上来,护住脖颈。 声音间还带着喘息,“别,会被阿姨看见。” 陆欢不禁笑了,“原来你怕了。” “你不怕么?”白矜打断她的话,一双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她,仿若是一滩无底洞,能将她活生生吸进去,“如果你不怕,为什么前两天都不碰我?” 炙热的吐息洒在她的耳廓,“不就是为了不想要留下印记么?” 是这样的。 她说的没错。 但被这么说出来,却挑起了陆欢叛逆的情绪。 她扯唇一笑。 “有什么好怕——” 转耳,她的吻便借涌而上,两人又重新缠织在一起。 陆欢的攻势汹涌且难以招架,白矜也在见招拆招,同她拉扯。 “白小姐,午饭做好了。” 一声熟悉的叫喊声从房间外传来,白矜睁开眼睛。 是骆姨。 她环住陆欢脖颈的手更紧了两分,试图告诉她门外有人。 只是陆欢宛若没听见一般,也如没感受到她的提醒一般。 下一刻,白矜被压,背部撞击书柜。 并没有痛感,后脑处被陆欢用手护住。 这声动静让门外的骆姨更慌了神。 “白、白小姐?” 需要回应,如果不回应,反而会被看出端倪。 “等一下...” 白矜刚拉开二人唇瓣的距离,陆欢便又咬在她的耳朵上。 被湿软含住,白矜只觉一瞬之间浑身电流颤颤而过,腰身有些软,眸间蒙上一层薄雾。 两秒后,她出口的声线平缓,与平日没什么二样,“我知道了骆姨,我过会儿出去。” 但下一刻又是一阵颤栗。 陆欢的手—— 还在动。 在部位隔着一层布料蹭。 门外,骆姨见她有回应,松了口气,“好,好。话说,白小姐你看见陆小姐了吗?” 白矜接着用平缓,且好似没有感情的声音回应,“她在这。我们等下就下楼。” “好咧,我先去把菜端上来哈。” 脚步声渐远,传来下楼声。 骆姨走了。 白矜稍泄一口气,但下一时声线瘫软,只因某人的挑逗还未停止。 卸去清冷伪装的此刻真实声音,含着些许颤抖。 “陆欢......” 捏在她肩头的手攥紧衣服,头微微仰着,眸间迷离。 “不愧是你啊白矜——都这样了,还能平静回应。”陆欢戏谑的声音从耳旁传来,“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什......么?” 陆欢在她的耳旁轻笑,缓缓说道。 “顶风,作案——” 第044章 习惯 长桌上摆满丰盛的饭菜,骆姨来期间来回忙活。 没过一会儿,陆欢和白矜前脚加后脚地走下楼。 早坐在饭桌椅子上的秦岺看见她们,相安无事,貌似没了最起先的抵触。 她半阖着眼睛,轻声道,“来吃饭吧。” 白矜刚整完东西,先去洗手,陆欢先坐到饭桌前。 一桌的好菜色泽亮丽,香气四溢掠过鼻间,还在热腾腾地冒着白雾热气。 桌上的饭菜都是陆欢经常吃的,秦岺前一天便特意让骆姨早早准备好了菜谱。 “菜合胃口吗?” 陆欢点头,“合,是我爱吃的。” 秦岺看她,“不先尝?” 陆欢:“白矜不是还没来么。” 换做先前,从不会将她放在眼里,向来直接动筷。 秦岺呵笑,轻道,“还是长大了好,长大了总归是比小时候懂事些。” 想当初,她们俩一旦待在一起,白矜倒是还好,陆欢就跟点燃炸药了似的。 现在大概是相处了一段日子,知道该收敛些什么,稳重不少。 陆欢没有说话。 白矜洗完手回来后坐过来,她们才开始吃饭。 “骆姨,你们也跟着坐下来吃吧。” “不急,你们先吃。” 喊完之后收到回应,陆欢便收回视线,垂着眸夹菜吃饭。 桌上的气氛有些安静,平时陆欢其实会说些关于公司和家常的事,但有白矜在,她就很难再说出口。 尽管现在她们的关系变得如此。 “欢欢。” 秦岺喊她,“帮矜矜夹菜。” 第96章 陆欢手中顿住了。 白矜闻言也愣了愣。 这个场景,似曾相似。 只因以前实实在在地发生过。 过于相同的喊话挑起了封尘已久的回忆。 大概是高中时期的那年团圆饭,那时的她们稚气未脱。 也许是陆欢打小就性子顽皮更喜欢蹦跳一些。再加上大了两岁,身子骨总是比白矜高一些,马尾扎起,碎发下的眉眼浓色张扬。白矜相对起来,独自站在一处犹如孤雪。 那一年的年夜饭,家中满片盛席,尽是佳肴。 桌上的菜太多,因此夹菜不方便。 那时候白矜一声不吭,只会夹自己附近的菜。 陆父和秦岺在挑起话题,见到白矜如此,便让坐在白矜对面的陆欢帮忙夹菜。 只是那一言后,所有动静都滞停了。 气氛一直僵持了许久,最后陆欢夹了面前一块带辣椒的菜放入白矜碗里。 原本僵持的气氛更加沉。 白矜还记得那天晚上。 秦岺的面色板下,陆欢也已经做好了摔筷就走,紧接着被挨罚的准备。 一场本就不该有的年夜饭,变得岌岌可危。 最后,在安静的几秒之余,白矜吃下了陆欢给她夹的那块裹满辣椒的菜,并说了一声好吃。那场危机便由此化解。 她不擅长吃辣,一点辣都会促使舌面发疼。 吃下后她若无其事,没有多余的反应,也没有喝水,辣味就化成痛觉在口腔内肆虐。 白矜早就习惯了。 她对她做什么,她就受着什么。 只要是她,都行。 思绪逐渐收回当下,数年后成人的她们又面临同一次的场景。 白矜抬眼看向陆欢,莫名有些想知道现在的她,会做出怎样不一样的反应。 片刻,陆欢起身,拿过一旁的空碗,帮她舀了碗豆腐酱汤,递过去。 白矜愣愣接过。 原来,这就是现在的她,会做出的举动—— 只要能达成目的,便是不择手段,可以违背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与反应。 “谢谢。” “不用。” 陆欢退坐回去。 看母亲的神色,似乎缓和了很多。 或许她感到开心吧,毕竟看到了自己想看的一幕。 陆欢暗想完,目光在不动声色中看白矜,刚在房间内拉扯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被压在身下的白矜双眼迷离,手下意识地攥紧,喘息,不知道茂密发丝下藏匿的耳朵红成了怎样一番模样。 没有知道她们彼此之间欲念的发泄。 也没有人发现她们皮囊之下,究竟藏着什么。 “......” 一场很久违的午饭平静而过。 觉着白矜才受伤恢复不久,秦岺让她吃完就去楼上歇息了。 陆欢便留在下面晃荡。 外面午阳正好,这时候的阳光已经没有那么晒。她知道秦岺喜欢外面太阳的空气,猜测这时应该是在外面。 好些天没待在家,陆欢漫无目的地看过柜台上摆放的物品。 东西比较多,都是一些荣誉奖杯证书和相框,奖杯与证书各个署名人都有,有公司,也有秦岺,也有陆欢的。 这些东西存在意义过了当时,之后的意义估计也只是堆放在这赏心悦目。 陆欢正准备离开,看见不起眼的角落有一相框。 看相册,应该是一群大学生的合影。 她很快找到母亲年轻的面容,和父亲的面孔。 没有在意,正想放下时,又注意到白矜的母亲,白犹。 以及她旁边站着的男人。 是他。 陆欢先前有专门查过,认得这张人脸, 周志帆,白矜的父亲。 原来她们,是大学就认识的么—— 思绪在脑海里转了片刻,陆欢将相册放回去,走去了院子。 秦岺向来喜欢坐在那棵大树下看花园和喷泉,这次陆欢往那边走,也不出意料看见了秦岺的背影。 站在隔着一段距离的远处良久,陆欢在迟疑上不上前。 她的脚退后一步,刚想离开,秦岺就微侧头,“来都来了,怎么就走?” 看来早被发现了,陆欢就没再啰嗦,走过去,“妈。” “坐下说说话吧。” 陆欢坐了下来。 “我听小悠说过了,最近公司又拿下几个合作,当时你为此忙活了半月,辛苦了。” 这单一句辛苦了,就相当于夸奖。 陆欢应了下来。 她看着秦岺,“我看见了那张相片。” “哪一张?” “有白矜父母亲的那张。” 陆欢这么一说,秦岺算是清楚,沉着声没说话。 “上一次教唆洪朔行事的人,你应该认识——其实你都知道,对吧?” 陆欢从之前就看透了,“只是你什么都不想跟我讲而已。你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发生,也不想让我知道。” “你不想跟我讲你们那一辈的事。” 秦岺默了默。 听她这话,才知晓她原是早知道了。 “我之前说过,我们那辈的事与你们无关,你不必插手,也不需要插手,有关上辈的事都由我来处理。” “当初不一样,当初不如你们现在过家家。要将权利金钱玩弄于股掌之间,筹码是尊严和命。脏得很,也乱得很。” 第97章 话音未落,陆欢又说,“所以你打算一直瞒着我。” “而且白矜跟那人,也认识,对么?” 秦岺似不想多说,道,“这件事我已经处理过,她不会再来找你们了。” 果然......上次的事没有那么简单,是跟她们上辈人有关的,而且还涉及到白矜。 陆欢早就意识到这点。她知道秦岺不想让她知道,因此后面也没再追查过。 “她是谁?” “你不用知道。” 这种感觉确实不太好受。 所有人都知道,只有陆欢不知道。 陆欢神色渐渐暗了下来,“反正你是最喜欢的是白矜,只要她没事,就够了。” 听见这话,秦岺转身过来看她。 “这是什么话?陆欢,你是不是忘了,你也是我的孩子。我怎么会只管她不管你。” 陆欢抬眼说道,“其实这话,应该是我跟你说才对。我也是你的孩子,或者说,我才是你的孩子。” 两双相似的眼睛相对,都包含着刻薄与与不可侵犯的攻击性。 秦岺与陆欢对视,在等待她说明接下来的话。 陆欢只是淡淡地看着她,闭口不言,转身就离开。 “陆欢。”秦岺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只是后者仿若没听见。 语气便立刻冷了下来,带着无法违抗的命令感,“陆欢,回来。” 背影定住,僵持两秒,陆欢还是走了回去。 “呵,胆子大了。我还以为慢慢地你会长大,结果还是当初不知天高地厚的莽夫。” 陆欢:“怎么不让我跪下。” “你......”秦岺手心一拍身旁的桌子,“大半月就回来这么一天,你还要气我是么?” “我哪敢。” 陆欢扯唇笑了一声,“不跪是吗,那我上楼了。” 秦岺就这样看着陆欢离开。 这一次她没再叫住她。 秦岺闭眸顺气,坐回椅子上,目光垂落在地面一处,又是气愤又是无奈。 她真的不知道拿她如何是好。 骆姨隔着很远处见到了最后几秒场景,虽不知道确切发生了什么,但都如之前一样。 她们母女之间总隔了一层很厚的玻璃。 分明透明得能够清楚看见对方,彼此就在眼前,但无法确切接触到彼此,只因那层玻璃透明却又厚重,厚重到无法感受到肌肤的温度。 她能感觉到秦岺心系女儿,也能知道陆欢其实也依赖于家。 陆欢还小的时候,就经常奔入母亲怀里,天天围着她转。 她们变成现在的模样。许是有一层误会。 而那层误会很好猜,骆姨也清楚── 就是白矜。 自从陆家收养这个小女儿之后,她们母女的关系也随之改变。 良久,骆姨轻脚走到秦岺的身后,委婉劝说,“没有说您的意思。只当是我多嘴。” “小姐现在也长大了,如果可以,您尽量少些坚硬的语气同她说话。您也知道,小姐她本就吃软不吃硬......” 秦翎无奈地紧,讽刺地叹息。 “我倒是也想,但我哪一次不是跟她用好语气,这混孩子,自小性格顽劣,不用些硬手段就管不住。” 陆欢聪明,自私,占有欲强,会如同老鹰明确自己的猎物。 手段也太过不择手段和跋扈。 她跟她年轻的时候太像。 就怕这张扬性子收不住,会走了她的老路。 “也罢。”秦岺回眼看陆欢身影的消失处。 “总有一天,她会回头看看。” 第045章 假如 陆欢从院子离开后回到房里。 正要上楼,抬眼恰好看见下楼的白矜。 “怎么了。” 白矜见她面色不好,问道。 面对她的询问,陆欢没有回答,抬脚上台阶。 白矜又说,“是跟阿姨吵架了么?” 陆欢不知从哪处听来了幸灾看好戏的意味,扯了扯嘴角,“你是不是巴不得看见这样。” 巴不得看见她们之间闹隔阂,最好一并散了,好能坐得渔翁之利。 白矜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劲。 “陆欢?” 这一声叫喊,陆欢才回过神来。 ......她不该这么说话的。 她应该无时不刻地对她好,白矜让依赖她,甚至是喜欢上她,听她的话。 除去这些伪装,一切泄露内心真实想法的行为举止,言语,都不应该存在。她应在目的达成之前,一直对她好。 一念至此,陆欢压下所有冷漠的情绪,用着温和的语气同她说话,“我没事,可能有点累。我自己歇歇就好了。” 与方才好似变了一个人。 白矜立于上方的台阶,陆欢看了她一眼,伸手牵牵她的手,与她擦身而过。 “我去休息,晚点来找你。” 即使这样了,也不忘与她肢体接触。 白矜暗了暗神色,抬头看着陆欢回到自己的房间,房门合上,便再没了声响。 她脚步顿停片刻,下了楼。 台阶没变,多年来别墅的布局也没有变,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从这节台阶搭住扶手往下看,可以看见客厅的沙发。在以前,那个人就是经常在那跪着。 而白矜就一直站在这节台阶望着。 第98章 位置很好,在那人的背面,不会被发现。就算被望见,也能自然地向下走去,就像是恰好在这个时间点她下楼了而已。 这座别墅里藏的东西太多,每次经过,都总在不断回忆。 白矜下楼后,去了后院。 在不远处,便看见秦岺饮茶失神的身影。 树荫洒落,些许缝隙中漏下的稀碎阳光落在她的肩头,白矜却从中感受到些许落寞。 “阿姨。” 秦岺回神,看见白矜面朝走来,浅浅笑了笑,“矜矜来了。” “休息得怎么样?坐吧。” 白矜坐在她的一边,秦岺一直望着她的眼睛,“头伤还会疼吗?” 每次白矜面对秦岺温和的视线时,总觉得她虽目光在她身上,却好似在透过她看另外一个人。 “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阿姨不用担心。”白矜回道。 “那就好。”秦岺舒了一口气,拿过她的手放在手心上,拍拍她的手背,后一句话的声音有些小,“如果你出事了,我真不知道该怎样和你母亲交代。” “我一直都没照顾好你。” 白矜暗了暗神色,没回话。 秦岺看向窗外,“白汕后面还有找过你吗?” 闻言,白矜睁了睁眼。 这点细微动作落入秦岺眼底,“怎么,当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无奈笑着,低下抿了口茶,“一个怪我什么都知道但就是不告诉她,一个又震惊我什么都知道,你们俩啊......” 听见那个名字时,白矜稍微顿了一下,转而想想她也没多出乎意料。 秦岺不过是不愿再参与外事,清闲在家,但并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也不是无知。 她是站在城市最高处,最看得清城内局面的人。只是经过时间的流逝,被埋没上一层不起眼的灰蒙。 “小姨她后面没再找过我。”白矜回道。 “那就好。我与她,都是一些陈年旧怨了,一切都是我们之间的事情,我不会再让她影响到你们。” 秦岺将茶杯放下,“冤有头,债有主,她分得清。” 白矜没有再多问。 她知道,有关以前的事秦岺都不想多说。 就这样一直坐在这,面前茶水没了又沏上。 太阳没入云间,又在习风过后缓缓露出。天上的云飘得很慢又很快。总像一动不动,但隔了许长时间再反应过来时,云已经飘到另一端去了。 到了晚饭的时候,骆姨又开始准备晚饭,来问她们吃些什么。 约莫六点饭食完成。晚饭跟午饭差不太多,菜样没什么变化,换了一道口味的汤。 陆欢也从楼上下来。白矜注意到她的面色不再像刚开始那样难看,或许是自己待了一下午,调整好了。 世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最了解最能掌握自己的人只有自己。因此独自调节自身情绪,大概是成年人不得不必备的一项技能。 秦岺:“一下午待在上面做了什么?” “睡觉,太困了。”陆欢边夹着菜边回道。 白矜抬眼,看见对面陆欢的脸。 后者垂着眸吃碗里的饭,一侧的发丝被她撩在耳后,露出白皙的面颊。低垂的浓色眉眼没有以往具有攻击性,含着一层倦怠。 眼角还有泛红。 不像是睡了。 “也好,在公司来回忙,身体累。周末好好补一补。” “嗯。”陆欢点头。 全程只是三言两语,还是骆姨一直旁活跃气氛,又是夸两个姑娘长得标致,能力优秀,又是分享趣事的,有她在,饭桌上的活跃气氛才有所缓解。 只是晚饭一过,陆欢便没多在外面多待,回了房间。 重新回到只有一个人的房间内。她背靠着房门,慢慢地长呼一口气。 继续落眼在书桌面上摆放的旧笔记本上。 停顿片刻,她走过去。 笔记本页面上的字谈不上整齐,笔锋乱舞,尚且稚嫩的行文间带着肆意与张扬。 大概是十多岁那两年写下的。陆欢翻出以前书本的时候发现这本,便翻出来看了看。 打开的不只是一个记录心境的本子,还有被落叶埋藏的犹新的记忆。 在这些字里,带着那时候的陆欢的控诉声。 她不知道为什么只有她一直在被罚跪,她不知道为什么母亲每次看向白矜的时候总是会用温柔的神色,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把原本的母爱分成两半。 字是十余岁的陆欢写下的,十多年后的陆欢却与那时一样,一成未变。 所以在下午的时候,她对母亲说,我才是你的孩子。 是啊,分明她才是她的孩子。 母亲却总喜欢关爱那个外人。 凭什么。 陆欢头有些疼,闭着眸捏了捏眉心,一手合上本子,把它扔向一边,不想再看见。 窗外夜色渐暗,房间内弥漫着熟悉的气味。 沐浴间若隐若现倒出人影,水流冲洗,沐浴露的芬芳占据每寸肌肤。陆欢包裹上浴巾从室内出来。吹干头发,换上睡衣。 床褥被骆姨铺得舒适,新晒过的被子松软,躺上去便如同陷入云层中,缓解了积累的疲惫。 时间一晚,陆家别墅彻底暗了下来。 灯光关闭,陆欢平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却没什么睡意。 第99章 很多细碎的片段闪过脑海。 她只觉有些疲惫,想停下来歇一歇,但事实不允许她停下来。 平躺许久,入睡无果。 咚咚—— 陆欢睁开眼。 有人在敲房门。 时间应该很晚了,这会儿敲的,还会是谁? 陆欢迟疑两秒,揉着沉重的脑袋起来穿鞋去开门,门口站着的,是白矜。 走廊外的暖黄色小夜灯亮着,陆欢能看清她,同样身穿一层单薄的睡衣,清香随之缓缓撩来。 “你......还没睡么?”对视顷刻,陆欢才说出这么一句话。 她正想要开灯,白矜先一步踏入了房间,陆欢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而白矜在进来时带上房门。 房间重新陷入黑暗。 是来要晚安吻的吗? 陆欢冒出这个想法。 “也对,今天忘了给你补上......” 本以为又要与她缠绵一次,陆欢话音未落,一个温暖又柔软的身子便扑了上来,两条玉臂圈住她的脖颈。 她这一次扑的目的,不是吻么? 按照先前,她会扯住她的衣领索取。 但这次她的目的貌似不是这个。 陆欢:“是来要晚安吻的么?” 白矜凑在她的耳边,轻声道,“陪我睡一晚吧。” 陆欢身子一震。 “......在这里?” 也对,这人在医院的时候,都能说出只要是密闭空间就足够了这种话,在这更是没什么好在乎。 但现在还不可以。 只不过两分钟后的陆欢才知道,白矜口中的睡一晚,是真的字面的睡。 白矜没有多说,将她扑在床上。 除此之外,却没有多余的动作。 平息,安静,静到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她们躺在一张床上,正如先前那样。 所以白矜这次所说的“睡”很单纯...... 这不能怪陆欢,毕竟之前的白矜口中能说出怎样的话,她太清楚不过了。 满眼底的欲念,贪婪——陆欢有时怀疑她有肌肤饥渴症。 “盖被子吧。” 冷气吹拂,肌肤被吹得发凉,陆欢扯过一旁的空调被说道。 之后的两人盖上被子,又是久久安静。 温热的被窝中,一只手从旁侧探过来,探入指缝中,牵住了她。 陆欢指尖微顿,没有反抗,任由她。 柔然的被褥之下,两只手十指相扣,陆欢原本的冰凉的手也渐渐被捂热。 “怎么过来了。” “睡不着。”她回道。 陆欢默了默,“睡不着,难道这样就能睡着么?” 白矜稍侧头,淡淡道,“你今天,不开心。” 还是被看出来了啊。 陆欢呵笑,“你倒是善解人意。” ” “白矜。” 听她喊她,白矜没有说话回应,而是偏头直直地盯看她,以行动回应,细听她接下来的话。 “没有别的意思,你没有做错任何事。”陆欢看着天花板,平声道,“我是说假如。” “假如,你能够解除跟小姑的养女关系——” 第046章 陪着 假如的后面没有再有下文,拉长的话音渐渐消散。 “解除,关系么。” 白矜唇瓣轻启,重复了一遍陆欢刚才的话。 她没有去问接下来的话,也没有问为什么,“这样会让你开心吗?” 这句淡淡的话让陆欢有些意外,不只是平静的反应,还有话的内容。 再延伸一些,话内的意思就好像是,她不在乎什么关系,只要能让她开心,好像这些都不重要。 不过还没到时候,现在只是先留下一个隐约的印象,加以试探。 再晚一段日子,找个契机。 看这反应,后续应该比陆欢想象中顺利不少。 陆欢打住话,“没什么,只是脑子里想的有点多,就想了一下如果当初你没有被收养,日子会是怎样的。” 如果她没有被收养,陆欢心想现在,应该就不会有那么多事了。 白矜头偏了回去,没有说话,盯看着天花板。 陆欢也转了话题,“所以今天你是来陪我的么?” “算是吧。” 听见回答,陆欢勾唇,“谢谢啊。” “我想陪着你,不止现在。”白矜淡声说道。 语句以她清冷的口吻说出,不似假话,反倒格外真心。陆欢有些滞,迟迟没回神。 顷刻,白矜的手臂伸过来,紧接着是温热的身体附上。 一手落在领口处,陆欢下意识地抓住她的手腕,想着没让她继续,但好像她原本就没有继续的意思。 耳朵附在胸膛之上,隔着一层纤薄睡衣感受她的温度,还有她的心跳。 咚咚—— 咚咚。 心跳的声音啊...... 白矜:“陆欢,你不会喜欢别人的,对吗?” 第二次谈到这个问题,陆欢知道她想要什么,顺着她想要的方向,口齿微张,“不会。” “好。”白矜得到了满意的回答,就这样轻轻拥靠在她身上,阖上了眸子。 她可以接受陆欢对她做任何事,欺骗也好,哄骗也好,都可以。 只要她不喜欢别人。 气息几近平缓,一切到动静都安静下来。 第100章 不知是怎样的魔力,失眠半晚的陆欢有了困意。 她半眯着眸子,手心轻轻拍白矜的后背,哄她入睡。 在白矜一动不动许久后,陆欢轻动手臂,想将她平放到床上,只是刚分离片刻,白矜便含着些陷入睡梦中的迷糊不清,缩入了她的怀里。 陆欢动了动,最后还是没执意分开她。 算了。 她的手松下力来,逐渐闭上眼睛。 就,这样吧。 “......” 次日生物钟作祟,周末也不让人安宁。 昨夜睡得格外深沉,到了时间依旧会被迫唤醒。 睡眠时间过短导致的头脑昏沉的不适感涌上来,陆欢睁开双眼,头脑清醒之后,回想起昨夜的事,陆欢蓦然睁大了下眼睛,心脏一紧。 手向一边抓去,旁侧的被子冰凉。 人不在,应该是提早走了。 还好。陆欢稍松口气,万一被骆姨她们看见白矜从她的房间里出来,那解释就有些麻烦了。 洗漱完更换衣服出去,吃早饭。 下楼时,她能看见秦岺已经坐在位子上,白矜正在旁侧轻舀小米粥。 秦岺抬眼见她,“醒了?来吃早餐吧。” 陆欢下楼,坐在白矜对面的位子上。 “来,骆姨帮你盛好了。” “谢谢骆姨。”陆欢接来骆姨送来的一碗粥,坐下喝起来。 不烫口的热粥下肚,暖意涌满了整个胃。 气氛安静。 按照平时,陆欢和秦岺或许会像正常母女那般,和气交谈,但只要白矜一在,她们之间的隔的那层透明玻璃就蒙上一层雾,使得隔阂更深。 秦岺抬眼,“今天打算什么时候走?” 今天已经是周日了,第二天工作日,按一般习惯来说,陆欢今天就会回到自己的住处。 陆欢回她,“都行。” 秦岺:“那吃了晚饭再走吧。” “好。” 秦岺碰了碰唇,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 但看神色,有些犹豫。 最后飘转在喉咙里的话还是被咽了回去。 而陆欢也权当没注意,闭口不言。 昨天的事不了了之,两方都没有要说清楚的意思。 骆姨在旁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心中无奈叹气。 — 白日过去,吃完晚饭,外面还处在云霞傍晚,落日余晖之时。 红橙交织的余晖渲染了一片云层,今日的夕阳格外动人。 陆欢和白矜也差不多要收拾回家。 管家帮忙把车从停车库里开出来时,秦岺还坐在室内。透过偌大的落地窗看外面无声地场景。 陆欢正在跟管家交谈些什么,白矜站在她的一边。 周末过去,不长的相处也就这样结束了。 骆姨站在秦岺的身后,与她同样在看外面。 “您......真的不打算跟小姐说清楚么?”骆姨尝试出口。 “你们之间,误会太多了。” 秦岺挪开视线,“是啊......” 骆姨都知道的事,秦岺能不知道么。 每件没有处理妥当的事会被层层积压,时间越久,隔着的膜也会越来越厚。 但是想要解决...... 秦岺闭眸叹气。 听她这声叹息声,骆姨知道她又如往常一般,选择沉默与越过,只得跟着无奈摇头。 “您呐您呐,总是如此。” 车上要带的东西准备完毕,陆欢扶着白矜先上副驾驶,再起身,恰好与室内的秦岺对视上。 两道视线相互碰撞。 没出几秒,秦岺点了点头。 意思就算是看见了,她可以走了。 陆欢便收回视线,坐回驾驶座上,紧而车体行驶开出大门,离开。 “......” 驶过马路,车窗外一缕夕阳斜射而来,打在陆欢握着方向盘的手上。 “明天周一,你继续留在家休养吧。”陆欢说,“我会早点回去。” 白矜:“我明天想回公司。” “再休息些时候吧。” 陆欢正想要说些什么侧过头,毫无防备地正对上夕阳,被晃了一下。 金灿灿地阳光一闪而过,将瞳孔倒映得金亮。 她注意到车外的景色,顿了顿,在路边的车空位上停下来。 白矜见此举,顺着她的视线往窗外看。 落日映射下的繁华云彩缠绵交织,幻化成一片缤纷梦幻的色泽,人行道上经过的路人不禁也为此驻足,拿出手机记录下这番充满幻想的美景。 陆欢也拿出手机拍下这一幕。 白矜看完窗外,转回头看陆欢时,陆欢突发奇想,镜头偏移,对白矜摁下了拍摄键。 将她与身后的夕阳一同定格。 “你。” “没事,好看。”陆欢勾着唇,收回手机,垂着眼眸,指尖划了下方才拍摄下的图片。 白矜清晰地看见那张自己的照片。 所以她刚刚,拍了她。 垂了垂眼帘,白矜又再次看向窗外,只是和刚才看向窗外的目的不一样。 刚才是为了看外面的景色,这次是为了不让陆欢看见此刻眼底的有些无措的神情。 露出的耳尖弥漫上绯红。 像是夕阳替她染上了一抹颜色。 陆欢没有注意到某人耳朵上可疑的红,而是在盯看那张时间与氛围都恰到好处的照片。 第101章 边缘的发丝渲染得亮金,冷眸轻轻一瞥。清冷的气质与烈火夕阳相互碰撞,有着别一番的氛围感。 果然,美景更称美人。 陆欢脑海里不知从哪冒出这么一句话。 正想要收回手机,上方又蹦出消息。消息人的备注名是老席。 发来了一张图片,是一个高档酒柜的照片。 陆欢再眼熟不过,前些天席杭于出了点事,打电话求她收留,之后住进了她不常去的那座别墅里。 而这个酒柜就是那别墅里的。陆欢收集了些许多品质不错的红酒,小几千小几万的,应有尽有。都整齐规划地摆放在红酒柜上。 三室一厅小套房没地盘放这个,空闲别墅放酒柜倒是刚刚好。 这一张图片发来,什么都没多说,陆欢却已经知道了她的意思,于是打字发去: [这点事还问?] 觉得还差点什么,又发了个白眼表情过去。 备注显示对方在输入中,回消息回得很快。 [得,多谢总裁大金主{呲牙笑} ] 陆欢被这称呼逗笑了,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到席杭于是怎样一副浮夸的表情。 许久没有动静,白矜转过来头时,恰好看见陆欢含着笑,看微信聊天界面,似是心情不错的样子。 她......在跟谁聊天? 好像很开心。 白矜很少,很少见到她有过这样的笑容。 其实后来的陆欢与她在一起时,有很多时候在唇角含笑,很温柔。配上她那张凌厉的面容,极为蛊人。 却也充满了欺骗性。 故意温柔的假笑与本身的笑,原来差了这么多—— 陆欢注意到白矜视线,才反应到自己已经停顿太久,哦了一声放下手机,“我们回去吧。” 白矜收了收手指。 “......好。” 回到家时,夜幕已经落下,浓夜遮盖了一袭沉醉的夕阳。 或许夕阳并没有消失,只是掩藏起来。 在某一天的某一时,会重现天日,再度惊艳。 吃完了晚饭,回到家不需要多去做很多事。 八点左右,白矜已经洗完澡出来。 客厅放着电视,陆欢坐在习惯靠着的那处看平板上的资料。 白矜坐到她的一旁,将洗完切好的水果放在茶几面。 陆欢看了她一眼,正要说话,一个电话响起来。 见到来电是别墅的保姆,她起身,走到外面阳台上再接。 平时保姆知道她忙,为了不多打扰大多数时候都是发短信。所以打电话通常都是有要紧的事。 接通电话后,保姆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小陆,那个......席小姐她喝了不少。” 这陆欢倒是猜到了,“嗯,怎么了?” 保姆声音放细,“她有点难过的样子,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哭红眼睛,你要不要回来看看?” 是么...... 陆欢抿了抿唇,“好,我过会儿就回去,您帮我看着她一点。” “哎好。” 挂断电话后,陆欢折回去,边匆匆拿起外套,边跟沙发上的白矜交代,“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不用等我,你早点休息。” 动作利索且快速。 没等白矜多问,她就已经拿过车钥匙开门出去。 门一关,室内只剩下白矜。 安静得十分突然。 白矜看着果盘,暗了暗神色,目光留在陆欢消失的门处,顿了许久。 “......” 时间过了很久,显示的追踪定位红点才停下。 白矜也查到了那个小区。 是很有名的富人区,或许是陆欢别的房产地,也或许是别人。 她为什么半夜,会回那呢。 白矜看着手机屏幕,指尖缓缓地摩挲着。 是有人...... 在等她么? 第047章 我失眠了 车停放在前院,别墅室里灯光通明。 陆欢已经隐约猜到些发生的事,只是在等席杭于调理完把事情讲述完整的时候。 她了解这人,太过于优秀,太过于耀眼,但往往就是这样平日最夺目的人,才是最擅长伪装自己的人。 其中的伪装,包括但不限于掩藏负面情绪,掩藏伤口。 推门进去,客厅的冷空气裹挟浑身。 保姆注意开门动静,看到陆欢来,担忧的神情可算有所松缓。 她正想要说话,陆欢抬手打断她,示意她不用出声。 保姆阿姨便指了指客厅处,告知陆欢人在那里。 陆欢点头,保姆就出去了,把空间留给她们。 客厅宽大,天花板琉璃灯饰折射晶亮的光芒,愈是靠近,空气中弥漫的酒味就越是浓厚。 电视机的柔软沙发前坐着一个女人,发丝散乱,背靠沙发,双腿曲起一同放在沙发上,双臂环绕腿部。 穿着洁白色浴袍的身子蜷缩,手中还不忘捻着红酒杯。 陆欢抬步过去,走到她的跟前。 席杭于好似感觉到点不一样的动静,便抬起头来。 姣好的面容上带着疲惫,迷茫,面颊泛着微红,几缕不知道是被眼泪还是汗粘湿的发丝黏在眼角处。 看见这十分熟悉的人影,她眯了眯朦胧的眼,好不容易将重影并合成一个。 喃喃道,“做梦了,大忙人竟然在我眼前。” 第102章 陆欢扯唇,“是啊,你金主来看你了。” 说完就拿过席杭于手上的酒杯。 席杭于不肯撒手,陆欢就直接不留情面地夺过来。 这动作让席杭于的朦胧消褪两分,眸光清醒,“陆欢,你做什么。” “我还要问你想做什么。” 席杭于瘪瘪嘴,“前一步还说让我随便拿,这会儿你又舍不得这点小酒了,亲自跑回来让我别喝。” 陆欢无语,“谁在乎这点酒了,你全给我嚯嚯完我都懒得管你。” 席杭于:“那跑回来做什么,这会儿不该在陪你妹妹吗。” 陆欢没理她,坐在左侧的单人沙发上,直直盯着她的眼睛。 “你哭了。” 席杭于一愣。 表情就好像在说,她怎么知道。 左右转头看去,似想去寻找什么镜子,能够看清她此刻面容的东西,透过柜子处的装饰反光铜镜看清了面色。 眼睛比平时小了一圈,总之够丑的。 席杭于看见自己的狼狈模样后,默默别开眼: “......妈的好丢人。” 陆欢嘲笑:“再丢人的样子我也见过,装什么。” 席杭于别开脸,恨不得找个地缝躲起来。 想起些什么,又转回来,看她,“怎么,所以你现在还专门回来陪我?” “是啊,来看看,顺带安慰安慰你,不然一哭二闹三上吊,我可不想让我这变成凶宅。” 席杭于啧了声,“滚蛋,谁跟你一哭二闹三上吊。” 又回到了平时偶尔互怼的气氛中,陆欢敛了敛神色,将外套卸下,放一边。 低眼解开手腕的衬衫纽扣,将袖口向上折,边问道,“还是上回在苏门查的那件事?” 席杭于也收起了情绪,眸色一暗。 “嗯。” 讲到这个,她腿从沙发上放下来,凑身去拿茶几的干净酒杯,给她倒上。 陆欢止住,“不喝,开车来的。” “有什么问题?找个代驾而已。” “明天上班...” “这点对你还算问题?” 席杭于清楚得很,像陆欢这种身份的商人平时谈合作的时候,那都是拿酒当水喝的。 再不好的酒量也得被训出来。 但喝酒确实伤身,平时喝的够多了,这次席杭于就放过她。 “那我喝。” 一滴红酒从唇角流下,划过脖颈,流入浴袍。 头脑飘晕,数天来积压的话语也在酒意下缓缓流露。 陆欢从她口中得知,上回她口中的杀妻案,由于证据的匮乏,最终女人被确定成意外事故,丈夫获得巨额保险。 中间的男主角,也就是那个丈夫,现下一直在扮演深情角色,怀念逝去的妻子,并利用女儿营造好父亲的人设,在互联网上赚得盆满钵满。 而女人家中的父母抓住席杭于这根救命稻草,求她让真相水落石出。 “她父母跪下求我查明真相的时候,我觉得挺无力的。与当初我看见她放弃离婚诉讼时一样无力。” 席杭于失神地转悠酒杯,“我当时在想如果她当时听了我的话,没有继续受男人蛊惑,没有放弃离婚诉讼,后续是不是就不会这样。” 未来,她或许能带着女儿离开,找回自我,再开启一段全新的人生。 可结果是她放弃了。 她认为自己的丈夫已经悔改,要与他重新开始。 席杭于呵笑一声,将酒一饮而尽。 “有什么办法,我没办法了啊,我能力于此,或许会有高人出现将真相查明,只是那个人不是我。” “我可真垃圾,天天吹嘘自己业务有多厉害,结果这点事都办不成。” “这不怪你。”陆欢目光落在她身上,“从她放弃的那一刻,她就跟你没有关系了。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是啊,我其实不需要考虑那么多。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席杭于回道。 “但是......人心毕竟是肉长的。” 不是冰冷的道理组成的。 再怎样清楚事实,也还是会为此动容。 “没事的。”席杭于手覆盖半张脸,苦笑道。 “我就躲一躲,躲一躲就好。” 她逃离现实一段时间,一段时间后,她会调理好自己的。 终于把心结说出,她埋着头,肩膀狠狠颤抖起来。 陆欢过去拍拍她的肩。 “会好起来。” “......” 将酒瓶收拾完,席杭于被推去了洗澡。 眼看时间已经很晚,陆欢也打算收拾收拾走。 席杭于洗完澡出来,这时的情绪经过一场爆发后,已经趋于平缓,又回归到平时的模样。 她身穿浴袍,半身子和头都倚靠在白墙上,唇角轻佻,眼睛直勾勾地盯陆欢,看着后者穿起外套。 “已经很晚了,不留下来睡,等明天再回公司?” 陆欢整了整袖口,“不了,我先回家。” 席杭于佯装疑惑地嗯了声,“这不也是你的家吗?” 回家。 顺口而出的一个词,陆欢不由想起了在苏门时。白矜的腿受伤后,第二句跟陆欢说的话就是,她想回家。 陆欢瞥她一眼,没有回答她的上句话。 “回头记得拿冰敷一敷你的眼睛,小心肿成烂桃。” 第103章 说完就拎着车钥匙转身走掉。 席杭于没有被转移话题,而是继续道。 “陆欢,第四次。” 第四次又因为她而离开。 陆欢知道席杭于在说什么。 不过...... 陆欢向外走,说道,“快了。” 很快要结束了。 — 夜空繁星闪烁,云雾飘浮。 客厅内,墙上挂着的时钟嘀嗒嘀嗒转动着。 白矜坐在客厅沙发上,怀中抱着漠漠,笔记本电脑放着资料文档。经过查探,已经知晓陆欢所去的地方就是她名下的房产处。 再听她回电话的几句话,白矜也可以认定是有人喊她回去。 也就是说,她在那,有人。 会是谁呢。 白矜很想过去探个究竟。 到那个地点,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又该怎么解释。 怎么解释白矜能知道陆欢在哪,又怎么解释为什么要这么做。一旦如此,她一切的一切,就要暴露了。 一切的想法都很不现实,起码是对于现在的她们来说。 所以她最终还是没动脚步而去。 白矜缓缓睁开眸子,手抚着猫。 垂下眸看漠漠,“她今晚会回来的,对吗?” “喵~” 漠漠抬起猫脑袋看白矜,张嘴绵绵地叫了两声。白矜却从中听出了肯定,便自答道,“嗯,她会回来的。” 只要她回来,就行。 就这样等了一晚,漠漠窝在她的怀里享受抚摸,鼻子之间呼噜呼噜,来来回回打了好几个盹。 时间临近十一点,终于,房门传来了咔哒门锁旋转的声音。 白矜抬眼。 声响惊动了瞌睡的漠漠,它从白矜身上跳下来,白矜也在这时起了身。 陆欢正在门口换鞋,看见亮灯的客厅和走来的白矜,单眉一扬,“这么晚还没睡?” “失眠。”白矜回道。 “是有哪难受吗?” 陆欢换好鞋刚卸下外套,白矜的身子就附了上来,手臂环绕住她,拥入怀里。 隐约的酒味飘过鼻间,白矜神色微暗,“你今天晚上,去哪了?” 陆欢顿了顿,拍拍她的后背,“去一个朋友那,她喝多了,我去看看她。” 说得简洁明了,事实也确实是如此。 “是吗?” 什么朋友,会晚上还喊着你出去呢。 又是什么朋友,能住进你那。 白矜闭眸,将几句话忍回去,睁开眼,脱离她的身体,“去洗澡吧。” “好。” 陆欢往里走,赶来的漠漠挡住她的脚步,她蹲下身来揉揉它。 漠漠想蹭她身上,陆欢撇开它,起身来往里走,“我身上脏,去蹭你妈妈去。” “喵~” 于是漠漠灰溜溜蹬步去白矜那儿了。 忙累一天,陆欢去洗干净身上沾上的酒味,在浴室内清洗身子,顺带放空自己。理清楚一日的思绪。 再出来的时候浑身可算轻松了些,她穿着浴袍,用脖子上挂的白毛巾擦拭湿漉的头发。 却不料一出门,便看见白矜怀里抱着猫,身后靠在她的房门旁。 面上平淡,没什么情绪地说。 “陆欢,我失眠了。” 不等陆欢正想说要不要替她热一杯牛奶。 白矜就接着道,“之前,你答应我的。” “就今晚吧。” 第048章 下次 一双平静双眸之下情绪翻涌。 时间好似顿停了那么两秒。 “喵。” 一声喵叫声打破沉寂,漠漠从白矜身上跳下来,跑开了。 陆欢回神,“已经很晚了。” 话里的意思,就是避开。 她说完,挪开步子要开门进去。 结果白矜向旁侧挪动一步,挡住她要进门的动作。 陆欢不愿与她犟,就想先回客厅找吹风机吹干头发。只是刚要侧身,白矜就直接手抓过她的领口。 浴袍本就系得宽松,陆欢猝不及防被拉过去,手抵在白矜身后的门上,身子紧贴她身体。 两人的距离仅是这一举就被拉到了极致。 鼻尖相挨,昏暗的走廊处只有客厅的灯透来的光亮。 模糊不清之下,心中藏匿的情绪愈发疯长。 “白矜。”陆欢用着气音提醒她。 白矜手拉着陆欢的领口,而陆欢一手抵在门上,一手握住她的手腕,与她僵持着。 两唇瓣仅差一丝相碰,能明显感受到呼吸与说话间喷洒的吐息,还有对方的温度。 “你怎么说话不算数?”白矜直视她的眼睛。 “你说过,伤养完,出了院就答应我。” 现在已经开始质问了啊。陆欢顿时来了兴致,呵笑一声,问她,“那你是在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这些,做这些的?” 白矜一愣,“......什么意思。” “是以暧昧对象,是以女朋友,还是以我的养妹妹?”陆欢凑近,贴在她的耳边,气息如游丝,“以养妹妹的身份,你觉得合适吗?” “原来你一直在担心身份。” 白矜喃喃道,“身份,很重要么?” “不重要吗?”陆欢又说,“那你为什么在家里时,不敢被骆姨发现,不敢被妈妈发现?” “你怕的,不就是这个吗?” 第104章 闻言,白矜心颤了两分。 是一种被暗箭实实戳中的颤动。 她说的,并没有错。 这份感情早被藏匿得深沉,像自黑暗淤泥中出生的花朵,永远无法面见阳光。 没有人可以发现它,也不可以让人发现。 陆欢接着道,“如果没有这一层,我们就都不需要怕了。” 话语之下,意思就是——现在的她们之间没有正当理由。 提示到这里,程度应该差不多了。陆欢退离时,唇部若有若无地擦过她的耳朵。 “时候不早了,你要早点睡,我先......” 正要起身拉开距离,白矜再次扯住了她。 “这是可以改变的。” 陆欢一单扬眉,“哦?怎么改变?” 白矜没有回答,直接堵住了陆欢的唇瓣。 火热的战线一触即发。 两方都没有让步,吻得力道宛如要将彼此吃干抹净。 白矜一直被陆欢抵在墙上,擒住手腕无法动弹,但她趁陆欢松力的一刻,抓稳时机反客为主,一举将陆欢推开。 陆欢背部撞击到身后的墙。 “咳。” 唇瓣仅是一秒的松离,白矜继续贴上来,吻住她。 陆欢心中胜负欲被挑起,开始招架着她的吻势。 “.........” 摁下把手,白矜的房门打开。 向房间内步步退去,脚步一乱,没有注意到脚边因为好奇而来的小猫。 “喵!!” 抬眼见交织的二人,漠漠的猫眼睛睁大,喵地一声叫喊蹦起来,赶紧爪子一蹬跑开。 房间内没有开灯,却拉开了窗帘。 外面清冷的月光透过明亮的窗户倾洒入室,瓷砖地板上倒映点点光亮,仿若是为两人点上的一盏昏暗的月灯。 倒在床面,已然断了吻意。激烈过后的轻轻吐息在幽静的环境内更是显耳,缓息声好像填满了整间房。 陆欢的额头贴着她的额头,轻问道。 “那你打算,怎么做?” 所延续的,还是上一个话题。 上句话她说,可以改变。 “既然它会阻碍,那就不要了。”白矜带着喘息回她,“这个身份,本就是如同虚设,不是吗?” 陆欢得到满意的回答,轻笑,“好。” 转而俯身,唇瓣落在她的唇角,唇中,细腻得柔情似水。 比起刚刚,这吻得更像是奖励。 如同强烈奔跑过后的散步,小步调整,恢复平稳的气息。 很温柔的奖励。 白矜双目迷离,已然被吸进去。 泥潭般的温柔乡本就是欲挣扎欲深,不再挣扎,依旧会缓慢下坠,下坠,直至淹没。 白矜再一次地去回应。 她们闭着眸,唇瓣缓慢地交织。 窗外,黑夜悄然无息地降临,明亮的弯月悬挂在天际边,繁星点缀,仿若置身于另一个梦幻的世界。 窗帘随着夜风轻轻摆动,月光透过轻盈的云雾洒落。 湖水倒映出点点星辰,夜市的灯光繁华闪烁,人声鼎沸,点亮昏暗,使得夜里不再空寂。 人间正处于黑夜,夜色之下车水马龙,霓虹灯于夜色多了一分绚丽。 水波粼粼的河水倒映着整座城市的繁华光彩,五光十色地交融在一起,稀碎的晶莹月光落下,仿若蒙了一层闪亮的银纱。 “..........” 幼时,陆欢见到白矜的那一刻,就觉得她像月亮。 大概是因为月亮皎洁无暇,高高地挂在天空,很遥远,冷冷淡淡,走一步就会退一步。 夜幕降临,月亮在黑夜中幽静又迷人。 只是再见到的时候,身份不一样,月亮也不再是月亮。 月亮不再闪耀遥远,不再洁白清亮。 白矜就此在陆欢心底完全失去了光芒,最初的月光也不复存在。 她恨她。 她恨这人明明占了所有的偏袒,还要装出冷淡事不关己的模样。讨厌这人什么都不做,光是站在那就能获取母亲的偏爱。 母亲会去关爱这人,会去答应她的一切。这些都超过了对陆欢。 陆欢想过无数次,白矜没有被收养会是怎样—— 她还会是家中独女,父母的宠爱与视线都在她一人身上。不需要去花精力讨厌人,她和母亲的关系也不会变得僵硬至此。 可现实不是这样。 父母收养白矜的时候,也没有获取陆欢的意见。陆欢也不想承担这件事的后果—— 她不想承担将东西分成两半的后果,也不想将自己的父母让走一半。 小时候的每一天,她都在想着该如何把这人赶走,欺负的把戏,捉弄栽赃的把戏,该做过的,不该做的,都做过。 她知道自己做错了,可又有怎样。 是她们先做错的。 谁知一步步堆积而来,最后是走到这步。 设陷,引诱...... 陆欢赌上的是自己。 她也清楚,本就没有人能从深陷的泥潭中干干净净地走出。无论是设陷之人,还是猎物,还是诱饵,都是如此。 明白这些,她才敢以身饲饵。 “..........” 漆黑遮掩住荒诞的一切。 陆欢洗完澡后,还来得及未吹干的湿发垂落,此时正零距离地贴落在白矜温热皮肤上,湿润的水滴传来一阵阵的冰凉。 第105章 那想来应该是仅仅擦了下水的头发沾湿了衣服。陆欢头脑清醒一些,手撑着她旁的床面,稍微直起身。 白矜拉住她,“陆欢。” “你晚上去哪了,做了什么,见了谁,我通通不知道。” 她撩开她耳边的发丝,轻盈的声音缓缓传来,“你让我该怎么办呢?” “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去见朋友了。” “是什么朋友会让你这样。” “交情比较深的朋友。” 转耳之间,白矜摁过她的脖颈,再次延续接吻。 “是吗?” “.........” 白矜嗓音中带了些哑意,“陆欢......” 陆欢吻过她的唇角,“嗯,我在。” 她又是唤了一遍陆欢的名字。 话音飘轻的一句话,陆欢却听得清清楚楚。 白矜想要什么,陆欢也一直都清楚。 只是这次,陆欢没再顺应她。 安抚地替她整理好睡衣,抚过她的发丝...... 慢声哄道,“现在还不能。” “为什么?” “.........” 话音渐散,双双一阵沉寂后,陆欢抬手打开了床头的灯开关。 白光充斥房间,室内顿时亮起来。刺目的光线恍惚了一阵眼膜。 ......昏暗迷乱之下的荒唐展现眼前。 一切都被暂停,及时地打住。 陆欢直起身来,指腹擦过自身的唇瓣,好似在回味方才的味道。 只见陆欢慢慢地系好浴袍的带子,轻声地告知她,“下次。” 白矜眯了眯眼,拉住陆欢,“......你一定要这样做么?” 看陆欢的眼神里,深沉的飘忽已经消散,此刻质问之间掺着复杂。 所有气氛,情感,都恰到好处。 但....... “想想我开始跟你说的那些话吧。”陆欢勾唇,揉揉她的发丝,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早点休息。” “晚安。” 白矜咬牙,“陆欢!” 陆欢不为所动,目光看过她两眼,拉开她拽住自己浴袍的手,起身离开。走得就这样不了了之。 门关的那一下,白矜升起的心瞬时落了下去,变得有些空荡。不甘止于此步,但又无可奈何。 心底的暗涌悄然翻滚。 记忆开始飘忽,方才黑夜中发生的一幕幕,变得十分不真切,像幻想的产物。 这个人,又退离了。 在情到深处时,收放自如。 或者,从头到尾,就没有情字一说。 “.........” 好啊...... 挺好。 白矜抬过手挡放在眼前,遮住刺目的灯光。 身体燃起的温度渐渐褪去,砰砰直跳得心脏却迟迟无法平静。 许久,她扯起唇角,冷笑出声。 “呵。” 她倒要看看。 陆欢,究竟还能再逃几次。 第049章 你会怎么做 次日,工作日很快忙碌起来。 一杯咖啡停在手边,四溢的醇香拂过鼻间。 无暇去顾及咖啡的味道,陆欢目光放在屏幕,指尖在键盘上敲打。顺手还接了几个电话。 大半上午忙碌过去。 稍微闲下来后,她靠着背,转动椅子。 昨夜的恍惚一幕还展现在眼前。 肌肤的细嫩触感,耳畔环绕的诱人吟叫,还有令人深陷的湿润。一切都荒唐又迷人。 昨晚的事一过,陆欢便回了房间。 陆欢厌烦做事做到一半的人,只是没想到她昨夜也变成这样的人。 到很晚才入睡,今天早晨起来的时候,白矜还没有起,陆欢把早餐放入电饭煲中保温着,并贴上纸条交代一些注意的事。又恢复到平时。 但陆欢猜想,以白矜的性子,今晚回去怕还得哄一哄先。 以及,正事,也可以慢慢提上日程。 借用约定周末去的海洋馆,倒是会不错。 陆欢抿抿唇,正思考着,敲门声打断思绪。 “陆总,外面是林氏的林总。” 不愧是林庭这人,还真是招呼不打随便来。陆欢随便打开一个文件,“让她进来吧。” 左悠收到回答后,往外走去,不一会儿的功夫一个宽松西服的女人走进来,一头秀发披散,红唇娇艳。 “稀客。” 陆欢眼也没抬。 林庭坐在她对面,没有多在意她的目中无人的态度,眼睛直直盯着她的脖颈。 陆欢平日穿衣习惯性地解开两道扣子,而由于昨天的事今天刻意给系上,但还是避免不了露出领口上方的红痕。 暧昧的红印在冷白肤色上格外醒目,这点被眼尖的林庭捕捉到。 她挑唇一笑,“哎哟,昨天去哪春度了?” 陆欢瞥了她一眼,显然是懒得跟她说话。 林庭只觉这人明明什么都跟她没有说,却感觉被翻了一记白眼。 “看来周末过得很滋润呐小陆总。” “废话怎么这么多。”陆欢把文件往边上一放,“说吧,有什么事。” 对家好好地跑来公司一趟,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来看看你而已嘛,人家想你——”林庭调戏的话还没说完,陆欢直接一记刀眼而来,她的话就停住了。 话一转弯,“好啦,怎么还是这么经不起开玩笑呢。” 第106章 “倒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刚好去看完业务回来,经过你这就来看看。顺便再问问上回那事。” 闻言,陆欢问,“洪朔?” 说到上回那事,估计只有这件了。 林庭嗯哼了一声。 “那我帮你关注过,他出来后,前妻跟他打官司打得很顺利。” 陆欢说到这一顿,抬眼,“不过......这官司,你应该有暗中帮忙吧。” “算是,不过也就找了两个不错的律师安插过去,帮帮忙罢了。”林庭无所谓地承认。 陆欢:“那你都花这么多力气了,当时你怎么不全包了。” 林庭耸耸肩,“要劝离那肯定得是熟人相劝好些啊,以我的身份去哪里合适?” “行,你有理。” 陆欢知道林庭的身世,年幼她的父亲出轨,母亲为了她只得忍耐,最后意外逝世,都没有离成婚。这成了林庭的一个心结,一直以来她最见不得女人在婚姻中忍气吞声。 在知道洪朔这档子事后,便想方设法地让陆欢出手帮忙,劝说洪朔的前妻。 “那人倒是不算什么,就是上回他作死的时候误伤了人,多少跟我有点关系,觉得挺对不起的。” “所以你今天来是道歉的?”陆欢算是听明白她的意思了,“那找我做什么?受伤的不是我,就算要抱歉也是找当事人。” “而且,这事表面上没有人知道跟你有关系。” 林庭知道她的意思,摆摆手,“嗐,看看人家安然无恙也好嘛。” 陆欢:“奸商什么时候也长出良心来了?神奇。” “啧,怼人真有一手呐小陆总。” 林庭佯装轻松地站起身,“人在哪呢,我去看一眼,好让我有个心理安慰,不然我愧疚得都放不下心来。” “她今天没来。” “没来?”林庭接着问,“那她得什么时候回来?” 陆欢抬眼,“你可以去陆家找找她。” “回陆家了?”林庭挑眉,感觉到了一丝好奇,没料想到她会回陆家。 陆欢直直盯着她的面部表情,“林庭。” 林庭这才后知后觉自己说漏嘴了。 “啧——”林庭与她对视了几秒,一把撩起头发笑道,“好吧,露馅了,被你看出来了呢。” “什么目的?”陆欢知道她做的每一项事都有自己的目的,个人原因也好,有想要的东西也好,绝不会浪费一点精力在无用的事上。 知道受伤的人是白矜,也查到了白矜跟陆家的关系。 这工作都做得挺齐,看来这段日子她也没闲着。 林庭也不想装了。 “不瞒你说......陆欢。” 她臀部靠在桌边,上半身前倾缓缓凑近陆欢,勾人直直地视线撞进后者水墨色的瞳孔中。 弯起唇角,笑得娇艳,“如果我说,我看上她了。” “你会怎么做?” — 清晨,白矜再从房间内出来洗漱时,陆欢已经走了一长段时间。 走到客厅没多久,窝在猫窝里的漠漠见到她就窜起跑了过来,在她脚边喵喵叫。 “饿了吗?”白矜蹲下身抚它的背,说道。 “喵~” 听叫声像是。白矜便从客厅柜里找出猫粮——这一地方陆欢特意告诉她,猫的食物都摆在这,冻干猫条逗猫棒之类,准备得十分细致,摆放整齐,基本是应有尽有。 她拿了些食物出来。 “吃吧。” 食物倒入碗中,漠漠埋头吃起来。 趁着它吃的这会儿,白矜摸完它,转身去厨房洗手,看见了电饭煲上贴的纸条。 纸条上的字笔锋利落,犀利张扬。 [没有加白糖,记得趁热喝。] 打开后锅是保温的粥。 白矜的注意却没放在粥上,而是垂眸摩挲这张字条,指腹擦过。 陆欢的字,真是一点没变。 字形好看,坚韧有劲。 自小一同上书法课的时候就是如此,是被老师捧在手心上的的得意门生。 只是秦岺却从不怎么夸她。 说她太过奔放,要收敛,要沉稳。 那时,就会反过来夸白矜的字,说这才是她应当努力的方向。 白矜神色微暗,折过这张字条,收起。 关于陆欢的东西,白矜都在慢慢替她收好。 “......” 吃完早餐,收拾完,白矜便戴着口罩出门。 走出小区后的不远,根据定位找到那辆车,坐上去。 驾驶位上的女人身穿西服,似是助理的模样。见白矜坐到后排座位上,喊了声,“小颜总。” 白矜关上车门的手顿了一下,声音冰冷,“在外面别这么叫我。” 女人没敢反驳,“好的。” 她透过车内后视镜看后座的白矜,黑色口罩遮住她的下半边脸,衬出优越的骨相。上方露出的一双眼睛冷淡刺人,浑身散发着闲人勿进的气息。 不等她多问,白矜看完手机说道。 “去这个地址,我发给你了。” 女人收到消息,应下来。 车体开始行驶,窗外景色一掠而过。无人说话的车内气氛安静,白矜一直看着窗外景色。 女人透过后视镜注意她好几次,才试探性地说口道,“白小姐,崔姐那边问您,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第107章 白矜眼底掠过一丝光,“再过一段日子吧。” 再晚一点。 “她让您尽量快些回去,好着手管理。” “嗯,我知道了。” “......” 一个多小时后车才抵达目的地。 转眼九月来临,树上的叶子开始泛黄,很快零零散散地被风吹落。 别墅院子内,张妈正在清扫院子里的落叶。 将树叶都扫到一堆,看见大门外驶来一辆黑车,便走过去看。 看见一个姑娘从车上下来,手中拿着一叠封好的文件。 “哎您好,请问您是......?” 口罩的遮掩下看不清面容,白矜淡声说道,“陆总让我来送份文件,麻烦您转交给她。” “啊好,交给我吧。”张妈接过她递来的文件。 “多谢。” 白矜说完这句话时,目光已经落在别墅里面。 穿过透明的宽面积落地窗,可以清晰地看见里面的人影,一个女人一袭蓬松黑发,慵懒随意,身上还穿着轻薄的长宽居家灰色睡衣。 手中举着一杯咖啡,注意力在手机上。 没有粉黛修饰的面容优越,与陆欢差不多高,身材线条方面有些相像。 是她,一直住在这? 白矜瞳孔逐渐收缩。 张妈见她一直不动,出口问,“那个,那您还有什么事吗?” 白矜将那副面容刻入脑海,回过神来,淡然回道,“没有,麻烦您了。” 道完谢,白矜就转身离开。张妈也没多想,看着黑车重新载人离开后,拿着东西进到室内。 这时的席杭于抬眼时才看见只落下车尾灯的车影,又看到张妈手上拿着东西。 “张妈,外面刚刚是不是来了人?” “是,刚来了个姑娘送文件来了。”张妈拿着文件进来,“平时偶尔也会有人送东西来,我先帮陆小姐放好,再跟她说一声。” 陆欢平时很少过这边,只因距离太长,按理来说一些文件应当不会往这边送。 但最近她妹妹独自在家,或许是不放心往家里送吧。 一念自此,也解释得通,而且送点文件这些事不足为奇。但席杭于只觉得有哪处不对,说不上来的奇怪感。 “哦,是吗?” 席杭于目光放在车的消失处片刻,转悠着手中的杯子,接着边看手机边走去一边。 最后还是没多在意。 第050章 趁人之危 办公室内,林庭靠在桌边直直地盯看陆欢,在等待她的回答。 上句话还停留在,如果我说我看上她了,你会怎么做? 陆欢没有回避她的视线,直视回去,听清她口中的那两句话之后,不由地呵笑一声。 “看上了?” 白矜无论是样貌还是何处去看,都是人群中一等一的出挑勾人。因此不论真假,就算是真的,陆欢也对此不出乎意料。 但她只觉有些好笑,“你爱看上就看上,跟我没什么关系。我当然是无所谓。” “哦?”林庭一挑眉,“是吗?” 陆欢长嗯了一会儿,想起些东西,道,“但是现在还不能,我还有些东西要才从她身上拿回来,等到时候她没用了,你想怎样我都管不着。” 听到这些,林庭已经来了兴致,双臂环绕在胸前,一双美眸波光粼粼。 “为什么现在还不能?” 陆欢眉眼冷了两分,“别碍我的事。” 不想多说的意思很明显,但林庭不需要她多说,就已经能猜到了。 “这点就别瞒我了吧陆欢,我早知道你有个养妹妹,而你跟她水火不容,后来我才知道你上次带去林氏的那个人,就是她。” “你看她的眼神,很不应当......”她的眼神,根本不像是看一个仇人,“所以,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你对她改观了,跟她冰释前嫌了,第二种就是你在假装,在欺骗。” 林庭目光又落在陆欢的脖颈上,笑起来,“很显然,以我对你的了解,是后者。” “我不用知道你为什么要骗她,我只知道这些,就够了。” 倒是被人都说中了,陆欢也没遮掩,“那你想怎样?” “还是开头说的,我对这个人很感兴趣,我很想要这个人。看你给不给咯,我就怕你真的喜欢她,那我不就成夺人心头好的反派了?” 陆欢嗤笑,语气嘲弄,“呵,谁会真的喜欢上她?都是哄人的把戏而已。” “等最后没了价值,是死是活都跟我没有任何牵扯。” 说得云淡风轻。 正中林庭心怀。 “好狠心啊陆欢,你就这样玩弄人家的感情。”林庭摇着头,笑弯着眼感慨,“但是如果是你,倒也不足为奇了呢。” “既然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这日子长得很,我也不差这等等的时间。” 林庭说完,拿过包站起身来,“好了,那我来的目的也就这些了,期待你们,以后的发展。” 陆欢盯着后者出了门,眸光警惕。 现在至少可以确定的是在计划达成之前,林庭不会出手,毕竟阻碍她的计划对林庭自己没有多大益处。 至于之后,跟白矜再断开后,任她怎样问题都大不到哪去。 一念至此,陆欢懒得再在她身上费神。 “......” 第108章 办公室外的不远处,林庭的手伸入口袋,摁下了录音笔的暂停键。 在进办公室前,就已经摁下开始键。 她拿出笔,指腹摩挲着精致的笔身。 红唇挑笑得意味深长。 — 待到午时,陆欢去了公司食堂,将中午吃的饭拍给白矜看,如同之前的习惯一样。 只是这次她也没有回她。 盯着迟迟未回的聊天界面,陆欢扯唇一笑,熄了屏幕。 下午晚饭时,陆欢带着易铭和几个人去跟合作方吃了趟饭。 酒桌上的酒杯时时刻刻续满,开头拍了一张照片过去给白矜,告知她会晚些回去后,陆欢就将所有注意放在应付合作方上。 每句话都围绕着商业诚意展开,哄得合作方纷纷开心后,再抛出公司的原定方案与设想,其中就包括利益的分配与安排。 对方相信启宁一向的业务能力,于是在陆欢以退为进的话术下,对方很快接受了让利。 一晚过去,这场饭局聊得都开心,无疑是成功的。 “合作愉快。” “能跟启宁合作也是我们的荣幸。” 暮色降临,酒局也算落了幕,送走对方后,左悠帮着陆欢叫了代驾。 站在饭点外面等候的时候,等人走了,陆欢才微蹙着眉,背靠在冰冷的墙面上,松下一些力。 敷衍完人后,易铭笑意也收了收,难忍的酒意涌上来,还不忘走过去拍拍陆欢的肩,问她情况,“没事吧?” 刚刚在饭局上对方可是一个劲的往她这灌,看样子是想从陆欢这下手,等她喝多了再谈。 但显然无论他们灌多少下去,陆欢说话的逻辑依旧清晰,谨慎,没有给他们可攻破的余地。 陆欢扶着墙,微弯着腰,“......没事。” 这还不算什么。 好在中途去厕所时还吐了两回,清空了下胃。至少现在不会逮着个垃圾桶就吐。 只是头疼与眼前的眩晕感过于让人不适。 陆欢摇晃脑袋,试图清醒一些。 再抬眼时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短上衣与宽松裤将腰线称得曼妙,上半身与下半身的比例优越傲人。 是个集气质与美貌淡然于一身的冰山美人,陆欢定了定睛,那些分裂的重影才缓慢并合在一起。 竟然是白矜。 没看错吧...... 怎么是她来了。 易铭看见来人,睁了睁眼,“是你?” 白矜从容一点头,“铭姐。” 不等易铭再问,白矜直接了当地说,“我知道陆欢家在哪,我可以送她回去。” 易铭:“你......?” 这称呼,还有...... 果然,如她第一次见面的猜想一样,这两人之间果然不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啊。 白矜目光看向陆欢,后者借力靠着墙站立,唇瓣殷红,胸口的伏动随着紊乱的气息有些强烈,额头泌出了一层薄汗。 难受,难耐,似不舒服的样子。 她与她对视几秒,陆欢盯着白矜,先开口,“嗯,不用代驾了,我跟她回去。” 听她这样说,左悠反应过来,“好的陆总,我联系一下让她们不用过来了。” 左悠连忙低头联系代驾。 陆欢朝白矜抬了抬下巴。白矜收到意思,便离陆欢近了些。只见陆欢伸出手,手心朝上,指尖挂着车钥匙的钥匙圈口。 “不是说要带我回去么。”她凌厉的眼睛微微眯着,声音哑磁,语气轻佻,“走吧。” 白矜盯看着她,怔了两秒,接过车钥匙。 陆欢向前倾去,步伐不稳地靠住白矜。 一身酒气混杂着张扬的香味而来,白矜将她的一手臂放在肩上,让她往自己身上借力,稳住她的腰身。 “那我们先走了。” 易铭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只提醒一句,“好,路上当心。” 白矜搀着陆欢离开,饭店外人声喧哗,灯光四溢。没过多久易铭这边的代驾也快赶到了。 易铭视线落在陆欢她们的消失处。 有点意思...... 她顶顶旁边的左悠,“悠,她们是我想的那关系吗?” 左悠默声,“这是陆总的私事。” 左悠作为陆欢贴身助理肯定是知道的,但以她身份确实不方便多说,易铭也没再为难她,没再问。 代驾就在这时赶到,确认信息无误,左悠送她上车,“代驾来了,上车吧易总。” 易铭收回视线。 “好。” — 道边的路灯排列对立,一晃而过,车流急促繁多,车速飞快。 打开车窗,行驶中的速风刮来,陆欢额前的发丝被风扫得凌乱,额头与鼻梁骨露出,在风下吹散不少酒意。 只是没吹多久,车窗便被白矜关上了。 耳边充斥的狂风的吵闹也随之消失。 陆欢呵笑了一声,“怎么?关我窗户?” “风太大了。” “好吧......”大概是酒精促使,陆欢说话慢了些,换了个舒服靠背的姿势,“怎么找到我的?” 问的是她今晚为什么会出现在饭店。 白矜边开车边回,“你拍的照片里面,菜碟上有饭店名字。” 饭前确实拍了照片给她看,陆欢自己也没注意到上面暴露了饭店名。 第109章 “是吗?那你挺心细。”陆欢头脑沉疼得厉害,没多想。 白矜驾车比较平缓,陆欢后续靠着椅背眯了一会儿,没出多久,她们就回到了小区楼下。 车停稳熄火了,陆欢还没有动,等到白矜先下去,替她开门时,陆欢才偏过头来看她。 微微眯着的眼尾泛红,令心荡起涟漪。 “谢谢你啊。” 眼睛是会说话的。 白矜能察觉到她的眼睛里有很深,很多的话。只是都被她藏了起来。 这双眼睛在含着雾光时,漆黑的瞳孔格外动人,每一句从薄唇中吐出的句子都像是充满真心的情话。 犀利的眸子充满温柔,就像是花花浪子停下脚步说了句我爱你。 但浪子本就没有真心。 “我扶着你。” 白矜朝陆欢伸出手,陆欢才顺着她下了车,脚下不稳了两下,想起些什么,咧唇笑了。 “跟那天还有点像。” 是白矜刚住过来那一会儿,只是那回是白矜喝醉了,这次变成了是陆欢。 其实白矜也想起了那天,只是她没有多说,扶着陆欢乘电梯上楼。 回到家中,陆欢先去卫生间干呕了一会儿,酒精逐渐被身体吸收得差不多,经过一天劳累,这下四肢都有些乏力。 但还是先强撑着先洗完了澡,毕竟她无法忍受带着一身气味回到房间去睡。 洗完澡后头脑还是疼的厉害,脚下步伐轻飘,一开门,见白矜正在门外等着,陆欢便顺势倚了过去。 白矜扶着陆欢回房间。 房间内没有开灯,漆黑一片,仅靠门打开的透来的光亮,以及窗外倾洒的月光支撑。 白矜将她放在床上,再起身朝房门的方向走过去。 但她并不是出去。 而是—— 咔哒。 反锁了门。 这一声动静传入陆欢耳里。 她迷蒙着眼半坐起来,上半身靠在床头,嗓子微哑,“怎么不开灯。” 白矜不说话,朝她靠近。 酒意驱使下,才降下温不久的身子很快泛起燥热。 “啊......我知道了。”看着她朝自身走来,陆欢浅笑了笑,“你又有想要的东西了。对吗?” 每次她这般看着她,都是如此。 陆欢在想白矜这次想要什么。 亲吻,啃咬,还是—— 只见白矜跨坐在她的身上,身体相贴。 “我要,你就会给我吗?” 禁忌危险的感觉也随之弥漫。 “不能趁人之危啊,白矜。”陆欢掀起眼看她,轻轻地呵笑一声,“我还醉着呢。” 白矜缓慢当着她的面褪去了所有衣物,月色洒落,描出了优美的曲线,玉一般的身姿一览无余,完全展露在她面前,宛如夜色迷人又危险的罂粟花。 清浅的声音回道: “醉着,或许更好。” 第051章 属于 窗外夜色茫茫,房间内昏暗不清,周遭空气安静得过分,眼前美景也美得过分。 陆欢眼睫颤了颤,许是醉意未褪,鼻间呼吸还带着一股热意,目光也跟着灼热了起来。 玉脂般的肌肤不染一丝尘埃,稍是睁眼,就能将这一切的美景尽收眼底。 睫羽轻轻颤抖,胸口起伏,只见白矜渐渐贴近来,手心抚上陆欢的脸颊,额头紧贴她的额头。说话间的气息萦绕,“这次,你不能再逃了。” “是吗?你要强迫我?”陆欢一勾唇,“如果我要逃,反锁门也是没用的。” 事实正如她所说。 不过白矜最开始想的就不是强迫。 “别逃了......”白矜这次的语气放得更轻了一些,甚至带着一丝祈求与期望,并说道: “上次的事情,我答应你。” 闻言,陆欢缓缓睁了些眼,愣完后转而一笑,这些都在她意料之中,只是比她意料之中的还要再快些。 “答应我什么?” 白矜指腹缓慢摩挲她的面庞,轻声道,“我会解除我身上的养女关系——然后我们,顺理成章地在一起。” 身份,关系。 没错......这就是陆欢昨晚给白矜说的,她知道,以白矜的思维很快就能知道她话中的意思。 而陆欢在今晚也得到了她的这句话。 只是——白矜越想要什么,陆欢就越不能给什么。 起码是目的近在咫尺,才能做出些许让步。 陆欢双臂仍环绕在身前,背靠床头,任由白矜的贴近,“真的吗?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兴起的一夜.之欢,先哄骗我的措辞?” “我不会骗人。”白矜轻蹭着她,缓声说道,“我没有骗过你。” 陆欢一直都不觉得她的口中能听出什么真话,但这次,心中莫名有一种感觉,她这次说的话带着真挚。 陆欢轻笑出声,“就这么想?” 白矜再次贴近了她,带着诱意: “想。” 话音消散,她柔软的发丝垂落在身前遮掩住花儿,细腻的肌肤无可挑剔。 “我答应你了,不能再逃了。” “好,那就不逃了。” 纤手探入,解开一层遮挡,坦诚相见温热相贴交缠,情温蔓延。 这次陆欢没有再止住她的动作。一双墨眸中情意泛泛,波动着世间最温柔之色,唇边笑得纵容又无奈。 第110章 “矜矜啊......” 一声亲昵的呼唤触发了一切。不再拒绝的动作已经透露陆欢默认的想法,于是随着一层层蚕丝缓慢的剥落,便是一发不可收拾。 — 窗外秋雨潇潇,风混杂雨水拍打在窗户上的花儿早已软得糜烂,只得任由雨水的浸湿与蹂.躏。 白矜手臂无力地搭在陆欢的身上,温热柔软的被褥中传来湿热,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弓起。 床头灯渲上一层昏暗的暖色,她脖颈随着微微仰起,眸中浮起的薄雾在灯光下透着晶亮,眼尾泛起一圈红,齿间溢出的音色不成样子。 迷蒙之间,视线中的天花板也变得茫茫。 “声音很好听,矜矜。” 陆欢俯身吻去她眼角的泪水,动作缓慢又蛊人,仿若是对她施去的奖励。 指尖探入缝隙,暧昧交织地十指相扣,小船早已被浪花掀起一阵紧接一阵。白矜音线颤颤,仍在她的耳畔不断索求。 “姐姐,再多一些吧。” “再多,一些。” “完完全全的,占有我......” 床头灯灭去,漆黑之下的暗芽肆意疯长。 占据得彻彻底底,不留一丝余地。 “......” 一番秋雨过后风声渐停,窗外雾蒙蒙的一片,万物染上晶莹剔透的水色,湿润的水珠顺着窗户纹路缓缓滑下。 已然散尽浑身力气,记忆变得混乱不清。偌大的思想只剩交织的气息与耳边沉重的喘息。房间里回荡着迷.乱之余的末尾,十分不真切地掠过耳畔的那句: “我终于是你的了,姐姐......” — 黎明驱散黑夜,一夜的荒唐随之被掩埋,无人知晓。 翌日晴天,鸟儿停于枝头,舔舐羽毛。 清晨的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射入房间。 陆欢缓缓睁开了眼,不知道现在是几点。 昨晚醉酒的缘故,头脑泛着昏沉的疼。 一觉醒来已经过了平时的醒点。稍一回想,应该是昨夜事后睡去的时候浑身乏累,以至于今天生物钟没有作响。 陆欢撩开被子,只见里面一片雪白,二人肌肤上暧昧的红印与抓痕醒目,这些场景与昨夜遗留的记忆缓缓对应上。 答应,默许,与醉酒般的缠绵。 她喝酒从不会烂到断片,昨天虽然带着半分醉意,但头脑依旧是清醒的。 这些举措也实实在在是她做出的,顶多是在酒精的促使下,更加冲动了些许。所以陆欢很快想起了全部过程。 其实按照原本的计划,没有这么快。 但是不要紧,亏的从来不是陆欢。 她是赚的那一方。 陆欢缓缓挪眼向旁边侧睡着的人儿,呼吸清浅,纤长的眼睫颤抖,琼鼻挺立,脖子上充斥着昨夜的吻痕。 就是这样一番清冷绝色的面容,在眼含情.迷泪花时的模样更是引人入迷。 陆欢伸手拂过她的碎发。 也不知道事情进展到最后——她又会是怎样一副神情。 到那时,陆欢也就不用再装了。 脑海中正幻想着,陆欢转而就注意到白矜肩颈处的一个咬痕印。 指腹抚过,还能感受到印子的凹凸。 陆欢记得,这是她在办公室的时候咬的,为了报复回那天不分青红皂白就啃人的白矜。 但在那前一天白矜在陆欢身上咬的那块,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恢复得消失不见了。 时间过去这么久,理应都能消失。 为什么白矜这块咬印一直没有恢复...... 电话的铃声阻断思绪,是左悠打来的,陆欢接通电话,留意铃声有没有吵醒身边人。 左悠的声音传来,“陆总,你今天没来公司吗?” 换作平时,陆欢基本都会准时到点地在公司。 陆欢看了眼身旁睡着的白矜,出口嗓音还带着哑,“嗯,今天有点事,行程都帮我往后延吧。” “好的,我帮您——” 左悠提出了行程安排,陆欢听完没什么异议,点头嗯下来。 交代完一番,电话挂断。 尽管陆欢有在刻意压低声音,这些动静还是吵醒了白矜。 眼看白矜微微睁开了眼睛,陆欢搂过她,轻轻安抚。 “没事,你睡吧。” 毕竟昨夜—— 确实过头了点。 “嗯......”白矜蹭了蹭她,“你不去公司了么?” “今天不去了。”陆欢回道。 “好。” 白矜应完,安心地闭回眼去。 陆欢抚着白矜细腻的后背,视线只要向下,就能看见两朵之间的线条。 不禁回想起昨夜的全部,耳畔环绕的吟咛,软绵湿润的触感,以及连绵不断的颤动。 一切的一切。 只得用荒唐来形容。 “......” 将她哄得差不多后,陆欢轻手轻脚地挪下床,随手捞了件宽大的体恤衫套起先遮挡住身体,再拿着衣服进了卫生间穿衣服。 完全清醒后,余留的感觉异常强烈。 穿衣时,才发觉手抬起来有些乏力。 果然是昨天过度了么。陆欢暗想道。 腰部也有些酸疼,陆欢平时健身多,体力不差,再加上白矜的挑衅引诱。 因此昨夜多次都没个停歇,现在多少是有点受影响了。 第111章 她都这样了,那白矜...... 陆欢抿了抿唇,没再想,给猫喂粮,准备早饭。 但看时间,这顿应当可以算是中午饭了。 “......” 约莫半小时,白矜穿着昨晚褪去的睡衣从房间出来,陆欢正好在阳台晾衣服。 陆欢注意到她,“醒了?” 白矜点头,“嗯。” “那先去洗漱吧。”陆欢将衬衣挂起。 白矜听了她的话,先去洗漱。 见到她,陆欢又不由想起昨晚,她在她耳边喊着一声又一声姐姐的场景。 昨晚的白矜,是陆欢从未见过的一面。 平日的她清冷,少语,宛如尤物。 在昨天的夜里,却会不断诉说自己的所求,缠得恨不得将彼此融入骨里,一张绝色的脸蛋上多情又妩媚。 还有那句“我终于是你的了。” 陆欢摸不透。 只觉有可能,白矜没有她想得那么简单。 手上的事做完后,陆欢在厨房开火煮着面条,右手持着筷子搅动。 白矜洗漱完,走去厨房看她,走到她的身边。 注意到她右手臂有些颤着,抬眼,“你的手。” “......没事。”陆欢顿了一下,转移话题,“你先去陪漠漠玩一会儿,面很快煮好了。” 听她这样说,白矜没离开,还是站在原地,盯看了她手上的动作许久,再是突然掀眼看她,说出一句。 “你喜欢我吗?” 突如起来的话题转变,陆欢怔了一下,又笑,“白矜,你在想什么呢。” 调侃的语气就好像意思在说,那肯定是当然了,你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但这不是白矜想要的答案。 “陆欢。”白矜一直在看着她,语气细道,“说一句你爱我吧。” “呵......”陆欢轻笑,轻拨动着锅里,十分轻飘地说出一句。 “我爱你啊。” 第052章 能有什么不敢 短短的四个字之间带着迁就的笑意。原本一句真诚的话说起来云淡风轻,好似没有别的更深的意思,单只是为了满足白矜。 “陆欢。”白矜离近了一步。 面对她的贴近,陆欢抬起眼朝她侧过头,握住筷子的手顿住了。 白矜直视着她,“你看着我,再说一遍。” “我......”陆欢正欲张唇,声音却止住了,不知是什么让话卡在了喉咙里。 可能是因为看见了白矜的眼睛。 违心话一旦直视人眼,就会不攻自破。 时间停住几秒,连带呼吸都不禁紧上两分。 顿停之间,锅里的水温度抵达沸点,开始滚滚往上冒热气,溅出一滴飞到陆欢的手上。 吃疼一声,陆欢猛然回过神,才发现面条已经煮好,便趁机转了话题,“面好了,洗洗手吃吧。” 说完就弯腰去关火,刚才的沉默自然而然瓦解。 白矜淡淡地多看了两眼,转过身去洗手,没再延续上一个话题。 好在白矜没多问。 陆欢暗暗叹了口气。 心里一乱,手去碰锅边的时候又被烫了一下。不禁在心底暗骂一声。 “......” 用筷勺盛出两碗面条放入碗里,白矜帮忙着端到饭桌,早饭就这么先解决。 两人面对面吃起来。 陆欢左手拿着手机,边看着微信上下属发来的文件资料,右手边吃着面条。 对面的白矜默默看着她,目光一直留意在她的右手上。 纤瘦的骨节分明,长指之间架着筷子,手背的青筋显露,一看便是有力的程度。 看起来十分有劲,事实也是如此。 陆欢注意到白矜的视线时,眨了下眼,目光就好似在问她为什么一直盯着。 白矜只是暗了暗神色,收回目光,说道,“手烫到了。” “哦。”知道她指的是刚才不小心烫着的地方,陆欢漫不经心地 扫看一眼,接着动筷子,“没事,小伤而已。” 只是小点面积泛红了一小块,陆欢拿凉水冲了冲,没涂药,就放在一边不管它。 白矜没再说话。 等吃完,她照着往常去洗碗。 陆欢站在厨房门口看见她微微弯腰的背影,发觉她今天也有些不对。 早上刚看见的时候,她的眼角边还泛着一些红肿。 现在再看,腰身的部位有些僵硬,动作也比平时要缓慢。 是腰疼么? 陆欢这时没有多说,先折回去收拾桌面。 等她也收拾完后,陆欢已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茶几上摆放笔记本电脑。 看见白矜走过,陆欢说,“过来,我帮你揉揉腰。” 白矜怔两秒,别开眼,“我没事。” 陆欢没理会,直接拉过了她。 “!”白矜被力拽过去,膝盖弯曲抵在陆欢两腿之间的沙发,半跪,比坐着的陆欢高出一截。 双手放在她的肩头。 “嘴硬。”陆欢手心放在她的腰间,替她慢慢揉着。 分明昨夜身子都颤抖得不行。 嘴硬得跟昨晚一样。明明已经到极限,手抓紧了陆欢的肩头,却还在索要,甚至出口挑衅,让陆欢不得不满足她,最后酿成这番模样。 “唔......” 白矜闭着唇瓣,鼻间却溢出一些声音。 第112章 确实缓解不少酸疼,但身上支撑的力也借此软了下来,于是白矜向前倾去,上半身贴着陆欢。 冷香相互交织在一起,陆欢再次闻到了荒唐之时盛然的香气。 就是白矜的体香。 淡淡的雪莲在夜中绽放到极致,此时相对已然收敛了不少。 姿势过于暧昧。手心的轻揉动作不断。 持续一段时间后,陆欢莫名就起了点坏心思。 揉腰的手指腹拂上。 白矜顿感传来一阵酥麻,下意识地闭上一只眼。 “......陆欢。” 她想要退下来,陆欢便锁住了她的腰,没让她逃。 白矜又喊了一遍陆欢的名字。 陆欢扯唇一笑,不知怎么又回想起,“怎么改成喊我名字了?” “昨天喊姐姐不是喊得很好吗,现在怎么不喊了?” 那时,优美的声线混杂着情.欲,空灵又软,简直别太好听。 可跟现在冷冷地喊陆欢不一样。 陆欢还能隐约回想起上一次听见白矜当着她的面喊姐姐时。 还是陪她去扫墓的那次。在停车后,她下车前搂住陆欢的脖颈,意味不明地说了句谢谢姐姐。 好像每一次喊姐姐,都是一个特殊的场景。每到那时,陆欢都会有一瞬恍惚地觉得,眼前的人不像清清冷冷的白矜。 但恍惚也仅是存在两秒。 因为过后白矜又会变回来。 陆欢微微仰起头看她,墨色的瞳孔倒映着眼前人,“所以你是白天一套,夜里又是一套?” 白矜转回视线,看她,“你不也是吗?” 外表一套,内里又是一套。这句话白矜并没有说出口。 陆欢扯唇,“我可没有。” “我晚上做的事,白天也能做。” 白矜微微睁眼,“是吗?” 纤手渐渐附上来抚住陆欢的面庞。 陆欢一手在她的腰上,一手覆盖在她放在自己面颊旁的手背上。 当然是,只要她能答应解除关系,陆欢没有什么好拒绝的。只是—— “只是我怕你受不了。” 陆欢以一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道,“为你好。” 谁知白矜不以为意地冷笑一声,“为我好就做死我......不要给自己不敢找理由。” “呵,不敢?” 陆欢能有什么不敢? 自小到大,陆欢还真就没有什么不敢做的。 听完后面的话,陆欢舌尖顶了顶腮帮子,“你确定?”回的是她两句话中的上一句话。 白矜一字一字地回,“确定。” 双双视线相互碰撞,如同互不退让的铁器相撞一般火花四溅,危险禁忌的气息就此弥漫。 好似下一刻就会互相拉对方深陷漩涡。 手上正欲有动作,一声振动的通话铃突兀响起。 打破危险的氛围,也打断安静。 陆欢眸中掠过一阵错愕,伸手去拿放在一边的手机,定睛才看见是秦岺来的电话。 她接起,声音正常平缓,“喂,妈。” “欢欢,今天怎么没在公司。”听声音像是在边走路边回,还隐约传来外人喊秦总的声音。 她自从陆欢接管公司,就很少会管公司业务,但也会偶尔出来看看。今天应当是到公司了。 陆欢回道,“我昨天喝多了,今天有点不舒服。” “是昨天跟地产那边的饭局么?”秦岺从左悠那知道了近期的事,声音无奈低了低,“说了很多次,让你带人挡酒。酒太伤身。” 秦岺确实说过很多次。陆欢一直只是口头上敷衍过去,没有落实,因为陆欢还是信不过别人。 能带着一起去饭局的都是身边看得过眼的人,而这类人就好比易铭和左悠,有能力有情商。 陆欢又哪里还会推这些人出去挡。 一直没听见陆欢回声,秦岺就先叹了一下,“算了,我知道我说的话你从来不听。” “矜矜呢?” “在旁边——” 陆欢的话音未落,白矜先拿过了手机,“阿姨。” 秦岺一听是她的声音,声音温和下来,“矜矜啊。” 通话声音没有免提外放,但在安静的客厅中,声音可以渗出来溜入人耳。 又是这样。陆欢心底沉了沉。 每次在碰见白矜的时候,秦岺总会变得温和。 以前陆欢总觉得秦岺一向严肃,是她原本就是这般模样。在看见她是如何对白矜的时候,陆欢才知道原来她不是没有温和的一面。 秦岺有,只是不对陆欢展示而已。 陆欢有时都觉得好笑,为什么会有人分不清亲生和收养。 “休息得怎么样?”通话传来声音,秦岺问她的身体情况。 “已经没事了,不用担心。” “没事就好,之后也不用着急回公司,多休息。” “好。”白矜应下来,话是对电话里说的,眼睛看的却是陆欢,“阿姨,我有些事想跟您商量。” 秦岺询问是什么事。 陆欢与白矜对视,只见后者沉着低声道,“看您什么时候有空,当面再讲。” 秦岺:“周六我有安排,周日吧,然后你能跟欢欢一起回家。” 对于时间,白矜没有问题,主要还是看陆欢的,“那再问问姐姐。” 她朝陆欢递去手机,陆欢接过时,白矜的眸光愣了愣,看着她尾指那端手背的烫红。 第113章 见她一直盯看右手,陆欢便左手接过。 “那我们......” 这个周末。 话没有说出口,陆欢直接卡住了。 只因白矜拿过了她的右手,在被烫红处缓慢落下一吻...... 柔然唇瓣触感突然传来,颤意顺着血液流向心脏,陆欢不禁为此颤了颤。 “怎么不说话了?” “没事。”秦岺的声音让陆欢反应过来,将方才组织好却被中断的话语说出。 “我们,这周末回去。” “......” 与此同时的另一端。 公司内部。 秦岺坐在陆欢办公室的老板椅上,已经确定时间再周日,便挂断了电话。 她一身宽松的白色西服,微卷的发丝低低绑在脑后,细碎刘海修饰额角,严肃之中透露着松散随意。 身后的助理缓缓一笑,带着欣慰的感慨,“陆小姐和白小姐的关系是越来越好了。” “恼人的很。”秦岺话是这么说,唇角还是多了两分笑意。 眼前的桌面收拾得整整齐齐,文件夹条条竖立摆放严谨。 秦岺坐在陆欢的位置上,拉开一旁的抽屉,只见是一整包的白色包装。 她认得,这是白矜小时候会吃的奶糖。 再结合之前观察出的细节,秦岺别开眼去,哼笑。 “她学聪明了。” 第053章 双人房 一日的下午,公司内。 陆欢去看了一圈策划部门回来,在咖啡机的旁边刚好碰见易铭,后者身穿职工服,工牌佩戴整齐,手上端着一杯咖啡。 “这么巧。” 这会儿时间刚过午休,她们停下来聊了会儿,易铭顺便跟她说了最近的想法。 易铭比陆欢年长些,陆欢当初刚进公司的时候,易铭就已经在里面,只是她那会儿还不是现在的职位,后来两人有缘相识,以易铭的能力也很快升了职。 有时候两人待在一起,关系更似亲近些的同事,或者朋友。 易铭抿了口咖啡说道,“其实按道理,周六应该抽空去趟工厂探查,省的再出现上回的乌龙,让他们一群人来回踢皮球玩。” 陆欢点头,“我刚开始也有这打算。” 只是—— 这周六怕是不行了。 这周六答应了某人,说要去趟苏门海洋馆的。 “有你去就够了。”陆欢眼神示意。 意思就是陆欢她不去,让易铭代她去。易铭很快反应过来,一挑眉,“哦?周六有安排了?” “周末有点事。” “这样啊......”易铭含着淡笑上下扫过她,脑海里又想起来前两天白矜来饭局接陆欢的事。 保不齐这两人就是周末有安排呢,瞧陆欢这眼神,估计大差不差了。 易铭只是内心明白,没有多说。 话题静下来的片刻,外面隐约传来声音。 “诶,你知道策划部的那人吗?” “上次在公司出事的那个?” “是啊,这么久了都还没回来,听说还给她带薪休假呢,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确实啊。” “对了对了,我这有个瓜,你要不要听听?” “什么瓜,快说!” “你还记得上回的事吗?她的部组长还有总经理那事儿,他们三个保不齐——” “咦,这么炸裂。真看不出来啊。” 压低的讨论声源源不断。 想来应该是对面隔间里有人在嚼舌根。 嚼舌根的内容对象很快能猜出来,易铭看向陆欢。 轻声淡道,“闲言碎语,传播谣言,都是一些无用的嫉妒小人在背后发泄嫉妒情绪的一种手段,这种人,只能在无意义的嘴皮子上获取一点存在感,没办法管住。” 易铭开玩笑的语气,轻飘一笑,“也还有人说我靠不良手段坐上现在的位置呢,不当回事儿就好了,小蝼蚁而已。” 易铭能淡然看待,陆欢可不这么想。 “是么。” 陆欢神色沉下来,眸光冰冷。直接走出隔间,眼神瞟过他们面前的工牌,记住了他二人的名字。 再是一声不语地快步离开,不屑再多看他们一眼。 说话的二人愣住了,看着陆欢的背影后知后觉事情不大对。 “陆,陆总!” 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时,一转眼发现易总又在后脚跟着出来。 “啧啧。”易铭摇头耸肩,送给他们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 “倒霉咯。” — 陆欢转身就去把按名字找到了他们的所在部门,把名字直接甩给了他们总经理。 于是报应很快就来到。 当时被陆欢恰好撞见的那二人知道自己得罪人了,面对报复性地工作翻几倍一点怨气都不敢出,生怕又因为这个丢了饭碗。 小插曲一过,这些事都被抛之脑后。 一周的工作日很快过去。 周五的下午,临近下班。 每个员工脸上面容轻松脸带笑容,面对马上到来临的双休日蠢蠢欲动。 陆欢收拾完后,提着公文包下楼。 这个周末白矜会去跟秦岺提解除关系的事,原因理由也已经准备充分。 终于快结束了。 陆欢顿感肩上稍轻松些许。 那些心底莫名有种不安,找不到由来的情绪,都被陆欢选择性地忽视掉。 第114章 她边上车,系上安全带,手上与此同时还接着电话。 通话那头是白矜。 “我下班了,你过会儿收拾收拾吧,等我一到家就把东西带到车上,然后出发。” 周日要回陆家,陆欢便提议在周五下午工作结束,就直接开车去苏门住一晚,第二天再起早去海洋馆,逛完之后再回来。 东西在前一天晚上就已经准备好,过会儿只要等她回去把东西带上车就好。 “嗯。”白矜在客厅,一手摸着眼前的猫,回答道,“漠漠的猫粮我也准备好了。” 备好了明天中午的粮。不出意料她们要到晚些回来,生怕将它饿着。 陆欢:“好,那我去接你。” 挂断电话,陆欢便开车回家。 约莫二十多分钟,已经抵达小区楼下,不等陆欢上楼去拿东西白矜就已经提着下来等着。 里面是白色衬衫,下摆束在腰间,外面套了件夏季较薄的浅褐色风衣,微卷浓密的发丝披散而下。 白矜光是站在那处什么都不做,都是漂亮惹眼的。 “不是说好了我来吗。”陆欢接过她的包,慢声道,“你少提重物。” 从她受伤以后都是这样,费点力气的事尽量都不会让她干。 白矜没回话,陆欢把东西放到车后座去。一切准备就绪后开车出发。 这时已经是傍晚,车上高速后视野开阔起来,晚霞的色泽融化在天空,一片灿烂金黄。 白矜拿起手机,拍下窗户外的景色。 这次去苏门,其实这是白矜提出在今天。 因为白矜知道周日之后会发生什么,这样的日子,能过一天便是一天。在那之前,她想多和她待在一起一时。 “下段路换我开。你上一天班,应该很累了。” 陆欢一笑,“这么心疼我啊。” 白矜别开眼,看向窗外,“嗯。” 竟然难得地承认了。陆欢心底不由地哼笑了声,偏头看了眼她。 到下一个休息站的时候,白矜和陆欢换了位置。 白矜说的没错,陆欢赶完一天班确实有些累了,于是在她驾驶的时候,靠在副驾驶位上困意便涌上来,开始迷蒙着眼。 她注意到陆欢的沉默,出口说道,“你休息就好,到了我喊你。” 陆欢长嗯了一声,双眸轻眯。 “......” 为了能够完全腾出时间,陆欢这周确实够忙的,把一切工作都安排落实了才在周五提早下班,并且是不用周末再牺牲个人时间去加班。 因此这一眯,疲惫感将她包围,意识被拉入得深沉。在天色完全暗下,白矜也抵达目的地停稳车的时候,陆欢还没有醒。 白矜没有吵醒她。 驾驶位上架着的还是陆欢的手机。白矜先结束了导航,返回主面板页面。 陆欢自从长大后就很少再碰过游戏,因此手机桌面的软件干净,现在的页面有不少的简易办公软件,用于平时在外不方便的时候查看和修改文档。 还有些英文名字的app,大概都是一些资料和输入方面的功能软件。 白矜眸光流转,稍是犹豫,点进了备忘录。 白矜知道她喜欢记备忘录。 带漠漠去医院,还有购买猫粮用具的时候,都能看见她记下的影子。 这个习惯,她还真是一直未变。 往下滑去,所有条目分类清楚。 最新编辑完的一条是工作安排,每件要处理的事都一字字写得清楚,旁边附加了注意事项。 一列下来全都变成了灰条,看样子都已经被她完成了。 退出来,再扫到下方一个文档时,白矜眸一怔,指尖悬停片刻,才点下去。 里面都是关于白矜的。 密密麻麻的字,有许多页。 有她的习惯,喜爱,各种细节。很多还是白矜自己都未曾注意到的点。 白矜微微弯起了唇角。 手指再往下翻。 下面是更为隐蔽的东西。 是...... 她的计划。 剩下的这些,白矜只是随便扫过一眼,就没再多看,手动清完了备忘录这一条后台程序,熄屏。 再次落眼向了身旁的人。 陆欢的头朝着白矜这端微偏,清隽的面庞平静,两眼闭合,鼻息间的气息清浅均匀,令人舍不得打破氛围。 白矜缓缓凑去,声音很轻。 “姐姐,到了。” 一句话好似旋绕着飘入陆欢耳中,拉回神识。 纤长睫羽微微颤动,陆欢睁开眼,第一幕便是看见白矜的脸。耳畔隐约回荡着白矜的上一句话。 很温柔的一声姐姐。 陆欢还迷蒙着眼,便轻笑,“现在怎么又改叫姐姐了。” 白矜只是用冷泉般的眸子静静看着她。 她们彼此的瞳孔中互相倒映对方的身影,视线宛若暧昧不清的丝线。 下一时,白矜微微俯身而去,轻吻在陆欢的眼睛上。 陆欢没有闪躲,反而是一手附上来,稳住她的腰身。 她的吻逐渐轻落,每一个吻都仿若在叙述着什么。分别缓慢轻柔地吻在额前,鼻尖,唇中—— “唔......” 熟悉的冷香再次袭来。 四处寂静,停车场偶尔有车驶过,但一切被漆黑的车窗所遮挡。 第115章 无人知晓车内的缠绵交织。 — “您好两位,请问有什么需要。” 带着行李到酒店后,前台小姐正在询问她们。 陆欢边说着边递去了证件,前台接过陆欢的证件一看,吓得陆欢刚才说什么都忘了,面色稍变,“陆总?” 确认完证件上的名字和照片,又抬眼看眼前的人脸。无疑,必是。 陆欢让她别声张,前台便恢复神色,“那您......需要些什么?” “要两间单人房。” 陆欢说完话后,白矜直接道了一句,“一间双人床房。” 两条相驳的话一并发出,前台滞住,不知道该是听谁的。 最后是陆欢看了眼旁边的白矜,目光复杂地停顿一刻,顺着白矜的话。 “......嗯,双人房。” 第054章 余温 登记完住房,拿到房卡后,两人乘着电梯上行。电梯内没有她人,耳旁充斥着电梯运作的声音。 抵达楼层时,陆欢牵着白矜出去找到房间。 房门关上,陆欢把东西放下,白矜却还站在门口。 看她眼神不太对,陆欢问道,“怎么了?” 白矜站在原地静静看她,“为什么要分两个单人间?” 陆欢一时哑言,转而找了个理由回道,“单人间会更舒服些。”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白矜靠近几步。 陆欢慢慢说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下意识......” “为什么你第一时间想的会是单人间。” 白矜质问完,陆欢又愣了下。 没再等她回话,白矜就暗了暗神色,没再同陆欢多说,越过她走过去。 身旁人一擦过,陆欢便感到不对了。 这人好像,生气了。 房间内气氛沉默了一会儿。 白矜正收拾带来的东西,等都安排得差不多,陆欢脑海中在快速旋转,最后看了眼时间,主动去牵白矜。 “先去吃晚饭吧。” 一路上都还没吃什么东西。 白矜没有拒绝她的牵手,但也没有像之前的紧紧回握。 启宁的酒店饭食不差,入住后的待遇优越。她们到餐厅吃完晚饭,陆欢提议去周围的商业街道玩玩,但白矜看上去兴致不高,只能就此作罢。 再次回到房间,气氛又开始沉默了。 等白矜先进去洗澡的时候,陆欢坐在外面,双臂环绕,指尖一下一下地点在手臂上。 这可不行...... 陆欢暗在心底叹声气。那天的酒确实不该喝,也不该提早满足她,否则不会到现在有些束手无策。 现在事情进行到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再出什么差错。 只能把这人当祖宗来供着,她要什么就给什么,不能让她生气了。 等浴室门打开,里面白矜穿着浴袍,陆欢看见她擦拭着湿漉的发丝,走过去,“我帮你。” 帮她用毛巾擦干发丝,再带着她在浴室坐下,而自己站在她的身后用吹风机帮她吹头发。 白矜看着镜子里陆欢的身影。 陆欢手指插入发缝,挑起一缕乌发细吹,有结的地方轻轻捋过几下便理顺。 白矜的发质极好,平常的时候就像是被软墨浸过,在灯光下泛着一圈光亮。这会儿洗完后更加的柔顺,看起来清冷之间带着些人畜无害。 接近全干的状态,陆欢关闭吹风机。 把吹风机架回远处,还没来得及等陆欢说话,白矜就一句话也没说就站起身要走。 陆欢见状赶紧从后拉住她。 “这件事是我的错,对不起。” 这句话一出,直接明了地道歉。 陆欢又补道,“下次,不会了。” 白矜垂了垂眸,“在你心里,无论我们做些了什么,我们还是两个人。” 陆欢听懂了她的意思。 意思就是,白矜从这点上能看出来,她没有把白矜当作是一个正当女朋友。如果将她看作是女朋友,怎么会只想着开两间。 “想多了,白矜。”陆欢尽力安抚着她,“我在等之后。” “解除关系之后,就能顺利应当了。” 听完她的话,白矜默声,转过身子看她漆黑如墨的眼睛。透过她的眼睛看见无数泛泛的柔情,吐出的话语也连带变得真挚。 这副眸子总是那样深情,让人不得不信她的话。 好吧...... 最后,白矜选择抱住她,埋在她的肩颈处,轻嗅她的芬芳。 阖着眸轻声道,“你不会骗我的,对吗?” 看来是哄好了。 陆欢拍拍她的后背,“不会。” “......嗯。” “那既然都道歉了,就答应我的要求吧。”抱了一会儿后,白矜退了下来,转而去吻住她,攻势明显。 陆欢转眼便被她摁在了洗手台上,后腰抵住台边缘,她手撑在边缘上,稳住身体的平衡。 唇舌交战,陆欢承受接纳着她的攻势,没有反攻回去,纵容她的侵占。 气息被染得炙热之后,白矜不再满足于唇瓣,错开位置,再顺着下颚一路吻下。 解开她的衬衫领口,拉扯出更多面积的雪白。 “听话,脖子不能咬。”陆欢没有直接性地拒绝推开她,而是搂着白矜慢慢哄,同她好好说,“过两天要回家见妈妈的......” 第116章 白矜停了下来,蹭着她的颈窝处,“陆欢,今晚......” “接着满足我吧。” 这就是她上一句话说的要求。 陆欢得稳住她的情绪,因此没有拒绝,理顺她的发丝,“那我先洗澡。” 白矜松开她。 “好。” “......” 浴室内水雾氤氲,水流声哗哗作响。沐浴露的芬香飘然四溢。 洗完澡后,陆欢抬手关闭花洒,擦干水珠,裹上浴袍开门出去。 打开浴室门看向房内,没有看见白矜的身影。 人呢? 陆欢扫视完眼前,刚要走动,身后突然被来人拉住,突如其来的一道吻涌来。 头脑瞬时空白了片刻,陆欢很快反应过来。原来是这人躲在她后边了,直接给她个措手不及。 脚步不稳,跌入床榻。 看得出某人心底的那点小心思。 但陆欢不会让的。 “想什么呢。” 怎么可能让你出手。 陆欢翻身压去,扣住手腕,制住了身下的人,紧接就是柔密的吻意。 “唔......” ......白矜在陆欢的强势之下很快就没了反抗。 茧丝一层层剥落,暧昧的气温渐渐爬升蔓延开,溢去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身体的温度像是在篝火旁一般炙热不已。 白矜泪眼迷离,声音淡淡,“” 面对她的请求,陆欢先拿过她手腕的黑色皮筋,将她的手放过去,吻过她的面庞轻柔细语道。 “乖,我扎个头发,你先自己来。” “......” “你可以的。”陆欢轻笑的声音似是鼓励,静看她她的面颊染上一层淡淡绯红,迷惑勾人。 “......” “陆欢......”白矜唤她,手伸出微微抬起给她看,这是在告知陆欢,已经可以了。 “嗯。”陆欢将黑长发束在脑后,扎好,再应着她的唤声,俯身压来。 “来了。” “......” 城市夜幕悄然降临。 没有多余的话语,没有思考。 源源不断的索取和满足逐渐修补彼此的裂痕。 — 翌日的苏门市晴空万里,一片晴朗与祥和。 正值周六,车流与人流都变得拥挤起来,游玩的地方更是,道路上的车都堵了半个点。 在路上多花了些时间,但好在进去海洋馆后周围便没再拥挤。人群变得稀少安分下来。 毕竟海洋馆还未完全对外开放,门票只有通过特殊渠道以及偶尔开放的售票机会来获取。 一进入其中,崭新的布置场景映入眼前。 陆欢牵起她的手,“走吧。” 白矜敛了敛神色。十指相扣,能感受到她的温度。 这样,就算是在一起了吧。 进入阴暗的通道,浑身仿若置身于海洋当中。数种繁多的鱼群有序环绕,色彩交织在一起。 白矜指尖放在玻璃上,微微抬眸看里面的景色。 一旁的陆欢看见,突发奇想,“我帮你拍照。” 陆欢从旁侧去拍她,角度更好得突出她骨相极好的侧颜。 光透过波动的水已然变得柔和斑斓,白矜的面庞被映出一层蓝色的光亮,那双没含什么情绪的眸子显得有些忧郁。 仿若融入了这场静谧的海洋。 陆欢摁下拍摄键的时候,一条魔鬼鱼游来,白矜正好抬眼与它对视,视线奇妙相撞。 恰好的一幕便这么被记录下来,正如同上回的夕阳一般。氛围时机,一切刚好。 “好看。”陆欢勾唇一笑,夸完后指尖点去微信,“我发给你。” 消息弹来,白矜看见了她拍的照片,正方形的尺寸比例,构图光影都把握的很好。 她默着声没说话。 一路观光完大半通道,在下个转角处有放置歇息的长木椅子。 白矜说道,“累了,想休息。” 陆欢应了声好,“那我们在这坐一会儿。” 她们在休息位上坐下,白矜靠了过来,陆欢没阻止,就这样让她靠着自己的侧肩。两手还相牵着,不曾放开。 通道中游客稀少,暗蓝色的光为氛围平添一丝幽静。 坐在这能看见玻璃外的一番美景,徐徐游动的生物。 白矜的眼睫毛微颤,指腹轻轻擦过陆欢的手背。在想下一次她再对她这样,会是什么时候。 昨夜,今日。 这些最后的余温,白矜都在缓慢珍惜。 思绪飘忽之间,一个脑后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女孩身穿花花小裙,走起路来快乐地蹦蹦跳跳。 白矜认出来了,是在医院公园里的喷池旁碰见过的小女孩。 小女孩跑过来趴在玻璃上看玻璃内的鱼儿,眼睛都亮了起来,“哇~” 小鱼游过来对她吐泡泡,女孩别说笑得多开心了。挥舞着小裙子一转过身,一眼便看见坐在一侧的二人,很快就记起来。 “嗯?!你们......是那天在医院的姐姐!” 陆欢也有了印象,“是你啊。” 第二次见面就不算陌生人了,加上女孩又是个外向的性子,主动跑过来打招呼。 看见她们之间向牵的手时,挠了挠头。 “姐姐,你们是情侣吗?” “为什么这么说?” “看你们的手呀!”小女孩一本正经,有条有理地说道,“牵手的可能是好朋友,但像这样所有手指都握在一起的,那一定是恋人!” 第117章 陆欢看了眼她们之间的手,笑了声。 “是吗。” 第055章 糖 小女孩的瞳孔里倒映着最纯洁天真的色泽,是还未受过世俗染指的单纯与快乐。 就一定是恋人吗? 或许是,但也或许不是。 陆欢在心底讽刺一笑。 小女孩点头肯定刚才自己的说法,“这都是我在电视和手机上看见的。两个女孩子也可以手牵手。” 陆欢扯了扯唇,“你知道的还挺多。” 白矜还保持着原样,脑袋还靠在陆欢肩膀边,只是牵着她的手紧了紧。 陆欢察觉到她的握紧了两分,另一只手便放上来拍拍她的手背。 这时后面传来压低的呼唤声音,一个老人赶忙追上来。 “乖乖,你怎么又跑来这了,外婆眼睛不好,不见了真的找不到你的啊祖宗......” 小女孩回头一看,咧开嘴笑了,“外婆,我都这么大了,不会走丢的啦。” “大什么大?还是个半点大的小人儿,”老人唏嘘道,赶忙走到她身边来捏捏她的肩。 “我才不是小人儿呢,我是大人,能保护外婆和妈妈的大人。”小女孩叉着腰。 得意自信的表情没两秒,她又被飘过去的魔鬼鱼吸引去,哇哇张着嘴巴。 老人见她一会儿的功夫又被新事物给吸引去了,无奈地摇摇头。在旁找到椅子坐下时,才注意到另个椅子上的陆欢和白矜。 显然对她们有印象,又看女孩刚刚跟她们聊起了天,便缓然一笑,“又是你们两小姑娘啊。” 陆欢礼貌回笑,老人便和她们聊起了天。 从凑巧一并来到海洋馆到小女孩的病情,在谈话之中缓缓流露。 “唉,天生脑瘤,很小的时候就动过手术了,她现在的两只小辫子呐都是后来的假发。 “医生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只要不复发就没什么难事,但是一发作......” 话音消失,转而话题转过,“姑娘妈妈在这边工作呢,姑娘呀好久没见到妈妈了,我就带着她来这探望探望。” 说到这老人就更是叹气了,“谁知道周末了她妈妈还要上班,只能我带着姑娘来解解闷。” 陆欢在一边听着她的话。 “不过姑娘她妈也是没办法,毕竟孩子医药费摆在这呢。但好在她在她们公司内部弄来了这海洋馆的门票,姑娘对这还感兴趣。” 她看着女孩子好奇的背影,面容缓和,“只要这祖宗开心就好,她开心,什么都值了。” 这老命搭进去都是值的。 陆欢听完她的那些话,问道,“您女儿,是在环州工作吗?” 白矜听见环州两个字,瞳孔无声地震了震,视线微微抬起看陆欢的面庞。 而陆欢没有注意到她视线。 “诶?” 老人眼睛一睁,“厉害啊姑娘,你怎么知道的?” 陆欢笑着说,“您一说是公司内部拿到的门票就能猜到了。” 环州是苏门的一大旅游公司,在业内很有知名度,其中这间海洋馆就有环州的绝大出资。 如果要说内部能拿到门票,第一个令人想到的就是这个了。 “现在的年轻人就是聪明啊。”老人感慨道。 又是聊了会儿,小女孩玩够了,跑回来找老人讨水喝,喝完水就囔囔着要拉着外婆去那边玩,外婆好好好地应着。 走之前,老人笑得和蔼,从小挎包里再掏出两个棒棒糖。 “来,给你们的。” 递到陆欢和白矜手上。 看着手中草莓味的棒棒糖,两人都愣了一下,最后不好推辞,只好道谢。 “姐姐拜拜,我们要去那边玩啦。”小女孩手中挥舞着棒棒糖笑得很是开心。 等人走远后,陆欢摇头无奈地笑笑,然后把手上的糖塞到白矜手里。 白矜抬眼:“?” 陆欢:“幼稚小孩吃的,我不吃。” 白矜:“......” 看着自己手里两根草莓棒棒糖陷入沉思。 “......” 休息了一段时间,她们接着往内走。 白矜在逛展示台时,陆欢便在旁多帮她拍了两张照片,只因她觉得这人在这蔚蓝昏暗的环境光线中格外好看。 正如刚开始陆欢给白矜拍的一般,只是这次她的唇旁多出了一根棒棒糖的小白棒,腮帮子鼓起一块。 一下午的时间在游玩中度过,眼看时间已久,偌大的海洋馆也逛得差不多了。 走到末尾时,有一排排的海洋馆建设经历,其中就有很明显的两个字—— “环州。”陆欢上下快速地浏览完所有文字。 上面有些环州与这座海洋馆之间的关系。 白矜也看完了这些,说道,“看样子,这是个有长久根系的旅游公司。” 陆欢点头,“是有些年头了,发展根系牢固,启宁正在尝试与它接触。” 白矜眼瞳再次颤了颤,“是吗?” 陆欢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嗯,环州旅游业,如果能跟启宁酒店企业两者合作,双方利益都不可小觑。” “合作的意向,估计在下半年会落实。” 陆欢边说着,边顺手拆开棒棒糖,指尖捻着糖的棒,递去她的嘴边。 白矜掀起眼看她几秒,便含了上去。默不作声,身体却很听话,像只乖巧的猫。 第118章 陆欢见这副模样,不禁哼笑出声。 牵过白矜,“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嗯。” 离开海洋馆,白矜回头看了眼整座高馆,便与陆欢一起回到车内。 今天活动结束,要趁着晚上回津宁。明天就该回家一趟了。 陆欢系上安全带的时候,看见白矜口中还含着糖。 腮帮子鼓起来一块,齿间偶尔转动糖身,陆欢对甜的东西和糖都不起什么兴趣,但看见白矜吃得这样香,连带着陆欢都有些起了想品尝的意思。 她微瞥去目光,没由来地一句笑问道,“是不是很甜?” 白矜闻声回过头来看她,没回她的话。 低眼思考片刻,缓缓拿下口中含着的糖。 指尖拿着,手放在一边,而另一只手找到支撑点,身体向前倾去,凑近陆欢。 还带着丝丝甜意的唇瓣落在她的上,轻吻一下,拉开距离。 好似在以实际行动让她体会。 “甜吗?”白矜说。 柔软的触感转瞬即逝,喷洒的气息也一瞬消失,唯有余留的香甜草莓味还隐约地掠过鼻间。 那双眸子平静之下波澜涌动,好似在等待她的回答。 与她对视数秒,陆欢伸出手,缓慢扣住她的后脑吻上去,撬开齿关,步步侵占。 吮吸着香甜的滋味,进行更深度的品尝。冷香混杂着甜意,或许比棒棒糖本身还要香甜。 两唇缓慢松离,末了,她才回答她的上一句话,“嗯。” “甜。” — 翌日。 九月的津宁温度缓慢下降,在早晨之时已有些泛凉。但坐在花园的椅子上晒着清晨稀薄的太阳,温度刚好。 花园的花草面上染着露水,接受阳光的滋养。 “小姐她们中午就要回来了。” 骆姨站在秦岺的身后,看着她所面向的景色。 “还是按的先前的菜谱吧?” “是。”骆姨回道,“还是按小姐们喜欢吃的准备的,都安排好啦。” “好。” 身边是摆放茶具的桌面,秦岺手肘抵在椅子的扶手,一手捻着桌面茶杯的 打自秦岺隐退商业界,平日无事的时候她就最爱坐在自家花园中看景。骆姨知道她这是劳累大半生已经累透了,余后只是想安稳过个日子。 但是现实不如人。 秦岺看着茶面,眸中却透过澄澈的茶面看得更深。 “骆姨,我昨天去见了白汕。” 骆姨早已猜到,毕竟能让秦岺最近频繁出门,又是去公司查消息又是出门的,大概只有关于此事了,“是吗?她回来了。” 在这之前,秦岺就已经联系到过她。两人一直通过微信短信传送消息。但直至昨天,她们才见了多年来第一次面。 “嗯。”秦岺默了默,“也不算见。” “我看不见她,不知道她现在变成了怎副模样。只知道她也老了,声音也变得老炼。” 秦岺缓缓回想起昨天的场景,淡然的声音中透露着岁月的无奈与疲惫。 “在河边,四周是隐蔽的树林。她跟我通着电话,在电话里她说她看见我了。” “大概是不想同我说话,说的那句话时声音都带着颤抖。” 秦岺缓缓笑了声,“她果然还是恨我的,一直都没有释怀。” 她没有释怀,秦岺也没有。 骆姨摇摇头,“当年的事不是您的错。” 秦岺却不这样想,“世上本来就没有对错之分,也没有衡量对错的标准。标准在人。” 话语顿了顿,“但我想,是我错了。” 一切由她而起,如果不是因为她,一切都不会变得这副样子。 “并且,这大抵是我这后半辈子都要去赎的罪。” 秦岺说完这些,自嘲地笑了笑,放下茶盏站起身来。 “有些累,回屋吧骆姨。” “唉,好。”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骆姨唉声叹气两声。 您何必画地为牢,将自己困住呢。这一困就是这么多年。 对秦岺的话没有说出,只因她平日已经说过很多次,但对秦岺来说,是无用的。到后来,骆姨也就没再提了。 牢是她自己画的,上了拷,上了锁,钥匙是在她自己手上。 而她却选择握着钥匙待在牢笼里不出来。 只要她自己不愿意,没有人能将她从牢笼里救出。 “......” 待到十点多,陆家的大门缓缓打开。 车体驶入院内,坐在落地透明玻璃窗边的秦岺看见这一幕。 看见熟悉的车,骆姨笑道,“是两位小姐回来了。” “是啊,她们回来了。”秦岺唤她,“两人提议一起回来,你猜会有什么事。” 骆姨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问,“难道不是回来看您的吗?” 秦岺淡笑了声。 “如果真是那样,那便好了。” 第056章 接下来 院子内,车体被停入车库,陆欢和白矜并着走入别墅内。 一进门没多远就看见坐在窗边的秦岺,她放下茶盏,回眸缓慢一勾唇,“回来了。” “嗯。”陆欢回应。 “坐吧。” 陆欢坐在远处一个单人沙发上,而白矜坐在秦岺对面的椅前。 第119章 她们开始谈论,许多话题都是普通,且围绕着平时。 到的时候就已经接近中午,再没过多久,厨房内飘香四溢,午饭准备完毕。 骆姨把菜端上桌子,卸下围裙笑着来喊她们,“饭好了,两位小姐和秦女士可以吃饭了。” 话题被终止,几人先洗手去了饭桌。 骆姨的手艺精湛,任何菜在她手下都能变得鲜香可口,这么多年来陆家也一直吃的这个味道。 桌面上满是依照两人口味来做的菜肴。 陆欢若无其事地进食,一声不吭。 余光则留意着对面的白矜。 最后两人视线稍对,白矜从眼神里读懂了她的意思,手中握筷子的手顿了顿,正欲启唇说话。 “矜矜。” 结果被秦岺的唤声先一步打断。 白矜抬眼,点头应道,“阿姨。” “饭后来我房间一趟吧,你不是正好也有话想跟我讲吗?”秦岺没有抬头,目光放在饭菜上,轻声地说道。 白矜默了默,既然如此也不好多说什么。 “好。” 一旁的陆欢却察觉到什么,眉间利了利。 很显然,母亲是想避着她,又跟白矜讲些什么。 讲些什么她不能知道的事。 一念至此,陆欢冷冷地扯了扯唇角,觉得又无奈又讽刺。 “......” 饭后,秦岺先离开了。 白矜看了陆欢一眼。陆欢就坐在落地窗边的桌椅边,午时的阳光透过窗户打进来,斑斓的光点洒落在地。 她懒洋洋地靠着椅背,随手从旁边柜台上拿了本杂志,跟白矜说道,“去吧。” 翻开杂志书,偏眸过来,微勾着唇,“我等你消息。” 果然到这时候她的笑也一如既往的好看。 但也是一如既往的假。 深沉,假象,充满着目的性。 白矜收回视线,朝楼上而去。 踏过台阶,走去秦岺的房间。 房门是紧闭着的,白矜抬手敲了敲房门。 “进来吧。” 里面传出声音。 门没有锁,白矜打开门,走入房间。 房间内的布帘拉着,仅是开了一圈的黄色内灯,整个房间没有完全亮起来,有些昏暗。 装修风格多以奢华大气为主,繁华的水晶灯琉璃吊坠。洁白的床铺铺放平整,没有多余的褶皱。 书柜上摆满了书籍与物品。种类繁多,其中最多的是叠在一起的相框。 秦岺坐在书柜前,背靠摇椅,背对着白矜。 书桌边的小灯发出暗黄色的光芒,气氛被衬得幽静,深沉,令人大气不敢喘。 白矜心底没有多大起伏。 从真实内心说,她对秦岺说不上有什么情感,大概是太复杂,说不上是好是坏。 她跟随着母亲颠沛流离时,是这人一直在她们的身边给予帮助,在她年幼丧母之时,也是这个人把她洗干净打扮好带到家里。 幼时的记忆中,除了母亲占部分最多的女人,大概就是她了。 理应来说,她与她的情感应当更是深沉。 但她们的关系,并不亲密。 尽管秦岺经常性地去关心她,照顾她,不让她缺一点经济上的物资,尽管白矜也会向来不拒,回她一句阿姨。 她们的关系依旧遥远,永远只是停留在陌生人的关心问候上。 就像隔了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隔阂永远存在。 “矜矜。” 听见开门的声响,秦岺微侧过头。 “秦阿姨。” 白矜走进去,带上房门,房间变成了密闭空间。 秦岺温和着笑,“过来吧,想给你看些东西。” 白矜听着她的话走过去,坐在秦岺一边的椅子上。 她手中翻着一本厚重的相册本。 还是二十年前流行的胶片打印。打印出来后,塑封上一层保护膜,防止相片刮花受潮。 显然这本相册集被保存得很好,边边角角整齐有度,只是还有些免不了的岁月褪色的痕迹。 “这是你母亲。”秦岺翻到一页,指给她看。 照片上,树林河边,只有两个女人。 长卷发的女人身穿洁白连衣裙,黛眉较浅,亲昵又温柔地挽着另外一个女人的胳膊。 长卷发的温柔女人正是白犹,是白矜的母亲。 而另一人正是年轻时候的秦岺。 那时候的秦岺还透着冷淡与张扬,长长的板直黑发予她更添一份板正英气。 年轻时候的白犹是所有人眼中的白月光,可望而不可即,是池中的清莲,也是挂在树梢的月亮。 白裙浅笑,一副绝色,每一处骨梁都像是女蜗亲自捏造一般。 两人站在一起,截然相反的气质互相补充,反而显得相得益彰。 秦岺微眯着眼睛,唇角含着淡笑,“她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这张照片秦岺从来不敢拿出来看,只怕每拿出一次,便会心疯一次。 止不住地去回想,后悔。 “是大学时期吗?”白矜问。 白矜知道,她们二人在大学的时候便是同学。 “嗯,很多东西我想你应该知道。白汕应该都和你讲过。” 白矜不知道秦岺究竟知道多少,如实说,“只谈过一部分。” 第120章 “啊......也是,毕竟这也是她心里的一道坎,她自己也不愿意面对。” 秦岺说完,将相册翻到下一页。 “那我来告诉你吧。” “......” 时间悄然而过,无数的故事缓缓流出。 回忆经过岁月的沉淀早已变得陈旧与飘渺,但唯有那些年那些事经久不衰,永远地被刻在心底,烫上烙印。 亲身经历过的所有,最后变换成廖廖几句口头上的话语。 白矜听完了全部。 “当年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妈妈也不会嫁给那个男人。也不会造就后面的局面。” “如果时间能回到这个时候,”秦岺指腹缓慢抚摸着这张相片,“我不会再放手。” 她曾无数地想回到,停留在那个夏天。 可夏天终究只是一场回忆。 白矜曲起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有些泛白,“当年,原来是这样。” “知道我为什么今天把这些告诉你吗?” 白矜没回应,在等她的话。 秦岺说道,“因为既然你也不再是陆家名下的孩子了,我认为在这之前,你有权知道事情的全部。” 听完这话,白矜蓦地抬眼。 她知道她来是为了什么。 “解除关系,对么?”秦岺问她。 说出这话的人是秦岺,白矜便也没有很出意料之外了,“嗯。您都知道了。” “我这次来,就是为这件事。” “大概也猜到了。”秦岺乏累地微扬扬脖颈,苦笑道,“我太清楚欢欢了,她那性子改不了,如果她自己突然改变,那一定是她有什么目的。” “这些心思,我看得一清二楚。” 秦岺能感受到陆欢对白矜变得不一样。 平时说话的口吻,面目表情。以及上次去公司时从员工口中听来的事,和陆欢办公室桌里放的奶糖。 陆欢不喜欢吃糖,而牌子也是白矜幼时喜欢的。 所以秦岺能容易就能联想到,陆欢想从白矜身上下手达成目的。 从开始排斥,到现在的拉近关系。 大抵都是为了解除关系。 “我还记得有一回,她小的时候,有一次晚上偷跑出去玩被我逮到了,罚她在客厅跪。结果那时,她第一次向我服软,说她错了。” “我倒是惊奇这混丫头竟然会承认错误主动道歉,就没再禁足她,到了第二天我才知道她想要去演唱会,服软为的就是让我不阻止她。” 秦岺陷入回忆,一笑,“你看,多聪明,纵使性子再跋扈也不是一味的狂妄自大,而是会聪明地,懂得如何为自己的目的出谋划策。” “小时候这叫聪明,长大后,这股聪明劲加以伪装,久而久之就变成了城府。” “这点,倒是像我。” 话音一落,房间内声音便沉寂了许久。 良久,白矜看她,“那您?” 她是在问秦岺的意思。 秦岺微微侧头,轻声道,“如果这是你自愿的,我无权干涉。” “我答应过你的母亲,以后不会干涉你的任何决定。我会给你提供一切支撑,但你不需要报答和束缚于我。” 意思也就是,只要白矜想,秦岺不会拒绝。 包括正在谈论的,解除关系这件事。 白矜垂了垂眸,“我知道了。” 秦岺:“剩下的,我会让张凝去联系陆琳,让她回国一趟,解除你们二人的关系。” 张凝是秦岺的贴身助理,平时的大部分事宜都是她着手处理。 “谢谢阿姨。” 一切话说完,秦岺说出最后想说的话。 “只是可惜了,从你到我身边开始,我就没有真正地帮到过你,也没有很好地完成你母亲的遗愿,让你快乐长大。” 她再次看这张人脸。手缓慢抚摸上白矜的脸,对着这双波动的眼睛,缓声说道: “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 秦岺,不是在看她。 白矜确定这个突然冒出的判断。 这最后一句话也不是对她说的。 秦岺是在对逝去的母亲道歉。 白矜伸手覆盖上来,盯着她的眼睛说道。 “妈妈她很好。她会原谅你的。” 秦岺似乎意识到自己的情感过于流露,反应过来眼前的人并不是她,于是一怔,收回手。 眸子间的光亮暗了暗,“抱歉。” 秦岺看上去已然有些乏累,叹下一气,转过身,像是藏住因为方才的恍惚而引起的情绪。 “去吧。” “尽管做你想做的事。” 第057章 她今晚会回来的 十一年前的夏天末尾。 市中心重点附中的校园内,穿着蓝白相间校服的学生人来人往。正值午时,饭堂人最是多。 会有几个零零散散的同学留于教室,等到食堂人少后再去,只是那时的菜量更少,只剩下些不符合大多学生口味的菜样。 今天早晨时,陆欢刚跟秦岺吵完架。 原因是骆姨家里有事,回了老家一趟。 而新来的保姆将她和白矜的口味记反了。把两人的饭盒装错了饭菜。 陆欢大早上看见脸直接黑下,秦岺却认为这只是点小事。气愤之下陆欢多顶了几句嘴,但家中最忌的就是顶嘴与叛逆。 一场架吵完,陆欢没有带饭来学校。 第121章 她平时最不喜欢去食堂,受不了食堂的人,也用不惯食堂的碗筷。 本想着今天可以去一去,结果发现饭卡忘拿了。就留下来等着经常性最后吃饭的学霸同桌,过会儿好跟她一起去吃饭。 “对了同桌,你帮我看看这题。” 座位是按成绩从高到低自己选择的。同桌第一陆欢第二,结果她们都选择坐在最后一排,没想到还挺心有灵犀。 偶尔的时候她还会问问同桌问题。 只是询问当中,一个人影出现在面前。 陆欢抬眼看见了。 柔顺的短袖校服下白皙纤瘦的四肢,一袭乌发扎成马尾,细碎的小碎发修饰脸型。 是白矜。 她的双手上拿着一个饭盒,正是陆欢的。 不出意料,是秦岺让她拿来的。 “陆欢。” 陆欢面色瞬间冷了下来,“拿走。” 一声冰冷的厉声让同桌怔了怔,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转。 陆欢不再看她,手上把资料书翻开,不将她放在眼里,“还用不着你管我。” 白矜暗了暗神色,“再不吃,就凉了。” “呵,行啊,那你就站着,等着。我一会儿就拿。”陆欢眼睛也没抬地冷着声说完。 朋友不知道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只觉得白矜一人站在原处有些狼狈,看了有些于心不忍,还是没忍住道。 “人家给你送饭呢......要不还是接了吧。” “我可没让她送。” 同桌很少见她这样刻薄的一面,咽了下口水,“陆欢,你这样真的好么?” 陆欢像是没听见她的话,笔尖抵在一道数学题上,“这题不会,你教我。” 同桌面露有些为难,但也实在不好多说些什么。只能强迫自己低着眼,不去看眼前那个人。 就这样一题接着一题的过去,一套刷题集的难题都问的差不多,实在是没讲的了,陆欢才抬起眼。 这时候过了时间点,吃完饭的同学陆续回来。空荡的班级里人多了起来。 而白矜还捧着饭盒站在原地,没有走。 陆欢咬咬牙,只觉得内心烦躁。 在班级的人又多起来之后,有同学拿着扫把经过这处,拍拍白矜,出口说道。 “借过一下。” 白矜抬眼看过去。 陆欢寻声看见,没等白矜做出反应,就先拿过白矜手上的饭盒,拽过白矜的手腕出去,走到班级的走廊外。 “回去。” 末了还补道一句,“下次别来我班上找我。” “嗯。”白矜点头,意思是知道了她的那句话。 陆欢正要回教室,一个风风火火的男同学正跟同伴打闹,你追我赶地从她们中间冲过去,突如其来地动作不禁撞到了白矜的肩头。 两人还懵着神情回头看。 陆欢直接顿住了脚步。 “愣着做什么,撞到人了。道歉啊。” 男同学一哆嗦,心虚地赶忙跟白矜道歉,“不好意思,同学,真的很不好意思,我们不是故意的!” 白矜摇了摇头。 他们瞟了一眼陆欢,见白矜原谅了,陆欢也没多说,就赶快跟着同伴溜了。 他们消失良久,白矜对着陆欢说了声谢谢。 陆欢不以为然,冷眼瞥过她。 “别让我看见你回去跟妈告状。” 白矜微垂着眸子,并未将那句不会的说出口。 她从没告过她的状。 站在远处,眼看着陆欢的背影走进班级。 教室后门关闭,白矜收回视线,默着声,手放在手腕方才被她圈住的那处。 还留着冰凉的温度。 “......” — 周一的时候,各部门已然就任上岗。 从民政部门内出来,秦岺已经离开。陆欢与白矜与她道别后往回去。走前陆欢再回望了一眼地方,还有白矜手上拿着的几张白纸。 很快就要结束了。 今天一来主要是提出解除,接下来就是走核查流程。 这一切在双方都同意的情况下很顺利。 果真如陆欢所料的那般,只要是白矜自己愿意的,秦岺都不会拒绝。就像小时候秦岺就没有拒绝过白矜的任何事一样。 只要等待审查资料的一过,协议协商式解除很快就能通过。届时她也不用再装了。 没想到折腾了一整个幼时的事,在成人后经过这种方式来实现。 步步为营,以哄骗来伪造出的假象陷阱,数天来所做的一切,可算在今天看到了想得到的东西。 两人回到车上,陆欢扣上安全带。 白矜将手放过来,盖在她的手背。 “那现在,我们是什么关系?” 陆欢握了握她的手,一笑,“还没到那一天呢。不差这一时半会的。” 白矜点了点头。 陆欢启动车,转开话题,“去吃饭吧,想吃什么?” 还是这样,一如既往的伪装。 白矜回完话后,车体开始行驶,气氛稍沉。 她看向窗外,心底情绪泛泛而起。 一时半会...... 是多久? “......” 核查流程的几十天来,日常还是如往常一般。 只是陆欢没有让白矜再回公司,说是还为了她上次的病着想,不想让她太劳累。 第122章 这些日子,陆欢还是尽量会早些回到家里,一切都为了稳定白矜的情绪。 事情进展到这一步,在这中途,不能再出差错。 一日的下午,陆欢坐在客厅。 今天还算空闲,中午就留在家中办公。 大概两点,被陆欢哄着去睡午觉的白矜醒了,从房间里出来,大抵又是睡得头疼,眼睛微微眯着。 一出来便往陆欢这边走来。 她脱了鞋,曲起的膝盖跪在旁侧沙发上,比陆欢高出一截,手臂搂住了陆欢的脖颈。 陆欢没动,任由这只粘人的猫抱着她赖了一会儿,随后拍拍她的背,“好了,我手上还有事要做。” “什么事?” 什么事,比我还重要。 白矜侧过身,一手去盖上了陆欢的笔记本电脑,之后便吻了上去。 陆欢本能回应,手托放在她的腰身处,头微微仰起与她接吻。 交织的吻顺着往下。 手渐渐也撩开衣领附了上来。 “嗯......” 不稳地喘息声没两秒,陆欢的手机便先响了起来。打断两人之间的氛围。 陆欢吻了下她,温声道,“等一下。” 白矜松开,陆欢便去接起电话,发现还有两条已经接收到的消息。 接完电话,陆欢看向白矜。 “有结果了。” — 再从民政部门里出来时,一切都已经结束。 陆欢走出来,垂着眸打开备忘录,在最后一条上,打上了勾。 真的,结束了。 关系成功解除,她跟她再没有法律上的牵扯关系,也不再是陆家的养女身份,不会再碰她的东西,也无法再占有她的东西。 从第一天知道白矜是她养妹妹后,就巴不得如此的想法,在今天终于实现了。 备忘录所设定的计划条条变灰,经过数天的布局,事情的最后终于达成了目的。 也该做个了结。 陆欢收紧了手指。 “白矜。” 白矜侧头来看她。 “你......”陆欢看见这双眼睛,编织好的话却有些说不出口。像有一股力量在撕扯她。 是什么让心底有些空荡。 喉咙好似也被什么堵住了。 几秒后,她才意识到—— 她无法再看着这双眼睛说出狠话。 分明之前都可以。 她之前对着她冷言讽语过,骂过,也骗过。恨这人很到骨子里巴不得让这人早点消失。 而现在,她变得一句狠话都说不出。 果然面具戴太久,是会长在脸上的。 见她欲言又止,白矜先问,“你想对我说什么?” 良久,陆欢滚动喉咙,咬了两下牙,才说,“没事。” “先回去吧。” 白矜不语。 陆欢不说,她也不多问。 就这样一直沉默着回到家里。 进门不久,在陆欢第三次刻意错开白矜视线的时候,白矜再没忍住。 一把拉住了她的袖口,直直盯着她的眼睛。 淡淡地问她,“陆欢,你答应我的事呢。” 答应的解除关系后许诺的事,还有之前的所有。 陆欢知道。 她避而不答,“我今晚有事。出去一趟。” “你。” 陆欢撇开白矜抓着她袖口的手,拿过外套便要离开。 语气,明显得变了。 眼看她去门口弯腰换鞋,白矜走过去问,“那今晚还回来么?” “...不知道。” 门关上了。 只留下“不知道”这么一句敷衍的话。 白矜心落了两分。 望着这处站了许久,才缓缓走回去,手不受控制地紧紧攥起。再回过神来时,手心已经掐出两道血痕。 “喵。” 漠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喵喵叫着走来。 白矜蹲下来,同上次一般问道,“她今晚会回来的,对么?” 漠漠蹭蹭她,“喵~” 白矜慢慢地抚摸漠漠的猫毛。 只要她晚上回来,白矜可以什么都不在意。 但—— “如果不会回来......”眸子上沾染一层阴霾,声音阴阴。 白矜也不知道...... 她自己会做出什么。 第058章 新鲜感 咖啡厅旁,一辆黑色玛莎拉蒂缓慢停在路边,发尾缀着电蓝色的女生一身黑色酷潮风,唇钉的光亮一闪而过。 见车来,她开车门坐上去,瞬时被晃了一阵。 第一眼便是矜贵的酒红色衬衫,微敞开的领口露出小段冷白色的肌肤。墨色的直发垂下,额边的刘海被撩开成外八字,眉眼犀利,张扬又外放。 “哟,今天破天荒。” 余扇坐上副驾驶的车位,扣上安全带,唇角挑着笑。 “终于见你这穿衣不一样了啊。我早开始纳闷了,前段日子都守德呢你?扣子都系得严严实实。” 陆欢稍一回想,点头,“也是,这两月都是那几套换来换去。” 其中有个原因是白矜确实有些莫名的占有欲,不喜欢看到她与别人太过亲近,也不喜欢看她穿得太张扬。 尤其不喜欢看见她,穿出去一看就是要出去花天酒地的模样,因此陆欢特意穿得更是板正些。 还有一点是,白矜貌似挺喜欢她穿着墨色衬衫或者白色衬衫。 第123章 由此才酿就之前。 余扇调侃她,“真不是我说,你看看你多少天没出来了,今天你在群里发消息的时候都给我震惊了。” “今天刚好有空。”陆欢回她道。 “行行行大忙人。快走吧,若若和元芯她们应该都到了。” 余扇坐稳后,边低头边拿着手机打开微信未读。 车体平缓行驶一段时间,等回完消息,余扇再抬眼,透过车内视镜跟陆欢对视了一眼。 “今天有点不对劲啊陆欢。” “嗯?” 余扇侧头去看她,“平时这副模样挺随性,今天反倒有点刻意。” 最后她没等陆欢说话,得出一个结论,“你在装。” 装作花花浪荡的模样,来掩饰着什么。 被她说对了,陆欢此刻心底确实有些莫名慌乱的情绪,并且为了强硬忽视这种情绪,装作是随性轻松的模样。 余扇看人一看一个准。 但陆欢还是扯唇一笑,“我有什么好装的?” 余扇了然,没再追问,“行——不说算了,又没逼你。” 时分已然是夜晚,城市被霓虹灯所笼罩,今夜空中云雾缭绕,遮挡住散射的月光。 车驶入底下停车场,停稳车。 “元芯说到门口来接我们。”余扇看完最后一条消息,解开安全带时传来东西掉落的声音。 陆欢注意到,“什么东西掉了?” 余扇反应过来是什么,摸摸耳朵,“嘶,耳钉掉了。” “这还能掉?别捡了。” “不跟你一样,衣柜里尽是花花衬衫。花孔雀。” 陆欢暂且没下车,坐在原位上等等她,口头上毫不留地的反怼回去,“那你是什么,什么铁链子金属饰品都往身上套,铁公鸡?” “拉倒吧你。”余扇啧啧了两声,手边伸下去摸。 手在座位下摸索,转而摸到一个小东西。 余扇察觉到不对。 “陆欢。” 陆欢正看着手机,“做什么?” 余扇:“你这车,平时有没有人坐过?” 陆欢抬眼,回道,“偶尔吧,怎么了?” 余扇直起腰,指尖拿着一个小型的机械块,正是刚才从座位下找出来的。 陆欢也看清楚了。 小巧便携,隐约地闪烁着红点—— 是定位器。 数种不好的猜想涌入脑海,余扇面色凝重地看了眼陆欢,“是不是你商业对家什么的要报复你。” “陆欢......这可不能小看。”暴露所有前去的位置,光是想想就令人细思极恐。 相对余扇,陆欢显得更淡定些,脑海往前理清思绪。 坐过这辆车副驾驶的,陆欢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白矜。 回想几个来回,最后蓦然想起上次饭局时,白矜来接她的场景。当时陆欢问起的时候,白矜说是看见了照片上菜碟内的饭店名。 那会儿的陆欢酒意有些上头,没有多想与多问,只觉她这个理由确实有道理。 但那张照片上,真的有暴露地方么? 一念至此,她迅速拿起手机点开微信界面,找出上回发给白矜的那张图片。 答案很快明了。 上面,根本没有暴露饭店名。 将这些联系在一起,很快就能得出猜想结论。 白矜...... 陆欢在心底咬牙念她的名字,眸子微眯,神色冷下两分。 — 酒吧内,缤纷的灯光四射,凉意刺激肌肤,耳旁充斥着富有节奏感的音乐。 昏暗光线下,气氛活跃不停,人声热闹且嘈杂。 极具骨骼感的手随意拿着厚玻璃酒杯,浊色的液体随之摇荡。 送酒入口,甜滋的酒味在口腔内蔓溢开,头脑间轻松不少。 果然在酒精的作用下,一切不适之感便能抛之脑后。 一滴酒顺着唇角滑下,经过下颚与脖颈线条,最终没入洁白的胸脯,充满着诱人的禁忌感。 一旁的钟若一脸眯眯笑地上下扫过她,“哎呦乖乖,今天穿得够骚包啊~” 随意宽松的酒红衬衫,领口恰到好处地解开几颗扣子,露出精致的锁骨,再加上犀利浓色的眉眼,一身跋扈劲堪称绝杀,任由哪个妹妹拿不下。 别说妹妹了,姐姐也不一定抵得住。 而钟若穿着一件小细吊带黑裙,袒露大片雪白肤色。 她的双手叠放在桌上,上半身向前倾,露出曼妙的腰胯曲线,“今天怎么舍得出来啦?” 陆欢一手撑着脑袋,目光盯着酒杯内的液体。 “最近压力大了,偶尔出来放松。” “哎,你还知道出来放松?前段日子是谁怎么约都约不出来。”钟若说着说着就挑了个白眼。 顺带阴阳怪气:“大忙人~~” “你怎么跟扇子一个德行。” “因为我们三个之前一起出来的时候,都是这样在背后骂你的呀~” “......那你还挺坦荡。” 她们靠着吧台边互相谈了些最近的事,但大多数都是钟若在叭叭。从事业到感情,再从感情到八卦。 陆欢边听着,边一杯杯烈酒下肚,外身子泛着凉,内里却如火烧,相对的感觉相互碰撞,心情也可算是舒坦不少。 “钟若。” “诶,怎么了?” 第124章 陆欢盯着一处发了神,“你说她们身边不断地换人,会习惯么?” 问得有些没头没尾,钟若稍微反应了一下。 “哦,你是说她们不断换暧昧对象?害呀,现在这快餐化不比以前了,下一个永远是新鲜感最强的。” 陆欢没由来地嗤笑一声,“是么?” “简单来说就是源源不断的新鲜感会冲淡往事啦,人总要向前看的嘛——” 钟若开始源源不断吐话,陆欢漫不经心地一只耳朵听,一只耳朵出。 脑海里还是那个人影。 想要挥散时,手边的手机屏幕亮起来,接收到一条新消息。备注是白矜。 是她发来的。 陆欢冷着眼看了看,甚至没有点进去。 将手机屏幕朝下,翻了个身,毫不在意。 不久,慕元芯头顶着羊毛卷,脸上用荧光笔画着星星,玩得尽兴后回来找到她们。 “怎么光在这里喝啊,去那桌玩玩呀。有几个妹妹嘴可甜了。” 她凑近来碰碰陆欢,“欢姐啊,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你别坐在这干喝啊。跟我们玩玩去。” 陆欢摆摆手,慕元芯就四处看了看,“诶对了,扇子呢。” 钟若:“喏,那儿呢。” 根据她示意的方向看去,能见余扇正跟一个女人聊得正欢。 “哈......扇子可以啊,果然是姐姐喜欢的小狗类型。” 见没办法打断她,慕元芯当场将目标转向钟若,一把拉过她的手臂,“那你跟我走!” 钟若赶快撒开她,“不要不要!好多人,害羞羞!” 慕元芯:“钟若你别装,欢姐我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什么面目吗?少装嫩了你!” “哎呀哎呀,人家不比之前啦。” 钟若挥着手拒绝,慕元芯也没再强迫。 “玩得开心回来拉我们干嘛啊,怎么,你有话要说?”钟若一语道破。 “好好好,有有。” 慕元芯也不装了,一抬手指给她们看,“看见那边几个妹妹们没有?最中间那个长头发带卷儿的。” 钟若视线看过去,悠悠一笑,“瞧见了,长得怪嫩,水灵灵的。” “你可别瞧上,人家可是有目标咯,” “哟,谁啊?” 慕元芯自然地把目光放向陆欢。 陆欢扬了扬眉。 意思很显然,慕元芯所说的女孩的目标,是陆欢。 “小姑娘脸皮薄,看上了支支吾吾不敢上来,”慕元芯朝陆欢挤挤眼,“欢姐,你看有点感觉不,行的话你过会儿给点面子。多照顾照顾人家。” “不行的话我过会儿就跟她讲讲,好让她别浪费力气。” 陆欢对着慕元芯刚指的那处方向,微眯了眯眼。 还没回话,陆欢肚子的蛔虫钟若立马就了解到她的意思,赶紧推开慕元芯,“这有什么好问的,让那姑娘尽管上啊!” “能鼓起勇气来找我欢姐的人不多了!快快,快去喊!” “得得得。” 慕元芯又扎回去了。 没过一会儿,好些人边在后边起哄边过来,看样子是一桌的朋友们。 被推搡着往前走的正是那个卷头发的女孩,小唇殷红,眼睫纤长,五官精致。 “叶叶快上!” “加油加油!” 卷发女生被她们怂恿着上前。 周围的人都自觉让开,留下陆欢与女生之间的大片空白。 最后女孩走上来。 “姐、姐姐,可以请你喝一杯吗?”她看上去有些怯生生,不知道是酒意的促使还是害羞,耳朵连带这耳根都快红遍了。 那双眼睛透着晶亮的光芒,鼓起勇气,才颤颤地直视她。好似下一秒就会因为害羞而错开。 这一幕落入陆欢眼底。 陆欢勾着唇,坐在高脚椅上,手臂搭在台面,就这样不语地看着女孩过来。 看着女孩到一定距离后就停住。又不禁一笑,眼睛在灯光的映射下好看极了。 “可以啊,但是你离那么远,我该怎么碰杯?” 说来也是,女孩捏紧了紧杯子。 身后那些朋友起哄的声音源源不断,“叶叶你别害羞啊,人家姐姐看着你呢!” “是啊是啊,快看,还没看出来吗?她正在等着你主动呢!别怂啦快上!” 周围的朋友不停地挑动气氛,已经不知道谁是谁的声音,完全混杂在一起,个个脸上都带着看热闹的兴奋劲。 陆欢没注意其他视线,有趣的目光放在眼前人身上。 在众多的催促和鼓励下,叶叶抬脚步离她更近。 等到最后一步,是陆欢主动的。 她主动拿过杯子去碰她的,“怕什么?” 紧接着晃晃杯里的酒,微仰着一饮而尽。 “哇哇哇哇叶叶你愣着干嘛,姐姐为你而主动了!” “快喝快喝快喝!!!” 叶叶急忙顺着她们说的,赶忙喝完手里,又支吾着拿着手机。 “姐姐,微信......” 陆欢又被逗笑了,直接拿过她的手机,在上方输入微信号。女孩显然没料到她会这样直接,手悬在空中怔住。 陆欢再将手机递回去时,还附加放慢声音带着笑意的一句: “别怕,我又不吃人。” 一股火热冒上心头与脸颊,女孩慌忙接过,从未觉得手机能这样烫手,险些没接稳。 第125章 可见这短短的几句话杀伤力有多强。 单是这些另加外貌的加成,就能将人撩得七荤八素。 等起哄人都走后,钟若直接一拍陆欢,“太会了啊你,你果然还是喜欢这挂的对不对,你就是喜欢妹妹类型的!!” “你瞧你这眼神,是不是也看上人家了?!” 陆欢勾着笑不语,淡淡又饮了口酒,目光落在方才人的消失处。 确实有点意思。 “......” 时间过去大半,气氛进行到高潮,昏暗的灯光和酒意的加持下,令人头晕目眩。 稍停歇下来,浑身的乏意便涌向浑身,陆欢靠在沙发背椅歇息,吐息之间都带着酒气。 “头疼,歇会儿。” “那你在这吧。”钟若的话音未落,那头就有人喊她回去,匆匆说完就把陆欢留在这。 陆欢微蹙着眉,揉了揉额间,转而打开了手机。 顺手通过了新好友的申请,退出界面时,刚好看见白矜两条的未读消息。 [今晚,什么时候回来?] 这条消息的上方,撤回了。 陆欢只是看了看,便熄屏手机,避而不答。 噪杂之中,一双眼睛注意到陆欢这处,唇角勾起,眼神仿若在看猎物。 头实在是有点难受,偏偏一人的身影还在脑海中挥之不去,陆欢更是头疼了,闭眸揉着眉心。 只听清铃一般的声音传来。 “姐姐是喝多了吗?” 陆欢闻声抬起眼,见是刚才主动上来的女生,朦胧微眯的眼中清醒些许。 “醉不了。” 这些倒还不算什么。 刚要拿起手机点开屏幕,叶叶便摁下她的手,不让她再看。 紧接着是袭来的盛香,叶叶膝盖曲起抵在沙发处,一手抵放在她的肩头,从上而下看她,浑身散发着一股进势,全然没了胆怯。 白矜也时常这么从上而下看她。 这是陆欢脑海中响起的第一个想法。 叶叶的手附上来,指尖点在她领口的洁白处。 “喜欢刚才的纯真小白兔吗,姐姐?” 陆欢仰着眸看她,一下就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呵笑道,“你装的。” 故意装作害怕,胆怯的样子来获取她的注意。 叶叶抿了抿唇,“没办法~姐姐肯定阅人无数,一般手段是吸引不了的,所以我只能用点小心思啦。而且我还有很多不一样的、别的样子,要看看吗?” “姐姐。”她眉眼笑弯如月牙,唇瓣带着甜意缓缓凑近她的,“今晚......” “要和我试试吗?” 第059章 讽刺 墙上的时钟嘀嗒嘀嗒响着。分钟与秒钟不断交织再重叠,时间随之悄然流失。 窗外的光线缓缓从暗沉到明亮,昼夜已然替换。太阳的升起代表次日真正到来。 可惜今日多云,天色阴沉。 也可惜有人一夜未眠。 客厅内安静无声,仿若一根银针掉在地上的声响都能听见。 白矜坐在沙发上,双目安稳地闭合,好似与一切融合,宁静无声。 直至时钟再一次停在整点上,她才缓缓睁开了眼。 柔顺的发丝贴在耳边,眉目舒展开,一夜未眠的眼下泛着淡淡的鸦青色。 抬眼看向时钟,已经是早上七点。 她没有回来。 “喵......” 漠漠见她睁开了眼睛,跳上沙发来,开始在她怀里蹭蹭。 昨晚一夜,漠漠在她身上睡了许久,醒了之后到处去走一圈,等乏累了,又重新跑回来陪着她坐在沙发上。 白矜闭了闭眸,纤长的眼睫微微颤动,手指止不住地收紧,摊开时,她睁眼看去,手心处还留有着隐约的疤痕。 有小时候留下的,也有上次的。 还记得刚来那时,那个人对她百般照顾。在她受伤时替她包扎伤口,不让她碰家务,一切早饭午饭都替她准备好。 一双墨色的眸泛着波动,眼底仿佛融入了世间最温柔的颜色,迷人到了极点。 可是她昨晚,没有回来。 面前的电脑屏幕亮着。 “她发现了。”白矜淡淡着看着上方代表设备无信号的显示,轻声道,“我也找不到她了。” 她的眸中有些失神,最后的声音缓缓变小,好似在喃喃自语。 “如果我找不到她了,我该怎么办呢......” 如果她不要我了,我又该怎么办。 白矜手中抚着漠漠的猫毛,一遍遍地轻轻捋顺。前段日子的场景浮现过眼前,每个片段都像是被渲上一层朦胧的颜色。 局破了,回忆也要随之消散了。 这场局,陆欢是陷阱。 而白矜就是走入局内的猎物。 ——但猎物,真的只能是猎物么。 白矜稍深吸了一口气,垂眸对着漠漠说道。 “既然她不想见我,那我就去找她,好不好?” “喵~” “......” 东郊的别墅内,站在二楼阳台上能透过落地窗看清外面的景色。 今天天色不大好,人的心情也随着降落。 席杭于说不清是什么情绪,只觉得最近似是要发生些什么事。 大早上洗漱完,泡了杯咖啡提提神,觉着休息了这样长一段时间,也该回归本职工作了。 第126章 今天正打算处理下事务所内的事,张妈就过来喊她。 “席小姐。”保姆敲响房门,“有个姑娘说要来找你和陆小姐。” 席杭于顿了顿,“谁?” 保姆:“她没有说,但是说出了你和陆小姐的名字,我猜你们是认识的,现在客厅呢。” “我知道了。”席杭于应道,手中端着咖啡出去,走下楼。 她身上穿着银灰色的丝绸睡衣,细腻的面料极具质感,在光下透着点点细亮的反光。 睡衣松散地挎在身上,腰间绑着束带,勾勒出一截的纤腰。膝盖裙摆下是一双雪白的长腿。 席杭于一手扶着楼梯扶手下楼,只是走到一半她就顿住了。 来者站在客厅,离楼梯不远处,与她毫无温度地对视着。 这番绝色—— 是她啊。 “哟。” 席杭于来兴致般地单挑一边眉,“是你啊。” 先前偶然时她见过白矜以前的照片,隐约有点印象。况且能这般不打招呼就找上此处的,除了她大概也不会有谁了。 “陆欢在这么?”白矜简短了当地问道。 席杭于站在中间的楼梯上,身子靠向扶手,双臂慵懒地环绕在胸前,已然看出了白矜这下是直接冲着陆欢来的。 “怎么一上来就问我要人?陆欢在哪我怎么知道?” “她在不在上面?”白矜道。 这语气和这眼神,怕不是把她当成是陆欢养在别墅里的小情人了。 席杭于笑了两声。 久久没有回应。在白矜想要上来时,她朝旁一靠,直接挡住了白矜的去路。 白矜冷了两分神色,“让开。” 还想着自己上去找人呢?席杭于不语,身体没有动作,很简单地就说明了她不会让。 白矜直直盯着她的眼睛,眼底仿若淬满寒冰,“陆欢,在哪?” 席杭于不知道陆欢现在在哪里,但也不会顺着这人想要的而回答不知道。 她悠悠地端着咖啡杯,嘲弄一笑: “妹妹,姐姐们的事少管。” 那轻蔑的眼底充满了嘲笑般的神情,语气中也充斥着意味不明的暧昧。 什么都没有明说,但却有很多种意思。 姐姐们,的事。 什么事。 话语的主语又为什么是她们。 白矜只想知道:“她昨晚,在不在这里。” 席杭于淡然:“你觉得呢?” 见她没有要让路的意思,白矜看了眼她脖颈下,一览无余且毫无痕迹的雪白,再是看了眼楼上,转身退去,坐回沙发。 “那我在这,等她回来。” “你随意。”席杭于耸耸肩,还顺带招呼了下保姆,“张妈,给客人上盏茶水。” “诶,好。” 张妈应完就开始忙活。 而白矜的目光还盯着上面。 面目分明很平淡,眸里发出的视线却似能将人刺穿。 如果不是席杭于的职业原因遭受的太多,习惯了,不然还真有些抵不住。 席杭于唇角带笑,坦然地同她对视着重新上楼。 对视的眼神一直等到对方消失视野。 也几乎是在那一刻,席杭于脸上笑意渐渐褪去。 不管如何。 席杭于是站在陆欢这边的。 她回到房间内放下持着已久的咖啡杯,打通了陆欢的电话。 那边过了一段时间才接通。 不等人先出声,席杭于就直接道,“人呢。” “在朋友家,怎么?” 席杭于呵笑。 “你妹妹找上家门了,混蛋。” — 清晨时,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射进来。 陆欢睁开眼睛,一见是陌生的天花板与陌生的被褥,直接掀开被子坐立起来,这猛然一起随之涌来的便是眩晕般的头疼。 她缓了几秒,环顾四周。 整洁但却没什么家具的房间,身上穿着宽松白体恤衫,看样子是新的,被褥也很新,没有酒后乱性的迹象。 陆欢头疼得厉害,一手抚着额,开始渐渐回想起昨晚的记忆。 昨天确实有些喝多了,但她不会从来断片,慢慢开始把一段段记忆拼接起来。 有个女孩以为陆欢喝醉了,想把人带走。步步引诱,撩人的手段可谓高明。 但在她主动亲过来的时候,陆欢清醒了些,躲开了。 紧接着后面钟若就喝大了,开始发酒疯。陆欢这个怨种便喊代驾,将人安全送到家,怕她不安全还坚持给她送上楼。 然后她昨夜就住在钟若家。 最先是钟若说外面夜深危险,让她今晚留下来,并且还有些人性的忍着要呕吐的酒意说要招待她,在晕过去之前给她找出了新的衣物。 陆欢那时确实也很乏累,没有再拒绝,强撑着洗完澡进客房睡。 回想结束,陆欢缓了缓,恢复正常。 她摸到手机,先点进去微信,与白矜的聊天界面果然还停留在昨天的两条。 陆欢没有回复她。 相处的这段时间来,陆欢将白矜的表面摸了个半透。不喜欢陆欢不回消息,她可以不回,但陆欢不能不回。 如果有长一段时间没有回消息,她就会开始不断地瞎想,然后再下一回再碰见陆欢的时候闹脾气。 第127章 就好比上回在医院的那次。 只是现在,不会有人再哄她了。 陆欢冷呵了声,下床走出去。 这块是钟若在自创工作室公司旁边开买的房,因为刚买没多久,很多家具还没有购置全。整体都比较干净。 陆欢刚走到客厅没一会儿,钟若就也从门里出来了。 “醒了?” “嗯。” “我也刚醒......烦死了,脑子有泡似的大早上打我电话,说好了我今天休假不许烦我。”钟若揉着凌乱的头发,骂咧咧地走出来。 家里备了一次性牙刷洗漱用品,钟若给她翻出来,放洗漱台上,又拿着瓶香水到处喷。 起先还好,后来一股浓烈的香味争相涌入鼻里,陆欢蹙起眉,“你摁那么多做什么,熏死了。” “喷点香啊,不然到处都是味道。这几天都没太阳,潮味可重了。” 钟若理所当然地说道,转头去客厅喷了,“这香水还贵的要命呢!” 陆欢无语,拿过一根把头发扎起来,正准备刷牙洗脸,刚出去不久的钟若又折回来,趴在门上盯她。 “诶对了陆欢,你车里有衣服没?” “有。” “呼,那就好。”得知她有,钟若舒口气,“放哪了,我去给你拿。” 陆欢听这语气,直接回道,“你什么意思,就算我没带,穿走你的两件怎么了?” “我们尺码不一样。”钟若挺了挺胸脯,“我胸围比你大啊。” “......”陆欢懒得跟她多说,抬眼看见昨晚洗澡时放在置物架上的车钥匙,便把车钥匙往她那一扔,“走开。” 钟若欠揍地在她面前显摆完,拿过车钥匙就出门下楼拿衣服出去。 陆欢刷完牙洗完脸,再用洗脸巾擦拭水珠时,房间内传来一阵手机铃声,是她的手机在响。 她边擦着脸,走去接电话。 “怎么?” 听完席杭于的话,陆欢浓色湿眉之下的眸子冷冷一洌。 “我知道了。” — 很长一段时间过去后,席杭于再出去,趴在二楼的走廊栏扶手上看一楼的白矜。 “还在呢妹妹?” 她看着白矜不动的背影,说道: “听姐姐一句劝,欢啊这性子是不会轻易爱上一个人的,而且渣得很,如果她实在是不愿见你,那还是......”别白费力气了。 话没说完,因为她看见白矜头也没回,好似当她不存在。 席杭于识相地止住了话,“好吧。” 她刚要走回去,大门打开。 外面的光透进来。 白矜睁圆了圆眸子,朝大门处看去。进来的颀长人影凌厉,张扬,一切都是一如既往。 除去那道眼神。 陆欢几个大步走进来,掀眸看了眼二楼的席杭于,最后将视线落于白矜身上。 两双眼眸相对,是前所未有过的陌生。大抵是因为见过温柔至极的样子,冰冷的感觉一下便就能感受出。 她的眼睛里没有温度了。 或者更准确地说,是陆欢对白矜的目光,没有温度。 明明只是一天没有见,却恍如隔了很长时间。她连带着整个人,都好像被换掉了一般。 “挺行,都找上这儿来了。” 这是自昨天后陆欢跟她说的第一句话,仅是一个瞬间又回到了最初—— 最初陆欢对待白矜时。 她走近时,白矜闻到了从未闻过的香水味。 阴影落下来。 陆欢冷着眼拉过她的手腕。 “走。” — 阴暗的傍晚,天空中云雾密布,风吹得桥头下的河面泛起涟漪,高桥架上车辆迅速开过,掀起一阵急促的风。 桥的两旁是宽边的人行道。 这个时间点没有她人,仅有两道相距几米而行的身影。 陆欢双手放入外套的口袋内,冷着眼向前方走,身后的人便一直跟着,没有离开一步。 随着她的步伐,始终相隔着一段长距离。 陆欢捏紧了指尖,关节因用力而泛着青白。最终在桥长的中央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说吧,怎么找到那的。” 白矜顿下了脚步。 已经很少,很少再听见她这样无情的声音。 比起这两月温柔细语的她判若二人。前段时间的她还会拍着她的背轻声哄她入睡,会在夜晚一遍遍吻去她的眼角溢出泪花。 可这时的她,凌厉又刺人,仿若冰冷到了骨子里,话语化作利箭狠狠地刺疼心脏。 原来卸下伪装的皮囊后的样子,是这样。 白矜动了动唇。 “你昨晚去哪了。”住在哪,见了谁,为什么身上会沾染浓烈的陌生香味。 见她没有回答上个话题,现如今还傻傻地在问她昨晚去哪,陆欢一时发笑,“执着问这个还有什么意义么?” 她又冷下了面色,“白矜,别装了,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白矜缓说道,“我不知道。” 陆欢:“还要装?你应该猜到了不是么?” 晚风吹散了声音,但还是飘入了耳中。 白矜默了默,心跳好似漏了半拍。 是啊......她已经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了,但还是不知道究竟在执着于什么,抬起眼。 “你不要我了吗。” 第128章 “我要过你吗?” 陆欢的一句话如同石子不轻不重地砸下来。白矜怔了怔。 下意识的,没有停顿与思考的轻描淡写,比普通的叙述更是扎疼人。 陆欢早就拿捏得稳各种话术,最是知道该怎么刺人。 只是在说出这些话时,心跳砰砰地直跳,仿若要跃出胸膛。有些说不上的怪感,不知道何来的一处疼意。 心脏内的慌张感和不实感促使陆欢加快了语气,尽快结束这场谈话,接着狠心道: “你以为我浪费这些精力是为了什么?你知道我的目的,不是么?” 白矜走近来,停她的身前,微微声仰眸看她,眼角泛着一圈红。 陆欢咬了咬牙,“既然已经到这步了,我就把话说清楚。” “我承认,跟你拥抱的时候,接吻的时候,以及后来在床上的时候,我也有在享受。只不过你自己清楚,我们不可能在一起。” “我与你做出这些,为的都是让你能解除关系。一切都是假的,别再沉迷梦里了。” “事情到现在,昨晚到现在,你都懂了,不是么?” “......”白矜伸手拉住了她的袖口,额前凌乱的发丝被风吹扬而起,几缕发丝之下是一双含着水光的眼睛。 “你不爱我吗?” 陆欢像是听见什么笑话,扯开唇角就笑了,“你在什么玩笑啊......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我讨厌了你那么久,你觉得我会可能喜欢上你吗?真的太天真了白矜。” 白矜声线有些颤,“可你之前,分明说过。” “口头上的几句话而已,你想听多少我都可以说给你听。”陆欢盯着她的眼睛道,“动动嘴皮子就能出来的,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是吗...... 白矜缓了两口气,连带呼吸都有些困难。 “有哪些是假的?” “都是假的。” 陆欢的话像是最后一道利箭,击碎最后一丝幻想,白矜失了神色,不再追问。 紧攥的手渐渐松下力来。 陆欢便趁此撇开她的手,“就这样吧。” “还有。定位器安得不错。”她凑在白矜的耳边说道,“就是手段太拙劣了。” “白矜,这是你应得的。” 唇瓣退离,撂下这么最后一句话便转身离开,只留着白矜在原地。 身影渐渐消失。 恍惚了一瞬,手扶着桥边的栅栏,感觉浑身的力气被抽空,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站立。 她缓缓蹲下来,疼痛地蜷缩。 怎么能一点温情都没有留呢。 白矜至少以为还会有一点的,哪怕是一点。 她的姐姐啊......真是一点都没有变。 一点都没有。 夜色之下路灯亮起,天空已然下起了蒙蒙雨,细细的雨水被风吹起,落在身上没有知觉,只有反应过来出触摸时,才能感受到一片湿润。 白矜待在原地不知多久,处于窒息中的一分一秒都被无限拉长。 头顶出现了一把伞。 女声从身后传来。 “被抛弃了呢,小颜总。” 林庭俯视她落魄的模样,啧啧道,“我跟她是老朋友了,最知道她什么德行,无非呀,就是玩一玩......” 白矜不语,只是身子有些颤抖。 “来听段有意思的吧。” 林庭挑唇一笑,指尖捻着一根录音笔,摁下了笔的播放键。紧接着是源源不断地声音流露而出。 经过电子的语气更加随意,冰冷,嘲弄。 也跟刚才的一样讽刺。 第060章 断得干净 津宁的雨一下便下了几日。 起初只是连绵小雨,人从街道上走过一遭身上像是被蒙了一层薄雾。鸟儿沾湿翅膀,停落在无雨的枝头。 后来雨慢慢变大,路上撑伞的行人渐渐变多,马路被雨水渲上一层深色。 接连几天的雨让路边积起了一滩滩水,脚步的匆匆踩过激起水花。 陆欢手撑一把黑伞,穿过斑马线来到对面。步伐带起的雨水湿了些许裤脚。 雨水滴顺着伞沿滴下,砸落在地面,融为一体。 伞缓缓抬起,陆欢看清了眼前这家蛋糕店门。 精致小众的装潢,面积未变,随着人流量的越来越多,店里面的装饰与贩卖品种却越来越丰富。经常能看见外面的广告展示架上看见店内搞活动。 这是先前陆欢为了给白矜买蛋糕,常来的一家蛋糕店。 白矜最喜欢里面抹茶味的蛋糕。 陆欢心底不知为何响起这个念头,转而反应过来后,只觉得恶心。 现在故事结束了,她应该把关于白矜的东西通通忘掉。 手攥紧了伞柄,冷白的手背青筋显露。被风携来的雨丝留在手背,染得格外冰冷刺骨。 她收回视线,转身穿过这条街,回到公司。 长柄的黑伞收拢,在这同时有着三个小姑娘撑着同一把伞,慌慌忙忙地跑往公司楼下。 “呼,可算是从食堂跑回来啦,我就说嘛,三个人一把伞也是可以的!” 是任凝凝她们,遇见许多次人脸已经都熟了。 她们玩闹完几句,后知后觉地才知道陆欢也站在她们身边,而她们刚才都笑嘻嘻地想着躲雨去了,全然没注意。 第129章 “诶,陆总。” “嗯,又是你们。” 这会儿的公司楼下有好几个同事,听闻声音都暗暗放视线过来。 陆欢淡然应着她们打招呼的话。 “哈哈,好巧哦。”任凝凝满面笑容道。 随便聊了两句,任凝凝正准备带着朋友快溜,谁知道其中的小杨站在原地问陆欢。 “陆总,白矜她还没回来吗?” 一提到白矜的名字,陆欢收伞的手顿住了。 任凝凝立马眼尖地注意到陆欢脸色变了,心底暗着急。 先前小杨可是出了名的害羞又社恐,遇到陆欢这种高层都是绕道走到底,今天怎么突然主动询问起来了? 而且之前每次碰见陆总,都问了好几遍关于白矜的事了,最开始只是找到共同话题,现在频繁提,就好像在故意套近关系一样。 “小杨你怎么还问呀。” 任凝凝上前缓解气氛,又看着陆欢笑道,“陆总,你都不知道这小杨有多想白矜,成天念叨着呢。” “是吧是吧。” 任凝凝顶顶旁边的小杨,试图得到她的认同。 可小杨眼神却异常坚定,好似陆欢不给个说法就不会罢休了似的。 任凝凝也真是纳了闷了。 陆欢停顿了片刻,瞥过一眼她,“你可以自己去问她。” 留下意味不明的这么一句话,陆欢推大门进去。 不等小杨先反应过来,任凝凝就开始推推她。 “你怎么回事啊你,平时害臊成那样,今天怎么还主动打招呼?” 小杨摇摇头,没有回她。 “......” 回到办公室,小杨还是心神不宁的。 任凝凝把文件送过来的时候,小杨还发着神,甚至文件差点没拿稳,还是任凝凝替她接住。 “啊,不好意思。” 任凝凝无奈了,双手一叉腰,“小杨呀,你怎么回事了今天,吃饭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我没事......” 小杨没有把心里的想法同她多说。 她就是总觉得,白矜一直没有回来有点奇怪。 按理来说几个月应该也痊愈了,上回再去医院看她的时候,病房已经换人了。 白矜最开始帮过她,小杨一直心怀感激着,觉得她虽然表面看着冷冰冰,实际是一个很好的人。 看见她一直没回来,小杨心底有种不好的预感。 但是......这事也不是小杨能管的,她自己都还要纠结房租水电涨工资呢,管不了别人谈恋爱,更别说是有钱的上司谈恋爱了... 摇摇头,她就开始陷入工作中。 没多久,就有人敲门进策划部,说是要来帮白矜拿东西。 并且同时,白矜被辞退的消息也传出来。 小杨听见被辞退这个字眼,直接睁大了眼睛。 “辞退?” 不止是她,周围的其他同事动十分震惊,每人料想到会出这档子事,如果是自愿离职都还好,这被辞退......? 毕竟白矜在公司还出过事,受过伤,自那后她就没有再回公司,突然现在隔这么久说辞退,很难令人不揣测。 大家开始议论起来,小杨在噪杂之中缓缓拿出手机。 犹犹豫豫,最后还是点开白矜的联系,发了一条消息回去。 “......” 左悠敲响陆缓办公室的门,进来。 “陆总,您安排的事已经安排妥当。她的东西已经被打包好,邮去了您给的地址。” 陆欢相信左悠一向的办事能力,没有再多问。 简单再说了一些事后,左悠离开。 陆欢指尖旋转着一根笔,缓缓转动。 辞退,再将工位上的东西送去家里那个地址。不出意料下午时她能收到。 这两天通过门口的摄像头来看,白矜也没有离开那栋住所。见此陆欢没有再回去过。 既然要断,就要断得干干净净。 只是看白矜的样子,貌似还是没有死心。 陆欢本想冷暴力逼她断关系,只是没想到她能直接找上席杭于。事后便放狠话,刺人扎人的,不该说的该说的都说了。 但白矜没有一走了之,还留在房里。 陆欢也不想再看见她。就这样一直僵着。 她手肘抵在桌面,双手交叠放在额前,闭眸稳定思绪。 这些天心都像是有块石头压着,闷沉得透不过气来,做什么都事事烦躁。 她心想是天气阴沉的缘故。在灰暗的雨天之下,心情自然也好不到哪去。 没过多久,陆欢心里已经乱成一团,文件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字就像是看不懂的符文,任凭盯着看了多久都没有进入脑子。 几次三番,陆欢烦躁地关闭了电脑。 “......” 驰骋而过的黑车激起路边的水花。 小雨淅淅沥沥地打在车玻璃上,雨刮器不断扫开雨水,保持视线的清晰。 在下午灰亮的天色下,陆欢开车去了东郊的别墅。 席杭于正坐在客厅看事务所近期的事,饮着暖暖的热可可,一转头便看见推开大门进来的陆欢。 深色系的衬衫,小臂袖口挽起一截,那张浓色的脸上没什么神色。 整个人像是蒙了一层雾。 难得见她这样。 片刻后,两人靠在二楼的窗边坐了下来。 第130章 她们面对面坐在单人软沙发上,中间摆放置着一个矮桌子,上面两杯冒出热气的咖啡,只是陆欢没有心情去喝。 勺字搅动杯子,最后也只是轻抿了一口,放下没再去管。视线放去窗外。 透过干净的玻璃看见雨水划过的痕迹,还有外面持续了三日的雨景。 雨下个不停,所有事物都暗沉下来。 枯燥且乏味。 陆欢只是慢慢看着外面,没有启唇。 她其实是想说些什么的,但她自己也说不上此时是怎样的心情,无法言语来具象化。 席杭于看了眼她。 “下午公司没事做了?” “有事,烂摊子爱谁管谁管。” 席杭于笑而不语,她知道陆欢肯定是因为手边没有急事加上心情问题,才肯停下来歇一歇。 不然按照这个工作第一身体第二的人,躺病床上了都要拿着个电脑处理工作。 “心长血肉了,不像你了。” 闻声,陆欢视线转回来看她。 席杭于接着笑了声,“不过这话说的有点歧义,心本就是有血肉,也不会增长。只是平时忽视了而已。” 陆欢:“你想说什么?” 席杭于直说了,盯着她的眼睛道:“陆欢,选择了做坏人那就要做到底。” “人不是畜牲,不会在被主人打了一顿之后,又给一颗甜糖的情况下再次对主人情谊深切。” “一时好一时坏,那才是最折磨人的。” 陆欢扯唇呵笑,饮了口咖啡。 “变着法骂我呢。” 但是陆欢不在意。 谩骂罢了......受的还少么? 话语是最没有用的东西。 口头的承诺可以是虚假的哄骗,动人的情话可以是营造的假象,骂声也是一样,都是毫无价值的东西。 “想多了。” 席杭于摇头,“这是你的事,我不会管你。” “还是最开头那句话。”席杭于说道,这次的语气比刚才说这句话时,缓慢珍重,“你真的变了。” 陆欢从未往前看过,从没对比过以前和现在。 她顿了顿,“有么?” “嗯。”席杭于应道。 “以前的你充满目的性,可以为了目标不择手段——没有别的意思,就好比你当初刚接任公司那会儿。” “为了拿捏住那些人而大动干戈,新官上任的三把火把全公司上上下下都烧了个遍。心狠手段也狠,局面如何惨重都不会眨眼。” “你再对比下你现在的反应。” 陆欢默了默,看向窗外。 这样来说,确实。 但有一个没变—— “我依然清楚我想要什么。” 席杭于:“你真的清楚吗?” 陆欢垂了垂眼,“或许吧。” 席杭于轻笑了两声,“你看,你已经开始犹豫了。换作是之前的你,一定会说,废话,我还能不知道么?” 席杭于身体往后靠去,悠悠替她分析道。 “你有没有发现,你每达成一个目的后的心情都是统一的。” 陆欢没有说话,席杭于就帮她答道,“是获得后的快感。” “人活在世上,就有很多想要的东西,一旦有了想要的东西就会有欲念,求知欲,成就欲,权力欲,甚至是性.欲,等等的这些,都是行动的促使原因。” “而一旦达成欲念,人就会获取满足感。” “满足感会再化作成快感,快乐。每个人获取满足感后的表现不一样,但也绝不会是你现在这样。” “达成你这样的,通常有两种情况。要么是你花费心思所达成的,不是你最开始的目的,要么就是——你在达成目的的路程上的丢失了什么东西。” “而所遗失的东西对你而言,重要的程度已经大于你所达成的目的,才会造就失落的落差感。简单来说,就是亏了。” 亏了。 陆欢听懂了她的意思,觉得好笑。 “别开玩笑了。”她扯唇讽刺地说道,“你所说的理论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没有那么多‘要么是,要么就是。’” 席杭于不以为意,“再死的理论,也是根据活着的人所总结出的。” “所以你现在再回想你说我骂你的那句话,我真的是在骂你么?” 陆欢知道不是。 席杭于的话是出于客观的,事实如此,无法辩驳。 声音沉下,窗外簌簌的雨声十分显耳。 今日分明什么都没做,身体反而有些异常乏累,陆欢缓缓叹了口气。决定做的事,当然要到底。 陆欢懂白矜。 知道她不喜欢什么,接受不了什么。 那要断,就断得快些。 “杭于。”陆欢看着窗外,喊她。 “帮我一个忙吧。” — 客厅内开着灯,窗户半扇敞开,丝丝凉意裹挟着雨水的气味飘进来。 透过录音笔而出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环绕。 ‘你爱看上就看上,跟我没什么关系。我当然是无所谓。’ ‘但是现在还不能,我还有些东西要从她身上拿回来,等到时候她没用了,你想怎样我都管不着。’ ‘呵,谁会真的喜欢上她?都是哄人的把戏而已。’ ‘等最后没了价值,是死是活都跟我没有任何牵扯。’ 第131章 没用了,哄人的把戏。 好些个字眼从耳旁飘过。 ‘谁会真的喜欢上她......’ 来回播放了几遍,白矜靠在沙发,微微阖着眸子,只觉心脏绞痛。 其实她都知道的。 她从始至终都知道自己是陆欢的玩物。也知道一切陷阱都是为她而设,但她最终还是跃了进去。 也设想过幻境结束后事实是怎样的疮痍。 她直至现在昨天才知道,原来打破幻想,真真切切地从这人口中听见真实想法,是这种感觉。 确实难受。 比她藏住十几年的情愫还要难受。 她落眼看向门口的纸盒箱子,不出意料里面正是她工位的东西。 她将她辞退了,意料之中。事情进展到这步,她也肯定不会再留她在公司。 时间临近傍晚,白矜松开了录音笔。 她走去给漠漠喂上了猫粮,蹲着看它进食的模样。 与此同时的手机再次接收到林庭的消息。 [想知道陆欢晚上都去了哪里吗?] 紧接又发来一个地址。 白矜冷眼瞥了瞥,挪眼看着漠漠,手抚过它的绒毛。 “你说接下来我该怎么办呢。我还会有办法,让她爱上我吗?” 漠漠忙着低头进食,没有回话。 此时窗外闪电而过,光线下一阵忽暗忽明。白矜喃喃地自问自答道。 “嗯,我有的。” 有的。 但是不能用。 白矜暗了暗眸子,再次看见手机亮起的屏幕。缓缓起身,拿过挂着的外套,换鞋出了门。 今夜无月,细雨连绵。 夜晚之下的酒吧,林庭带着人进去。 楼下酒吧带着节奏感的音乐不停传来振动,她们走于上层,迈步走过昏暗的走廊。 “你是怎么知道的。”白矜问她。 所问的正是她是怎样知道陆欢的动向。 林庭撩了把栗色的头发,“我跟小陆总认识,少说也有十年了,毕竟两家公司在行业内竞争强烈,父母间有点瓜葛,我倒还清楚她的人。” “因为以前盯着的时候,了解过她的习惯。” 说难听点就是派人监视过,林庭注意到白矜的视线,一笑,“别误会,陆欢也有这么对我做过。她可不是什么好人。” “而且那都是以前的无聊把戏,现在早懒得这么玩。” 白矜冷眼看着前方。 林庭接着随意地说道,“我也就是随便猜一猜她有没有来,结果被我给猜对了。” “而且,还找到一些更有意思的东西。” 说到此,她就没有再继续说,在负责人的带领下前去酒吧内的监控室。 林庭动用了点家里的关系,跟负责人这边搭上些梁子,才使得调出监控这般顺利。 操作人给她们调出前晚的监控,便退往一边。屏幕上几倍速地播放重现前日的酒吧内画面。 “来,让我们看看前天晚上我们的小陆总,在这都做了些什么?” 直至身穿衬衫的熟悉人影出现,林庭眼疾手快地摁下了暂停。 调整倍速后,她没有继续放,而是示意白矜,“找到了,你要自己看看吗?” 白矜看着那道人影,走了过去,游刃有余地操控起监控,调到想要的位置。 找到那人影,再放大。 她看见了陆欢。 以及,与她举止亲密的女生。 碰酒,触碰,拥抱暧昧......每一个动作都刺疼着眼眸。 白矜瞳孔骤然紧缩,眸面倒映着监控画面。手指捏紧,因过于用力而有些颤抖。不只是手,身体随之微微发颤,呼吸不稳。 又是这种呼吸急促到窒息的感觉,浑身每一处神经都在狠狠刺痛。 她垂下眸。 画面过于刺眼,过于扎人。 欲念的枝丫趁此疯长。心底的声音缓缓响起。每一丝留存着希望的反抗一遍遍被碾压,直至反抗惨败,欲念随之涌泄。 白矜再次抬眼盯着屏幕上的人,眼角已然泛起微红。 姐姐啊...... 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呢。 第061章 我想见你 监控从上往下拍摄,能拍到女生的背影。 她手搭在陆欢的肩头,贴近她在说些什么,甚至还抬手起来,在陆欢的领口处画圈,贴在耳边说话,每一个动作都暧昧至极。 而陆欢没有拒绝。 画面被女生的身体遮挡住。白矜也不知她们在做些什么,不知道她们有没有接吻,发生了什么。 白矜也不知道,前天没有回家也没有回别墅的陆欢去了哪。 去了谁那,又跟谁度过一晚。 她什么都不知道。 种种猜测在脑海里浮过。 猜想只会越来越糟,也令人愈来愈窒息。 最终白矜关闭了画面,没再有精力看下去。两手撑在操控台上,平复呼吸。 林庭看出来她的难耐,轻轻摇头,“果然是这样......你看,陆欢呀她就是这样的性子。前一脚还说喜欢你呢,后一脚就去别的地方寻欢乐去了。” 在她耳边细细挑笑道,“她不会好好对待一段感情的。” 白矜抬起冷冽的眼,“闭嘴。” 两个简短的字冰冷刺骨。 林庭顿了一下。 莫名地突然就意识到。 第132章 ——她并不是好欺负,是只有面对陆欢的事才会有好欺负的一面。 一念至此,林庭也敛了笑意,面色沉下来说道,“好,那我也就不再废话了——我知道该怎么帮你报复她。” “只是你带着环州跟林氏合作。届时两家联手打压启宁,到时候等她感到有危机了,自然就会回来找你。” “到时候求着你跟她复合,追着你,捧着你,随便你再怎么糟蹋回来。” 林庭直勾勾地盯她的眼睛,“考虑考虑,小颜总?” 所做这么多,这些就是她的目的。 白矜没有回复她,直起身来,转身离去。 她想...... 亲眼再看一眼。 — 两天后的周末。 连下三天的秋雨终于在这两日有所停歇,不落雨的时候天色依旧阴沉,万物犹是湿漉。 阴沉的夜幕之下,电线杆之间的电线积蓄水滴到承受不住,向下滴去,砸在地面。 路面的积水反射出昏黄的路灯,时不时点起些涟漪。 黑车行驶而过,停在一家音乐会所。 下车之前,陆欢看了眼手机。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席杭于侧头看她,“我倒是有些好奇,你有什么办法能引她过来,又有几成把握确定她会过来。” “定位器。”陆欢收起手机,解开安全带,“九成。” 先前那个被余扇碰巧找到的定位器没有被毁坏,而是送去了专门人那里先干扰信号。 等到有用时,还能恢复。 然而现在就到有用的时候了。 一说到定位器,席杭于就反应了过来,这才得知原来白矜还曾在车上安装过这东西。 她都恨不得在她车上安定位了,可见她是多想占有她。 面对陆欢随口说的九成,席杭于不反驳,“也是。” “下车吧。” 今晚,会结束一切的。 陆欢关闭车门,袭来的凉风刮起长发。 席杭于点头,紧随着她下了车。 音乐会所的大门口亮着艺术体的“梦苑”二字,她们平时出来放松时时常会来这处。 “约了钟若她们,说一会儿就到了,现在在这等会儿她们。” “行。” 她们在门口等人,先没有进去。 席杭于穿着黑色的休闲风衣,内搭白色衬衫与领带,鼻梁上架着金丝边框眼镜,称得这张看似就高智商的脸多了些禁欲感。 陆欢身穿白色衬衫站在她一边,两人身材差不多,都是偏身姿颀长类,双双攻气十足。 片刻,陆欢朝席杭于抬起手心。 席杭于怔了一下,将手放上去。 两手自然相牵,垂落在两人中间。 她以淡然的面色,和看似随意的语气来掩饰内心的涌动。 “手真够凉的,陆欢。” “是吗。”陆欢垂眼看着手机,一年四季她的手脚都一直偏冷,这点她已经习惯了。 原来这就是正大光明的牵手。席杭于不知道是想起什么,在心里嘲弄地笑了一声。 没有被牵的那只手举起手机,打消等待的时间,席杭于没有看多久,直觉便感觉被人盯着。 视线不动声色地朝四处看去,最后锁定在一个人影。 下一时,她微侧过身,去抱住了陆欢,下巴轻放在陆欢的肩颈处。 陆欢握着手机的手一顿,“怎么?” “别回头。” “......”这话一出,陆欢瞬时没动弹,过会儿轻声说道,“是她在后面么。” “嗯,离的比较远。” 果然跟上来了。 陆欢闭闭眸,舒了一口气。 将手机收入口袋,一手附上来抚在她的后脑。 席杭于顿感一阵酥麻。 想到这有可能就是她跟白矜的相处日常,她不禁笑了,“你挺会啊。” 陆欢:“辛苦你帮我。” 席杭于弯了弯眉眼,“就当是在你那蹭吃蹭住这么多天的报答吧。” 从远处看去,两人身姿与气质都相似,格外相配。 拥抱的姿势更是暧昧。 相牵的手,夜晚下温暖的拥抱,还有耳畔边带着笑意的轻言细语。 这些都映入白矜眼底。 是真的。 她真的会喜欢上别人。 正如她所说的,她所说的话,所答应的事,都是假的。 可是为什么连这一点都是假的。 白矜独自站在原地。路灯映入湿润的眸子,泛起点点亮光。 最后,她拨通了手机通话,手机放在耳边。 那一边的陆欢接到电话,松开席杭于,看见备注名之后心脏滞停一刻,佯装无事地接起,声音毫无起伏。 “做什么?” “我想见你。” 淡淡的一句话让陆欢稍哑言,抬起视线朝四处寻看去,最后在一盏路灯下看见了白矜的身影。 单薄的身姿立在原地,长卷发披散,昏黄的路灯光与她面部的轮廓相融合,有些落寞,孤冷。 而她的视线始终落在这侧。 “可是我不想见你。”陆欢冷冷地盯着那处,隔着长距离对视上她的眼睛。 四目相对,却是格外冰冷。 “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 说完这一句她便挂断了电话。 在这时,余扇她们也正好赶到,交接完毕,她们同行着进入大门,陆欢刻意侧头跟她们交谈,没有再把视线放到白矜的方向。 第133章 身影消失在彼此的视线。 看不见了。 白矜站在原地许久,盯着大门的地方好久。 分明看见了彼此,她却不想看见她。 她带着其他人进去了。 白矜伸出手心,落眼于交缠在一起的疤痕。心中已经快要被嫉妒吞噬,万般情绪交织。 后知后觉才发觉手心已经湿润。 下雨了。 “......” 梦苑内部,五彩的灯光四溢,琉璃吊饰反射出斑斓的色泽。 中央的舞台上歌手发出天籁嗓音,吉他手在一旁做伴,优美的歌声萦绕在密闭的场所内。 与普通的酒吧不同,这里没有喝醉酒乱发疯的醉鬼,也没有劲爆的音乐带领蹦迪,在一楼的会所里,只有培养的小驻唱乐队和安静沉浸进歌声内的听客。 梦苑的内部只有女客,舞台上的一众小型乐团也都是年龄不一的女性。 “在这坐吧,有需要喊她们就好。” 身穿旗袍的女人对她们温声道,稍一颔首,“身上还有事要处理,失陪。” “好的怀玉姐。”钟若同她再见。 她们一行人坐在前排的位置上,这一块观感极好,平时都是空出来的,专门为了留给一些特殊客人,或者是老板的亲友。 女人走后,钟若还盯着她消失处啧啧。 “怀玉姐真的太美了,完全就是天仙下凡嘛,我跟你讲哦,之前我把我妹妹带来,一小姑娘都被羞得脸要滴血了。” “呀呀呀真的吗?怀玉姐这杀伤力!” 慕元芯也跟着感慨,但觉得不对劲,“等等,不是,你竟然还把妹妹带来?你妹才多点大?你别糟蹋祖国的花朵了好不好!”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什么糟蹋!收回去,不爱听!” 两人互怼起来,玩闹了好一会儿。 钟若身体向前驱,主动去跟席杭于说话,“席姐,好长一段时间没见着你了都。” 因为有共同好友,她们彼此之间也都见过玩过,不算是陌生人。 “你是不是光忙着你事务所去了?” “也还好,不是特别忙。” 她们一来一往地聊着,一边的陆欢心不在焉,逐渐退离话题。不停地翻看手机,社交软件来回刷完,最终索性点开下属白天发来的方案出来看。 席杭于一看见她的屏幕,无奈地摇摇头。 坐着听完了今天的表演节目,钟若提议去楼上的包间唱歌,阵地就转移到楼上的ktv包间。 陆欢一如既往地没有点歌,一去就往沙发上靠。 玩了一会儿,几轮歌过后,慕元芯开始哼哼两句,“真是的,欢姐每次来都不唱。” “如果是她倒也不奇怪了。”席杭于笑她,“因为唱歌实在跑调,在高中毕业的聚会唱的那次被笑了好久。” 慕元芯一下就不困了,“哈,真的吗席姐!你们高中同学都听过我欢姐的歌声?!那会儿她唱得是什么,唱得什么感觉?” 席杭于:“啊......我想想。” “你别翻以前黑历史......”陆欢扶额。 边聊着天,玩乐放松的气氛渐渐起来。 随便聊聊天后开始唱歌,最后局面发展成,钟若她们唱歌的几人在前面点歌,陆欢和席杭于在后面坐着,宛如与世隔绝。 吵闹之外,席杭于坐在陆欢身边喝饮料,杯口覆在唇瓣上,用着只有她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道,“你这么做,是专门为了让她看见对么?” “你挺懂。那说来听听。”陆欢回道。 “你特意喊了朋友来,是要证明,我被认可。让我猜猜,你应该还没有带着她主动去见过你的朋友们,对么?” 是。 陆欢没出声,没有反驳她的话。 要让白矜死心,就要逼她绝望—— 席杭于替说出了她内心的话: “你这番举动就是为了告诉她:我不需要你了,我已经有别人了,我们不可能了。并且这个人比起你,对我来说更重要,我甚至能带她见朋友。” “这是你没有过的,所以在原先我的眼中,你压根就没有那么重要。” 每一个字,都说在点上。 陆欢喝了口饮料,“你知道得太多了。” 席杭于看着她,“其实你早就有这个打算,最开始那几天没有做,是因为狠不下心。” 陆欢像是听见什么好笑的事情,“谁狠不下心?” “你自己可比我清楚。”她耸耸肩。 “......”陆欢眼睫颤了颤,没再说话。 大半晚上很快过去。 一众人玩得都有些开心,钟若又玩嗨了,无论在哪她都是最嗨的那一个。 “哎呀钟若!都让你少喝了,你看在座的谁是大闲人谁有空给你抬回去?”慕元芯夺走钟若手边的酒。 “难得周末,明天不上班,尽兴嘛。” “得了吧你,尽兴也不是你这样天天喝大酒的啊。知不知道酒有多伤身?醉鬼!” 慕元芯赶紧制止她,免得最后又留出一个大怨种保送她回家。 眼看时间也晚得差不多,该收拾收拾回去了。 席杭于从外面回来,坐回陆欢身边。 “陆欢,外面雨下大了。” “嗯,怎么了?” 反正白矜已经看见这幕,不会傻到待在原地等下去。 第134章 陆欢相信白矜只要看见她和席杭于伪装出来的样子,就能死心地离开。 “可是陆欢。”席杭于喊她,说道。 “她还在。” “......什么?”陆欢睁圆了眼睛。 “我看见她了,还待在原地。雨越下越大,但她没有走。”席杭于慢条斯理地穿上外套,“你打算怎么做?” 陆欢咬了咬牙,只说出一个字,“蠢。” 怎么能蠢成这样。 她分明都已经这样对她了。 各种言语的刻薄,冷暴力,使劲方式让她死心。 结果她还要待在原地等她。 陆欢紧抿着唇瓣,额角突突直跳。她简直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无法理喻。 “老席,再帮我一件事。” “你说。”席杭于将耳贴过去。 “......” 夜晚结束,钟若果真又喝醉了,这次轮到慕元芯送她回去,搀着她离开。 “那我们先走啦,欢姐再见,席姐再见,扇子你也安全回去哈!” “路上注意安全。到家记得发短信。” 她们离开后,陆欢与席杭于对视了一眼。 而余扇也注意了她们一晚上,面目了然,双臂环绕在胸前,往后一靠,“我大概能猜到些你们的事。” 余扇不是什么外人,既然她都这样说了,那便没什么好避免的。 席杭于靠近陆欢,微炙热的指尖停留在陆欢的脖颈上,“真的要来吗?” “嗯。”陆欢闭上眼睛。 “来吧。” — 出了大门,外面早已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雨势不大,但从中走过一遭全身都会淋湿。 陆欢解开两颗扣子的衣领处,数个暧昧的红印醒目。 她站在原地,能够看见那个方向有个人影,蹲地蜷缩在一起,像极了被抛弃的流浪猫。 “她还在。”席杭于说道。 陆欢冷冷朝着那处看了许久,狠戾下眼,撑开了黑伞,踏步走入雨中。任由路面的积水溅起的水花沾湿裤脚。 雨夜之下身影模糊。 那道身躯在雨夜中格外落魄,冰冷的雨水浸透身体,发丝被打湿成一缕一缕地紧贴着。 到她身前,一半的雨伞替她遮住雨水。 从上往下看去,陆欢心脏突突地直跳,“白矜,你装什么可怜。” 打在身上的雨水消失,紧接着是狠心的话语。白矜缓缓抬起眼,看清陆欢的面庞。 “你愿意见我了么?” 双目通红,清冷的眸面被水雾浸染透顶。 陆欢撑着伞蹲在她的身前。 “你觉得这样我就会可怜可怜你,回到之前么?不要再天真了,之前的都是假的。” “当初你也是靠着这副可怜样子进陆家的吧。真是难为你了,现在还要故技重施。” “我没有,陆欢。”白矜狼狈地摇头,“我只是想见你...” 陆欢只觉心底泛起一股难忍的情绪,扎得心脏刺疼。越是莫名的情绪,她就越要狠下心来速战速决。 “我有喜欢的人了,你都看见了,不是么?” 白矜不想信,但那些牵手与拥抱,还有那雪白脖颈下的一片红印,都格外显眼。 她几乎是狼狈地抓住陆欢的衣角,“......陆欢,你说过,你不会再喜欢上别人。” “你答应过我的。” 陆欢攥紧雨伞的把柄,狠下心来,冷笑着说道,“还没明白吗?那些都是哄骗你的把戏。” 白矜声音颤抖,“但我当真了......” 陆欢站起身。挪开雨伞,任由冰凉的雨水打在白矜身上。 语气间冰冷,充斥着嘲弄与讽刺。 “可是我没有。” 第062章 弄丢 雨夜之下潮湿阴暗,时间已晚,行人渐少。 梦苑亮彩的二字依旧鲜明。积蓄的雨水顺着檐落入地面。 席杭于和余扇靠在无人处的屋檐下,静静看着那处,目睹过程。 看见撑伞站立的背影,与被背影遮挡住的人儿。 路灯的昏暗灯光洒落在那处,光线照亮出雨划过的线条。 席杭于双手插入风衣口袋,右手伸出来,垂头看了眼食指和中指的关节处,一笑道。 “掐得我手都疼了。” 一言而出,缓解了不少寂静的气氛,余扇回想起刚才陆欢脖子下的那些痕迹。 “掐得还挺像吻印。”余扇点头说道,“陆欢还真是下血本了。” “看来你也什么都知道。”席杭于看她。 余扇没什么面色,“猜的,跟她认识太久了。” 旁边的店已经早早关门,席杭于的面庞处在阴影之下,那双精明的眸子此时晦暗不清。 缓缓启唇,落寞道,“是啊,我们都跟她认识太久了。” “我们都清楚她的人,能猜到她做出什么事。只有她自己不清楚自己。” 余扇往后面墙壁上一靠,偏头直盯着她的侧脸,“你就甘心这样么?” 席杭于眸子微怔了一下,自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转而又舒缓下来,眼底点点揉碎般的无奈。 “那又怎样呢。”席杭于扯起嘴角,笑得充满嘲意。又将视线重新放回远处的身影。 “就算这样也轮不到我。” 处于朦胧的雨夜之下,一切都被朦胧得十分不真切。 第135章 只能隐约看见一站一蹲的身影,席杭于听不见她们说了什么,但不出所料,会是一些扎人的毒话。 所有都是她们的。 故事是围绕她们的,纠缠也是围绕她们的。 席杭于不过是作为陆欢一个交情较深的朋友。在陆欢有需要的时候伸出援手,排忧解难。 好比今天故意摆出亲密的动作,装作是恋人关系摆给白矜看。 席杭于也仅限于此。 仅限是陆欢的一个朋友。 “看样子事后这人是没心情再理会我了。”席杭于轻佻着语气说道,侧头看身边的余扇,“今天开车来的吗?” “嗯。可以送你。”余扇很快知道她的意思。 “谢了。” 席杭于跟上余扇的脚步离开,走时多望了眼那道路灯下的二人。摇头笑了。 每个笑都像是在嘲笑自身。 大概也只有她会无比珍惜这种假扮之时的假象。 “......” 夜幕之下,雨落的越来越大。窸窣的雨声几乎占据耳边获取的所有声音。 陆欢冷冷地站在白矜面前,眼睁睁看着眼前的人被雨水淋湿,浸透。 白矜纤长的眼睫挂满水滴,水划过细嫩的面颊,不知道她究竟有没有落泪,只能见到她满是通红眼角,泛白的唇瓣。 颤动的眼珠好似是还没从她的话中缓过神来。 平日的高冷淡然的高岭之花,绝色,尤物。 竟狼狈至此。 陆欢攥紧伞柄的手快要使尽所有力气,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她的声音压下,一字一字狠道。 “闹剧该结束了,白矜。” 闹剧吗。 原来她们的一切都是闹剧。 白矜肩膀一颤又一颤。 只是一场闹剧而已...... 陆欢咬着牙,下颚线绷得明显,最后别开眼去,转身离开。 踏过雨水,溅起水花。 每一步都如同灌了千斤重的铅,沉重到无法动弹。一股不知名的感觉在内心作祟,好像在来回撕扯她的血肉。 很疼。 究竟是什么。 几步的距离从未如此漫长。陆欢强忍着不回头,再踏出几步,身后的人叫住了她。 “陆欢。” 白矜缓缓从地上站起。 陆欢另一只看似淡然揣进口袋的手已经攥紧拳,不断地压抑克制。 最后她转过身,与白矜那双湿漉的眸子对视上。 一人手撑雨伞,衣冠整洁,而另一人处于中雨当中,浑身上下无一完肤,狼狈如同被抛弃的玩物。 两处极端对比格外鲜明,也格外讽刺。 陆欢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看着她。 只见白矜缓缓卸下了一手的手链。 雨幕之下隔着一段距离看不真切,单能隐约看见是一串泛着碧绿的玉石珠。 白矜将珠子放在手心,伸向她。 “还给你。” 不等陆欢做出任何反应,玉石手链猛地摔碎在地。 串线崩裂,数颗珠子一瞬间散落,在雨水弥漫的地面上滚落得不知去向。 在崩裂的那刻,陆欢心也跟着颤了一下。 就好像砸碎的不只是玉石。 陆欢恍惚了一瞬,一切声音仿若静止下来。唯有雨拍打在伞上的声格外响烈。 一颗零散的玉珠滚落至陆欢的脚边,陆欢只觉有些熟悉。 她缓蹲下身来。 不顾脏泥,将一颗珠石捻在指尖。 染上的灰泥也掩盖不住原本透亮的色泽,细碎的水光反倒称得更是亮丽。 眼前的画面与脑海中以往的记忆渐渐重合。 这是...... 十四年前,陆欢送给白矜的那串手链。 “!” 陆欢瞳孔一震,猛然抬起头。 只是眼前人早已消失在夜雨中,没留下一丝痕迹。 — 十四年前的那一年,是陆欢和白矜关系最好的那一年,也是关系最差的一年。 是白矜被陆家收养的那年。 关系好的时候,陆欢见这个不说话的小人儿天天沉默,但长得太过漂亮,送了她一串手链。 陆欢自己也是喜欢得紧,玉珠串成的手链晶晶亮亮的,很好看。但看到同样好看的白矜,她便把手链送给她了。 只是没想到会出现后来的事。 ——白矜成了陆欢最讨厌的人。 收养最初的那几天,十岁的陆欢把自己反锁在房间,最后晕倒发烧倒在地上,父母拆开门锁,将迷糊之间的她紧急送去医院。 一躺又是几天。 高烧持续不退,一连几天靠着挂水恢复体质,在昏迷的梦中还不断喃喃着我讨厌你。 在几天的休养救治过后,陆欢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医院白色的天花板,第二眼便是身旁的人。 精致小巧的脸蛋,纤瘦的四肢,渐渐将五官拼合在一起,才发现这人是白矜。 白矜看她一直盯着自己不动,尝试伸出手去碰她,“姐姐......” “走开!” 几乎是在同一刻,陆欢甩开了她的手。 出口的声音带着浓烈的沙哑,猛烈的一吼使虚弱的她剧烈咳嗽,猛咳好些下才缓过来。 一旁的秦岺稳住她,避免动静牵扯正在打的吊瓶,“好了,刚醒就这么大脾气?看看病成什么样。” 第136章 语气无奈之中充满了数落。 这就是母亲在她生病醒后,跟她说的第一句话。 不知道怎么陆欢鼻子一酸,把头偏向另一边,目光看去窗外。 “身上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喊医生过来。” “头晕。”陆欢沙哑着说。 秦岺看不见此时陆欢面上的神情,也没有注意她沙哑夹杂着委屈的声音,只当是生病时的音色。 听她说还头疼,就匆忙走出去喊医生。 陆欢不语,眸子悄无声息地浮上一层薄雾。 直至白矜走到她面朝的那一侧,递了张白色卫生纸给她。 陆欢不再觉得难过,而是一股怒意上头。 这番举动在陆欢眼里,就是她在得意洋洋地在告知陆欢,她已经成为陆家的一份子,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尽管白矜此时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冷冷淡淡的。陆欢依旧会这么极端地想。 陆欢咬着牙,硬是把浮出的泪水给憋了回去。 转而注意她递出手的手腕上的手链。 不管浑身的疼痛和乏力,也不管手背扎着的吊针,直接强撑着坐起身,“你给我。” 白矜愣了愣,顺着她的目光,落在手腕的玉石手链上。看样子似有些犹豫。 “我让你给我!”陆欢加大了声音一喊。 白矜默了默,缓缓摘下手链,双手递给她。 陆欢接过来,狠狠地死命掰扯,串着珠子的线在猛力之下崩断,所有珠子瞬时蹦弹开。 手背上的吊针隐隐作疼,被她忽略。 要知道现在是这样的局面,她当初就不会把这个送给白矜。 弹力线的冲击力伤到手指,泛白的手指间出现几道醒目的红痕。 数个小珠子砸向瓷砖地面,传出弹起脆落的声响。 陆欢把剩下捏在手里的几颗珠子直接扔撒在地,好似恶心到一刻都不想看见,又好似这是个什么脏东西,碰到一刻就会变脏。 白矜目睹了一切。 看着平日无比珍惜的手链在原主的手下四崩五裂,还有原主无比憎恶这串手链的面色。 她看向满地的碎珠,暗了暗眸子。 气氛安静了许久,秦岺一直没回来。 那些珠子就这样散在地面,支离破碎,孤苦伶仃。 最后白矜动动身子,走去,弯腰拾起散落的玉珠。 “你做什么?”陆欢瞪着她道。 白矜沉默片刻,淡淡道,“我扔到垃圾桶里。” 听她这样说,陆欢才没再说下去。头撇向一边,不去看她。 一颗颗被悉数拾起,十二颗整整齐齐。散落的所有小珠被捧在手心,白矜走去了病房外。 看似去将东西丢往外面的垃圾桶,实则在病房外,陆欢视线看不见的地方。她吹去珠子沾染的浮尘,擦拭干净,再将这些悄然装入了口袋。 隔着衣裳的布料慢慢抚摸,像是无比珍贵的宝藏。 “这是姐姐给我的第一件礼物。” “怎么能丢掉呢。” — 时间追溯回现在,那串意义不同的手链经历了第二次崩坏。 随着时间,更加破碎。 东郊的别墅,已经是凌晨好几点。 窗外的雨还没有停,只是雨势渐小,剧烈的雨声已经缓和下来,细细的小雨传来沙沙的声响,更适合夜晚的入眠。 只是席杭于并没有睡意。 失眠不是罕见的事,只是今晚格外严重。大抵是没有看见某人的回来。 透过窗看见外面处于一片黑暗,像浸满了浓墨一般,黑暗不堪,仿佛能将人吞噬。 垂眼看手机。 发的消息没有回。 席杭于看了眼界面,空白一片,关闭手机,又将视线放往窗外。 她坐在二楼的客厅内,穿着松垮的睡衣,鼻梁架上金丝边眼镜,为了更好的观看枯燥无味的雨景。 确实是枯燥的,看树枝一遍遍被压弯,看落叶被雨拍打簌簌落下,寻常往复。 不知道今夜会是如何。 席杭于思绪飘渺之间,好似看见了外面亮起一片,大概是车灯。 她回来了。 得到这个信息后,她没有先动,继续看着景色,直至楼下传来大门锁打开的声音,她才从沙发下来,穿着拖鞋走下楼。 一楼客厅的灯啪嗒亮起,照亮了高大的客厅。 陆欢刚开完灯,回过头,便发现不知何时席杭于已经靠在楼梯扶手上看她。 隔着长距离缓缓对视一眼,陆欢已经没有力气再多说什么。 席杭于也没说话,淡淡看着她。 身上的衬衫好几处被打湿,还停留着一道道划雨的痕迹。面色发白,鬓边几根细发丝被打湿,贴在眼角边。 眸色黯淡,疲惫,浑身好似被抽离了大半的精力。 自从这事之后,每每看到她,她的样子一次比一次狼狈。 陆欢手上拿着什么东西,像是用纸包起来的。她换完鞋,上楼经过席杭于的身边。 席杭于侧头看她,“还好么?” “嗯。”陆欢脚步微停,点了点头。 应完,又恢复动作走往楼上,没再多说些话,与平常张扬跋扈的人比起,截然相反。 席杭于抬头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收回视线,闭了闭眸,心中叹气。 第137章 房门闭合,陆欢将自己关在里面。 她将手中的东西摊开在桌面。 纸包了好几层,最里面的那层已经湿透被染上深色,一颗颗玉珠,混杂着些许湿灰尘,却仍然不失色泽。 其中有几个已经有裂碎的痕迹。 一个一个数过去,十一颗。 少了一颗。 这一颗,陆欢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可能是成碎片了,也可能是雨太大被冲走了。 这十一颗当中,有两颗已经碎成两半,有一颗缺了块角,但都被陆欢找回来了。唯有第十二个怎样都寻不到。 陆欢双臂撑在桌边,只觉头脑间混乱不堪,心脏也隐隐作疼。无论怎样欺骗自己,身体给出的反应依旧真实。 她在难过。 她不知道是何处由来的难过。往前看去,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处理完毕,她也达成了她的目的。 看着讨厌了十多年的人在面前狼狈、流泪、凄惨的样子,陆欢应该笑得开心才对。 但她为什么会难过。 分明没有人再与她争了啊...... 没有人再与她争陆家的家产,钱权地位,还有母亲的关注。这些都是她小时候所巴不得的事情。 她应该高兴才对。 但为什么会难过。 问过自己好多遍的问题没有得到答案。陆欢闭着眸子,缓缓平顺呼吸。 再睁开眼时,眼前的还是沾满沙泥的玉石珠。 陆欢记得,这是她幼时送给白矜的。这分明在白矜被收养的不久,摔碎了。 但现在出现在今天,意思就是,她偷偷留下来了。而且是保存的良好完善,戴在手腕。 平时陆欢从没见她戴过,也就是说今天她是特意戴来的。今晚她说想要见她一面,或许是要说些什么。 但这一切都被陆欢所说的话打住了——除去伤人的话,还有脖颈下的红印。陆欢知道她最受不了这些,刻意这么干。 她最初,究竟想说什么。 陆欢心渐渐地紧起来...... 还有这个东西,对她很重要么。 陆欢这才意识到—— 白矜,好像真的很喜欢她。 并且喜欢的程度或许超过她的想象,喜欢的时长也超过她的想象。 平时那样淡然的她,会因为那日陆欢在桥头上说的狠话而哭红眼睛,会为了要见陆欢一面,不惜在歌厅外淋雨。 在幼时,陆欢不断排挤她的情况下,还偷偷保留陆欢所送的东西,保存至今。 众多的记忆片段被串联在一起,在脑海内播放。 就在不久前,席杭于跟她说过的话缓缓浮过。 ‘每个人获取满足感后的表现不一样,但也绝不会是你现在这样。’ ‘达成你这样的,通常有两种情况。要么是你花费心思所达成的,不是你最开始的目的,要么就是——你在达成目的的路程上的丢失了什么东西。’ ‘而所遗失的东西对你而言,重要的程度已经大于你所达成的目的,才会造就失落的落差感。简单来说,就是亏了。\' 起先的陆欢不以为意,但现在却犹豫了。 她好像。 真的弄丢了什么。 — 清晨,雨停了。 万物挂上晶莹的水珠,连续几夜的雨水洗净整座城市,扫去灰尘,宛如新生。 高楼处的屋内。 房间内被打扫的干净,瓷砖地一尘不染,隐约反射着光亮。杂物摆放整齐。 白矜提着东西从房间内出来,站在房间门口往回看去。 刚住进来那时里面只有简单的被褥床被,衣柜只摆着最常穿的两件衣裳,架子上没有摆放东西。像是匆匆而过的旅客。 后来陆欢带她去购置了很多,生活用品,衣物,化妆用品。梳妆台和柜子渐渐填满起来,也有了生活气。 房间变得不再空荡,有了温度。 只是现在,柜台上的东西一扫而空。 物品,痕迹紧接着消失。 白矜抹去了她存在于此地的所有痕迹。 一切也都回到了初始的样子。 带上房门,走去客厅。白矜拿着行李箱目光环绕时,漠漠已经蹭到了她的脚边,抬起无辜的猫眼睛看她。 她抹去了一切痕迹,除去漠漠。 白矜蹲下身来抚摸它。“以后会再见的,好吗?” “喵~” 白矜:“嗯,听话。” 揉完它,白矜便拿着东西离开了房子。乘坐电梯往楼下而去。电梯壁倒映出的人影纤瘦,眼神冰冷。 此时的她眼角红肿,眼下带着一夜未眠的鸦青色。浑身肌肤都在发烫,头脑昏沉。 许是昨夜淋雨的缘故,发烧了。 只是白矜并未在意,在电梯抵达楼下后走去,与人会面。 有人来接她。 “小颜总。” 韦玟接过白矜手中的行李,放入车的后备箱中。 她正是之前开车送白矜去东郊别墅的女人,也是白矜在环州的人。 “回苏门吧。” 白矜上了车,最后一次回头望了这个地方。随着车体的行驶,后面的景象也渐行渐远。 她什么也没有带走,唯独留下了一句字条。 留下的那张纸条没有放在醒目的位置,而是夹在一本书的内侧。 内容也不是什么离别伤感的话,也不是长条大段的控诉与斥责。 第138章 而是十分简短的两句—— ‘我会让你爱我的。’ ‘姐姐。’ 陆欢的局已经结束。 接下来,轮到她设局了。 第063章 不了了之 几天之后,雨过天晴。 一切仿若都经过了一场洗礼,平静下来。前段日子的倾盆大雨仿若只是一场恍惚的梦境。 白矜离开了房子,扫去了所有存在的痕迹。属于她的物品,痕迹,一律消失。如果不是留下的漠漠,她便好似从没来过。 陆欢透过门口的摄像头看见她离去的身影。 终于断了。 陆欢不知道她之后会去哪里,会是怎样。只知道这下她们是彻底结束了。 结束的不只是这段时间荒唐的情感,还有自小升起的恩怨。人消失得干净,关系也断得一干二净。 秦岺有打过一次电话来,陆欢才从秦岺口中得知,白矜给秦岺打过电话,说想去别市看看,不用担心她。 具体在哪,不知道。 在秦岺寻问下,陆欢回答说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们之间,荒唐的开始,荒唐的结束。 结局狼狈地不了了之。 白矜走后,陆欢重新回到自己一人所居住的房间。 不知何处而来的感觉,只觉这不大的三室一厅前所未有的空荡。 心底也不知哪来的空荡。 感觉像是被剜了一块,留下一处缺口。 为了不让这种不安的感觉影响她,陆欢这几天强制自己完全回到以前的作息,还有不断地给自己安排充实的行程,让自己没有精力去在乎。 只是现实好像并不如意。 陆欢每次喂漠漠的时候,都能想到那个人影。 吃饭的时候,坐在客厅的时候,都像是有个人影在伴她,挥之不去,无法消散,就好似已经刻入骨子里了一般。 有些时候脱口而出喊那人的名字,等察觉到没人应时,陆欢才迟迟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为了防止这些,她整个星期都在不断地忙起来。 不断的,忙起来。 “......” 工作日,办公室内。 陆欢坐在办公椅上,背靠椅背翻着文件。席杭于在一边看笔记本电脑,气氛安静,无人说话,做着自己的事互不干涉。 直至钟若挎着包敲开门进来。 “诶,席姐你也在啊。”钟若没料到能在这看见席杭于。 席杭于抬眼看见她,点头应道,“嗯,过来坐坐。” “巧了,我也是。” 钟若把包放在一边,坐在陆欢不远处的桌子上,侧头看她,“顺便来看看我陆总这怎么样啊。” 陆欢瞥了她一眼,继续手上的动作,“没死,挺好的。” 钟若一笑,“还能有噎人,看起来没事。” 陆欢手上一顿,“我能有什么事。” 钟若:“听小悠悠说你这几天加班到跟不要命了似的,很多不需要你处理的事都揽过去了,把自己弄的忙得要死。我听了还怪担心,来看看你呢。” “不过看起来面色正常,说话也正常。我就说嘛,能有什么是可以把我们陆总给压倒的。” 陆欢没由来地呵笑声,“是吗。” “你跟左悠关系还真的是好。” 钟若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一捂唇,“哎呀,嘶,当我没说哦,你也别怪人家,都是关心你嘛。” 陆欢没说话,钟若四处看了看,“对了陆欢,你给我拐点人呗,我给我营销组扩充扩充点人。” 席杭于指尖推了推眼镜,看钟若,“你的工作室不是刚开没多久么?” “是啊。”钟若无奈摇头,“但还是需要营销的,现在这批人能力太次了。” 她们都聊了些平常事业上的事,陆欢也久久沉默了很长时间。 直到手机亮屏,显示整点,陆欢整理文件关闭电脑,站起身来。 “到下班点了,我得回去......” 说到这,陆欢蓦然顿住了。 剩下的声音还未出来便咽回喉咙。 ......第二次了。 第二次在白矜离开后,身体还下意识做出这样的行为。 她得回去给人做晚饭了──这是她心中下意识所想到的话。 就在半个月前,她每天都要到点下班赶回家。否则有人就会开始揣测,开始生气,脑补些不存在的情节。 所以陆欢就算手上还有工作,也是尽量带回去。 但现在家里,已经没有人了啊。 她还急着到点回去做什么? 陆欢心紧了那么两分。 ......果真,长此以往的习惯才是最可怕的,在数次的行动中,意识已经潜移默化地刻入了骨子里。在之后的某一日,再给一记窒息的重击。 席杭于收拾东西的手也停在空中,不动声色地抬眼看陆欢,已然意会。 但钟若显然还没有意识到,头凑过去接着问,“回去做什么?你怎么不说话了?” 这一句话让陆欢匆匆回神,恢复神色,道了句“没什么。” 陆欢语气落下一分,“回去喂猫。” 钟若想起来她前段日子收养的小猫了,“哦~原来是因为这个,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呢,让你这么沉重。” “好咯,等我稳定下来也要养只小猫~” 第139章 她们说着往外走,到楼下时,陆欢先去开车。 陆欢一离开,钟若就悄悄拉过席杭于小声道,“席姐,你待会儿跟陆欢一起走吗?” 席杭于点头,“嗯,她送我回去。” “那......陆欢最近应该没发生什么事吧?我听左悠说有点不大对劲,变成工作狂魔了,但现在一看好像还挺正常。” 在席杭于这两天来看着她之前,确实是工作狂魔。 席杭于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没事,她就是这几天压力有点大罢了,公司行情问题。” 钟若信了,缓下一口气,“原来如此,那就好。只要没事就行,家里产业做那么大,压力肯定是难免的。” 过了一会儿,又朝席杭于眨眨亮亮的眼睛,“那席姐,咱俩吃饭去啊。” “我请客。” 席杭于脸上没什么笑意,礼貌回道她,“不用了,下次有空我请你。” “诶,怎么这样嘛。” 没一会儿陆欢就将车开过来了,席杭于上车摆摆手与她再会,跟着离开这处。 留钟若一个人在原地,总觉得哪哪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她也开车离开,还边咂咂嘴。 “一个个怎么都这么奇怪。” — 车行驶了一段时间,抵达一家律师事务所。 “谢了。”席杭于准备下车,口头上多谢陆欢送她一程回来。 陆欢手放在方向盘上,侧头看她,“你准备好重新面对你的工作了?” “休息一段时间,也差不多了。你呢。” 席杭于下车后,一手抵在车门上,看着车内的陆欢,“你又准备好重新面对生活了吗?” 陆欢无法反驳席杭于的话。 席杭于向来很懂她,在很多作为局外人的时候,甚至比陆欢自己还要懂。 她这些天,确实不是很在状态。 席杭于见她默言,转了话,“有事打我电话。” “嗯。”陆欢点下头。 “走了。” 席杭于关闭车门,手伸入了风衣口袋中,离开。 陆欢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她知道这些天,席杭于是特意来陪自己的。 等人消失在视线,启动车子,去了常去的那家健身房,在里面待上几个小时,更换完衣服回家。 夜幕已经落下。津宁的夜色很好看,总是浓墨下缀着飘忽的云烟。晴朗时明月高挂,繁星点缀。 车抵达小区,陆欢停好车,易铭发来消息,来寻要上个月陆欢出差时拍摄的展示会照片。 看完消息,陆欢打开相册开始翻找以前的图片。 她平时不怎么用相机。 相机内普遍都是一些数据的记录,或者偶尔拍的景色图,隔了很多时候才偶尔会出现那么一张在健身房拍身材的照片,为了对比健身过后的成果。 ——所以在有人脸闪过的时候,格外醒目。 白矜。 陆欢下划的手悬停在半空。 是那天,出院。 陆欢在车上给她拍下的照片。 夕阳之下的人儿仿若镀上一层金边,柔和的金光融合了她清冷的面部轮廓。无疑是绝色美艳的。 ......还是挥之不去。 明明已经强迫自己淡忘很久,看见这张照片,陆欢便想起那天汹势的雨夜,和双目通红的白矜。 陆欢不敢回想。 不敢回想那夜她淋了多久的雨,不敢回想她如何拖着惨败的身躯回去,最后又是如何心死般的离开,不留一丝痕迹。 她长按这张照片,直接悬在删除键上。 迟迟都没有落下。 算了。 陆欢最后还是没下手,忽略这处,利落地找出易铭所需要的图片发送过去,紧接着下车回家。 回到家中,还在换鞋,漠漠就闻声赶来。 一个劲地朝陆欢时候探头,好似期待她的身后能走出一个人来。 陆欢带着它往里面走,“饿了么?” 找出猫粮来喂给它,转身便去收拾家务,将挂着的干衣裳收起,准备热水器。 只是一会儿的功夫,放在桌上的还没来得及放回的猫粮便被打翻,细碎地洒落一地。 漠漠原本还在吃着,一看见陆欢过来,赶快心虚地跑走。 “混猫,滚回来!” 被凶到了的漠漠缩在沙发上,睁着眼睛盯她,张嘴喵叫,一声比一声要弱。 陆欢总觉得它的每一声喵叫里都充满了委屈。 不知怎么,感觉它是在害怕被随时丢掉。 自白矜走后,漠漠变得没有之前活泼。每次陆欢进门的时候,都在往她的身后看,在盼望另一个人的回来。 结果一直,一直没等到。 它本来就是一个缺失安全感的小猫。 ——因为在以前,它就被丢掉过。 陆欢这才意识到刚刚的语气过凶了。 停顿两秒,过去将漠漠抱在怀里安抚,无奈地叹气,轻声道,“好了。” “放心吧,不会丢掉你的。” 既然都给了你家,又怎么还会让你再颠沛流离。 脑海中浮过什么,陆欢眸子微暗了暗。 是啊...... 都给了你家。 怎能让你再颠沛流离。 第064章 转交 漠漠收起平时混蛋的样子,窝在陆欢怀里,就像当初最喜欢窝在白矜怀里那样。 第140章 看见漠漠,陆欢便能想到白矜。这很难避免,只因当时陆欢是因为她而收养漠漠的。 她安抚了一会儿了漠漠,再是陪它玩一段时间,才起身去做该做的事。 今天忙了一天工作,下班后又去健了身,到现在精力也消耗的差不多。她穿着睡衣,去冰箱拿牛奶出来,正准备温一温,喝完睡觉。 等到关冰箱门时,陆欢才发现。 ——她习惯地拿出了两人份。 手在空中顿了顿。 怎么哪哪都是她。 陆欢在心底暗叹一口气,把多余的放回去,果真人在闲下来的时候,脑海就会多想。 喝完牛奶准备回房时,看见漠漠正在扒之前白矜所在的房间门。 看样子是想要进去。 先前,偶尔大早上的时候,陆欢能看见白矜带着漠漠从房间内出来。当时就猜想白矜晚上经常带着漠漠一起睡。 还有陆欢和白矜在房间内缠绵时,也能听见漠漠在外面扒门的声音。 白矜不在的这些天,漠漠应该很想她。 漠漠跃了几下,努力去够门把手,即使打不开,但仍在努力。 “想进去么?” 陆欢走去替它打开房门,打开灯。 自她走后,陆欢没有主动来这个房间内看过。 这些天陆欢一直在强制自己忘掉这个人名,这个人影,极力忽视证明她存在的一切事物。 直至今天席杭于问她,有没有准备好重新面对生活,还有不经意间在相册内翻到白矜相片时,陆欢才放弃做出挣扎——这两月确实发生了很多。 那又怎样。 都结束了,也都过去了。 打开灯光,光线充斥整间房。 内里干净整洁,书架衣柜没留下一丝东西,灰尘也被打扫得一干二净。与她住进来前没什么两样。 漠漠一进就跳到床上去,只是这时候床面空白,没有了温暖的被褥。 陆欢走进回看房间,坐在书柜面前的椅子上,指腹拂过桌面,如肉眼所见的那般一尘不染。 清扫得还挺干净。 她只是随意拉开抽屉往里面看了眼。谁知看见一本笔记本,不大也不厚,是个活页的小册子。 迟疑两秒,伸手去拿出来翻开。 横线页面,里面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 翻到最后,夹着一张苏门大学的校园明信片。上面印有校园内春景繁盛的模样,右下角是学校徽章,像是母校纪念品。 放在这大概是忘记拿了。 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陆欢没多在意,随手给放了回去。 起身要出去,看见漠漠已经蜷缩在床上不动,今晚有要睡在这里的架势。陆欢好几次哄它出去无果,就只好摆摆手。 “算了,随便你。” 陆欢没再管,就这样敞开着门和灯,把它留房间里。 — 清晨忙忙碌碌。 工作日的工作是永远做不完的,处理完了一波还会有一波,只要一做,就会有源源不断的事情需要做。 一上午陆欢都忙得脚不沾地,带人去新地皮建设视察了一圈,事情的纰漏很多,几乎是没有歇息地解决事情。 拿在手上的矿泉水瓶盖都还没拆,一口水没喝,后续又是对着负责人员一阵劈头盖脸地骂。 下午要赶回公司找到人进行追责,还有商讨如何处理纰漏,一件件烦心事都挨在了一起。 陆欢气得饭都没吃。 她还庆幸着今天席杭于手上忙,着手去处理她律师事务所的事了,没有来公司盯着。 “两天之内把补救方案做出来,做不出来,大可没必要留在公司混日子。” 陆欢冷着眼把文件往会议室桌上一甩,拿过外套推门出去。这场充满惊心的会就此结束,余留下一群挨完骂的员工面面相觑。 下午两点左右,陆欢才开车出去解决午饭。 坐在装潢精致的餐馆里,吃了些料理填饱肚子,心情才稍微有些回升。 实在是困,就在车内小眯了会儿,只是沉睡去没几分钟,一个电话敲来打断睡意。 一看是左悠,陆欢拖着疲惫的身体调回了车椅背,坐起来,烦躁的声音也放平缓了些。 对方正在简短而快速地询问工作上的问题。 陆欢也都一一回答她。 “这些我通知过人事部了。” “嗯,与环州的交接尽量早点安排上日程。” “那些发我邮箱,我回去就看。” “好,我知道了。” 通讯结束,因为闭眸的小睡被打断,头隐约泛着疼,眼皮子也很沉重。 陆欢蹙着眉头,揉揉眉心,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开车回公司。 在路上,她又经过那家常去的蛋糕店。 下午的三点多,处于上班的还没下班,放学的也还没放学,因此店内几乎没有什么人,里面的店员正在整理货架的东西。 应该是在搞活动,摆在外面的宣传板挂着五颜六色的彩笔涂鸦。 陆欢很久没再吃过甜食蛋糕类的了,看见招牌,不知怎么便想着停车进去看看。 走进店内,扑面而来的面包和蛋糕清香,甜丝丝地飘过鼻间,不腻人。 店员小姐回头看见是她,便弯开唇角回以一笑。 以前陆欢常来,店员早眼熟了她。 第141章 平时穿着衬衫西装裤,一头的黑长直发,气场凌厉。经常在六点左右下班的时间点来买蛋糕,来来回回就买那老几样口味。 并且店里做活动时会送小玩具小礼品,每次遇见有意思的玩具,她都会优先买活动款,带走一个。 只是这段时间,很少看见她来。 几乎是没有。 陆欢反常地越过了蛋糕柜,走进去看,但都没有很大兴趣,最后又是绕回去。 店员小姐笑着对她说道,“今天的抹茶蛋糕是新出炉的,今天店里有折送活动,买两件同款蛋糕或面包打七折,还有小礼品赠送。” 特意指了下抹茶口味的奶油蛋糕。 因为陆欢很常买这个。 陆欢略过它,要了一个水果味的。 店员:“只要一份吗?今天活动很划算,需不需要看看别的款呢?” 陆欢抬眸看她,淡声道,“不了,两份吃不完。” “啊......好的。”店员小姐这才反应过来,歉意地笑了笑,帮她把蛋糕包装好。 到最后时,陆欢看见她往里面放了一个小玩具。 店员小姐笑得开朗,“看在你是老顾客小店免费送的,祝你生活愉快,感谢光临。” 陆欢顿了顿,接过。 “谢谢。” “......” 回到公司,下车前陆欢提过蛋糕袋,想起店员往里面放的玩具,便拿出来看了眼。 是个装了发条的小猫咪。 拧上发条是会动的那种。 现在发条玩具很少出现在大众视野了。每次看见都觉得感慨。 陆欢转动发条再松手,猫咪的小腿蹬了几下。 这种幼稚的小东西,一般转头就丢给幼稚的人去玩了。 她玩了玩,觉得没什么意思,放回袋中,紧接着回公司上楼。 身上还是累的,但累多了也就习惯了。她快走到办公室门口,身后有人蓦地叫住她。 “陆总!” 陆欢回过头,只见是一个看上去很腼腆的女生,她有印象,应该是任凝凝管她叫小杨。 “有什么事吗?” 小杨双手拿着一个牛皮纸小袋,递上前去,“我这里有白矜落下的东西,你能帮我转交给她吗?” 一听见又是白矜的名字,陆欢下意识地再次停顿。 反应过来话之后,她也没有第一时间接来,而是说道,“这是她的东西,你应该转交给她本人。” 小杨莫名紧张地说道,“可是陆总,自从白矜离职后,我们就联系不上她了。” “她微信把我们全都删除了......” 全都删了? 陆欢眯了眯眼,心想这确实像白矜会做出来的事。在某些方面上她很冷淡,好似对其他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小杨见了陆欢还是没接,只是把视线放在袋子上,便又解释道。 “之前白矜受伤的时候,我看你经常在医院陪她。我就猜想你们可能是朋友。” “原来你们不是吗?那这个......” 小杨很为难的样子。 过了几秒,陆欢伸出手,“那你先给我吧。” “啊,好。”小杨面色瞬间亮了起来,“谢谢陆总。” 道完谢她就离开。 陆欢拿着东西,推门走进办公室。将东西随手往边上一放。 心中想着哪天带回陆家,让骆姨她们联系白矜。 站起身整理桌面的文件,目光不经意便从袋口往下看,见到里面的东西。 没什么东西,一些笔和本子。 但陆欢很快注意到,这本子跟她昨晚在白矜房间看到的本子,是一样的。 一念至此,陆欢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最后还是伸去拿过本子,翻开。 看到里面的内容,陆欢蓦然睁大了眼。 这是...... — 小杨回去部门,任凝凝赶紧凑上来。 “我听说项目出了点事儿,今天陆总可凶了,你这一去,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嘛。”小杨若无其事地回答。 “害,那就行。”任凝凝又说,“不过话说白矜什么时候把东西落你这的啊,我怎么没注意过,上回有人来帮她搬东西的时候你怎么没给?” 小杨随便说道,“就上次整理东西的时候,这小袋东西不起眼,我都给忘了...” “喔,这样。”任凝凝退回去,没再多问。 小杨也回到自己的工位。 四周的同事都在沉入工作,没有人把视线放过来,小杨不动声色地回了消息。 [我已经按照你说的,把东西给她了。] 消息的对面,是白矜。 白矜曾经帮过小杨,因此只要是能做的,小杨都会尽力去帮,尽管她不知道有些举动是什么意思。 就包括这次。 ——将白矜特意给她的东西,交给陆欢。 备注处显示正在输入中。 久久,那边回复了句。 [谢谢。] 第065章 礼物 办公室内。 陆欢站在桌前,捻着本子一角的手微微顿住。 本子内用黑色中性笔密密麻麻写了很多东西。 前些页大多都是一些书籍的摘抄,字迹好看但随意,每个字笔画相连,像是空闲之时在纸上随便画画的产物。 一眼看过去,很快陆欢就发现其中的共同点。 第142章 有大半部分都是消极性的句子。 有关于生死论,有关于人生念想。 其实将这些与白矜联想,很快就能想通。她年幼丧父丧母,不与寻常孩子一样拥有一个完整的童年。 如同她的冰冷外表一样。 往后翻去,每句话下面都有标明所摘抄的书名。每段字迹分别深浅不一,看上去不像连续写的,应当是偶尔写几句,隔段时间再接着写。 有些页面下有标日期,是白矜来公司之前的日子。 其中出现最频繁的书名,名叫《日落曙光》。 ‘海水裹挟我下坠,黑暗带领我潜行。’ ‘浪潮褪去,我将再找不到炙热的灵魂。’ 这是里面的句子。 这类小众书籍陆欢没有读过,学生时代过去后来读的大多都是经济管理金融一类的书籍,再后来,就很少碰书。 翻过前面,越到后来,这些消极的句子越来越少。 她开始记录平常的事情。 ‘7.4,有很热情的同事,挺好的。’ ‘7.5,手受伤了。’ 并不是很详细,看过去有些没头没尾,但稍微一想就能脑补。 但后来的便开始变了。 ‘7.10,奶糖。’ ‘7.12,和她牵手了。’ ‘7.13,拥抱了。’ 奶糖,牵手,拥抱,根据日期,陆欢将这些完全跟回忆中的举动对应上。其中的页面还夹了一张外糖纸,蓝色的包装被铺得很平,夹放在其中。 后面的内容,也很多是与陆欢有关。还有谈到母亲的忌日那天的拥抱。 可以很清晰地从她写下的话语间感受到,她的心情在慢慢变好,摘抄下的语句也都变得不再灰落消极。 最后写下的是—— ‘我会一直陪着她。’ 她,指的是谁。 陆欢眸子微暗。 还是她么? 所夹的糖纸,还有逐渐趋于平缓的字迹,以及左下角标的日期,正是陆欢在对她好的那段日子。 很显然,这里的“她”,除了陆欢,还能是谁。 所以是因为她,才扫去了之前的那些消极的阴霾么?陆欢此时不知从哪油然而生一股情绪,很复杂地在心中交织。 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只知道有点不舒服。 袋子中剩下的,还有一本书。 书脊处能看出并不是全新,有翻阅的痕迹,正是刚才记录中出现最频繁的名字,日落曙光。 书名自带光明色彩,书封也是明亮的,是海边的日出。 但是从一些摘抄来看,正文中色调应当偏低沉。 陆欢没有再翻下去,一下接受到的信息有点多,加上此时呼吸有点难受,她便把东西装回去,放入一边。 白天为破事奔波一天,手上还有很多事没处理,今晚她留下来加班,待到深夜才回到家。 不知怎么,今天格外累。 回到家后什么也不想做,她暂且把事情都放一放,先去洗澡,瘫在床上。 疲累感有绝大原因是工作,但不得否认的是,也有关于白矜。 陆欢平躺在床上,一只手腕搭在额前,微微偏头去看书桌面摆放的纸袋。 “喵~” 漠漠跃到床上来,在她的肚子边趴下。 好似总觉得陆欢的肚子不够软似的,肉垫子多踩了几下,才安稳惬意地趴下来蜷缩。 “混猫。” 陆欢抬眼看了下漠漠,无奈地笑骂一声,头又平放回去,没有去打搅漠漠,任由它如此。 手边还去抚摸它的毛。 无声之下,一天处于劳累中的身体放松,困倦感袭来,陆欢闭上眸,意识逐渐模糊。 “......” 十余年前。 凌晨的深夜,万物被墨色所笼罩,夏天的蝉鸣吱吱叫嚣,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显耳,令人心烦意乱。 房间内,陆欢一晚上都没有睡着觉。 她正在算着她的十四岁生日到哪去过,与谁一起。 今年不管在哪,至少不会是在家里。 因为一旦是在家里,她的生日蛋糕就要被分给最讨厌的人。母亲还会拉着她,让她陪陆欢一起许愿。 一个属于陆欢的生日,不应该有那么多别的影子。 陆欢坐在阳台上,双手抱着腿看向窗外。 十三四岁的少女还未摆脱稚嫩,浑身却已经有了不羁英气,在正值青春的年纪,任何事物都拦不住她们的恣意张扬。 她们的世界只有自己,以及更大的世界。 陆欢就这样一直侧头看着外面。 她的一双腿上,膝盖还有些淤青,是前两天跪地留下的。 母亲从来不会打她,只会说教,与让她跪着。不跪到认错不肯起来,这些陆欢早就习惯了。 反正在她眼里,只有白矜是乖乖女。 陆欢做什么都是错的。 突然传来瓷器破碎的刺耳声响,打破了寂静的夜晚。 “!”陆欢被吓得直起身板,下意识看向房间门。 楼下的厨房内,突如其来的动静与叫喊声惊扰了所有人,众人闻声匆匆赶来。 “白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快把刀放下!” 骆姨惊慌地与她隔一段距离,伸着手试图制止她。 厨房没有开灯,四周光线昏暗,仅仅能看见地上一片深色的液体。根据鼻间掠过的腥味,很明显能猜测到是什么。 第143章 蜷缩在角落的人儿四肢纤瘦,发丝凌乱地散在额前,脸颊上沾染红血,更显病态与疯狂。 发丝之下的眸子却是一如既往的淡淡且冰冷。 就好似伤不是出现在她身上,这些血也不是从她身上流出来的。 面对骆姨焦急的呼唤,白矜只是敛了敛眸子,平静道,“别过来。” “好,好,骆姨不过去,白小姐你先把手上的刀放下好不好?你看你流了这么多血,骆姨帮你包扎一下,好不好?” 从未遇见过这样的情况,也从未见过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孩儿会做出这种事,骆姨的声音都带着颤抖。 可白矜没有听进去,尖锐的刀尖抵在手腕上。 这一处的手腕和手心已经血肉模糊了,她还在用刀尖将血肉挑起,翻动,好似在让血涌出得多一些。 骆姨被急出眼泪,不敢上前。 秦岺和陆父很快从楼上赶下来。 “矜矜!” 秦岺还穿着薄丝绸的吊带睡衣,一头的顺发散在身前,两眼惊恐。 陆父:“发生了什么事?!” 骆姨强作镇定说,“晚上我听见厨房有声音,就过来看看,谁、谁知......” 谁知就看见了这番骇人模样。 满地的血,而这道人影,还在残忍地用刀划自己。 骆姨一想靠近,人影便往一旁躲开,砸碎了柜台的花瓶。 她真的不敢想一个十岁的小孩,是在怎样的情况和心理下,才会做出这种事。 没有人敢轻易做出举动。 秦岺伸出手,慢慢靠前去,眼睛一直看着白矜,想让她稳定下来。 “矜矜,你别冲动......” 白矜抬起眼,看见秦岺的面庞,微微歪了一下头,出口的声音很虚弱,“阿姨,我不想待在这了。” “我想母亲了。” 秦岺还在向前,“矜矜先把刀放下,剩下的我们再一起商量,好吗?” 白矜依旧将刀抵在手腕上,“那您能答应我吗?” “好,阿姨答应你。” 不管怎样秦岺都先答应下来。 在这时,陆欢也从楼下赶下来了,同样被景象所惊吓。 手打开厨房的开关。 白光照亮一切藏匿于黑暗的场景。红血染遍白色瓷砖,血腥气息在空气中弥漫。白矜狼狈蜷缩在角落,身上的衣裳也被染得殷红,触目惊心。 她们隔空对视了一眼。 看着这人浑身置于血内的模样,陆欢微微张着唇,双目震惊,大脑迟迟没有反应。 而白矜看见陆欢的到来,神情才有了些温度。 姐姐,这是送你的生日礼物。 你,喜欢吗? 无声的话在心中响起。白矜微微弯起唇,闭合双眸。 在秦岺一步又一步的靠近之下,她唇色苍白,最先向前失去意识地倒去。 手中的刀顺势从手中松落,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锋利的刀身早被血染湿。 最后,这场闹剧因为白矜失血过多的晕倒而停下。 白矜被紧急送往医院,加以救治。再醒来时,已经是两天后,手上的伤口被包扎完善,另一只手上挂着吊瓶。 门外隐约传来秦岺打电话的声音,大概内容讲的是在联系心理医生。 白矜看着天花板,心中平缓想道。 也对......能出这些的,大概都是疯子吧。 她清醒着拔掉吊针,撑着虚弱的身子走下床,任由疼痛肆虐。 走到门外时,秦岺看见她手背渗出的鲜血,连电话那头都不顾了。 “矜矜!” “阿姨,你答应过我的。”白矜淡淡地看着她道。 穿着病服,唇瓣惨白,那双眼睛落寞又平静。 犹如一道镜子,倒映出秦岺此时的反应。镜子毫无温度,坚硬到无法被攻破,正在盯着她此时的一举一动,令人无法反驳。 秦岺看着这双眼睛愣住了。 “......” 最终秦岺妥协了。 在心理医生的建议下,秦岺在外安排一处房子,雇专门的保姆来照顾她的起居,并且转到另一所学校,来分开她和陆欢。 白矜也就此离开陆家。 在她住院的那段日子,陆欢强忍着没有去看她,一直是漠不关心。陆欢真的不明白这人究竟在做些什么。 在搬东西的那天,陆欢也没有出现。她故意窝在房间不出去看她,一直等到人走后,才走去白矜余留的空荡房间看一眼。 心中说不上什么滋味。 但不管如何,陆欢以后不用成天看见这个人了,她无疑是开心的。其他的一切都没有再去想。 之后,她在家过了这个十四岁生日。 如愿以偿,没有了白矜的身影。 “......” 梦境中意象不断更迭。 那天十四岁的生日会上,陆欢叫了朋友同学来玩,母亲帮她切蛋糕。 所有人的关注聚焦点都在她的身上,包括母亲的。 有那么一瞬间,陆欢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小时候,陆家只有自己这么一个女儿的时候。 灯光消灭,客厅昏暗,唯有巨大的生日蛋糕上的蜡烛有光亮。所有人都在欢呼着许愿。 陆欢双手闭合,默念出愿望,一举吹灭了蜡烛。 蜡烛熄灭,一切随之消失了。 第144章 紧接着,陆欢变成了成人后的模样。 四周不再是生日聚会,而是夕阳下。 大海,脚下的沙滩。 金黄的光照下,一切都模糊得混乱,唯有不远处那人的人脸是真真切切。 是......白矜。 二十二岁的白矜。 陆欢怔在原地。 白矜的双手背在身后,发丝被风吹扬。 只见这张脸上含着淡淡的笑意,洋溢着温和的幸福。阳光打在她的脸颊,仿若整个人都是发光的。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姐姐。” 她对陆欢说道。 眼前的人,和以前大有不同。 以前的她能在黑夜中自残,疯癫黑暗至极,而现在的她被阳光眷顾,重新有了希望。 她看着陆欢的眼神,好似也在期待着得到回应。 陆欢正想说些什么,周边的景色又开始变幻。 光明扭曲,被黑夜所覆盖。场景逐渐幻化成一个黑暗潮湿的雨夜。 而陆欢执着伞站在雨中,看着远处路灯下蜷缩的人影。正如那天晚上一般。 雨水浸湿惨败的身体,昏黄灯光洒在她身上,好似在放大她的落魄。 就在上一秒,她终于脱离黑暗,沐浴在阳光下。 而在下一秒,现实将她打回谷底。 上天在用倾盆大雨来羞辱她,告诉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而一切的始作俑者,是陆欢。 是她先给了白矜人所该有的温度,情感,与爱。最后再恶狠狠地收回,告诉白矜一切都是虚无。 陆欢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她一直在强迫自己忽视。只因当初下决心这么做时,就已经考虑好了后果。 她从来就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恶人做的事,她做也没什么大不了,毕竟她就是恶人。 可在这时不知怎么,心脏在隐隐作疼。 很窒息。 梦境中,陆欢走去,挪出一半的雨伞,替她遮住了雨。 再次看见通红的双目,陆欢的喉咙仿若被遏制,竞没像第一次那样对她放出狠话。 她们就这样一直对视着。 直至白矜缓缓站起身。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一把利器,陆欢瞳孔猛地一骤缩,当即想退后,以为她是要报复。 谁知这把尖刀不是刺向陆欢。 而是她自己。 刀无情地插入腹部,汩汩血液流出。 “你做什么?!” 陆欢急忙扔开了雨伞,上前扶住她。 白矜无力靠在陆欢怀里,身子紧挨,一手环着她的脖颈,声音颤抖着委屈。 “姐姐,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陆欢无暇顾及一句句的质问,脑海中只想着她伤口,想打急救电话。 可是下一秒,白矜将刀拔出,同样刺入了她的身体里。 陆欢恍惚地感受不到痛感,只发现手心处一片的红艳。 “白矜,你。” 白矜却是笑得娇艳,脸颊上雨水滑落。轻轻踮起脚尖,唇瓣贴在陆欢的耳边,气息湿热,“这样......” “我们啊,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好不好,姐姐?” “一直,一直在一起......” “让我,永远地属于你。” 第066章 看一眼 呼吸逐渐急促,好似陷于深海中,在与海水挣扎,无尽的黑暗在拉住她的脚踝向下坠去。 “!” 陆欢蓦然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前的是天花板。 雨夜,利器,鲜血,全都消失不见。 ——刚刚的一切,是梦。 她胸口不断起伏着,迟迟没有从梦中缓过来。 过后坐起身,平躺已久后刺进骨子里的凉意渐涌上来。耳边的一缕发丝滑落而下,遮挡至额前。 陆欢稍微回神,平复呼吸。 漠漠呼呼地睡在一边,没有任何异样。 陆欢手背擦过额前的湿润汗珠,转手拿过手机。 凌晨两点。 看来也就睡了一个多小时而已。 却感觉过了很久很久。时间漫长得好似无止无休。有将自己困在牢笼里的错觉。 眼皮沉重又乏累,陆欢揉了揉,起身去倒杯温水饮下,湿润滑过喉咙,这才瞬时清醒不少。 恍惚的梦境里,那人同她说的话正在一遍遍回绕在脑海。 ‘你为什么要抛弃我。’ ‘为什么呢...’ 梦中,怎么又是白矜。 没想到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她也消失了这么久,她还是存在于陆欢脑海,一刻也不曾离开。 陆欢讽刺地扯了扯唇,放下玻璃杯,目光看见同样放在桌子上的牛皮纸袋。 里面有白矜记的本子,还有一本书。 几次三番的挣扎与犹豫下。 她再无睡意。 三分钟后,她坐身下来,翻开里面那本书——这本白矜笔记本中出现最多次名字的书籍。 打开书籍,第二张内页便是一张插画,是海洋与沙漠,海水倒映出细碎的光泽。根据天空来看,时间大概是日出。 女孩纤瘦的背影站在大海前,感受海风。 翻开第一页,陆欢开始了阅读。 排排列列的文字被扫视进入脑海,眼睫微微颤动,快速从上而上地浏览。 第145章 陆欢看书很快,第一遍会粗略地扫过,抓取重要信息,在脑海中绘制一条完整的故事逻辑线。 书中的内容是以一个小女孩的成长为主线。主要情节都是大大小小的人生波折。 可以说,从头到尾的都是苦涩的。 背景是架空的西方庄园,女孩出生在贫穷家庭,父母都是贵族家庭里的佣人,她从小就跟着母亲一起在庄园内谋取生计。 恰巧贵族主人的女儿与女孩一般大,很快女孩就成了贵族小姐身后的贴身小女佣。日子过得心惊胆战,但幸得能吃饱肚子。 直至后来,父亲所在的庄园发生变故,主人推父亲出去抵刀,大街上斩首,母亲被群民殴打至死,她便成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孩子。 后来的她,就像是一只阴沟里讨生计的老鼠,被人人喊打,主人将她当驴一般去使唤的羞辱,各种非人的对待都被她为了生存咬牙挺了下来。只因为她记得母亲说的那句话,人间有曙光。 女孩相信自己命不会如此,也相信曙光的存在。 直至后来,偶然听见主人要将她买卖送人,屈辱已久的女孩背起行李走上了逃亡的道路。 路上并不顺利,甚至几次被命运捉弄。 命途坎坷。 ——好在她遇见了救赎。 “......” 随着时间悄然过去,窗外景色慢慢亮起来。 书籍的内容也进入了尾声。 早上六点,稀薄的阳光渐渐洒落,陆欢翻到最后一页。 最终的女孩被自己所以为的救赎,推入了更永无止境的深渊。 私以为是光,结果不过是嘲弄她信仰的恶人。 故事的末尾没有确切结局,只是说女孩还在寻找。 但陆欢大概知道真实结局。 正文之后的尾页还是一段插画,碧蓝色的天空,金黄色的沙滩,海边的场景与最开头对应上。不一样的是,这里已经没有了女孩的背影。 女孩投海了。 天空渐渐明亮,海水也不再激荡。 一切都重现天日之时,女孩却消失。 制度在完善,坏人也得到惩罚,但创伤留下的伤口永远不会。 她一生都在寻找解脱。可生活还是没有如她所愿,即使她的希望一次比一渺小,尽管她在不断缩小期望,满足于现状,将自己的领地越缩越小—— 老天还是收走了一切施舍给她的东西。 ‘浪潮褪去,我将再找不到炙热的灵魂。’ 全文以此句结束。 陆欢合上书本,闭眸揉起眉心。 如果一开始就没有希望,女孩或许会就那样一直苟活下去。 但不幸的是,她遇见了虚假的救赎,这才是击倒她的最后一步。于是她决定不待在人间寻找希望,投海了。 她的灵魂随之漂泊消散,将所剩的空壳之躯投还自由的大海。 虚假的救赎,失望...... 在某些方面上,有不少内容与白矜重叠。 以及最后的消失。 陆欢突然停止揉额的动作,抬起眼。反应过来。 如果说这些是白矜心底的阴暗面,那她会不会潜移默化地受到影响? 女孩最终投海的结局没有明写,但陆欢能看出来的,相信白矜也看出来。 白矜的大学在苏门,陆欢猜她要离开也是回到苏门,毕竟那是她熟悉了四年的城市,没什么值得多想的。 只是现在脑海又多出来一道想法—— 苏门,恰好临海。 “......”陆欢心底往下沉了沉。 不会的吧。 危险的想法一有冒出,就被陆欢强制性扼回。 她没必要,没理由,不需要去将精力和时间浪费在白矜身上。 现在白矜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是死是活,过得好与不好,都与陆欢没有一丝半点的关系。一切都是这人应得的,是她该还的债。 一念至此,陆欢冷下眼来,把书本放回纸袋中。 却发现纸袋最下方还有一张纸条。被压在最底下,因此先前没有注意到。 是进入墓园的单据。 陆欢指尖顿了顿,拿起一看。 日期也与了记忆中对应上,是白矜母亲的忌日,这天是陆欢跟白矜一起去的。 在那天,陆欢拥抱了她,在最恰好的时候给予她温暖。 那时候的白矜,大概不会知道后来的事吧。 陆欢敛了敛眸子,将这些抛之脑后。 现在时间已经到六点多,再收拾收拾就可以上班。一夜没怎么合眼,熬过了最疲倦的时候,现在脑海倒也没那么混沌。 把东西收好,陆欢便去洗漱换衣服,早上时间还有空余,就做了一道三明治早餐,配上牛奶入肚,早早地开车去公司。 时候还早,公司还没什么人。 陆欢接杯咖啡放手边,保持精神。 每当思想过多时,她就衷于深陷一件事来麻痹自己。 当然,工作就是目前最好不过的事。最忙碌,最累人,最适合用来将自己忙得头晕眼花没空再去想其他事。 公司人逐渐多了起来,进入正常上班点。 大半个上午就这样过去,手上的事一件件处理完。 中途一个电话打进来,陆欢接起,边与那边交谈着,边拉开一边的抽屉。 只是没想到愣住了。 第146章 抽屉里,还是那一袋被忽略已久的奶糖。 哪哪都是她。 — 下午时,陆欢又去了郊外的地皮一趟。 处理完事情,身体稍放松,睡眠不足的乏力便又开始涌上来,陆欢正想着回去补充体力,看手机地图时,只觉这一块较为熟悉。 滑动地图,才发现几公里处有一座陵园。 是白矜母亲所在的陵园。 之前白矜带她来过。 陆欢指尖悬停在屏幕上,墨色的瞳底稍微沉了沉。 一刻钟后。 墓园。 也不知出于何种想法,陆欢去买了一束花,走上石砌成的台阶。一步步向上踏去,根据记忆找到了那日所见的墓碑。 墓碑上的人像温柔未变,风吹雨淋没有干扰她的一丝宁静。 只是碑前,已经有一束新花,看样子是不久前放置的。 花的底下压着一封信。 陆欢目光落在那封信上。 蹲下身来将花放置,再细看,封面背部写的是给母亲,还有熟悉的字迹,陆欢认定了这是白矜留下的。 根据花的时间来看,白矜前不久来过。 心中万般情绪交织,陆欢蹲下身来,微微眯眸,最后伸手打开了信。 里面只有一张信纸,内容也不长。 笔迹秀丽,语句写得清晰。 ‘我打算想先回以前我和你居住的地方,那里可能有我的容身之处。’ 都是一些普通的叙述句。 字里行间充满了平静的落寞,她没有告诉白犹最近发生的具体事,而是自己接下来的打算。 直至陆欢看见了最后一句—— ‘或许我也应该像蒂珊一样,找片大海寄宿,去陪你。’ 呼吸不由地一滞。 蒂珊正是那本书中的主角。 与书中的女孩一样,大海,寄宿。 她真的起了这种念头么。 陆欢也不愿相信这种荒唐事。但白矜不一样。她在幼时便做出过这种极度伤害自己的行为。这让陆欢不得不往那方面去想。 陆欢捏紧了手指,关节处泛白。 稳下呼吸,再将信纸重新折好,放入信封中,只是此时的手上略微有些颤抖。 白矜,真的会做出这种事么。 “......” 回到车上,陆欢先是拨打了骆姨的电话,让骆姨去联系白矜,说有公司有东西落下。 骆姨前脚说着好好好,挂完电话,不出三分钟后脚就打回来电话,说白矜的电话打不通。 陆欢心底一沉,没再顾三七二十一,直接拨去白矜的电话号码。 果真传来了冰冷的提示音,“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候再拨——” 关机...... 陆欢握在方向盘的手指轻点,转手又拨通另一道电话,快速朝那边交代了所需内容。 “我明天之前就要信息,辛苦。” 那头的人点头应下。 挂断电话,陆欢再次回了公司。下午只是小眯一会儿,便开始忙碌工作。 今日匆忙过去,第二日一早陆欢又提早来到公司,几乎是从上午待到下午,将手边一切事宜都安排妥当。 把一些重要事项交代给左悠,告知她这两天有事,行程需要往后推一推。 一切都处理完善,她才带上东西离开。 开车去苏门的路上,陆欢接到了席杭于打来的电话。 “在公司么,今天去你那坐坐。” “不在。”陆欢没有将事情告知她,随口一道,“出差,这两天应该都不在津宁。” “这么急?” “嗯,有点突然。” “也是。”商业上的事大致如此,世事难料这词在这上面体现得淋漓尽致。席杭于见陆欢语气跟平常没什么区别,便也没多问,再是聊了两句挂断电话。 车开到苏门时,已经是晚上。 夜幕如同黑纱一般降临,今夜无月也无星。 陆欢直线来到了专人查明的地址。 侧头看向车窗外,大宅子的大门敞开着,别墅落于一片阴影当中,前院满是落叶,无人打扫,看上去已经荒废许久。 这里是白矜的父母曾经住的地方,不出所料,这也是白矜信中所提的地方。 别墅内亮着灯,里面应当有人。 只要看一眼就好。 不需要多做什么,只要确定人还无恙。如果一条命因为陆欢而消失,这辈子都会有一股罪压在肩头,她也会不得舒坦一辈子。 仅是因为这个,她才来抽出时间跑来苏门。 陆欢暗在心中告诉完自己。卸下安全带,打开车门靴子落地。 利风刮起长发,陆欢的手伸入外套口袋,碰到冰凉的东西。 顺便,也将这个还给她。 她走上几步台阶,到门前,心中做足了准备,摁下一边的门铃。 只是与她所料不一样,迟迟没有人来开门。 久摁门铃也没有回应。 她再是准备敲门时,门缝微微打开了一些。 并没有锁。 陆欢犹豫片刻,推门进去。 第067章 坏皮囊下的烂好人心 窗外漆黑一片,窗户边缘积满灰尘。 一楼的客厅内家具陈旧,电视机与沙发都已经盖上一层防尘布。桌面花瓶插着的花已经变成干花。吊灯蒙上一层灰蒙的尘埃,散发着昏暗的光芒。 第147章 不像是有人居住过的样子。 陆欢微眯着眼睛环视一圈,捏紧了紧手指,试探性唤了声。 在原地等待几秒,没有人回应,她便挪动脚步,走过客厅的柜台。 看外表像是十余年前流行的款式,木雕花纹被岁月掩盖得模糊。 上方摆着几个相框。 陆欢注意到,目光看去。 相框表面浮上一层灰尘,但不难看清这是一张一家三口的全家福。 一男一女蹲在旁侧,笑搂着中间的小女孩,而这女孩懵懵懂懂,看上去也不过两岁多刚学会走路的样子。 很快能认出女人是白犹,她脸上洋溢笑容,比遗像上看得要有生气。 很好猜出,在中间的女孩,和旁边的男人,就分别是白矜和白矜的父亲。 陆欢挪眼看向另一侧的相框,崭新的边框与一尘不染的展示面,与周遭的陈旧有些割裂。 其他都是摆放已久,但唯有这个是刚放上来的。 只见上面的两个人女人坐在河边,互相对视。 是秦岺和白犹。 她们处于二十岁的青春模样,周遭的绿树流水都在替她们作伴。 互相对视的眼神......陆欢脑海中闪过什么。 突然思考出一个以前从未探究过的问题——她们的关系,真的单纯是同学朋友关系么。 事实还没有等她多想,楼上便传来几声脚步声。 闻声,陆欢抬头看去,只在二搂的走廊处看见逃离的背影与弯出弧度的秀发。 脑中第一想到的就是白矜,几乎是没怎么思考地喊下她的名字,往楼梯方向而去,只见台阶上有几滴鲜血。 陆欢瞳孔稍一怔,更是加快跟上去的步伐。径直追进黑影所进入的房间。 “白矜。” 里面没有开灯,仅靠打开四分之一的门缝透射来光亮,房间内几乎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空白的床架和空衣柜。 没有人影。 还有鼻间掠过的气味,房间内的气体只是闻多几秒,脑袋便有些晕。 不对,这是...... 陆欢脑海中还在旋转时,身后唯一的那道光亮也消失了。 门被关上了。 整座房间变得漆黑不见五指,陆欢意识到不对,退后一步,此时一座温软的身躯从身后拥住她。 与此同时耳畔还掠过熟悉又清浅的音色。 “姐姐,你终于来找我了。” 透过音色陆欢确切了来人,陆欢正欲出声,下一刻却被捂住口鼻,“......!” 喉咙似被粗绳索紧紧圈住,身体下意识要获取呼吸,就只能被迫吸入棉布的气味。 身体好似被带上千斤重的沙袋,动弹一毫一厘都费尽浑身力气。四肢逐渐失去反抗的动力。 “呃......” 麻痹感瞬时袭遍全身,原本昏暗的眼前更是混乱,全部理智搅成胡乱的一团。 最终意识逐渐涣散,坠入无尽的黑暗。 彻底失去清醒的最后一秒,几句话如同蛊惑的毒蛇,带领她陷入可怖的深渊。 等人彻底不再挣扎,没有动作,白矜环抱住她,轻轻拍她的背,宛如获得贪恋已久的宝藏一般痴迷,“不要怕,姐姐......” “我不会伤害你的。” — 夜色之下大风吹过,屋外纤细的树枝不堪重负被压弯,屋内也不得幸免,狂风透过打开的窗户袭来一楼室内。 杂物柜上,带有秦岺与白犹合照的相框被风动扰,不稳倒下。 相框内的那张照片还是二十年前最美的景象。 相片内的人未变,相片外的世界却变了个彻底。 二十年前,z大旁的公园小树林里有条人造小河,有茂密的树叶与草灌丛遮挡,是很多大学中恩爱情侣的约会盛地。 人大多集中在上游与中游,这里离树林出口最近,还有很多卖小玩意儿的摊子。 再往里走,便太远也太偏僻,很少人会去。 但却是秦岺常去的地方。 大二是大学生涯中较忙不过的时间段,忙着准备参赛,做出成绩,为以后做打算。 秦岺学的是经商管理,自从选这道专业时就被很多人不看好,大家都一致认为身为女生更应该去当教师,护士,这些所有人都说更适合女孩子的专业。 偏偏秦岺一身傲骨,非要逆行。 坐在河边的女生身穿白色的荷边连衣裙,包整齐地放在一旁,手上正在翻看一本书籍。 一个穿着正装西服的女生不知从何出现,从后抱住了白犹。 白犹没有,语气轻柔,“比赛回来啦?” “嗯。”秦岺闷闷回道。 白犹微侧了侧头,“怎么不说话?” “不开心。” 闻声,白犹转过身子来,将她散落的发丝别到她的耳边,抚抚她的脸,轻问,“是比赛输了吗?” 秦岺看着她关切的眼睛,低下头,“不,赢了。” “哇,这么棒呀?” 秦岺在听见白犹夸奖的那一刻,漆黑的眸底闪过一道喜悦的光芒,但很快又被涌上来的情感所替代。 她垂了垂脑袋,“我们是赢了,但是对面的老师一直在空口污蔑我们,认定我们抄袭同学校另个小组的方案。” “在判决那边驳回他的意见后,他甚至还说出,‘她们小组全是女生,怎么可能做出这样优秀的方案。’这种话。” 第148章 “虽然最后我们没有受到影响,但我依旧很气。” 白犹听了不愠不恼,顺顺她的发丝。 “那你觉得是对的吗?” 秦岺想也不想就说,“我当然觉得他们说的有病,恨不得当场跟他们骂起来,但是我又有没有办法,我......” 身份摆在那,闹得太难看最后只能是身为学生的自己吃亏,只能就这样过去。 “是他们眼拙,没有见识。”白犹温吞着说道。 “根深蒂固的思想会伴着他们老去,我们拥有的是未来。没有人可以阻挡你越来越好。” “嗯。” 听完白犹的话,秦岺心中的怨念已经被扫去很多,剩余的都被化作动力。 小声道,“我不仅要把这个专业来学好,我还连带法学双修,打烂他们的脸。” 白犹点点头,“好。” 秦岺愣了愣,抬起头。 “你怎么没质疑我?这可是很难的...” “因为我相信你呀。”白犹笑了,这双温和的眸子闪着粼光,却更加充满坚韧的力量,“小岺这么厉害,无论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她眼中的光映入秦岺眼底,就好像黯然间心底种下了一颗种子,而这些光,她所说的话都是种子的养料,促进它的生长与发芽。 秦岺心跳加快两秒,抬手拥了上去。 “谢谢你。” 鼻间埋在她的肩颈处,属于少女的淡雅芬香钻入鼻间,秦岺不禁动了动,想要闻到更多。 “哈哈~好啦......你怎么像条小狗似的,蹭得好痒。” 白犹被她逗笑了。口头上这么说,行动上却没制止她,肆意由她乱来,只是身子不稳地便向后倒去,倒在草坪。 一个恍惚间,秦岺便将她压在身下,手撑在两旁。 只见白犹的发丝在草坪中铺开,这张清秀的脸蛋愈发可人。眼中带着点点迷茫。 秦岺心跳漏掉半拍,脸颊浮上一片绯红,赶忙起身,整理衣服。 过了几秒,白犹眨眨眼睛,也坐了起来。 “我今天带了相机来,是比赛时拍摄用的。”秦岺面朝一边,没敢看她,“我们照张相吧。” 白犹看她,稍是一笑。 “好呀。” 架好相机,秦岺便和白犹坐在一起。 在相机拍摄的前两秒,秦岺终于鼓起勇气,看向了白犹。 而白犹注意到后,出乎秦岺意料地与她对视。一双漂亮的眼睛弯如月牙,晶亮的眸中倒映彼此。 有声的是话语,无声的是爱恋。 视线相撞的这刻,传来咔嚓的声响。 这一幕被永远记录下来,尘封于回忆的宝匣。 “......” 猛烈的强风是暴雨前的预兆。闪电划过天空,轰隆的雷声震耳欲聋,转耳又被无际黑夜所覆盖。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 陆欢逐渐恢复意识,麻木不堪的身子尝试挪动,却无法动弹。眼睛被布绑住,眼前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 双手被束缚在一起,绑于身后。 绑带缠绕着细腻的身子,勾勒出弧度形状。 而环绕的绑带之下,一丝.不挂。 手腕因挣扎被磨出一圈红印。 房间内香气弥漫,身上的力气像是被剥夺。 体内有股火在燃烧,热意浸透身体四肢,仅是一个挣扎手腕的动作便能让她虚到喘息。 门吱呀一声打开,转而便是门锁咔哒的声音。 陆欢胸口不断起伏,声音几乎是从齿间挤出来。 “白矜。” “嗯,姐姐,我在。”白矜应道,朝她走去。 不大的房间内干净整洁,与普通的卧室没什么两样,只是床边多了一张巨大的立体镜子。 陆欢侧躺于床面,红艳的绑带将肌肤称得更为冷白,所有身体的线条展现得淋漓尽致,如同一道可口的佳肴。 陆欢大概已经猜到她要报复自己,咬着牙,“你要做什么。” “没有人会找到这里的。”白矜靠近她,“包括你的情人们。” “姐姐......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做吗?”白矜的眼神迷离,好似沉迷于一眼艺术品,唇齿微启,自问自答地缓缓道出—— “我可以接受姐姐对我做任何事,哪怕是欺负我,哄骗我。只要是你,我都愿意。” “可是姐姐千不该,万不该,去喜欢上别人。”白矜的指尖在花心处画圈。引起阵阵颤.意。 这双迷离的眸子之间有些忧伤。 “姐姐,我是属于你的,如果你属于别人,那我又该何去何从?” “......” “呃......” “......”。白矜只觉得弯在空中的那抹线条格外优美。她撑在一旁,手宛如毒蛇一般。只可惜某人这时紧咬着牙关,没有发出一丝臣.服于她的声音。 白矜俯身下去吻她,被陆欢狠狠地咬回来,一举便是破了嘴唇。 “混蛋。”陆欢齿间挤出低骂。 血腥味在口齿间弥漫,血的滋味与她的骂声却让白矜更是兴奋了。 白矜起身,指腹擦过唇瓣渗出的鲜血,抹到陆欢的唇瓣上。 “姐姐你知道吗?我就是喜欢你恨我,却又恨的不彻底的样子。” 瞬感一股血味,陆欢双手还在挣动,骨子里仿若有蚂蚁在啃噬。 环绕在耳边的声音接连不断。 第149章 “还记不记得小时候在书法课的那次?你当时啊...故意把我支开,想跟别人一起污蔑我偷东西。” 当时的一切历历在目,白矜陷于回忆——当时证据确凿,在她即将被认定为小偷时,陆欢却站了起来。 “可是啊,最后你还是过不了你心底的道德的坎,主动站起来揽过所有恶名。本来就差一点,你的目的就全达成了,明明就差一点......姐姐,你真的太善良了,不会有一个坏人是这样善良的。” 白矜眼底愈发涌动着疯狂。 “我就是喜欢你那坏人皮囊下的烂好人心......” “我好喜欢。” “姐姐,把你这颗心给我吧。” “我真的...好喜欢......” 陆欢喘着粗气,强平缓着气息咬牙问她,“你究竟,想做什么?” “做什么?......”面对第二次的询问,白矜笑了,捏住绑带的一端,欺身而上,“还没明白吗,姐姐?” 柔软的身体覆盖,步步占领。汗雨淋漓,气息微喘之间,她的话语蛊人,疯态,犹如丝线一般缠绕不清。 “我要你,永远爱我啊。” 湿热气息吐洒在耳畔。 “永远,只、爱、我——” 第068章 承认吧 白矜拽住绑带的一端,使陆欢被迫弓.起腰,绵密的吻顺着修长的脖颈一路而下。 浑身酥.麻,电流都如同暴风雨一般席卷而来。陆欢使尽了力气挣扎,却都无济于事,只引得身上更多红痕。 眼睛被绑带蒙住,下半张脸露出的唇此时十分殷红,喘出热气。 陆欢几乎是哑着声说道,“所以,这一切都是你策划的。” “是啊,姐姐。”白矜稍慢了慢动作,没有深探。只是在慢慢打圈。 “我为了能让你过来,真是费了好大的心思。又是让人给你送东西,又是引导你去我母亲的墓前,为了就是让你主动处理完手上的一切,瞒着所有人来苏门。” “赌的,也就是你这颗心。”她的指尖又落在雪白处,“你这道貌岸然的道德心。真奇怪,像姐姐这种人,应当心狠,不应该有这种伪善的好人心的,可偏偏你就有......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矛盾的人呢。” 陆欢这才反应过来。 白矜猜到了她不会把来苏门这件事告诉其他人。在来之前,陆欢就处理完了公司的事宜,也不会立刻有人来找她。 轻声的话萦绕在耳边,这些源源不断流出的话,分明音色还是她的,却平时冷淡的她判若二人。 不是变了,更像是撕去一层伪装。 “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平时你的所有,都是装出来的。” “这怪你,姐姐。”白矜有些无辜,“我本来可以掩埋好这种情感一辈子,是你亲手打破了它。” “这些见不得光的情愫,早被我埋得深沉,是你逐渐掀翻了那层土壤。如果你不去招惹她们,我甚至会选择就这样看着你一辈子,但你没有。” “你任由她们同你暧昧,做出亲密的动作。” “姐姐知道吗,每次看见你跟别人待在一起,我都感觉好窒息,而每当我想要压住这份占有欲时,你又过来跟我解释,说你跟她们不是那样的关系,说你什么都没有做。” “是你逐渐喂大了我的期望,让我愈发不想你再被别人沾染。” “之后,我也给过你机会的。我说过好多次,你千万不能喜欢上别人,可你就是不听,所以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啊......姐姐怎么可以喜欢别人,不可以的啊。” “我是属于你的,有我属于你就够了,好吗?” 话音还飘着,白矜的指尖便深层探入,俯身而去吻她的唇角。 “呃......” 陆欢别开头,死死地咬住唇瓣,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药效已经软进了骨子里,没有一丝反抗的力气。 如白矜所想的,这具躯体简直就如同一样艺术品。肌肉紧张时,腹部显露的马甲线,胯部向下大腿的线条,每一处都是美得恰到好处。 压抑着应当是难耐的,身.下人太过于倔强,紧紧闭着眼睛,没有让本能的声音流露。 只有随着节奏溢出的声声闷哼。 唇瓣已经被她咬得出血。 见到她咬破的嘴唇溢出鲜血,白矜凑上舔去她唇角,尝尽血味,带着甜腥的血丝像是美味的佐料,加快了这场盛宴。 边是品尝着,手间抚过细腻的肌肤,在绑带处打转,转而注意到绑带处摩擦的痕迹。 “疼吗?” 白矜心疼地替她揉揉捆绑在身后的双手手腕,在陆欢的耳边轻语,“姐姐,你说一句你爱我,我就帮你松一松,好不好?” 陆欢动了动唇,白矜见她要说话的样子,将耳朵凑在她唇边倾听。 只听陆欢扯起带血的唇角,嘶哑地冷笑了声。 “疯子。” 彻彻底底的疯子。 白矜一愣,随后又是,弯唇笑了起来。 “我就是啊,姐姐。” 她自然地应下这句称呼,“我是疯了......我日日夜夜都恨不得锁住你,得到你,占有你,把你彻底变成我的。” “恨不得将你囚.禁在笼里,套上象征着你属于我的锁链,永远只将美丽的一面展示给我看。” “当我很久,很久以前,认知到我有这种情感时,我就已经知道我是个疯子了。” 第150章 “所以啊,你说的没有错,我确实是,而且——”白矜气息放缓,徐徐诱人,“我是因为你而疯的。” 汗水粘湿额边的发丝,粘黏在眼角边。 眼看陆欢的手被捆得青紫,白矜最后还是替她解开了。 几乎是在解放的那一刻,陆欢便要逃离。 但她太过于高看身体,浑身的乏力让她下床的一刻便是跪倒在地,支撑不起。这时也才发现脚踝上还套了一道锁扣,脚拽动时,发出铁摩擦之间的刺耳声响。 满是陌生气味的房间,脚踝扣住的铁链,浑身的药效。陆欢知道自己是逃不掉了。 “姐姐喜欢在地上吗?” 白矜歪了歪头,慢慢从床上下来。 “地上也好,就是有点凉......” “......” 反扣住她的双手摁在身后,指尖紧接而上。 清亮的水色沾染瓷砖地。 白矜咬过她的耳尖,反复舔.舐。 “姐姐为什么还要逃......留在这里不好吗?是因为不开心吗?......那来看点不一样的吧。” 白矜让陆欢挺起腰,身,摘下覆盖在她眼前的纱布,让她看个真切。 “看,姐姐,专门为你准备的镜子。” 床边巨大的立体镜竖立,折射出与事实的场景。 荒诞的一切透过镜子展示地一览无余。 “承认吧陆欢,你的身体享受我带来的欢愉。” 洁白的身躯,屈.辱的方式,陆欢不堪接受,仅是看见一眼便紧紧闭着眼睛。 “睁眼,姐姐。”白矜从后伸出一手扼住她的喉咙,强迫她打开双眼。 “看一看自己这迷人的样子。” “......滚。” “好凶啊姐姐。”白矜不愠不恼,含齿咬在她的后颈。 “呃......” “......” 她的上身被抵在冰冷的镜子面,狠狠颤抖着。粗喘而张开的嘴唇转而又被手指填满,挤压,搅动,引出低低的呜咽声。 从未获取过的感觉几乎快要吞噬全部理智。 白矜感受着两手的湿润,透过镜子看陆欢的目光痴迷又沦陷,“这时候的姐姐真的好美。” 很喜欢,很喜欢...... 粘腻的汗水浮在肌肤的表层,一圈的绑带早被拆得散落一地,剩余的只有真真切切地坦诚相待。 生理溢出的泪水不受控制地划过眼角,留下一道晶莹。 是白矜从未见过的样子。 泛红的眼角,被快.感充斥的迷离眼眸,越是想到平时这双眉眼是如何犀利刺人,现在又是如何染满情.欲,就越是令人血脉偾张。恨不得时时刻刻将她拥在手心,占有她的所有样子。 占有她平时傲骨张扬的样子,夜里温柔缠绵的样子,还有在强迫之下被理智和生理快.感相互撕扯的样子。 无论是哪一副,都令人深深着迷。 也恨不得让人去挖掘出更多的模样。 “姐姐啊......” “你怎么哭了?” “这才刚刚开始呀。” “你跟我,还有好久,好久......” “还有一辈子呢......” “......” 直至清晨,这场充满疯狂的风雨才渐渐停歇。 万物余留下一片狼藉与湿润的水色。 床上的人已然失去意识,白矜在一旁,缓慢用清水擦拭过她的身子。顺带观赏一整夜的成果,脖颈吻痕,大腿内侧的齿印,目光一一扫过。 白矜将她眼前的绑带摘下,擦干净面庞,再用绑带继续爱覆盖住她的双眼。 就在昨夜,这双眼睛透露的除去不受控制的迷离情.欲,还有厌恶与恨。 于是白矜吻过她眼角的眼泪,继续将这双眼眸盖住了。 果然还是要遮住好些。 这样,白矜还能骗骗自己,姐姐肯定是自愿的。 自愿留下来陪她,自愿爱她...... 也是自愿与她做这些。 一切做完,白矜轻吻过陆欢手腕处捆绑过后余留下的红痕。 “睡吧,姐姐。” “......” 清浅的一句道完,她起身离开了房间。 这座三层别墅附近只有树林,地处隐蔽。 清理完自身,白矜到一楼时接了个电话。 对面跟她讲了很多,最后白矜只是慢条斯理穿上外套,“我知道,我过会回环州。” “好的颜总。” 通话挂断,白矜坐在一楼的沙发上,先用陆欢的手机帮她回了各类消息,外加发了一条飞机票的朋友圈。 所有人的消息都被搪塞抚平过去,没有人再多问。 ——除去一个人。 白矜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拿着手机。毫无温度的目光落在手机屏幕所展示的聊天界面上。 界面显示着席杭于打来的数个未拨通的语音通话。在回复之后,依旧在不停拨来。 白矜便往上划去,看她们以前的聊天记录。 “怎么会有人跟我争呢......”所有文字映入眼中,白矜唇角渐趋平缓,眸中仿若有冰晶缓缓结起。 能被姐姐伤害的,或者能伤害姐姐的—— 只有我啊。 第069章 你爱我吗? 环州内部,各个部门井条有序。 “最近网络有抹黑环州视频号出现,对公司产业形象造成很大危害。针对这件事公关部门已经提交了流程方案,需要您过目,还有策划新方案的审核,可能都需要您去处理一下,” 第151章 边走着,韦玟边对白矜快速地说道。 魏助理走在身后,她们三人并行穿过一楼大厅,快步稳走,白矜也在听着她的概述,直至听见小孩的外婆叫喊声,蓦然顿下脚步。 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双马尾的小女孩背影,一左一右是年迈的老人和三十岁出头的女人,小女孩牵着她们的手,脑袋左偏偏,右偏偏,同两边人讲着话。 三人正在携手往公司大门外走去。 魏助理见白矜的目光停留在她们背影上,出口说道,“那是策划部一名员工,今天下午她家人来,已经跟上面请过假了。” “嗯。”白矜记得那小女孩。 在医院,在苏门的海洋馆,都曾碰见过。 那时老人说女孩的母亲在环州上班,想来就是女孩旁边那个女人。 白矜微微启唇问。 “她的女儿,是不是生病。” 魏助理似乎没有想到她知道这些,愣了一下,但没多问,只回答道,“是的,她女儿有天生性肿瘤,之前还有过几次想要预支工资。但一直没有通过。” 白矜收回视线,淡道,“过了她的申请吧。” “啊?”助理轻疑了下,应下来,“好的颜总。我这就去通知一下她们部门。” 没有多过问,她收到吩咐后照做,打完招呼离开此处。 韦玟与白矜接着往上走,韦玟注意到她想说话,“颜总是还有什么另外吩咐吗?” 白矜垂了垂眸,“帮她吧。” 韦玟知道她的意思,点头,“好,我知道了。” 环州作为苏门较大的旅游企业,资金力量可见一斑,办公环境优越,设备先进崭新。 乘着电梯往楼上去,回到办公室,韦玟便将这些天积攒的事递往她面前。 “这是不在的这段时间财务报表,还有——” “以及——” 就这样一来一往交谈着,大半小时过去。 又没过多久,办公室的玻璃门被敲响,魏助理从外面进来,“颜总。” “有人想见您。” 白矜停下翻开文件的手,“谁?” 助理:“津宁林氏的掌管人。” “林庭么。”白矜念出了她的名字,也猜到她这番来是做什么,站起身。 “那走吧。” 随着魏助理走去会客室,林庭早在里面等候多时。 大门闭合,室内只剩她们二人。 林庭一直盯着白矜的面庞,只是后者身子微靠着椅背。 “小颜总,最近挺忙啊,电话消息真是一个都接不通。” 白矜淡说,“不忙,只是不想接。” 林庭算是听明白了,眯了眯眼睛,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白矜,你要出尔反尔?” 白矜:“哪来的出尔反尔。” “我从一开始就没有答应过和你合作,至于最开始在津宁头回碰面那次的承诺,我已经做到了,环州确实跟林氏有过一期短项目合作。” 白矜眉目一利,话音冷了两分,“但我从没答应过,要和你联手毁了启宁。” 对上这副刀刃一般的眼神,林庭咬了咬牙,她真的不理解为什么,明明这对环州来说,是现下百利而无一害的。 “为什么不?” 白矜眼尾掠过一道暗光,幽幽道,“你似乎忘了,我出于陆家。” 出于陆家...... 林庭稍怔。 但谈到这个,她又不受控制地就笑了,肩膀颤抖好些时候才缓下来,笑着看她。 “不是吧......你该不会真的把自己看作陆家的一份子吧?” “我早就找人打听过,小时候的陆欢不仅对你又骂又欺负,还天天想方设法让你离开陆家。而那掌家的陆夫人也没什么作为,任凭她如此欺负你。” “她们除了给你钱让你生活,还给了你什么?给了你痛苦的根源罢了,也就只有你还把她们当作你亲人的一份子了,真是可悲。” “成人之后,陆欢甚至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利用你。”林庭无奈地摇着头,随后眸光兴奋起来。 “面对这样,你就应该去报复她啊。启宁就是她的全部,天知道她将自家的事业看得有多重。你能以这个来威胁她,折辱她,不是更好么?” 白矜用淡漠的目光扫过她,没有将她的话甚至是她的人放在眼中。 薄凉出口道,“你懂什么?” “你......”林庭一时语塞。 随后,见事情没有回旋的余地,林庭捏紧了紧手指,“既然小颜总要反悔了,那我也就只能破碗破摔了。” 白矜不语,就这样静静看着她。 看着林庭拨打了陆欢的电话,试图捅破所有事。 但可惜的是,她刚拨去电话两秒,白矜口袋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而白矜看林庭的眼神,足以证明一切。 陆欢的手机,怎么会在她这......? 林庭的脑海瞬时反应过来,眼睛瞪圆,“你......你疯了吗?” 白矜拿出手机,挂断了她的电话,垂眸看屏幕,没有反驳她的话。 只是恰好在这时,陆欢手机微信弹出两条消息,而备注名称是,叶叶。 [姐姐在吗?] 见到这条消息,白矜无声地收缩了瞳孔,可怖瘆人的气息似乎一秒流露。 林庭不知道白矜为什么突然变得冰冷,思想还沉浸在上一刻获得的信息中,“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些什么?” 第152章 林庭本以为她只是心软,留有温情,不想报复回去。但现在看来......白矜远比她想象的还要恐怖。 囚.禁,绑架,涉及违法的事已经远远超出了林庭的预想范围。 白矜没有理会她,拿起手机就要往外走。 林庭看见她的背影,直接说道。 “你!......还真是疯子。” 话传入耳,白矜身形顿了顿,面色没有多变,仅是驻足两秒便推门而去,只余留下一句: “谢谢,我很喜欢这个称呼。” 因为...... 姐姐也这么说她。 — 房间内,不清楚过了多少时间,这时又是几点。 躺于床上的陆欢逐渐恢复意识。 眼前还是什么也看不见。 手被绑带束缚,无法动弹,脚踝上栓着铁链。只觉得浑身酸疼,没有一处好过,嗓子也哑得发干。 身上不知是什么蕾丝面料,裙摆留在大腿处。 稍是清醒,整整一夜的记忆便在脑海内翻涌,屈.辱与数不清的折磨、强迫,将她强摁在镜子上,强迫她透过镜子看一切荒诞的行为过程。所看见的一幕幕,所感受的所有,几乎都在化作猛兽般反复撕扯她。 越是回想,情绪伏动就越是强烈。恨意涌上心头,占据理智。 察觉到身体恢复些力气后,陆欢开始挣扎,试图挣动手腕的控制。但捆绑手腕的绑带与床头连接,任凭她怎样反抗都无济于事。 还在寻找法子时,传来门锁打开的声音。 白矜从门外走进来,将手中一小箱的东西放在桌面,再是锁上了门。 “你玩够了么?” 陆欢看不见她在哪处,平躺着说道。 白矜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走近去,轻轻贴在她的耳旁问,“姐姐,这个叫叶叶的,是谁?” 陆欢当然知道。 但她不会说。 “呵。” 只听见一声冷笑声,没有多余的解释,白矜敛了敛眸子,语气暗下来。 “不想告诉我吗?” 白矜目光落在消息界面,对方发来的消息刺痛了她的眼睛。 尤其是“姐姐”这个字眼。 “你怎么可以让别人也叫你姐姐呢,就这么喜欢她们吗?......” 白矜慢慢道,语气似是有些不理解,“可是你才是我的姐姐啊,我们认识得更久,也更顺利应当,不是么?” “你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你喜欢被喊姐姐呢?” 要是这样,她就不装了啊...... 她可以一直喊,一直喊的。 面对一句又一句的问题,陆欢别开脸去,置之不理。 “还是不告诉我么?” “那来玩个游戏吧,姐姐。”白矜见她不愿意理她,便收回了手,走去桌面,对着“叶叶”的微信界面那边发送了一条空白消息。 “手机每响一次,就挑一个,好吗?” 陆欢微蹙起了眉头,不知道她究竟想做什么,也不知道她口中的挑一个是什么。 但很快,微信联系人那边回了消息,手机响了一次。 “一次。”白矜从箱子中挑出一个,缓缓朝陆欢走去,将项圈戴在她雪白充满吻痕的脖颈上。 陆欢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很快,第二声消息提示音响起,白矜又去选中了一个...... “挺好的,这样,姐姐就不会总是咬嘴唇咬得出血了......”白矜轻抚摸着她的脸颊。 在消息提示音接连响了第三声,第四声时—— “......!” “......” 白矜卸下一切,再是摘下她眼前的绑带,欣赏她的满面色泽,眼角诱人的那抹红,墨一般的眸面浮现的水雾。 白矜轻问,“姐姐,她跟你是什么关系,发生了什么?告诉我好不好?” 陆欢难耐到了极致,却还是继续别头,不答她的话。 白矜默了默,心中有些难过。 “为什么还是不说......” 她只好将绑带覆盖回去,。 “......” “不要再跟她们有交集了,好不好......” “答应我,好吗?” “有我就够了的......” 数不尽的绵意之中,炙热相挨,白矜咬着陆欢的耳朵问,“你爱我吗?姐姐。” “我恨你。”陆欢带气音的声音混杂着恨意涌出。 “我恨你,白矜......” 白矜越是要听什么,陆欢就越是不说什么,绝不会再顺应她的心意来。 在陆欢看不见之处,白矜眸中的忧伤淡淡闪过,眸色也暗沉了不少。 “好,好......”黯然的伤心之下,白矜只能继续,“慢慢来,姐姐,你会爱我的。” “......” 已然快抵不住,好些次几近晕厥。 “呃......” “......” 陆欢散尽了所有力气。蒙住眼的红布早被染湿,身体还在发颤。 “姐姐爱我吗?”白矜摘下她眼前的红布,又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我恨死你了......” 陆欢几乎是嘶哑地回道,声音像是被抽干,只剩下最后一丝力气。 头别到一旁,眼中如同蜡烛燃尽般的死寂,枯寂的一颗泪从眼角滑落。 “我真的,恨你。” “恨死了。” 第070章 咬吧 是难过的。 第153章 白矜听见这句话,心中是难过的。 她恨她。 分明以前就听过这张唇中说出讨厌的话,刚进陆家时,她说讨厌她,一起上学后,她也在每时每刻厌恶她,张言就要让她离开陆家。 分明都已经习惯了,为什么还会难过...... 好痛,好痛。 “你真的不爱我吗......”白矜音色颤抖,声音弱下来,“可是你之前说过的。” 也对...... 姐姐之前说了,一切都是哄骗她的。是假的。 明明她自己也知道。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都是假的。 但为什么之前都能骗她,为了达成目的轻易说句我爱你,现在就不能继续骗了? 还要一个劲的说反话来刻意激怒她,让她情绪波动,为什么? “既然你之前是骗我的,那为什么现在不能再骗骗我?明明姐姐只要说了,我或许就会给你解开绑带,但为什么你不说...” 白矜微微皱着眉,想不明白。 “为什么现在不愿意继续骗我了呢?” “可是刚刚姐姐喘得好厉害,难道不是享受吗......姐姐真的,不喜欢这些吗?” “真的不喜欢我吗?” 陆欢听见这些问题,冷冷地只觉得格外可笑和讽刺,面朝一旁,缓缓疲惫地闭上眼睛,不愿再跟她讲话。 眼眸阖上,眸面蓄积的薄雾化作颗眼泪划过眼角边。 气温一旦冷下来,她的面色泛白,唇瓣还留有咬破的伤口,看上去很狼狈。 原本神采奕奕张扬的人失去了傲骨,像极跌进泥泞任由践踏的木偶。 这一幕映入白矜眼里,心里更加疼了。 这时也顾不得那些难过的情感,只想去摸摸眼前受伤的人。 “......对不起姐姐,弄疼你了。” 白矜凑过去安抚她。只是在俯身挨近的那一刻,陆欢含齿咬了上来,狠狠咬在白矜的肩颈处。 “唔。” 只是一瞬颤栗,白矜就没有再动。 反而是更加贴近,便利她施力。 “咬吧,姐姐。” 白矜安抚地理顺她的乌发,拍着她白皙却充满红印和乌青的后背。“如果这能让你好受一点。” 牙齿陷入肉中,强硬留下痕迹。 直至用尽了所有力气,才松下口。 经此一举,陆欢眼里才恢复了些生人的色彩,不再是死寂般的沉沉。 “我很喜欢。” 白矜无比珍惜地抚过她方才的地方,“这样,我的身上又有一道属于你的痕迹了。” 听这话,陆欢怔了怔,蓦然想起上一回看见白矜肩颈处迟迟未消去的齿印。 当时她便疑惑,为什么齿印都是差不多时候留的,她的愈合消失了,而白矜的迟迟没有。 白矜见她的眼神,唇角微微一勾,褪去上衣让她看个真切。 陆欢看见了她肩颈处的印记,正是数月之前陆欢留下的那个。现在旧印记与新印记各占据一边,一浅一深。 “我用了药粉,让它没有消失,一直留在我的身上。”白矜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这是你给我的礼物......我怎么舍得让它消失?” “......”陆欢别开眼,不想听她说关于此的话。 张口的声音磁哑,“玩够了,就放我走。” 原来她打的,一直是这个想法吗? “不可以的,姐姐。”白矜替她松开束缚手的绑带,拿过陆欢的手,放在面庞边,脸轻蹭她的手心,“好不容易才得到你,怎么会轻易放走。” 陆欢神色冷了两分,“你以为,你能锁我一辈子么?” 白矜闭眸轻吻她的手指,又移向下,吻过手腕那一截勒出的红痕。 “试试看吧,或许真的能一辈子呢。伪造出一个人投河自杀,或者意外身亡,消失在大众以为的世界里,倒也不难...” 陆欢面无表情,“那你是真的疯了。” “是啊......一直是这样。”白矜慢慢地应下来,从不反驳类似的话。转而去环住陆欢的脖颈,头轻轻靠在她身上。 感受她一起一伏清浅的呼吸,脉搏的跳动。 此时姐姐待在这所房间,陷于她的怀抱,那就是属于她的。 这本来是她设想了无数遍的事,也期盼过无数遍的事。 白矜本应该开心。 但是姐姐眼底的神色,好冰冷。 语气也好冰冷。 怎么,跟她想的不太一样... “姐姐困吗?我哄你睡觉好不好?” “姐姐饿不饿,想吃些什么?” 无论白矜怎么好声好气的说话,陆欢都不再理她了。闭着眸不语,唇色泛白,如同剥去了一层情感。 也变成了白矜印象中最陌生的样子。 “......” 等到一切安定,白矜从房间内出来,到一楼的时候,让猫笼里的漠漠跑出来。 “瘦了。”白矜给它喂食,看着它的身躯说道。 漠漠很快吃完盆里的猫粮,环视周围陌生的环境。 因为以前在四处流浪过,有熟悉的人在,它没有像普通小猫的应激反应一般强烈。 到通往二楼的楼梯口前时,它的猫眼睛转了转,正想好奇地上去,被白矜先一步抱走。 白矜抚摸着它的毛,“不可以上去,她在上面。” 第154章 “喵......” 她抱着漠漠在沙发坐下。漠漠很乖地任由她抱和摸,没有反抗,安静地陪伴她。 “我们很像,对不对?”白矜边理顺它的绒毛,看着它的眼睛。 “我们,都被抛弃过。” 只是漠漠被抛弃过一次,而白矜被抛弃过两次。 她一次是被母亲抛下,一次是被喜欢的人抛弃。 前一次抛弃的时候年龄还小,丢弃来的突然,很难过。后一次她已经成人了,早已经料到过这次抛弃,但依旧很难过。 看来,无论有没有做好应对的准备,只要是被丢掉,就是很难过的。 “你遇见了喜欢你的人,你就不会再被抛弃了。她会心疼你,关爱你,舍不得再让你风餐露宿,颠沛流离。” 只要有了爱你的人,就不会再尝到被抛弃的滋味了。 话语至此,白矜神色再次一暗,“可是,我还没有。” 没有遇见这样的人。 喜欢的人,也不喜欢她。 没有人爱她。 “喵。”漠漠似乎是察觉到什么,往她的怀中挤了挤。 毛绒的身体给予一份温暖。 白矜默默与它待在一起。 没过多久,手机打来电话,白矜接起,淡然着面色听通话那边讲述完后,摁下挂断键。 弯下腰,放下漠漠,“乖。” “有人要来了。” — 津宁市今日的天空格外多云,下午三点的时间段却如同夜幕即将降临一般暗沉。 席杭于努力保持冷静,坐在车的驾驶座上,指尖开始随着秒表轻点。 跟随着一秒接着一秒的流逝节奏,来平复焦躁的内心。 一分钟过后,她睁开眼睛,头脑清醒。 而在这时,发去的消息也有了回音。 她知道陆欢平时搜寻消息的渠道,便找上渠道的人,得知了陆欢最后一次在她那查得的东西。 时间是两天前,查到的消息是苏门的一个地址。 又是关于白矜。 果然是关于白矜。 这是席杭于拿到消息后的两个想法。 只有在面对白矜的事时,陆欢才会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而这点陆欢自己也意识到了,她也不想让席杭于发现。 所以在她去苏门时,席杭于问起,她骗她是出差。 陆欢不想承认自己的情绪正在被人牵动,不承认自己会因为某个人而乱了阵脚。 席杭于舒完一口气,调整好清晰的思绪后,便立刻在手机导航内定下目的地,开车过去。 陆欢的朋友圈还有一条拍照飞机票的动态,让朋友圈内的人都误以为她出差或者去游玩。 说不定这一举,就是对方为了之后,能够营造出一种陆欢压力之下玩消失的形象。等瞒完这一段时间后,再彻底没音讯。 当众人开始寻找时,再抛出想给大众看见的东西。 一念至此,席杭于更加利了两分神色。 津宁到苏门几百公里说近并不近,等抵达目的地时,已经是晚上了。 四周漆黑一片,车灯射来,照亮一片房子。 停好车下来,席杭于进去确认完门牌号,确定了这就是白矜父母以前居住过的房子。 别墅内,有灯。 如果一切按照席杭于的猜想,那么陆欢大概率不会在里面。 老房子内亮起灯。 ——那就是有人在等她。 席杭于稳定情绪,留足了后手,推门进去。 家具都是十几年前流行的款式,但并未与现在的审美脱节,充斥着一股复古风。 朝客厅中间走了几步,二楼的楼走廊处赫然出现一道人影。 席杭于朝上迅速看去,对上一双冰冷刺人的眼睛。 白矜正站在楼道处从上而下俯视她。 四目隔着遥远距离相对,好似炙热的火焰对上无情冰雪。相互碰撞之下,谁也没有退让。 “陆欢在哪。”席杭于直接说道。 听见她第一句话就是提到陆欢,白矜眉眼冷下来,“她在一个你们都不知道的地方。”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席杭于眯着眼看她。 白矜只是扫过她一眼,手从扶手上拿下来,缓缓走去楼梯口处。 “席杭于,24岁,n大法学毕业,手下有一家律师事务所。是家中长女,有一个妹妹。父母体制内,家中关系和睦...” 席杭于听着白矜缓慢念出她的大致底细,不为所动,“你想说什么?” “你有幸福的家庭,顺利的事业,和睦的亲人。你明明已经什么都有了......” 白矜停在楼梯台阶上,黯然的眸间如同蒙了一层阴霾。 “那为什么,还要跟我争她?” 第071章 涂药 一双眼里冰冷又瘆人,唇中吐出的字仿若镶了一层冰。 “不要岔开话题,与这无关。”席杭于双手插入风衣的口袋,淡然对应着白矜。 两道强硬的视线碰撞之下,火光四溅。 “当然有关。”白矜直盯着她说道,“你觉得,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来寻找她的?” 席杭于手指捏紧了紧,薄唇微启,吐出毫无波澜的两个字。 “朋友。” 从初中到高中再到成人的,朋友。 “是吗?”白矜微微冷哼一声,“单是朋友就值得你付出这么多?” 第155章 席杭于:“你已经侵犯了她的人身自由,这是违法行为。就算不以朋友的身份,单以知情者的身份,我也有足够理由出面。” 白矜靠在楼梯扶手边,“呵,那你有证据吗?” 席杭于眯了眯眼睛,还未等她说话,白矜就先一步说,“凭你口袋里的录音器么。” 被一语点破,放在口袋的手顿然收紧。席杭于身子怔了一下,面上没有表现出来。 她从没有小觑过白矜。 毕竟能让陆欢都为此乱阵脚的,能是什么一般人? “我想知道姐姐的故事,你能告诉我吗?” 人正在白矜手上,还未有一点消息,席杭于慢慢与她周旋,“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白矜继续走下楼梯,一路走到席杭于的身前,停下,“她的全部。” “现在你知道你不懂她了,所以想来我口中知道关于她的事吗?” 席杭于用着带笑的语气,“让我想想,也或许是因为陆欢不愿意跟你讲她的事。” “看来你是不讲。”白矜轻蔑地看过她,回过身要走。 席杭于知道不能用一般的思维与她交谈。 “白矜,你根本不懂她。” 这话一说出,白矜果然顿住了脚步,侧眸来看她。 席杭于接着说道,“陆欢这个人,外表张扬强势,是谁也劝不动悍不动的犟种,实际心底软得要命。” “这样的人有个特征,最正常不过的吃软不吃硬,用硬的方式只会激起她硬的那一面,用软的手法,会激起她软的那面。” “现在,你越是强迫她,她就越不可能如你所愿。” 说着说着,席杭于止不住地颤抖起来,“你分明知道她一身骄傲,这么做无异于将她推入深渊......” 对于一身傲骨的人,对她最是残忍的手段,就是折断她的傲骨。 让她低贱如尘埃,卑贱如烂泥。 痛苦更是无异于割肉剔骨。 席杭于甚至不敢细想现在陆欢会怎样。 她强行平复下心情,再睁开眸子,死死盯着白矜的背影,“最后她只会恨你恨到骨子里。” “白矜,你就这么想让她恨你么?” 白矜微垂了垂目光。 不想。 不想的。 可是那还能怎么办呢。 除去这些,她还有什么办法?还有什么办法能让她多看她一眼。 能让姐姐眼里只有她的方法,只有这一个了。 席杭于加重了语气,“她真的会恨你。” 沉默良久,白矜唇边语气轻蔑,“那又怎样。” “你是很了解姐姐,但不了解我。”白矜往楼梯上走,“很可惜,恨也无所谓。我只想让她记住我。” “要么爱我,要么恨我,既然她已经亲口说不爱我了,那我也只能用后者。” 席杭于咬紧牙关,只觉得事情格外棘手,脑海里正在想应对政策。 而白矜似乎已经看穿了她的想法,“不要想着报警。” 她总是能用冷淡的语气道破一切。 席杭于对白矜,只感觉到未知。 不知道她的底线在哪里,不知道她能疯到做出怎样超出于下限的事。 但唯独知道她究竟想做什么—— 她所做的一切,眼里的一切,以及各种行动的目的,都是陆欢。 从始至终都是陆欢。 “别忘了人还在我手上。我想做什么,要做什么,都可以在你行动前做。”白矜指尖随着上行拂过沾染灰尘的楼梯扶手。 “你也最好别有什么动作......你大可猜一下,我是怎么知道你能在这时候抵达这里的。” 席杭于思想一滞,心想确实白矜守在这未免太过准时。 她可不信白矜会空闲到守在这守一天。 所以,她在此之前就在监视她了。 “你让人盯我?”席杭于得出这个结论。 既然如此,那么房子周围或许也安插了她的人。 如果席杭于有什么行动,那么下一刻安危... 席杭于没再想着轻举妄动。 “放弃吧,不要再想着找她。”白矜错开她的目光,转过身要走。 “你在嘴硬。” 在她快离开的那刻,席杭于直接上前一步,试图挑开她的伪装。 “你根本就不想要她恨你,对么?” “你现在这么做,纯粹是因为你想让她喜欢你,但你没办法让她喜欢你。” “你根本不想让她恨你!” 几句话的同时,陆欢的样子又重新浮现在白矜眼前。 虚弱,面色苍白,好似一张白纸。 在看见她时,眼底的死寂,厌恶。 这就是与爱相反的恨意。 “你走吧。” 白矜顿感疲惫,又是回眸瞥过她一眼,转身消失。 “不送。” — 光亮升起,昼夜替换。 天际边的云雾徐徐飘动,太阳光倾洒大地,能够驱散阳光之下的污物,却无法驱散阴暗之处的潮湿。 已经是第二天。 偏僻郊区的一栋房子内,一整夜外加一整日,漫长得仿若过了一个世纪。 陆欢嗓子干得哑涩,一举一动都像是在刀刃上行走。浑身本是冷白的肌肤上,淤青遍布,吻痕占据。 不知道是几点,相隔很长一段时间,白矜从门外进来。 第156章 还是一声反锁声响,象征着开始。 白矜进来,便看见床头柜旁一动未动的饭食和水。 “姐姐怎么还是不肯吃东西,这明明是你最爱吃的。”而且都已经给她解绑了,手上可以动的。 “怎么可以不吃饭,不喝水。” 白矜坐过去扶起她,尝试给她喂去,但陆欢偏过头,依旧不理会她。 “那水还是要喝的。”白矜只好放下饭,拧开水喝了一口,含在唇中,对准她的唇吻上去。 “咳...咳咳......” 些许水进入湿润口唇,呛到喉咙。 白矜吻干那些洒落在锁骨与胸前的水滴。再是抬眸,看见陆欢还是面朝一旁,面色冰冷,不想看见她。 “生气了,不想理我吗。” 白矜蹭了蹭她的面颊,退身下去。 能为她做些什么呢,经历这两天的高强度,她现在,会不会很疼。 想到这,白矜走去打开一个药膏,里面是乳白色的膏体。指尖蘸取,走近陆欢。 “对不起姐姐,昨天弄疼你了,我帮你涂药好不好?” 她看向她的伤口,眸面心疼。 “都红肿了......” 分开两腿间,指尖携带药物推伸进去。 顿时一阵冰凉袭来,于此来的还有酸疼意,陆欢闷哼一声,一腿踹在白矜的肩膀上。 “滚。” 白矜背部撞击到墙,手上的药膏掉落在地。 她没有在意肩上和背部传来的痛感,无奈地擦干净手后,再度欺.身而上。 “既然不愿意治,那就只能以毒攻毒了,姐姐。” “......” 只有在这时,她的面色和唇色才会红润起来。 眼底除去冰冷外,会外加一层晶莹剔透的薄雾,白矜很喜欢。 但是温度一降下来之后,她的眼底又恢复空寂了。 没有以前的气盛,也没有情意波动的迷离。 变得格外空洞, 事后,当白矜再触碰陆欢的时候,陆欢的身体狠狠地在颤抖,像是强烈的抵触。 白矜心底泛起一股疼意,搂住陆欢一直在道歉,想要安抚她。 “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姐姐,我又弄疼你了。” “我下次不会再这么重了。” 可是,你为什么就不能喜欢喜欢我呢。 明明喜欢一下,就不会这样了。 面对一句又一句示软的道歉,陆欢没有任何回应,像失去情感的木偶。 白矜想到些什么,又松开她,出去。 “你等等我,姐姐。” “......” 白矜换上了那件陆欢曾经说好看且适合她的黑裙。 是那时候,在津宁商场的专柜买的。 当时从试衣间走出来后,陆欢便一直在夸她,很快替她买下这件裙子。 后来,陆欢还说,让白矜有机会穿给她看。 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走的时候,白矜特意把这一件衣裙单独包装出来。 换完衣服,她对着镜子抹上口红,一张本就不需修饰的脸多一番色彩。 房间内,陆欢半坐起靠在床边,寡淡的目光朝着窗外光亮看去,不知在想些什么。 房门再度打开,白矜从外面进来。 陆欢稍侧头,一眼就看出她身上穿的,是当初那件吊带裙。只觉得格外讽刺。 视线向下,注意到她脖子戴的一颗珠子。 用一根细绳串起,珠子呈碧绿色,正是白矜摔断的手链内的其中一颗,也是陆欢找不到的那第十二颗珠子。 一切都是她设的局。 陆欢阖上眸子,无论是表面还是心中,都毫无波澜。 白矜见她闭眼前注意放在脖子的项链上,便走过去。 “你看,当时的手链,我留下了一颗。我舍不得让它完全摔碎。”白矜贴在她的跟前,拿起胸前的项链,“现在至少,它还在。” 只是陆欢没有睁眼。 白矜敛了敛神色,声线平下来,“姐姐为什么不看...” 陆欢偏过头,冰冷启唇: “你别恶心我。” 充满寒意的一句话像一道利箭,扎在心口。 白矜眸色沉了沉,扣住她的手腕,“姐姐......” 只是下一刻白矜就顿住了。 扣住陆欢时,很明显能感受到她的浑身在发抖。 面朝一边,咬着牙关,下颚线绷紧,似是已经做好了面对接下来的准备。 可白矜这次只是想让陆欢看一眼,没有想做别的。 她已经对她产生越来越深的抗拒了。 所以现在姐姐对她剩下的,只有讨厌和害怕了吗? 白矜松开手,失落地退下身来。 明明现在姐姐都已经属于她了啊。 怎么还会这样...... 她的神色蒙上一层灰落的阴影,眸中充满了忧郁与不解,心中只感受到一阵难过。 预想的没有来临,陆欢再睁开眼时,看见房门一闭一合,白矜打开门,出去了。 一语不吭。 白矜走下楼梯,步伐不稳,眼角泛起一圈红。 到楼梯口时,漠漠跑过来,蹭在她的脚边。 “怎么办。” 怎么办... 白矜缓缓蹲下身来,抚着漠漠柔软的身子,脸微微埋下,两肩膀抖动起来,声线颤抖。 第157章 “为什么,她还是不喜欢我......” 第072章 火舌 漠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眼前这个人似乎很难过,总是想让人去蹭蹭她,陪陪她。 “喵......” 漠漠一直停在她的腿边,陪着她。 白矜缓下几口气,按耐涌动的情绪。只觉得席杭于所说的,确实如此。 她说的没有错。 明明做出这些之前,已经预想好了后果,她觉得,只要得到人,心也会随着身体回来的。 慢慢来,慢慢来,她总会喜欢她。 但是事实并没有。 姐姐越来越抗拒,而且最后变得也不像她了。 怎么会变得这样呢。 是时间还不够长吗?还是做的不够多...... 浮起的眼泪渐渐退回眼眶,白矜平复了心情,站起身,往客厅走。 漠漠也随着她迈动脚步,往前窜了几下,一不小心撞上竖立的挂衣架,上面挂着的外套掉落在地。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做错事,开始下意识地往旁边躲。 “没事的。” 白矜轻道,走过去。 蹲在地上,将外套拾起,放在鼻间。 这是陆欢的外套。衣服上留有的味道,是她身上的气味。 也是白矜贪恋的气息。 一股乏力与酸意涌上心头,好似有两股力量在左右拉扯她。 以前的白矜只想要陆欢这个人。恨不得替她戴上镣铐,将她锁在自己身边。并且现在也这么做了。 但白矜依旧没有得到偌大的满足感,心中那一处终究是空寂的。 她做了一直想做的事,却仍旧没获得想得到的东西。 越到后来,白矜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有一瞬的迷茫,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 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获得想要的东西。 或许人生就是如此,不断在旅途迷茫与徘徊,直至死亡都还在追寻的路上。 不断寻找,不断追寻。 停顿良久,她拿起外套,挂回原处。 只是发觉外套口袋有一处硬物。迟疑片刻,手伸进去探出。 物品落在手心的那刻。 白矜瞳孔骤缩。 稍低着头,垂落的发丝遮住上半侧脸,露出微微张的口唇。只是顷刻,一滴清泪划过面颊,凝聚在下颔,悄然滴下。 是,那串手链。 白矜睁大着眼睛,浮起的泪水瞬时模糊视线。 被修复好了...... 竟然,被修复好了。 躺在手心的玉珠缺口被修复完整,能依稀看见破裂的痕迹,有的珠子残缺一角,有的已经被补上缺口。 通过修补的痕迹来看,不是专业人进行修复的。更像是有人用透明的胶水,小心翼翼地把每一处残缺给粘上。 用全新的透明串绳给连接在一起。 怎么会这样。 姐姐不应该会这样的啊...... 她怎么会把那些残缺的珠子捡回来,重新修好。 是为了还给她,还是... 数种可能性在脑海中闪过,白矜只知道—— 原本,或许姐姐还对她存有一丝两丝的温情,但都因为她,全部消失殆尽了。 所以,最后的一抹情意,都因为她,转为了恨。 所以本来就是有机会的。 如果她再晚一些做出这些,再听听姐姐的解释,现在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一切都被她毁了吗。 所有想法在心中炸开。白矜身体一下不稳,手扶住架子,不禁施了施力,指尖因过于用力而失去血色。 清泪沾湿眼睫,眼角染得发红。 怎么,会这样呢... — 津宁市,公司内。 易铭忙得焦头烂额,拿着一叠文件快步走过办公走廊,迎面对上左悠,便顺手一拦下来。 “悠,见着你家陆总了吗?昨天送上去的方案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左悠停下脚步,一谈到这个眉头紧锁,“还没有。自从两天前陆总把这两天的事都处理完后,就再没看见她来公司。” “我有联系过陆总,她也有回复,但之后又没再有回声。” 看她朋友圈的意思,像是有事暂且离开。左悠没有多问,只是告知她公司有点事。 “连助理都不知道人在哪,陆欢到底在搞什么啊。”易铭无奈地低声道,转而又对着左悠,“对了,如果有能我处理的,就先往我这边送。” “我这边顺带再试试能不能联系到她。” “好的易总。” 易铭说着说着头疼地扶额,拿着东西离开了。 左悠也忙于自己的事,走到电梯口时身后有人喊她,一回头,是钟若。 “小悠悠~”钟若见到她就开心地打招呼,顺势过来就靠在她的肩上,“这么久不见,你怎么又变好看啦。” “咳咳。” 左悠朝四处看了看,怕动作过于紧挨,小声提醒她,“钟小姐,这里是公共场合。” “公共场合怎么了,之前喝醉了还搂着我喊若若呢,现在怎么又不行了。” 嘴贫归嘴贫,钟若开完两句玩笑话,身体上还是给站直了,开始说正事。 “这两天看见陆欢了吗?” 左悠摇头。 “那席姐呢?” 第158章 “席小姐也没有来过。” “哈......怎么这样。”钟若微蹙了蹙眉,“奇怪了,这两天她究竟做什么去了,发消息也没有明说。” “以前出过这样的情况,但至少都能明确告诉我们在哪,不会让我们担心来着。” 钟若又想到什么,问道,“会不会是压力太大了,消失一段时间恢复。”她不久前就在左悠口中得知陆欢变了一番模样。 左悠没反驳,沉着声道,“前段时间陆总确实很不在状态,经常心事重重。” “哎,那估计是了。”钟若叹气,觉得虽然有点不像她,但也能理解,毕竟这样一家大公司经营起来,花费的精力不可小觑。 没聊几下,钟若手上接到电话,没过多久就离开。左悠也回到办公室去处理工作。 外面人敲门进来询问方案,左悠暂且压下来,堆积到一边。 最近已经连番几人,都来找她问陆欢的去向。 看着一旁叠起的文件,左悠莫名头疼,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手上这些事没办法再拖,有权处理这些的,除了陆总大概就只有秦总。 本来想法仅存在脑海中,在陆续几个员工敲门进来询问陆总后,左悠最后只好给秦岺打去电话。 电话过了片刻接通。 “秦总,是我。” 左悠说完请求,电话那头的人默了默,声音冷下几度。 “行,知道了,我下午回启宁。” “......” 又是一日过去。 今日天色暗沉,云层繁厚,腥味漂浮在空气之中,又预示着一场暴风雨的来临。 陆欢已经分不清身体经历了什么,也数不清这些天发生了什么,浑身的骨头像是在被一步步啃噬。 无论是清醒还是昏迷,都像陷入黑暗。 清醒时肉.体在遭受折磨,睡梦中也有一个人在折磨她。甚至还有一双眼睛在看着她。 那双眼睛时而冰冷时而雀跃,时而又含着泪花,委屈至极。可以美到令人心迷神乱,深陷泥潭,也能疯狂到可怖瘆人,使人坠至深渊。 无论如何变化,都是那同一双眼睛。 最后陆欢无数次回想,很清楚那是白矜的。 是她在看着她。 这些不同的眼睛甚至能与记忆对应上。 她的眸中含着雀跃,大概就是陆欢带着她出去吃甜点的时候。 眼眸中内含情意,泪眼迷离,对应的是二人以前缠绵之时。 而她的眸里含着眼泪与伤心,对应的是陆欢拆开伪装抛弃她之时。 那些委屈、难过的神色,都是因为陆欢。 是陆欢害得她有过这样的神情。 这点,陆欢无力反驳。 在这一日,陆欢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脚踝上的锁扣已经不见了,手腕绑带松开,能在房间内自由行走。 房间的桌面摆着叠整齐的干净衣服,是她那天穿来的那套。 在一旁,还有她的手机,车钥匙。 可是陆欢没有走。 甚至没有去碰那些东西,仍旧半坐在床头,静静看着窗外。 就这样一直坐,让时间悄然流逝,直至夜晚。 “......” 待到晚上时,窗外夜幕占据,呼啸的风声穿破黑夜进入人耳,宛如鬼怪泣声,照应荒芜的心境。 陆欢浑身都在发热,嗓子干涩到发疼,头脑也胀的厉害。她能感受到身体是在发烧,但她毫不在意。 墙壁上的挂钟不停转动,秒钟与分钟交接,再一次与往日重合在同一个时间点。 整整七十二个小时。 陆欢看着窗外除去黑色一无所有的景象,缓缓收回视线。 这些天,也该还够了。 两清了,白矜。 她收敛眼眸,褪去身上所穿的衣裙,换上桌面的干净衣服。 布料遮盖住荒唐的痕迹,但是身上那些印子与痛感,并没有消失。 房间的巨大的镜子倒映出她此刻的模样,面色惨白,唇瓣也没有血色。 此时镜子反照的是她,可陆欢却透着这一面,回想起数个瞬间。 下一刻,房间炸起剧烈声响,镜子碎裂。 碎片洒落一地,破碎又惨败。 脚踩过碎片,发出更加崩裂细碎的声音。 陆欢推开房门,走出去。这是她第一次走出这个房间,冷淡的目光环顾四周,老式的别墅构造,走廊外空无一人,没有任何身影。 走到一楼客厅时,陆欢认出了摆在角落的是漠漠的猫笼。目光稍凝片刻,淡淡收回。 “......” 陆欢扔下了火种,走出别墅。 顷刻后。 夜幕中蓦然升起一簇盛然的火光。 四周的温度极速爬升,整座别墅内瞬时燃起熊熊大火。 巨大的火舌穿破空隙随风冲向天空,高温与光同黑夜撕扯。 炽热的火焰正在烧毁所有痕迹。 陆欢站在别墅前的不远,冰冷的眸面倒映出强烈的火光,眼睁睁看着一切消失,化为灰烬。 第073章 应得 夜晚昏沉,前两日的雷暴雨还未过去两日,便又淅淅沥沥下起小雨。 雨水浸染得水泥地变成一片深色,路旁的积水滩荡起圈圈涟漪。 撑起的伞遮下一片干地,雨滴打在伞面的沙沙声充斥在耳边,伴随着街边的车的鸣笛声,令沉寂的心更加心烦意乱。 第159章 尽管心的主人一直在保持理智与清醒,那只未撑伞伸入口袋的手的手心,还是被陷入肉中的指甲掐出一道深痕。 席杭于站在市公安局的对面街道,一站就站了一晚上。 深邃的目光放于门口的大字许久,却没有挪动脚步,迟迟没有进去。 陆欢的手机被白矜操控着,代替她回复消息,营造出一种不堪于沉重压力而消失的模样。 因此一旦进去,报的便是绑架案。 她没有摸透白矜的下限,无法设想白矜会做出什么。也无法预料如果真的这样做,会发生什么,陆欢在她的手下会怎样。 这些都在掌控范围之外。 但除了这道方法,还能怎么做。 席杭于愈发用力攥紧伞柄。 口袋的手机传来振动,接收到消息。席杭于拿出来查看,在先前的空时间里她托人去查了白矜的身份,因此现在所接收到的正是搜寻的成果。 条条信息整齐地排列在眼前。 年龄,信息,经历,一切正常,正常到这人真的不过是一个无名的普通人。 但席杭于知道肯定不止这么简单。 剩下两份是她父母的资料,母亲的履历优秀,乍眼看并没有问题,但是她的父亲,好些处的疑点。 席杭于沉了沉眉眼,正在注意屏幕上的细字,一道突然弹出的通话代替界面。 看见备注上的两个字,席杭于瞳孔一震,几乎一刻也没耽误地迅速接起电话。 “在哪?!” 听完通话那边的话,席杭于电话贴在耳边迅速跑往停车处。 “电话别挂,我就在苏门,位置发我,你等我过去。” “......” 夜越深,雨也越下越大。 路边的行人渐少,漆黑的街道上灯光昏暗,偶尔会有一两个没有伞而奔跑起的身影窜过。 车内,陆欢微微俯着身头靠在方向盘上,浑身发烫,额头泌出一层细汗,眼皮沉重却不敢闭眼,只因一旦闭上眼那些犹新的记忆就会不断闪过眼前,如猛兽一般要将她吞噬。 雨。 又是雨声。 下得重且急促,像子弹一般簌簌砸下。 与那天晚上的雨声一模一样。 身体处于发烧状态,头脑思绪不清,呼吸紊乱,大雨的啪嗒声像是捶打在心脏上。 陆欢只感觉到一阵压抑,好似有块石子压在胸口处,令她喘不上气。 与此同时升起的,竟还有一股害怕。 身子又开始止不住地发抖起来。陆欢捂着自己,下了车,无力地扶住一根柱子,弯着腰喘息。 微微半阖着眸,一气一喘都像是要剥夺了她的命。 蓦然间周遭闪过一道白光,整个天空明亮一瞬。 轰隆的雷声在下一刻炸开,震耳欲聋。 陆欢几乎是下意识恐惧般地紧闭上眼。 所处的场景与前日正正对应。 暴雨,雷声...... 束缚,强制,和镜子。 数个瞬间被放大得无限清晰和细致。清晰到所见的大片雪白,细致到耳旁萦绕的话语,和凌乱的喘息声。 那些被她冷眼抛弃的记忆,随着此时的雨声与雷声渐渐反涌上来。 占据所有的脑海。 席杭于赶到此处时,一眼便看见靠在路边惨败的身影,迅速下车关上车门。 “陆欢!” “别碰我。” “你。”席杭于止住脚步,与她隔着三步距离,伸出的手也悬停在空中,目光反复流转于眼前发抖到无法站立的人。 “别碰我......” 垂落的发丝遮住侧脸,神色匿于阴影之下,流露的声音充满狼狈的无助。 陆欢一手不顾泥泞撑在地面,支撑住败落发抖的身体。无声的泪水粘湿眼角的几缕发丝,脆弱的双目染上殷红。 尽管一直在劝说自己接受现实,都是无用功。 那些经历就像是囚奴脸上深烙的刺字,是永远的耻辱。 纵使她毁了存在过的房屋,那些强加的影像仍会刻在脑海里,刻在肉.体里,刻在骨子里。 痕迹不会消失,只会随着时间愈发可怖。 牙关咬得酸涩。 最终无法再按捺,那些建立起的防线在雷雨下悉数破碎,哽咽声不再受控制地溢出。 她颤颤的声线早已溃败得不成样子。 “这是我应得的。” 都是她应得的。 白闪电照亮黑夜,噪杂雨幕掩盖住流出的难抑哭声。 “......” 时间过了很久,雨势趋弱。 夜里十点。席杭于把陆欢送上副驾驶座,再是安排人将另外一部车开回去。 席杭于不敢再碰她,只因方才手无意间一触碰到她的身体,她就开始狠狠颤栗。 从未见过这人有这一番样子,席杭于心中万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不知是什么滋味,只觉一阵堵塞。 事实没来得及让她猜测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无意地触碰那一下,感受到陆欢的温度格外炙热。再是根据面色与唇色来看,有极大概率是发烧。 席杭于本想开车带她先去医院,只是陆欢无论说什么都是拒绝。听着她干哑的嗓音,席杭于最终只能顺从她,一路开车回津宁。 驾车回到津宁东郊的别墅处已经是凌晨。 这时候的陆欢已然恢复情绪,沉寂的目光始终盯着外窗划动的雨珠,在车辆抵达后,再一声不吭地走下车。 第160章 回到别墅内,进取食物补充体力,清洗身子,一切都很陌生。本来是每天最正常不过的行为,只是相隔三天就变得生疏,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做过。 浴室内,沐浴露包裹住全身,那些痕迹越发醒目,无法忽略。 肌肤余留的红印,膝盖的淤青,大腿内侧的齿痕。 陆欢只觉不堪入目。 可偏偏这些不堪入目的痕迹,还是出现在她的身上。 洗不掉。 一点都洗不掉。 用力地擦洗只会让这些更加殷红,更为刺眼。 这些痕迹都在提醒她究竟发生了什么。 洗完澡的她甚至不敢看镜子,镜子也是回忆中的其中一物。 换上干净的衣服,窗外天色仍旧昏沉,陆欢的眼眸平静,却宛若蒙上一层驱不散的浓雾,晦暗不清。 席杭于等到她从浴室出来,看清了她此时的模样。 惨败,黯然,死寂。这些本不该用在她身上词,在此时却是突显得淋漓尽致。 席杭于再怎样都不会在这时多问,只是让她喝完药就去床上休息。 只是陆欢并没有。 她喝完药,便坐在二楼的窗台处一动不动。 此时的外面处于黑夜,没有什么好看的,但她还是目光向外投放。 席杭于隔着一段距离看她侧去的头,看不见她此刻神情,却能依稀想象到。 或许她看得就不是景。 她此时的眼里也没有景。 陆欢的体温未褪,任凭席杭于怎样劝都劝不动。 直至席杭于拿过体温枪测到她手腕的温度,抬眼,“陆欢,三十八点二摄氏度。” 这是在提醒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害了身体。 “你去睡吧,今天多谢你。”陆欢没有回眸看她,静静地头靠窗边,又淡淡补充道,“安心,我不至于寻短见。” 席杭于没有走,还站在原地,视线所及之处是陆欢。 “需要我帮忙么?” 很轻的一句,穿透空气来到耳边。 陆欢知道,这句帮忙,有很多层意思。 她只是垂了垂目光,“这是我们两个事,你不用牵扯进来。” “好。” 席杭于没再多说,坐在客厅沙发上,默默陪她。 所有的声音都安静下来。 静下来的时候,充斥脑海的只有回忆与设想。 陆欢曾想过,如果她继续哄骗白矜,用之前的方式对待她,说她还爱她,最后是不是就不会变得这副样子。 但是她没有这么做。 连陆欢自己都觉得可笑,她竟然不想再骗白矜了。 或许是不想再看见白矜如同上一次一般,不想再重蹈覆辙,陆欢最终没选择这么做。 这几天的所有,就当是还她。 陆欢之前伤过她一次,这次让她报复回来。 一来一往,最终一别两宽。 挺好。 “没有什么,都是我活该。”陆欢自嘲地扯起唇角,可是笑的时候分明掉了两颗眼泪。 似是没想到这抹不知觉地湿润,她抬手抹去,指尖感受微湿,愣了一下。 “......陆欢。” “我没事。”陆欢的手背缓缓贴在眼前,蜷了蜷身子,凭靠自己给予自身温暖。 “我再休息一晚就行。” 只需要休息完一晚。 就会恢复的。 — 天色蒙蒙亮,雨也停了。 被风折断的树枝挂在树叶间,被雨打得残缺的花朵糜烂在土地。 那栋偏僻的别墅被烧得荒芜。 火势汹涌燃尽全部后,浇灌而下的大雨夺走火焰,余留下黑灰色的一片狼藉。 里面的所有东西都化成死灰,外面看去,只剩下寂寥的框壳。 白矜抱着漠漠站在远处,眸面倒映这座死去的房子。 场景收入眼下,好似能在想象中还原昨夜的画面,能想到陆欢冷着面色点燃的模样。 白矜知道她是想要毁掉一切。 这里的一切,都是象征着她被强制对待的标志。她不会放过的。 事情本来不该这样的...... 事情本来可以不变成这样。 “她心软,对吗?” 携带雨味的凉风拂过面颊,吹起发丝。 白矜抚着漠漠的毛,半阖着眸,对着漠漠,轻轻道。 “姐姐她,最心软了。” 第074章 别再有往来 一日早晨到来。 虚弱的身体缓慢恢复,比起昨夜已然好全大半。只是身上还是有些乏力,还发着低烧。 经过一夜忙累,席杭于睡得深沉,次日她再醒来的时候,看见陆欢已经换好衣服了。 她走过去,刻意注意没有触碰陆欢,拿过桌上的体温枪测陆欢的体温。 还是在发烧,但是比昨天好多了。 见她要出门,席杭于面色不太好看,抿了抿唇,“再休息休息吧。” 陆欢垂眸系外套扣子,“不了。” 这两天不在,现在应该有很多事需要她去解决。 席杭于知道她一旦说准话,再怎样劝也没用,只得叹声气。 “行,那我送你过去。” “......” 回公司的路上,副驾驶位的窗户打开,冷风呼呼透进来。 在这几天,陆欢的手机被白矜收着,收到的消息也白矜在回复。 第161章 陆欢正在冷着面色查看手机,划看那些白矜以她的口吻来回复的消息。 钟若发消息来询问为什么没有在公司,白矜替她的回复是累了,想休息。 就在昨天,钟若又发了条消息过来,问陆欢现在在哪,后续就没有回复。 陆欢默了默,指尖敲打三个字发过去:[回来了。] 退出来,再回复了左悠等等人的信息,信息都顺着白矜原本的话,没露一点破绽。 转而习惯性地点开备忘录。 陆欢看见文件上标注的一日前的日期,能从中知道——白矜看过了她的备忘录。 备忘录内的东西里面不乏包括拟定的计划,想法。 其中有条长文,记录的是观察到的白矜的所有习惯,看左上角的标注时间,白矜不仅看过,还修改过。 但陆欢已经不想再花精力在关于白矜身上。 不在乎她删去了什么,或者添加了什么。 直接抬手删除了所关于她的一切。 删除回收箱没出三秒,来自钟若的语音通话就敲过来。陆欢接起,钟若的声音就从那边传过来。 “恢复好了吗我的大总裁,说话!” “......嗯。” 听见陆欢的回应,钟若明显松了口气,停顿些秒,“可算听见信儿了,你......哎算了算了,歇好了就行,晚点再跟你算账。” “我本来可担心着呢,扇子她们跟我说,你可能心情不好想一个人静一静,让我少去烦你,但我心里就是有种不好的感觉。” “只回消息,电话也不接,我还以为怎样了呢。看来果然是我想太多,现在我放心了。” 钟若一旦上唇碰下唇说起话来,就跟泄洪一样止都止不住,到头来这件事的当事人陆欢还没说出一句话。 钟若叭叭说了一堆,平复下来又问,“什么时候从外省回来的?” 陆欢想到前两天白矜替她发的一条朋友圈动态,上面是去外省的飞机票。 她没出差错,顺着道,“昨晚刚下飞机。” “啊?”钟若话音一高,“你,你昨晚就回来了现在才给我发消息?!” 陆欢:“昨天时间比较晚。” “好吧......可别有下回了。” 陆欢眸色一暗,“没有下次。” “你最好是啊,不然我可操心不起,生怕你一个想不开就懒得回来了...” 钟若歪着头,将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手上翻着许多文件,“嘶,这个怎么找不到啊......那什么,你没事就行,我这会儿手上刚好有东西要弄,晚点聊。” “行。” 陆欢答应下来,旋即挂断电话。 说话的语气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席杭于目光紧锁前方,将她们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听入耳内。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包括白矜......到目前来看,席杭于已经猜到陆欢有不打算追究的意思。昨晚席杭于所说的帮忙,陆欢也拒绝了。 这跟睚眦必报的她不一样。 她向来恩要一报还一报,怨也要一报还一报。 对别人是,对她自己也是。 但她这次没有。席杭于也隐约猜到了,或许是因为。 ——陆欢后悔了。 她后悔做之前伤害白矜的事,所以她将两天的事当作是偿还。 可是。 “就这样过去了么。”席杭于还是忍不住问。 陆欢听懂了她的意思,但不愿多说。 “别再提了。” 气氛沉寂良久,席杭于沉下语气,“陆欢,你恨她么?” 恨么? 陆欢没有回答,哑着言看向窗外。 恨的。 陆欢对她说过恨,在她问是否爱她的时候。 可是换句话说,陆欢也在恨自己。 所有复杂的情感像理不清的混乱丝线,缠得人深陷泥潭,愈挣扎愈深,所以陆欢第一反应就是想要一刀两断。 她不想被情感左右。 昨天,白矜将她身上束缚解开,把她放走后,就消失了。 陆欢只觉得既然白矜选择再度消失,就最好消失一辈子,两人都别再有往来,谁也别再折腾谁。 别再,有往来。 视线投放在窗外,风吹得双目发涩,也让还略疼着的头清醒不少。 只是转眼间,车窗自动关合。席杭于替她关上了车窗。 “不能吹风。” 就在话音一落的这瞬,熟悉的场景闪过眼前。 那一天的晚上陆欢在饭局中喝得稍醉,白矜在驾车,而她开车窗吹风保持清醒。 那时候也是关上车窗,说的也是同样的话。 陆欢无力地闭上双目。 看来要完全抛去过去...... 还需要很长时间。 — 抵达公司,左悠接到消息后在一楼大厅提前等待,等到陆欢人后再并肩着边走边谈近期。 满打满算到昨晚,陆欢离开了三天。 在去苏门之前,陆欢就已经特意提前解决了未来一两天的事,因此前两天还好。但在第三天的时候有几份待审文件递上来,陆欢又没回来,左悠无奈下才去找了秦岺。 左悠跟陆欢简单地说完这两天的事,最后的其他一句话概括: “至于其他,秦总已经替你处理完善了。” 母亲么。一想到她的面孔,陆欢微顿,问道,“那她现在在哪。” 第162章 “应该是在办公室里,这两天都是她在帮您照理公司。” “......我知道了。” 步行到办公室前,左悠回避离开,陆欢独自推门进去。 办公室内,秦岺身着宽松白色西装,乌发用金丝鲨鱼夹盘在脑后, 她靠在座椅上慵懒地搁起腿,半阖着眼正在看文件。裤腿下是黑色细高跟鞋,露出的一截脚踝极具骨骼感。 陆欢走进去,秦岺便掀起眼皮瞧了一眼她,继续垂眸,说道,“舍得回来了?” “过来看看吧。” 陆欢顺应着走到她的旁边,秦岺将手上的文件往桌子一放,归类到其中一叠。 “大部分合同我替你审核过了,一切都是按照你原本的计划来,没什么变动。” “经过我着手处理的都在这边,你可以看看。” “至于c区那边的方案我保留意见,这块是之前一直是你在着手,所以决定权留给你,我没有动。” 她把左边的几叠文件推上前,侧头抬眸看陆欢。 “如果你还需要多休息几天才能缓解压力,我可以再帮你照看两天,我是老了,但这点事我还不至于收拾成烂摊子。” 听入耳中,陆欢只听见了其中刻薄讽刺的意味,身体刚想下跪,秦岺瞳孔一缩,拦住她。 “陆欢,你做什么?” 陆欢看着她。 秦岺知道她刚想做什么,“我让你跪了吗?” 陆欢一阵不语后,直接先是认错,“我不该消失。” “......”秦岺一时哑言,放软了语气,“刚才的话不是怪你,站好。” 陆欢站直身躯,秦岺无奈叹下一口气,同她好好说。 “欢欢,你现在是成年人,想怎样,做什么,只要不涉及错误我不会去阻止你。” “管理公司需要花费绝大精力,我可以理解你累,你说你需要休息调整,可以,你跟我讲好,我可以出面暂时帮你分担,让你去歇息。” “但你没有这么做。” 秦岺看她,“你知不知道公司上下一旦少了条主心骨会是怎样,任性也需要有前提。” 陆欢暗了暗眸子。 短信,理由。 白矜还真是,把一切做的万无一失。 陆欢就这样稍垂着目光听她讲,一语不吭,秦岺见她眼眸黯淡,便没再说下去,做了个了结: “下次不要再有突然消失,也不要给我留下一条短信就走人,起码当面跟我讲讲,我不会怪你。” 前面的话陆欢没有任何反驳,但秦岺的话后面又跟了一句: “不要学矜矜一样只留条短信。” 又是白矜。 从她口中出来的话里总是有白矜。 陆欢咬了咬牙,一股不知名的情绪向上涌来,秦岺见她僵住,伸手碰她的手,却意外感受到她的体温偏高。 “手怎么是烫的。” 说着便要用手背去探她的额头。 “别管我。”陆欢躲开她的手,“你的口中不是只有白矜么,她走了你是不是很难过,那你怎么不去找她?” 话语来的突然,秦岺愣了下,“欢欢,你在说些什么?” “你不是喜欢她吗?为什么还要来管我?把她当作你的女儿就好了,这样你也不用总在我面前提她。” “你......” 陆欢别开眼去,察觉到她此时可能在生病后,秦岺暂且没追问,起身拉过她的臂弯。 “过来,先跟我回去休息。” 陆欢扯开她的手,直接出门去。 “不回。” “陆欢!”秦岺厉声喊她。 如同先前的一样,冰冷,命令,并且充满威慑力。 只是这次陆欢并没有停步,头也没回地离开。 第075章 荆棘 易铭坐在办公室内,跟交递文件的下属交谈。 交代完事情,下属出去没多久,便又是一人从外面推门进来,这会儿是连门都没有敲。 抬眸看见来人,易铭目光微怔,转而恢复。 “可算回来了你,这两天做什么去了?” 今早陆欢回了她的消息,那会儿易铭才放下心来。 陆欢不说话,走过来就窝在沙发上。但易铭大抵是猜到了。 从昨天开始秦岺便来公司接手陆欢的事务。这会儿她一回来应该就见到了她,大概因为这两天离开,被秦岺给训了。 她们之前在公司也有过两回有些争执,每回陆欢都是往她办公室这里躲。 易铭不觉得有什么,母女嘛,家里人互相有些吵闹很正常,何况她们二人都是强势的性子。 “要喝咖啡么?” 易铭手执着咖啡杯,起身,腰部倚在办公桌的边缘,问她,“这回是因为什么?” 陆欢靠在沙发背,把面别到一边去。易铭看不清她的面色,不过看她实在是沉默,易铭也识相地没有再问。 坐回办公椅上继续办公,暂且当她这个人不存在。 等不知过了多久,陆欢恢复了正常,回到平时的心态与语气。 她早就习惯隐藏,从不在外人面前流露出不该出现的情感。 “帮我打杯咖啡吧。” “哎——行啊陆总,特意过来使唤我呢。”易铭笑着打趣,嘴上虽是这么说,身体还是走去帮她打咖啡。 等再回来的时候,陆欢已经坐在她的位置上翻阅桌上文件,眉头微微蹙着,姿态又回到平时沉溺于工作的人。 第163章 见易铭回来,陆欢便拿着这份直接问她。 “这份拟定的合作计划我怎么没见过。” “跟环洲接下来的合作方案吗?原本是想策划的,但是环洲那边不太愿意接洽,暂时搁置了。” 易铭看着答道,顺带把咖啡递给她。 陆欢道了声谢谢,抬手接过。 “而且林庭跟那边早有干涉,前段时间还合作了个小项目,指不定已经被套走了。这样子有些难办。” 陆欢把文件合上放回去,“一整块肉不能被她一家逮着分。” 易铭听懂了她的意思,“决定先谈一谈么?” 陆欢点头,“再试试。” “不错,我也这么觉得。”易铭随着赞同,“林氏属于后期上窜,在酒店产业的范围影响力不如启宁那样大。况且启宁在苏门早设有地基,现在对比起林氏,无疑是有优势的。” “如果双方能够接洽,倒是美事一桩。” 陆欢:“嗯,这事早些抬上日程,或许还能赶上下一波旅游期。” 着手去看其他的,在易铭这消耗了一些时间。 没过多久左悠敲门进来,面上有些为难。 “陆总,秦总她离开公司了。” 易铭看了看门口处的左悠,又看向陆欢。 陆欢没什么反应,沉着声回她,“好,我知道了。” “还有。”左悠又补充道,“秦总走的时候,留了两句话。” 目光看着陆欢,在她的眼中得到许可后,才当着外人的面说出来。 “说剩下的事都处理完了,让你别再工作,小心累坏身体,还有早点回去休息。” 是从母亲口中说出的,难得的、平铺直叙的关心。 果然还是看在她状态不佳的份上,忍让了不少——对她方才的顶撞进行退让,既往不咎。 陆欢神色一暗,话音比上句话要弱,“我知道了。” 左悠走后,易铭看着陆欢似乎已然缓和,如往常一般,走去拍拍她的肩。 “小事,别难过了。你倒是告诉告诉我,你这两天去哪旅游散心了,到时候我也......陆欢?” 话说到后面顿住了,因为易铭似乎看见她的微微睁大眼,身子僵硬,不太对劲,就尝试性地喊她。 陆欢被人触碰,不可受控制地浑身一颤,缓了两秒才回神,躲过了她的肢体接触。 “......没事。” — 公司内确实没再有什么事,大部分都已经被解决完了。 昨夜陆欢并没有合眼多久,半梦半醒的睡梦中,那些画面也在不断闪过,不停折磨她。 加上身体不适感,陆欢最后还是选择了先回去。 陆欢不打算再回公司附近的那套房子,也不敢回。生怕那些记忆又会如潮水一般地涌来,将她完全淹没。 她一刻也不敢接触关于那人的事。 于是她便回去东郊那栋别墅。 保姆见她不舒服,替她炖了些汤补身子。陆欢喝完汤再吃完药,就躺下睡了一觉。 肌肤浮出些薄汗,睡到傍晚再醒来时身体已经不怎么发烧了。 看来是痊愈了。 没有阻止伤痕的盾,就只能训练出快速愈合的技能。否则身体就会一直遍体鳞伤,一直伤痕累累,被迫展露狼狈地一面给他人看。 如果一直有伤口,就会一直需要痊愈。 陆欢庆幸自己的痊愈能力不错。 她身穿一层单薄的睡衣,从床上起来,走到窗边看渐暗的景色。 不知为什么,一觉睡到天色暗沉时,心也会跟着暗沉。 大概是因为一觉睡醒,见证的却是世界的没落。 尽管太阳还会升起,白日在次日还会到来,光明垂落的这一刻狼狈依旧存在,刻入人心。 光是看着窗外太是落寞,总觉得缺少了些什么,于是陆欢去酒柜拿出一瓶酒,找好杯子。 等席杭于来这儿时,正好撞见陆欢正在开瓶。 “病还没好全就喝酒?还要不要命?”席杭于制止地说道。 见陆欢无动于衷,当似没听见,开完瓶后往杯中倒,席杭于直接上去夺走她手中的酒瓶。 “陆欢,你别作践自己的身体。” 陆欢却黯然苦笑,“早被作践够了。” 席杭于愣了愣,一时所有劝说的话都堵在喉咙内,心中好像被什么击中了,莫名有些酸疼。 陆欢斜睨了她一眼,将手抬起。 “你碰我一下。” 席杭于迟疑片刻,指尖触碰她。 在下一刻就感受到了,她在颤栗。 是一种身体本能反应的颤抖。 没等陆欢先停止,席杭于就于心不忍地收回手,不敢再碰下去。方才碰她的手垂落在一侧,微微捏紧。 “不要用这种可怜的眼神看我。”陆欢收回视线,将酒杯里刚倒的一点酒一饮而尽,再将杯子放下,“我只会觉得我更加烂透。” 席杭于:“我没有。” 没有用可怜的眼神看她。 但陆欢不觉得。 在苦难之时她人投射来悲凉的视线,那就是一种可怜。 纵使是善意的心疼,也是一种悲悯。 只有可怜的人,才需要心疼与悲悯。 陆欢不需要,她不是可怜人。 “如果可以,你就像钟若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在偶尔的时候 出去玩开个玩笑损两句,我或许会很开心。” 第164章 “因为这样或许会让我觉得,我还是以前的我。” 陆欢微侧眸,对席杭于勾唇黯然笑了下。 “谢谢你,不过不用专门来陪我了,你应该也很忙,不应该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席杭于暗了暗眼眸,轻声回道,“怎么会是浪费......” 陆欢不想让别人看见她的伤口,所以生长出荆棘,不让别人靠近。 尽管如此,这道荆棘也并不尖锐。 “需不需要帮你......”席杭于话说到一半又止住。 陆欢垂着眼,轻描淡写地把她想说的话说出来,“找心理医生么?算了。” “还不至于。” 她的话说到这个份上,席杭于没办法再多说。 只好止步于此,转身退离,“那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嗯。”陆欢点头。 道别完,席杭于离开了。 外面的天色昏昏沉沉,夜幕如同黑纱布一般遮掩下来。气温渐降,露在外的指尖冰凉。 席杭于坐到车上,心中五味杂陈。抬眸看了眼整座别墅,又垂眼看手机屏幕。 上方显示的是有关于白矜父亲的事情。 但,确实不该在这时候跟她提这些。 再过一段日子吧,等她调整好,席杭于心想道。 转而收起手机,发动车子,离开此处。 “......” 这些天,陆欢往境元那边的房子内购置了些东西。 境元是津宁较为热门且抢手的小区,陆欢当时只是看地段不错,顺手拿下,但一直没有完全入住过。 要适应一个新环境有些累,因此她更衷于一直待在一个熟悉的地方。 只是现下回东郊路程多,通勤实在不方便,陆欢便想起了这处,花时间操办起来。 这段时间,她边忙于工作,边忙着置办房子,随着时间消耗,那些漂浮在脑海的事渐渐覆上一层遮挡物,选择性淡忘。 刚开始那几天,陆欢根本不敢看镜子。桌上摆放的梳妆镜被她弄碎了两个,浴室内的镜子也险些被她冲动砸碎。 好在寻常往复几次,她已经慢慢可以接受直视镜子前的自己。 慢慢地进行自我调理,也可以接受别人触碰她,颤抖的反应逐渐消褪。 一切都在好起来。 果然是的。时间就是冲散记忆的最好药剂。 “啊,你公司附近那栋打算卖了吗?” 周末,在套房内,钟若正在帮她把家具放置好,听她偶然提起的话,不解地问道。 “嗯,不打算住了。” “为什么啊?那地理位置什么的不是挺好的,距离多近。我记得你都住在那很久了。” 陆欢模糊过去,“可能就是不想了吧。” 钟若哦了声,“好嘛——我们陆总的心思猜不得~奇奇怪怪的。” 最近有钟若的帮忙,选购了些必需品家具填满房子。现在再是填满衣柜,家用品购置完善,这地方大概也能让人长住。 扫完地,陆欢去洗完手,正在用纸巾擦干时,放在一边的手机屏幕亮起,显示接收到一条短信。 是一个陌生号码,归属地是苏门。 直接发来了一道津宁咖啡馆的地址。 陆欢眯了眯眼,看见消息的末端还留下一条姓名。 白汕。 心中暗念这两个字。 陆欢没见过,只觉有些熟悉。在见到姓是“白”的时候,不由深想了一下。 没等她回复,这道电话号码就直接打来一个电话。 陆欢看了眼客厅里还在忙活的钟若,走到阳台,关上落地窗。 接通电话,手机贴在耳边。 “注意时间,小陆总。”那边传来一道成熟女人的音色,“我期待我们的第一次会面。” 陆欢冷着声说道,“为什么会有把握确定我会见你。” 对方红唇微挑,几乎是一种戏谑且带着笃定的口吻说道:“你会来的。” “你肯定......会想知道的。” 第076章 见面 说完这句话,不等陆欢再问,通话就已经挂断,传来嘟嘟的声响。 拿下手机,再拨打过去已经不打通了,提示正在关机。 陆欢盯看着手机屏幕,一冷神色,周遭气温仿若降下两分。 直至钟若喊她才回过神,收起所有思绪,折回去。 “对了陆欢,你之前收养的小猫去哪了,我还没吸过呢!”钟若忙活完了,坐在沙发上休息的时候突然想起来。 “不好养,送人了。”陆欢轻描淡写说道。 “哈......”钟若丧了丧,觉得离谱,但想想又觉得出现在陆欢身上的话,也不是很离谱了。 她一个人住久了,应该不习惯分出精力照顾其他吧。 两人休整得差不多,钟若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开始提议吃饭。 “快到饭点了,于情于理,你是不是该请我吃顿饭?” “可以,吃什么你定。” “耶,真的吗?!那我得好好想想,好久没吃鲍鱼海参了诶,最近手头紧,都已经快忘记是什么味道了呢。” 钟若眼睛向上翻,边想边说道,“唔,如果可以的话,再邀请几个美女姐姐跟我们一起进食,秀色可餐的那种。” “来些明艳大美人儿,软萌可撩的小甜妹,还有年上温柔大姐姐,哎呀,能让姐姐喂那就更好了!还有——” 第165章 话说得越来越荒谬,陆欢直接无语,“钟若,你什么时候要点脸。” “!”钟若话一止,“陆欢,你终于骂我了!” 钟若被骂了还高兴得不得了,笑得乐呵呵的,站起身去勾住陆欢的脖颈。 心里觉得现在的陆欢跟上两星期比起来,状态实在好太多了。 “这才对嘛,不要emo,工作压力大就跟姐们几个出去玩玩,把烦心事说出来,憋在心里很容易憋坏的知不知道?” “真的不能憋坏,万一我以后实在是搞得一塌糊涂,还指望你养我呢。” “行——” 陆欢被带着往门外走,无奈地拉长了话音。 陆欢:“别勾着我。真不怕摔死你。” 钟若:“好好好你腿长,你有理!” 乘坐电梯下楼时,钟若想到什么,突然提出来,“诶陆欢,明天周日,我们跟扇子她们去做个按摩怎么样?元芯那时候去过的那家,说服务可不错了。” 一谈到明天,陆欢就想起了刚才接到的地址。 思索片刻后,回绝了她,“明天我去健身房,下周吧。” “你真的很扫兴诶你。”钟若损了两句,没强求,“那行吧,害~” 电梯平缓下行,陆欢看着电梯壁中倒映的自己,微微抿着唇,仍对刚才的消息耿耿于怀。 尤其是那个略有眼熟的名字。 姓白么...... 那会不会,跟她有关系。 “......” 等到第二日,陆欢还是抵达了那家咖啡厅。 只是她没有先进去,而是坐在车内,将车停在路边,警惕地目光穿透在咖啡厅的玻璃窗,试图先寻找单只身影,并且与符合脑海中想象的女人。 在寻找到结果之前,消息先响了。 [小陆总,怎么不进来。] 啧。陆欢看着这条消息,一股被人细盯着窥视的烦躁感涌上来。 看来对方还真是对她了解得透彻。 四处再望去,不知道那双盯着自己的眼睛究竟躲在何处。 事情已经进行到这步,陆欢也没再躲闪,下车跨步走去。 进入店内,陆欢先环视一圈,随后服务员带着她走往预约位置,陆欢这才注意到整座厅内角落处的女人。 卷起的长发,一袭偏浅棕色的风衣,戴着宽大的黑色墨镜,看不清具体神色,头顶帽子,那抹红唇较为明艳。 能估摸出三四十的年龄。 陆欢刚坐在对面,女人先对服务员从容说道,“给这位小姐来一杯拿铁,谢谢。” “好的女士。” 服务员离开,陆欢的目光一直在女人面容上没有挪开过。 “你是谁。”陆欢直接性问出。 白汕微微一笑,摘下帽子,卸下外表的伪装。 摘下眼镜时,露出一双精明透亮的眼睛,眸内含着岁月磨练之后的精光。 “第一次见面,小陆总。” 陆欢敏锐地注意到她眼角边有一条细刀疤,被面上涂抹的粉黛隐约盖住一层,因此没那么明显。 她冰唇一启,“还是那句话,你是谁,为什么要见我。” “不急,这些你慢慢会知道的。”白汕手肘往桌面一搁,略有戏谑地看着她。 “按理来说,你也应该喊我一句阿姨,毕竟我也算是你母亲那辈。” 陆欢直视她的视线。 片刻后,服务员将咖啡端上来。 “谢谢。”陆欢接过,在身前放好,但并没有喝。 “这家各个品质味道都还是不错的,你可以试试。” 白汕抿口咖啡,稍抬眼,见了陆欢还是保持着警惕,没有动,还是一种不说正事不罢休的架势。 她一笑,“秦岺有跟你讲过与白犹的事吗?” 没等回应,她又道,“她应该没有跟你讲过吧。嗯,也对,她怎么敢跟自己的女儿提及这些事。” “那我来告诉你。”白汕停缓了缓语速,一眼未眨地盯着她,好似要将吐出的字灌入她的眼里: “她,和以前白矜的母亲白犹,曾经是恋人。” 是么。 也没有太出乎于陆欢意料。 她想起在先前在宅子中看见的相片。 那时看见她们两人对视的眼神,陆欢就有猜测过她们二人关系或许不只有同学与朋友那么简单。 陆欢不语,等待白汕继续说。 白汕接着道,“她们大学时期就相识,也相恋于二十岁的年纪,只可惜——” “是你母亲先背叛了这段感情。” 她的目光愈加犀利,言语中透露着掩不住的愤恨。 “秦岺为了所谓的事业,粉碎与白犹之间的承诺,抛弃了白犹,转身就去与别的世家联姻。” “在那个同性不被接受的年代,她根本不知道白犹究竟顶着多大的压力与她在一起,她却不好好珍惜,还当真情如贱草......” 陆欢眯了眯眼,“很抱歉,看来这些事跟我没什么关系,你没必要跟我说。” “当然有关系,这已经牵扯到你们了。”白汕说,“你不是一直觉得她不拿你当女儿吗?那你大可现在去问问她,事实是不是这样,看她会不会跟你讲实话。” “她这个人就是这样的,冷血无性,自私又自利。” “不仅如此,二十年前津宁掀起的腥风血雨也是她一手所做——” 第166章 想挑拨关系的目的已经图穷匕见,陆欢没心思再与她耗着,直接打断她。 “说完了吗?” 剩下的话还留在喉咙内没有流出,白汕一愣,“什么?” “既然说完了那我也该走了。”陆欢收拾东西站起身,不打算再听她个人情绪的胡乱发泄。 她如果想要知道关于母亲的事,断不会想听从一个陌生人口中的一字一句。 “还有一点。”陆欢最后说出一句淡然的话: “您真的很浪费她人时间。” 没料想到她会说出直击而来的这句话,白汕眯起眼睛,咬了咬牙,“你......” 话未出口,陆欢已经转身离开,单留下一个背影。 没给她多说话的余地。 白汕看着人出去,等她完全消失在视野才收回神情,低头搅动咖啡声,不由地冷笑两声。 “呵。” 真是跟秦岺一个傲性。 — 陆家宅院内。 “秦总。” 秦岺正在查看公司的内务报表,助理上前来,弯着腰,在她耳边小声汇报。 “白女士她......在今天下午约见了小陆总。” 听见关于这两个人,秦岺手上动作一顿,声音未有起伏,“嗯,我知道了。” 等助理下去后,过了两分钟,秦岺才发现自己这两分钟内没有将内容看进去。 于是她疲累地将文件放下,闭眼捏眉心,“怎么还是不听劝。” “分明先前说过了,我们这代人的事,不要牵扯下一代。” 骆姨在一旁,大概猜到是什么,“白女士她,找上小姐了?” “是啊。”秦岺回道,“大抵还是放不下吧。” “那现在...” “再看吧。”秦岺神色黯然,不愿多说,处理完桌面的事情,便起身回了阁楼上。 “乏了,我去歇息。” 骆姨点头,在后替她收拾桌面。 这时正值傍晚,外面天色还是光亮,但房间内窗帘时常拉着,没让窗外亮色透进来。 秦岺进去,坐在常坐的椅子上,打开昏黄色的台灯,翻开那叠相册。 一页一页翻下,视线变得模糊,她俯身趴在桌面,阖上双目,软了力气。 “......” 那年冬季,津宁地处偏南沿海,没有洁白的雪花,只有湿冷的空气,人在夜里哈气能吐出白雾。 二十岁的秦岺牵着同为二十岁的白犹,去公园的小亭里坐下。 夜里冷,她们脖颈上都戴着一圈围巾。 “看时间,烟花应该快来了。”秦岺看了看手表。 偏头看向白犹,她白皙的面庞上被冻出一层泛红的色泽,鼻头也染着微红,吹弹可破的肌肤更显雪白。 秦岺视线下移,伸手过去。 “手冷吗,我帮你暖暖...” 白犹稍怔后,缓然一勾唇,反握住她的手,“还是我帮你吧,你的手太凉了,比我的还凉。” 她的手将她包裹,放在唇边哈气。 秦岺视线不知该放何处,耐不住直跳的乱心,将手收回来,“不用,我放口袋暖暖就好了。” 这时,天空繁亮一瞬。 烟花来临,白犹的注意被吸引过去。 微微仰着头,温柔澄澈的眼里倒映出缤纷的色彩,她的眸里映出的是烟花,秦岺的眸中映出的是她。 白犹在看烟花,而秦岺在看她。 “一年结束了。” 在道道烟花响起之时,秦岺唇瓣微微一启,轻声道,“谢谢你的陪伴。” 白犹侧过头看她,此刻注意到她好似在说些什么,但烟花声过于震响,掩盖住了一切声音。 便用着唇形在问她,“你说什么?” 烟花燃起,响彻了一番天地。 “我想说,我喜欢你,你可以和我在一起吗。” 这句话本该完美地藏匿于烟花之下。 只是秦岺没有想到,她说出这句话的后半句的那刻,也是烟花停止的那刻。 和我在一起几个字,听得真真切切。 秦岺瞳孔一震,瞬时拧起了心,起了要当场落荒而逃的心思,但又小心翼翼地期待着她的回答。 白犹清浅一笑,亮亮的眼睛像是弯月牙儿。 “好啊。” 答应了...... 秦岺没想过会这样简单,顺利,又生怕对方只是拿这当玩笑,随口哄哄她,一时又补充了遍,“我说的在一起,不是朋友的在一起。” 白犹:“我知道。” 处理一切都游刃有余的秦岺难得感受到了慌乱和无措,身体一直保持着侧头看她的姿势,没敢动。 “我知道的,一直知道。”却不想白犹微微凑身上来,拉近距离,手心覆盖在她的手背上,含着笑的眸子直直地看着她,“还有啊——” 罐李昊迩唔久唔疤唔迩灵伞唔。  “小岺害羞的样子,很可爱。” 温热的气息缓缓凑近,柔软的唇瓣蜻蜓点水般地落在她的唇上。 与此同时烟花炸开,缤纷闪亮一瞬,将所有的情愫悄然掩埋。 那是她们的第一次亲吻。 脑海中一阵翻天覆地,双眼莫名湿热与酸涩,外部传来的触感迫使一切回忆收回。 秦岺从梦中醒来,恍惚地睁开眼。 眼前仍是一张烟花的照片,只是一张定格的,死板的照片。 第167章 又一次梦到了。 那个温暖的冬天,和她。 白犹...... 秦岺叹着息,手背盖在眼前,一颗晶莹从眼角溢出,渐渐滑落。 第077章 又是一局 经那一次见面,陆欢回去就拉黑了白汕的电话号码,又托人去查了她的资料。 是y国国籍,有大部分信息还没查出来。 那天之后,这个奇怪的女人没有从陆欢脑海里消失,她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陆欢都记得。 尽管陆欢并不会相信她的话,还是会止不住地去想。母亲她们上一代,究竟发生了一些什么事。 之前母亲就跟陆欢交代过,有关于上一代恩怨的事都要交于她去处理。 其中就包括那一回洪朔的事。洪朔跟父亲母亲是一辈人,当时他有救过父亲的命,也算涉及上一代。当时陆欢没有告诉她,想着私下解决,回头母亲就生气了。 她从来不会告诉陆欢关于上一代人的事,自然而然地,后来的陆欢也没再问过。 而在最近,这个看上去是母亲相识,甚至是仇人的人找上了陆欢。 陆欢有想过直接拿着这名字问母亲,但转念一想,她估计还只是会说,这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事。 况且这段时间,陆欢都没有回家过。 便想着忙完最近后,再抽空回去提一提。 这段时间,她忙于工作,也忙于自己。 处理工作,一个人居住,做饭,健身,偶尔抽空享受生活。 一切好似又恢复正轨。 尽管心总觉得被剜去了一块,留有空洞。 她有时也觉得奇怪,分明所有的作息和习惯都与先前一样,却有哪处不太一样。 像一块细小的石子硌在一处,找不到根源,只觉得难受。 但事实上时间也让她无暇去想那么多。最近行程安排的满当,着手要安排一个合作。 “你觉得这次有多大把握。” 行驶的车内,司机正在开车,带的员工小梨坐在副驾驶位上,易铭和陆欢在后排各坐靠窗的一边。 陆欢原本正在头靠窗户闭目养神,听见易铭询问的话,睁开眼睛。 “八成。” 跟环洲的交涉中途有了进展,已经约好明后两日的会面,她们提早一天过去,先做好准备工作。 “喔。”听见陆欢的话,易铭点点头,“那还挺大。” 陆欢侧头,“我就随口说了个数,这么信我?” “当然信啊,我们陆总是什么人,陆总说什么天就应什么,可神了,你说对不对小梨。”易铭主动去提副驾驶位上的员工。 “对对,铭姐说的对!”小梨赶忙着应和点点头。 陆欢抬眸看了眼,继续投眼看向窗外。 “你少欺负人家新人,老油条。” 易铭:“诶你,怎么说话的,我也是你员工啊。小心我举报你霸凌下属。” 小梨在前面,很努力的在忍笑,刚才那一点跟上司待在同一密闭空间的紧张感也随之消散了,只觉原来大家口中传言的上司倒也没那么凶戾。 易铭看向手机,又说道,“不过呢,现在你先收起你这损嘴吧,最好留着给明天环州那些人,听说那群人可不太好对付。” 屏幕上又一遍查看资料。 “管理层多年来没什么变动,都是一些富有经验的老员工。条件刁蛮,很难捞的到好处,前期沟通过程对方也是口风抓得紧,没多透露。如果明天这一谈,实在不行,还是别勉强了。” 前方的小梨笑意一止,想起什么,转过头来,“说起这个,铭姐,陆总,我也听说他们老板是个清冷的美人儿。” 易铭眨眨眼,起了兴致。 “这点你倒是打探得积极,说来听听。” 小梨:“好像不爱管事儿,也没有照片流传,只是大家传一传的。我还以为铭姐你们知道的更多,还想从你们嘴里听听。” “我也不知道...”易铭收了收神色,“我只记得姓颜,其他没什么印象。” “啊,这样吗——” 陆欢听着她们的对话,一直看着窗外,也没多在意。 “.....” 等到了苏门,入住酒店,另一辆车的人也下来,是公司部门的几个员工,这次协同一起与环洲进行交涉。 随着安排入住房内,陆欢趁着时间空闲,打开电脑处理了点工作,便早早洗完澡准备歇息。 洗完澡从浴室内出来,她边擦拭着发丝走到窗边,看见夜色之下的繁华光景。 光亮过于耀眼与斑斓,格外晃眼。今夜没有星星,云层浓厚。 看这天色,明天或许又要下雨。 下雨真是个不好天气。 陆欢想道。 拉上窗帘,回去房内。 到点之后关闭灯光,睡于床面,身体乏累,却迟迟没有睡意。 或许是又一次来到苏门的缘故,今夜思绪格外紊乱,难以入眠。 一到苏门,就很难不想起白矜。 这两个字陆欢已经强迫自己很久不去想过了,打算过去的就让它彻底过去。 到现在很多坑口都已经被她填平,再想起这个人的时候,陆欢没有多大波动。 她跟她纠缠得太久。 从幼时一直相见,一直厌恶的排斥,到后来分开,再到后来相见。 第168章 公司团建的旅游,两人前来的海洋馆,以及最后的偿还。 其中绝大部分在津宁,也有一部分是在苏门。 她们的命运与行程就像是被特定安排好了一样,无论如何分分合合,最后还是会纠葛在一起。 念及白矜,陆欢情感复杂,不知道对她是怎样的情绪。 或许是恨吧,陆欢自己也不知道。 很多时候,她自己都快不知道什么是恨了。 陆欢不知道究竟是恨她,还是愧对她,亦或者是爱她。好像什么都有过,混杂在一起过,只有消失了才感受到曾经或许存在过。 到现在,有时还会莫名的很难受。 陆欢觉得,大概是因为,事情走到这一步,太过于狼狈。 最开始双方都怀揣目的。 最终的结果没有赢家。 双双都输得一塌糊涂。 “......” 翌日,陆欢早早就在生物钟下醒来,洗漱准备好自身。 今日赴约去趟环州,她穿得较为正式。 宽松的白西装,内搭黑色衬衫,长直发垂下来,平添一份跋扈的凌厉。 易铭穿着雾霾蓝色西装外套,后方头发绑起。看见陆欢时眼前一亮。易铭只觉得不说假的,陆欢的衣品真的没话说,衣服总是恰到好处的版型衬托出她身子颀长的优势。 看见陆欢一身挺拔的样,就开玩笑道,“你这一去,怕别给人先迷晕了。” “是吗,也好,省得费口舌了。” “哎,不愧是你,你还真敢接这话。” 坐上车,公司安排的司机送她们去目的地。 抵达之后,环州有专人派来迎接,带着她们简单参观公司,再是走进会客室。 如易铭所说的,对方的人并不是什么善茬。光是言语上就十分精进,在双方诚意都还未显露的时候,没有透露一丝重要信息,对自身利益卡得也是很紧。 但好在的是,从话术上来看,只是正常试探,其中还是很有合作的意象。 陆欢边应付着他们的话语,眼神边悄然地注意过每一个人,所担当的职位。 没有看见老板的现身。 在粗略的谈话进行到一半时,助理敲响门,从外面进来。 对打断各位谈话表示歉意之后,直接对着陆欢道,“我们颜总想单独跟您聊聊,寻求您的意见。” “单独?” 单独?跟她? 陆欢冷眯起眼睛,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况。 助理的面色淡然,从容不惊道,“是的,如果可以,就可以先让其他人到另一所会客室进行商讨。” 陆欢倒是想看看这个素未谋面的人有什么目的,便点头应了下来。 易铭和其他几名协同显然也愣了两下,但对方都这样要求了,大家也都不好拒绝。 于是对方公司的人先撤离会客室之后,启宁这边的人也随之撤离,室内只剩下陆欢一人还坐着。 “您稍等,颜总她马上来。” 助理说完话就出去了。 陆欢一人还在座位上等候,脑海中在猜测对方是怎样的人。 她几乎没听见过这人的风声。 看这奇怪的要求,对方合作的意向很大,否则也不会做这些。 脑海中还在理清思绪,下一刻,玻璃门推开,走进来一个人影。 陆欢视线放过去,从一截白皙纤细的脚踝上挪,渐渐移转而上。 对上那双眼睛时,陆欢瞳孔蓦然震了一下。 时隔大半月,她再次看见了这张绝色的人脸。 还是一如既往,一如既往地冷艳,精致,如同女娲亲自捏造的一般。微卷发如瀑般垂落,版型正挺的衣装勾勒出身姿。 是她。 所有细节片段交接在一起,眼前一切明了。 白矜—— 环洲的,负责人。 环洲与启宁透露合作意向,设定在环洲见面。 又是一个局。 陆欢扯起唇角讽刺一笑,起身就要离开,擦过白矜身边。 “姐姐。” 是这道声音,又是这声姐姐。 曾无限次地出现在陆欢梦里。 陆欢经过白矜身边之时,白矜拉住她的外套袖口,双目泛着微红,声音颤颤。 “姐姐,我错了。” 第078章 跟我哭什么? 会客室内没有他人,窗户紧闭。 还是熟悉的触感。空气中传来熟悉的香气,是无数次缠绵中鼻间掠过的冷香。 “别这么叫我,我们没有任何关系。”陆欢没有回头,声音毫无起伏。 白矜两眼愈加通红,唇中的音节刚出半分,又转弯而出,“陆欢,我错了...” 双眸垂下,眼睫颤抖,“我真的错了,我不该那样对你。” “我也再不瞒着你了,我把所有事情都跟你说好不好......” 声音细小,更加颤了两度,夹杂着软意。手也从拉着陆欢的袖口,变成紧扣她的手腕。 几乎是在白矜扣住她手腕的那刻,陆欢瞳孔稍怔,一股时隔已久来的电流颤栗感传来,身躯僵硬。 与此同时,数个夜里的瞬间浮在眼前。 那些被短暂的时间掩盖,被她极力忽视的记忆又再次充斥思绪,随时要占据她的理智,让她为此崩溃。 陆欢忍着恐惧般的颤栗,微微侧头,冷着声音,“你没有错。” 第169章 “上次的事当是偿还你,你没有任何错。之后,我们一别两宽,谁也别招惹谁。” 冷淡的语气就像是要抹去她们之前的所有痕迹。 一刀两清。 “不,不要......” 白矜心颤了一瞬,摇着头,“不要一别两宽。” 陆欢不顾她单面的拒绝,咬着牙,别开她扣住手腕的手,转身直径离开。 害怕多看见她一眼,陆欢步伐飞快,摁下电梯。 不知道身体在做什么,又是如何做的,她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离开这,不想再看见她,或者是逃避看见她。 除去第一眼,陆欢没有再看一眼白矜的脸,和神情。 但脑海中却不断根据她刚才的嗓音,描绘勾勒出那一刻她的模样,晶莹剔透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灯光映射下宛如碾碎般的光。 为什么还要出现。 为什么还要再来找她。 陆欢为抛弃这段记忆,整个月把自己淹入充实的计划中,让自己没有精力去想,决定让时间掩盖和冲淡这一切。 搬出房子,到全新的住所,戒掉每晚前喝牛奶的习惯,在公司加班很晚,作息全数回到之前,时间安排甚至与以前一模一样。 为把这些通通盖上,她做了很多。 但白矜为什么还要出现,让所有的努力都前功尽弃。 那些所有设立的防线,都在再次见到白矜的那刻重新崩塌,显得极其脆弱。 这些防线都可笑到了极点。 陆欢紧紧咬着牙,胸口呼吸起伏强烈,紧攥在一起的手指关节泛起青白。 坐上回酒店的车,陆欢用着最后几丝力气,朝易铭回复一条消息过去。 [我先回去。] 环州内。 易铭看着消息蹙起眉,不知道为什么事情突然变得奇怪,一抬眼附近的人都没什么多余变化。 过了片刻,与对方的谈话告一段落,易铭携带着几个随同的启宁员工出门去,正好撞见走廊快步走过的人。 发丝随之带起,那张冷艳的侧脸一晃而过。 白、矜。 易铭微微睁大眼睛,心底念出这个名字。 而与此同时,助理在后面追着喊颜总。 颜总? 这一喊,易铭很快就反应过来,将所获得的信息快速对接——白矜,就是环州的颜总,也就是刚才提出要与陆欢单独见面的人。 她也很震惊,但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顺着慢慢往前回想。 长一段时间之前,白矜被辞退。 这件事易铭有耳闻过。 她先前猜过白矜和陆欢之间二人的关系,又发生这一出,心中早有猜想。 但这毕竟是二人的私事,易铭没有多问过。 现在看来,她们二人,关系真的不太简单。 而且目前,更像是前任相见的桥段。 这也能顺着解释白矜为什么要单独见陆欢,而陆欢一见后就直接躲走。 思绪收回当下,白矜正不顾身后助理的追寻离去。 易铭看向她的背影,又看向手机屏幕上陆欢发来的短信,也急忙追回去。 — 车辆行驶的很快,很快抵达目的地。 陆欢回到酒店中,这时的她额头上已经遍布一层细汗,紊乱的呼吸不止。 走去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捧起凉水往自己脸上泼去,几次三番,冰意浸透肌肤,头脑被迫清醒。 粘湿耳边的几根发丝,剑眉被水打湿后显得更是浓色。颗颗水珠顺着白皙的面庞渐渐下滑。 陆欢抬眼看向面前镜子中倒映的自己,仅是两秒,一股回忆直直击来。 她下意识闭上眼睛。 镜子。 缓过来几秒钟,所有情绪都被压下。 陆欢低头苦笑两声,嘲笑自己的狼狈。拿过一旁的纸巾擦干水珠。 “......” 状态与情绪经过短时间的调整,再次恢复到平常。 陆欢看见了外面的天。临近中午时分,如昨夜所猜的,今日没有太阳,乌云阴沉。 过了没多久,易铭打来电话,询问她的情况。 “陆欢,你还好么?” 陆欢默了默,“没事。” 易铭听出她话语内的不想多谈,先把一上午的交谈结果告知她,最后再询问意见。 沟通的很顺利,只要启宁这边同意,就可以进行更深一步的了解。 这对公司无疑是好的。陆欢不会因为私人情感影响公事,当然是同意下一步进行。 尽管她不想再有牵扯。 同意下步进行,这也如易铭所料。她一直知道陆欢是个公事公办的人。 易铭又问道,“那下午。” “下午你去吧。”陆欢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我有点不舒服,在酒店休息。” 易铭:“好,那有事给我打电话。” 挂完电话,陆欢看向空荡宽敞的酒店房间。 “......” 她不会意气用事因为这点事就干脆逃离苏门。于是在片刻后,解决完中午饭,便打开电脑,再次将自己陷于繁忙当中。 所有注意力都投放于手头上的工作,让时间悄然过去。 到了基本处理完,已经是下午三四点。 外面天色愈加的黑,像是夜里七点的天色。 没过多久,陆欢就收到易铭发来的消息,说过程顺利,看天气似要下雨,就提前回来。 第170章 还没等陆欢回复,一条来自另一个联系人的消息接而发来。 备注是,颜宁。 聊天记录一片空白,是今天早上才经过环州人员的推荐下加上的,没来得及打招呼。 只是陆欢没想过环洲他们口中的颜总,颜宁,就是白矜。 陆欢真的没有想过她还有这样一层身份。 所以纠葛这么久的时候,陆欢还是对白矜一无所知。 [可以见你吗?] 看见这条消息,陆欢手指尖顿住了。 还是不死心。 尽管她已经把话说绝了,白矜依旧还是想要见她。 陆欢想到上次的场景,不知何处来冒出一种念头。 她为了印证想法,走去窗边往外看去。事实证明她的想法没有错。 ——白矜在酒店楼下等她。 孤单地一个人站在一处,没有执任何东西,也没有房檐遮挡。 再看向天色,最近秋中雨天连绵,萧瑟的秋雨下得频繁。这时细碎的雨丝随风零零飘落,已经开始下雨了。 又要跟上次一样。 陆欢与内心抗争了几秒,太阳穴突突直跳,直接拉上窗帘,返回去,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不再管她。 无论她做什么,陆欢都不打算再管她。 既然要断就断得干净,别再有接触。 只是此时的心中仍旧烦躁。 陆欢手上的事已经做完,干脆打开电视看起了新闻。 时间过得很慢,从未觉得一期新闻能如此枯燥且漫长,窗外雨声伴随着电视的播音飘转入耳。雨的沙沙声变得更加急促,听动静,大概是越下越大了。 陆欢的手指不安地在桌面上轻点,外面门铃蓦然响起。 她走去开门,是易铭。 她肩膀的衣裳染上一层深色,裤腿也未得幸免,能间接看出外头雨势并不小。 “外面雨下得越来越大了,还好回来的早。”易铭撩了把头发,“你休息的怎么样。” 陆欢的视线从她被沾湿的衣服上收回,摇头。 易铭见她好似没什么波动,把刚才话里的意思挑明了,“外面好像,有人在等你。” 陆欢只是轻飘嗯了一声,没有多余的话语。易铭见如此,便也不多说,先回自己的房间。 房门关上,陆欢的心更加不安了。 只觉得心头拧在一起。 光是听着雨声,就能想象出惨败的雨景,以及雨景下的她。 距易铭摁门铃后的不久,又有一人摁响门铃,正是员工小梨,她正拿着一份记录文件递给她,有关于环州。 说了很多东西,陆欢没怎么听进去。 在末尾,小梨正要走的时候,陆欢突然叫住她。 “等一下。” 小梨不明所以,折回来用着疑问的眼神看她。 陆欢慢吸一口气,问道: “有伞么?” — 雨下得愈来愈猛,路边陆续有了积水。 来往的人快步在雨中行走,生怕被打湿了身体。而一个人影却在原地,一动未动。 她下蹲着,身子蜷缩,任由雨水浸透,在模糊的雨幕中显得孤寂又惨败。 秋天里的雨水足够冰冷,滑入衣裳,寸寸侵占领域,剥夺肌肤的温度。衣裳沉重地挂在身上,发丝更是。 皮肤已经从白皙变成了惨白,唇色被冰得失去血色。 转眼间,打在身上的雨滴消失了。 一个颀长的人影出现在她跟前,执起的半边伞遮住她的身躯。 白矜抬起头,陆欢面无表情的面庞便映入眼帘。 “是你自己走,还是我去喊你的人让她们把你接走。”她的话如同她的表情一般,毫无波澜。 白矜摇头,“我不走。” 陆欢捏紧手指,冷下两分声音,“随便你。” 她直接转身离开。但没出两步,又万分犹豫地停在原地。一股莫名的气涌上来。 最后她还是选择再度转身。 “起来。” 陆欢拉起白矜,把伞递给她。 将白西装外套卸下,披在她的身上。再是扣住她的手腕将她带走。 步履疾快,在注意到白矜因有些跟不上而险些踉跄,陆欢冷着面色,却是默默放慢了两分步子。 乘坐电梯一路而上,进入酒店房间,关上门后陆欢第一时间就她推入浴室,让她洗澡,换下湿衣服。 浴室门关上,一系列动作做完,陆欢走到窗边感受冷风,闭眸捏着眉心,恨自己将人直接带上来的冲动。 任凭冷风刮过面颊,阖上眼眸,不让眼底翻涌的情绪透出。 鼻间的叹息透露着无奈的疲惫。 浴室传来花洒水声,过去一段时间,水声一停,人从浴室内出来,陆欢也收起了一切情绪。 回过身,看见穿着雪白浴袍的白矜,洗过的头发还没吹干,湿着盖在一侧。 “陆欢。”她喊她,似想说些什么。 陆欢没理会,擦身走过她身边。白矜想拦住,陆欢便刚好撞到她的肩膀,擦着发丝的毛巾掉落。 “......”气氛沉寂少刻,白矜蹲下来去捡毛巾,手拿住了,却一直没有起身。陆欢也没再挪脚步。 直至注意到人儿的肩膀开始发抖,隐约传来微弱的抽泣声。 陆欢默默从上而下看着她,看见了她无助的模样。 第171章 纤长的眼睫上挂着水珠,眼眶染着一圈微红,含着水雾的眸面粼光泛泛。人畜无害,又楚楚可怜。 刚才的一举好似无限放大了她的委屈。 可是,她有什么好委屈的。 顷刻后,陆欢蹲下身来,抬手抚上她的脸颊。 白矜见状,抬起湿漉的眸子。 “你现在跟我哭什么。” 只见陆欢拂去她眼角的一颗泪珠,指腹碾碎。 “我跟你哭的时候,你有停手么?” 第079章 幼稚 “我......” 白矜抬起泪眼看陆欢。 没有。 她没有。 对的......姐姐流下眼泪的时候,她只是吻去了泪水,但并没有停手。 所以现在,她又有什么情面来跟姐姐认错。 可是。白矜拉住她的手,“对不起,姐姐......” 颗颗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下,划过面颊,一见犹怜。 陆欢别开眼去,宁愿不看她这双通红的眼睛。 “姐姐。”白矜微俯着身,低下双眸,发丝垂到眼旁,靠在陆欢身前哽咽。 “对不起......” “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好不好?你报复回来,可以吗?” 好像这时除了道歉,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低低的声音传出,陆欢的身子只是隐忍颤栗片刻便恢复如常,她没有推开白矜,也没有安抚。 蹲着身子与她处于同高度,背部微直,面朝着一边,任由白矜拉着她的袖子,靠在她怀里哭。 无助伤心的哭声回荡在酒店房间内,伴随着沙沙的雨声,显得萧瑟狼狈。 泪水沾湿陆欢肩下的衬衫面料,留下一处深色。 此时毫无攻击性的白矜,跟那几日本性毕露的人比起来,截然不同。 在那三天,她几乎是疯态般的占有,欲望犹如泉水般源源不断。以及那一夜。 那一夜她在耳边的疯态低语,所做行径,陆欢无论如何都无法从脑海中移去。 “......” 过了许久,外面雨声渐停,房间内抽泣声也渐渐消失。升起的温度随之降下,重归冰冷。 待白矜冷静下来,陆欢凉凉道: “哭够了么?” 被冰凉的语气击中,白矜听懂了陆欢的意思,吸了吸鼻间,缓缓松开攥着她衬衫的手。 陆欢解开束缚,借此站起身,脱离她。 走去桌边,拿起玻璃杯。 “故意挑中时间在外面淋雨,将自己弄得一塌糊涂,再故意在我面前卖惨痛哭。”陆欢倒着热水,毫不留情地戳穿她,“这就是你惯用的技俩。” 随即又讽刺一笑,“你甚至还故意隔了大半月再来见我,等我自我调节好了,过了气头最盛的时候,再来找我道歉。” 幽幽的几段话含盖她的所有。白矜沉了沉脑袋,没吭声。 陆欢就知道是这样。 做这些为了什么?赌她会就此心软原谅她么? 陆欢都不禁在心底不屑嗤笑。 “真够幼稚的。” 这就是她此时对她评价。 白矜阖了阖酸涩的眸子。 等到沾在眼眶边的泪水干透,白矜平复情绪,拿着毛巾站了起来,只能看见陆欢背对着她,不愿再跟她多说的模样。 收敛神色,随后的她走回浴室间,用吹风机吹干头发。 刚刚的一场哭泣就好似没发生,双双都没再提。 在白矜吹头发的过程中,陆欢正在低头朝易铭发消息,拜托她去买套衣服。 易铭发来消息:[那,尺码?] 陆欢默了默,报了身高和体重,又发去三围数值。 收到信息后的易铭没多问,答应下来。 陆欢这才收起手机。 吹风机的声音停下,白矜走出来,柔顺的发丝已经吹得全干,如同软墨浸过一般,在白灯下泛着一圈光亮。 “等衣服送来,颜总就回去吧。”陆欢背对她,垂着眉眼淡淡道,“估计还要忙着环州的事,没空功夫在我这浪费时间。” 听见陌生又疏远的称呼,白矜感觉心好像被刺疼了一下。 她走去陆欢身边,“你难道,不想问我一些什么吗?” 陆欢当然有想问的。 为什么她会是环洲的负责人,为什么她明明才毕业不久,就能坐稳于一个根基稳固的公司。 但一切是围绕着白矜,所以陆欢显得格外乏累,不愿再问。 “你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陆欢冷冷道,眼睛别去一边,“打算以跟我坦诚相待来补偿我吗?” 白矜听见这四个字,默默垂下眼帘。 自上句话出口,就没了回声。 陆欢察觉到已经好一会儿没了动静,便侧头看一眼,瞳孔忽的一震。 大片皎白映入眼中。只见白矜已经解开了腰间的浴袍系带,两手拿着肩膀边的浴袍,露出香肩,正要完全褪去,被陆欢及时拽住。 “啧。” 她说的,不是这个坦诚相待啊... 陆欢气得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拉住浴袍带子将她裹得严实,紧紧打上牢固的结。再是避开她走去床边坐着。 白矜默默站在原地。 气氛就这样沉静许久。衣服送来还需要一段时间,谁都没有再说话。 这时陆欢的脑海浮过一个人。 第172章 过了一会儿,蓦然冒出,“不是说我想知道什么,都能告诉我么?” 白矜听见她这样说,眸子微亮,走去蹲伏在她的身前,像只听话随叫随到的猫。 “白汕。”陆欢垂眼看她,说出一个人名,“是谁?” 顷刻,白矜缓道,“她是我母亲的堂妹,但是血缘关系差了很远。而且在很久之前,就已经移居到国外。” 果然跟白犹有关。 再是直接性的,跟母亲有牵扯。 陆欢慢吸一口气,又问,“你知道多少关于上代的事?” “秦阿姨,都跟我讲过。” 白矜扬起水润的眸子看她,“姐姐要是想听,我可以讲。” 陆欢冷着面色。 是么。 倒也不出陆欢所料,母亲绝对不会把事情跟她讲,但或许会跟白矜讲。 “那说吧。”陆欢看了眼表上的时间,转而几根手指微抬起白矜下巴。 “二十分钟。” — 二十二年前。 公园小河流涓涓流淌,无人会去的偏僻末尾,经常会有两道相挨的身影。 那场烟花盛典之后的她们,就如同现在所待的河流一般,细水流长。 无人知晓她们的关系。 绿意当中,穿着白裙的女人脚尖一点,原地转了一圈,雪白的纱裙随之旋转飘扬,像一只洁白的蝴蝶。 “好看吗?”白犹在问秦岺这条新买的裙子。 秦岺坐在草坪上。 迟迟才回过神,“好看。” 又小声补道,“很......喜欢。” 后面一句声音细小,却准确无误地听进白犹耳里。 白犹眉眼一弯,双膝着地,两臂搂住秦岺的脖颈,凑身去亲在她的唇瓣上。 “小岺再说一遍好吗?” 秦岺看着放大的人脸,心脏砰砰直跳,上下唇一碰,声音比刚才更弱了两分,“喜欢。” 听言,白犹又吻了下她,像是鼓励,“小岺大点声好不好?” “我......”这下秦岺连弱声都发不出来了,耳根红出一个度,面颊上也有了色泽,这点细节被白犹捕捉入眼。 “呀——”白犹笑她,“只是说句喜欢我,女朋友怎么还害羞了。” 秦岺脸朝哪边偏,白犹就随着挪位置,追着她看她害羞的模样。最后秦岺实在拿她没办法,放弃了,任由白犹搂着她放肆。 白犹笑着,去依次吻过她的眼睛,鼻尖。 再是唇瓣。 每一个吻,都像是天使给予的馈赠。 仅限于此就是莫大的满足。 一上午在此处度过,周六的下午秦岺从学校赶回了家。 她的父亲是旅店老板,母亲也是二代商人企业家,因此家境较是优越,与此同时,家教也极严。 秦岺回到家中宅子时,母亲正在客厅内饮茶,手中还拿着今日的报纸。 “妈,我回来了。” 母亲见她回来,眼睛也没抬,就直击道,“我说学校放假,怎么都懒得回家了。” “原来是经常和人在公园幽会。” “......妈,你说什么呢。”秦岺眼前闪过白犹的面颊,忍着内心涌动的些许惊慌,面不改色地在门口换下外套,若无其事回她。 “幽什么会,是中文系的女同学。” 母亲却冷哼,“谁家同学会亲吻彼此。” 秦岺挂着衣服的手顿住了,转过眼,“您找人盯着我?” “那又怎样,你是我女儿,你瞒着我,我作为你的母亲,有权知道你的一切。”母亲面庞声音愈发严厉,“倒还多亏我找人看你。 “否则我还真不知道,你在外做着败坏家风的名堂。” 秦岺别开头,“为什么是败坏家风?” “荒唐!还敢问为什么?你告诉我这桩桩件件哪件不是败坏和违背天理?你什么时候已经分不清是非了?”母亲一拍桌子站起来,对于她的反驳,情绪很是激动。 秦岺没说话,片刻,母亲冷静下情绪,说道,“从现在开始,趁早断了你们的联系,别让你爹知道这件事,你知道他的脾性,也知道家法的滋味。” 按照平常,秦岺只会听从家里的。 母亲也以为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足了,只是没想到这次,她没有继续听从与答应。 “我不明白为什么。”秦岺咬着牙关,“分明不会有任何影响的。” “我也可以继承家业,这跟我选择谁没有任何关系。不会有任何影响。” 母亲眯起眼睛走近她,“你是读书读傻了吗?她是女人,你也是女人,你们怎么可能在一起?” 秦岺抬眸,红着眼看她,“怎么就不可能?” “荒唐,不可理喻!” 母亲气得抚胸口,不打算再跟她讲道理,如同以前一般直接下命令。 “良婿我们早选好了,就是你陆伯父的儿子。一副郎才,做事有头脑有分寸。你们之前在学校见过面。我跟你爸,都非他不可,你自己心里琢磨琢磨。” “从现在开始,断了你和她联系,听家里安排。听明白了吗?” 秦岺声音仿若要被剥夺,哑道,“假如我不呢。” 见她还执迷不悟,母亲冷下面色,转身离开,决绝道: “那你以后,也不用回秦家了。” 一句话如同重雷一般砸下来,秦岺站在原地,一站就站了很久,久久都没有缓过来。 第173章 第080章 往事1(回忆) 那天之后,秦岺再回到河边时,什么都没有说。任凭白犹怎样问,她也只是闭口不言,转过话题。 直至一日,她抓住了躲在草丛后盯着她们的人。 她扼住他的喉咙威胁他,让他不能将事情再告知母亲。 然后,她带着白犹转移了地方,不再来这条小河。也与她隔了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面。每次隐蔽的见面,都是在学校的无人角落。 但这件事,还是被父亲知道了。 那天,秦岺要出门,父亲坐在客厅。 “事到如此,你还是要去见她?” 猜到终究是瞒不过的,秦岺顿下脚步,沉声道,“是。” 父亲没有预料的那般大发雷霆,而是慢慢地坐在沙发上喝茶,背对着她,说道,“可以。” 他轻飘地在后面补充,“受完家法,你有力气去,就去。” 秦家有传承下来的家法,从上几辈就延续下来。 声音一沉,在一边的母亲给出台阶,“岺岺,留下来吃饭。别跟你爹置气。” 秦岺没有答应,紧了紧拳,却是应下了父亲的话。 片刻后,她跪在家中祠堂前,秦家的管家李叔站在她身后,手执一根粗木棍。父亲一语下令,那棍就结结实实地往她背部击去。 一棍接一棍的打在脊背,秦岺咬紧牙关,没有发出一丝疼痛的声音。 木棍砸在肉.体的声响传遍室内,令人不堪直视。 二十棍结束,在父亲说停的那刻,秦岺当即起身奔去门外,背部火辣辣的疼感后知后觉涌上,麻木每一根神经。 她扑通一声跪在地,扶住门框,上半身倔强直立。 “岺岺!”一向严厉的母亲见她这副样子心软了两分,恨恨地喊了她一声,试图劝服她服软。 但年轻气盛的秦岺没有。 她扶着门框,强支撑起身体,步履蹒跚地向前走去。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刃,不管身后他们的注视,头也没回地离开秦家。 忍着疼痛,抵达与白犹的约定地点。 “白犹。” 听见声响的白犹转过身,却不料看见的是面色苍白的秦岺,她的额前遍布冷汗,唇边被咬破出血。 白犹连忙扶住,感受到她的身子僵硬。 “小岺,你在发抖。” “白犹。”秦岺声线带着沙哑,见到白犹的那刻,失力地向前倾去,俯跪在地,紧紧地握着她,扬起眼睛。 “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分开的,对吗?” 白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秦岺只迫切地想知道她的回答,追问道,“对吗?” “对。”白犹先应下来,随同她单膝着地,搂住她,将她拥在怀中安抚,“不会分开的,不会的。” 秦岺闭着眸,点头,“好...好......” 秦岺收到她的回答便丧失一切力气。那些抛之脑后的疼痛和情绪在她面前无法再掩饰。坚硬的外表尽数崩塌,趴在她的怀里哭泣。 过了很久,很久,白犹才发现了她的后背的大片淤青。 乌青带着发紫,遍布了整个后背。 白犹大概猜到了发生什么事,尽管秦岺一直不肯跟她提。 她没有戳破秦岺,也没有多说。 之后的秦岺每出来见她一次,都会受到一次家法。 二十棍不多不少,李叔的力道却是一次比一次重。挺立直板的后背上旧痕叠上新痕,犹如毒蛇一般在她的背部缠绕。 夏季的衣裳单薄,受到的力道更是重。 又是一次,秦岺逼得一头冷汗,咬破嘴唇,一缕血丝透过唇角流下。 母亲揪着心看不下去,喊道,“岺岺,快认错!” 秦岺不肯松口,只倔强道,“我没错。” 母亲气得失语,“你!” 父亲显得更是冷漠,仍是背对着她看报纸,鼻间不屑地冷哼道,“好一个没错......那就接着挨罚。” “我看你能倔强到几时!” 又是一番家法挨完,秦岺扶着墙起身,朝门口走去,汗水滑入眼中,酸涩得模糊了视线,面前好几个重影来回晃荡。她的口中还执着那句。 “我没有做错。” “......” 那一天的见面,白犹穿上了那件秦岺说很好看的白裙,在河边等她。 秦岺到的时候,白犹转过身来,天边朦胧的太阳光倾洒于白裙,平添一份美丽虚幻的温柔。 可她出口的话语却与此时的温柔美好截然相反。 “小岺,我有别的喜欢的人了。” 秦岺怔在原地看她。 白犹缓吸一口气,不敢看秦岺,微微仰眼看天际边的云层,“去年我们一起出去野营过,你知道的,是比我们小一级的学弟,他......对我很好。” “最近这段你不在的时间里,他每天都在接我下课,陪我一起去食堂吃饭。就在昨天,他向我表白了,而我也接受了。我觉得,他会是我目前最好的选择。” 她转回眼来,对着秦岺说道。 “最重要的是,他能陪我回家见父母。” 秦岺被扎得说不出话来,只觉脑海空白,“白犹,你在说什么?” “我想说,正如她们说的,我们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的。”白犹用着轻松的语气,一笑道,“而且你也知道的,我喜欢小孩。” 第174章 “或许一个正常的家庭,才是我的归宿。” 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出来反而更是残酷。秦岺不愿接受这个事实,后退一步。 “是我对不起你。”白犹知道她什么都懂,淡淡扯出来一个温和的笑容: “小岺,我们好聚好散,好不好?” 好聚好散......秦岺垂着眸,嗓子哑到发出声音微弱,“为什么要好聚好散...” “为什么要散?你说过,我们不会分开的。为什么?” 她膝盖着地,瘫软下来,白犹扶住她上半身,忍着眼眶晶莹的泪水,唇边却还是微笑,“小岺,你听我说,是我错了,我们都错了。我们从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 “白犹,我不想听...”秦岺身子颤抖。 白犹抱着她,不顾拒绝,继续说道。 “我们以后,都会结婚,生子,拥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孩子。” “你还有光明的未来,你以后会继承家业,成为你想成为的出色企业家,肯定可以的。我相信你,一直相信。” 秦岺痛苦地摇头,哽咽到溃不成声,“可是我不想...” “小岺,只是一段感情而已,一切都会过去的。” “不应该这样的。”秦岺拉着她的衣服,头靠在她的肩前,“我不同意。” 见她还是如此,白犹狠下来心,说出从未说过的狠话:“可是,我想要的,你都给不了我。” 她的声音降下来,逐字清楚,“你没办法陪我回家见我的父母,也无法给我想要的生活。我想要一场被世人承认的爱情,想要孩子,想要安安稳稳地过完一世。” “这些,你都给不了,不是吗?” “那我们在一起,还有什么意义呢?” 是啊。她什么都给不了她。 她没有办法正大光明地,以一个爱人的角度站在她身边。她们的情愫就是阴沟里藏匿的污垢,永远无法面见阳光。 所有的话都化作利箭一般射穿心脏。秦岺呼吸渐急促,在一瞬失去意识,眼前被黑暗所充斥。 白犹变了神色。 “小岺,小岺......!” “......” 意识变得混沌不清,秦岺只记得耳边白犹急切的呼唤声越来越远,仿若隔了很长距离。救护车鸣笛的声响充斥于耳边,紧接着又是一阵永无止境的昏迷。 时间过去很久,消毒水的气息在鼻间弥漫,背部发麻的痛感仿若要将整个人完全吞噬。 秦岺再睁开眼时,是在医院。 “岺岺。” 母亲坐在床边,一见她醒来,关切地问她伤势,一向严厉的姿态放下来。 秦岺看向附近,再看身上的病服,知道是来到了医院。 父亲站在门口处,抽起一根烟,“有人想见你。” 他说完,不等秦岺问是谁,就拉着母亲一同出去。 病房内空荡片刻,有人从门外推门进来。 进来的是白犹,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秦岺认得,他就是白犹口中说的,已经接受的学弟。 一切结果都已经明了,也无力挽回。 秦岺偏头看着窗外,没去看她们。 “小岺。” 白犹走过去,看她。 秦岺不敢再看她的脸,只是问:“所以你选择了他,对吗?” 白犹沉了沉眸子,“是。” 周志帆不知道她们二人的关系,只以为是亲密无间的朋友。 听这话,便两手放在身前,诚恳道,“秦岺学姐你放心,我肯定会对白犹学姐好的。” “呵......”秦岺看着窗外,冷冷地扯开唇角笑了。 周志帆还想再说些什么,被白犹拦了下来。后者在她的床边落眼看她惨白的面庞,没再多说,只是止于表面的关心,“小岺,好好养伤。” “好。”秦岺应了下来,双目毫无神色。 她的声音乏累,枯寂,失去希望。 “如你所愿。” “......” 自那后,在大学内的最后时光,秦岺都没再跟白犹见过面。 只是偶尔听过同学口中的传言,说隔壁中文系的系花跟谁谁在谈恋爱,经常看见她们在校园内散步的影子,听说感情非常恩爱。 有一回,秦岺也亲眼看见了。 于是她死心了。 接受这个现实的结果。接受她们无法长远的走下去,也接受父母给她安排的道路。 屈服于现实,也屈服于自己的无能。 在大学毕业之后,她顺理成章的回归家业,并与陆伯父的独生子定了亲,结了婚。集齐两家之间的合资,开始经营起酒店,步步高升。 她的眼里只有工作,经营。 她有优秀的能力,聪明的头脑。足以凭着自身,将企业做大。 只要站着足够高,才不会受人控制,才不会拘束于世俗口中的闲言碎语。 — 秦岺结婚的时候,没有给白犹发请柬。 而白犹结婚的时候,给她发了。 红艳艳的一张,镶着精致的金边,但秦岺没有去。 她无法看着自己最心爱的人,为他人穿上婚纱。 之后的秦岺有曾想过白犹穿上婚纱的样子。 雪白的纱衬得她的肌肤更为透亮,乌发上盖着朦胧头纱。或许正如穿着白裙时一样,美丽,圣洁,如同云层间居住的温柔的、神明。 第175章 只可惜这辈子,她都无法看见。 ——无法看见白犹为她穿一次婚纱。 时间再过去两年,秦岺有了孩子。怀胎十月,最后在即将入冬时将孩子带来世间。 产后苏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秦岺虚弱地侧头,看躺在被窝里熟睡的婴儿,微微勾起唇。 只是没想到,有一个人进来看她。 自从离开校园,秦岺就没再跟白犹见过,只听同学的口中说道,是与周志帆两人去了苏门发展。 而在这天,她们再次相见。 白犹穿着白色的风衣,头戴帽子,脖颈系着围巾。脚下的高跟鞋使她多了一份成熟。 几年未见,她如今也是人.妻。 变得更加沉稳,更加内敛。 白犹走过去,抚过秦岺的面颊。 “辛苦了。” 相对这一眼,她们眼里就好似有相同的东西,渐渐化开。 是多年来的释怀。 仅是一句问候,就化开相隔三年的冰。 秦岺声音很轻,“谢谢你来看我。” 白犹弯起眉眼对着她笑了,转眼看见她身侧的婴儿,问道,“宝宝叫什么名字?” “欢欢。”秦岺回道。 “好听。”白犹温柔的目光投过去,“希望这孩子日后也能随她的名字一样,一世清欢。” 秦岺看着熟睡的小人儿,含着浅笑,“希望吧。” 人儿在吃饱后陷入睡眠时间,在此时传来小声呼吸。 她们一来一往聊了一儿天,有谈到期盼中的女儿长大,还有日后成人。 直至上个话题停了片刻,秦岺眸子一暗,敛了敛深色,问她,“你跟他......现在怎么样了。” “挺好的。”她答道。 “我们在苏门做起旅游行业,幸运的是成果不错,人流量越来越大,拿到几项合作,很快公司就能上市。” 白犹缓舒了一口气,“他也对我很好,在婚后,他也没有干涉我的任何活动,相互尊重。” “是吗,那就好。”秦岺点点头,放下心来。 “小岺,当年的事。”白犹坐在她的身旁,最终说出三年前没说出口的道歉,“对不起。” 秦岺一怔,释然一笑。 “我知道你是为了不想让我迫于压力。那些话不是你的本意,你只是想借此分手,我一直知道。” 把一切错都归在她身上,好让秦岺没有负罪感,以及让秦岺死心。 白犹心太软,说起狠话来时,话不狠,眼眶就已经发红。 所以秦岺一早就知道她是在骗人。 “是吗。”白犹指尖拂过眼角的泪花,“那这些就让它过去吧。以后,我们都要好好的。” “嗯。”秦岺应道。 “好好的。” “......” 自这之后,白犹经常在苏门和津宁之间来回往返。 白犹时常来看望秦岺,陪着她产后康复,看着她的小孩儿一步步长大,从抱在怀里眯着眼睛,到睁开眼睛,再到会爬行,会走路。 停下来的时候,同她一起在院子里坐坐,饮饮茶,聊些行业上的事,在环州资金出问题时,秦岺会出手帮她们解决一切问题。 她们的关系,就如同多年的好友一般。 那段过往,没有人再提。 “真棒,宝宝会走路了。” “欢欢真乖。” 大概是陪着到陆欢一岁多之后,白犹就很少再来津宁,原因是她也怀孕了。 她的身体先天性偏弱体质,容易生病,在孕期之间,身子说不上是好,行动不方便。 与此同时,秦岺那边的手下的产业也越做越大,公司内都要称一句秦总。时常穿着一袭黑色硬挺的正装服,行事愈加雷厉风行。 她们许诺过对方要过好各自的生活,所以身体不好的期间,白犹没有去打扰她,而是自己默默受着。 孕期八个月时,白犹想看公司方案,周志帆却借着各种原因不让她碰。 “你忘了婚前给我的承诺了吗。”白犹不急不忙地念出,“不能限制我的自由。包括工作。” “这不是你最近怀孕吗?别累着你。”周志帆收起她桌面的文件。 白犹移眼看他,“那最近动用的那笔资产,为什么没有跟我商量?” 他一沉默,白犹又问,“为什么要转向r市区?” 接连两个问题,周志帆直接升起一股火,“我难道连这点权力也没有吗?” 白犹:“你答应过,公司是我们二人一起出资,之后的资金走向与决策都要一同商量。” 越是平静的声音,周志帆就越是生气。 他不再忍了,直接把文件甩在地上,大声道。 “答应答应答应,什么天天满口就是答应,人都是会变的,事物都在变,人怎么可能不变?!” “公司有你的心血,难道就没有我的吗?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当初要不是我费尽心思去应酬谈合作,就凭你出的全部启动资金,环州怎么可能起得来!” “我是你男人,凭什么事事还得向你汇报!” 冲她大吼了一通,周志帆的情绪仍旧激动,面部通红。 白犹唇部颤抖,一句话未说,站起身来要走出去。 周志帆非但没有降下声音,还继续加火,“你现在还想着回津宁?行,你回!” 第176章 “别忘了去年你天天往津宁跑的时候,还有你今年怀孕的时候,都是我在照看公司!” “有本事你就在津宁别回来了!” 一股气闷在胸口,白犹呼吸紊乱,身后男人还在源源不断地吐出牢骚,她就已经气急攻心,倒了下去。 “......” 再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 胎气不稳,连带着身体也开始虚弱。 白犹睁开眼睛,身边是周志帆忏悔的脸,“犹犹,你醒了?哪里不舒服,我去找医生来看看?” “......”白犹不想看见他,头别到一边去。 “还在生我的气吗?对不起,是我没控制好脾气,我不该凶你,”周志帆见如此,拿过她的手放在脸边。 “这样,你,你打我行不行,你消消气。” “别生气了,好不好?” 白犹缓缓抽出手,甚至不愿再与他触碰。 她头偏到一边,缓缓道,“去年我来往津宁的时候,挑的是周末。工作日没有落下一分工作,就算是工作日时间,我也是白天去晚上回来照看公司。” “至于今年我怀孕,是你不让我碰公司事务。” 回答的,是他发泄情绪时所说的话。 “是,是,你说的都对...”周志帆什么都应下来,“都是我错了,对不起。” 听着敷衍毫无真心的道歉,白犹只觉乏累。 他说出的那些话就是他打心底认为的,很难去改变。 “你回去吧。”白犹疲惫地阖上眸子。 没等到回应,外面传来敲门声。 “白犹!” 秦岺从外面推门进来,身上的工作西服还未换下,携带着一股风急切地进来。 “小岺,你......”见到她的脸,白犹微微睁大了眼睛,“你怎么来了。” 最近秦岺的公司处于紧张阶段,她们之间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联系。 “你最近,不是很忙吗?你来苏门了,那津宁那边...” “有老陆看着公司,没事。” 秦岺注意只在她身上,看着她的肚子,以及身上换上的病服,“怎么会变成这样?” 秦岺一过来眼底只有白犹,仿若没看见另外还有一人。 周志帆就只好退到一边,有些尴尬。 白犹摇摇头,为了不让她担心,浅笑道,“没事的,只是身体有点不好,加上孕期,身体有点虚弱,养养就好了。” “真的只是这样吗?”秦岺看着她。 白犹宽慰道,“别担心了,我能照顾好自己。” 询问好几遍,确定身体没有哪处有伤口,有大问题之后,秦岺松下一口气,终于把注意转向病房内的另一人。 眉眼瞬间冷下。 “姓周的,你滚出来。” 她踏着高跟鞋走去病房外。 一股威慑力挟来。周志帆下意识向白犹投去目光,只是白犹此时没有看他,他就只好随着出去。 带上房门,跟在她身后。 没走两步,眼前的女人一转身,便扯出他的领子将他狠狠抵在墙上。“你这个做丈夫的究竟做到哪去了?怎么会让她沦落到住院调理?” “我,我......”周志帆一怔。 “你可别忘了,这两年都是有我的帮扶,凭你那点下三滥的手段,你真以为你能坐到今天的位置?” “没有我和白犹,你什么都不是。” “姓周的,你记清楚了。”秦岺狠狠直视着他的眼睛,“你要是敢愧对她,我就敢折你两条腿。” “让你像条烂狗在地上爬一辈子。” 第081章 往事2 深夜内,医院走廊经过的人稀少,没有人注意到楼道口阴暗的转角处相对峙的两个身影。 上句话,还停留在秦岺那一句恶狠的威胁。 周志帆咽了下口水,怔了好久才回神,没有陷进去她刚才的话中,看着她说道,“白犹是我的妻子,我怎么可能伤害她?” 听见妻子二字时,秦岺心头一紧,像是被什么击中了。 她死死地盯着他,最后放开他的衣领,“你最好是。” 扼住命脉的魔爪松开,周志帆吓得身子发僵,傻傻睁着眼,不断平复着呼吸。 秦岺不愿再与他有掰扯,直接扔下他,转身又回了病房内,去看白犹的情况。 病房内,白犹半坐起身,后背垫着枕头,安静地靠在床头摸肚子,孕期已经有八个月,此时的肚子已经比上月又大了一圈。 “真的没事吗?”在她面前,秦岺只会收起一切扎人的荆棘。 面对秦岺又一次的询问,白犹清浅地笑笑,“小岺,我没事的。” 她柔声说道,“你那边现在处于重要阶段,肯定马虎不得,还是快些回去吧。我能照顾好自己。” 她不想让秦岺因为她而耽误了正事,可秦岺却说,“没有你重要。” “那些,都没有你重要。” 秦岺坐在她的身边,垂着眉眼,声音较轻,看上去有些后怕。 在从别人那知道,她因伤胎气住院的时候,秦岺想也没想地抛开一切事情赶来苏门。 现在回想起那一瞬的感觉,秦岺只觉得很像踩在一眼不见底的悬崖上,下一时,下一刻就要坠落。 不安的恐惧感。 最近,她真的,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而她的预感向来准。 第177章 现在只期望她的预感不准一次。 “白犹。” 秦岺喊她。 “你答应我,如果发生了什么事,一定不要瞒着我。”秦岺握着她的手,俯身下去,额头贴放在她手背,“好吗?” 白犹神色微暗,温暖地回握了她的手。 “好。” “......” 白犹在医院休养了一段时间,便从医院回到家中。 自上回之后,周志帆显然收敛不少,不再限制白犹查看公司的事情,也对她百般讨好照顾。 但白犹总能感觉到,周志帆在故意瞒着她一些什么,只是身体不允许她再分出多余的精力在照看这些上,便没有多在意。 在家休养期间,秦岺来苏门的次数多起来。 秦岺一有空就会来陪陪她,没有空的时候就会让人送来许多先进的家用,助她养胎,都是如今市面上价格昂贵的东西。 快到临产的时候,送了婴儿车,玩具,婴儿床等等东西,一应俱全。 家中的用品很快多起来。 有一回,白犹正在整理这些送来的补身子的昂贵药材,保姆在一边帮助她。 周志帆一回来,看见满地一箱箱价格不菲的东西,“又是她送的?” “嗯,都是小岺差人送来的。”白犹归纳好,给保姆,“来,章姨,帮我把这个放到那边——” 话还没说完,周志帆看向整个别墅里的,秦岺送来的那些贵家具,心里很不是滋味,打断白犹。 “究竟她是你男人,还是我是你男人?” 话说得不明所以,带了些尖酸刻薄。白犹微蹙了蹙眉,“志帆,你在说什么?” 周志帆瘪瘪嘴,不说话了。 心中却在不停的毁谤。 在空闲的时间里,秦岺会过来帮她们看看公司。 在环州的办公室内,白犹对秦岺询问了周志帆预想投资的一块地产,一套方案已经到最终部分,却被秦岺果断否决。 “不建议往这块投资,苏门后两年的发展方向——” 秦岺站在客观角度给出了不赞成原因,并将周志帆的想法贬得一无是处。 先前秦岺有太多次帮助过环州,几次的资金问题都是她在出面解决,因此周志帆在一边没敢接着反驳,也不敢多说什么。 他表面还在赔她笑脸,背地里实则攥紧了拳头。 病态的种子逐渐在这种,一次又一次的蔑视下,生根发芽。 “......” 还是因为产业做的太大,秦岺工作之外的时间并不充裕,到了后期,就不得已减少了过来的次数。 苏门这边,白犹从很早之前就察觉到周志帆在调用资金,一直心存顾虑,之后的一次,她偶然间从周志帆的心腹口中得到走漏的风声。 于是立马找去了那个地址。 她一进入,却发现是一家地下赌场,地区宽阔,有足足二层。不只是赌,甚至,还有毒品。 下面的人一见到白犹,便急忙去通知了周志帆。 他们想先拉着白犹离开,不让她发现这些,但因为白犹大着肚子,他们都不敢碰她,无可奈何,只好驱散赌场的所有人,任由白犹坐在二楼的游戏厅赌场内等待人。 “犹犹,你怎么出来了?” 周志帆一来,好声好气地跟她说话。 “来,我送你回去,别伤着孩子......” 白犹别过头去,不想看见他的脸。 “周志帆。当初婚前,我就说过。”白犹气得唇色泛白,身上颤抖,“黄赌毒,我们家一样都沾不得。” 周志帆:“好,好,我知道,我们先回去行不行?” 白犹没有理会他试图敷衍过去的技俩,“周志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赤.裸裸的质问一出口,周志帆也不再装了,“我当然知道!” “可是我没有沾,我也没有去嫖去赌染上毒瘾。染上的不是我,是他们!” “你都看见了吧?刚刚这里有多少人,又有多少钱在响。” 周志帆激动地手打开游戏机,给她展示这些。 “你看这些游戏机,想赚多少钱完全取决于我把机子的概率调的多高,可以翻到五倍,十倍,甚至二十倍。” “再看这些,这些毒品的利润你知道有多高吗?比这游戏机还要挣钱,还要令人上瘾,比公司推出一个项目要挣得多得多了。” “还有满厅的人,他们都在对这些欲罢不能,这么多人拼了命的给我送钱。只要时间够久,地方够大,这些钱能供我们住更大的别墅,甚至还能反哺公司。” “你不是对于环州一直有个计划,但是碍于资金问题从来没有推行吗?这样一来资金问题一点都不用愁了啊。” “也不需要你津宁的那个好闺蜜来弥补我们的资金空缺,因为我们现在能有足够的钱,很多钱。” 他的眼底沾染疯狂,好似只有金钱与贪婪才能融入他的眼中。 白犹只觉得对眼前这个男人感到陌生,不可置信地摇着头,“我真的对你很失望。” 她收起视线,转身要离开这。 周志帆见状抓住她,“你想去干什么?” 白犹眼神冰冷,“你放开我。” 周志帆对上这双冰凉的眼睛,只觉跟记忆中秦岺的那双眼对上了。 跟秦岺看他的眼神一模一样,充满轻蔑,冰冷,排斥。 第178章 “你这是什么眼神,你也和她一样嫌弃我觉得我下三滥吗?!” “你有本事就让津宁的那个女人养你啊,她不是对你很好吗?比我混得好,比我有钱。” 白犹瞪大眼睛,眯着眼睛不解地看他,“这件事跟小岺有什么关系,你提她做什么?” 周志帆拽着她手腕的手愈发用力,“当然有关系。” “要不是为了让她瞧得起我,要不是为了你,让你过上更有钱的日子,我犯得着累死累活弄这些吗?” “只不过提到她的名字,你就开始急了?我算是看透了,你在意的就只有她。” “分明我才是你的男人,结果到最后家里的东西全是她买的,你的东西也全是她送的,就连公司她也要插手,凭什么投个资我还要看她的脸色?” “她是什么东西,你又是什么东西,都凭什么这么对我?” 他的情绪已经失控了,激烈的吼声响遍整个赌场,震耳欲聋。 白犹无法再跟失去理智的他说话,“不可理喻......” “我怎么就不可理喻了?你把话给我说清楚。”周志帆的吼声不停,白犹想挣开他的手,身上却传来剧痛,面色惨败,失去力气要倒下去。 周志帆看见她表情痛苦,瞬间脸色一变,扶住她。 “你,你怎么了?犹犹!” 他看向她的肚子,一下就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医院,犹犹,你挺一下,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你再挺一下!” “马上!” “呃......”白犹紧闭着眼睛,额头冒出大颗的汗珠,窒息的疼痛感让她无法说话。 一路抵达医院,周志帆推着她奔入急救室,已经浑然丧失刚才的怒气,忏悔地祈求道,“对不起犹犹,我不该惹你生气,不该冲你说那些重话。” “我以后再也不碰那些了好不好,你不想我碰,我就再也不碰了。我把那些全都关掉,我发誓。” “你不能有事,犹犹......你和孩子都不能有事。” 一遍遍急切的话语闪过白犹耳边,只是她已经无暇顾及,本能地发出一声声痛苦的闷哼。 产房的门关闭。周志帆失去魂魄般的在门外,想起看见的白犹毫无血色的模样,两眼惊恐,感觉天快要塌了。 灯一直亮到深夜。 里面的人正处于难产,在死门关间徘徊。 夜里秦岺再接到消息赶到时,周志帆正跪在产房门前,低首忏悔。 秦岺踏着高跟鞋急步到此,一脚踹在他的肩头。 “混账东西!知不知道什么该碰什么不该碰?!” 周志帆被她踹倒在地,急忙重新直起身板。 “我、我......” “你现在知道跪了?当初你碰那些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 “拿着她的钱去做那些她最恨的勾当,你究竟哪来的脸?” 秦岺情绪伏动强烈,从上而下看他。 “白犹要是出什么三长两短,你也别想活过今晚。” 周志帆垂头看着地面,不敢吭声,跪在地上,双手放于膝盖。 产房的门紧闭,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里面的人又已经怎样。秦岺悬着心上仿佛吊了一把刀,随时随刻就要落下。 陆鸣匆匆从后面赶上来,扶住秦岺。 她一手撑在墙面,面对着洁白的墙壁,逐渐平复激动的呼吸。尽管如此,她还是紧张得手都在颤抖。 产房内的人生死未卜。 在外面,秦岺无助地哭红了眼。 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医生从室内出来。 秦岺赶忙上去询问白犹的状况。 “医生,她怎么样?” 医生拿着签字板,“孕妇的情况不太好,你是她家属吗?” “我......”秦岺声音一颤,“我是她朋友。” 医生提醒她: “请让家属来签字。” 第082章 往事3 秦岺在回答朋友那两个字的时候感觉格外陌生,心被狠扎了一下。 她很少再去细想过她们二人。 这也是自她们分手之后,第一次有人提及她们的关系。 秦岺跟她没有关系。 身后那个男人,才跟白犹有关系。 他才是白犹的家属。 秦岺紧了紧牙关,侧头冲着周志帆,“愣着做什么?签字。” “好,好。”周志帆二话不说地从地上爬起来,签完字递还给医生,“好了医生。” 医生拿到签字表后返回去,外面又重新剩下她们三人。 秦岺经过刚才脑海一震,起伏的情绪收起,随即低落下来。坐落在椅子。 外面一阵沉寂,没有谁主动说话。 随着长时间的杳无音信,那股未知的恐惧不安感愈发的强烈。 秦岺微微曲着身体,手盖住半边脸,双目通红,从未感到这么害怕过。 陆鸣扶住她的肩膀,“你别担心,肯定会没事的。” 肯定会没事的,没事的。秦岺慢慢在心里说道,吸了吸鼻间,哑声说道,“老陆,你先回去吧。” “回去看着公司,看看欢欢。” 陆鸣关切地看着她,“真的没事吗?” “没事。”秦岺摇摇头。 得到她的回应,陆鸣也没再多说,看了一眼仍跪着的周志帆,先一步离开。 第179章 窗外的夜色渐渐暗下。时间已经过去许久。 秦岺微垂着头,乌发盘在脑后,鬓边的几根发丝垂落而下,显得有些狼狈。 一阵电话铃声响起,打破寂静。 周志帆接过手机电话,那边的人正在快速地跟他讲述事情,细语从通话间漏出传入耳朵。 周志帆瞳孔一震,“场地怎么了?” “为什么会出现纰漏,这点不是早就安排好了吗?” “一群废物,这点事都做不好。” “行,行,我马上过去。” 得知赌场出了事情,需要他回去,急切的电话刚挂断,周志帆就用为难的眼光看秦岺,“秦岺,我这边......” 秦岺已经猜到他要做什么,声音嘶哑。 “滚。” 周志帆不稳地爬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去处理好回来。” 他看了一眼门,便匆匆地离开此处。 最后产房外只剩下了秦岺一人。 她双手交合,弯腰抵放在额头,默默祈祷一晚。 “......” 直至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外照进来,产房里面也有了动静。 医生从里面走出来: “母女平安。” 等待一晚为的就是这一句话,秦岺喜极而泣,“好,好......” “辛苦医生。” 悬着一晚的心终于落下。 白犹被推出来时,已经晕了过去。秦岺看见她苍白虚弱的面庞,含了一晚的泪水泄堤而出,掩面无声哭泣。 秦岺从未见过白犹这副样子。 一旦想到她就这样在产房内苦苦支撑一夜,独自忍受痛苦,秦岺就心如刀绞,宛如针扎。 “小岺。” 白犹感受到一缕白光唤醒了她,打开双眸,映入得是秦岺满是泪痕的面庞,轻声唤出。 “我在。”秦岺努力让自己的声线如同平常,“辛苦了。” 白犹勾勾唇角,对她缓缓露出一个温和的笑,便又重新陷入沉睡。 转而她被推去病房内休息。秦岺一直在旁陪着她,帮忙看着孩子。 中途周志帆已经解决完麻烦回来了,但秦岺没有让他进来,而是让他在产房外继续跪着。 等到白犹苏醒,秦岺已经恢复好了情绪,守在她的床边。 一见到她睁开眼,秦岺立马凑近去看她。 “嗯......”尝试挪动一丝,白犹便闭起眸,蹙着眉闷哼起来。 秦岺眼里有着掩不住的心疼。 她没有问白犹疼不疼,因为她知道肯定疼。生产的苦楚她也遭受过,而白犹比她经受的更多,更多。 白犹最先注意到秦岺的神情,温温道,“没事的,” 秦岺努力压下所有情绪,“嗯。” “唔......”白犹看见她微褪的泪痕,抬手抚过她的脸颊,“小岺哭了...” 她与她对视着,看着眸中倒映的自己。 她们看向彼此的眼中,好似含着无法用言语述诸于口的情绪。 有苦,有心酸,也有遗憾。 “看看孩子吧。”秦岺抹去滴落的一颗眼泪,转移话题,抱来熟睡的婴儿给她看,“如你所愿,是女宝宝。” “真好,是女孩...”白犹轻轻地弯起唇角笑了。 秦岺带着祝福道,“她以后一定会像你,性格随你一样,温柔且坚定。” 白犹:“但愿。” 秦岺问她,“想好名字了吗?” “叫矜矜。”白犹的声音柔和清浅,“君子矜而不争。不求大富且贵,只愿她以后能平稳安乐一世。” 秦岺点头,“会的。” “她会和你一起平安一世。” “......” 将婴儿放回床中,秦岺在查看白犹的身体,一来二去聊完两句,尽管很不情愿提到他,秦岺还是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做出那样的事。 白犹默了默,“他来了吗?” “我让他在外面跪着。”秦岺没看她的眼睛,“这些都是他害的,他该赔罪。” 白犹看向婴儿床的方向,“让他进来吧。” “他终归还是孩子的父亲。” 秦岺瞳孔微震,看出来她是要原谅的意思,捏紧了紧手指,“真的就要这样原谅他吗?” “孩子刚出生,不能没有父亲。让他跟我发誓,会改就好。”白犹声音疲累,“小岺,我想再给他一次机会。” “......好。” 秦岺别开眼去,出门喊了周志帆进来。 片刻,周志帆一进来就跪在白犹的床边,开始一个劲的道歉认错,说会把所有产业收回来,不会再碰。 说的所有话一句比一句诚恳,充满了痛改前非的忏悔。 白犹平躺着,将头偏到一边,闭着眼睛,没有回应,周志帆就开始磕脑袋发誓。 “是我对不起你们,以后我一定好好对你和孩子。不再碰那些东西。” “我发誓,我以后不会再碰了。” 秦岺站在一边冷冷地看着他磕头。 最终白犹松了口。 在白犹的要求下,周志帆比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这生都不再碰这三样。 “还有一点。”待他说完,白犹缓缓道,“女儿随我姓。” 周志帆没有疑问地答应下来,“没问题,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答应你。” 第180章 一切都交代完,白犹乏力地闭上眼睛。 “我累了,你回去吧。” 周志帆见她为了孩子的份上既往不咎,神色轻松下来,听她的话出去。 秦岺一直看着他走出去,直至他完全消失在视线,才背过身,静道了一句,“本性难移。” 那个男人的眼底藏着的东西,没有变。 白犹又何尝不知。 但是幼时的每个瞬间闪过眼前,白犹又为此犹豫。 “我拥有一个支离破碎的家庭,所以我不想我的孩子也是。” “希望我的选择,不会让将来的我后悔。” 秦岺知道。 为什么白犹一直想要一个小孩,是因为她自己幼时父母离异,没有得到应有的母爱与父爱。之后的她,想要把所有的爱倾注于自己的孩子身上,想养出一个充满幸福的孩子。 正因为她清楚白犹,所以白犹做出的选择,她都没有劝阻与干涉。 “我尊重你的选择。”秦岺垂着眸说道,后续的声音放弱,“我会永远在你身后。” 白犹淡淡地笑了。 “谢谢小岺。” “......” 时间过去许久。 经历上回,周志帆紧接着把所有产业清洗得一干二净,金盆洗手,没再沾染。 后续找护工前来照顾白犹,再请月嫂带孩子。他对她的态度又回归到刚结婚那会儿,双方隔有距离感,互相尊重对方。 有着一段时间,公司平缓运行,日子异常安稳。 她们的孩子也在平稳的日子里渐渐长大。 白犹对白矜几乎倾注了所有的爱,从襁褓到走路,无时不刻不陪着白矜长大。而白矜也自小就依赖着她,无论在哪,都会想着贴着白犹。 但到了白矜开始学说话那年,白犹的外婆重病无人照顾。 白犹从小跟着外婆长大,养育之恩负在肩头,所以在外婆瘫榻上起不来身时,她便有很长一段时间住在了老家。 而那段时间,都是周志帆在带着白矜。 仅仅是几个月后,白犹再回来,发现白矜越发的厌恶周志帆了。 从小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白矜就异常疏远这个父亲,起先还好,现在见到他就皱起眉。 白犹不知道周志帆究竟做了些什么,但听白矜说,酒味,烟味,很难闻。 她便猜到了,是周志帆这两月根本没有好好带孩子。 白犹已经好几次好声好气地跟他提过,“吸烟出去吸,喝酒出去喝,家里有孩子。” “我这不是太累了吗?缓解压力。再说抽根烟怎么了,小孩儿免疫力强,你操心什么。” “周志帆,你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话?” 仅仅是维持平和的关系三年,周志帆又回到了之前的样子,觉得他自己为独大,所有的一切都该为他让路。 之后的她们频繁吵架,而白矜也经常看见。 尽管白犹已经尽力支开白矜。 白矜还是能看见,自己的母亲在无人的角落偷偷抹去眼泪。 — 有一回,五岁的白矜走去厨房。 拿起放置在桌面的一把水果刀,细细端详。 把这个扎下去,就会看见红色的血。 如果一个人流很多很多血,是不是就会死,会消失? 那爸爸会消失吗? 白矜在心里想道。柔软的指腹擦过锋利刀刃,还在思考时,身后的门推拉开。 白犹站在门口,微微歪头。 无论现实发生什么,她面对白矜时,脸上永远只有温柔。 “宝宝,你在做什么?” 白矜转过身来,将刀藏在身后,抬眼看她,“妈妈。” 白犹注意到了她身后的东西,没有多说与训斥,而是过来轻轻抱住她,抚过她的发丝,在耳边轻哄,“宝宝给妈妈好不好?这个很尖,会弄伤自己的。” 母亲的话像是有魔力,白矜缓缓交出了手上的东西。 白犹把刀放在一边,没有责骂她,而是继续安抚,“是不开心了吗?如果有什么事,跟妈妈讲讲好不好?” 可是,如果爸爸消失了,妈妈会伤心的吧。 白矜眼眸暗了暗,没有说出原因,而是说,“妈妈会一直陪着我吗?” “会的。”白犹边揉着她的脑袋边回答,“妈妈会永远陪在宝宝身边,也会永远爱宝宝。” 白矜点点头,完全陷于她温暖的怀里,“矜矜喜欢妈妈。” 母亲的怀抱是最亲昵的温柔乡,母亲的音色也是最好的安眠曲。 每当白矜心中有阴暗时,都是母亲在化作微风,吹散阴冷。 白犹抚摸着她的脑袋,动作轻柔,宛如冬日暖阳下温情泛泛的恒温泉水。 “乖矜矜。” 第083章 往事4 “......” 白矜自小,印象里就只有母亲。 记忆里母亲温柔的面庞,还有清浅的音色。每当思想转至父亲时,脑袋里就一片空白,只觉得他坏。 在母亲在场时,他会充当一个好父亲,眼神里充满慈祥,母亲不在时,他的眼里尽是冷漠,不像是同一个人。 后来的白矜,很厌恶她的父亲。 很讨厌他会惹母亲生气,也很厌恶他两幅面孔,伪善得恶心。 白矜七岁那年,母亲出差了一周。 在那一周,父亲对她毫不理会,天天在公司,家中只有保姆在,而他只会待到夜晚才回来。 第181章 那回夜晚,七岁的白矜被玻璃碎裂的声音吵醒。 起来时,看见了在客厅酗酒的父亲。 没有开灯,一片昏暗。窗户没有关,吹进来的风带动窗帘飘起。昏昏的月光之下,能够看见父亲坐在地板上,脚下烂酒瓶散落一地。 空气中酒味混杂着烟味,楼下客厅肮脏又难闻。 白矜下楼,站在楼梯口处,一手放在扶手,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瞳孔一动不动,毫无神情。 周志帆靠在沙发后,头发乱糟,昏头看见白矜,面色一下变得狰狞。 “看什么看?你跟那个女人一样,都只会觉得我是一介草夫,只会用这种轻蔑的眼神看我。” 他的头垂回去,“我已经发过毒誓不会再碰赌毒,她却还时时刻刻盯着我......” “她究竟算个什么东西,就因为早期有她的帮扶,我剩余一辈子都要看着她脸色吃饭吗!” 他嘶哑着喃喃自语,很多词从他口中出来变得含糊不清。 白矜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就只是就这样默默地看着他。 “啧!” 当周志帆迷糊好一会儿,抬头看见白矜的视线还落在自己身上,瞬时一股火冒起来,拎起手上的空酒瓶就砸过去。 “滚啊你!还看!” 酒瓶炸开在她的脚边,剩余的酒汁溅洒,细小的碎片几乎在碎掉的那刻划伤小腿。 细嫩的皮肤上划出两道伤口,在片刻后流下鲜血。 她面色还是没什么波澜,只觉得有点痛。仍由鲜血滴落,目光依旧一直看着他。 直至第二天早上保姆来做早饭时,惊恐的发现白矜的腿上受伤,才给她包扎起来。 而周志帆在第二天早晨,急得过来哄着白矜说对不起,是他昨晚喝醉了没有控制住情绪。 跟昨晚比起来,又变了一副模样。 但他暴躁,他凶戾的样子,已经完全刻在了白矜脑海里。 父亲总是这样,他对母亲也是。 等做错了事情,就开始努力的道歉。做错了道歉,做错了再道歉,接二连三,乐此不疲。 母亲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原谅父亲,但白矜不会。 白矜不会原谅,也不会替母亲原谅。 白犹忙完手上的事回来后,看见白矜腿上的伤,便跟着周志帆大吵一架。 白矜就这样看着她们吵了一架。 之后,她看见吵完架的母亲在房里瞒着她黯然伤心,父亲在沙发上接着抽烟。 于是白矜心中讨厌父亲的情感愈盛,走去厨房倒了一杯滚烫的开水,走去客厅。 把开水往周志帆身上浇去。 “......” 白矜自小就沉默寡言,不爱说话,但母亲会耐心引导她,告诉她这些东西是什么,该怎样说,该怎么做。 受到别人的帮助,要说谢谢,伤害到了别人,要说对不起。 这些从白矜会说话起,就刻在脑海里。 与此同时刻入的还有一句:坏人做了坏事,会受到惩罚。 白矜有曾问过白犹,如果坏人做错时,那么该由谁来惩罚他。 母亲回答道,可以是他人,也可以是坏人自食恶果。世间的很多东西都没有定数,是说不清楚的,等长大后就知道了。 白矜只记住了他人二字。 所以在白矜觉得周志帆做错事了的时候,她觉得她可以惩罚他。 开水往周志帆身上泼去的刹那,周志帆痛叫出声,猛然从沙发上跃起。 “你要害死我吗!” 害死?... 白矜只是淡淡地看着他,“你难道不该死吗?” 惹得母亲伤心......难道不应该吗? 周志帆直接愣住了,一时半会儿痛觉也抛之一边,没想到这是一个小孩儿口中吐出的话。 之后闻声赶来的白犹见此状,先带走了白矜,这场闹剧才得以中断。 白犹也没有料想到会发生这些。 她将白矜带到外面,蹲下身来,问白矜。 “宝宝,你是不小心碰倒的,对吗?” “我不是。”白矜摇头,实话实说,“我觉得他做错了事,应该得到惩罚。” “他应该得到惩罚,而不是原谅。” 白犹看着她,神情愣了愣。 怕母亲因此怪她,白矜又补充道,“妈妈,我听话了,我没有去碰刀。” 就在之前,她起过这样的想法,但好在被白犹及时制止。白矜也答应了白犹,后来不再擅自碰这些尖锐的东西。 白犹沉默了片刻,恢复神色,轻搂住她,“妈妈没有怪你。” “只是我们矜矜还是小孩,没有明辨对与错的能力。不该太冲动就做这些......如果之后再遇到类似的事情,先跟妈妈讲,好吗?” “好。”白矜答应。 “但宝宝有一句话没有说错。”白犹的声音放弱,似是对自身说,“坏人做错了事,不应该是原谅。” 气氛沉默了一会儿,白矜松开白犹的怀抱,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我不喜欢爸爸。” 听完这句话,白犹好似被什么点醒了。 一直以来,她想的都是,小孩儿应当有个完整的家。 有母亲,有父亲,才是完整的家。 然而两年,周志帆的情绪过于不稳定。暴躁的本性难移,他打心底的想法也难移。 第182章 白犹不想让白矜跟她一样,童年承受父母离异的经历,所以一直忍耐,没有离婚。 白犹悟到了一点。 ——如果是一个只能带来负面情绪的父亲,还不如没有。 “好。” 白犹点头,看向白矜,微微勾起唇,“既然宝宝不喜欢在这。” “那妈妈带你走。” “......” 之后的日子,白犹带着白矜去津宁,去了陆家。 那日天空晴朗,暖阳照射。 绿叶之间的蝉鸣肆意,携带热意的微风包围周身。 两个小女孩在花园间玩耍,不远处的大树阴影下,两个女人隔着摆上茶水的圆桌对立而坐,边看着她们的孩子在一起,边相谈最近。 白犹也将自己打算做的事告知秦岺。 听见白犹的想法,秦岺顿住拿住茶杯的手,抬眼看她。 “你决定好了吗?” “嗯。不瞒你说,这两年我过的并不开心,矜矜看上去,也不开心。”白犹垂着眼帘,“既然如此,我想离婚是目前来说最好的选择。” 看见她已经想通,秦岺缓下一口气,“好,我支持你。” “但环洲,我至少要拿回一半。”白犹说道,“那有我一半的心血。也是后面我给矜矜的生活保障......为了之后,她能做她最想做的事。” 秦岺看她,“那我帮你全部夺回来。” 白犹笑着摇摇头,“不用了,我可以的。” “事情进行到这步,也该做个了结。既然是我跟他的纠葛,那也该由我来解决。” “就是这段日子,矜矜就拜托你了。后续的日子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不想让她卷进来。” 秦岺看向花园内待在一起的两个人影,答应下来,“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她。她们年龄相仿,待在一起也好有个玩伴。” 白犹点点头,“交给你了。” 下午时间很快过去,到了时间之后,秦岺喊她们回来。 “欢欢。” 九岁的陆欢听见唤声,从花园里跑回来,亲昵地蹭着秦岺,“怎么了妈妈?” 秦岺揉揉她的脑袋,“白阿姨要带妹妹回去了,我们跟她们说再见,好不好?” “好~”陆欢应道。 白矜从后面跟上来,沉默不语,跟着白犹走了。 带着白矜回去酒店的路途中,白犹侧头问她,“宝宝今天跟那个姐姐相处得怎么样?” 想起今天那个女孩,白矜摇摇头,“不知道。” “嗯?”白犹有点疑惑,“为什么是不知道?” 白矜:“我只知道她一直在跟我说话,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因为我不知道她喜不喜欢我。她有很多朋友,那些朋友都很喜欢她。”白矜想了想说道,伸出手给白犹看,“但是她送了我这个。” 手腕上戴着的是一串碧绿的玉珠,看这颜色与透亮程度,应当品质不凡。 “真好看,这是她送给你的吗?” “嗯。” “那证明她对你有好感呀。”白犹笑了,“那就试试对她好吧,慢慢来,她会喜欢你的。” “如果我对她好,她真的会喜欢我吗?”她亮了亮眼睛,转头看白犹。 “会的。”白犹捋顺她的发丝,温和说道,“可能只是需要点时间。” 白矜点点头,应了下来。 “......” 往后些的日子里,白犹开始着手与周志帆周旋。 后者并不同意离婚,并且情绪激烈,更别提分走公司财产。于是白犹开始以法律手段,以及寻找其他方面途径来进行。 在这期间,白矜经常性地被送去了陆家,白犹忙于手上的事,会抽空去看她。 只是过程进展的并不顺利—— 那一天,在公司的办公室,白犹被周志帆扼住了喉咙。 “你怎么能先背叛这段感情?!还想带着女儿走?你休想!” 第084章 往事5 “我不同意离婚,你这辈子都别想逃离我!” 协商之时,白犹刚跟周志帆提出要求,下一刻就被抵在墙壁上,扼住咽喉。 白犹双手扣住他的手腕,想让他放开,只是他的力气过于强大,她挣动不得。 好在周志帆传出的吼声太大,惊动了外面的人,众人赶忙冲进来制压住周志帆,这才中断。 可周志帆被压在地面后,仍没有半分收敛,两只眼珠子仿若要生生瞪出来。 “你别异想天开了,白犹,你休想!” 一句句狠话从他口中放出,白犹一手撑着桌面,一手摸着受伤的脖颈,稳住呼吸,眼中异常坚定,轻呵一声,“休想吗?” “那就看看吧。” “......” 那些天,环洲上下宛若四分五裂,人人都知道上层为分财产,已经闹得不可开交。 白犹几乎一直在想尽一切办法跟周志帆斗,争取走法律程序。但在距离那一场谈话闹掰后的两天,周志帆再次跪在她的房子门口。 跪在她面前道歉,拉住她的衣服。 “对不起犹犹,我不该那么冲,我不该对你动手。” “我求你了,你别离开我,我求你,别离开我。我发誓我再也不会对不起你了,我发誓好不好?” 又是如出一辙的道歉技俩。 第183章 连话语都是那么相似。 “你有没有想过,你每一次吵完架,动完手,做完错事都会来跟我说下一次一定不会了。但是每次说完你下一次还是会这么做。” “如果说的话是假的,那还有什么意义。” 周志帆大声道,“这次是真的,我真的改了!” 白犹想起了白矜说的话。所以这一次,她没再选择原谅,“我不想再原谅你了。” “可能你也是觉得我性子弱,不管怎样我都会既往不咎,所以纵容了你肆意发泄情绪后又经常性去求原谅的行为,我们造成这样,也有我的原因。” “现在,我不会再管你沾不沾染那些东西,因为你没资格当矜矜的父亲。” “一切都该结束了。”白犹声音平缓,“周志帆,离婚吧。”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周志帆一副不可置信地样子,眼睛瞪大起来。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他突然起身,拽住了白犹的手腕将她拽入房间,没收她的一切连接外界的设备,用门锁将她反锁在内。 白犹面色一慌,“周志帆,你做什么?!” “你这辈子都别想跟我离婚...”周志帆手哆嗦地把锁扣上,“你这辈子都不可以。” “你疯了吗,放我出去!” “等你什么时候不谈离婚了我再放你出来,在此之前,你不能离开我一步。” 不管白犹如何拍打门,周志帆都没有再出动静。 偏执又骇人。 白犹现在才真真切切地看清了他。 — 白犹失去音讯整整一天,秦岺便发现了不对,奔去苏门找上周志帆,而后者却装傻地告诉她,他也不知道。 秦岺没再有耐心,直接扯住他的衣领,一字一字威胁,“周志帆。” 见她已经猜到了,周志帆露出一个笑,“白犹只能是我的。” 秦岺声音低沉又颤抖,“她不是物品,不会属于任何人。” “那她也不会属于你。”周志帆瞬间变了脸色,变得憎恶起来。 “有夫之妇却还心心念念着别人的妻子,不知恬耻!我都替你感到恶心!” 办公室内部窗户紧闭,这句话好似在空荡的室内飘转了几个来回。话语化作针,扎穿了心脏,剧烈的疼感引得她咬紧牙关。 秦岺攥紧了手,强让自己保持冷静。 “放了她。你想要什么?我给你。” “呵。”周志帆冷笑一声,“我只要她。” 四目相对,溅出犀利的火光。 僵持已久,最后秦岺怒得红了眼睛,一举甩开他,转身快步离去。 - 紧接其后,环州受到了一切针对。 报警无果,秦岺便以恶制恶,碰了她也不想碰的脏势力。 一群社会上的人冲进环州闹事。启宁以单方面强制干涉环州的合作方,进行打压。 秦岺以黑白两道的压制来逼迫周志帆的缴械投降。 大规模的进行难免伤及无辜。几个小公司在动乱之中破产。 仅仅是那些天,津宁和苏门就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由于手段过于狠辣,有关于秦岺的流言也就此流传。但秦岺并不在乎,她只想逼着周志帆放了白犹。 可秦岺没有料想到,此举更是逼疯了周志帆。 在那一天,秦岺终于找到白犹所在处时。夜晚,白犹已经被周志帆带走。 数辆警车在后面追,鸣笛声响彻了黑夜。周志帆开的车速越来越快。白犹坐在副驾驶座上,双手被绑在身后,因为连续几天的断食面色煞白。 最终她挣开了绑带,阻止周志帆。但却在他的极力反抗之下,车辆撞向了路边的树干,一场悲剧发生。 一阵疼到麻木没有知觉之后,周志帆再睁开眼,白犹已经躺在血泊中,重伤得只剩气息奄奄。 “你别死,我答应你把所有财产给女儿,我也答应你离婚,你不能死...” “答应我。”白犹带血的嘴唇微启。 周志帆俯身下去听她说话,白犹说出了她的最后要求。 “好,好,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听完话后周志帆急忙答应下来。 白犹空洞地看着他,“你最好说到,做到。” “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 白犹被送入医院抢救,但她的身体已经无力回天。 在病抢救室内,生命的倒计时之间,白犹剩着最后一口气,要见秦岺。 秦岺满是泪痕地在她的床边,一切时间仿若都静止下来。眼前恍惚,心跳的声音在耳边格外明显。 “你要好起来,你要看着你的孩子长大,看看她长大以后的样子......”说到后面,秦岺的声音已经虚颤得听不见了。 白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结局,轻轻道,“小岺,我想再求你一件事。” “你说。”秦岺颤抖着手,凑身挨过去听她的话。 “我求你,之后能想办法抚养矜矜。不能让她跟着周志帆,这是我的唯一请求。” “好,我答应你。” “矜矜是个孤僻的孩子,希望以后一切能如她所愿。” “都是我的错...”白犹的眼角流下一滴泪,“是我把她带来了人世间,却没有让她感受到温暖。” “如果她想做些什么,你都随她去吧。” 第184章 “之后,你也不要再困于往事了......把这些,都抛掉。我不想让你独自再陷于痛苦。” “好...好.....”秦岺已然溃不成声。 “小岺,还有——”白犹想抬起手,触碰秦岺。 苍白的嘴唇一张一合。泪眼中带着微笑,说出了时隔九年再度出现的一声: “我爱你。” 上一次说出这句话时,她们都是最青春与张扬的时候。 九年后的当下,显然已经物是人非。 说完这三个字,白犹的手还没有碰到秦岺的面庞,便无力垂下,象征着生命的结束。 她永远的闭上了那双,无论何时皆是柔光的眼睛。 那一夜,白犹停止了呼吸。 也是那一夜,秦岺永远的失去爱人。 在之后,秦岺把伤重在床的周志帆带走。 雨夜之下,一切事物都变得模糊。 隐蔽的树林内没有摄像头,也没有多余的视线。泥土味混杂着雨腥味涌入鼻间。 一群黑衣保镖站于秦岺身后,执着伞替秦岺遮挡雨水。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地面的人被打手拳打脚踢。 周志帆被打手们摁在地上打了几个来回后,身上是泥土和血。瘫在地上像个死尸,胸口不断起伏。 在这时,秦岺一脚踩在他的脖颈处。 双手插在口袋中,居高临下地从上而下看他,双目像极了黑夜中嗜血的狼。 “我要你下地府,去给她赔罪。” “呵,好。反正我也没想要苟活。”周志帆露出沾满血的牙齿。笑了,“但是秦岺,你,才是杀死白犹的罪魁祸首!” 秦岺瞳孔骤缩。 雨水与他脸上的血交织在一起,这张脸显得狼狈又可怖,“都是因为你,才酿就了现在的一切。”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都是因为你!你胡乱干涉别人的婚姻,分明我才是她的男人,你却处处都要占我一头,白犹还处处向着你,凭什么?” “你有什么资格给她置办那些东西,你又有什么资格踩在我身上替她做选择,你是以什么身份,你想过吗?!” “你不是也知道吗?当初在大学,白犹是因为你才匆匆跟我在一起的,如果不是你,白犹不会跟我在一起,也不会遭受这些!” “如果不是你,白犹根本不会死!” “你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你肯定很伤心吧?你一定爱惨了她对不对?不过可惜了,这辈子她都是我的女人!生前她是我的合法妻子,死后也是我的亡妻!” “而你,跟她什么关系都没有!” “明明就是你害死了她啊......哈哈哈,是不是很不乐意接受这个现实?可这就是事实啊!” “......你。”秦岺蹲下身来,手狠狠地扼住了他的脖子。只要狠下劲,就能硬生生将他掐死。 周志帆反而显得愈加兴奋,“来啊,杀了我。杀了我也好,这样一来我答应白犹的事也兑现不了了!” 一念及白犹,秦岺就无法再一意孤行。 雷声在耳边炸开,整个天空电闪一瞬。 秦岺双目猩红,挪开了手。 — 在不久之后,周志帆发生车祸,当场毙命。 看似碰巧的事情,圈内人谁都能猜到是谁干的。 对这个人恨之入骨的,只有秦岺。 暴风雨过后的场景与人,都变得一片狼藉,可怜又狼狈。 周志帆这个身份彻底消失后,秦岺便让陆鸣的妹妹陆琳领养了白矜,再将白矜接到自己家来。 “你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 在酒店外,秦岺要将白矜接上车时,蹲下来对她说道。 “秦阿姨不用骗我,我都知道。”白矜说道,“妈妈过世了,不在了。” “我永远都见不到她了。” 秦岺听见她的话,又看见她的神情,不禁怔了一下。眼前这个八岁的女孩,竟然她的外表要意外的成熟。 白矜又说,“但是妈妈不会真的走的。妈妈说会永远陪着我。” 妈妈还一直在心里活着。 没有哭,没有闹,而是接受了这个事实。 秦岺鼻间一酸,泪满盈眶,伸手搂住她,哑着声道,“乖孩子,你以后就跟着秦阿姨。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白矜问,“我要有新的家了吗?” “嗯,矜矜会有一个新的家,还会有一个姐姐。” 是吗?...... 白矜垂了垂眸子。 就是这两天一直陪她玩得那个姐姐? 那她进入这个家后。 那个姐姐,还会喜欢她吗? 第085章 雷声 后来的白矜到了陆家。 在母亲还在的时候,母亲就经常给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穿上小洋白裙子,编上辫子,总是给她打扮得像是洋娃娃。 在母亲走后,秦阿姨也按照之前母亲给她打扮的样子,给她打扮着。 她们连编辫子的手法都很像。 后来长大后的白矜才知道,她们曾经给彼此编过一样的辫子,所以手法也如此相同。 到陆家那天,白矜打扮得很好看。 然而事实,跟白矜想的一样—— 这个姐姐,并不喜欢她。 或许一开始是喜欢的,但是后来就不喜欢了,也或许一直都不喜欢。白矜也不知道。 第185章 但白矜还记得母亲所说的话,对她好,或许她就会喜欢她。 每当陆欢拿白矜泄气的时候,白矜都能察觉到她缓解了不少情绪。 她好像解气了。 这也算......对她好吧? 掩埋至深处的情愫从没有消失,而是以一种畸形的方式继续生长。 “......” 时隔很多年,白矜想要得到的东西一直没有得到。 而她想得到的这个人就在她眼前。她却弄糟了一切。 酒店内,时钟的秒针悄然转动,时间于指尖中缓慢流失。 在白矜的口述下,所有的往事揭开遮掩布再次重现天日,化作故事进入陆欢的脑海。 陆欢问她,“所以十四年前你的父亲并没有死,对么?” 白矜点头,轻着声,“那场车祸是假死。他换了以另外一个身份生活。在我刚大学的时候,把一个完整的公司交给我,然后,自杀去世。” “是么。”陆欢消化完这些信息。 可算知道了全部。 知道了母亲是对白矜的母亲有愧,才把那些剩余的情感入注在白矜身上。也知道了有关于白矜幼时的成长环境,还有后来白矜是为何拥有环州。 有关于自己母亲的那些事和恩怨,最后还是要从她人口中知道。陆欢不知道从哪觉得有点可悲。 她垂眸冷冷地呵笑一声。 抬眼看墙壁上的时钟。 “到时间了。” 陆欢对她说出的往事没有表达任何看法,转眸看向白矜,“你该走了。” 白矜低着眉眼,“我,可以不走吗?” “你觉得呢?”陆欢毫无起伏地回她。 很明显,不可以。 白矜对视着这双淬满寒冰的眸子,手缓缓伸去,触碰陆欢的手。在那一刻就能感受到她的反应。 陆欢有在默默克制,白矜还是能感觉到她在颤栗。 还是在抖的。 姐姐对她还是有抵触的。是基于身体本能反应的抵触。 果然还是因为她对她的伤害太大了吗?白矜垂了垂眸,声音更加细弱,“我错了。” “对不起......” 还是这两句话,对不起和我错了。 陆欢没有回应。 等到门铃声响起,陆欢冷淡地抽出手,前去开门。后面的白矜看了看自己空无一物的掌心,敛了敛神色,抬手抹去眼角的泪花。 门外是易铭,陆欢将门打开。 易铭递过来一个购物袋。 “给,你要的衣服。” 陆欢正欲接过,易铭的手却突然顿住。 因为她透过打开的房门,看见陆欢身后的房间内,隐约的一个人影。看上去穿着浴袍。 定睛一看,只觉得那张侧脸有些熟悉。 她迟钝一秒,才悟过来那人是系着浴袍的白矜。 易铭眨眨眼,“你,你们......” 反观向陆欢,她的衬衫皱了两处,显得没有平日那么平整,有些凌乱。 与后面的白矜待在同一酒店房间里,再加上她们二者此时的状态,很难让人不浮想联翩。 易铭这一愣,陆欢反应了过来,里面的白矜也闻声投过视线。 面对两个直直的视线,易铭收起略有惊愕的表情,强装无事,“那我先走了。” 陆欢沉默片刻,“谢谢。” 房门关上,房间又重新归回沉寂。 看易铭的眼神显然是误会了什么,但陆欢懒得去解释与多想,转身把衣服递给白矜。 “换上,然后走。” 白矜没有说话与选择的权力,拿过来后,在床边便要解开浴袍的系带。 “你......”陆欢想说些什么,刚出一个音节,又将嘴闭回去,干脆直接转身背对她。 陆欢坐在床边背对着她看手机,但屏幕上的内容并没有看进去,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根据耳边听见的声音来描绘出场景。 袋子的摩擦声,大概是她拿出了衣服,紧接着穿上。 白矜扣上内衣时,发现尺寸刚好,动作顿了顿,将衣服尽数换上。 陆欢察觉到动静一停,抬起眼睛时,发现白矜已经站在面前。 浅白干净的秋季毛绒毛衣,一头卷发披落在两肩,平日的清冷感却因为此时泛红的眼睛而有所减弱。那三日乍然暴露的偏执又疯狂的野兽此时连个影子都不见。 白矜刚想说话时,陆欢先冷冷启唇: “你走不走。” 白矜愣了一下,知道这时再说些什么都是无用。 还想颤颤抬起手想碰她时,陆欢躲开了。 好似又被刺疼了一下,白矜收回视线,一声不吭地拿齐自己的东西,离开了。 等传来房门关上的声音,陆欢紧绷的身体才渐渐舒缓下来。 她压抑着心中的情绪,翻掌看自己颤抖的手心。 果然...... 还是没办法抛掉那段记忆。 “......” 一夜过得并不安稳,陆欢失眠到很晚才入睡,有可能因为白矜,也有可能因为今天知道的故事,思绪犹如丝线混乱在一起。 睡梦中隐约梦到一个小女孩孤单地站在原地,身边没有大人,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站着,好似被全世界抛弃,毫无声响地站立比哭泣还要令人悲悯。 在梦里陆欢就这样看了很久,一直静止在那个画面,直至次日被闹钟叫醒。 第186章 起床洗漱整理衣装,睡眠不稳的缘故,眼下带着淡淡的鸦青色。 陆欢不想因为私事影响工作上的公事流程,因此今天该去的还是打算去。 去的路上,易铭跟她讲述昨天的交谈内容,陆欢听进去,点头应下,等话题末了,易铭又说。 “今天颜宁会在。” 也就是白矜。 又要见到她了么。 陆欢慢吸一口气,看向窗外,“我知道。” 只是很简单的三个字。易铭觉得中间的牵扯不太简单,陆欢没跟她说过,她就也没再多问。 等到了环州,陆欢扫去所有情绪,换上了那张应对商业工作的皮囊。 与昨天不同,昨天的眼前人倒在地上,拉着陆欢的衣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而今天她,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 清冷,淡漠,且疏远。 但她对视上陆欢的眼睛时,眼底对待外人的冰融化开,含带着情绪的隐忍。 再次对视的时候,陆欢缓缓勾出一个弧度,“颜总。” 无论是外表情绪还是语气上,都没有任何破绽。 在外面,陆欢可以伪装出一个良好且体面的外表,装作不认识,装作一切平和,瞒过所有人。 白矜只是顿了顿,礼貌迎上,同样没露破绽。 从外人角度来看,她们真的不过是商业上的合作伙伴。 转而间,众人相对入座,斟上茶水。 相谈之间,白矜的视线总是落于陆欢身上,陆欢对视不超过两秒就会生疏刻意地别开。 易铭悄悄注意着这微妙的气氛。 谈话的时间过去,窗外本就昏暗的天色愈发深沉。 苏门时常如此。现下入秋,更是雨水连绵,闪电雷声频繁。昨日积在地面的雨水还没有干,今日便会接而涌上。 对面的经理喊身边人去关窗,“外面要下雨了,小李,把窗户关上。” “诶,好的。” 窗户关上,隔绝不少外面的风声。 只是隐约的雷声还在低低作响。 陆欢听见这些动静时,神情便开始有些不对劲,但能从容地应对对面的问题。 “这一点在先前就已经......” 一道雷声在此时炸开,陆欢手上一抖,滚烫的茶水溅在手背,剩下的声音蓦然停住。 在场人也都僵了僵,被震耳欲聋的雷声给惊吓到了。转而就注意到陆欢的手背红了一片。 “陆总,你的手。” 陆欢两眸失神,手上好似感受不到痛感。等到她们提醒才匆匆回神。站起身来,“没事,我去拿凉水冲一下。” “这......” 对面的人觉得不妥,易铭猜想陆欢是故意如此为了躲避,先一步对她们道,“没事的,我车上有医疗箱。” 转而朝陆欢递出车钥匙。 陆欢接过,转身就离开。 “......” 坐到车上时,陆欢没有力气再去拿其他东西。 耳边的雷声不断,心中有一股难以压制的情绪翻涌,急切地寻找一个发泄口。 只有在没有人的时候,她才敢表露出真实的情绪,眼底含着一层恐惧。 还是很害怕雷声。 还是很害怕。 捂住耳朵也是一样能听见。 手背还有虎口处被茶水烫伤了一遍,也很疼,是火辣辣的疼。 无人之处,她再也控制不住,双目通红,逐渐抽泣起来。 “......” 隔了很长一段时间,陆欢还是没回来,白矜最后坐不住了,打完招呼,先一步离开会议室,去了停车场。 在停车场内搜寻,最终在一辆银色的车里看见陆欢的影子。 她俯趴在方向盘上,肩膀一抖一抖。白矜过去打开车门。 “陆欢。” 打开车门的那刻,陆欢下意识抬眼,白矜看见此时的她,瞬间愣住了。 双目通红,猩红得不像她。此时卸去了一层坚硬的外表伪装,只剩一截脆弱的内里。 “你来做什么?” “我。”白矜话语一滞,“你的伤。” 想来看看你的伤。 陆欢却听不进去,“为什么还要来找我?......是我偿还的还不够吗,不然你再绑我一次,你看怎么样才够。” “之前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骗你的情感来达成目的,现在我补给你,对不起。” 白矜急忙道,“不是的姐姐......” 她想说话,但陆欢直接回过头来看她,话语打断,“那你为什么还不愿意两清?” “你的出现就是在反复提醒我前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反复地把那些我最厌恶的记忆拿出来来回翻炒。我真的不需要你的道歉,也不需要你的可怜。” “我。” 陆欢似乎也注意到自己的情绪过于激烈,强硬着平缓下,面朝一边。 “别再来看我狼狈的样子了。也别可怜我。我不需要任何人可怜。这都是我作的,我认了。” 激动的声线渐渐平复,带着一丝哀求。 “放过我吧,算我求你。” 第086章 一件礼物 停车场下一片安静,充斥着雨天之下潮湿的气息。 说完最后一句话后,双双进入了沉默。 车门敞开着,白矜一手扶在车门上,而坐在驾驶位的陆欢侧过头去,不让白矜看见她此时的脸。 第187章 偏偏是在她控制不住情绪的时候,白矜出现了。看见了她此时过于狼狈的样子。 陆欢能猜到现在自己的脸是个什么德行。眼睛哭得通红,泪水充斥眼眶,发丝粘黏在面庞,总之一定是很可笑的模样。 丢人。 真的很丢人。 陆欢渐渐平复情绪,手捏紧方向盘,等待眼泪干却。 沉默许久,白矜回过了神,出口打破寂静。 “这是烫伤膏。” 放在办公室的医疗箱里面自备的,白矜下来之前拿上了。 递完药膏,轻声地道完,白矜替她关上车门,转身离开。 缓下一口气,陆欢移眸看了眼那管药膏。 所以只是来送药膏么。 不是再来纠缠的,也不是刻意过来要看她狼狈的模样的。 一念至此,陆欢神色渐渐恢复,眼角变得干涩。 目光停留在药膏上几秒,她便挪走视线,不再去看。 “......” 雷声过了一段时间,终于有所停歇。 陆欢也调理好了自己,整理好衣领与外形,重新回到楼上去。 环洲的人见到她就开始担心询问她刚才手上的伤。 “没事了,多谢刚才颜总给我送的药膏。” 陆欢唇角微勾回应,带着礼貌微笑的神情,看不出破绽。 眼角下带着点红,不细看很难看出刚才哭过。也很难想象出这样的她,刚刚经历了一场情绪崩溃。 再转眼看她手,比刚开始更加红彤。 没有用药膏。 白矜默默收回视线。 很快,一上午的交涉结束,进一步的合同事宜还在协商,但都已经大差不差。 按照行程,本应当过完今天再回,但是因为流程比预想的要顺利,中午吃完了饭就可以收拾准备回去。 “合作愉快。” 在这次行程的末尾,两方握手。 陆欢没有抗拒,外表自然地同白矜握手,她们的目光都没有在对方身上。 白矜微垂着眸子,感受到传来的一股冰意。 “多穿点吧。”她的声音只有二人能听见,“手好凉。” 陆欢却以着陌生的语气回道。 “谢谢颜总关心。” 到了时间,她们乘着车回去。 陆欢坐在车窗边,看向外面大雨淋漓过后的惨景。一双冷色的眸子晦暗不清。 在路途中,易铭跟她说了些关于这次合作的感想和建议。 等说到最后,陆欢说道,“接下来跟环洲的事,交给你吧。” 她们二人的关系纵使不说,凭借易铭察觉到的拉扯又排斥的氛围感,多少能猜到一点。 陆欢不想再管有关于环洲的事,这也在易铭意料之中。 她应下来。 “行。” “......” 经历长段时间的车程,她们回到了津宁。 抵达到家后,陆欢明明已经很累,却还是选择开车去了健身房。 换身衣服,熟练地练用各项设备。 在消耗体力流汗的过程中,压力能得到放松和释放。所思所想的东西也能在这时候短暂地不再烦她。 陆欢不觉得自己跨过的坎少。 这次的坎,也不会让它例外。 “......” 工作日,陆欢重新陷入公司繁忙的事务当中。 环洲的事她没怎么再碰,大部分都交给了易铭。她做事起来陆欢都比较信任,只需要看一下结果就好。于是将精力放置其他事情上。 她很习惯也享受于一个人的独处生活。在安排得满当的行程中,她的各项心态都趋于平整。 等到了周末,陆欢被钟若拉着去潮玩城包场玩。 局里不止她们较熟的人,钟若还顺带拉了些认识的朋友,见到席杭于今日算是空闲,就也强硬拽来。 潮玩城里面包含几十样项目,其中有陆欢比较擅长的赛车。 跟着陆欢赛了两把后,席杭于看着第n次的失败界面,顿时无语: “好好好,我知道你厉害,那你就能不能手下留情一点,让让我?你知不知道我平时都不碰这些的?” 陆欢耸肩不以为意,“玩游戏啊,让让有什么意思。” 席杭于:“......” 另一边,钟若和两个女生站着一起说话。 慕元芯啧啧嘴,“扇子她行不行啊,光长那么高的个子那么酷的外表,结果被人撩一下就脸红。” “你第一天认识我们小扇呀。”钟若一切看透的样子,“她也就在咱们几个熟人里面比较硬气,还能保住她酷姐的名头,你看看在外面,跟只小狗似的。哎哟被大姐姐吃得死死的~” 见身边一个朋友视线一直在远处的陆欢身上,钟若手肘一顶她,“喜欢?等着,姐帮你问问。” “哎若若你。” 钟若想也没多想地就往着陆欢那边走过去。 “你俩怎么又躲这里,快扎过去玩玩。” 陆欢睨了一眼,“交际花大忙人还有空管我们啊。” “这是什么话?”钟若走过去勾着她,直接给她指指那边的女生,开门见山道,“好不好看,也是妹妹类型的。” 陆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钟若又道,“不感兴趣?” 陆欢:“最近有点忙,没想这方面的事。” “喔......好吧。”钟若算是听明白了,勾住她的肩。 第188章 “我的陆总啊,人不可能只有工作的嘛,生活需要点别的调味料,比如恋爱啦,旅游娱乐啦,不然过得多累。” “是是,还是你活得豁达。”陆欢频频点头。 钟若见她还是不打算,跟着她过去跟她们玩玩的意思,丧了兴致松开她。 “嗨呀,没意思,那行吧,那你俩接着躲清闲吧,我过去玩儿咯。” 钟若往回跑去,留着席杭于和陆欢还坐在赛车游戏这块儿。 席杭于看着她蹦跳的背影,“确实活得快乐。” 陆欢赞成道,“是啊,总是有使不完的劲一样。” 没聊一会儿,陆欢接到了一个电话。 她没挪位置也没避开,接通起来。 “房子么,这么快?” “行,明天周末可以。” “嗯,好。” 听完短暂的对话,席杭于猜出个大概,“卖房子?” 陆欢回道,“嗯,公司旁边那套。搬过了新地方。” “那个地段...”席杭于稍是思考了一下,“其实我建议你再放放,现在你也不缺钱不是么。” 陆欢默了默,“就是想卖了。” 席杭于明白了,点头。 “行,也好。” “......” 见到中介说的客户的那天,陆欢过去,却发现对面的人不是别人,而是白矜。 还是白矜。 陆欢再次看见她的时候,情绪已经没有之前强烈,分明是在意料之外的情况,可陆欢却感觉没有那么意外。 大概是她已经认清了命,这辈子都要跟白矜纠缠不清的命。 这时候的她没有像在环洲的时候一样身穿职业西服,而是穿了件慵懒风的雪白毛衣,在津宁的秋天温度之下尚且适宜。 而她的手上,还抱了一只猫。 漠漠很乖巧地躺在她怀里,看见陆欢时,蓝色的瞳孔缩放,显然是认出了她。 从白矜怀里跳出来,蹭到陆欢脚边。 陆欢紧了紧手指,努力让自己不去看它,转过身去。 转身的那一刻,白矜上前一步: “只是因为是我,所以就不卖了吗?” 谁说不卖,为什么不卖。 这话说的,好似是因为陆欢太过在意她们的之间的过往。 “......”陆欢默了默,随而说道,“你想多了。” “是谁都一样。” 她用着生疏的语气说完,往前走去。 这意思显然就是让白矜跟上。白矜懂得,于是带着漠漠紧跟上去了。 又到了这间电梯,只是这时多了一只猫,她们眼底的神情也不大一样了。 打开门锁,进到房屋内。房子里的气味还是和之前一样,弥漫着一股较为淡致的香气。 这时候的其余东西已经搬的差不多,家具还完整犹在。猫窝和猫的爬完木架都没有搬。 陆欢在现在的房子不打算新养宠物,于是暂且将剩余的养猫用品留下来了,想着下一任房主会不会有需要,实在不行到时候再扔。 但谁知道会是现在这出。 漠漠一见到自己的小窝就撒丫子奔了过去,激动地打滚。 陆欢启启唇,想说些什么,但看见漠漠这样开心的样子,喉咙内的话逐渐化开。 “你看看房子吧。” 她留下这么一句话,便没待在这,走去阳台看向外面。 又回到这所房子了。 一些回忆不知觉地就涌上来。 在客厅那个沙发上,陆欢时常拿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坐在那办公。就在几个月前,陆欢坐在那看文件时,白矜午觉睡醒了,还会靠进她的怀里倚着。 那段虚假的时日,大概就是从见面到现在,最平稳不过的时日。 但虚假终归还是虚假。 身边传来异样,陆欢的思绪被打断。 侧头看去,才发现是漠漠跳到了她的身边。 陆欢蹲下身来抚摸它。 圆润的身体,眼睛炯亮。被养护得很好。 “混猫,一段时间没见胖了一圈啊。” “喵。” 漠漠难得地跟她没有龇牙咧嘴,而是软软叫唤了起来。 她手上抚摸着它被打理顺滑的绒毛。 没见到她就闹脾气,看来是一段时间没见,对她还是有点想念的。陆欢不知觉地微微勾起唇,唇边的弧度连自身都没发现。 片刻后,陆欢察觉到地面多出的一道影子,收起了所有神色。 停止抚摸的动作,站起身拍拍手,转回身来。 “看好了吗?”陆欢看着室内的场景,没有看白矜,“跟之前没什么区别,你走后我就没住过这。” 白矜轻轻摇头,“我不是在看房子的暗病。” 她没多解释,又说,“没有任何问题,随时都可以走流程。” 陆欢:“那最好。” 她正要走时,白矜拉住她。 “想求你一个事。”白矜说,“我可以先在这里住一晚吗?” 陆欢闻言眯起眼睛,偏头看她,“你想做什么?” “我是打车来的,再回去要很晚了。”白矜垂着眸道,“酒店不让带猫。” 那你带猫来做什么?陆欢暗在心里想道,扯开她拉住自己衣袖的手,箭步往门外走去。 “随便你。” 在陆欢走到外门口时,白矜追上去两步,“等......” 第189章 “我没换门锁。”陆欢没等她说出口,看着她说道。 转卖房后大部分人都会换次锁,之后陆欢打算等下一任房子自己换。 因此锁还是原先的。 陆欢知道她有钥匙,不然在那个时候,她是怎么把漠漠带走的。 白矜愣了一下,陆欢见她这反应,看来说中了。 转身就走。 “......” 陆欢走后,白矜看向空无的室内,起身去抚摸漠漠。 边说道,“我可能还要在这待一段时间,你也可以在这待一段时间。” 因为—— 白矜还有件礼物要送给陆欢。 而且白矜觉得,陆欢会喜欢的。 “......” 第087章 这是做什么? 公路上车辆有序行驶,两行绿化带往后退去。 陆欢开车着返回家的路上,脑海里不断闪过刚才的场景。开始有点后悔把白矜一个人留那了。 鬼知道她想要做些什么,会做些什么。 但是白矜有钥匙。 陆欢不同意,她也照样能进去,只要她想。 陆欢最开始本就是想着转身就走,但听完白矜那句话,她反而改变了想法。 ‘只是因为是我,所以就不卖了吗?’ 难道因为是她就不卖了,她有那么重要么?当时的陆欢逆反心理,直接转了话,张口就说不在意,是谁都一样。 等到现在,陆欢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白矜是故意那么说的,她在用一种变相的激将法,为的就是想让陆欢接受。 看来陆欢在不断了解透白矜的性格的同时,白矜也在不断地了解她。 根据她的习惯性格来做出反应,从而达成目的。 但这些强硬增加与她之间的关系的举动,目的是什么? 赌她心软。 赌她会回头么? 陆欢觉得可笑。 太多的情绪交织在一起,理不清楚,最后剩下的只有莫名的烦躁。 “啧。” 于是陆欢调转了车的方向,再次一头扎进健身房。 “......” 待到次日的工作日,陆欢在公司忙了一个上午,连续开完两个会,坐回办公室老板椅上,还没歇息又开始审核上周递交的成果。 点开策划部门新交上来的方案,陆欢看见策划两个字,想起了一下白矜,自然就想起了昨日。 于是她先拿过手机点开软件,查看了外门口的摄像头。 透过记录可以看见,白矜并没有走。 骗她? 陆欢默默在心底想道。 分明说好的就住一晚。 盯着手机屏幕沉默大半天时,上面又蹦出来了一条微信短信,是业主群艾特全体的消息。 陆欢本来没多大在意,但看见是刚转手要卖走的那个区后,她顺手点进去看了一眼。 在提醒各位业主注意安全。 没什么新奇。 回到微信主界面,她才看见下面白矜所发来的未读消息。在二十多分钟前,还是陆欢在开会那会儿发来的。 [漠漠不舒服,你能来看看它吗?] 她的联系方式自从苏门回来,陆欢就没有删。 两家公司作为商业上的合作伙伴,就算她此刻删了之后也总有一天会需要用到联系。陆欢便暂且留着,避免日后还要重加回来。 毕竟自在苏门环洲里看见她,陆欢就做好之后要长时间面对她的准备。 去看看它? 真当她是闲的么。 忙累了大半天的陆欢当作没看见这条消息,把手机熄屏放在一边,继续处理工作去。 左悠中途进出过两回,交移工作。中午的时候,等过了人流高峰期陆欢去食堂解决午饭,便又回去接着工作。 下午接待了一个客户,耽误了些时候,等送走她,陆欢再处理完手上的事,已经是晚上六点多。 这会儿公司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很多部门的灯都已经熄灭。 秋后的津宁入夜更快,到五点多天色就开始暗,现下六点多外面已经漆如黑夜。 陆欢收拾完手上的东西,提着包离开公司。 开车行驶,两道越过路灯,前方车辆的红色尾灯双双在黑夜中亮起。 房子离公司很近,陆欢开车转过几个岔路口就经过小区附近。 猫不舒服。 陆欢想起上午看见的那条消息,一丝眸光掠至眼尾。 顷刻后,陆欢还是将车停进了小区。 就这一次。 拿着钥匙乘着电梯往楼上,开门进屋子。 白矜注意到门口的动静,走出来。陆欢没看她,掠过她的身边直径走去窝在猫窝的漠漠那。 “我看看猫。” 她蹲在漠漠身前,手顺着它的毛抚摸。漠漠见状翻了个身,任由她摸。 哪不舒服了,这不露肚皮露得很开心么。 陆欢默了默,察觉到白矜走到她身后,便问,“它怎么了?” “早上的时候有些恹恹的。”白矜垂着眉眼说道,“但是后来好了。” 陆欢有点不信。 但也没多说。将语气冷下,了当地转移话题,“不是说待一晚就走么?” 白矜沉默片刻,“对不起。” “在房子手续走完之前,我会支付相应房租,可以吗?” 陆欢的视线一直落在猫上,没有抬眼看她,“为什么?” 第190章 白矜给出原因,“环洲不需要我经常去,主要拿的都是股份。后面环州有把项目扩展到津宁的打算,所以我可能需要待在津宁一段时间。” “然后......刚好看见房屋的出售信息。” 抛开价格,无论是地段,还是楼层户型方面,这套房都是个较为优越的选择。 但现实真的会有这么巧么,她刚好需要在津宁找个安居所,而陆欢正好在将这套房转卖。 “提前入住,不占理。”陆欢想起些什么,说道,“就不怕到时候我坐地起价,把价翻几倍。” 白矜却说,“都可以的,多少你定。” 漠漠翻身挥着猫爪跳到一边去了,陆欢也随之站起身,侧睨了她一眼,转身就往厨房走去。 “我又不缺钱。” 谁稀罕贪收你翻这几倍的钱。 这意思也就是同意了,白矜站在厨房门口的玻璃门旁,看着她的背影。 “谢谢。” 陆欢打开水龙头,清洗着手,“你别想多了,我是看在这混猫的份上才暂时借住给你。” “我知道。” 白矜回答完,又很轻地细声说,“也知道姐姐现在恨我。” 后一句话不细听很难听清楚,但陆欢还是听见了。 恨吗。 恨的吧。 她洗手的动作一顿,神色微暗。 但她之前也对白矜做过不好的事,白矜也该恨她才对。 洗完手,陆欢抖了抖,回过身要出去时,白矜挡在她身前拦住去路,微微抬眸看她。 “很晚了,留下来吃饭吧。” “不了。”陆欢侧身让开,“吃过了。” 见到没什么事,陆欢看完窗外的颜色,想离开。 只是刚走动两步时,室内的灯在一瞬间全灭,眼前乍然全黑。 在这时,身后又传来一下磕碰声。 应当是白矜不小心撞到了什么东西。陆欢下意识地想挪动脚步过去查看,但转而又冷静了下来,没有过去,而是在原地拿起手机。 打开手机屏幕,再打开手电筒,余光不动声色地注意到白矜在椅子旁,微微弯着腰,或许是一急茫然之下撞击到小腿了。 陆欢将视线收回,先是看了眼小区群,没有停电通知,再是走去了查看屋子的电闸。 发现没有问题后,折回来,拨通物业电话,简洁效率地沟通完后挂断通话。 “我已经跟物业讲了,估计一会儿会让人来。我先走了。” 白矜出声,“可以不可以,留下来陪我?” “陪?”陆欢停下脚步冷呵一声,“都是成年人了。” 停个电,有什么好陪。 “我已经通知了物业,用不了多久他们应该就会让人来处理。这点短时间不会有鬼来捉你。” 本以为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差不多了,可白矜从后拉住她的衣袖,紧接放弱声音道。 “姐姐,我有点害怕。” 放软的音色穿透寂黑的空气飘转而来。 既然都来了,倒也不差这一时。等电处理好,应当花费不了太多时间。 也不知是出于何种缘由,陆欢没再坚持要走。 算了。 “我在这里等到物业来把电路修好。” 她丢下这么一句话,便退身回去,走回沙发上坐着。 白矜见她愿意留下来,唇边有了弧度。 “......” 陆欢在这住这么久,几乎没怎么碰到这样的情况,偶尔的断电维修也都会提前通知,而且时间不长。 现在电还没恢复,估计是哪里电路出问题。 视网膜已经逐渐适应黑暗,在漆黑中隐约看清轮廓。 窗帘没有拉,今夜有月亮,月色倾洒入室内,使得视线尚且能视。 在漆黑的环境中看手机太头疼,陆欢暂时把手机熄屏放一边。 白矜坐在椅子上,陆欢坐在客厅的沙发,两者没有一人说话,让气氛就这样沉寂着。 脱下的墨色风衣外套放在一边,陆欢内里衬衫的袖口紧扣,领子如同往常一般解开了上面两颗。斜身靠着沙发后背。 不得不说这座沙发还是舒服的,软硬刚好,陆欢也很习惯,背靠着没多一会儿便有了乏意。 今天忙累太久,一刻也没有停过,忙到现在晚饭也没有吃,状态说不上是好。 耳边声音安静,更是加重了困意。 她眼皮沉重,最后在自己都没有发觉到的情况下,悄然闭合。 耳边隐约的打开房门声,也被半睡着的她忽略。 不知是这样意识混沌了多久,只听一阵赤脚踏在瓷砖地上的声音。 步伐很轻,由远及近。 白矜走近她,一腿曲起,膝盖抵在沙发,一手抚上陆欢的脸庞。 陆欢被一声很轻的“姐姐”所唤醒,迷蒙间微微睁开眼,看见柔然的轮廓。 温热也逐渐附近。 “白矜......” 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眼前人后,陆欢瞳孔稍是骤缩,手下意识扣住了白矜的手腕,让她停止动作。 面料薄得能看见里面雪白细腻的肌肤,而外面的这层衣裙,下摆短得落在大腿根,上体部位隐约袒露,靠着几根蕾丝带苦苦缠绕维持。 全身的布料少得可怜,不该遮的,该遮的,都尽数露出。 分明就是情.趣衣裙。 第191章 体肤的清香透过贴肤的轻薄衣纱传出。 陆欢心脏漏掉一拍,瞬间清醒,一咬牙,迅速拿过放一旁的风衣外套给她披上,拉紧两边衣领,将她致命的身体掩起。 “你这是做什么?” 第088章 爱? 咚咚,咚—— 心脏跳动的声音在耳边异常明显。 陆欢微微睁大着眼睛,咽下唾沫。 好在已经用外套披住前面,看不清楚,陆欢才趁此机会平稳呼吸。 陆欢不是没见过这具完美身躯坦诚的样子,但确实没见过这般模样。 袒露的白嫩,勾勒而出的线条,还有大腿根缠绕的几根细带,挤出肉感。不管视线落在那一处都是足够致命的。 她究竟......想做什么? “姐姐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白矜轻轻地看着她,两只手拿过陆欢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面庞上,“之前说过的。” 陆欢压沉着声音,保持冷静,“我有说过我想做什么吗?” 从始至终陆欢都没说过。 更没说过让她穿得情.色的模样。 “是我说过。”白矜脸颊轻蹭着她的手心,“姐姐可以报复回来。” “我对姐姐做了很过分的事,所以现在,姐姐都可以报复回来。无论做出什么我都会受着的,只要你能解气。” 陆欢额角突突直跳,拉紧了披住她的外套,直盯着她的眼睛,又一遍说道,“我说过很多遍了,上次的事就当是偿还你,在先前,是我先对不起你。” “现在,我不需要你哭着跟我说对不起和做错了。也不需要你再次偿还。” 白矜却只听出了拒绝的意思。 拒绝了...... 她垂着眸,眸子含着一层薄雾,声线却颤抖起来,很是伤心,“是我不够好看吗?” “姐姐现在,已经对我提不起性.欲了吗?......” 陆欢:“......什么?” 陆欢无法理解她的话,也发现,不管怎样说,白矜也都没有理解她的意思。 消化完她的上一句话,反应过来意思,陆欢被气得身子有些颤抖: “为什么在你的思想里,报复一个人和向人求得原谅,都要以这种方式?” 以性的方式? 之前报复她的时候是,现在寻求她报复回来也是。 难道在她的脑子里,就只有两人缠绵的这些东西么? 但白矜没有回答她的话,上身微驱向前,将自己送得更近。 陆欢将头往旁一偏,躲开了。 白矜黯然神色,“难道不可以吗?” 陆欢冷声道,“作践我已经作践够了,所以现在你又要在我面前作践你自己,是吗?” 闻声,白矜摇着头,“不是的,我......” 话语后面中断,没有了后续。她想说话,但她也不知道该怎样说。 陆欢已经能感觉到,自己的声线也随之气得发抖: “白矜,你这么做,把你自己当什么,又把我当什么?” 这句质问的话砸下去,迟迟没再有回应。 白矜微微垂下眸,纤长的睫羽轻颤。 下一刻,陆欢感受到手指的湿润。 她愣了愣,后知后觉是白矜滑落在脸颊旁的泪水,沾湿了她的指间。 哭了。 眼泪颗颗掉落。 她小声抽泣的声音响起。 “姐姐真的不想再碰我了吗?” “是我不够好看吗......” “对不起......” “求姐姐报复回来,好不好?...” 一句句不解地询问后面再次跟着道歉。无助的哭声细细在客厅内流淌。 “......”一阵滞停之后,陆欢恢复理智,“真是够了......” 眸子一洌,给她拽稳了外套。 “披好,过来!” 陆欢拽过白矜的手腕往她的房间走。把她推进房间内,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灯光朝上,放在门口的柜台面,给房间内照起光亮。 “现在就把衣服换了。” 陆欢落下这么一句命令的话,转手就把房门带上,在门外等着。 从头至尾白矜没反抗一下。 身上披着的外套还留有陆欢的气息。白矜缩了缩身体,等待发热的眼眶冷却。 而房间外。 陆欢突跳的太阳穴渐渐平复,起伏的胸口也回归平常。 方才的摄人心魄的场面浮过眼前,她闭了闭眸子,将这些扫开。 房间内动静消失了好些时候,终于有了脚步挪动的声响。 陆欢双臂环绕在身前,斜身靠墙,没有离开,就这样一直等着。 直至等到房门打开,白矜从里面走出来。 这时的她已经换回来了衣服,姿态如同往常一般,后面手机手电筒的灯微微照亮,能看清她已经平稳了情绪,但眸面还是浮现着一层未褪的薄雾。 她抬手,把外套还回来。 陆欢一声不语地拿回来外套,拿过手机,紧接着转身就走,动作利索,毫无拖泥带水。 比来之前,更生气了。 白矜看着她往阳台方向走。 看着陆欢划开玻璃门走出去,再将门带上,阳台的空间隔绝于客厅。 还是很糟。 无论怎么做,好像总是能把姐姐弄生气...... 白矜走去厨房,往玻璃杯中倒热水。 第192章 可是这样做不行吗。 为什么呢? 为什么。 “......” 暮色模糊,天空的墨色愈发浓郁,明亮的弯月之外没有繁星。 树叶在秋意下抵不住风的侵蚀,簌簌掉落,只余留下枯寂光秃的树枝。 月光将枯树的影子映往地面。 夜里的风凉,吹在脸上使人清醒。 被风扬起的发丝拂过面庞,陆欢手撑在阳台,淡淡地低头望向外面的漆黑景色。 手机接收到物业发来的消息,说是因特殊情况耽搁要迟几十分钟。 陆欢回复完,关闭屏幕,疲惫地低下头,任由耳旁发丝垂落。 她真的不知道白矜脑海里在想些什么。 慢慢回想起那三天,回想起白矜本性毕露后说出的那些,与她的外表截然不同的话。 陆欢只得以扭曲与偏执来形容。 陆欢自身觉得,凭借小时候她对她做出的那些事,应当足够白矜恨透她了。毕竟是她一直在想办法赶走白矜,还没有底线地百般欺负。 如果没有陆欢的阻碍与讨厌,凭秦岺对她的偏爱,她应该起码能过一个好的童年。 可陆欢欺负了白矜一整个童年。 最后,白矜不仅没有讨厌她,恨她入骨。 甚至还爱上了她。 陆欢真的不知道白矜喜欢上她了哪一点。 那一夜,白矜对陆欢说,她喜欢她皮囊下的那颗烂好人心。 起因,都是在书法课那次陆欢意图栽赃陷害她,陆欢最后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突然收手。 但无论从哪方面说,都是她先作恶起的端。 普通反应难道不是讨厌她么?分明最开始是她打算做出伤害她的事情。 白矜怎么会觉得感兴趣,甚至是喜欢。 一念至此,陆欢闭眸捏着眉心。 一个正常的人,真的会拥有这样的想法么? 不会。 白矜偏执的思想,行为,都不是一个正常思想的人所能想出和做出的。 陆欢逐渐意识到此,停止捏眉心的动作,沉了沉目光。 是因为在不健康的环境下长大吗? 通过白矜口述的往事回忆,陆欢能感受到她的家庭并不幸福。 她的父亲情绪时常不稳定,暴躁又狂怒。母亲为了家庭不破碎,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让,原谅。自以为这样就能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庭。 外加上她们本身也事务繁忙,给予的关心应当也不多。而且再没等白矜超过八岁,父母就双双去世了。 陆欢从与白矜见面起,就知道她不爱说话,眼睛时常冷冰冰的。最初只是觉得她生性淡漠,但现在再看来,一切都是有缘由的。 家庭生活环境的影响不可忽视。 身后客厅传来玻璃砸碎的声音,打断陆欢的思绪。 她直起腰板,往回看一眼,打开门走回去。 月光随着缝隙洒进来。昏暗的屋内能看清大致轮廓。 厨房的玻璃门拉开着,能看见蹲在地上的背影,结合刚才所听的声响,可能是不小心将东西碰掉了。 陆欢瞥过一眼,收回视线,凉凉道。 “打碎了东西就拿扫帚,别傻得拿手捡。” 别傻得跟上回一样。 最初在公司的时候,她也是打碎杯子,划伤手心,搞得一塌糊涂。最后还得她来给她包扎。 她暗想完,坐回沙发上,想着继续等人来修电。 耳边却没了动静。 白矜没有起身,就一直蹲在那不动。 陆欢微蹙了蹙眉,不知道白矜要做什么。 但她也没说话,也没有要起身去看的意思,就一直坐在沙发上。 直至耳边听见微弱的抽泣声,还有与此同时鼻间飘来的,血腥味。 一股不好的感觉在心中升起。 陆欢蓦然站起身,走到厨房门口看她。 才发现白矜并不是蹲下的,而是跪在地上的。 垂落的发丝遮挡住她的脸颊,看不清此时的神色。 她手执一块碎片停留在手臂,昏昏散射的月光下能看见浓色液体沾染肌肤。 那些发黑的液体从她的手臂与手间而出,流入至地面,与碎玻璃混为一起。 陆欢骤然收缩瞳孔,“你。” “为什么呢......”白矜拧着眉头,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受控制的落下。 “性难道不是一种爱吗?” 伤口流出的血液顺着手臂滑过,经过手指尖,混入地面的狼藉。 她的声音充满困惑与伤心。 “我一直以为,有了性,肯定也会有爱的。” “心长在身体上,有了身体,心也迟早会有的。” “但为什么事实不是这样......?” 陆欢脚下定在原地。 不是的。事实,怎么可能会是这样。 白矜没有停止自残的动作,碎片在她的手下扎得更深。若是光线敞亮,场景一定瘆人。 就与当初小时候一样。 她搬离陆家前的那天晚上,血染遍了洁白的瓷砖,整个人宛若一朵黑夜中凋零的惨败血花。 见场面越发地不受控制,陆欢走过去蹲在她的身前。 “你先把东西放下。” 白矜听不见任何话,也感受不到任何痛感,视线放于地面,“是我的错。我总是这样。” 第193章 “都是我做错了......” 她将利器攥得太紧,陆欢没敢贸然硬扯,只怕会将伤口扯得更深以及误伤她。 血腥味愈发浓郁,她仍在哭泣。 陆欢紧了紧手,俯身靠了过去。 “是我错了......”白矜带着颤抖的哭腔,下一刻却被温暖覆盖。 陆欢什么都没说,将她拥在怀抱里,一手抚上她的后脑,慢慢安抚。 白矜的泪眼染湿了陆欢肩头的衬衣。 陆欢能感受到肩边的湿润,也能感受到她的温热。 白矜就在这样的怀抱中渐渐平息涌动的情绪,抖动的抽泣随之减弱,消散。 待到她身上的紧绷减弱,身体也没再剧烈颤抖,陆欢叹一口气,伸出手。 “现在可以给我了吗?” 第089章 不可能 夜里温度偏凉,流出的血液渐渐变得冰冷。 情绪崩溃之后的喘息声微弱,白矜的肩膀伴随着哭后的反应抽动着。 在陆欢的微哄下,白矜逐渐把松开手中的碎片,放在陆欢的手心。 把碎片交给她。 陆欢能感受到手心碎片的锋利,还有余留血液的粘稠湿润感。 不敢想象把这个划在肌肤上有多疼,也不敢猜测要划得多深才能流出这么多血。 她为什么,能对自己的身体做这些。 究竟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陆欢渐渐松离她,抚抚她的后脑,放缓声音。 “伤口太深,我送你去医院。” “......” 经过简单的应急包扎处理,止好血,陆欢把白矜送去了医院。 伤口确实深,划在小臂内侧一处,左手臂与右手心都血肉模糊。 “怎么能把自己弄成这样......” 处理伤口的医师缓缓摇头,清洗伤口时,提醒她道,“可能有点疼。” 白矜没什么神色,眼角微微泛红,黯淡的目光落在伤口处,“嗯。” 用酒精棉擦拭周围的残藉,狰狞的伤口愈发清晰。而伤口的主人好像并未为此感到疼痛,默默地注视着。 医生抬了几眼,见到她一直盯着伤口,都忍不住问,“疼吗?需不需要轻点?” 白矜轻轻地摇头。 医生低下眼去继续换处理工具,没再多说。白矜的视线没移,静静等待着包扎。 站在一边的陆欢目光从白矜的伤口,挪向她的侧脸。额边弯绕的发丝修饰脸颊,从上而下看去,只得隐约看见她的鼻梁与嘴唇。 怎么可能会不疼。 陆欢默了默。 她不动声色地稍挪动脚步,站在白矜的后方,抬起手虚虚遮在白矜眼前,没有触碰到,只是挡在其中隔绝视线。 眼前被遮挡,白矜怔了一下。 是姐姐,在帮她挡着... 白矜微睁眼,冰冷的眼底划过温温眸光,变得又有了温度。 医生注意到她们之间这点动作,察觉到一字未说却浑然天成的氛围感,心意会,不多说。 等到最后开始上绷带,已经看不见伤口了,陆欢放下举得酸疼的手臂,转身走出去。 坐在走廊外的椅子上,手肘放在膝盖。 今晚发生太多事,她的现在的头脑有些混乱,她需要捋清。 向来清晰的思绪在此刻却如缠绕的丝线一般,找不到头尾。 每当遇到白矜的事,她都是如此。 那些引以为傲的理智,头脑,在此刻什么都不是。 有一点陆欢不得不认清。 即使自己也不想承认,很难承认。 ——她并没有那么恨白矜。 纵使那三天带给她的阴影很大,陆欢也并没有恨她入骨。 那些天所说的恨,都是述于口头上激怒白矜的话。她不想对她表示顺从,因此处处不随她心意。 陆欢觉得自己应该要恨白矜的,因为她从始至终都没办法接受那段折辱的日子——那段白矜一遍又一遍诉说着自己疯狂的爱,全然只有倾泄的日子。 可终究还是没办法恨起来。 陆欢总在心里拿这些与她对白矜所做的事抵消。 在之前,她不愿意承认,但她确实于白矜有愧对感。这可能也是造就现在她没办法彻彻底底恨白矜的其一原因。 “呵。” 还记得以前,席杭于经常说她坏人狠不彻底,陆欢都不以为意地嗤之一笑。 她什么样,能狠到什么程度,她自己还不了解自己吗?哪有什么狠不下心的事。 但到现在,陆欢莫名有种无力感。 确实是这样,那点虚伪可怜的道德心总在同她的肢体拉扯。终究是没办法摒弃一切地狠到彻底。 也如白矜说的一样。 矛盾的烂好人心。 陆欢微微俯着身,手心盖在额头与眼前。 冰冷的手传向额头阵阵冰凉。 耳旁传来开门声,陆欢微微睁开眼,抬起头,白矜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 手臂上的伤口已经裹上白色纱布,手心也处理完善。 陆欢正想要起身,白矜先垂着眼帘对她说道,“你的衣服脏了。” 她目光移下,白衬衫腹部处的位置有些干涸的血迹,大概是搂住白矜的时候沾染上的。 陆欢收回视线。 “没事。” “......” 随后,陆欢按照单子去拿了药,再带着白矜回去。 第194章 这会儿物业打电话来告知电已经恢复了。陆欢挂完电话,启动车离开医院。 晚上这些事情折腾到现在,已经将近九点。 车内声音很安静,白矜坐在副驾驶位上一声不语。 从送她来医院的那段路程她就已经恢复了稳定情绪,回到冰冷淡漠的状态。 而现在的她也是如此,正在垂着头来回看自己手心的伤口,手心手背来回翻开缠上的绷带。 陆欢正在开车,脑海里还停留着白矜情绪失控时伤害自己的场面。 良久,出口问道,“以前,你也经常在情绪崩溃的时候这么做么?” 知道她指的什么。白矜暗了暗眸子,“有时候。” 陆欢的话稍顿,“那有没有去看过心理医生。” 白矜半睁着眼,微微摇头。 是么。陆欢看着眼前道路。 上一次看见白矜这样做时,是在陆欢十三岁时,那天晚上场景一样骇人,陆欢也看清楚了。 陆欢一直觉得那一次,是白矜想博得可怜借机离开陆家罢了。毕竟搬离陆家,没有她天天的冷眼相待,日子肯定会轻松许多。 但现在再看...... 是那时候心理上就出了问题么? 还有刚才,白矜带着哭腔说出的话。 她认为,性就等于爱。 那在之前,她喜欢肌肤的接触,渴望亲吻,渴望抚摸,以及渴望那些...... 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她其实是渴望爱。 思绪没紧接下去,陆欢暂且抛掷一边。 黑车经过街道,陆欢看见小区附近那家馄饨店。人工现包,店小客多,之前她常去。 “我在路边停一下,你等我买份晚饭回来。” 白矜:“我不饿。” “我饿了。”陆欢瞥过她一眼,开门下车。 这话的意思是,又不是买给你的。 可片刻后,白矜看见她再回来时,手上提了两份。 “拿着,别洒了。” 两份馄饨被打包得比较严实,隔着一层保温袋,不容易洒。陆欢递给白矜,白矜便放在腿上,手轻扶着。 路程不远,开车回到家里,陆欢把两份馄饨放在饭桌,没有多余的交流,两人先坐下来。 包装的保温效果很好,现在入口汤还是微烫的。 白矜注意到对面陆欢的碗里是有葱的,而自己这份没有。 手受伤的缘故,她舀动勺子的速度较慢,发丝别到耳边,慢慢吃起来。 空气安静。漠漠睡了一觉这会儿精神充足,跳上饭桌看她们二人,走去白矜眼前,看着她手臂上的白绷带歪了歪头。 然后伸出爪子去踩。 刚好踩在伤口处,白矜眉头轻轻一皱。陆欢直接抬眸刀了漠漠一眼,“啧。” 漠漠预感不对当即开跑,灰溜溜跑回自己的地盘玩去。 猫被吓走,饭桌上又只剩下了她们。 陆欢边看着手机,放慢了进食的速度。最后与白矜差不多时候吃完,让她坐着,自己起来收拾桌面。 垃圾扔入垃圾桶,再去处理厨房地面的那滩沾满血液的玻璃堆。用拖把清理干净。 将这些处理好,看见阳台窗户没关,便走过去。正巧看见刚才被她凶过的漠漠,身子缩在一起,趴在阳台上不说话。 陆欢关窗的时候,顺手戳它的脑壳,压低声音道,“混猫,少抓她,没看见受伤了么。” “喵。”漠漠认错。 退回客厅,一切都处理得差不多。一些常识性的东西本来不需要多说,但陆欢想到对方是白矜,还是提醒道: “伤口不要碰水,隔段时间自己去医院换药,做不了饭就点外卖,至于衣服,有洗衣机和干洗店。” 陆欢边穿起外套,“还有。” “不要再作践自己。” 包括但不限于,用刀划伤自己,还有穿得情.色的样子把自己送上前。 白矜站在客厅中央,静静地听她所说的话。在陆欢扣好衣服同她擦身而过要出去时,白矜拉住她的袖口。 “......不留下吗?” 陆欢没有回头,“我很忙。” 没空理她的。 “对不起。”白矜低着声,缓缓松开,“浪费你时间了。” 陆欢紧了紧牙关,抬步出去了。 门一开一合,最终闭得紧实。 白矜看着她消失的方向,独自站了很久。 — 白天,公司内。 下午的走廊人来人往。席杭于提着一个礼品袋跨步走过,在陆欢办公室前叩两下门,随而进去。 里面陆欢正在翻看文件,席杭于走过去把袋子放往她桌子。 “钟若让我带给你的。” 陆欢看了眼,“这是什么?” 席杭于:“她们品牌推出的试用装。” 跟预想大差不差,陆欢继续垂眼。 席杭于边卸下外套,边随口说道,“刚经过她那边,整得还挺不错。还说要请我过去当法律顾问。我当时就表明没有年薪百万下不来。” “她说二百五,我说二百五十万年薪也成,然后她说指的不是年薪,指的是我。” 陆欢扯唇笑了下,“你少跟她斗嘴,容易吃瘪。” “见识到了。” 席杭于摇头,进室内脱完外套后注意到陆欢的神情不太对,有些凝重,就连刚刚笑的时候都带了两分心不在焉。 第195章 “怎么,有心事?” 确实是。 昨天的事在陆欢脑海里真的转了很久。 席杭于以前接触当事人,有接触过心理咨询所,这方面她应当比较了解。 一念至此,陆欢把转了一天的思绪剪短,直接道,“既然你来了,我顺便问问心理咨询。” “谁需要?” “一个朋友。”陆欢说,“我也不确定需不需要,你先推荐些给我吧。” 席杭于坐在沙发边,闻言敛了敛神色,深邃的目光落在陆欢身上,突然道,“是她吗?” 陆欢停住了动作,眼底划过一丝错愕,抬眼她。 “看来说中了。” 席杭于了然,解释给她听,“如果不是什么特殊的人,真的只是单纯朋友,你会直接说某某领域的朋友,因为遭受什么而需要帮助,以便我更好的判断从而推相应医师给她。” “而不是说得模糊不清,也极其不确定。” 陆欢哑言。 瞒不过。 “所以你和她又见面了。” 陆欢还没有回答,席杭于再次启唇,“陆欢,你们......” “我们不可能。” 陆欢知道她想问什么,自嘲地呵笑一声。 “早不可能了。” 第090章 就一下 席杭于的问题还没有出口,陆欢就已经猜到她想问的话。 但其实在陆欢说之前,她已经有答案了。 席杭于阖了阖眸,“是吗?” 陆欢别开眼,默言。 席杭于没有继续再问下去,攥紧的手指渐渐松开,也转了话题,“如果是她,我猜多半是跟成长环境有关。” “这是他们会所的联系方式。” 席杭于从包中找出一张名片,走来隔着办公桌递给陆欢。在陆欢伸出手时,张开唇。 “不过陆欢。”她说,“对自己好点吧。” “对别人心软前,多想想自己。” 陆欢稍顿,接过名片。 “我知道。” “......” 隔了一段时间,陆欢简短地询问了那家心理医师,简单了解到些基础心理知识,但总归还是没有什么行动。 明明跟她没有关系。 白矜的事情明明跟她没有关系。 无论白矜做出什么,怎么伤害自身,怎么可怜,都跟陆欢没有任何关系。当初的两清也是陆欢说的。 所以现在为什么要替白矜考虑这这些。 陆欢有时候也搞不清自己了。 在意识到这些之后,陆欢又暂停了要询问的动作,抛掷一边。 但不得不承认的事实是,她们仍在牵牵扯扯。根本没有所谓的,真正的两清。 等到流程签房屋转让合同的那天,陆欢看见了白矜。 穿着宽松的长袖与外套,小臂的绷带在手抬举之间能看见些末端。她人站在那处,四散着浑然天成的孤冷感,一如既往地引人眼球。 那一夜,黑色细带捆绕的玉肌蓦然闪过眼前。 陆欢错开视线,很快将其挥散。 负责人带着笑面迎她们,坐下来斟茶。 一切事宜聊得稳妥,畅通无阻。等最后签完字,负责人先出去,室内剩她们二人时,沉默许久,陆欢启唇。 “白矜。” 白矜坐在对面,听见陆欢喊她,直着身板看着陆欢,在安静听陆欢说接下来的话。 但陆欢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出口。话语到舌尖便转了音,“什么时候回你的环州。” 环洲吗。 “我不喜欢那。” 白矜别开眼去,“那里,是那个男人留给我的。” 如果不是因为原先有母亲一半的心血在其中,白矜不会要他给予的东西。 金钱地位财产,一件都不想要。 只要是经他的手沾过的东西,都脏。 “是么。” 能察觉出她很恨他。 陆欢指腹摩挲杯子柄,没有再说话。 直至负责人回来,引着她们签字。 等流程走得差不多,只用等后续审核完成过户。走的时候,白矜走在陆欢身旁的时候,用只有二人能听见的音量轻声道。 “周末,你有空吗?” 这周没什么安排,但陆欢手伸入口袋,还是回道,“不知道。” 白矜暗了暗神色,“如果可以,能不能多来看看漠漠。” 又在拿猫当借口吗。 陆欢算是看透了。 她没有拆穿她。 只是希望别再发生跟那天一样的事。 “......” 等到周六那天,下午时,陆欢抽出时间整理家务。白矜发来了一条信息询问。 陆欢没回,接着收拾。 从柜里翻出一框东西,发现里面还有拆开的猫粮以及小猫的玩具。 之前搬家的时候,陆欢留了些全新未拆封的猫粮在那,而这些拆开用过的陆欢一并带走了。 现在想想,放在这她也用不上。到了时间估计也得扔了。 算了。 干脆给那混猫吧。 陆欢沉思片刻,将这些整理出来放到一边。 等收拾的差不多,她把这些搬到车上,便开车往那边去。 在路程中,碰巧经过钟若的地盘,询问一番后得知钟若大周日正在办公室,陆欢就停好车,顺道上去看了看。 第196章 钟若本来正在苦恼外包装,看见陆欢来,眉眼都乐开了,拉着她问这问那。 “你看,是这个外观好看,还是这个外观。” “第二个。” “那这对呢?” “第一个。” 一来一往回答着,陆欢从一开始的认真回答到后来不耐烦。 “......你就没点自己的主观审美吗?” “哎呀这不是怕我的审美太小众吗?再说了我是因为很相信你的审美才让你来帮忙看的!来,这个!” 钟若向来肯定陆欢的各项审美,深信不疑。 经过一番折腾后,钟若把陆欢的建议都给记录下来了,可算是解决了当下的烦恼。 “放心,姐不亏待你。”利用完陆欢后,钟若拿着一个礼品袋就往里面放东西。 不出所料又是那些美妆用品。 “少拿给我了,我用不完。” “倒也不是啦......”钟若敞开了说道,“就是有些实验的残次品处理不掉,麻烦一下你们帮我处理而已。” 陆欢无语,“真谢谢你。” “害呀,放心吧,虽然是实验的,但成分什么的肯定安全。” 钟若挑着口红,找到其中一个复古色时,眼睛一亮,“你要不试试,这个色号肯定适合你。快涂给我看看。” “一边去。”陆欢别开眼。 “试试嘛!”钟若打开了口红盖,拧起膏体,说着就要帮陆欢涂上。陆欢躲开她,她手上的口红就一偏,蹭在她的领子上。 “诶——”钟若一愣。 陆欢:“......” 衬衫领下划到一处,钟若拿纸巾急救了两下,但并未有什么用。还是留有红的一处。 意识到不对,求生欲超强的钟若当即双手合十,举过头顶,“对不起我的欢姐,小的给你磕一个。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 陆欢扣上扣子,简单能遮盖住。 面对钟若的道歉,她把空水杯往前一送,“水没了。” “好的陆总,没问题陆总。”钟若当即反应过来,转头去给她接水去。 这段事就这么过去了,陆欢也没太在意。 再坐着待了片刻,陆欢打算离开。 钟若问她,“回公司?” 陆欢面不改色地点头,“有点事,回去一下。” “喔,那路上当心。” 钟若觉得倒也正常,跟她挥手道别。 临近傍晚,天色昏暗。 陆欢开车去了白矜那,停好车后搬着东西上去。 把东西放在门口,转身就打算要走。 刚背过身时,身后门却打开了。 “姐姐。” 白矜站在门口。 “不进来看看吗?” 陆欢正要拒绝,漠漠从里面哒哒哒跑出来,对着门口的小箱子好奇地扒拉,跳来跳去。 “喵喵喵!” 好吃的,好吃的! 好像知道这些是它的东西似的,兴奋得不得了。陆欢低眼看着漠漠,转而目光顺着往上,看见白矜缠绕绷带的手。 微微抿着唇,帮她把东西搬进去了。 “这里是这混猫的玩具和猫粮,我用不上,扔了浪费。” 陆欢放下东西,想要走,直起身板便看见厨房开着灯,台面有放置好的案板和洗好的菜,一切准备就绪的样子。 见状,她微微蹙起了眉,“你自己做饭?” 白矜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久久才应了一声嗯,“在学。” “你差那点出去吃的钱么?” 手都成这样,还做? “就是,想试试。之前一直是你在做。” “......随便你。”陆欢转过身,白矜挡在她面前。 “这次留下来,尝尝我做的吧。” 白矜抬眸看她,眼底隐约含带期望,“你也还没吃饭......对吗?” 连话语间都带着小心翼翼。 何必把自己搞这么卑微。 陆欢稍是沉默,最后走去沙发上坐着,去跟漠漠玩。 一句话没说,但留下来的意思就是同意了。白矜放下心来,走去厨房。 “......” 白矜在厨房做事的动作,相对处理别的事来说更显笨拙。 高中有保姆,到了大学,仍是没有过自己独居做饭的机会。跟陆欢住之后,也都是陆欢在做这些。 这两天试了一下,发现比想象中要难一些。 倒油的时候,经常不知道该控制到多少,以及火温的掌控,白矜都不太懂。 上网找到一些简单教程,看完的时候分明已经清楚,但实操起来总会比想象中要差一截。 白矜又回看了一边整体视频,便把手机放一边。打开油烟机,按照步骤先热锅,等水分干却后再倒油。 前段部分还算顺利,倒入鸡蛋后,翻炒,先盛到碗内。 手上还受着伤,没什么劲,她的动作看上去也不伶俐。 在原先的锅里再次倒油,倒入切好的西红柿时,锅里白烟乍起,反应激烈。溅出的油扎到白矜手背上。 “火太大了。” 身后传来声音。白矜微微愕然,回过头,不知道什么时候陆欢已经在她身后,隔着一段距离,双臂环绕在身前,倚靠着厨房门口的玻璃门,正在看着锅里。 “开小点。”陆欢说。 白矜回过头,按照她说的拧小火。 第197章 重新拿回锅铲来复翻炒,用的是左手。右手只是在扶住的时候会用一下。 陆欢有两次想上去帮忙的冲动,但还是忍住了。 只在她透露出无措的时候,才偶尔提醒一句,“加水。” 最终忙活之下,两道菜盛出,电饭煲的饭也到了时间。 摆上碗筷,菜端上饭桌。 陆欢替她盛好了白饭,再坐回自己的位子上。在白矜的注视下夹了第一口菜。 抬眸,对上白矜的视线,能明显得察觉到她眼睛里有期待。 味道其实并不好,寡淡无味。 陆欢咽下去,回道:“可以的。” 白矜唇角微微勾出一个弧度,垂着脑袋轻点点头,有点庆幸的样子。 “还好。” 还好没有很糟糕。 待吃得差不多,门铃声响起,白矜放下碗筷去开门,外面是外卖员。 “您好,这是送来的药。” 白矜没有点药物配送,还没有回应时,陆欢侧过她的身边,伸出手臂接过了药,“谢谢。” 外卖员走后,她们关上门,陆欢顺手递给白矜。 “自己涂。” 白矜接过,看见里面的是烫伤膏。 所以,是给她买的。 白矜抬头,看着陆欢走回饭桌的背影。 姐姐一如既往地心软。 心软得要命。 她暗了暗眸子,拿出新的药膏,外卖袋放在一边。当陆欢正想收拾用过的碗筷时,侧头看见白矜就站在她的身边看她。 “站在这做什么?” 白矜递出,“能帮我拆一下吗?” 药膏口的部分还有一层要撕,陆欢顿了片刻,接过来替她拆开。 想递回去时,又见她右手的绷带,应当不大方便,干脆拿过她那只被烫伤的左手。 “别动。” 陆欢给她涂起药来。 清隽的面庞无可挑剔,眼睫低落,隐约遮挡墨玉般的眸子。缓慢地给手背受伤处沾上药。 上一次这样,好似还是在很久之前。 白矜最终没忍住,俯身靠去,面埋在她的脖颈处。每当陷入她的怀抱,那颗疯狂跳动的心都能得到安抚。 手也渐渐抬起,放在她的后背。 “白矜。”陆欢的手顿在空中,冷下眉眼,沉着声提醒。 白矜闭着眸,贪恋她发丝间的香气,“姐姐,就抱一下好不好......” “就一下。” 第091章 所谓的喜欢 经过好些次的接触,身体颤抖的反应消散很多,到现在已经快感受不到。 陆欢没有动,没有推开,却也没回抱。 如同白矜刚出现的那天她趴在她怀里哭一样。没有任何表示,也无回应。 空气安静地仿若时间静止,耳旁只有很浅的呼吸声。 白矜陷于她的香气间。 她的拥抱,很温暖,很温暖。 不敢想象,就在几个月前那场温暖的骗局里,拥抱,亲吻是可以肆意获取的,欲求不满也可以不断索要,不断满足。 到现在,却是要小心翼翼祈求而来。 好怀念那个时候。 为什么骗局,不可以再长一点。 长到一辈子? 正因是盼望而来,才显得弥足珍贵。白矜迟迟都没有放手,很希望一辈子能靠在她的怀里,甚至是在她的怀里死去。 “抱够了吗?” 陆欢垂下拿着药膏的手,落在腿边。 一句话拉回现实。白矜睁开眼,退下身来。 “谢谢。” 退离时,白矜看见了陆欢领口下的痕迹。 是泛着红的,在内侧,不易看见。而且似乎是刻意擦拭过。 口红,印...... 她骤缩瞳孔。 陆欢目光一直望着别处,没有注意到她这点无声变化,把药膏放在桌子上。 “记得自己备点药在家里。” 冷淡地丢下这么一句话,转而去收拾桌面的碗筷,拿到厨房去清洗。 水流声哗哗响起,白矜定在原处,愣愣反应了很久才回神。 为什么会有口红印呢。 白矜侧目看了眼厨房内陆欢的背影,步伐缓慢迟钝地走去窗台边,手扶住窗台。 尽管之前遇见口红印的时候,是误会,但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姐姐在歌厅,酒吧同别人亲密的样子,她都见到过。 上次,她扑向了她发泄情绪。 这次也很想。 但这次不能这么做。 姐姐会生气的。 可是,好难过。 还是好难过...... 白矜站在窗前,低着脑袋,右手愈发地用劲攥紧起来。 痛觉能在一瞬袭去浑身,剧烈的痛感压过心中肆虐的东西。却也在压抑的同时,伤口撕裂,渗出鲜血。 陆欢洗干净碗筷,擦干后放在一边。去擦拭桌面的污渍,余光注意到白矜一直站在窗前。 本没有多在意,但等她收拾完一切,卸下围裙时,白矜仍站在那处,身子似乎还有些颤抖。 场面与那夜晚上有些相似。长久的一语不发,让陆欢由生出一些不好的预感。 然而她走近去,便看见了白纱布透出的红艳,伤口的主人还在不断地捏紧,好似感受不到疼痛。 果真...... 陆欢神色敛出冷芒,走到她的身边。 第198章 “为什么还要自虐?” “我。”陆欢倏忽的出现让白矜抖了一下,眼底划过无措,手上的绷带染红,无法辩驳。 她急忙收回手,想要掩起,不想被陆欢发现,可是仍旧是挡不住的。 陆欢压抑着不知何来的气愤,“身体是你自己的,除了你自己没人会在乎,这点道理你难道不懂吗?” 白矜避开她的神色,“我没事的。” 一而再再而三。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陆欢眉眼压下,在手机上快速操作完,购置完东西之后,再抬眼看白矜。 “我有帮你问过心理咨询,等你有空......” “我不需要。”白矜没等陆欢说完就打断,一直摇头,“我没有问题。” “白矜。”陆欢好好跟她说,“正常人不会一语不发就伤害自己,做出自残自虐的行为。如果这种行为你没办法控制,就需要去治疗。” “可是我没有事。” 白矜拉住她,“我只是喜欢姐姐。” 只是喜欢而已...... 根本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陆欢气笑了,“你真的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你真的是喜欢我吗?” 白矜微微睁大了眼,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但她对此坚信不疑,从小到大,这些念想早就已经根深蒂固。 面对她的问题,她颤颤回答,“是真的...” “好。”陆欢扯唇讽刺地笑了下,一一给她列出来,“你喜欢我,所以你把我拷上锁扣囚禁三天。你喜欢我,所以那三天把我当作你的性玩物一样供你享乐,喜欢我,所以你又有权利做出这些事后再去追悔。” “这就是你所谓的喜欢吗?” “不是的姐姐...”白矜想解释,眼眶已经红了一圈,声音开始颤抖,“我只是想得到你,想让你喜欢我。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 可是她是实实在在做出了那些事的。 那些伤害姐姐的事,都是她做出的,她又有什么好解释的? 一遍又一遍地摧残她,想要她永远属于自己。都是白矜亲手做出来的。 “我......” 眼眶中的水雾凝结成泪水滴落,划过面颊。白矜丧失力气地缓缓蹲下身来,跪在地。 陆欢蹲下身来,伸出手将她的发丝撩到耳后。 “是啊,你只是偏执,也只是爱而不得,你有什么错?更何况还是我骗你在先,这你就更没错了。” “但你有没有想过,难道就要因为你喜欢我,所以我就该给你回应,就该为你让路成全你吗?白矜,那你把我当什么?” “一厢情愿的爱不是爱。为什么你到现在还是不懂?” “你真的懂什么是爱吗?” 句句话抛掷而来。 白矜身体颤抖,发不出声来。手盖在陆欢的手背上,睁着泛红的泪眼看她。 陆欢却是冷着神色,“你是不是很可惜那几天没能彻底击垮我,这样你就能得到一个半残缺的我,就可以更好的有机会把控我了。” “我没有......” 陆欢:“是,我心软,你也一直利用这点让我往往复复地同你拉扯,在我面前淋雨卖惨装可怜。说要买房,又说猫不舒服,总在找各种理由让我过来。赌的不就是我这颗烂好心吗?赌我会心软,赌我会既往不咎地原谅你。” “可是白矜,这次你赌错了。” “我们不可能,永远都不可能。” 几个字回旋决绝地回旋在头顶,几乎要断了一切念想。 “姐姐......”白矜崩溃地摇着头,“别说了......” 陆欢却没有停止,“又要哭了是吗?那你哭吧。” “你的自我伤害,可怜,狼狈,根本换不来任何原谅和后悔的机会。除了能够伤害你自己的身体,没有任何意义。” “你再想想,除了你自己,还有谁会心疼你?” “你自己都不在乎自己了,不是么?” 陆欢抽出手,没再顾她,独自站起身要离去。 “姐姐别走。” 陆欢刚走出两步,白矜见她要丢下她离开,慌得拉住她的衣服,从下往上看陆欢,双目通红。 “我在乎自己的。” “我会去按你说的,去看医生,好吗?我会的...” 白矜垂下眼去,吸了吸鼻间,泪珠颗颗掉落。 “我答应你......” “我答应......” 一声声的抽泣寂寥回旋。像是刀子一样刺人,扎在心上引发疼感。 陆欢捏紧手指,听见了她的答应,紧绷的情绪便松懈下来,卸了劲,蹲下身来扶住她。 白矜就这样扑进陆欢的怀里,攥紧她的衣服,哽咽道,“可是,我真的很喜欢姐姐。这也是一种病吗?” “可是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 “喜欢好久了,从很久之前就在喜欢。” “好想跟姐姐在一起,很想很想......” “但究竟要怎么样才能在一起,究竟怎么样姐姐才能喜欢我?” “究竟怎么样才能?......” 没有答案的话回荡在客厅内,伴随着不解的哭腔。 陆欢没有回她的话,任由她哭诉着,却在抱着她,一只手抚上她的头,缓慢抚摸。 “真的,很想在一起......”白矜在陆欢怀里,肩膀抖动得一颤又一颤,闷闷的哭声仍在不断涌出。 第199章 哭了很久,也断断续续地说了很多话。 几个词组在一起,没汇成一句完整的话。 但其中有太多,都是在说喜欢,问为什么,和怎么样才能。 从头到尾,陆欢没再说一个字,只是摸头安抚。 时间悄然过去,客厅的时钟随之旋转。 经过很长的一段时间,哭声和抖动才慢慢平复。她的泪水早就沾湿陆欢肩膀下的一片衣服。 而怀中的人也被情绪所淹没,夺去意识,力气依托在陆欢身上,轻轻合着双眸。 察觉到睡去,陆欢小心地松开她,手臂搂过她的肩膀,另一手臂穿过腿弯处,将她抱起,走去房间。 把人儿放落在床,打开昏黄的床头灯,卸下她外面的一层外衣,再将她送入床被。 浓密的发丝散绕,这张面孔轻阖双目,长眼睫不安地扇动,上面还挂着细碎的湿润。 面上泪痕犹在,更显破碎可怜。 陆欢俯身看着她的脸,指腹拂过,将她面旁的发丝理顺。转而退下身捻好被角。 在看见她手上的红艳后,墨色的眸面晦暗。 在这时,外面的门铃响起。 是陆欢二次下单的医用药物到了。 她走出去拿完东西,洗手擦干,再回了房间,摆好东西。 然后尽量轻缓地拆开白矜右手的包扎,褪去绷带,露出里面狰狞的伤口。 恢复到一半的划伤重新撕裂挤压,旧伤叠加一层殷红的血。 陆欢在给她重新处理伤口时,时不时会抬眼注意白矜的反应,生怕下手过重。 但好在白矜面朝着一边,呼吸平缓。 缠绕上雪白的绷带,重新包扎好伤口,再将原来沾满血的绷带与垃圾扔出去,洗干净手。 等忙活完,时候已经很晚了。 陆欢看着白矜熟睡的面庞,看了许久。 然后拿出一张心理所的名片,放在床头柜面上。 最后替她关上床头灯,带上房门,悄然离去。 紧接着再是大门关上的声音。 彻底离开。 她一走,万物又如同黑夜一般黯然。 此时,床上躺着的人儿闭着眸,眼角却滑下一颗眼泪。 晶莹一闪而过,隐入软枕。 第092章 会好起来 夜色渐浓,云雾笼罩。 陆欢回到家,换完鞋走进屋。只觉今天分明是周末,没有工作,却比工作日还要乏累。 这里比原先的房子会宽敞些,家具也都是新而先进的。 不知道是更加宽敞还是更加新的哪个缘故,显得整个客厅冰冷空荡,没有温度。 也或许是住得还不够久。 陆欢先收拾完,到沐浴间打算洗澡洗漱。 手指解开扣子,卸下外面一层衬衫,胸衣外的身体曲线起伏优越。 陆欢侧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上半身的线条精炼,眉眼浓色犀利,黑长直发披散而下,更添攻击性。 她总能隐约察觉到自己有哪变了。 只是每当冷冷地盯了许久,这张脸还是一如既往,身体也是原来。根本说不出是哪有改变。 陆欢收回视线,理整衬衣,翻到领口时,发现了领子下的一抹红艳痕迹。 是口红的痕迹。 她愣了一下。 如何蹭上的场面重现在眼前。陆欢蓦然想起白矜脱离怀抱时愣住的动作。 她当时没怎么注意就去收拾桌面,再然后,白矜就站在了窗边,一动不动。 ——所以,今晚失控的伤害自己还是因为她。 ......因为别人残害自己,真是蠢。 连自己都不会爱,还张口说爱别人。 陆欢阖上眸子,闭目片刻再睁开,将衣服放向一边。 待到洗完澡后上床,结束一天。 那些连绵的间续不断的记忆,在夜里的脑海中盘旋,化作梦魇,也化为碎梦。 “......” 天色昼夜交替,来到白日。 自入秋后津宁的温度骤降,一天比一天要冷。陆欢多拿了件黑色打底衣穿在里面,外面叠穿藏青色衬衫,下摆收束至西装裤。 觉得少了些东西,便多戴一串细银项链在颈间,作为点缀。 衬衣外又多加了一件西装外套,腰部收束,显得上下身比例优越。 整体的风格还是一如既往。 早早开车回到公司,十月长假过去后的一批事处理完善,近期手上稍微能清闲下来,偶尔能抽出些空闲时间,没有之前忙累。 中午时,陆欢收到两条消息,是白矜发来的。 是两张图片,一张是漠漠吃饭的照片,还有一张拍的是饭桌,两个菜,看上去还是她自己做的。 怎么还是自己做。 想到昨天手上那些伤口,陆欢抿着唇,面色说不上是好看。 看见聊天框上的备注还是颜宁,陆欢点去修改。更改完备注,对面发来一条文字信息。 [晚上,来吃饭吗?] 陆欢指尖打了几个字,还没发出去,那边就紧接着又一道消息发过来: [顺便,我还想问问心理医生的事情。] 见到这句话,陆欢手顿住了。 手指悬停几秒,随而删除了刚才打的消息,重新编辑一个字发过去: [好。] — 方案都审核完,手上工作也处理得差不多。除去过几天后有一场商业会,需要出一趟差,行程还算空闲。 第200章 今天下午到点,陆欢就准点下班了。 在走廊上撞见易铭,易铭挑了挑眉,“今天下班这么早,难得啊。” “今晚去约个饭?” 陆欢摆摆手,“不了,有点事。” 也没多说,留下这么句话就离开。 易铭看了一会儿陆欢的背影,耸耸肩,干自己的事去了。 房子离公司很近。天色还没有完全黑,陆欢就已经抵达住所门口。 她摁下门铃,在门外等候。过了一会儿白矜来开门,身上黑围裙未卸,看见她时眼底微微怔了下,似乎是没料到她会这么早来。 陆欢上一刻对白矜的印象,还停留在昨夜哭泣的面孔,因此现在看到她的时候脑海第一时间浮现的就是那些。 经过昨天,现在她的眼角边微微红肿了一些,但丝毫没印象她的面貌。 “没有换锁。”白矜先打破安静,说道,“姐姐随时都可以进来。” “这房子已经卖给你了,就是你家。”陆欢进屋,语气生疏得她们好似在撇干净关系。 白矜看着陆欢的背影。 偏偏是这样表现出生疏的外囊,在昨夜,却还悉心地把她安置在床,替她更换伤口包扎。 停顿片刻,白矜走回去。 陆欢正在看厨房。 没有算好时间,大概是以为她不会那么早来,所以大部分都是把菜摆好,还没开始洗菜。 唯一弄好的是汤,正在高压锅炖煮。 台面上准备的也都是些家常菜。 陆欢看了眼白矜的手臂,说道,“我来做。” “围裙给我,你坐着。” 白矜没答应,“我来吧,你刚下班。” 陆欢默着声,伸手解开了白矜背部围裙的系带。白矜拿她没办法,只好给了她。 她衬衫袖口往上捋,洗干净手,先去洗菜。 但大概因为没挽紧,时不时地要滑下来,陆欢侧眼,见白矜一直站在身旁。 “方便帮我挽个袖口吗?” 白矜点头,陆欢就把手臂伸过去,她替她折起两道,这下不会再往下掉,陆欢才收回来继续。 从洗菜到开火,都是陆欢一个人来,白矜想要帮忙,在陆欢的阻止下没能成功。 将菜翻炒时,锅中大火乍起,陆欢朝旁侧了一下,忘了白矜在旁边,不小心就碰到她手。 “唔。”白矜疼出声。 陆欢一惊,调小火后立刻去看白矜的伤势。 “弄疼你了么?” 白矜注意到她此时自己都未察觉的慌张,抬眼看她,点头,“疼。” 陆欢吹了吹,无奈叹气,带着她到外面饭桌前坐着,叮嘱她,“坐好,别过去了。” 返回去厨房,拿过锅铲。 陆欢突然又想起来,眼前这人在伤口最严重的时候,在医院消毒包扎时眼睛都没眨一下,昨天捏伤口来愣是一句也没说疼。 结果在陆欢碰到时,她的眉头就皱得有些委屈。 陆欢沉默了下。 莫名被捉弄的感觉。 “......” 一番烹饪后,三菜出锅,陆欢将菜端上桌,转身去给汤调味,盛出一碗放在白矜的身前。 一直都是陆欢一人在忙活。 还记得白矜刚来这没多久那时,陆欢也是这么对待她,什么也不让她做,只要安静等着就好。 吃饭时,白矜点头,“好吃。” 做的菜的调味口味并不重,口味还是偏清淡的。 陆欢唇角微微弯起弧度,转而又被她压了回去。漫不经心问道,“你不是说,还有什么想问我吗?” 白矜手一顿,佯装才想起来,点点头,“嗯。” 她边放下筷子,问了些去心理所之前的常理性知识。 看她如答应的那般,决定尝试接触医生,陆欢面目缓和了不少,一来一往同她谈起来。 聊完这些后,陆欢又道,“你等恢复好了再回苏门吧。” 等心理上,身体上的伤口都痊愈,再回归正常生活。 白矜知道陆欢指的恢复,不只是身上的伤口,还有心理方面。现在的她已经认定了她心理有问题。 但白矜依旧不觉得。 不觉得。 她表面应道,“好。” 她们在吃饭的同时,漠漠也在一边干饭。 过了一会儿,白矜迟疑道。 “环洲我已经请了很长一段时间伤假,所以现在比较空闲。我一个人吃饭,菜吃不完......” 仿若猜到她接下来会说什么,陆欢念头一转,想到了那天晚上和昨晚,陆欢刚缓和的面色稍沉。 “如果下次你还要像昨天,我就不来了。” 陆欢垂着眼夹菜,一口菜一口饭,后面还加重了一句,“再也不来。” 白矜却亮起了眼睛,“那也就是说,以后,你也会来这吃饭吗?” 陆欢觉得自己不该那么快松口,但话已经说出了,没办法收回。只能慢慢佯装随意地点头,“只要你能慢慢恢复。” “好。”白矜难得地漾开一抹弧度。 吃完饭,紧接着陆欢又洗完碗,擦桌子,料理完这些杂事才走。 自陆欢答应之后会过来吃饭后,白矜肉眼可见地心情变好。 陆欢看见她面色微微喜悦的模样,不知道心底从哪泛出一丝苦楚与酸意。 临走前,白矜站在门口送她。 第201章 陆欢看见白矜一个人站在门口处,身后是空荡的客厅。 分明陆欢自己也是一个人居住,但看见白矜孤单一人待在这儿,油然而生一股伤心感。 于是打开门前,陆欢回身抱了她一下,轻声说了句。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道完这句话,没顾白矜什么反应,转而松离怀抱,离开了。 很多很多话都没有明说。 她们之间好像隔了一层清晰的膜。 陆欢走后,白矜的神情渐渐褪去,还在一直看着闭着的门,眸中还是沉沉着,失去颜色。 直至漠漠过来蹭她的脚边,白矜才回神,摸了一下它,走去房间。 翻找东西时,看见了床头柜上的信息名片。 正是那家心理所的。 白矜拿起看了眼,眸面晦暗不清。 假如她喜欢姐姐真的是一种病。那她也不想让这种病消失。 她不想不爱姐姐。 只是盯看片刻,白矜便将名片扔入了垃圾桶。 没再看一眼。 — 黑夜之下,白矜从楼上下来,到小区口,坐进一辆低调的黑车内。 坐在驾驶位上的女人一袭长发,面容经老不衰。 白汕透过后视镜往后座看,一眼便见到白矜手上缠绕的绷带,无奈一挑唇。 “每次见到你,你都把自己搞的一团糟呢。” 回回都是。 说完,朝白矜递去一个u盘。 白矜没有理会她的话,打开电脑看她送来的资料,点开视频,播放。 正是她要的东西。 “谢谢。”她简短回答道。 白汕回过头,“你真的想要这么做么?” 白矜只是盖上笔记本,没有回答她的话,打开车门要下车。 没有回应,就已经是一种回答。 白汕苦笑着摇头,“痴人。” 第093章 有什么好试的 “......” 大概是在白矜大学的时候,有个男人找上了她。 他坐在一辆黑车内。司机摇下车窗时,白矜透过窗看见了后座那张匿于阴影之下的脸。 是一张毁容的脸,满是烧伤,经历岁月结成的疤像是被毒虫啃噬了一般,狰狞而可怖。 白矜却仍能认出来。 ——那是她死去十年的父亲。 在十年前,母亲去世后的不久,他也死于车祸。而白矜也在那时成为了彻底的孤儿。 与这双阴沉的人眼对视时,白矜才知道。 他没有死,而是换了一个身份生活。 她坐上车,与他隔着中间一个座位的距离。也真正看见了这个久违的人。 光阴过去,也不过四十多的年纪,头发却犹如六十岁的老人一般白发苍苍,到了垂暮的时间。 在车上,他说了很多话。说他这些年如何忏悔,如何日夜思念母亲,又是如何铭记与遵守遗言。默默打理公司,为的都是能等白矜成年后能将这些财产留给她。 最后,白矜只道了句恶心。 “真正的赎罪应当是下地狱当着她的面下跪,而不是苟活在人世,做毫无意义的忏悔。” 烂人坏事做尽遗留人间,好人却埋于墓下。 苍天不应有这个理。 而他答应了。 他说,只要完成母亲的遗愿,把公司交接给她,就会亲自找母亲请罪。 白矜说她等待着那一天。 之后的大学期间,白矜经常去环洲,以另一道假名在公司内。周志帆用的假身份姓颜,白矜后来也顶着小颜总的名头将公司接手。 在那两年后,周志帆从高楼跃下,彻底过世。 白矜亲眼看见那个人摔成尸体,血液四绽。 思绪渐渐回收于当下,夜晚难眠。 每当到了夜晚平躺于冰冷的床面,就变得难以入睡。白矜经常一夜静静地看着天花板。 这天仍旧毫无睡意。 漠漠在房间内四处走动,到了点也开始困乏。跃到床被上去。 白矜见状,掀开一旁的被角,轻声道,“要一起睡吗?” 漠漠好似听懂了她的话,蹬起爪子跃过去,钻入被窝白矜的怀抱里。 夜里凉,盖上被子温度刚好。漠漠蹭了蹭,舒服地呼噜呼噜发出声音。 白矜侧身,手揉揉它,“以后,你要好好陪她。” “喵。”漠漠打了个哈欠,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眯上眼睛,像是答应了。 — 之后的几日,陆欢下班异常准时,几乎在手上空闲后,到了点就会离开。 连左悠都不免觉得异常。 后面两回易铭实在没忍住,跑去找上左悠。 “悠,你跟姐说实话,你老板是不是跟谁好上了。” 左悠手放唇边,尴尬地轻咳两声,“咳......这是陆总的私事,我也不清楚。” “我猜......”易铭抱臂往门上一靠,回想起最近陆欢准点下班的背影,果断道,“八九不离十。” 那准点匆忙的样子,像极了下班后去忙着陪人。 然而这时的陆欢,正在厨房处理食材。 其实她尽量早些过来,怕的都是白矜比她提早下厨。 先前每次白矜想掌勺,陆欢都给她拦下来,让她伤好了再说。有一回陆欢回来晚了些,白矜先做菜,把手又给烫着了。 第202章 所以,自那后陆欢不让她再进厨房,几乎到点就回来做饭。 晚饭做完后,两人又面对面而坐,吃着安静的饭。直至陆欢问起了咨询的事。 “嗯,我已经跟她们约好了,在周末。”白矜低着眼,面不改色地回答。 “挺好的。” 看来她真的在听取她的话,前去找心理咨询。陆欢面色缓和地点头,“吃饭吧。” 顷刻,白矜抬眼看陆欢。 “今天你能晚走一会儿,帮一下我吗?”白矜说道,“我想擦下身子。” 闻声,陆欢瞳孔稍怔,手顿住,“什么?” 白矜赶忙解释,“只是打水,其他我自己来。” 听到她的解释,陆欢才渐渐恢复正常,点了下头。 不知怎么就松了口气。 等吃完饭,收拾完饭桌,陆欢帮她调好温水打入盆内。 与当时在医院的场景很像。 陆欢往前回想,才发觉,白矜总是在受伤。 在苏门划伤腿,在启宁的时候替她挡,还有后来,反反复复的在受伤。 “帮你准备好了。” 等弄好水,陆欢让白矜进去。 只是白矜在门口站着,没关上门,陆欢便问,“怎么了?” “内衣扣。” 白矜背过身,顿了顿,“可以帮下我吗?” 陆欢目光扫过她的手臂和手心,沉默了片刻,拨开她背后的发丝,手伸入衣裳内。 她的手一向冰冷,触碰到温暖的肌肤,陆欢能察觉到白矜本能地颤了一下。 等解开,白矜进了洗漱间,闭上门。 陆欢也在门口等候,背靠着墙。 里面时不时传来拧毛巾的水声,陆欢的思绪也被拉回那段时间——那段在医院的日子。 那天如今天一样,白矜因受伤而不便过水,只能用清水擦拭身体。她在里面洗,陆欢就在外面等着。 而那天白矜骗她说换的衣服沾湿,让陆欢送衣服进去。 紧接着便发生了那些。 陆欢鼻间缓慢地叹了声气。 在算计白矜的同时,她又何尝不是在被白矜算计。 “......” 水声停了不久,卫生间的门打开。 白矜从里面出来,看了眼陆欢,转过身。 只是这回陆欢将手先附在脖颈处,手心手背翻转,短暂地暖了一下,才伸入衣裳内替她扣上。 “谢谢。” 白矜转过身时,陆欢还站在原处。她便不小心撞上她的肩膀。 陆欢扶住她。 两人视线猝不及防撞上,四目相对。 她的瞳孔还是那样好看,墨色的瞳孔不是沉寂的黑暗,而是带有亮丽的光泽感,如同珍贵的玉一般。 漆黑如玉。 是令白矜深陷无数遍的眼睛。 一眼对视良久,白矜微微靠近了她。 彼此之间的距离缩短,近得能察觉到彼此的气息伏动。 直至鼻尖相挨。 再近一步,两唇就能相碰。 只是下一刻,陆欢头往一边偏去。 躲开了。 白矜眼睫稍颤,黯然伤心片刻,缓慢松开她,退下身来。 还有什么好试的呢...... 早知道的。 早就知道结果了。 — 陆家院内。 过了这段时间,陆欢离开津宁,去了外地出差。 院内,秦岺正在品茶,骆姨坐在她的一边同她聊天。恰好谈到陆欢去外地这件事。 “是吗?” 骆姨迟疑了一下,问:“她没有跟您讲吗?” “没有。” 秦岺垂眸,手指旋转着茶杯,缓慢叹息,“这孩子,越长大,跟我越是生疏。” “小姐她或许是不想让您担心罢了。凭她的能力,肯定能处理好一切。” 秦岺鼻间轻哼了一声,“你看上回。一个人扔下公司离开,也不愿求我帮忙照看一下。” “什么都是自己一人抗,从不告诉我。争强好胜,掉了牙也要打碎吞肚子里,哎。” 每次叹息数落的词就这些,秦岺来回也说厌了,“也都长这么大了,随她怎样吧。” 骆姨可惜地摇头叹气,“您呀......天天这样说小姐,其实您跟她一个性子。” “您这么在意她,为什么不直接给她打通电话呢?既然她不愿意跟您讲,您就自己问问。她肯定希望您关心她的呀。” 秦岺沉默了一会儿,转口去问了别的事,避开了。骆姨心底知道却没明说,配合着她谈其他。 聊天聊到一半,骆姨口袋内的电话响起。 “我去接个电话。” 秦岺点头,骆姨就拿着手机往一边去接。看见来电人时,稍微惊讶了一下。 “喂?” “下午吗,我有空的。” “诶好,再见。” 挂完电话,骆姨返回去,随口说道是小孙女打电话来说想她,没告诉秦岺。 到了下午,骆姨出了门一趟。 她往短信发来的那个地址过去,进入一家小茶馆,按照座位找到了白矜,坐过去。 “白小姐。你找我?”骆姨问。 “嗯。” 白矜点头,拿出一些东西。 “想麻烦您一些事。” “......” 夜晚。 在外地的酒店内,陆欢才洗漱完不久,接到一通电话。 第203章 是母亲打来的。 陆欢看着通话界面,盯了片刻。 竟然是母亲打来的电话。 很难得...... 之前每次都是转告给助理下属,或者自己的助理,通过她们来通知她回家一趟。 除了白矜受伤那段时间,打电话亲自来问过白矜伤势,还有喊她们两个回家。 母亲都很少会亲自给她打一通电话。 陆欢走到窗边,接了起来。 “妈。” “在哪?” 陆欢看向窗外,说了外地的地名,还有来这的工作原因。 “离开津宁出趟差也一点不同我打招呼。”秦岺倚靠在沙发边,温吞着说道,“这几周看来很忙,都顾不得回家吃饭了。” 每次喊她回家,都只是吃那些饭而已。有时谈的不好,可能还要互相吵一架,闹不愉快。 陆欢越到后来越不知道回家的意义在哪。 但是这些话她没有说出口,否则在难得的电话里,也要吵一架。 “怎么想到给我打电话。” “去哪,在哪,做什么,一点也不同我讲,只能我自己来问问了。” “原来你还知道要问问我,好难得啊。”陆欢苦笑了一声。 “你打给白矜的电话,应该比我的要多吧。” 双双沉默许久,秦岺微敛两分神色,“陆欢。” 母亲每当这种语气念她名字的时候,都是面色严肃。陆欢总会不受控制地退缩两步,强忍情绪,闭口不言。 秦岺:“上次是你说我天天口边挂着矜矜,这次是你自己提的。” 这次确实是她先提出的。 陆欢目光看向窗外,“当我没说。” 秦岺叹了声气,没再执着于这点,问了问其他。 大多都是一些有关于工作上的事,陆欢基本上也只是简短地回复她。 “酒店挺好的。” “应该要不了两天就会回去,事不麻烦。” “嗯。” 聊到最后,有限的话题也谈尽。 秦岺最后说道,“早点休息。” “好。” 陆欢回完,那头先挂了电话。 本就越来越话少,现在隔着电话,更是陌生了。 一些关心的话,都显得格外变扭,好似还不如谈工作的时候话多。 陆欢看见窗外的场景。碰巧看见有一辆车停在路边,一个女人先下车,转而去把车内的孩子抱出来,女儿一手搂着她,一手上还拿着玩具。 陆欢神色微暗了两分。 她的上一次跟母亲拥抱,是在什么时候。 好像有点久。 久到记不清了。 第094章 报复 其实,都无所谓了。 没有也无所谓。 自那后求不来的东西,到长大后也是求不来的。 那还执着什么。 陆欢收回视线,拉上了窗帘。 所在地偏北,十月多的月份比津宁要冷一些。下午飞机落地没多久就先到了酒店,否则按照原先所穿的衣裳,在路程中就容易冻着。 陆欢早早坐回床上,打算早些休息,再处理第二日的工作。 打开微信,中午时白矜依旧发来了吃饭的菜样。 每天如此。就像是当时陆欢每天按时给白矜发消息一样。 陆欢手指停在输入键盘上,迟疑了很久,不知道该怎么回。最后还是将手机熄屏,索性不回了。 最初答应她每天会过去吃饭,陆欢想的是这样能让她稳定情绪,从而好好地接受治疗,没想其他的。 但随着次数越多。 关系也逐渐模糊。 陆欢也不知道她们现在属于什么关系。 她们现在,早不是姐妹的关系了。 也不是恋人。 那还是什么?朋友吗,还是前女友? 可是她们经历那么多,之间都没有一句确认关系的话。没有真心诚意的说过一句我喜欢你,你做我女朋友吧,也没有说过我们二人就是恋人关系。 所以现在,连前女友或许都算不上。 每当试图去捋清那些关系,陆欢的头都混乱不清。 陆欢有想过,假如当初,她没有做那些。 没有为了让白矜自愿解除关系而去亲近她,骗取她的信任,再欺骗她抛弃她。她们后来是不是也不会变得这样。 可是陆欢最不愿去审判自己。 更不会站在上帝的角度去审判过往的自己。 陆欢关闭灯光,调整好入睡姿势,合上眸,将所思虑的事抛掷一边。 等白矜好了,再说。 “......” 翌日,一场商业展示会随之召开。 各方企业高层集聚,也是扩展人脉进行交涉的途径。 在乘车过去的路中,陆欢低眼看见手机的消息。 [我去见过了,在商量下一步治疗。] [很顺利。] 看见这两条白矜发来的消息,得知她看心理医生过程比较顺利,陆欢稍歇一口气。但转而有种莫名的不安感。 或许是事情进行得太顺利了。 白矜过于听话,在仅仅是陆欢答应过去吃饭,愿意见她,就乖乖地接受治疗。 那偏执的一面好似又消失不见了。 陆欢觉得大概是因为自己见了好几幕她偏执的样子,一时无法将听话的她与那偏执的一面相对比。 第204章 加上两幅样子相差未免太大,所以才会觉得不对劲。 希望如此。 “怎么皱着眉了?”易铭偏头要说话时,正好看见陆欢微蹙着眉头,便问。 陆欢回过神来,摇头。 “没事。” 车辆抵达展示会,有专门负责接待的人员引领她们进去。 展示会规模比较大,里面招待俱全。 在会内,一旁易铭目光悄然观察着在座每一个人,将神色与姿态收尽眼底。 “你看见了那边没有。”易铭眼神的方向是个女人,利落的一刀切黑发,手捻着一个红酒杯,依照面容来看,年龄约莫有三十,“路常越。” 陆欢脑海掠过对这个名字的印象,点头,“看见了。” 是珠宝行业的人物,当时是她一手将败落的企业,做到如今如日中天的模样。 而且陆欢记得,她也是津宁人,只是后来外迁。 恰好这时路常越投视线过来,与她们对视了一眼,礼貌回以一笑。 陆欢和易铭注意到,唇角也勾起弧度颔首以示回应。 晚会人多嘈杂,有序进行。 到一半时,陆欢正在与易铭说话,旁边路常越刚好越过她们身旁拿桌面的酒杯,听见陆欢口中流出的两句津宁话。 路常越目光扫过陆欢,察觉到什么。 “听你说话,你是津宁的?” 看见她们二人有搭话的意思,易铭先行找了借口离开,留着陆欢与路常越两人在原地。 陆欢抬眼看见身边人,微点头,“是的。” “好巧。”路常越缓然一笑,“我也是津宁人,土生土长的。” “好巧。” “......” 于是话匣打开得很快,陆欢也顺着她的话题一直往下聊。每次话到最后都能被巧妙得接起来,路常越看向面前这个人,面容逐渐舒坦。 话题也从津宁老家,谈到商业公司,再到她自身。 “当时听说你是十八岁进的公司,二十二岁正式接管的?” 见陆欢的神情,她又说道,“归根结底还是心在家里。津宁的事我还是知道不少。” 聊完一会儿,从陆欢口中简短地得知她的经历,路常越稍感慨,“现在像你们这些年轻的,真是一代比一代厉害。” “我在你这个年纪,早被这些压垮得不成样了。好些次心理上出了问题。” 倒也不是什么隐晦和值得避讳的事,外界早有传她的过往,她就直说道,“当时有一段时间情绪低迷,还是靠心理咨询熬过来的。” “当初我咨询的那家,过了这么些年,现在在津宁,应该已经算是比较著名的心理所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 陆欢问了个确切名字,路常越微扬起眉,“是这家。原来你也有了解过?” 陆欢点头,“最近一个朋友有需要,帮她了解过。” “是吗,那祝愿她早日康复。”路常越随口一提,“不过你朋友应该要等过段时间了,她们最近迁移会所,在这空闲期间那几个心理师都外出旅游。” 陆欢捕捉到信息,“也就是说她们最近关所了?” “是的。”路常越听到她这么问,看她,“怎么了吗?” 陆欢稍怔,脑海中反应了一下。转而道了声没事,将这话题越过去。 最后两人聊得还不错,到最后路常越被人叫走前,还加上了微信,说日后联系。 陆欢站起身,目送着人离开。 过了片刻,走到无人处,拿出手机,点开微信,盯看着那段聊天界面。 上一条消息,还停留在白矜跟她说很顺利。 沉默片刻,陆欢选择打了通电话过去。 电话那边隔了一段时间才接起。 陆欢:“睡了吗?” “还没。”白矜回道,“刚刚从医院换药回来。” 去换药了吗? 陆欢又问,“怎么到晚上才出去?” “白天去了心理所,跟你讲了的。” 真的是心理所么。 可刚才她知道消息,得知她们最近不营业。 陆欢默了默,最后还是没多说,只提醒她,“夜里凉,下次白天出去吧。” “嗯,我知道了。”白矜应下来。 白矜又问了些陆欢工作上的事。 快挂电话时,陆欢喊了下白矜的名字,声音沉下来,“等我回去,我们好好聊聊。” 其实在陆欢的话语间,白矜就已经心知肚明。 她点头。 “好。” 通话挂断,陆欢盯着界面看了许久。 白矜在骗她。 白矜根本就没有与心理所约好,所以也没有去咨询过。 目的是什么? 还是因为她吗,只是想让她天天过去吃饭,而已么? “......” 等到晚会的结束,外面的天色都已经暗了下来。 经过一晚的忙累,还有一晚的跟她人打交道,已经耗尽了浑身的力气。易铭靠在一边的车窗上歇着,难得地没再跟陆欢讲话。 陆欢也靠着另一半车窗,只是这会儿已经顾不上累的感觉。 她的脑海里还是想着白矜的事。 今天一晚上这些事都在她脑海里旋转。 她为什么宁愿骗她都不肯去。 窗外夜景迅速飞过,陆欢目光看着外面,手指缓缓摩措起来,如同她此时的心一般,不解着。 第205章 昏暗的车窗内蓦然亮起一道光,是陆欢的手机亮屏。 她拿出手机看,是邮件信息。 本以为是工作上的事,结果是一道陌生联系人发来的。下面又留姓名,是白汕。 又是她。 阴魂不散到了一定程度。 上一回她莫名其妙约陆欢出去见了一次面后,陆欢能察觉到她心思不纯,回去后拉黑了她的信息,再后来就不了了之,没了音讯。 陆欢点进去,发现是一段监控画面。 上面显示的时间,是在两年前。 从画面来看,应当是高楼的天台,黑夜之下有些看不真切,但能够看清有两人隔着一段距离对立而站。 一个男人站在天台的边缘处。 看那女生的卷发。 白矜......? 陆欢定睛看了片刻,确认了这人是她。 那站在她对面的男人,是谁。 依稀能看见面目丑陋,似是浓烈的烧伤。 秒数在变动,她们隔了一长段距离,应当是在谈话。 陆欢静静看着。 突然瞳孔一震,想起来一件事。 ——陆欢从白矜口中知道过,她的父亲在把公司交递给她之后,自杀过世。 所以,那这个男人...... 不等陆欢眯起眼睛,细细看去。视频的下一刻,男人从高楼跃了下去。 而站在原地的白矜一动未动,波澜不惊。 是他自杀的这段影像。 陆欢心中油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待视频看完,又看见下方白汕的名字。 她把这个视频发给她,目的是什么? 车辆抵达酒店,陆欢快速地回到房间,迅速从拉黑名单里面找出了白汕之前的联系方式,打通了过去。 她很快接起,好像是料到此举,专门等候陆欢。 “小陆总,现在终于知道主动找我了?” “少废话。”陆欢了当地说道,“为什么发给我那段视频?” “有好东西,当然要分享给你啊~”白汕慢悠悠地说道,还带着些许笑意。 “要跟我一起报复她吗?小陆总。” 第095章 心软 戏谑轻飘的话语透过通话传过来,越是将这种事说得轻松,就越是令人发恼。 通过她的话,陆欢已经能猜到一些意思。 心随之悬起来。 她微微蹙着眉,没有为此乱阵脚,声线冰冷且平缓,“你想做什么?” 白汕的语气不急不慢,“你很聪明,应该能看出来我的意思。” “我知道你从小就恨透了她。恨她贸然进入你的家庭,恨她夺走了你的父母亲。这段监控意味着什么,你应该知道吧?” 陆欢知道。 但白汕的意思也太过于明显,就是想让她报复白矜,想让她们互相伤害,“我不想知道你跟我母亲她们有什么恩怨,我只想知道你现在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还有,这些跟白矜又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会恨她。” 以至于要借陆欢的手去伤害白矜。 “很简单啊。” 白汕尾音一扬,“我就是见不得她们好。你看看你母亲,现在活得多自在,还有她,凭什么能没有痛苦地活着?” “她们都是无辜的吗?不是的。没有一个人是无辜。这么平淡的生活,她们不配。” 再问下去,她也只会说一些空谈毫无意义的话语。陆欢一咬牙,挂断了电话。 “真是疯子。” 一个精神出问题的疯子。 陆欢拿着手机的手砸在桌上,猛烈的痛感一袭来,关节也磕红了一块。 她还是不理解白汕想要做什么。 如果白汕利用那段视频施加报复,早就做了。 为什么要留到现在,还要把这监控发给她看? 而现在的目的,只是想挑拨她们之间的关系么。 单纯想看她们彼此之间互伤? 以及今天晚上得知白矜骗她不去心理所......种种事情交织在一起,陆欢只觉要头疼欲裂。 手机收到一条短信,来源正是刚才的那串手机号码。 [她没有做过的事,不会空穴来风。] [假如事实如此,你会帮她,还是会落井下石?] 她把手机放一边,闭眸捏着眉心,强让自己保持清醒的头脑。 在监控录像里,白矜跟那个男人说了什么? 当时在酒店,白矜将过往的事都告诉了她,其中有包括后来周志帆是如何将公司交递给她去世,但都是寥寥几句话带过,没有细说。 陆欢不知道事实如何,白矜又做了什么。 微微睁大眼睛,手覆盖在额头,心紧在一起。 但抛去这些......如果白汕以这段视频施加报复。 那白矜,会发生什么? “......” 等到第二天,陆欢的眼下带着淡淡的鸦青色。 一夜未眠,此时的状态并不好,难逃的是上午还一个商业会谈。 只要结束上午的事,便能坐下午的飞机返回津宁。 易铭注意到陆欢的状态极差,在车上眯着眼睡着,便尽量没打扰她。 上午的行程过去,中午解决完午饭,她们便去了机场候机,下午两点的飞机,等落地到津宁怎么也要六点了。 而白矜那边,中午时还发了图片过来,陆欢点进去看,仍然是中午的菜样。 第206章 番茄鸡蛋,清炒上海青,都是一些再家常不过的菜品。陆欢这边因为她的事一夜辗转未眠,而正主此时浑然不知,还在悠闲做饭。 [几点能回来?] 陆欢沉默了片刻,心中拧着结,最后打算将那些事留着晚上与她当面讲,便简短打字回道:[六点。] 白矜:[今晚过来吃饭吗?] 没等陆欢回复,她又发来:[会过来的对吗?你说等你回来后和我有话要说。] 陆欢:[嗯,会过去。] 白矜再回了一个好字,就没了下文。 陆欢盯着聊天界面默看了许久。 或许,等见面...... 她会有很多很多要问白矜的事情。 “......” 飞机上没抵住身体的疲劳,在自身都意识不清楚的情况下沉睡了过去,直至航班快落地,才慢慢回过神识。 一下飞机,暗沉的夜幕已经落下。 寒风裹挟而来,冰冷又刺骨。 陆欢出飞机场后便没耽搁,同易铭告别后,直线打车回白矜的住处。 折腾许久,在路途中来回耗去时间,七点左右才到小区,进楼后乘着电梯上去,抵达门口,陆欢手叩了两下门。 只是里面一直没有回应,再敲也没有。 陆欢抬眼看了下门口处的摄像头,完好无损正常运行,没有问题。 眸光一沉,思考片刻。还没有等到开门,陆欢本想拿出钥匙,尝试性摁下把手的时候却发现门是没有锁的。 她便顺着走进去。 客厅的灯呈打开状态,漠漠卧在猫窝里呼呼大睡,空气中飘散着菜香,转眼一看,饭桌上已经摆好的三道菜,厨房的电饭煲显示已经完成。 陆欢寻看了一圈没找到人,看见房间门未关,里面透出的光亮,走过去,果真看见白矜在房间里。 她坐在梳妆台前,背对着陆欢,梳顺发丝。 转而注意到陆欢的脚步,没回头,“姐姐回来了?” “嗯。”陆欢停站在门口,她有很多想问的,但没有在此时一并迸出。 一时不忍打破安静的氛围。 透过镜子能看见白矜此时的面孔,应当是上了妆,本就绝色的面孔更显精致动人。 陆欢目光注意到她房间的日用品稀少,唯有梳妆台上的东西比较多。有些眼熟,大概还是陆欢之前给她买的。 “怎么不睡主卧。” 主卧比起这边,多少还是宽敞一些。 “习惯这个房间了。”白矜侧着脑袋,戴上了耳饰,转而去拿过一串细银项链。 “可以过来帮我戴一下吗?” 听言,陆欢走到她的身后,接过白矜递来的项链。 陆欢微俯下身,乌发垂落。两手捻着项链的两端,越过白矜的脖颈,系在一起。 替她佩戴好项链,陆欢抬眼,看镜子里的白矜。 近处看来比远处更加冷艳,面庞无论从何角度看去都是完美无瑕。这样一般尤物,这样一双令人深陷的眼睛,就在陆欢的眼前。 而陆欢也为此无数次心震过。 只是每一次的振动,都被她略去,以恨的方式强行压下。 陆欢在通过镜子看白矜时,白矜偏过眼,同时也在看着她。 久久,白矜一手抚上面颊,说道,“真的会有人喜欢这样的我吗?” 陆欢看着她的眼睛,“你生的好看,还怕没有人喜欢你么?” “这不是我。”白矜轻轻摇了摇头,“我的外貌,身体,皮囊,都是我的母亲给我的。这不是我,住在内心的那个才是我。” “我的内心阴暗,偏执,病态......” “没有人会爱这样的我。” 陆欢暗了暗眸子,听完这些的话,心脏不受控制地被扎疼了一下。 在她还默着声不知如何回应时,白矜已经站起身,转了话题,笑了笑,“姐姐,去吃饭吧。” 陆欢点头。 “好。” 走到外面,陆欢盛好了两份饭,两人面对面而坐。 才动筷子,陆欢就抬眼看她,“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在此之前,姐姐。”白矜没有否认,淡声说道,“我很想问一个问题。” 果然...... 一反常态的感觉。她果然知道陆欢想要问什么,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既然这样,陆欢也就不需要追着问了。 她应道,“你问吧。” 白矜轻吸了一口气,气息比较缓,“如果我现在跟你说,我喜欢你,你会和我在一起吗?” 最后再补充了一句,“我想听真实的话,不要安慰我的。” 陆欢握着筷子的手一顿,不知如何作答。 双双的沉默使得空气都停滞了那么二分,无声的氛围笼罩,使人异常压抑。 迟迟没等到回应,白矜紧接着说,“我想知道答案,姐姐。如果这次你不跟我讲,之后可能再也没机会了。” 陆欢双目一震。 “为什么?” 白矜依旧从容,“姐姐,答案。” 看来她今晚得不到一个答案是不会罢休的。 意识到这点,陆欢缓缓松了口,将心中的想法组织成语言。 说出时,甚至没敢看白矜的眼睛,“我没办法和你在一起。” 单是这句话就足够是一道利箭。 白矜静静地看着陆欢,等待接下来的话。 第207章 陆欢缓声说道,“我说我不去计较那几天,但并不代表我不在意。是我一直无法面对。” “自那之后,我不敢看镜子,不敢听雷声,却也怨不得谁。” 多可笑,之后的她一直在心里给白矜安了套说辞,说是白矜不懂怎样爱人,也是她负白矜在先,才酿就了那样的局面。 最终恨又恨不彻底,爱又爱不成。 “一切归根结底,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我没办法去恨你。或许我纠结到现在,只是没办法原谅和面对我自己。” “所以我说过,我们不可能。” “我伤害过你,你也报复回来了,那何必再为难双方再在一起。”陆欢扯唇苦笑了一下,“分开对谁都好。” 白矜默了默,“是吗。” “嗯。”陆欢应下,眸子越是黯淡。 这就是真实想法吗? 是的吧,陆欢自己一直是这么想的。 可是为什么在说出这些的时候,仍旧难过,内心像是被堵上了一样,无法通气。 “你太心软了,姐姐。” 白矜垂了垂眼,“你应该恨我的。” 她才是姐姐痛苦的根源。 既然根源从她这里开始,那么也要从她这里斩断解决。 “你的问题,现在我回答完了。到你了。”陆欢划动手机朝她发送去白汕给的那段视频。 “这段视频,发生了什么?” 接收到信息后的白矜没有点进去看,仅是看见了封面,便合上手机,灰着眸子,无奈一笑,“姐姐还是好心软......” “为什么,每当我把刀递交给你的时候。” “你都选择了扔掉刀?” 第096章 “礼物” 那一天是,那一晚也是。 白矜将自己贬得一文不值,贬进尘埃,都给陆欢提供了无数次能够作践她报复她的方式。 那天大雨里,陆欢明明可以手执着伞,像当初一样再嘲讽她一次,然后羞辱般地看着她像个落汤鸡一样淋雨。 那天晚上,陆欢明明可以趁机占有她,在她身上,把那三天做过的事情全部做回来。 这次也是。 可是陆欢都没有。 宁愿让自己难受,也不愿意锋芒向外,去报复她。 这就是她心软的姐姐啊...... 永远坏不起来,坏不彻底。喜欢把自己伪装成坏人的模样,也把自己看作是坏人。心底却是比谁都要悲悯。 多迷人。 白矜垂眼,“你明明可以借着我给你的刀来报复我的,可是你丢掉了。” 听言,陆欢睁大了眼睛。 她把刀递交给她......? 陆欢反应过来了。 “所以这些,你都知道。” 特意让白汕将把柄给她。 是白矜故意让白汕送给陆欢把柄,想让她报复回去? 陆欢:“你......” 白矜避而不答,低着眼思考许久,“姐姐,我教你怎样恨我吧。” 她抬眼看陆欢,弯了弯眉眼: “你应该用这段视频,说我教唆他人自杀。并表现出不知情的模样。” “看见我被警察带走后你很慌张,并拉住我的手说让我不要担心,你会把事情查清楚的,你会永远站在我的这一边。” “我被带入警局后,我会被一遍又一遍的审查磨耗尽意志,心中仅靠你给我的那句相信苦苦支撑。” “直到我终于保持住了自己的清醒,坚持到见到你的那一刻,我以为我终于有救了,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你的衣袖。” “而你,恶狠狠地告诉我,一切都是你做的。是你报的案。你就是要让我万劫不复。” “贴在我的耳边说,白矜,这就是你的下场。” “给人希望,再把希望活生生剥走,这才是最崩溃的。” 白矜弯唇笑了。 “怎么连恨人都不会呀,姐姐。” “......”陆欢怔住了,动了动喉咙,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白矜,你在臆想什么?” 为什么认为陆欢一定要报复回去,这样做才是好的。让陆欢这样折磨她,对她有什么好处? 一定要自虐吗? 陆欢:“你疯了吗......为什么一定要我恨你?” “那你爱我啊。”白矜紧接着道。 陆欢一哑。 “姐姐没办法爱我。”白矜一副了然的样子,“我早知道的。从我做出那些事之后,我就知道你再也不可能爱我了。” “你应该恨我的。” 陆欢攥紧了手,“我说过很多遍了,我不想恨你。” 白矜轻声说道,“姐姐不该不恨我的。” 不该的。 就像之前。 “你不该在我淋雨的时候,把我带回酒店更换衣裳,也不该同意我买你的房子,更不该答应留下来吃饭,还在我受伤的时候安慰我。” “你都不该这么做,但是我知道你会这么做。” 白矜看着她,眸中是笃定,“因为姐姐对我,更多的是悲悯,对吗?” “因为姐姐的坏人皮囊下是善良,看不得可怜人可怜,所以在察觉到我内心生病之后才会心疼我。” “其实这跟我没有太大关系,换作是生病的别人,或者是动物,你都会这么做。就像当时收养漠漠的时候一样,只是觉得可怜,只是因为悲悯。” 第208章 “我......”陆欢被白矜说得哑言。连她自己也快分不清是什么。 “还有姐姐很在意的事,有关小姨的,也就是白汕......”白矜同她说道,“她一直都有我的把柄,也掌握了很多有关周志帆的东西,所以我一直都怕她,只要她想,她可以置我于死地。” “还记得在苏门那次吗,姐姐。那时的腿是我自己划伤的,并不是什么意外。” “因为当时我在酒店看见了那女人的车,我很害怕,第一反应就是想着要离开苏门。” 陆欢皱着眉,将这些信息与当时的记忆串联在一起。 白矜闭了闭眸,“她已经提前跟我预告过了,今天是最后一晚。她会报案说我教唆他人自杀,以此来报复我。本来姐姐可以跟她一起报复我的。” 她又笑了笑,“跟一个杀人犯面对面吃饭,姐姐害怕吗?” 陆欢面上却无半分笑意,只想知道:“那你当时,到底做没做这种事?” “重要吗?”白矜问道,“事实怎么样,真的重要吗?” “有这段影像,就足以说明他的死跟我脱不了关系。” 话里的意思,显然就是没有。 陆欢语气利了两分,“既然你没做这样的事,那你为什么要认?” “白矜,你究竟想做什么?” 白矜唇角勾着清浅的弧度,缓缓道出: “既然姐姐永远不可能爱我了,那就永远记得我吧。” 她站起身,走去陆欢身旁,抬手附上陆欢的面颊。指腹缓慢摩挲。 “就当是送姐姐的礼物。” “是你十一月的生日礼物。”白矜歪了歪头,“姐姐喜欢吗?” 陆欢怔了怔,只觉这眼神好似在哪见过。 是十三岁时,那晚上与浑身是血的白矜对视时所看见的。 目光深邃,幽深,仿若能将人引住。 陆欢再忍不住,拽住她的手腕,一举站起来与她平视,目光直直盯着她,“谁要你这份礼物,最后伤害的都是你自己,跟我有什么关系?!” “替你报复我。”白矜回应道。 后一句话十分轻声,像是对自己说,“这样,你也能记我一辈子了。” 四目对视,这最后一眼仿若缠了无数种情绪,互相灌入。 而就在此时,门被敲响。 在这个时间点来的人,是谁,可想而知。 陆欢视线还未收回,听见敲门声的那刻,瞳孔骤然一缩。 “姐姐,下次不要再轻易原谅伤害过你的人了。”白矜挑唇,脱离了她的手腕,背过身去开门。 陆欢原地僵怔了两秒,追上去。 白矜开门后,门外站着的果不其然是负责的警察。 “打扰一下,哪位是白矜。” “我是。” “我们这边接到消息,你涉嫌一起刑事案件,麻烦跟我们走一趟。” 白矜点头,要迈出步子时,陆欢从后拉住了她的手腕。 冰凉的触感一瞬袭来,通过手腕传遍浑身。 白矜回过头,对上陆欢那双墨色的眸子,眸底涌动着诉不清的话语与情绪。仅是对视着,唇瓣紧抿。一句话未说,白矜却感受到她有很多很多话。 但是这些话交织在一起,就变成了哑言。 有些东西,是无法说清的。 盯着看了片刻,同她对视着,手缓缓抽离。 脱离抓握,拉开距离。 彻底松开的同时,白矜也收回了视线。 “......” 夜晚的天空下,漂浮的云层较是浓厚,月亮隐埋在云雾之下。今夜没有银光的挥洒,天的色泽像是泼了墨一般漆黑。 道路边的昏黄路灯快速闪过,极晃眼睛。 坐在警车中,耳旁无人说话,思绪在寂静中逐渐交缠。 白矜看着窗外,想起那天苏门的天色与雷声。 那一日的天空格外昏沉,乌云压了数层,仿若能将城市吞没。 闪电骇人,炸起的雷声震耳欲聋。 一震雷声响起,茶水抖落,陆欢的手被烫伤,暂且离开后,过了很久都没有回来。 白矜担心她,便去了停车场找人,却恰好碰见她当时的样子。 哭得发红的眼睛,粘腻在眼角的发丝,还有不断颤抖的身体。像块即将全碎的玻璃,满是伤的裂痕。 她从未看见过她那副模样。 即使是在那三天,白矜也只是见过她面色干枯沉默的样子。但从未像那时。 那天的她,脆弱到了极点,好似只需要轻轻一碰就会流血。 与她张扬又傲然的外表截然相反。 她也会崩溃,也会恐惧和害怕。只是从来不在白矜面前袒露,也不在外人面前袒露。 无人知道皮肉底下折断的骨头。 车门贸然被打开,陆欢抬起眼的那刻,眼底划过愕然。那时白矜没敢碰她,因为知道自己碰了她,只会加重她的反应。 自己才是根源。 紧接着她有了更大的激烈反应,用着颤抖的声线说了很多话,话语的最后,她说。 ‘放过我吧,算我求你。’ 说出时甚至带着一丝卑微的乞求。 这就是情绪平稳时她不会说出的心底话。 放过...... 放过指的是彻底断掉联系,彻底消失。 白矜目光朝外,蓄满泪光,左眼一颗清泪划过面颊。 第209章 等结束一切...... 会如你所愿的,姐姐。 第097章 现在呢? 窗外的夜景快速闪过,在泪水的浸透下视线早已模糊得不成样子。 路灯的昏黄的光亮倒映在眼中化散。 旁侧有人递来一张纸巾。 白矜微微偏去视线,只见是与她隔了一个座位的女刑警递来的,短头发,较为年轻。 “需要擦擦吗?” 白矜没有回应,坐在副驾驶位上的又一位刑警咳了两声嗓子,女刑警得到警告,悻悻收回来了。 警车一路行驶进公安局内。 将人送进去之后,抽下空来,原先在车上的女刑警揪住苏祁,开始教训。 “苏祁......说过你多少遍了,少跟嫌疑人套近乎,你每次都不长记性是不是?” “需不需要我跟你师父告个状?” “这不是想先摸摸大概性格嘛。”还完嘴,苏祁乖乖点头应着。“哎,好啦何姐我知道啦,没有下次了。” “你最好是。”女刑警头疼了一会儿。 苏祁正是当时启宁出事那时出动的刑警,在车上还跟陆欢说过两句话。当时也是递纸,也是被何姐给制止了。 今晚出去一趟,结果又恰好看见了陆欢的脸,没想到这次又遇上了。只是事件的主人公换了人。 苏祁见何姐闭眸扶额,便趁着又跑去资料室。 等何姐再反应过来,这人已经跑出去老远,实属无奈。 “......” 一夜过去。 等到第二日,陆欢从里面出来。 问话大多都是一些普通问题,陆欢对那些并不知情,做完记录很就快出来,但里面白矜还在接受调查,其中还涉及到身份造假,并不是小事。 如陆欢所想的,那段两年前的监控录像一出现,第一证明的就是周志帆自杀现场并不是无人的,其中白矜就有很大教唆自杀的嫌疑。 想起白矜昨晚说的那些话。 结合她之前的种种行为,陆欢不难想象出白矜会做出这种事——故意认下罪,从而自我报复。 这些事的源头,陆欢都顺着想到一个人。 白汕。 关于她,白矜并没有跟陆欢说很多。 但陆欢猜测,还是因为上代恩怨,白汕最后的目的,都是冲着母亲去的。 一念至此,陆欢拿到手机时,第一反应是把白汕的联系方式从黑名单中拉回来,并拨打过去。 但这次,通话是关机的。 朝她上次发来邮件的邮箱发去消息,也没有回复。 白汕手上,有很多关于周志帆的东西。 所以关键在于她。 至于要怎么找到她,除去托人去查之外,陆欢觉得有一个人会知道。 陆欢转手再向秦岺的助理张凝发去消息。很快,对方接收到消息并加以回复。 看见回复消息,她熄去屏幕,坐在大厅椅上等候。没过多久,接到消息赶来的席杭于看见陆欢,追上来。 “发生什么事了?” 陆欢不知如何作答,席杭于先看了下周围,带着她先走,“上车说。” 等坐上车,陆欢捏捏眉心,简短地一概而论。席杭于知道了个大概,面色一沉,“怪我。我之前有查到关于周志帆的消息异样,没早些告诉你。” 陆欢:“跟你没关系。” 况且这些信息影响不了什么。无论知不知道,都无法动摇后来的事情走向。 “教唆自杀如果判定为故意杀人,判刑三年起步。”席杭于声音微沉,“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在问出这句话之前,席杭于在心底有答案了。 ——陆欢绝对不会不管白矜的。 她的猜想是如此,事实也是如此。 “帮我一个忙。” 默声良久,陆欢侧头看她,“我想找一个人。” 席杭于想都没想,“你说。” 陆欢简短交代完,席杭于答应了下来。银边眼镜之下的眸中掠过暗光,视线下落,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尽力。” “谢谢。” 随后席杭于送回陆欢到家,陆欢转而开车往另外一个方向而去。 “......” 不久后的陆宅,秦岺得到消息。 “......你说什么?” 助理张凝将得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跟她说。 “小陆总已经在那边待一晚上了,早上发来消息说会过来见您,有事要跟您谈。” “据说是,有关于白小姐的生父......” 一提及往事,秦岺已经猜到些是什么,瞬时一阵眩晕,蓦然不稳地退后一步,扶住桌角,神情恍惚。 “周志帆......” 你究竟还要纠缠到什么时候,死了也不愿放过活着的人么。 “秦总!” 张凝见她神情不对赶快扶住她,以为她是担心陆欢和白矜,赶忙劝说道,“两位小姐肯定没事的,或许是有什么误会,您别担心。” 秦岺一手扶住额头,缓下了不适。抬起手,示意没事。 “她说什么时候回来?” “早晨发来消息的,没说确切时间,只说让您等她,有事要说。” “好。”秦岺摆手,“我知道了,你去忙。” 张凝还是比较担心,但她已经这样发话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先行离开。 第210章 在等人的过程中秦岺冷静下心,没有干等着,而是陆续打了几个电话。 等到人来时,秦岺刚交代完事情,挂掉最后一个电话。 大门打开,外面进来的人还带着大风刮过的冷意。墨色的长外套将身子衬托得修长,黑发直落。 面容没什么血色,灰调的憔悴使得她的眉眼多了两分犀利。 “欢欢。” 陆欢走进来,秦岺看见她难得这般面色,一向严肃的面容软了两分,知道她肯定还没有吃饭早饭,便先将事抛一边,招她过来。 “先来垫垫早饭。” 饭桌上摆好了粥,最上方一层冷却,结起一层膜,看样子已经是提早盛好腾凉的。换作平时陆欢或许会意外。今天母亲为什么待她这样好,现在的她只觉得有些讽刺。 “呵,早饭。”陆欢手动了动粥的调羹,没有吃,放下了,抬眼看秦岺。 “你不先担心你的亲女儿吗?” 亲女儿。秦岺听言眯了眯眼。 她口中的亲女儿显然是带着刺意,指的是白矜。 流露出的关心被当作驴肝肺,转而被人踩在脚底。秦岺的声线回归平时的冰冷,“陆欢,你一定要时时刻刻跟我犟,是吗?” “我没有这个胆子。”陆欢低回眼去,舀了两口粥。 热粥下肚,却感受不到暖意。 “非要我用严厉的语气跟你讲话你才满意?” 秦岺见陆欢不说话,“好,那你现在跟我说,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欢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停下动作,犀利着眼睛看她,“白汕是谁?为什么她这么恨你,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提到白汕的名字,秦岺并没太意外。早猜到这事或许是白汕施以报复。 她暗了暗神色,说道。 “你不用知道。” 又是这句话。 又是这句你不用知道,你不需要知道。陆欢不知道听了多少回。 母亲从来不会把过往的事跟她讲,每当问起,都是随口的一句你不需要知道。 可是就是这些陆欢不需要知道的东西,白矜却知道得清清楚楚。 母亲告诉白矜了,但唯独没告诉她。 陆欢扯起唇角,静了两秒,涌动压抑的情绪再控制不住,拍案站起与秦岺平视。 “到底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 手边的粥碗洒出来,热粥沾脏了手。 “你到底怕我知道什么?怕我知道你以前喜欢过女人,怕我知道你曾经和白矜的母亲有过一段爱怨,还是什么其他见不得人的事情?” “你能将这些都告诉白矜,为什么就不会告诉我?你到底拿我当什么?” 秦岺微睁大了眼,“你都知道了。” “是,我知道,我现在不仅知道你当初跟白犹有段感情,还知道你当初为了帮她沾手黑事,闹得整个津宁与苏门不得安宁。”陆欢将这些托盘而出,笑了。 “多可笑啊,我自己母亲的事,最后还是要从她人口中知道。” “看来是矜矜和你讲的。从头至尾我只跟她讲过。”秦岺垂了垂目光,“我早该想到。” 陆欢鲜少去像这样情绪激动的顶撞她,一时起伏没有缓下。 火药味极浓的吵声很快引来了厨房内的骆姨,她见俩人又在来回吵,在一旁没作声。 沉默许久,秦岺看她。 “这只是一件往事,我告诉谁,这真的很重要么?你知道了你又能怎样?她知道了她又能怎样?这对你们没有好处,为什么要执着于这一点上?” “你不要在这种时候跟我闹脾气。” 闹脾气...... 她从始至终,在她眼里,都是在闹脾气? 就跟那时一样。白矜刚来到陆家的那几天。 陆欢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绝食,以至于后来发烧住院。睁开眼,秦岺对她说的第一句不是问她疼不疼,哪里不舒服,而是——‘好了,看看病成什么样,还这么大脾气。’ “好啊。都是我闹脾气。那你看我真正闹起脾气来是怎样的。” 陆欢一笑,折回厨房,洗完手,顺手拿过厨房架中一把细长的小刀,抵放在脖颈边。 “因为她会伤害自己,所以你更心疼她,是么?” 锋利的刀刃挨进肌肤。 “那现在呢?” 第098章 好好谈 冰冷而锋利的刀刃贴在脖颈,很快一道血线袒露。 一直以旁观者不做声的骆姨第一次见她这样,被吓坏了,面目惊恐,“小姐,你,你别冲动!” 秦岺也睁大了眼睛,冲去她面前。 “陆欢!你在做什么?!” 秦岺靠近一步,陆欢就退后一步,跟她保持距离,唇角还勾着笑,“那时候也是在厨房吧,只不过是在晚上。” “疯了吗?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些什么?把刀放下!”秦岺眉目压下,“这么大的人还冲动成这样,就单因为我把往事跟矜矜说没有跟你说么?你又不是孩童了,怎么还能这样意气用事?” 句句话声音不大,却带着以往的陆欢无法反抗的威慑力。 只是这次陆欢并没有听她的话。 陆欢气笑了,“只是这一件事?出问题的难道只是这一件事吗?” 不是的。 是无数个相似于此的事件堆积在一起。 第211章 “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我因为什么而难过。” 陆欢肩膀一抖一抖,脖颈上的血线愈发明显,一滴滑过。 “陆欢!” 秦岺站在远处没敢动弹,眼睛直直看着陆欢,眼底终于有了慌乱和害怕的神情。 尽管掩盖在镇定之下,但陆欢还是察觉到了她难得的情绪波动。 很难得。 “只有这样,你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除去这种时候,你对我的永远就只有冷淡,还有你做母亲的威严。” 陆欢盯着她,狠戾的双目通红,“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在这点上我跟白矜永远不一样。” “永远都是我在罚跪,你在护着她,你所有所有的温柔面都是留给她的。留给我的就只剩下冰冷的管教。” 在这种情况下,秦岺本该说出陆欢想听的话,先稳住她的情绪。 但秦岺没有刻意顺着她,如实说道: “你有没有想过矜矜?你有父亲有母亲,可矜矜那时候无父无母,她寄人篱下孤苦无依,还要遭受你的欺凌,你有想过她什么心情吗?” “你再看你的情绪,你的行为,堵住家门,肆意欺凌,当时你究竟做了多少过分的事情,难道不应该加以制止?” “你所做的根本不是一个普通孩子能够做出来的行为!你自己好好想一想,不应该罚吗?!” “我趁着你小的时候不管你,还要等你抱着错误的做法长大成人?那才是我对你的不负责!” 陆欢眼中浮起的薄雾浮了又褪,眼眶干涩。 “所以,你所谓的管我和负责,就是一味的打压。” “我什么时候打压过你?” “你没有打压过我吗?那为什么我跟她一起上书法课的时候,你向来只夸她的字不会夸我的?为什么要让我好好跟她学习,为什么我一定要向着她的方向学习?” “那是因为你的字过于张扬,心浮气躁,我告诉你很多遍要收敛!” “写字就跟做事一样要沉稳,有序。而矜矜的优点恰好就是你的不足之处,我让你向她多学习有什么问题?” 陆欢呵笑,“张扬?” 之前她不懂,可现在算是明白了。 “你因为你的张扬害死了你曾经爱的人,所以你就要剥夺我的张扬。” “因为你觉得,如果不是你过于气盛,白犹就不会死。所以你不想看见这样的事再度发生。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过往的你赎罪。” 秦岺瞳孔震了一下,像是被道利箭击中,久久都没有回应。 陆欢就知道自己说中了。 “被我说对了,是吗?” “你只是不想再度看见以往的场景,你真正不敢面对的是过往,但你有没有想过,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结果要我来承担?” “就因为当年你的自负骄傲张扬让你失去了爱人,所以你就不想看见我也是这样。把无数该属于我的东西分给白矜,让她处处压我一头。” 骆姨在旁想劝,但今天局势发展格外剧烈,比先前的每一次都要严重。 以往吵两句便不欢而散,大多都是因为陆欢的闭口而结束。 但这回陆欢没有再因为秦岺树立的威严而退让,因此局势已经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两双相似的眸子对视,火星四溅。 陆欢还是不解,“跟我有什么关系,后果为什么都要我来承担?” 秦岺慢慢走近了她,手直握住刃,制止她再深一步的动作。 陆欢与她僵持着,紧紧握住刀身。 “每次的家长会都是父亲来帮我开,你永远都只会出现在白矜那边。过节的时候你也是去往她那。” “你是我的母亲,我从小就很敬重你。我一直,一直都舍不得恨你。我宁愿把所有气和恨都挪到白矜身上,也不愿去讨厌你。” “你敢说我跟白矜到今天的地步,你一点责任都没有吗?” 秦岺蹙起眉看她。 “家长会,过节......原来你一直在意的是这些。为什么你当时从没跟我讲过?” “跟你讲有用吗?你也只是会觉得我闹脾气,是我不明事理。” 陆欢越过这道话题,最后再问,“我再问一遍,怎么找到白汕?” 手心被刀刃划破,几滴湿润的血滴顺着刀身滑落。 秦岺仍旧没松口,“我会去联系她,你不用担心这些。” 气息剧烈起伏几秒,渐渐平缓。 陆欢也放弃了。 “事情到现在了,你还是永远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什么也不跟我讲,你做什么都是对的。” “好,你什么都是对的。” 陆欢讽刺地点点头,摔下沾血的刀。 咣当一声落地的声响,细刀摔在地上,染脏瓷白的地砖。 她再着急有什么用?想帮有什么用,母亲甚至不愿意将这些告诉她。 “我知道了。白矜最终怎么样,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只要你跟她有关系就好了。你会帮她,她是你的孩子。” “反正,从头到尾都不需要我。” 陆欢失望地看着秦岺的眼睛,眼底落寞却又固执。 说完这些话,她转身离开,脚下的步子迈大,头也没回地快步离开。 人影消失在此处,仅留下那些压抑许久的话飘转。 厨房内,秦岺还定在原地。 第212章 双目恍惚,垂落的手缓缓往地掉落血液。 耳边只响起骆姨的着急和关心的声音,却听不进耳中。 她此时的耳中,还是方才跟陆欢的争论。 经过刚才的一爆发,秦岺才意识到,很多她未曾注意过的细节,或者自以为不需要表述原因的行为,都是陆欢心中的一根刺。 每根刺都没有得到妥善解决,久而久之就融入了血肉,成为心脏的一部分。 之后,锐刺向内也向外。 刺伤她人的同时,也在折磨自己。 “您先在这坐着,我去喊凌医生来给你包扎。” 骆姨带着她到椅子坐下,随后慌忙地喊人。 秦岺独自坐在椅上,受伤的那只手无力搭在一边,另一只手肘放在桌面,手心扶着额头,迟迟没有回过神来。 她了解白汕,白汕要报复人,都是冲着往事来的,并且手上有很多周志帆的东西。现下要解决白矜的问题,就先要找到白汕。 不光是那边在出问题,陆欢这也是。 种种事情交织在一起,令人焦头烂额。 秦岺和陆欢之间,有太多没有沟通过的东西了。 每条线都在没有沟通的情况下,往不同的方向行驶,杂交错乱,渐行渐远。 “......” 公路上,辆辆车飞驰而过,道路两边的景象几近残影。 陆欢握着方向盘,速度行驶得疾快,冷白的脖颈边一条未经过处理的伤痕醒目,渗出的血液已经干却。 目光死死地盯着前方。 高中时,有一年的端午节。 骆姨早早做完午饭,就回去陪家里人过节了。陆欢在家等着。 本商量好了中午一家人在家吃,等晚饭,一家人再出去吃。 可那天,母亲却去陪独在外的白矜过节吃饭。父亲临时接到公司的工作,没有回来。 父亲以为母亲会回陆宅,而母亲又以为父亲会回去。 结果最后,一个忙于工作,一个忙于陪外人。 所以那一次节日,是陆欢一个人吃饭的。 中午,晚饭,都是一个人。 她们忙到深夜里才回来,不知道那时候的陆欢还没睡,正在坐在房间的窗台上哭。 还是等到第二日,骆姨得知她们两人一个也没回来,告知秦岺,之后秦岺才反应过来。随后找上陆欢,说答应给她买喜欢的手办,让她去演唱会。 第二天陆欢已经调整好情绪,秦岺见没多大事,也就如此。 她们没再过问这件事,就这么像是平常的事情一般,翻页过去了。 还有家长会。 白矜还在陆家的时候,她们在同一所学校,家长会也是同一时间开。 每次都是母亲去白矜那边,而父亲来她这边。 至后来,白矜离开陆家,陆欢每一回都期望两个学校的家长会不要撞到一起。 可是每一次,母亲会因为工作忙而来不了她的,却就算工作开会请假,也要去白矜的。 还有好多,好多。 小时候,陆欢会将这些写入日记本,自成人后,陆欢都逼迫自己不去想。 直至今天才发现,缠绕着她那么久的噩梦,当事人毫不知情,甚至没有当一回事。 愈发可笑了。 陆欢忍得眼眶发红,车行驶的速度越来越快。耳旁充斥的极速声越大。失控的情绪在道路上愈发危险。 好在中途一个电话打来,陆欢回神,平复了情绪。 车的速度降下来。 接起电话,是左悠打来的。她询问她在哪块地方,并说出公司的急事。陆欢沉默许久,等左悠喊了好几遍陆总,她才朝那边回复一声知道了。 随后将车开去公司,奔着工作而去。朝席杭于发去消息,说人不用再找了。 还是如她刚离开家里说的话一样,既然她们都不需要她,那她干着什么急。 左悠来办公室送文件时,看见陆欢面无表情的神色,还有她脖颈处的一划赤.裸的伤痕,犹豫片刻,还是出口道,“陆总,你的伤口需要处理一下么?” “我没事。文件给我。”陆欢伸手接过。 她不多说,左悠只好不再多问,交代完工作就离开。 从扎入办公室的那一刻,陆欢一天都没再离开公司。 “......” 一天下来,陆欢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也不想知道秦岺做了些什么行动,忙于什么。 大概是在关心白矜的情况,为了白矜的事而奔波。在这种时候,更是顾不上她了。 只是陆欢没想到,在晚饭时,手机接到来之不易的电话。 是母亲打来的。 但是陆欢没有接。 而是放在桌面,自己靠着椅子,静静地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来电。 电话一直在打,等到无人接听自动挂断,下个电话仍在继续。 陆欢也一直这样看着屏幕看了很久。 早晨吵的那一架浮过眼前,每一句话都在耳边回荡。 她怨母亲偏袒,母亲说她从没想过她人。 每一件事,陆欢有自己的理由,而秦岺也有自己的原因。 ‘你有没有想过矜矜?你有父亲有母亲,可矜矜那时候无父无母,她寄人篱下孤苦无依,还要遭受你的欺凌,你有想过她什么心情吗?’ ‘你再看你的情绪,你的行为,堵住家门,肆意欺凌,当时你究竟做了多少过分的事情,难道不应该加以制止?’ 第213章 回想起幼时那些欺负行径,陆欢暗了暗眸子。 她无法阻止一切的发生,又不想恨母亲,那时也没有胆子去恨。便只能将这些发泄于白矜身上。 日后白矜会偏执成这样,陆欢自己也有责任。 陆欢也并非无辜。 还有—— ‘原来你一直在意的是这些。为什么你当时从没跟我讲过?’ 从小到大,她们沟通的次数太少太少。 几乎从没好好静下来谈过。 陆欢闭眸舒气片刻,再睁开眼时,起身穿上了外套,拿过手机与车钥匙,离开公司。 或许,她们需要好好谈一次。 “......” 外面的夜色笼罩全城,点点微弱的星光挂在空中,尽管轻微,却犹能点缀。 树枝蜿蜒出生命的迹象,上方泛黄的枝叶摇摇欲坠,散发着垂败的气息。 冷风刮过,吹散枯叶。 黑车穿破夜色,经过一段时间的行驶,陆欢再次回到了陆家。 坐在桌前的女人肩披西装外套,也是从外面回来的模样。姿态严正,不威而怒。正在微倚靠椅背,闭目养神。 桌面茶水热腾,早已布好一切。 “坐。” 未等陆欢说话与动作,秦岺缓缓睁开眼睛,说道。 “我们好好谈。” 第099章 原来 偌大的别墅内,四周的灯皆已熄灭,只有客厅饭桌这处顶上的灯还亮着。 气氛安静,秦岺一人在那处的身影孤寂而零落,陆欢站在原地怔了两秒,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些年她是一个人过来的,母亲也是。 她说母亲不理解她,她也少去理解母亲。 厨房无灯,客厅的光倾洒过去,隐约能看见厨房台面收拾得一干二净,所有刀类用具都被收起来。 想起早晨过于冲动的画面,陆欢眸色一沉,走了过去,坐在秦岺对面。 两人对立而坐,四目相对。 秦岺面目冷淡,其中却充斥着一股乏累。 起先谁都没有说话,相对的视线仅是持续了几秒,便灰落错开,挪向别处。 直至秦岺先打破沉寂。 “听说你在办公室待了一整日没出来。”她先是开口,“公司的事情都处理好了?” “嗯。”陆欢点头。 过完这一道话题,又是好一阵沉默。 陆欢放在桌下的一只手捏紧,扣紧了指头,心也随之缩起。很多要涌出来的东西,但最后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 秦岺能看出来她的迟疑,挑起话题。 “我知道你跑来问白汕的事,是也担心矜矜。” 在早晨之后,她也回想明白了。 “至于以往的事。” 她语气轻缓,慢慢吐露出。 “之前我一直没有将以前的事跟你讲,我也跟你说过原因——你知道了并没有什么好处,无非是徒增烦恼。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会涉及到暴露有关于环洲的事情。” “我答应了矜矜的母亲,收养矜矜,按照她的心愿行事,并将所有的往事抛掷。” “之后的日子,矜矜的事情,也全权交予她自己。我尊重她的意愿,所以没有将这些给你透露。” “至于之后我再将这些告诉她,是因为她是苦难的受害人。争闹的一切,最终苦难都是落在她身上的,去世的是她的母亲,从小孤苦的也是她,她有什么理由不清楚当年发生了什么?” “你觉得你委屈,但她就不痛苦么?” 这些话缓缓流入陆欢耳里,那些往日的记忆浮现过眼前。 在小时候,她从没想过。 她只知道那时候的她,一家只有三个人,爸爸,妈妈,和她。 整个世界都是围绕着她转的。 但有一天,所有人的眼里不再是她,焦点转向了另外一个人。 太过于剧烈的反差失落感迷蒙了眼睛。 陆欢也想不清楚那个时候自己是怎么想的,经过时间冲礼,只知道很恨,很气愤,也很难过。 久久,陆欢抽回神识来,垂着眼眸,低声回秦岺的话。 “确实。” 秦岺见她听进去了,有在好好细想,便打开了一直不触碰的话匣,“有些话,趁着这时候说出来会好一些。” “早上的时候,你说我处处在用矜矜打压你。” 她顿了顿,“我承认,我有要拿矜矜磨练你的心思。” 闻言,陆欢蓦然抬眸看她。 秦岺的面色依旧淡然,缓缓说道,“这个心思,是在矜矜来到陆家的那一天起的。” “你们在此之前就认识,我本来以为不会出很大的事。并且你自小聪明,比起别的同龄人更加懂道理,明是非。” “可那一天,你却直接对她恶语相向。” “欢欢。”秦岺慢吸一口气,说出真实的话: “说实话,在那时候,我对你很失望。” “我一直以为你先前跟她有交集,再没有情分,也会有可怜的情面在。就算不称作亲人,至少也会以朋友礼貌相待。” “我没想过,你会直接动手,推开,放狠话,甚至把自己锁在房里。” “我之前教过你的那么多道理,都没有刻入你的骨子里,你还是冲动又自私,不知道以大局方面思考。” “所以自那天,我就想好好磨磨你的性子。” 第214章 “从小你是家里的独生女,我和你父亲都会宠着你。自小家境优越,你也没吃过什么苦头,加上天生头脑好,一贯娇纵。” “而且也被你说对了,我因为往事,眼中看不得过于骄傲的人。” “今天早上我没有反驳你的话,是因为你说的没有错。” 听完了所有的话,陆欢低低自嘲地笑了下,“磨练吗......” 话音消散片刻,陆欢收了笑意,暗下神色: “更像折磨吧。” 折磨的不只是她,还有白矜。 “我也没有想过你会恶成之后那样......你说我天天罚跪你,但你想过没有,我有哪次惩罚冤过你?” “现在你成人了,已经有明辨是非的能力。我再问你,你真的不觉得自己当时做错了吗?” 不止于恶语相向,排挤,动手作弄,每件发自于厌恶之下的事都过分到了一定程度。 而每次在做完这些,受到的都是惩罚。她天生反骨,越是惩罚,她越是变本加厉。 这就导致了后来的恶循环。 陆欢默声,没有作答。 “不回答,是因为你在犹豫,你也觉得自己以前太过分,但是不想承认,是么?”秦岺对她道。 “那你呢。” 陆欢避而不答,更加想知道她的答案,“你觉得自己做错了吗?” 秦岺同样默言。 人很难直视自己的内心,也很难去直面过往的自己。骄傲自负的人更是。 这点上,陆欢与秦岺同样。 陆欢说道,“你的说完了,我也有想说的。” “那天过节,你真的不知道我一个人留在家么?” 秦岺大概知道,她指的是陆欢高一那年的端午节。 “我不知情。”秦岺回答道,“如果我当天知道是你一个人在家,我无论如何也会赶回去。” “那一天,我确实在陪矜矜。” “是因为在以往每一次节日,我都会让矜矜回家一起吃饭,而你每次见到她都不开心。” “我不可能让矜矜一个人在外。后来我就白日单独过去陪矜矜,让你父亲在家陪你。” “那一次,我以为他会回去,他以为我会回去。最后闹了乌龙。我没想到这件事你一直记到现在。” 是因为怕她们见面,又闹不愉快。 陆欢点头,好似有一道结解开。 又紧着问,“那家长会呢。” “为什么每一期的家长会,你都是在白矜那里,每次都是父亲来我这?” “还有每次的比赛颁奖,你为什么都不来?” 陆欢苦笑了下,“你可能不知道,我每次都会被颁奖状,证书。那一幕我都想让你看。” “但是你还是没有来。” “家长会,同样有原因。”秦岺回她,“既然矜矜已经跟你说了过往,那你应该清楚她的家庭,也知道了她的父亲是怎样的人。” “她自小就对父亲这个家庭角色有很大的阴影面,包括后来她来到陆家时,对着你的父亲喊叔叔时,也是同样。 “看见他时就皱起眉。我猜是她会联想到自己的父亲。” “所以之后,看望她,帮她开家长会,只能我去。” “还有你所在意的,我会忙于工作而不去你的家长会,却会去矜矜的。” “这点是我的私心。我不想让她想起自己的母亲而难过,所以就算是推辞掉会议,我也会尽力去开。” “颁奖我不去,是因为我想告诉你,你要得到的是自己的认可,而不是我的认可。” “在授予奖的那一刻是属于你的,不是为了任何人而拿奖,是为了你自己。” “而且你的每一次奖杯,我都让人完好无损的摆在家里,你也看见了,不是吗?” 到时间过了很久,在听到这些,陆欢只觉困扰了很多年的结缓缓绕开,变得清明。 以前只觉得是偏袒。 除了偏袒,还是偏袒。 实际,是有很多原因环绕的。 “原来是这样吗。” 跟一直以来想的,都有一些不一样。 秦岺:“我以为这些你都明白,而你也从没跟我讲过你在意这些。” 以为她都明白...... 实际上一点也不。 陆欢苦笑,“其实我一直都不明白。” 还是到今天才知道原因的。 心中五味杂陈,数种情绪环绕。 鼻间酸了酸,只觉得眼眶发涩,格外压抑。 等到情绪再压不住,陆欢双目泛红,站起来,双臂撑在桌面。 “我出去调整一下。” 声线颤抖地说完,她朝着外面走去,走出大门,往院子而去。 单薄的身影没入夜色。 秦岺的视线仍在垂在桌面。 这就是许久以来都未沟通的成果。 积攒的怨念与不解会在心里慢慢变质,腐朽,最后糜烂成千疮百孔。 陆欢一离开,连带着空气都冰冷了起来。 秦岺双手叠放,靠在额头,消化着今天所有的话。 后面传来脚步声,骆姨从房间里出来了。 “夫人。” “我从很久之前就在错了。”秦岺乏累地摇着头,“错得有点久。” “你说的对,我之前早该意识到的。” 骆姨手放在秦岺肩上,轻拍了拍,好似安抚。 第215章 转而朝她递去一袋东西。 “您看看这些吧。” 秦岺看着一个纸袋,愣了愣,“这是?” 骆姨没有回答,秦岺接过来看,拿出其中的东西,发现是一个日记本,袋里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 她先打开本子,纸页上遍布黑字。字迹尚显稚嫩,但大大方方,已经有了张扬的笔锋。 看到里面的内容,以及日期。秦岺微睁大了眼睛,心中咯噔一下,看向了骆姨。 而骆姨示意她继续看。 秦岺沉默片刻,将视线放回到上面。 看日期,是陆欢十一岁的时候。 ‘五月十四日,母亲节。’ ‘昨天,我做了一个很好看的贺卡,是送给妈妈的。有蝴蝶结,有白珍珠和丝带。很漂亮,她一定也会觉得好看。’ ‘妈妈工作很忙,我打算放到她的包里,想给她一个惊喜。’ ‘但是,我看见妈妈的包里已经有一个了。’ 第100章 迟来 灯光打下来,影子落在书页上。 在看见还有一张贺卡时,秦岺捻住页纸的手顿了顿。回想起那时,不由地心渐渐落下来,接着往下看去。 剩下的字迹笔锋变顿,看上去是书写的速度慢了下来。 ‘妈妈的包里已经有一张贺卡了。’ ‘我打开看了一眼,是白色的,也缠绕着蝴蝶结。’ ‘其实不用打开看,我就知道肯定是白矜的。是白矜送给妈妈的母亲节贺卡。我也偷看了一眼,确实是。’ ‘妈妈的包里怎么可以放下两张贺卡?我很想把她的贺卡扔在一边,把我的放进去。这样妈妈就只能看见我的了。’ ‘但我觉得,妈妈已经有一张贺卡了。已经不需要我的了。’ ‘所以最后,我把自己的贺卡扔进了垃圾桶。’ ‘反正,她只要有白矜的就够了。她应该也不想要我的。’ 这句话落到这处,这天的日记就结束了。看笔墨应该还想写一些什么,但是被她划掉。 怎么会不想要...... 秦岺眼睫颤了颤。 怎么会不需要,不想要你的贺卡? 秦岺当时,其实还期待了很久。 她还记得那一天。是周日,那段时间忙,她还是会经常性去公司。白天她去工作时,在公司打开随身包,意外地发现了白矜的送的贺卡。 用彩笔写上祝福,再用装饰性地丝带和蝴蝶结绑住卡身,很是用心。 她一回去就笑着夸了白矜,并从白矜口中知道,是学校组织的课堂活动,她们每个人都自己做了一张。 也就是说,陆欢应该也做了一张。 所以秦岺期待了一天,当天晚上还故意在客厅待了很久,没有像以前一样先回房间。 一直在猜想,陆欢会挑个什么时间送给她。 可到最后,陆欢回房睡觉了,秦岺也没有收到她送来的贺卡。 去床头柜,包里翻了一下,也没有看到。 当时,说到底还是有些失落的。 不过往回想想也是,她那样严厉对她,陆欢应该已经讨厌她了,怎么还会在节日送礼物呢? 那一晚过后,秦岺什么也没说,也没问。 没有问陆欢为什么没有送,什么都没问。 佯装遗忘了母亲节这一日。 但直至今日,埋藏了十三年的秘密被拂去尘埃,再现于眼前—— 欢欢是准备了的。 只是没有送出来,被她扔掉了。 秦岺压制着涌动的情绪,眼角湿润,一层浮光在眼眶中打转,又慢慢随着吐息忍回去。 转而注意到袋子内的东西。其中有一张折叠的卡片很是突出,粘着白色的小蝴蝶结,与日记本中描述的一模一样。 秦岺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拿过。 解开外面一层蝴蝶结丝带,慢慢翻开,里面的内容映入眼前。 正是那一天的母亲节贺卡。 空白的边缘画了彩虹和花朵做装饰,五颜六色地交织在一起。处处透显着稚嫩与幻想。 而最中间有一排字。 上面写着—— ‘祝妈妈母亲节快乐。’ 句尾,还画了一个开心的笑脸。 秦岺在这一刻睁大了眼睛,颤抖地手捂住嘴唇,怔怔两秒。泪水再也止不住,汹涌地夺眶而出。 看着精致的卡片,又是开心又是难过。肩膀抖得一颤又一颤,抽泣声再也压制不住。 僵持已久的最后一道防线,在看见这句话时瞬间溃败。 迟来的贺卡。 迟来的一句,妈妈母亲节快乐。 秦岺扯起唇角,含着泪眼自嘲一笑,又再次陷入抽泣中。 直着身板,捂住口唇。尽管刻意压制,眼泪仍在颗颗往下掉,迷蒙了所有视线。 “欢欢......” 她闭上泪眼,缓慢地将贺卡挨放在心口处。抽泣的声音不止。 过了许久,身旁递来一张干净的纸巾,抬眼望去,是骆姨递来的。 她用手背擦干面颊的眼泪,吸了下鼻子,接过来,“谢谢。” 骆姨问,“是您一直想要的吗?” “是......” 秦岺声音颤抖地回道。 是一直想要的。 她放下贺卡,再次地往复翻开,每当看见那一句话末尾的笑脸时,心中都不由地涌起哭意。 第216章 泪水沾湿一片纸巾。 见她这样伤心,骆姨在她的身后道。 “您有个最大的问题,就是太过于相信小姐了。” 秦岺闻言,缓缓睁开眼。 骆姨站在秦岺的后方,看不见秦岺此刻的泪面,给予了尊重。 与此同时,很多话也想在此时说出。 “在白小姐被收养时,她也不过是一个十岁的孩童,您却总觉得她能承担得起这些。” “年龄尚小时,最是容易被情绪左右。更何况人一旦被伤害到自身利益,就容易迷失自我。” “您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性子。越是惩罚越是犟,您怎么能期盼她从惩罚中找到道理呢?她只会不断地钻牛角尖罢了。” “再加上您不愿多说原因,只让她自己去悟,您又怎么能盼她能懂呢?” “缺乏沟通,太多误解堆积在一起,最后折磨的是所有人啊......” 缺乏沟通,太多误解。 自今晚后,秦岺才更加真切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她不知道陆欢一直所在意的事是什么,陆欢也不知道这些年她做出这些事的理由是什么。 这些到今晚才慢慢解开。 而今晚所谈清楚的,或许只是这么多年来的冰山一角。 ——这么多误会与误解中的冰山一角。 其实在此之前,在陆欢越长越大,她们之间的话越来越少时,秦岺就有察觉到她们之间隔了一层厚重的玻璃。 能互相看清对方,但无法触碰。 等到玻璃愈加厚时,打破它就需要更多面对的勇气。 而她们没有一人选择打破。 秦岺总想着,以后陆欢长大了,总有一天会懂的。 不知道如果没有今晚,她们打破玻璃会是在什么时候。 还是就这样一直下去,越隔越远? 渐渐地,秦岺的情绪已经平复了下来。脑海里转着骆姨所说的话,叹道。 “是啊,当时她虚岁也不过十岁。” 期盼她能怎样呢。 眼角的泪水干却,有些粘腻。 秦岺抬眼看窗户外面,风带弯树枝,夜晚无月,光亮稀少。 暗沉又孤寂。 “......” 院子内,空气静得只剩下草动声。没有月亮的夜晚更显荒凉。 院子里种的是常青树,一年四季都不会落叶,枯成树干。母亲向来不喜欢枯树落叶,陆欢也是。 可能是因为生命的逝去很凄凉,很可悲。 于是院子的树,四季常绿。 陆欢独自背靠着大树的树干,任由凉意袭遍全身。 夜晚间刮来的冷风。吹得含泪的双眼十分干涩。 泪水涌了再涌,褪了再褪。 以前和现在,母亲都喜欢坐在这棵树下饮茶。 小时候,陆欢喜欢在院子草丛里玩耍,有时跟着小伙伴一起结伴玩。周末的时候,母亲会在那棵树下看着她。 每次陆欢在玩耍中抬头,都能看见母亲望过来的视线。 她也喜欢在玩累了之后,不顾身上的脏兮和汗水,也要趴在母亲怀里撒娇,蹭来蹭去。 而母亲嘴上说着,让她先擦干净脸再来蹭,实际上还是会揉揉她的头,满是惯纵。 小时候是这样的。 起码是在白矜来之前是这样。 之后的日子里,白矜..... 正如刚才母亲说的,陆欢从现在再往回看,也会觉得自己当初太是过分。 可是,为什么当初就一定要收养白矜,为什么偏偏这些要发生在她们身上。 为什么事情最后会变成这样。 那她现在还能怎么做......? 陆欢背靠树,双腿屈起,头沉下去,通红着眼睛。 各种迷茫与悲伤交杂在一起。 四周安静无声,没有人将视线放在她身上,没有人注视着她的苦难。 最后,一天所积累的情绪终于找到脆弱的突破点,趁乱迸发而出。 小声的抽泣声缓慢回荡。 在夜色中飘转。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外来的音色传来。 “欢欢。” 陆欢蓦然抬眼,看见秦岺站在身旁。 昏暗之下看不清面容,只能感受到她的颀长站立,投下更深的一片阴影。 陆欢意识到刚才的哽咽声传入她的耳里,一时错愕,红着眼,“我......” 她正想起身,却陷入温热的怀抱。 是秦岺蹲下身来,抱住了她。 肩膀遮挡住陆欢面前的视线,使得她的眼前一片黑暗。 也正是因为视线不清,其他感官更加敏感,耳旁传来的声音敲击耳膜: “原来这些,一直让你这么痛苦。” 秦岺温吞着语气,一手附上她的后脑,安慰地抚着,缓缓道,“对不起,之前是妈妈错了。” “妈妈跟你道歉。” 轻言细语流入耳内。 陆欢胸口起伏,还在哽咽着,“道......歉?” 她的声音飘散在耳边: “你本来就是一个好孩子。是我后来没有处理好这些,没有正确的引导你。” “没有及时沟通,没有及时地用对方法教导你。都是我的问题。” “对不起。” 说了两遍的三个字,清晰地钻入耳里。陆欢也彻底听清。 感觉等了很久。 第217章 今天的这句对不起,不是二十四岁的陆欢所听见的。 而是以往十岁的陆欢,十一岁,十二岁...... 听见这句道歉的,是幼时的她。 陆欢瞬时牙关紧酸,哽咽声冲散了回答。 肩头的衣裳染上一处深色。 秦岺无声地再次湿润了眼眶,安抚着怀中的人,手揉过她的长发,拍拍她的后背。 “不哭了。” 秋夜里的冷风瑟瑟,冰凉入骨。 唯有耳畔的细语和煦温存。 “......” 夜入晚分。 别墅内的灯光亮着。 回到屋内,被屋外低温侵占的身体才有些许回温。 秦岺将陆欢送至房间门口。 此时在灯光敞亮的地方,陆欢眼边那抹红肿愈加显眼。未干透的泪花残余在眼角边。 秦岺抬手抚抚她的面颊,指尖拂去泪花,“早些休息吧,晚安。” “晚安。” 陆欢垂着眼,进入房间,带上了门。 秦岺也在门口停留了一会儿,收回目光,站在二楼走廊,往下与骆姨的视线恰好对视上。 她停顿片刻,踩过台阶,往下走去,走去收起桌面的东西。 骆姨就在她的身后,没有离开,因为她猜到秦岺肯定会有问题要问她。 果不其然,下一刻秦岺喊了一下她。 “我在的。”骆姨应道。 秦岺回过头,声音有些哑,也比较轻,“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 骆姨如实回答,“是白小姐给我的。” 跟预想的不同,秦岺嘴唇动了动,顿了一下,似是没想到,“......是矜矜给你的?” “是。”骆姨温吞道,“在前一段日子,她约见我,给了我这些东西。” “刚才您看见贺卡时掩面而泣,我问的那一句‘这是你想要的吗?’也是白小姐让我问您的。” 一直想得,却未得到的。 “而这一袋东西,都是她小时候保存完好。” “陆小姐丢掉的贺卡,扔掉的日记本,都是她偷偷地捡回来,好好保存。” “她让我在合宜的时候,拿给您看。” 因此骆姨从她们吵架时,就一直在旁,寻找时机。 “是这样啊......” 秦岺苦涩地摇了摇头,想起什么,又问,“那她。” 骆姨没等秦岺问完,就又拿出一封信,“这是白小姐让我转交给您的。她知道您有很多想问她。” “同样,她也有很多想同您说。” 做完这些事情,骆姨算是完成了白矜的委托,最后递交完信件,就转身先离开了。 留有秦岺一人在原地,拆开信封。 阅看完信间的文字。 一切了然。 第101章 真正的礼物 翌日,天边光亮升起。 光从窗帘之间的缝隙透射进来,驱散阴霾。 陆欢缓慢地睁开了眼,映入眼前的是熟悉的天花板。手腕搭在额前,眼睫颤动。 眼眶发涩,睁开有些费劲。 昨夜的一幕幕浮现过眼前。 一圈一圈打起的结,最后经过调解,已经平坦。 那些盘根错节多年的线,终于在昨天凝聚成一条。 一些暂时忽略的细处,在事后安静之时缓慢击向记忆。 陆欢平躺着,半阖着眼,慢慢回想昨日的细节。 昨天,其实母亲也哭了。 那一个温热的拥抱之时,除去陆欢自己在颤抖外,耳畔还隐约听见轻微抽泣。在陆欢看不见的地方,她也湿了眼睛。 回房的时候,陆欢也看见了她的双目。 上一次见她双目红肿的样子,大概...... 是在收养白矜的前段日子。 后来的陆欢才知道,那个时间段,正是白犹去世的时候。 陆欢发神了许久,心中五味杂陈。 悬着的心还没有落下。 因为还有白矜。 白矜的事情还没有解决。 一念至此,陆欢起床洗漱,打理完自身后,开房门,走下一楼。 生物钟刻在身体里,每天大概七点半就会睁眼,这会儿洗漱完,时间也不过早上八点。 秦岺在六点起床,吃完早饭没有出去,而是坐在客厅。这会儿八点的时候,正在翻阅书本。 陆欢没在意她在看什么,抬步走下楼。 “妈。” 秦岺温和着神色,合上书本。 “去吃早饭吧,骆姨已经热在电饭煲里了。” 陆欢点头,“好。” 早饭还是温热的,昨天一天没怎么进食东西。吃早饭时,那股已经过了劲的饥饿感泛上来。 吃完了早饭,不适感渐渐褪去。 面色也恢复如常。 陆欢把碗筷收回厨房,洗手擦干,回过身来。 “白......” 陆欢刚刚出口,刚启唇,秦岺就喊她,“欢欢。” 听声音是要招她过去,陆欢走近去,等到距离缩短,才看清秦岺面前摆放的贺卡,越看越是眼熟。 直至在往事的记忆中搜寻到这东西。 陆欢睁大眼睛,“这些......” 竟然,是她小时候扔掉的东西。 丢掉的礼物,还有眼熟的日记本。 分明是她亲手扔掉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好几种不解缠绕在一起,她向秦岺投去目光,后者的神情格外淡然。 第218章 “你刚刚跟我说话,是想找白汕,对吗?”秦岺低垂着眼,划完手机,放下,抬眼看她,“我已经把地址发给你了,去找她吧。” “她会跟你说明一切。” 陆欢不知道确切发生了什么,直觉与这些指引告诉她,只要找到白汕就会知道所有。 思考到此,陆欢没再多问,看了眼手机的地址,说了声好。 转身去收拾收拾,要离开。 在门口,临走前,秦岺又喊了一下她。 陆欢回过头,再次一个温暖的拥抱涌来,鼻间掠过的是母亲独有的气息,安全的味道。 有一瞬感觉,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她玩耍完,一举扑进母亲的怀里的时候。 陆欢身子怔了一怔,只听秦岺在她的耳边轻声道。 “原来你一直想要的,是拥抱。” 话音很弱,飘渺不清,很快就随着流动的空气散开了。 她怎么知道......? 陆欢睁了睁眼,冒出的问题很快就有了答案。 是因为母亲,看了她的日记本吗。 秦岺拍拍她的后背,“等事情解决了,我们再继续谈开,好吗?” 陆欢沉默了片刻,应道。 “好。” 收到回应,秦岺退下身来,看着陆欢的面庞,整理她的衣领,将外套紧了一些,“外面凉,别冻着了。” “去吧。” 眼底的冰面好似融化。 好似变回了之前,她们关系还是浓密的时候。 陆欢点头,出门而去。 外面的管家已经帮她把车开过来,陆欢坐上去,按照母亲给的地址设好导航,启动了车。 秦岺站在落地窗前看了许久,看着陆欢上车,开车离开。一直站到,车尾灯在视野内逐渐消失不见。 视线还是落在消失处,停了许久。 “长大了。” 秦岺看着她从婴儿,到刚会走路的小孩儿,到青春张扬意气风发的年少时,再到初入社会,练就一身,变得成熟,肩膀能负起很多东西。 到头来至今,她已经二十四岁。 往前回想,从小时候数到现在,已经这么多年了。 好似都只是一瞬间。 好多年,才解开这些...... 秦岺失神,喃喃道,“会不会,太晚了。” “不晚的,夫人。” 身后,骆姨回答道。 她待在秦岺身边最久,最清楚她所说所想。每每秦岺只说一句话,她都能准确地正中她的心思。 “是吗。” 秦岺微微挑起唇,像是释然。 不晚就好。 — 车一路行驶进一间茶馆楼下,陆欢对应完上方的地址,下了车。 空气间萦绕着淡淡的茶香。根据里面的服务员指引,她走入一间包厢内。 一划开门,陆欢便看见里面的女人。 一头卷发,明艳红唇,轻蔑的眉眼间透露出气盛而嚣张,正在悠悠地饮着茶。 门打开后,她侧头,视线放过来,勾唇一笑。 “来了?” 陆欢跨进去,身后服务员把门闭合。 “小陆总,坐。”白犹一伸手作了个请的动作。 上一次与她说话,还是在白矜被带走之前,陆欢问过原因,白汕回答是报复。 可陆欢只觉得,事实,并不是这样。 陆欢坐下后,直接直入主题,“目的。” “怎么着急,连点嘘寒问暖的客套话都不说说?” 陆欢面无表情,“客套话或许有,但没必要跟你说。” 面对这个女人,陆欢一直都没什么耐心。 或许是第一次跟她见面的时候,她就开始跟她讲有关于上一代的事情。越说越激动,字里行间处处把矛头指向母亲。 要挑拨离间的意味过于明显。恨意也快要从话里溢出来,让人实在不适。 “不愧是随了秦岺。这嘴真伶俐。” 白汕笑了两下,“我也不再跟你绕弯子了,” “秦岺既然是直接把见面地址给你,应该是她已经看见了信,到这个地步,你应该心里也猜到不少吧?” 确实猜到不少。 但陆欢不敢这么猜。 陆欢蹙起眉,“什么信?” “白矜留的信啊。”白汕轻飘飘地说道。 她拿起一杯茶,走到窗边去,看着窗外的景色,挑出回忆: “这一切都是她掌控的。还没意识到吗?” “......” 一个多月以前。 白汕仍在想着法子算计秦岺。想着该怎样搅乱所有人的生活。在她不多的所得信息中,她一直认为当初是秦岺先抛弃的白犹。 她在国外听见白犹消息时,白犹已经去世了。 匆匆从外回来,迟到没有见到白犹的最后一面,再见是一座墓碑。 去质问秦岺,秦岺什么也不愿跟她说。 她便自己去查,因此所得的消息,都是道听途说并且拼凑而出,以及从周志帆的口中得到的。 ——只知道是秦岺负了白犹,最后还插足白犹的婚姻,导致一家三口破裂。 一直以来,白汕都这么认为。 这个理由,放在哪处都能说通。与当时白犹告诉她的,也没什么冲突。 白汕与白犹,血缘关系隔了很远。但小时候匆匆一见,白汕就很喜欢白犹,自那后,经常给她写信。 第219章 她比白汕年长几岁,因此白汕信中也就经常喊她姐姐。 之后白汕随着家庭到了国外,还是经常写信给她。 两人就一直保留着联系。 在白犹大学那段时间,白汕接到了她的信,信中,白犹提到,‘我好像喜欢上一个女孩儿了。’ 自看见这封信,白汕就没有再回过她。 只觉得生气和难过。 在此之后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白犹陆续寄来两封信,白汕都没回。最后,白犹也没再写过了。 下一次再收到来信,白汕得知她已经结婚。 事成定果,白汕渐渐释然,两人的来往书信又渐渐恢复。 在那两年的书信中,白犹跟白汕讲,她很幸福,有一个女儿,家庭和谐。 白汕曾经回国了一趟,看见了她和周志帆,还有六岁的白矜。 见她生活能过得开心,也算心满意足。 又隔了很长很长的时间,都没有来信。 下一次再得到关于白犹的消息,竟是她的死讯。 白汕回到国内,找上了已经毁容的周志帆,周志帆将这些告诉她。白汕也信了。 所以恨上了秦岺。 一直,一直都在恨。 无法释然秦岺害死了白犹。 她开始报复,沾手黑产业,不断扩取势力报复秦岺。 只是最后,没能斗得过,秦岺远比她想象中要难对付。溃败的败阵下来之后,引火上身,她便又逃回了国外。 到了近年,她才重新再回来。 直至到有一天,白矜找上了她。 “是在以前的宅子里找到的。”白矜递给她一沓信封,“应该是给你的。” 接过来,看完这些,白汕才知道原来她所看见的,都是白犹想让她看见的。 她不想让她担心,所以谎称自己的家庭很幸福,丈夫也很好。 而这些信,都是白犹写了但未曾寄出的信。 记录了她真实生活的信。 来自十多年前的信。 白汕那时才悟,这么多年一直都恨错了人。 等到情绪静下来,白汕与白矜在咖啡厅谈话时,问道,“我听说陆欢有三天不在启宁,这几天你也回环州了。” “你们发生什么了?” 白矜没有回答,掠过这道话题,淡淡道,“小姨。” “帮我一个忙。” — 一个忙。 于是,一个经过布置的局缓慢展开。 白汕讲述完这些,陆欢已经全部了然。 陆欢问她,“所以第一次你约见我,那时候就是在帮她了?” 白汕嗯哼了一声,“是的。不然我还不至于,使那样粗劣的手段来挑拨你跟秦岺的关系。” “至于帮她,看在她叫我一声小姨的份上当然是要帮的,以及,也当是我对不起秦岺,错恨了她这么多年的赔偿。” “所以啊——从她再度出现在你面前开始,就已经是一个局了。” 陆欢闭着唇,捏紧了手指。 很早。 远比她想象的要早。 白矜先是让白汕约见陆欢,提到往事,然后白矜再以真实身份出现,把所有往事告诉陆欢。 拉近彼此的关系之间,将陆欢幼时丢掉的本子与礼物交给骆姨。再制造出一场事件,来逼陆欢找上秦岺。 环环相扣,每一步都是经过精心设计。 到现在,她才真正知道白矜那天晚上跟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姐姐没办法爱我。’ ‘我早知道的。从我做出那些事之后,我就知道你再也不可能爱我了。’ 白矜早知道陆欢不会再原谅她,所以在那些时候,把她引去环洲,跟她道歉,追悔,目的都不是为了寻求陆欢的原谅。 ——她的最后目的,都是想以伤害自己为代价,修复陆欢和秦岺之间的关系。 陆欢低垂着眼,“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 “你指的是,她以伤害自身为代价吗?” 白汕说道,“我猜这么做的目的,都是为了逼你,逼秦岺。否则,凭你们二人的性格,都是一辈子都不会说开。” “放心,现在她的处境你也不用担忧,我已经把有关于周志帆自杀迹象的证据交上去了,她会没事的,估计很快就会出来。” “啊,还有~”白汕悠悠道,“我也问过跟你一样的问题。问她为什么要费尽心思帮你解开矛盾,白矜也回答了。” “她只说——礼物。” 白汕不确切明白为什么,但陆欢听懂了。 那天晚上,白矜抚着她的面颊说,这是送给陆欢的,十一月的生日礼物。 当时陆欢不懂,一点都不明白,为什么要以伤害自己为礼物。 现在才知道。 修复关系,这才是真正的礼物。 陆欢转念一想到什么,“那之后呢?” “还能怎么样?”白汕笑了,“她回来找你,纯粹是为了‘送礼’,而礼物送完了,当然要离开了。” 离开...... 陆欢意识到什么,蓦然站起身。 “最后,再恕我多一句嘴。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你们,似乎在冥冥之中被绑住了命运。” 白汕双手撑在下巴,“你们......” “意外契合呢。” 见事情已经说完,陆欢没空再听她掰扯,直接转过身,迅速要冲出门外,只觉得至少,要再见一面,把话说清楚。 第220章 后方,白汕一扬眉,语调上扬。 “那祝你好运。” 第102章 放过 公路边,一辆黑车行驶而过。 陆欢加快了车速,目光紧盯住前方,暂且没多想,保持住头脑镇定。 一赶到警局,就向相关人员询问人,而相关人员告知她还需要时间调查,需要白矜继续配合。 等事情解决,会放她出来。 “等到时候我们会转告给她,让她联系你。” “麻烦了。” 收到现实的回应,陆欢冷静下来,缓了片刻,便回到车内。 头靠在方向盘上,紧紧闭着眼睛。 思绪太乱了,她要好好理清楚。 只觉得心也很乱,很乱。 乱成了一团糟。 白矜为什么要费尽周折做尽这些。 是为了,偿还之前她对她所做的事么。 可是陆欢明明说过那么多遍,不需要她偿还,也不需要她再执着于那件事。 还记得在苏门,第三天的时候——白矜两天前暴露的疯狂已经散尽,那天白矜换上了那件黑裙,问陆欢好不好看。 那天的她很奇怪,在陆欢说出狠话来时,不似之前一样又是一阵折磨,而是暗了暗神色,很伤心地样子,没有再碰陆欢,离开了。 之后,她就放走陆欢。 再度出现,就是在苏门环洲里见到的。 那时的她就变了一副模样,哭着说自己错了。 所以,是第三天的时候,白矜有有所动摇,意识到自己错了,于是放走她,最后想送礼作为补偿么? 如果真的是这样。 陆欢神色黯淡。 多冒险...... 她有没有想过,如果其中出了差错,那她自己会怎么样。 假如白汕中途反悔不帮她了,没有拿出能救她出来的证据,她被坐实罪名,亦或是证据缺失。 白矜根本没有想过自己。 看来前段日子她跟白矜所讲的,都是无用功。 一面答应着她,会去看心理医生,会乖乖尝试接受治疗,另一面还是继续伤害自己。 陆欢此时也不知道该是什么心情,感激,释然,亦或者愧疚。 但是,只是还想再见她一面。 可真的再见到她,陆欢又该说什么呢。 是感谢她花精力帮她们解除矛盾,还是继续劝说她尝试去心理治疗?还是给她一个道歉?... 没有答案。 陆欢扯起唇角,无奈地自嘲一笑。 对于她们之间的事。 她格外迷茫。 — 事件的调查需要时间,这段日子,陆欢时常都在关注情况。 在公司繁忙的工作之外,都会抽出时间关注情况。每天再顺道回到那间屋子,喂养漠漠。 在每日不安的夜晚,她也频繁做梦。 好几次梦到同一个小女孩,孤单地站在原地,垂着头一声不吭。每次见到她,陆欢都只能看见她的背影,从来看不见她的全貌。 而有一晚,陆欢拼了命地走去,想看清,终于看清了那张面孔。 是白矜。 八岁的白矜。 她的面上没有这个年龄应有的憧憬与活力,取而代之的,是满眼底的冷漠。 在看见那张面孔时,陆欢气息起伏强烈,在深夜中蓦然清醒,坐起来靠在床头,缓了许久。 手放在胸口处。 总有东西隐隐作疼。 — 隔两日后。 “已经调查清楚,感谢你这两天的配合。” 经过一系列彻查,白矜受到释放,负责的警察带着她走最后程序时,边道,“这几日一直有个人来问你的情况,” “姓陆,是之前与你一起来警局的那个。” 白矜还是穿着过来时所穿的秋季长风衣,清冷的面庞神情淡然,波澜不惊。 听见她的话,白矜只是暗了暗眸子,“是吗。” 看这样子,应当是解决了。 “嗯,我看她好像挺担心你的,她也让我转告你,出来后给她回电话。” “我知道了,谢谢。”白矜回应道。 刑警将没收的通讯设备还给她,带着她一路走到大厅门口,“感谢配合,路上当心。” “辛苦。” 刑警回去,白矜停留在门口。 今天云层稀薄,让太阳有了挥洒之处。晚秋日里的温度偏低,尽管有薄弱的阳光,风中还是夹杂着一股刺骨的冷意。 但比起万里皆是乌云,阴沉的天色来说,今天的天算是为数不多的好天气。 白矜踏下两步台阶,走入阳光下,倾射而下的阳光有些刺眼。 她微闭起一只眼睛,抬起一只手。 遮挡住光线,阳光便透过指缝射进来。 光变了形状。 “......” 此时的外面,席杭于开着车,恰好经过公安局。 看见外面的标识,席杭于找到位置停下来,坐在车内,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过去。 对方隔了许久,回复两条消息。 [那麻烦帮我送到公安局吧。] [拜托了,律师小姐。] 聊天记录最上方的联系人备注是,苏祁。 上回席杭于有个接手的案子,丈夫具有暴力倾向,常年家暴,妻子离婚未果。 在妻子寻求律师帮助时被丈夫发现,丈夫便情绪失控提着刀砍人,误伤了街道的两名路人。 第221章 当时苏祁正是负责这件案子的刑警,席杭于便就此跟她认识。 后来席杭于才发现,两人住在同一个小区,苏祁晨跑的时候,经常会经过她家楼下。 上一回开车回去,碰巧看见她下班,就顺路带了她回去。 也是那回,把背包的挂件落在席杭于车上了。 苏祁:[辛苦jpg.] 席杭于看着聊天界面陷入沉思。 分明是这人不小心把东西落她车上的,最后还要帮她送去。 算了,既然顺路,就顺手扔过去吧。席杭于无奈地摇摇头,下了车。 递交给看守的门卫,拜托转交后,席杭于正在弯腰写下记录。 却不料同时,一个身影与她擦身而过,席杭于察觉到什么,抬起眼,看见一人的背影,瞳孔蓦地震一下。 “白矜。” 一袭微卷发散在背部,身形与给人的感觉,以及一闪而过的侧颜,都像极了她。 而在席杭于出口这个名字时,那个身影也顿了下来。 果真无误。 席杭于追上去,与她隔着七八米的距离,对着她的背影道,“你要去哪?” 白矜顿住脚步,微微垂头,“去哪吗......” “我也不知道。” — 三个小时后。 一整个上午,启宁一行人去企下酒店视察。 查账务,查管理层,还有服务内容实施等等,都比较耗费精力。陆欢同几个人一起,一上午没有停歇。 “这个总经理处事圆滑,看来早就有准备。” 等室内空下来,带领她们视察的工作人员出去,易铭环顾四周,在陆欢身边坐着细声说道。 “这次视察分明是突然袭击,没有提前打招呼,可他们却像准备好了一样。” 易铭摇摇头,“有人提前给了风声啊...” “我猜也是。” 陆欢锐了锐神色,垂眼打开手机,要找些什么。 这时恰好接收到一条消息,是席杭于发来的。 看完内容,陆欢蓦然睁大眼睛,站起身来。 易铭注意到她的异样,“怎么了?” “我有点事,这里拜托你。有事给我打电话,谢了。”陆欢快速地交代完,拿过一旁的外套便匆匆出去。 “你——” 易铭还没来得及多说,陆欢就边穿外套边快步离开,很快消失在视线处。 酒店外,陆欢手机打着电话贴在耳边,跑出去就拦下一辆出租车。 上了车,说完地址,耳边的电话没有打通,她拿过手机点开微信,改换成微信通话,接着打。 但是待接通的声音持续一会儿,都没有打通。 陆欢又朝席杭于打去电话,后者的手机关机了。 “师傅麻烦快一点,有急事。” “好。” 司机应道,加快了速度。 可出租车开进一条公路后,前方积攒了一长龙的车辆,车体停下等候,便开始止步不前。 根据前方的情况来看,大概是出了事故,撞车碰车之类的,耽误了道路。 加上这两条公路平时本就车辆多,一时半会儿有些难办。 司机皱着眉头,打开车窗往前望了望场面,“情况有点糟,这条路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通。” 她刚说完,陆欢看向席杭于发来的消息时间,已经过去二十分钟,“来不及了。” 看了手机地图,大概路线与距离,相差并不远,陆欢问过了价钱,付完钱直接开门下车。 一手拿着手机,奔着公安局而去。 路中车辆的鸣笛声与发动机的声音交杂在一起,吵耳又嘈杂。陆欢好似听不见,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心底也油然而生一种不好的预感。 耗尽体力,抵达公安局,隔出一段距离就已经看见席杭于站立的身影。 席杭于眼看着陆欢跑来,赶紧扶住她。 陆欢手搭在她的手臂上,顾不了粗喘,快速问道,“白矜呢?” 席杭于:“没留住,她已经走了。” “走多久了?去哪了?” 看见席杭于摇头,陆欢没耽误一刻,当即想叫车,席杭于见她这样,拉过她。 “你做什么?” “找她。”陆欢回道。 快速的两个字没有经过思考,下意识地就吐露而出,坚决而果断。席杭于瞬时疼了一下,随后带着她快步往一边走。 “我开了车来,我送你。” “......” 上了车,根据陆欢所说的开去白矜的住所处。 在车程中,陆欢紊乱的气息才通过休息平复下来,开了瓶矿泉水润嗓,稳定下情绪。 问了一下手机关机的事,席杭于说手机刚好没电,陆欢也就没再有心思多问,用着手机还在打白矜电话,即便一直无人接听。 额边的细汗冷却,湿了几丝头发。 席杭于透过车内视镜看了她一眼,她抿着唇,面色沉得厉害,一语不发。 现在已经恢复如常,可刚才那一幕乱了阵脚的模样,还映在席杭于脑海里。 很少,会见到她那副神情。 焦急,紧张,伴随着一丝害怕。 等到进了小区,席杭于刚停好车,还没卸安全带,陆欢就已经先道完声谢谢,开车门下去。 车门一关上,席杭于没有动,而是留坐在驾驶位,看着陆欢一路快步的身影,摁下电梯,迅速上楼。 第222章 她的眼里,只有那一个人啊... 容不下别人了。 席杭于静静地看着背影消失,过了许久,才下车。 顺着电梯,上去。 等席杭于到楼层时,大门是敞开着,她走进去,看见的是正在门口站着的陆欢。 陆欢一上楼便开门去空荡的客厅室内都找了一圈,最后再打开白矜的房间,里面没有人,也空无一物。 已经走了。 现实像是浇了一身凉水,迫使她清醒。 陆欢闭了闭眸。 还是没赶上。 再睁开眼,她叹了一声息,只觉脑海有些昏,浑身的疲惫感加倍涌上来。 走回门口,才发现有两张纸条。 第一张是:‘照顾好漠漠。’ 第二张是—— ‘我放过你了,姐姐。’ 几个字映入眼前,陆欢愣怔在原地。 是那一天在车内,她同白矜说的话。 她说,放过我吧,算我求你。 那天白矜没有回应,听完后,放下烫伤的药膏后就回去了。 时隔已久,而今天,这张纸条是回应她的。 ——我放过你了。 陆欢看向空荡的客厅,漠漠还在不明所以地蹭着她的腿边。 这次,是白矜的第二次离开。只是这回陆欢有预感,她这一走,就不会再回来了。 “她真的走了......” 甚至连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吗。 下一次再见,会是什么时候。 还是不会再见了? 陆欢垂着头,看着这寥寥几个字良久。 席杭于上来时,看到的正是这一幕——陆欢面色黯淡,已经撇去所有不安的情绪,静静地站在原地。 身后的客厅空廖,显然是没有找到人。 席杭于看着她的样子,三个多小时前的记忆浮现在眼前。 “......” 三个半小时前。 公安局门外,席杭于隔着一段距离站在白矜身后,询问她要去哪,而白矜也回答不知道。 白矜分明站在阳光底下,暖光予发丝别了一层金边,可席杭于却觉得她的背影格外落寞。 好似阳光与她并没有关系。光只是打在她的身上,但并没有传递温度,她的身体依旧冰冷。 在席杭于刚想拿起手机联系陆欢时,白矜似乎料想到她接下来会做什么,先一步打断道: “可以不要现在告诉她吗?拜托了。” 席杭于抬起手机的手悬停在空中。 白矜背对着她,淡声说道,“晚点再告诉她吧。你应该,也不想看见她再于往事里挣扎。” “姐姐也说过,分开,对我们两个人都好。” 往事,挣扎...... 眼前浮现过那天雷电交加的雨夜,陆欢蹲在地上痛哭的场景。席杭于愣了片刻。 最后还是放下了手机。 席杭于:“你知道她想见你。” “我猜也是。”白矜视线落在地面,“不过就算见到了,我们之间还剩什么,还能说什么呢。” “无非就是跟我谈这次的事,或者继续劝我心理治疗。” “明明如她所说的,她永远不可能爱我了,却还是会一如既往好人心地劝说我,想要帮我。然后给我能够得到她的爱的希望......” 真坏啊... 白矜一暗眸色。姐姐分明说得那样果断说不会爱她,却总还让她觉得,她还是有可能爱她的。 “所以最后一面,就算了吧。” “一切因为我而起,结束完这些,我可以安心地离开。” “我是姐姐痛苦的根源。”她抬头,闭着一只眼看向阳光,“我离开了,就没有人会再继续伤害她了。” “只是可惜。” 还是不懂什么是爱。 白矜到现在还是不懂,该怎么样让爱的人爱她。 这个问题...... 她或许,一辈子都不会明白吧。 第103章 错了 阳光下的身影消失,两道交缠的影子终于分离,愈行愈远。 客厅内,声音安静。 席杭于站在陆欢后方,一直望着她的背影。 双双沉默许久,陆欢微抿着唇瓣,静下后才回想起刚才。 低着眼看纸条,慢慢轻声道,“你应该是隔了一段时间,才给我发消息,说白矜出来了,对吗?” 手机关机过于碰巧,而且在这短短的时间里,白矜也没那么快收拾完东西离开。 席杭于闭口不言,没有否认。 “我能猜到的。”陆欢拿着两张纸条的手垂下,放在桌面,低着视线。 没有接她的电话,不回她的消息,白矜是做好了断掉一切的准备。 白矜不想见她,任凭她怎么找也没用。 看来这回,好像真的要断干净了。 分明是之前说过那么多回的话,陆欢也一直觉得断开才是对她们都好的选择。 可到了现在,真正到这个时候,心还是像被剜了一块。 变得空落落的。 陆欢压着情绪,指腹捻着纸边,紧了又紧,骨节愈加地泛白。 直至电话铃声的响起打破沉静。 席杭于接到一通电话,事务所出了事,需要她回去一趟。 席杭于跟陆欢说明原因,要走时,终归还是没忍住,劝说了一句,“既然她决定放下,离开。你也没必要再执着。” 第223章 陆欢手臂撑在柜面上,缓缓点了下头。 席杭于见她有回应,便先离开了。 屋子里又重新剩陆欢一人。 这一套房,是她接手公司的那段时间买的。自己一人看的户型与地段。方便个人独居,也方便去公司。 一个人的生活,过了两年,直至白矜搬了进来。 这套房便有了另外一人的痕迹,多了另外的气息。拖鞋,洗漱用品,餐食,都变成二人份。 那段时日虚假的温暖挤满整间房,也是她们之间仅剩不多的平和的时刻。 兜兜转转,到头来,又变回了陆欢一个人。 心脏压抑般的跳动与难受。 思绪就这样飘渺了许久,最后还是易铭打来电话,才拉回来她神识。 酒店检查出消防问题,情况比较紧急,也相对严重。 陆欢也回到现实。 她们都是成年人,不可能为了自身的情感耽误赖以生存的其他。 无论怎样......事业,生活,都还在继续。一个人本就足够渺小,自身的情感更是显得微不足道。 再次回看客厅,陆欢正要离开,便传来两声猫叫。 低眼看去,是漠漠在不明所以地抬头看她,与此同时不断哀叫着。 她蹲下身来看它,扯唇一苦笑。 “你妈妈怎么不把你一起带走?” 当初说好的。 如果离开,漠漠跟她。 陆欢顺着漠漠的毛抚摸,漆黑的谋面晦暗不清,视线所及是漠漠,实际看到的,确实另外一个人。 刚收养漠漠的时候,回去的路上,陆欢开玩笑地问,如果我们两人分开了,那漠漠跟谁。 白矜说跟她。 结果最后,留下一张纸条,还是没有带走它。 “你也食言了。” -- “......” 白矜真的走了。 消失得一干二净,没留一丝痕迹与音讯。 陆欢打电话问过环州那边,也问过了母亲,对方都只道她们不清楚。 等到解决完公司的事情,已经是太阳落山。 仅剩的余晖斜斜地打在地面,晕染一圈朦胧。气温降下来,湿冷的空气钻入骨髓。 从酒店开车返回去时,陆欢再次经过那条公路,看见路指示牌面上所写的墓园。 车辆转弯,行驶进去。 临近十一月的天,落叶已经落得差不多。 陆欢将车停好后,在附近的花店买了一捧花束,进入墓园,踏上石砌台阶。 走到那座墓碑前。 在碑前,已经有一束花了。 雪白的花瓣,柔嫩而圣洁。 是一束白玫瑰。 不难想到,是白矜临走前来看望过而留下的花。 场景与上次有所相似。但不同的是,这次的花旁边没有写给白犹的信。只孤零零地留下一束花朵。 冷风吹拂,拿着花束的手被冻得冰冷。 陆欢注视着那张相片。 眉眼间透露着温柔之色,仿若能透过面相看见她的内心,如同外表一般,善解人意,温柔以待生活与人。 一层轻薄的余晖静静地打在人像上,使她面容更加柔和。 陆欢弯腰,将花束放在她的碑前。 “对不起,之前对您女儿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 当初还在此处,对白矜说出那些欺骗的话。 说会一直陪着她,说会对她好。 陆欢单膝着地,蹲在碑前,目光垂落,心中百般情绪交织。 白矜内心的偏执源于陆欢。陆欢觉得,她不在白矜身边,白矜应该就不会再因为她而伤害自己了。 现在白矜离开,应该会寻找到自己的幸福吧。 幸福可以是她喜欢的小猫小狗,也可以是喜欢的生活方式。也或许是另一个真正与她相爱,可以共度余生的人。 一个爱她,但不会像陆欢一样伤害过她的人。 待到最后一丝余晖落去,太阳消失,光亮堙灭,陆欢才离开墓园。 枝叶随风摇动,世界的色泽随着阳光的消失而失去一层暖色。 那座墓碑前,人像一成不变地温柔,含着淡笑。 直至一阵冷风刮过,吹散灰尘。 单束的白玫瑰经风吹使,靠向一旁的花束。 无人看见之处,它们彼此相挨。 “......” 过了两日,陆欢往家中购置了新的爬玩架和猫窝。 再将原先住处的猫粮,还有漠漠喜欢的猫玩具收拾入箱子,搬到车上,带走。 陆欢没有勇气几次三番地回这间房子,便将漠漠带回自己那去。 “混猫,都怪你,害得我要搬来搬去。” 上回才把猫粮玩具这些搬回来,这会儿又要带回。 分明是数落的话,语气却不像之前那样嚣张气盛,反倒带了些莫名的压抑。 连漠漠都没听出来她在数落它,还以为她是在难过,蹬着猫脚往她身上贴。 临走前,陆欢再打开白矜的房间看了一眼。 里面如同上一次她离开的时候一样,扫去了居住过的痕迹。 在之前陆欢看见她房间的时候,里面就是干净的,并不是条理有序的整洁,而是东西稀少的简洁。 衣服都叠在包里,没有放入衣柜挂起来。像是随时就可以拎过包离开一般。 第224章 她一直做的,都是随时离开的准备。 陆欢扫视了一圈,空无一物的房间内,柜子上摆放的一个本子格外显眼。 是那个黑色的本子。 a5大小,黑色软外壳。 陆欢有印象。当时她就是在这个本子里找到了白矜父亲的相片。 当时看的时候,里面一片空白,没有任何内容。 但现在,唯有这个被留了下来。 陆欢走近房间,拿下本子翻开,眼底稍震了一下。 里面写上了黑字。 字迹清晰,字体清秀。 ‘我有一个秘密,只是写信告诉过母亲,除了母亲,没有人知道。’ ‘大学刚毕业不久,我回去见秦阿姨的时候,秦阿姨问我之后想去哪,我说,想在启宁。’ ‘这样的话,我就可以见到她了...除去这样的方法,我想不到还有什么可以接近她的办法。’ ‘然后,秦阿姨就让我住进了她的家里。’ ‘我知道她一直都恨我,但是......就算没有爱,也或许会有其它地方的爱吧,她不爱我,或许,会爱我的身体呢?所以那天晚上,我刻意向她展露身躯。’ ‘而那晚,看见了她惊魂未定的神情。不是厌恶。’ ‘看来,她对我的身体,是有兴趣的。’ 看到这,陆欢呼吸滞了片刻。 这是,白矜的日记么? 原来那天,是刻意的。 其中涉及到许多陆欢不知道的视角片段,顷刻,陆欢坐了下来,翻到下一页—— ‘姐姐对我戒备心很重,离开时,是将房门反锁的。而有一次,她故意没有锁门,桌面摆了许多文件,可能猜测我是觊觎公司,故意试探我。’ ‘如她所愿,我去翻了那些东西,留下了翻找的痕迹,后来,成功地让她认为我有这个心思了。’ ‘这样,她会想办法阻止我,而我就能在这待更多时间了...’ ‘公司聚会,饭局上我故意喝了些酒,发消息给她,想看她能不能来接我。’ ‘结果是,她来了。带着我离开,我也借着酒意,自长大后第一次拥抱了她。’ ‘不过她大概不知道,我喝酒容易上脸,但从来不会醉。’ 陆欢心尖颤了一颤。 竟然都是故意的...... ‘之后,她对我很好。’ ‘她找了个机会对我诉说以前的事,道歉。其实我知道她在骗我,一直知道,可我还是相信了。’ ‘如果诱饵是她,那我心甘情愿。’ ‘......’ 中间记录了她们之间发生的事,有提到在医院时,有到后来,她们坦诚相见—— 一直到陆欢达成目的,掀开骗局。 ‘我明明从一开始就知道姐姐是骗我的,但我还是好难过。很想哭。’ ‘我不想看见她跟别人在一起的样子,每次见到,我都好想把她关在房间里,永远只给我看,永远只属于我。’ ‘如果锁住她的时间够长,这样她的世界就会只剩下我一个人了。那她,是不是就会喜欢我了?’ ‘其实这个想法,从很久很久之前就有过。但它是阴沟里的污垢,太过于肮脏,脏到无法面见阳光。’ ‘但在那天雨夜,看见姐姐跟别人牵手拥抱的时候,它跑出来了。’ “之后,我也真的这么做了。’ ‘我把她锁在房里,绑住脚踝,这样她的眼睛里就只会有我,看不见其他人。’ ‘可是......我看见她哭了。’ ‘通红着眼睛,眼睛里没有以前的光亮。从没有见到过她的神色能枯寂成那样。我在想,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可是我只是想让她爱我。明明她只要说一句喜欢我,我就不会再绑着她的。她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她。’ ‘可我问姐姐爱不爱我时,她说她恨我。’ ‘我真的不懂。’ ‘姐姐可以喜欢别人,那为什么,就不能喜欢我?’ ‘明明已经做了那么多次......却还是不够让她爱我。难道身体之间的温情,不算温情吗?’ ‘到底怎么样才能让姐姐爱我呢。’ ‘等到第三日,我看见那串被修复的珠石手链,我才好像知道,我错了。’ ‘从一开始,姐姐带着这串手链来苏门找我,是留有温情在的。她之后,是有可能爱我的......但是一切都被我毁了,变得不可能了。’ ‘像那个女人说的一样,我做这些,只会让姐姐更加恨我。’ ‘姐姐那么骄傲的人,一辈子都不会再爱我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是我一直在给她造成伤害。她现在最希望的,应该是我能够消失吧。’ ‘但是,不能就这样消失......’ ‘还有好多的事情没有解决。其中就包括,姐姐和秦阿姨之间。’ ‘是因为我,才造就她们厚重的隔阂。’ ‘我是所有人痛苦的根源。’ ‘所以就算是要消失在姐姐的视线里,我也要将这些都消除了再走。’ ‘姐姐的东西,我一直保存的很好。有她小时候丢掉的日记本,有丢掉的贺卡和信。她丢掉的这些,我都帮她保存着。’ ‘然后我将都交给骆姨,麻烦她在合宜的时候拿出来。’ ‘再慢慢地设局,姐姐和秦阿姨,差的不过是一个契机,我就制造出一个能让她们说通的契机。大概只有这样,她们才能打破隔阂。’ 第225章 “......” ‘等到做完这些,我就可以消失了。’ ‘或许在最后,在她的记忆里的我,能够不那么糟糕。’ ‘既然不能让姐姐爱我,那就永远记得我吧。’ 陆欢看到这时,闭上眸子,舒了一口气。 只觉得胸口像压了一块石头,闷得沉重。 等调整好,她才翻到最后一面。 最后一页只写了一段话—— ‘你看到这了吗,姐姐。’ 这本子是白矜刻意留下的,也不难想到,里面的内容也是白矜留给她看的。 而写下的这些,不是为了打破误会,而是了结纠缠,清晰地结束事情。 目的是为了把发生的事总结完,翻页过去。 陆欢合上本子,在心底回她: 嗯,看见了。 也后悔了。 从一开始,就不该发生那些。 她们从一开始就错了。 陆欢将本子放回原处,出去后关好房间门,提着漠漠的猫笼往外走。 “走吧,混猫。” 但是,后悔有什么用。 丢失掉这些记忆再回到那时,在那时,深陷迷局且没有上帝视角的她,依旧会选择那么做。 重来一遍,也改变不了什么。 陆欢一直相信世间有轮回,有因就有果。 一报还一报,一怨还一怨。 直至还清。 “......” 漠漠又跟回了她,到了陆欢此时的住处。 面对一个新的环境,新的生活。 周末的时候,钟若她们约陆欢一起去梦苑,而陆欢也去了。 这天的外面又下起雨,萧瑟的雨水不断,压得人心也格外暗沉。 在包间内,点了两首歌,在中途时,慕元芯皱着眉,看见角落坐着的人,有些担心地在钟若耳边小声说。 “欢姐怎么了,怎么一个人在那喝闷酒.....?前些天也没怎么见她在群里说话。” 陆欢坐在那,从到这之后就没有说过话,面色说不上是好看。 等她们再回神的时候,陆欢面前的桌子已经空了好几瓶酒了。白的啤的都有,不免有些担心。 “不知道啊,问问?” 钟若不喜欢猜谜语,向来都是直接问。她挪过去,问陆欢怎么了。 陆欢只是撇了她一眼,“玩你的去。” 钟若瞬间放心了。 她坐回去,“害,没事,还会怼人,看样子是不难过。可能又是公司压力大嘛,欢姐要喝就喝,我们玩我们自己的。” “更何况席姐在她旁边陪着呢,没什么事。” 慕元芯听这么说,也安心了一下。 再过了一会儿,她们看见陆欢走了出去。 走路的体态和样子都看不出醉酒的样子,好似只是出门接打电话或者上洗手间。 可想到那些空酒瓶,慕元芯又开始担心了,“欢姐该不会是喝多了吧,要不要去看一眼?” 钟若:“看步伐那么稳,应该没事啊。而且欢姐的酒量你也知道,不差的。” “是吗。”慕元芯眨眨眼,还是在有点担心时,便看见席杭于拿了瓶矿泉水出去。 她离走时,对她们摆摆手,“没事,你们继续。” “......” 胃里一阵翻天倒海,灼烧感从喉咙蔓延到肠胃。 陆欢到了洗手间内,呕吐倾泻出来。 将胃里的酒尽数吐出,不适感才有所缓解。她张着唇,微喘着气。 直至身旁一道影子压下,一瓶矿泉水递来。 抬眼看去,是席杭于。 “白的啤的混在一起,更容易醉。”她说。 陆欢只道了声谢谢,接过她递来的矿泉水漱口。 随后回到洗手池,洗干净嘴和手。陆欢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呕吐过后,面色惨白,唇瓣留有殷红。 而席杭于此时也在透过镜子,与她对视: “忘了吧。” 忘记吗? 闻言,陆欢扯唇,苦涩地笑了一下。 手撑在洗手池台上,调整好气息后,垂着头,声音干哑低沉地问席杭于。 “你觉得要忘记一个人,是先忘记她的声音,还是先忘记她的长相?” 席杭于手放在口袋,看着镜子里的她。隔了很久,才启唇,“是缺点。” 忘掉一个人,最先忘掉的是缺点。 忘记她不好的模样,缺点。 再放大她身上的所有优点,甚至是微不足道的细节。 那段好的优点,会在回忆当中不断美化。 关于记忆中的她,会蒙上一层滤镜。越是不可得,才越是珍惜。 “缺点啊......” 陆欢呵笑着点头,狼狈地往门外走去。 “也是。” “......” — 同一片天空下,苏门的一座临海小镇也下起了雨。 四周都是一两楼大的老式平房,充斥着老街小巷的气息。 雨州小镇靠着海岸,旁边就是一片汪洋大海与沙滩。站在二楼的阳台上能看见远处天际边朦胧的海。 下雨了。 水泥台阶之上,白矜站在屋檐下,手心朝上,接过风吹得飘散细碎的雨珠。 雨滴在手心渐渐划开,冰冷也被染成了温热。 雨势渐大,打在屋顶,蓄积的雨水顺着瓦砖滑下。 第226章 白矜站在雨水与房屋的交界处,看着雨景。望了良久,眼眶发热。 “婆婆,你觉得,该怎么忘掉一个人。” 身边,一个老婆婆坐在摇椅上,悠悠哉哉地晃荡着。 老婆婆笑蔼蔼着,“如果你不知道该怎么忘记一个人,那就证明你已经忘不掉她了。” 白矜暗了暗神色,“是吗。” “我们这的民宿,常常会有很多迷茫的孩子来长居。”婆婆慢慢悠悠地道,“有失去初心的,有失去梦想与人生目标的,也有失恋的。” “但是最后,她们都如愿解决完,回去了。” “因为,她们都找到了想要的答案。”老婆婆含着浅浅的笑,“发生了什么都不要紧,因为,时间会冲散一切。” “真的可以吗?”白矜又问。 婆婆呵呵笑了两声,“那刚才我说的这些,你是因为其中的什么呢?” 白矜抬眸,“我......” 从记忆中搜寻,婆婆说的这些,缺失人生目标,缺失梦想,失恋...... “好像,都有吧。” 第104章 平息 “缺失得太多,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少了什么,想要什么。” 雨下得淅淅沥沥,携带着雨味的风拂过面颊,扬起发丝。 白矜越来越不知道活着的意义。 之前的她,认为人世间只有恨和爱。这两样东西是支撑着人活下去的东西。 因为恨,活着的每一天都是在费心谋划报复。因为爱,活着的每一天都在幸福着,为了迎接更加欢乐的日子而活。 但是没有恨,没有爱,又该怎么活下去呢? 至周志帆死后,白矜就没有恨了。 而爱...... 白矜也没有得到。 一直想得却得不到。 如果要放下这些,要忘记。那生活还剩下一些什么? 生活有什么意义? 耳旁回响着雨滴的声音,白矜始终不解,视线落在被水沾湿浸透成深色的石板上。 她问道,“人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活下去?” 面对白矜的话语,一般人或许会慢慢开导,告诉她,人生不止有困难,还有好吃的,好玩的。 说人的一生有很多精彩的事物,不能这样悲观,要对未来充满憧憬。 但老婆婆没有这么说。 她在这里建下民宿,经历过沧桑,也见过太多人。 只是道,“今天是你第一次来到这间民宿。以后的日子还很长,不急,慢慢想。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老婆婆已快八十,身形佝偻,背部压得很弯。皱纹与年迈的痕迹爬满了她的肌肤与面部。 她笑起来时,眼睛眯成一条缝,慢慢呵呵的笑声格外治愈人。 她又说,“如果实在痛苦,就试着去找一些你喜欢的,想做的事情吧。” “喜欢的,想做的事情?” 白矜听她的话,仰头看向落下细雨的天空,在想着婆婆刚才说的话。 试着,去寻找一些。 “如果没有,就试着去寻找吗?” 婆婆缓缓点头,“你能因为困惑来到这,就证明你还是对生活抱有希望的,而生活不会辜负怀抱希望的人。” 不会辜负怀抱希望的人吗? “这样啊。”白矜好像懂了些什么,弯了弯唇,侧头看向坐着的婆婆,“谢谢您。” 又转回头去看雨景,轻声道,“这里是我母亲长大的地方。我就想着,来这里,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答案。” 婆婆带着和蔼的笑,“原来如此。” 雨逐渐下大,温度也越来越凉。 被风刮来的雨飘过来,沾湿了婆婆腿上盖的绵毯。 白矜注意到,“外面雨下大了,婆婆,我扶您进去。” 婆婆道了声好,白矜便去扶她起来。 “好孩子。”老婆婆笑着搭住她的手起身,被搀扶进去的时候,亲昵地拍拍她的手背。 “上天会眷顾你的。” 白矜暗了暗眸子,轻回道。 “但愿吧。” — 此时的梦苑,陆欢回到包间内。 暗蓝紫色的氛围灯光下,光打在人脸上柔和了一圈光泽。进来的身影颀长,步伐稳健。 钟若她们并没看出来陆欢此时面色惨白,只看见她抿着薄唇,心情似乎不大好。 陆欢身后跟着席杭于,两者一前脚一后脚地跟上来。 “我先回去了。”陆欢拿过挂着的外套,往门外走。 钟若眨眨眼,“喔,好。” 席杭于:“我送你。” “不用。”陆欢同她擦身而过的时候拒绝道。 门闭合,等人走后,里面的几人才回神。 慕元芯啧啧嘴,“看来欢姐真的是心情不太好啊。” 钟若:“没关系,她经常一阵接着一阵的,正常啦。过段时间我再去看看她就好了。” 气氛只是静了一会儿,便又恢复。 席杭于侧头看陆欢消失的地方,片刻后回神,往回坐。 余扇正靠着她旁边。相对安静的两人坐在一处,好像与她们吵闹的气氛割裂开。 以前也是这样,陆欢跟余扇坐在一起,两人就这样偶尔聊上几句。像长辈看着孩子闹似的,静静地看着钟若她们在耍。 余扇手拿装着啤酒的玻璃杯,看着光在酒体中泛着多彩的样子。问道: 第227章 “不追上去吗?” 从今晚一开始,余扇就一直注意着陆欢,还有席杭于。在一圈的好友中,余扇作为局外人,是最透彻的那一个。 很早,很早就看清席杭于。 而她刚刚问出的这句话,一语双关,有着两层意思。 席杭于也听出来了。 她的头往沙发后靠,无奈地笑了笑,“她刚刚不是说了吗,不用。” “不需要我。” 余扇:“不试试怎么知道她不需要你?” “我们的关系,是仅限于我困难的时候她帮助我,而她受到苦难的时候我安慰她。”席杭于说道,“仅此而已。” “而且,人的心脏向来只能装下一个人。要么是自己,要么是别人。”席杭于半阖着眼,仰看向上,“在心脏空出来之前,谁也挤不进去。” 余扇:“那之前呢。” “结果都一样。”席杭于回道。 不冲突的。 陆欢的心,之前装的是她自己,后来是白矜。 无论如何也不会有她的位置。 “不懂。”余扇摇着头,不理解这样没有结果的退缩,“如果是我遇到喜欢的人,无论如何也会想着试一试。” 席杭于笑了,“或许你现在看我,就跟当时我看陆欢一样。”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作为旁观者的席杭于能看出来陆欢对白矜的情感,而陆欢自己却不明白,也从不承认。 越是挣扎,越是沦陷。 席杭于就一直看着陆欢挣扎地愈陷愈深。 旁观者正因为是旁观的那一方,才从来无法真正地理解当局者。 “那你呢,光会说我,也没见你有什么进展。”话题绕得太深,席杭于把话转回了余扇身上。 “我啊。”一提到自身,余扇无所谓地耸耸肩,“可能还没遇见吧。” “不想将就。” 猜到席杭于不想再继续有关陆欢的话题,余扇也没再多问,单手朝她递去酒杯。 “那祝愿我们,都能遇见良人。” 席杭于勾唇,“好。” 玻璃杯相碰。 紧接着酒水下肚,一饮而尽。 “遇见良人。” — 天色阴暗,雨势渐停。 树枝积攒的雨水滴落,掉入地面的积水中,荡起涟漪。整个世界像是被雨清洗过一般,等到第二日太阳初起,便会焕然一新。 世界还是原先的世界,只是景象来回更替,人也随之走散。 陆欢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经头晕目眩。 换完鞋,眼前出现重影,一时恍得没站稳,头磕上柜子。 剧烈的疼感袭来,加上身体本就沉重乏力,陆欢坐在地,一手捂着额头,背靠墙壁,腿曲起。 客厅内,漠漠注意到开门的动静就跑过来,结果看见进来的人坐在这一动不动,凑上去细看。 “身上脏,别挨着我。” 漠漠没顾得她一身酒气,也毫不理会她赶它走,直接跃上她的小腹,蹭蹭她。 “喵......” “混猫。说了让你别过来。”陆欢嘴上这样说着,手上却是揉揉它的身子,顺着毛。 走之前已经吐干净了,这会儿身子只剩下浓重的灼烧感与晕眩感。 陆欢呵着热气,缓过来片刻,侧头看向窗户外。 “你说她现在会在哪?” 是回了苏门,还是会在国外。 会找一个企业上班,还是会自己开一家店,亦或者是四处旅居,享受生活。 “喵。”漠漠随着她的视线,与她一起看窗外。也好似在沉思什么。 “不知道吗?” 陆欢笑了下,转而收起笑意,神情渐渐黯下去。 “我也不知道。” “......” 事件慢慢地,都结束了。 一切都平息了下来。 经历一场全身麻醉的醉酒,或者是一场情绪发泄的大哭,闹够了,终归要回归全新的现实。 接受路途中的失去,接受下一个转弯口的到来。 生活逐渐步入正轨。 启宁在津宁的地位稳扎稳打,工作有序进行。 陆欢也开始会向秦岺寻求帮助。 以前的她遇到事业上的困难绝大部分都是硬扛着,生生熬过去,到现在,她会经常找上秦岺。 在工作忙的时候,秦岺也会回公司帮她一段。 陆欢回家的次数渐渐变多。 后来的她才发现,原来饭桌上可以是不那么鸦雀无声的。 原来她也可以分享给母亲有关于生活上的事,微不足道的细节,再到感情上的事。 这些都会受到母亲的耐心倾听,一一回应。 在空闲的时候,还可以一起看看电影,出门逛街。以前都没有做过的事,在解除所有后,都可以顺理成章地发生。 原来她们之间有很多事情,都可以互相诉说,互相加入 温度渐降,时间很快进入十一月。 陆欢过了二十五岁生日。 往日都是出去跟钟若她们聚一聚,再回家跟母亲吃顿沉默的饭。并没什么特殊。 而这次是在家里过的。 是母亲提议的。 还订了个很大的蛋糕,喊上了朋友都往家里来。 骆姨一把年纪,提到要装扮房子,顿时起来劲,和秦岺还有其他人一起把客厅给布置得漂漂亮亮的。 第228章 堆满了缤纷的气球,四处挂着彩带。 冰冷的房子很少有的添上了人情味。 生日那天,等人都来齐。钟若和慕元芯掏出了定制的超长红横幅上面的形容词彩虹屁吹了一堆。两个人直接从客厅这头拉到另一头。把寿星本人社死坏了。 捂着眼让她们赶紧卸下,等红横幅可算收齐,转身时,秦岺在她的身后,递出一个礼盒。 “欢欢,生日快乐。” 陆欢愣了一下,接过。 其实往年母亲也有送,但今年不一样。 今年的这份礼物,格外不一样。 陆欢抱住了她,轻声道,“谢谢妈妈。” 秦岺含笑着,拍拍她的后背,“我去院子里坐坐,你和朋友玩得开心。” 陆欢知道她喜静,“好。” “......” 生日会上,有许愿,有吹蜡烛,有切蛋糕。来客送来的礼物都摆在后方的桌上,堆满了一层。 大家晚上玩得都很开心,况且有钟若这个气氛加整活王在,气氛活跃得不得了。 等结束,陆欢脸上被抹上了很多奶油,有损友的,也有秦岺和骆姨来凑热闹的。光是洗去就花了不少时间。 来客一走,骆姨她们在客厅清扫,而陆欢就到了院子里。 这天的夜晚,月亮挂在枝头。 陆欢背靠着树干,仰头看着月亮。 二十五岁,大概是她这些年中,过得最开心的一道生日。 可是今夜的她越是开心,就越是想到在不知哪处孤身一人的人。 那个人把这些都留给她了,然后独自离开。 如果有机会,下一次,换她送她礼物。 陆欢拿着手机,拍下了此时的月亮,发了一条朋友圈。 仅限一人可见。 第105章 句号 带有月亮的天空宁静而明亮,温柔的一层银纱洒落。 夜晚的风吹过面颊,也吹得眸中干涩。 古人常引用月来寄托相思,除了是同一个月亮之外,还可能是因为,只有夜晚时人才有停下脚步的时间。 一旦停下脚步,就容易回望过去。 那些繁忙中忽略的情愫便会趁此涌来,在无人的夜晚肆意猖獗。 今晚的蛋糕砌了好几层,陆欢拍了两张好看的照片,点开白矜的聊天框,却没有发出去。 如果她没有删掉她,看到了这条消息。会不会觉得她打扰了她的生活? 毕竟当时,连最后一面,白矜都不愿意见她。 一念至此,陆欢便没有发去她的聊天框。而是发了朋友圈。 可见范围,设为白矜可见。 如果白矜不想看见,应该会删除或者屏蔽。 陆欢收起了手机,继续坐着看向月亮。回想起以前的一幕幕。 幼时的恩怨瓜葛,到成人后的那些来回纠缠。时间很长,关于彼此之间的记忆占据了所过的人生之大半。 最后是以离散来结尾。 到白矜走后,陆欢才后知后觉地发现。 ——她在之前,就好像喜欢过白矜。 为什么会说是喜欢过......因为陆欢现在也不清楚现在想她,究竟是因为愧疚,还是因为喜欢。 只是想见到她。 再看看她。 陆欢有时候都不禁自嘲。她之前总说白矜不懂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到头来作为说教那一方的她,自己也不懂。 或许人的情感能区分成两钟,一种是恨,一种是爱。 情绪激烈的恨比爱更加遮掩人目,在恨意上头时,那些溶于血肉中的爱极易让人忽视。 到现在所有一切的恨扫开,那些掩埋依旧的爱才渐渐浮现而出。 陆欢承认,她后悔了。 刚开始,就不该有那些。 陆欢也终于知道为什么,电影里的情节总是在错过。因为没有上帝视角的人,永远没办法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她还想过,如果白矜没有走,她们会怎么样。 种种可能在脑海中飘过,但每次想到一半都会被陆欢强力遏制。 因为这些,都没有答案了。 白矜已经离开了。 这就是结局。 她们的故事,或许就要在此画上句号,没了下文。 到最后,陆欢还欠她几句话。 但都没有机会说出。 那没有见成的最后一面,始终成为了一道遗憾。 “......” 临海的小镇,月光更加浓郁。 白矜看见了那一条朋友圈,起身,走去打开窗户。 雨州的民宿房间不大不小,单人间内桌子衣柜与家具备得齐全。复古风的老式窗户打开时有吱呀的响声,没了玻璃的阻挡,外面的月亮越是清晰。 也与手机屏幕上的月亮相同。 明亮,皎洁得如玉一般。 生日快乐,姐姐。 白矜望着月亮,心中的声音念念响起。 今年的生日,你会过得开心的,对吗。 没有我在的生日,也不会有人再折磨你了。 远处夜景的一角是海的天际线,雾蒙蒙的海在夜色下看不真切。但等到太阳升起时,海的颜色又会变得梦幻明亮。 待到黎明,光会驱散一切。 或许人也会如此。 “......” 二十五岁的生日过完,很快来到深冬。 第229章 津宁的冬天没有雪,只有湿气的寒冷。 离白矜离开,已经过去两个多月。 陆欢并没有放弃寻找白矜的消息。 托人悄无声息地去找,也让人留意。有时候陆欢还会去苏门,总怀抱着一丝希望。 还是有些不甘心。 不甘心是这种没有下文的结局。 但遗憾的是,并没有消息。或许白矜根本就不在苏门,也或许不在国内。 一直持续到过年的时候,烟花声响。鞭炮声燃。陆欢时隔几月,第一次朝那个聊天框发去了一句新年快乐。 结果是发送成功。 白矜没有删掉她。 只是也没有得到回应。可能白矜早就不用这个微信号了,也可能是不想理会陆欢。 毕竟陆欢是伤害了她那么多次的人。 每次想到这里,陆欢都止住了继续发消息的心思。 新的一年开始,陆欢再次全心投入工作。 扩展业务,根据经济局势的变化修改战略,将启宁管理得越来越好。 除去工作,她也在尝试着去填补心里的那块空荡。 经过尝试,她才发现很多是无法将就的。 她不再对她人有兴趣,也无法再接触新的感情。 那段空缺并不是心脏的空缺,而是被人占住了。 占住的那人消失,才变成了空缺。 陆欢意识到那块地盘是白矜占领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 遗憾终究是遗憾。 生活在不断继续,没有人停下脚步。 就这样一天接着一天而过,一月接着一月而过。 心中那道过往的坎反而越陷越深。 “......” 两年后。 又是一年盛夏。 枝叶繁茂,烈阳似火。离开凉爽的空调房走在外面,像是闷在火炉中一般。 墓园内,一身墨色衬衫的女人走上台阶。 正值夏季,园内的绿植茂盛翻多,在骄阳下肆意生长。 石砌的墓碑庄严排列。 女人手执着一把遮阳伞,一手捧着花束,停在一座墓碑前。 身姿颀长,依旧是一袭的黑长直发。 衬衫上露出的一截脖颈更显冷白。 两年的时光说长并不长。却也没有多短。 她的面庞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随着年龄增长两分,眉眼透着的锐气有所消减,平日里更多的是轻蔑冷淡。 一身的嚣张跋扈劲,也随着磨练更加缓和两分,多了些稳重与成熟。 又是一年忌日。 陆欢将花束放于墓前,静静地看着相片上的面容。 去年的七月二十一日,陆欢也来看过白矜的母亲。有因为愧疚,也有代白矜来的原因。 而今年是陆欢第二次来看她。 距离白矜彻底离开,已经过去了两年。 陆欢还记得第一次跟白矜来这里时,她跟着后者的步伐慢慢向上,白矜在前的白裙摆不经意地摆动,在阳光下好似泛着一圈莹光。 也就是在这段石阶,两年前的陆欢踩在第一节 台阶上,回过身来朝白矜伸出手。 而那时的白矜,答了她一句: ‘我相信你。’ 空中,她的指尖放于她的手心。 四目上下相对,发丝微扬。 陆欢看着这段台阶,相同的地点,脑海中的记忆飘转。仿若又看见那两道相牵的影子。 定在原地良久,一直望着那处。 直至一道热风而来,吹散了虚影。 陆欢也就此收回神识。 看望完白犹,陆欢离开墓园。 今天是周末,近期的工作舒缓,还算清闲。 开着车回家的路上,陆欢顺道再去宠物店买了些东西,再折返回家。 陆欢提着东西一回家。 以前的漠漠经常会闻着动静跑来门口看她,好奇地扒拉她的公文包或者提回来的东西。活泼又好动。 但现在不会。 现在的漠漠在猫窝里缩成一团,一直到陆欢换完鞋进屋都没有任何表示。 陆欢边整理东西,边扫看了它一眼: “混猫,你该减肥了。” 漠漠无奈:“喵......” 这么长时间,漠漠也大了一圈。经常懒在一处不动弹,窝在猫窝里的时候嘟起一团。 陆欢总觉得家里不是养了一只猫,而是养了一头猪。 越来越懒,天天睡大觉不运动。还喜欢坐在凉快的空调房里,晒着透过窗玻璃射进来的太阳,给它惬意得不行。 有时候陆欢还跟它说,你再这么肥下去你妈妈都不认得你了。 漠漠每次都会嗷叫两声,陆欢听不懂喵语,但能听出它语气里透露着满满的嗤之以鼻。 陆欢就不明白了。分明之前白矜在的时候,这混猫还没懒成这样。 “过来,吃饭。” 话是这么说,等到该喂饭的时候,陆欢还是照常喂,就是控制了下食量。 看着它吃时,手指一戳它的脑袋,威胁道,“再肥下去,我就下回把你一起带去健身房。” “让你在速度10的跑步机上跑,累死你。” 哼唧。 漠漠眼都没抬,懒得理她。 “........” 等到下午的时候,陆欢应着秦岺的话,去了一家西装定制店。 自从两年前那一次她们将话说开,隔阂多年的屏障终于破碎。 第230章 相隔十多年互相对望,终于消除隔阂,完全地接触到对方。 而时间也是最好的良药。 往后的日子里,都在不断愈合过往的创伤。 店内,空调冷气呼呼作响,适宜的温度与外面的炎热隔绝。 店内有序摆放着不少衣装,其中高质定制西服偏多,一眼望去商务风弥漫。 过了片刻,试衣间的人出来。 站在全身镜前,微侧身查看新换上的衣装。 浅蓝白条纹的衬衫作为内里打底,与外面尺寸刚好的深色西装外套相得益彰。 袖口褪到臂弯处,露出一节线条感充盈的小臂。 简洁又干练,气场十足。 “这套适合平时上班穿。” 就在后方的饮茶等候处,秦岺边饮着茶边道。 她自身也穿着一套无袖马甲白西装,腰间束起,显而易见气质不凡。 这些年秦岺为了帮助陆欢,频繁重回商业场。帮她一同处理公司业务,减轻负担。 两年前隐退的淡然消减,面容给人的感觉更加精明。令人忽略了那些逝去的岁月悄然间在她面上,平添的微不可见的皱纹。 “这套能更突显您的比例,日常穿完全可以的。”坐在对面陪着聊天的店员附和。 秦岺透过镜子看正面的陆欢,点头,“下一套。” “好——”陆欢拉长尾音。 第106章 找她 这一整个下午,陆欢都被秦岺压在店里来回换衣服。 理由是在先前的时候,秦岺成天到晚见她穿着那些衬衫实在看不下去了,无论说什么也硬在前段时间把她拽来这量尺寸,多定制几套。 而今天,陆欢看着十多款不同类型的西服陷入了沉思。 光是换给秦岺看,就花费了不少力气。 陆欢抽空拿手机回了条消息,紧接着去更换下一套。 没过一会儿,楼下经停一辆车。 钟若从车上下来,手上拎着包,看了眼店名,就顺着楼梯上来。 “阿姨!” “若若来了。”秦岺侧头看见她。 两年时间,钟若的美妆公司也做的很有起色,品牌成为美妆圈的一道黑马。她的人比起之前,也变得更加精明,有了上层的风范。 “才几天没见,阿姨又好看了!” 钟若一来就亲昵地坐在秦岺的身边,挎住秦岺的臂弯,笑得清甜,“我听陆欢说今天你们在这,离我那很近,就顺道来看看。” “看这架势,你是在帮陆欢挑衣服?” 秦岺唇角含着淡笑,“是啊,整天穿着那些,我都快审美疲劳了。” 说到这,陆欢也刚好换完下一套,走出来。 还没看镜子,就对着钟若损道,“隔这么远都能听见你这大嗓门。” 钟若刚要怼回去,转眼就被陆欢现在的模样给怔了一下。 “你这......哇唔。” 陆欢穿着一件开v的裸穿西装,锁骨下一片雪白袒露,跟她本身的气质搭配起来,欲感爆棚。 钟若已经可以想象到她在小姑娘群里面厮杀四方的场景。 愣怔几秒后,钟若直接夸赞: “不愧是我秦阿姨的审美,绝了!!” 秦岺显然也是对这套比较满意,弯着唇。 只有陆欢浑身不太舒坦。 不舒坦的同时,还不忘怼回去,“好好,你宁愿夸我妈的审美也不宁愿夸我。” 钟若装模作样地上下扫视一眼,“夸你?哼,算了吧~” 秦岺见她们两人话超三句必斗嘴,挑唇无奈地笑了。 陆欢抿抿唇,懒得再跟她计较。 空气间弥漫着木质香气。店内不仅提供西服的定制,还有高制礼裙。 陆欢透过镜子看自身的余光间,看见一条吊带黑裙。 她蓦然顿了顿。 跟当时,她给白矜买的那件很像,很相似。 光是看见单裙,就能想象到她穿上的样子。 ......还是这样。 分明已经过去那么久,遇到生活中与那段日子重合的时候,还是会想到她。 喂养漠漠的空闲,经过蛋糕店购买蛋糕的间隙,都在被回想填满,关于她的回忆无处不在。两年还是如此。 忘不了。 而她找了两年也没找到她的消息。 陆欢暗了暗眸子,收回视线,往试衣间走去。 秦岺看见陆欢才看了两眼就走回去,出口道,“就打算换了?” 陆欢:“穿着不自在,下一套。” 说完就闭上了试衣间的门。 门外,秦岺和钟若坐在一边。 秦岺摇着头无奈,“现在的人,真是接受力倒退。” “当时我们的西服开v领能到肚脐。现在才到胸下就不自在了。” 钟若一下来劲了,“我妈妈也说过这样的话,她说她们当年旗袍开叉开到肩膀!” 秦岺笑了,“那还真是。” “......” 之后,陆欢从换完衣服到离开都没再怎么说话。 都是秦岺在一旁吩咐人把这些套衣服送到家里,陆欢就在一旁看着手机,神色说不上是好。 直至回到家中,眉间依旧未舒展。 久违的混沌感再次接连涌上来。 这种百般情绪交织的感觉,很少有过了。 “......” 第231章 这两年,陆欢的生活相似之前。 自十八岁高考结束,陆欢第一次进入公司工作,在母亲父亲身边学习如何管理公司。 之后都是在边完成大学的学业,边在公司内进行学习管理。一本本的书籍堆叠,一次次积累实战经验。 到后来父亲去世,母亲见她也已经二十二,便退离公司,把启宁全权交给她。认为这样陆欢才有机会施展开拳脚。 因此那几年,陆欢是处于比较忙碌的状态。 单人独居在公司附近,鲜少回家,每天游走于工作之中。 到后来习惯了,渐渐放松下来,抽空健身,出去跟朋友聚聚。 而在经过两年前那一段。陆欢又回到之前的忙碌。 留给自己的空闲时间越少。 因为一旦闲下来,就会去多想。 在想当初如果没有发生那些会是怎样。在想白矜现在会在哪,过的会怎样。 为了不被往事吞噬,只能用忙碌麻痹自己。这也是陆欢向来惯用的技俩。 但在最近又好了不少,因为母亲说,如果实在觉得累,可以找她帮忙—— 常常的场景就变成了,陆欢坐在沙发上喝会儿茶歇息,秦岺坐在办公椅上替她处理那些琐碎的事物。 好几次左悠敲完门一进来,都能遇见这样的场景。 过了几天的工作日,陆欢见母亲待在家,又把她拉过来帮自己当苦力。 办公室内,秦岺翻着文件,低着头,手指推了推银框眼镜,“是啊,所以你把我一把老骨头喊过来,帮你收拾摊子。” 陆欢收了好就卖乖,“谢谢妈妈。” 秦岺抬眼看她,无奈一叹气,又接着做起事来。 空闲的时间,陆欢就倚靠在沙发休息。刷着手机。 在这途中,上方跳出来一条来信。 点进去,是一道地址。 苏门市淮岸区,雨州小镇...... 陆欢蓦然滞住。 这是,查到的—— 白矜的地址。 一瞬间,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静得好似凝固。 陆欢怔了好久才回过神。 发消息来的人是之前陆欢拜托去查消息的人脉。消息不应当有误...... 知道白矜在哪了,那。 陆欢心中咯噔一下,头脑还没思考完全,出口道: “妈妈,我想......” 我想去一个地方,这两天要离开一下。 刚说前面几个字的时候,陆欢就自己止住了口。 想说什么? 想去哪。 去找她吗? 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去找她做什么?如果她现在过得很好,那岂不是打扰她现下安静的生活。 再或者,她的身边有别人呢。 好几个问题一瞬间像颗颗石子砸来,陆欢顿时哑住喉咙。一些下意识的想法碰到现实后,瞬时堙灭。 见人刚出口几个字就不说话了,秦岺眼尾掠过一道精光,“你想说什么?” “我。”陆欢回过神来,顿了两秒。 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没事。” — 等下班后,陆欢回到家里。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只觉得有些恍惚。自打收到那条消息后,她的魂魄就像是被抽离掉了一般。 一打开手机,便是失神地看着那一条信息。 敷衍地解决完晚饭,陆欢就一直站在阳台,站了很久。 她去搜索那个地址,才发现是一个不太出名的旅游小镇。临靠海边,景色优美。白矜有很大的可能就在那里。 她还欠她一句道歉。 可是。 陆欢找了她两年的消息,在得到这一刻的时候却犹豫了。 她到底该不该去找她? 燥热的晚风吹在人身上并不舒坦,陆欢反而更加不混沌不清了。 直至一段消息发来。 余扇:[分享视频] 余扇:[怎么样,感兴趣吗?] 陆欢点进去一看,才发现是苏门旅游分享地。 她现在心烦意乱徘徊不定,没什么心思在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上面,刚想随意划过,却突然发现地点不太对。 细点进去,才发现其中盘点里,有雨州镇。 陆欢顿了顿指尖。 回消息过去:[怎么想到这个。] 余扇:[暑假旅游季嘛,不去海边都可惜。] 陆欢回消息的指尖顿在空中,双目微愣,安静了很久。 似乎是见她迟迟未回消息,等得心急了,余扇直接一个电话敲了过来。陆欢隔了一会儿接起。 捏了捏眉心,“旅游这种事你怎么会想到找上我...” 那一头,余扇正侧躺在沙发上。 “不找你找谁,钟若忙着她的新公司,元芯也帮着家里打理产业。不用问都知道结果。” 陆欢:“想什么呢。我还得上班,谁跟你一样天天清闲成那样。” “什么叫清闲成那样,经营一家咖啡馆也很累的。你懂什么?不然我为什么总想着找机会休息。” 余扇头疼了一下,想到个好点子,说道,“公司不是还有你妈吗?让她帮你看一两个月公司,你歇歇。” “我们俩可以说走就走,提着行李去那块长住一段时间,玩够了再回来。” 听完余扇这个大胆的想法,陆欢想都不想地道,“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第232章 “这有什么,我可听钟若讲过,你忙得时候都是把摊子扔给你妈妈的。你别装。” 陆欢无语,“钟若这家伙。” 余扇接着说:“而且你就说你累了,想休息,她肯定会帮你的。” “就这一个月。你忙了那么久,难道不想休息会儿吗?自从你接手你家公司后好像就没放过什么长假了吧。” 确实是这样的。 “可是。”陆欢默了默。 余扇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你不去问问怎么知道?” 陆欢不说话了,在余扇的劝说下逐渐动摇。 确实是这样的。 “......那我,先问问我妈。” “行。”余扇笑了,“等你消息,只要你这边行了,随时都能出发。” 陆欢又回应了两句,随后便挂断了电话。 心脏开始砰砰跃动。 很恰好的,余扇想拉着她去苏门长旅游一段时间。 如果理由是恰好偶遇,那会不会就不用在意陆欢之前所犹豫的那些了。 可以借着这次机会,去找她。 所有问题又回到了最原先的问题上。她到底该不该去找白矜。 这时候漠漠从落地窗的缝隙中挤出来。 陆欢无意间地低眼注意到它。 “混猫。” 陆欢蹲下身来,手机点开链接,屏幕上方显示着雨州镇的图片、 风景优越,碧蓝色的天空与海汇聚成一条线,旁边正是一道小镇。 她把屏幕朝着漠漠,“她就在这个地方。” “你觉得,我该不该去找她?” 第107章 再度重逢(二合一加更) 漠漠看着屏幕上的风景图,歪了歪头。 “喵?” 陆欢一直看着漠漠湛蓝色的眼睛。蓦然回想起当时她和白矜收养漠漠的时候。 她们是在医院里遇见的这只混猫。 那时这只混猫还是一只可怜兮兮的流浪猫。 因为长期在外流浪,不明所以的人便认为它携带病毒,驱赶它甚至是殴打它,到头来要去垃圾桶里讨取生计。 如果她们没有收养它,也没有其他人将它带走替它疗伤,它或许会饿死在哪个街头,悄无声息地离开。又或许被恶人无意间地踹上一脚,蓦然离世。 但庆幸的是,她们收养了它。 现在的它可以悠悠哉哉晒太阳,不用再在外面颠沛流离。 所以所做的决定,不一定是对的,但也不一定是错的。 陆欢暗了暗神色,面前浮过白矜的人影。 如果这次不去找她,之后或许不会再见到她了。 最后一面未说成的那些话,可能要烂在心里一辈子。 两年前陆欢做过后悔的决定,现在她也不知道现在的决定会不会让她后悔,但她知道,如果不去,一定会后悔。 甚至是遗憾。 她已经有过一次遗憾了。 不想再有第二次。 一根缠绕在一起的线突然理顺,面前只剩一个方向。 陆欢也在此刻想通了,站起身。 “好。我知道了。” 那就,再冲动一次。 — 当天晚上,陆欢先给了余扇答复,等到第二天,又把秦岺喊来了公司。 办公室内的空调温度偏低,冷风吹在室内地面树立的绿植上,叶子微微晃动。除去翻动文件的声音,有些安静。 办公室内的布局比起两年前没有什么变化,就是换了个更加高级舒适的沙发,之前原先那个旧沙发被钟若麻溜拖走了。 现在的这个是比之前的更加软一些。每次陆欢把母亲拉过来帮自己处理工作,而自己躲在一旁清闲时,就爱窝在这个沙发上懒躺着。 但今天不同往常。 今天的陆欢正有事难述之于口。 她余光悄悄注意了一眼秦岺,她正坐在椅子上,面色严肃。 面对工作时,她更加地板正。 “这几份文件我都看完了,有的问题我有标注,你看一眼。” 秦岺将一些文件归纳放在一边,说道。 “哦,好。”陆欢将那些文件拿过来,放在茶几上,翻开几页。 上面如母亲所说的,经过筛选出的方案都标注出了问题。 没看多久,陆欢还是想着脑海里的事。 今天一天她都没想到该以什么切入口来说出请求,再这样纠结下去,今天的时间都怕是要这么过去了。 于是翻完几本文件后,过了一会儿,她把文件扑在面上,仰着头,开始叹气。 秦岺从工作中抬眼:“?” 陆欢:“真的累死了,一天到晚不是开会就是坐在这破办公室里面,要么就是出去见人,真的好累,他们烦死了。” 像极了小孩儿在抱怨作业多。 秦岺无奈笑着摇摇头,“是是,你累,所以把我拽过来帮你了。” 说完上句也不忘工作,把另外的一类分出来,“这边还有一叠,过会儿你再看看。” 陆欢哀嚎完,拿下文件,侧头看秦岺。 “不是你说的吗,我撑不住可以找你帮忙。” 秦岺觉得没什么问题,“是啊,我这不是在帮你吗?” “现在不就是我在帮你做事,你坐一边歇着?” 指的不是这个歇。 陆欢咽了下口水,坐在秦岺对面的椅子上。一句话没说,但就是这样直直看着她。 第233章 秦岺见她这副模样,心中了然,低垂着眼,“想说什么,有话直说。” “余扇最近,约我去旅游来着...”陆欢小心试探道。 秦岺轻哼了一声,“我就知道没什么好事。说吧,想休息几天?” 陆欢伸出一根食指。 秦岺一扬眉头,有些意外,“一天?” 但事实证明是秦岺想多了,因为陆欢摇了摇头,纠正道: “一个月。” “......” 办公室内沉默一阵。 秦岺顿时哑然,安静半晌,才出口确认:“......一个月?” 陆欢捏紧手指,点头,“嗯。” 秦岺扶额,“你怎么不累死我?” “是这样的。扇子她最近刚好遇上点困难,心情不大好,她这个人的性格也很慢热,需要慢慢调理。” 陆欢开始抛出解释,“加上刚好有个长期活动,那里真的很适合长居——” 一直说了很多话,说到最后一句,陆欢手臂平放在桌面,下巴抵在手臂上,从下而上抬眼看秦岺。 使出了浑身解数央求道: “妈妈,就一个月。” 秦岺听完所有,目光看向陆欢。 只见她也看着自己,眼睛里满是殷求。 这么大个人了,好像还是长大后头一回这样求她。 陆欢抿了抿唇,等待了一会儿。 然后等到一句:“欢欢,你都二十六了。” 接下来的话,或许是要告诉她这个年龄要担当得起很多,要成熟,做事三思而后行之类的。 果然还是没什么希望。 陆欢敛了敛神色,心情正开始降下去。 “这么久好像是没放过什么长假。”结果,秦岺话锋一转,“倒也可以。” 陆欢眼底一错愕,“什么?” “嗯,我帮你看一个月公司,你去吧。” 秦岺松了口,看着陆欢微挑唇,眉眼弯着。 “和朋友玩得开心。” 本以为说动母亲需要花很多功夫,结果。 陆欢愣完,压抑着内心的惊喜,快速走去抱住了她一下。 “谢谢妈妈,我这就去准备。” 秦岺看着陆欢立马去穿上外套要走,插空问了一句,“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一早。” “这么赶?” 陆欢胡乱嗯嗯了两声,拿齐东西迅速跑了。秦岺还想问些什么,刚想再出口时,人就已经没影儿了。 见她急成这样子,秦岺看着她的消失处怔了一会儿,无奈摇头。 只是在心里轻声想道: 希望这次,你能把人带回来。 “......” 公路上的车辆快速行驶。 陆欢回家的路上,立马通知了余扇这个消息。 “明天上午就走?最开始还犹豫呢,现在看起来比我还要积极。” “还没说好去哪,攻略什么的都没有,明天上午会不会太快了?” “去苏门雨州镇,你那边订一下民宿。其余的到那去再说。”怕余扇起疑,陆欢还补了一句,“难得能说服我妈,放假的每一秒都很珍贵,少浪费了。” “行行——” 余扇应完挂了电话,陆欢就迅速开车回到家中,收拾东西。 一想到一个月的时间有点久,陆欢先把要去苏门的东西准备齐全,再家里给收拾了一下,容易发霉坏掉的东西先处理好。 等到夜里的时候才收拾完,跟余扇商量了一下具体路线,最后决定开车去。 第二天陆欢把漠漠送往母亲那,再去接余扇,两人再一同往苏门去。 这天晚上,地拖得很干净,收拾好的行李箱和包摆在门口。房间和客厅都收拾的整齐有序。 陆欢站在阳台上,回看向干净的客厅,再收回视线,边吹着暖风边看外面的夜景。 脑海中幻想了无数种跟白矜再次遇见的场景。 白矜看见她可能会厌恶她,两人或许会释然,当作普通朋友一样坐下来谈谈心。 ——她们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白矜身边有了别人,有了自己的幸福,不再需要陆欢了。 可是这一种,也是一种好的结果。 这时漠漠跳上了阳台,挨在她手边。 陆欢一顶它的脑袋。 “混猫,明天我就要走一阵子,别太想我。” “喵。” 谁会想你啊,愚蠢的人类。 漠漠接着懒得理她。 — 第二天,陆欢到了时间点便把行李箱放上车,带着漠漠开车去接余扇。 最后再将漠漠留在母亲家里。 看着这么大的别墅,漠漠眼睛都直了,又跳上展示台碰花瓶,又是警惕好奇地到处跑。 直至跑到一个女人的跟前,抬起小猫眼。 瞬时就被这威慑力满满的气场给镇住了,吓得不敢动。 秦岺弯腰下去,将跑到跟前的小猫抱起,安抚在怀里。 “不闹,还挺乖。” “喵。” 漠漠喵叫了两声,收起了之前在陆欢面前撒泼又高贵的样子,变得小鸟依人。 陆欢在一旁把漠漠习惯了的猫粮和玩具放下,跟骆姨交代了一些事项,再坐回去车。 “我们走了。” “阿姨再见。” 等到一切准备就绪,余扇摇下车窗,对着秦岺挥手。 第234章 秦岺礼貌一笑,目送着她们离开。 漠漠窝在秦岺怀里,看着车尾灯消失。 “喵。” 加油哦。 “......” 去苏门的路上,陆欢开着车。 这几段高速公路,陆欢已经开过很多回。 按这个速度,太阳落山的天黑之间应该可以抵达目的地。 “民宿那边你都处理好了没?” “放心吧,我做事你还担心什么。”余扇说道。 “镇上有个专门做旅游民宿的,因为雨州算不上是热门景点,大家都是来海边或者镇上打个卡就走,没什么长居的,民宿还算是宽松,好订。” “不过,我发给你那么多旅游地,你怎么偏偏就选中雨州了?我还以为你这么久的假,更会选择去国外什么的更远的地方度假。” 陆欢:“这次换个方式,去小镇放松心情。” “小镇也行。”余扇后靠着座位椅,感慨道,“真难得,竟然能跟你这个大忙人一起出来玩。” 陆欢问她,“那你这次是因为什么?该不会真的是为了休息吧?” “确实还有点别的原因......” 余扇说道,“我爸妈前段日子给我介绍了一个富家公子,给我头疼坏了。非得逼我去见人家,所以一情急之下我就直接出柜了。” “给我爸妈现在震惊得不行,气得老毛病要犯。我就打算先躲一段时间,让她们冷静冷静。等她们消化完了我再回去。” 原来如此。陆欢也懂了,“难怪你说随便去哪,只要是旅游就行。” 余扇长哎了一声。 “话说回来,咱俩出去一趟这个事还没跟钟若讲。不然她估计要把我们微信都给轰炸了。要知道她最近已经被工作折磨得体无完肤了,肯定见不得我们过好日子。” 余扇想到什么,“倒是跟之前的你有点像,天天忙成狗。” 陆欢耸肩嗤笑一声,没说话。 余扇又看向她,“累了没。等下段路我开。” “行。”陆欢应道。 前往雨州的路途,比开进苏门市中心要远得多。 在这中途,两人来回换着开车,中午在服务站解决午饭,便又接着继续。 一直到下午,从窗外往外面看去,云雾之中隐约透出山峦的线条。 苏门临海,附近的山脉也多。余扇开车时边跟陆欢说最近有名的山脉,等在雨州住下,偶尔可以来爬爬山。 谈了很多,但陆欢没怎么听进去。 看着距离一步步减少,心里有种感觉离她越来越近。心底那股胆怯的劲慢慢泛起。 莫名有些退缩。 不知该如何再度面对她。 但目前,冲动还是大于胆怯。 陆欢抿抿唇瓣,捏紧了手指。 夏季的太阳落山很晚,白天很长。 车速比较快,还未等到夕阳出现,就超出预想时间抵达目的地。 这里比外面寥寥消息里更加出彩,靠着海很近,小镇排排列列的房子偏向复古风,有种老街小巷的感觉。 镇里的人也并不稀少,能看见一群年龄相仿的孩童结伴玩耍。 更像是一个不为人知的桃源之地。 提前打了负责人的电话,有人来引接她们。 到的时候,发现来接的并不是电话中与她们联系的那个人,而是一个老婆婆。 看见她们时乐呵呵的,眼睛笑成一条缝,“诶,两个俊俊儿的小姑娘。” 背部佝偻,正拄着一条拐杖在门口等着她们。 眉眼温和慈祥,全白的头发后还辫上了麻花辫。 说话时,带着老一辈浓厚的苏门本地腔。苏门与津宁的方言差得并不远,陆欢和余扇也都是土生土长的津宁人,因此都听得懂。 “婆婆,这里是雨州民宿吗?”陆欢凑上前问。 “是的,你们,就是昨晚预订的旅客吧?”老婆婆笑意不减。 “怀怀都跟我说过了。” 陆欢跟余扇对视了一眼。 余扇贴近的弯下腰来问,“那,时怀是您的......?” “是我的小孙女。”婆婆笑着回道。 时怀正是余扇昨晚联系的民宿负责人,听声音,知性成熟,温柔缓和,像是二十七八的样子。 “她今天刚好有点事,去市里采买东西。” 婆婆和蔼着说道,“但没关系,以前的旅客也是我招待的,跟我来吧。” 她转过身,往楼上走去,陆欢和余扇又是对视了一眼,就提着东西跟上去。 这栋房子很大,是镇上的自建房,户型与附近其他房不太相同,这会相对来说更加宽大一些,偌大的面积被拆分成了单个地盘。 提东西到二楼时,可以看见一条走廊的旁是一个个小房间。 更像是一个缩小版的酒店。 “你们的房间在靠里面,跟我来。” 婆婆往里面走去,陆欢提过行李箱跟在后面,看见每个门面上都挂着门牌号。 走到中间那两间,婆婆停下脚步,“这两个单人间是对门,你们看你们分别住哪。” “我就这个吧。”余扇先选。 陆欢自然而然选了剩下的一间。 婆婆给她们开门,再把钥匙给她们。 映入眼帘的是一整个复古式的装修风格,色调相对暗沉,很适合令人静下心来。 第235章 房间的面积不大,却也是五脏俱全,中间是一个大床,有带独卫,也有阳台。 简单看完室内,陆欢推开落地窗,走向阳台。 安详的小镇,辽阔的蓝天。远处宁静的景象收入眼前。 果然能眺望见远处迷蒙的大海,从这步行过去应该要不了多久。 她侧头,看见旁边的阳台有摆放花植。看上去是有人居住的样子。 “想去海边的话,往西边走一段路就到了。” 没等她多看,身后传来老婆婆的声音,“日出,夕阳,大海。雨州的景色,向来很不错。” 陆欢回过头,“婆婆。” “在呢。”婆婆笑着应道。 陆欢问,“这旁边,是还住了人吗?” “是啊,还住了一个小姑娘,跟你们一样差不多大,都是俊俊的。不过她从之前开始就没再这住,很少回来一趟。顶多是有些东西放在这。” 一想到她,婆婆说道,“是个很懂事善良的孩子。她是本地人,从小在这儿长大的。说不定你们在镇上能遇见。” 从小在这长大? 陆欢抓到关键词,心中猜想,那应该不是白矜。 她本来想问有没有白矜这个人。但想问,没敢直接问。 如果直接询问白矜的名字,传入了白矜的耳里,那么她就猜到她是为了找她而来。 假装是旅游偶遇的话...... 会不会就没那么尴尬了。 一念至此,陆欢没直接问,“那这里......有没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住在这?” “二十多岁?”婆婆想了一下,“那倒是没有。” 接到这个回答,陆欢猜想白矜不在这。 “好,谢谢婆婆。” 等她们大致看完房间,确认无误,打算住下来,婆婆简单交代完水电使用,便把时间留给她们自己收拾东西。 下楼前,神神秘秘地朝余扇和陆欢掏出什么东西,还是卖关子地说道,“你们把手拿出来。” 她们听话地把手伸出,只见老婆婆从口袋掏出一把奶糖,放在她们的手心。 每个人手里都放了一把。 是大白兔奶糖,空气中都散发着奶甜的滋味。 “来,乖乖们,婆婆请你们吃糖。” 她们瞬间哭笑不得,“谢谢婆婆。” “......” 收拾完不久东西,太阳临近落山了。 今天坐了一整天的车,两人都比较疲累,整理东西外加休息,耗了不少时间。 歇息下来走到阳台时,不禁会为窗外的风景而驻足。 雨州的景色如婆婆所说的一样,像是童话的城堡。 更像是人逃离现实的短暂归宿。 注意到楼下停来了一辆车。 楼下。 从车上走下来的女人一身浅色吊带裙,按外加一件白色外罩衫,踩着脚下高跟鞋,身姿婀娜。 正值二十九的年纪,成熟知性的眉眼间尽是淡淡的温柔。 婆婆正坐在门口的摇椅上。 时怀无奈笑道,“外婆,您又在偷吃甜食了。” 婆婆目光心虚地看向别处,“哪呢?我可以没有哦。” 时怀不温不恼,从婆婆口袋里拿出一颗糖,“那这是什么?” “这是拿给那两个小姑娘的,我没吃。”婆婆倔强道。 女人没同她犟,笑着将她口袋里的糖都拿走,“那这些我没收了哦。” 老婆婆哼哼两声。 这时余扇和陆欢整理完东西,从楼上下来了。正巧与时怀的目光对上。 “你们好。” 时怀对她们温和笑道,“我是时怀。这家民宿的老板是我的外婆。” 陆欢点头,“你好。” 转而注意到一旁余扇怔住了,目光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时怀。 陆欢手肘一怼她,余扇才回过神,“啊,你、你好。” 时怀笑了两声,坐下来同她们聊天。 等时怀去沏茶时,只剩她们俩人。陆欢见余扇目光一直盯着时怀不放,低声嘲了她一句,“没出息。” 之后,晚饭是大家围在一起吃的,婆婆亲自下的厨,分明已经年快八十,动作却比想要进厨房帮她的余扇还要利索。 吃完饭,外面天色完全暗下来,各项景物也都隐入夜色中。 “......” 翌日。 陆欢一大早上就起来洗漱,余扇赖在床上怎么都不起,她就只好没管她,先下楼。 吃完早饭,陆欢先出门转了一圈。 昨天晚上跟时怀她们聊天时探了些口风,都没探到消息。 怎么会......难道不在这里吗? 陆欢正在民宿周围熟悉环境和地段时,一个声音传过来。 “姐姐,姐姐你可以帮帮我吗!” 像是一个小孩的喊声,陆欢循声看去,发现是一个小女孩在喊她,大概十岁左右,扎着两个小辫子,蹲在一辆车旁,朝她招手。 确认完周围没有人,确实是在喊她之后,陆欢走过去。 “怎么了?” “小狗躲在车底下了,你可不可以帮我抓到它?” 陆欢蹲下身子低头,果然发现有一只小狗趴在车底下,不肯出来。 “这是?” “这是我们镇上的流浪狗小黄,它的腿受伤了,我想帮它,但是它好像不肯跟我走。” 第236章 车底下的小狗看着年纪很小,害怕地趴缩在地面。 肯定是不能用强硬手段的。陆欢想了想,想到刚刚来这边时有个便利店,便起身离开。 “你等我一会儿。” 等回来时,手上买来了些火腿肠。 小孩儿便去拿一根火腿肠引诱它。 结果是很成功,她们躲远后,小狗被吸引出来了。 最后再慢慢靠近,小孩儿可算抱住了小狗。 慢慢抚摸着它的头,“呼,可算找到你啦,要乖乖治伤口的,不然会很疼哦。” 陆欢问:“那你现在是要送它去医院?” 小孩点点头,又摇摇头,“也不算医院啦,我要送她去一个姐姐的店里,那个姐姐会帮它处理好伤口的。” “姐姐?” “是的!她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姐姐哦,她帮助了很多小动物,小镇上有什么小动物受伤了都是她在帮忙的!” “她真的特别特别厉害,然后,然后,也特别特别的好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小孩说话时眼睛里仿佛有星星在闪烁,跟陆欢夸张地比喻着,“像仙女一样,比电视机上的人都要好看一百倍!” 陆欢被逗笑了,“是吗,真就那么好看?” “嗯嗯!!” 见事情处理得差不多,陆欢正要走时,小洛又叫住她。 “姐姐,你可以陪我一起,把小狗送到那个姐姐店里吗,我怕小狗路上又跑了。” 陆欢回头,看见小孩明亮的瞳孔,和她怀里的小狗,思想了想,倒也没什么事做,便答应下来。 “行。” “......” 陆欢跟着她,帮她把小狗送来店里。 在路途中,陆欢从小孩口中得知她叫小洛,是从小生活在这个镇上的孩子。也从她口中知道很多关于雨州的事情。 “姐姐,你也是来这旅居的吗?”小洛抱着小狗,走在陆欢身边,抬头问她。 “是啊,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是新面孔呀。”小洛笑着说道,“之前也有别人来这里哒。” “很多吗?”陆欢问。 “也不算多,但总是有的,哦对了,那个姐姐,也是以前来旅居而留下的哦。” “好像......我八岁的时候她就在了,那时候她也住在你住的地方,是后来才开得小店,帮助小动物。” 以前也住在民宿,之后开才开得小店......? 陆欢咯噔一下,心里莫名泛起来一种预感。 “等等,你所说的人,她的名字是......” 陆欢的话没有问出口,因为小洛突然停住。 走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能看见店里的场景了。 隔着一段距离,小洛挥手,笑着冲店里喊了一句,“白姐姐!” 店里面的人抬眼,视线放过来,陆欢却蓦然愣住。 猝不及防地撞入彼此的眼底。 小洛不知道她们之间的故事,还得意地摇摇陆欢的手臂,“我说的没错吧,白矜姐姐是不是特别特别好看?” 陆欢微睁大着眼睛,没有启唇,却在心底回道。 嗯,好看。 也是她见过...... 最好看的人。 第108章 在这做什么? 镇内四处都是平楼,大部分为三四层的小楼体。周边的绿植繁多,遮挡住浓烈的阳光。 这一条小街上人流量很少,看样子地处较偏,比较清净。 上面的阳台有晾晒衣服,看起来是一楼开店,人实际住在二楼三楼。 店里的人正在擦拭柜台,穿着宽松的白色短袖,乌发绑成松散的低马尾。碎发落在额边,慵懒随意中透着闲人勿进的冷淡。 上一次见,还是在两年前。 两年前的最后一面,白矜化了妆,上了口红,戴上项链与耳饰,精致动人得像是女娲亲手捏造而出。 现在与那时相比,依旧是绝色。 标致的骨相做基地,皮相更是无法挑剔。站在那一处,仿若于店内背景融合,岁月静好。 不施粉黛的面上,更多出了一番清冷。 头发也比之前见到的,长了不少。 经历两年的时光,她予人的感觉更加内敛,成熟。 真的...... 是她。 陆欢颤了颤眼睫,只觉有东西在心面上直直敲打,引得心脏咚咚直跳,快要从胸膛跃出来。 那一瞬间,浑身被无措感所包围。 “走呀陆姐姐。” 小洛见陆欢愣在原地,伸手拉了一下她。 陆欢回神,被小洛拉着手腕过去。 离店内愈来愈近。 说店却也算不上是店,因为这里并没有招牌,也不贩卖什么。室内两侧有干净的展示架,上面摆放了一些医疗用品。 有点像一个简单的动物小诊所。 中央有一个台面,白矜方才就是在擦拭这里。 小洛拉着陆欢走进去,白矜放下手中的东西,“小洛。” “白姐姐!”小洛明亮着眼睛,将抱着的小狗送上前,“小黄受伤了,你可以帮帮它吗?” 白矜接过小狗,还没回应,陆欢先出声,喊了她的名字。 白矜将视线放过来,一双眸子中没有多余的神色,只是淡淡问了句: “你认识我?” 陆欢怔了一下。 大脑飞速旋转,瞳孔微颤起来,目光反复流转于眼前的人。所有思绪就像是炸开了一般飞舞在脑海。 第237章 在她愣怔之时,小洛在后面洗手台上,挤了洗手液搓手,用清水冲干净,跟白矜解释道: “陆姐姐是最近刚来镇上的旅客啦,对这里还不熟,是她帮我把小黄抓到,然后带过来的哦!” “是我刚刚还在跟陆姐姐夸你漂亮呢!” “哦,这样吗。”白矜面目温和,心中了然,收起神色,抱着小狗去找出医疗箱。 “汪呜。” 小黄是一只黄色的小柴犬,看着年龄不大,耳朵脸上都蹭上了些脏污,看起来可怜兮兮。 左腿部不知道是碰上了哪,被划开了一道伤口。没有及时救治的缘故,已经有些发炎。 “麻烦一下,帮忙扶住它。” 拿好东西。白矜将小黄放在台面,对陆欢说道。 陆欢回过神,去扶住小狗。 “谢谢。” 白矜简短地说完,打开医疗箱,先给小黄的腿部伤口进行清洗消毒。每一步动作都缓慢且精确。 低着眼时,浓密的眼睫隐约遮掩一般的眸子,耳边几缕发丝垂下修饰着优越的脸型。 认真起来的样子很安静,散发着足够信任的气息。 陆欢手在扶住小狗,目光却一直停在白矜身上。 一直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却又陌生的人。 再次见到她时,陆欢才清晰地感觉到,真的已经过去两年了。 那些被时光灰尘掩埋的过往记忆反复翻涌,带着陈旧的气息再次充斥脑海。 她们之间,真的发生了很多。 而这些日子,也实实在在地分开了两年。 替伤口缠绕绑带的手指修长纤瘦,很是好看。 不细眼看很难注意,她的手心内侧有隐约的疤痕。 还有她的小臂内侧也有。 那一晚,用玻璃碎片割伤自己的她又一次地浮现过陆欢眼前。 小狗也怕疼,在处理伤口的过程中嗷呜叫了几声,白矜还会轻着声说一句:“不疼。” 变得,更温和了。 绑带缠绕几圈,打上结。 “好了。” 白矜处理完,陆欢也在她说的这一刻放了手。 小狗便迫不及待地跃下平台,往门外跑去。 “诶!小黄!”小洛一看它跑,就赶忙追了出去。 整个店内,只剩下陆欢和白矜二人。 陆欢往回看了一眼,再转回头来时,不知何时白矜已经站在面前,引得陆欢呼吸瞬时漏掉了一拍,不由滞住。 只见白矜指了一下她的左手,“你的手。” “需要我帮忙消毒一下么?” 陆欢顺着她指的方向往垂落的左手看了一眼,手背接近虎口处有一道清晰的红划痕,应该是昨天搬东西的时候被什么划到了。 这点小伤口,陆欢一般都是不管它。 但是。 陆欢抬眼看向眼前人,点头回应道。 “好。” “......” 片刻,陆欢坐在椅子上。 环顾周围的环境,室内并没有什么东西,简单地在置物架上摆放了些装饰性的花瓶,还有一些关于动物医学方面的书籍。 白矜正拿起陆欢的手,在她的伤口处小心涂抹。 手意外的柔软,热痒的感觉顺着肌肤的接触面流入了内心。 陆欢的心里除去此,还想着白矜刚才同她说的一句。 ‘你认识我?’ 怎么可能不认识。 从陆欢九岁认识白矜开始,都快十七年了。 最后,恩怨那么多,纠葛也那么多。 怎么可能不认识... 陆欢眸底微沉,看向白矜,终于启唇,问了一句,“你是学医的吗?” “不是,我是后来自己接触的这些。” 白矜低垂着眼,用碘伏先帮在伤口处涂抹进行消毒。 看上去没什么变化,好像只是对一个陌生人的问题,进行简单回答,“两年前出过一次车祸,以前的事情忘了很多,我也忘了我是做什么的。” “看镇上有受伤的动物,就自己学习了点。” 失忆...... 陆欢暗了暗神色。 然后也刚好......忘记她了。 白矜认真低头在给她消毒的样子,与两年前,陆欢第一次帮白矜处理伤口时的样子重合。 紧接闪过的画面,还有之后的那些种种。 很多,很多。 陆欢:“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吗?” 白矜动作顿了顿,点了一下头。 陆欢只觉得心脏好像被什么扎了一下。 久久才苦笑一声,“是吗。” 都不记得了。 小伤不需要什么怎样处理,简单给伤口消完毒,白矜撕开一片创可贴,贴在伤口上。 “可以了。” 陆欢收回手,视线落在手背上的创可贴上。 “谢谢。” 再抬眼时,白矜将医疗箱的东西收好,站起身,走去归放于原处。 “小黄跑不见啦,本来还想多跟它玩一玩的呢。” 这时候,扎着两根小辫子的小洛从外面回来,嘟嘟囔囔的。 进了店,又跟白矜笑了,“谢谢白姐姐,多亏有你!” 小洛的性格很外向,又自来熟,无论是跟同龄的小孩,还是跟大人们,都很聊得开。 她坐在陆欢旁边。 “陆姐姐,我跟你讲哦,我和我朋友每次在镇外遇到流浪小猫小狗,都会带回来给白姐姐,所以白姐姐的小院子里,有很多猫猫和狗狗!” 第238章 “都特别特别可爱。对吧白姐姐?” 白矜点头,“都在后面的院子里,如果有人要领养可以带走。” 小洛看上去应该是跟白矜很熟,也很喜欢白矜,说话间像是炫耀,就像刚开始她挺起胸膛跟陆欢说那句话一样,‘看,我就说白姐姐很好看吧!’ 陆欢低下眼去。 突然就觉得,自己一时冲动地跑过来,很愚蠢。 养抚猫狗,有自己的安稳居所。现在的生活,大概是白矜想要的吧。 那她自己何必再跑来打扰白矜安稳的生活。 白矜对着她们说道,“坐下来喝杯水吧。” 见白矜要拿杯子去倒水,陆欢站起身。 “不用给我倒水,我先回去了。” 她说完就往门外走去,只留下一个背影。 小洛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已经离开了,看着她的背影疑惑,眨眨眼,“诶?陆姐姐有点怪怪的。” 从来到这里开始,脸上表情就好像有点不对了。 一旁的白矜没说话,倒完一杯水,给小洛递去,再是看向陆欢逐渐消失的方向。 眸面灰暗了一度。 姐姐...... 她心底慢慢念着,黯然收回了视线。 — 艳阳照射,万里无云。 无际的大海在阳光下泛出碎金的色泽,翻涌的蓝白色海浪拍打礁石,清爽的空气中弥漫着海独特的味道。 海鸥飞扬,寻找猎物,留下鸣叫的声音。 正如婆婆所说的,海距离小镇很近,不出几分钟就能到。 陆欢坐在一块岩石上,任由海风掠过发丝,吹过面颊。手放在炙热的石面,微微仰着眼,看无际的海与天。 不记得了。 “呵......” 陆欢苦笑一声。 果然,她不想见她。 还要想出这么说不通的理由来搪塞她。 心像是被针扎一样疼。 当时在桥边,陆欢跟白矜说我不要你了的时候,白矜也是这样吗。 应该会更疼吧。 陆欢就这样在海岸坐了很久,眼眶被海风吹得干涩。 “......” 等到午时,手机提醒收到时怀发来的一句微信短信,陆欢回应完,揉了一下眼睛,这才从海岸返回。 回到民宿,走到一楼,能看见婆婆在厨房游刃有余做菜的身影,小火慢煎荷包蛋,十分悠哉。 时怀在她的一旁,帮忙打下手。 见到陆欢回来了,面上绽开笑容,“小陆回来了。” “帮忙问一下小余要不要起来吃饭可以吗?我怕晚点饭会凉。” 陆欢点头,便往楼上走去。 余扇的房间在她对面,陆欢走去敲门,但许久都没人回应,于是后面开始不耐烦,敲的声音更大了。 直至传来一阵拖鞋声,房门打开。 余扇穿得一身纯色短袖五分裤,是睡衣。 蓝色的发尾缀在肩边,短发有些炸毛,此时她的脸上尽是没睡醒。 一见是陆欢,瘪瘪嘴,打开门后往房间里走,情绪还停留在今天一大早陆欢喊她起床的时候。 “你真烦啊你,起那么早,早上我差点就要拿枕头砸你了。” 今天早上的起床气遗留到了现在,那些因为睡意没骂出口的话齐唰唰涌来。 “睡到现在,真有脸。”陆欢瞥过她一眼。 余扇顿时啧了一声,去找今天换的新衣服,“拜托,这是在旅游,在休息。这又不是市里要赶着上班干活,当然是要安详睡懒觉的,到底懂不懂享受?” 找完衣服,她直起身来,突然注意到陆欢的眼眶。 眯起眼睛盯了一会儿。 “你眼睛怎么红了?” “刚刚去海边了。”陆欢头别到一边去,躲开她的视线,“有沙子。” 是被风沙吹的。 “这样啊。”余扇没多说,也没拆穿她,去卫生间洗漱去了。 等余扇简单洗漱完,换好了衣服,她们再一同走下楼去。 这时候最后一道热腾腾的菜端上桌,时间刚刚好。时怀笑着帮她们盛好饭,喊着坐下来吃。 吃饭的桌子是圆木桌,几人围在一起吃格外有氛围。 婆婆所做的都是一些家常菜,红烧肉,辣椒炒肉,番茄鸡蛋汤,还煎了一盘荷包蛋。 味道吃上去没有外面餐馆的那些鲜香佐料,大多都是简单的食盐鸡精生抽调味,食材本身的味道占比很大。 饭桌上,余扇连连直夸,婆婆笑得不见眼睛,乐得呵呵笑。 时怀也在一旁笑着,等到饭桌上话题静下来,陆欢喊了一声她,问了句东边小街上的人。 “失忆的那个女孩?你是说白矜吗?” 听完她的描述,时怀说道。 闻言,余扇无声地抬眼,看了陆欢一下。 时怀说出,“她确实是出过车祸后失忆了,就在来到这里的不久,伤到了头。” “后来我们也说让她试着联系下家人朋友什么的,她说不记得就算了,重新开始。” “这样啊。”陆欢哑然,点了点头。 “谢谢。” 吃完饭,陆欢就回了楼上的房间内,站在阳台看着外面,脑海里开始想今天的事。 抿着薄唇,眉眼间的攻击感降下,因着情绪的低下,多了几分落寞。 第239章 “说是来旅游的,实际是来找前女友的。”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是余扇双臂环绕在胸前,斜斜倚靠在她后面的门框上。 陆欢没有回头,知道身后的是谁。 随后垂下眼去,回道。 “不算吧。” 她们,还不算是前恋人关系。 — 下午,七月的太阳直射。 放着暑假的小孩群欢声笑语,在镇里小街中追逐打闹,大人们该干活的干活,都有自己的一份事情要做。 阳光下,一个蘑菇头的小女孩跑过小街,跑过小石桥,最后来到一家店里。 “白姐姐,我妈妈想向你买点碘伏。” 最先起,白矜买下这里,是为了收容那些流浪小猫。 店面的位置便用来摆一些医疗用品,也方便给一些受伤的动物进行治疗和包扎。 但因为后来这里平时的医用品多,大家有需要,就会过来买一些,她不图盈利,基本都是按进货的价钱给。 自然而然的,这里就变成了家没有招牌的店。 白矜弯了弯唇角,对小女孩说话时微微弯下腰,轻声问她,“你妈妈说要多少?” “一小罐。”小女孩回道。 白矜去拿小罐,给了些棉签,并贴心地拿透明小袋替她装起来。 递给她,“给你。” “谢谢白姐姐。”小孩对她笑了,付完钱后,提着小袋子跑回去。 小女孩儿的背影蹦蹦跳跳的,无忧无虑。奔跑时头发会扬起。欢乐暑假的日子里,经常会帮家里人跑腿买东西。 收回视线,白矜正要往里走,去后院看看小猫,这时候一句清浅的声音唤来。 “小白。” 闻声,白矜顿住了脚步,回过身看去。 只见一个头戴遮阳帽,身穿浅色连衣裙的女人朝她走过来,和善的面容充满笑意。 “时怀姐。” “嗯,我来看看你。”时怀提着一个小篮子,放在桌面,“这是我外婆让我带给你的,前些天晾完的山楂干。” “酸酸甜甜的,可以当作小零食。” 白矜:“谢谢,也帮我谢谢婆婆。” “没事。” 时怀含着浅笑回道,视线流转了一下四周,“速度好快,昨天才跟你从市里进了些东西,今天你就已经全都整理好摆上了。” “今天比较空闲,就先做了。” 边聊着天,她们边走向后院。 后院有一层墙壁做格挡,很多小猫在后院里玩耍,品种很多。 这些都是白矜这两年来收养的流浪小猫,镇上的人在外面看见别处有流浪动物受欺负,过得可怜,都会送来往她这放。 慢慢地,就有十多只小猫了。 “乖。” 那些小猫一见到白矜就贴上来,围着她转。 白矜在喂猫,时怀就在一边撸猫,“菜菜,你是不是又跟别的小猫打架啦?” 菜菜是一只小狸花猫,脾气不太好。 “喵!”才没有! 人类,休要污蔑本喵! 看着菜菜张牙舞爪,时怀笑着又把它放下了。 等到喂得差不多,白矜和时怀坐在屋檐下的长椅上,目光望向满院子的小狗和小猫。 “真幸福呀,能有这么多小猫。”时怀看着白矜,“要不是我外婆实在对猫有点阴影,我就带回去一只了。” 白矜正垂着头,唇边含着笑,怀里抱着一只小猫。 猫猫已经在她的怀里舒服得睡着了,细听去还能听见呼噜声。 时怀坐在她身旁,用肩碰碰她,“什么时候回我们那一起吃顿饭呢,最近来了两个客人哦。” 听见时怀这么说,白矜暗了下神色。 她知道她口中的两个客人是谁。 时怀干脆直言了,“那个人,就是你之前口中所说的,喜欢的人吧?” 白矜没回应,时怀早就猜到了,又接着,“你不用担心,我按照你说的,说你失忆的事情了。外婆也没有说漏嘴。” “只不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她从昨晚一到民宿,就开始在外婆口中,还有我口中打探消息,显然是为了你而来的。” “既然你也对她也有喜欢,为什么还要装作忘了她?” 时怀还说,“嗯......我今天可是看见她回来的时候眼睛红了一圈哦,还说是被沙子吹的。” 白矜默言,低着头,隔了许久才道: “我的存在只会给她带来伤害。” 从小就是这样的。 白矜只觉得自己每一次出现在她面前,都只会让她受伤。 小时候因为自己,她跟秦阿姨闹了隔阂,长大后还是带给了她伤害。 “而且她也说过,我们不能在一起的。” “分开,才是我们之间最好的选择。” “我现在也慢慢的找到生活的目标了,好像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了。” “所以......还是不要在一起。这样我们,都不会再受到伤害,她也不会。” 白矜的话,一般人都不会怎么听懂,也不会怎么理解。 但时怀缓慢点了点头,浅笑着提出一个问题,“生活的目标和喜欢的人,为什么不可以同时存在呢?” 白矜动作停顿了一下。 “同时存在......?” 时怀:“而且为什么觉得在一起就会受到伤害?在一起,难道不是更开心吗?” 第240章 面对时怀的问题,白矜答不出来。 但是她说得,好似很有道理。 为什么不能同时存在? 但是将这些话放在脑海里转了几圈,还是没有想通。 白矜头沉下去,“我果然还是不懂。” 到底什么是爱,又到底该怎样爱人。 这是她找了两年都没有找到的答案。 时怀抚抚她的肩膀,“不着急,爱你的人会教懂你什么是爱的。这些问题也都会迎刃而解。” “肯定有一天,都会解决。” 这样吗。 白矜点了点头。 “嗯。” 但愿吧。 “......” 傍晚时,太阳渐渐落山。 今天一整个下午,陆欢都在房间里没出来,最后还是余扇看不下去了,把她给拽出来。 两人就到海边,无声地坐着。 看着景色,都没有说话。 夜幕缓慢降落,身后远处的小镇路灯亮起,像是晚夜中的萤火虫。 海浪在夜色下更是汹涌,随着狂风不断涌起。昏暗的光线模糊了脸颊。 陆欢和余扇坐靠在一起,都不说话。直至最后余扇实在忍不住,打了她一下,“怂鬼。” 陆欢:“滚开。” 骂完余扇,她的情绪又接着低落。心像是闷了一块石子一般不上不下的难受。 想了一整天,最后回归到起初的问题上,还是觉得不甘心。 来都来了,不说清楚吗。 心里又有一道声音响起。 来都来了。 干脆说清楚吧。 不然......依旧会后悔的。 “扇子。” 隔了很久,陆欢突然喊她。 余扇:“怎么?” 陆欢看着前方的海,“想喝点吗?” “行,我去买。”余扇站起身,低眼问她,“喝白的还是喝啤的?” “都要。” 余扇听见这个都要,就已经想到陆欢想要干嘛了。 她笑了一下,道了声行,便离开。 因为懂她的意思,所以余扇从便利店采购完回来的时候,提了满满一袋,里面各种酒类都有。 专挑着一些高度数。 坐下之后,拧开酒瓶。 咣当一声,两瓶相碰。 “......” 很快,一瓶瓶烈酒下肚。 灼烧感从喉咙蔓延到胃里。 啤的加白的,醉得很快。 等到喝到最后,陆欢直接离开了,是用奔跑的。 夜色之下,余扇回头看见陆欢的背影,一笑。 — 路灯照拂,小石路还算清晰,今天灌得有点快,陆欢能感觉到脑袋比平时还要沉,醉意也更深。 借着酒意跑往那家小店,但店是关着门的。 她无多余的精力再找,就这样坐了下来。背部靠在店门旁,慢慢喘气,就这样一直等。 等一个人的出现。 胸口剧烈起伏,缓着奔跑过后紊乱的气息。 浑身炙热,像是有一小簇火焰在体内燃烧,喉咙也干涩得发哑。 在酒精的促使下,人的胆子会变大。 很多藏匿在皮囊下不敢说出的话,无法在清醒时候说出的话,都能流露而出。 而此时的她,有很多话想说。 借着酒意说。 “......” 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越来越暗沉,意识混沌了很久。 是熟悉的呼唤声使陆欢微微睁开了眼,而在朦胧之间,白矜的面容出现在眼前。 像是叠了一层恍惚的滤镜,有些看不真切。但心脏还是会猛烈跳动。 一句清清浅浅的话拂过耳畔。 “你在这做什么?” 我...... 陆欢心脏紧收,张了张唇。 “等你。” 第109章 “不哭。” 不知是夜晚几点,附近的很多房子窗口还是亮着灯。 白矜从外面一回来,便看见坐靠在门边的醉人儿。 看样子喝了不少,喝得冷白的面上泛起一层薄红,两眼阖着,眉头不安地皱起。 头靠着墙微微摇晃,似乎还在奋力地保持清醒。 白矜走近去,蹲在她的身侧,唤了两声她。 陆欢也在迷蒙之中缓缓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朝思暮想的面容。 模糊不清之间,附着一层不真切的光圈,配上这副面容,好似夜晚悄然降临的神明。 不会有错的。 是她。 陆欢捏紧手指,想将眼前的朦胧扫去。但头脑混乱成一片,像一团乱线,怎么理也理不清。 白矜蹲在她的身前。 “怎么坐在这里?” “我在等你。”陆欢回道。 一句很轻的话从齿间流出,声音细小,掺杂着浓厚的酒意,说不上是清醒。 白矜蹲身与她平视着,瞳孔中倒影出陆欢此刻的面容。眸光微泛,抬起一只手,指尖拂过陆欢的眉眼,划过高挺的鼻梁,感受骨骼的欺负,转而去抚摸她的面颊。 是滑且微热的触感。 “等我?” “嗯。” 陆欢的眸面含着一层晶莹剔透的薄雾,在昏黄的路灯下闪烁着微光。 白矜半阖着眸子,望着这双墨玉般的瞳色。时隔这么久,仍旧会不由深陷。 张扬时意气风发,温柔时波光粼粼,引人入迷。 第241章 泛起波动时,拥有这世间最美丽的色泽。 四目对视良久,陆欢吸了吸鼻间,手覆盖在白矜抚在她面上的手背上,贴得更紧。 望着她的眼睛,喉咙滑动,沙哑道: “我很想你......” 闻声,白矜愣了一下。 想...... 想她吗? 她身子微微俯向前,离陆欢更近。 将她的话更加清晰地听入耳内。 “你说什么?” 一盏路灯下,灯光映射出飘动的浮尘,与夏日晚夜中飞舞的萤火。 发散出的昏黄光线打在她们身上,周围流动的空气变得安静柔和,万物寂静,仿若整个世界只有她们二人。 面对白矜的话,陆欢此时好像听不见,只想一股脑的把所有话说出来,话语紧接着自己所说的上一句之后。 “但是我找不到你,不知道你在哪里。我今年才知道了你的消息,赶过来找你,但你好像已经不需要我了。” 陆欢哽咽着,越说越是想哭,眼眶泛红了一圈。 “我好像来晚了。什么都好像做晚了。” “你在尝试地弥补我,而我也想弥补我犯下的错。” “但是你走了,我一直,一直都找不到你......我找不到机会弥补。” “是我不好,让你一直不肯见我。” “那时候的最后一面,你也不肯见我,其实我有好多话想说的。” “但都没有机会说......” 每一字句里面都夹杂着难抑的呜咽声。 能从字里行间感受到她醉得很深,话语间很不连贯。 白矜慢慢听着,指腹边拂去陆欢流在脸颊的眼泪,替她擦干净,“那你想说什么?” 脑子好乱,好乱...... “我......”陆欢张了张唇,瞳孔慌乱地颤动两下,搜寻脑海,翻来覆去却找不到。 “我记不起来了......” 她垂下头去,身体蜷缩在一起,捂着白矜的手抽泣起来。泪水沾湿了眼睫。 “我好像忘记我想说什么了。” “我只记得想说很想你。” “其他的,好像记不起来了。” 有点自责,无措。泪水一直在随着抽噎而滑落。哭得像是个不知所措的小孩。 白矜弯了弯唇,柔声道,“真的很想我吗?” “嗯......”陆欢垂着头,暗自抽泣着。 此时醉醺醺的她卸去了所有浮于表面的皮囊,说出的话语与往常染上了一层哭腔。实在是听不出哪里有假。 白矜另一手抚上来,抚过她的脸,示意她抬起头。 陆欢哭着缓慢抬起来头。 下一刻,白矜贴近,吻上她的唇瓣。 “唔......” 久违的柔软触感在唇上蔓延,淡淡的酒味弥漫。 吻住唇瓣浅缓地吮吸,像是一种安抚。 陆欢放软了身子,随着缓缓闭上眼睛。 一颗泪珠随之而下,流入交接的唇面。为时隔两年的吻增添一分苦涩的湿润。 舌尖缓入,气息交换。 双双在数不尽的温柔之中缴械投降,心甘情愿地沉溺于彼此的温柔乡。 一番安抚过后,白矜唇瓣退离下来,抱住陆欢,手摸摸她的后脑。 “不哭。” 温软的身体包裹之下,酒意在温暖间蔓延,占领头脑。什么理智与清醒都被忘却,只想最本能地发泄情绪,宣泄隐忍太久的委屈。 她埋在白矜肩头,传来细小的泣声。 哭意一旦打开发泄口就很难收回。肩膀一直在随着抽泣频率颤得一抖一抖。 白矜的手从后捋顺她的发丝,抚慰她的情绪。 一直拥着,过了很久。 抽泣的气息减弱,呼吸趋于平缓。 察觉到她的安静,白矜慢慢抽离,想要起身。 “你要去哪。”陆欢闭着眼睛,明明已经一半的意识陷入昏迷,还迷蒙地拉住白矜的手,“不要走....” 白矜拍拍她,“我去开一下门。带你进去,外面地上脏。” 陆欢迟缓了很久才回,“那你会回来吗?” 白矜抱住她,“会的。” 收到回答,拉住的手渐渐松开。 “......好。” 垂下手的同时,意识也陷入沉睡。 解开束缚,白矜脱离怀抱,调整好她的姿势,站起身来用钥匙打开玻璃门上挎着的门锁。 推开门后,白矜再走出来,坐在外面地上的醉人已经背靠着墙,失去了意识。 稍微喊了两下,没有喊醒。 已经趁着为数不多的时间,熟睡过去了。 白矜蹲下身来,一手搂住她的脖颈肩膀,一手臂伸入腿弯,将她打横抱起,走往店内。 安放在铺上地毯的地面,让她头靠着柜台。 刚才的动作并没有促使她醒来。看样子酒精的作用已经发挥到极致,实在是抵不住,陷入昏迷。 白矜蹲在陆欢的身边,拿起手机,朝微信联系人发去了消息。 接到回应后,盖下手机,将视线重新放回眼前人的面容上。 双目闭阖,胸口微微起伏。 眼尾未褪的泛红,湿透的眼睫。 鼻息间的呼吸很是炙热。 刚刚那些趁着酒意涌出的话语,还迟迟不散地回荡在耳畔。 ‘你在尝试地弥补我,而我也想弥补我犯下的错。’ 第242章 弥补吗? 白矜抬手,指尖将她的发丝掠在耳后,手心附在她的面旁。眸光流转。 等你清醒的时候,再将你想说的话跟我讲吧。 这次不躲了。 我等你。 指腹一遍又一遍抚过熟睡的面容。 话语悄然隐入夜色,无人知晓。 “......” 黎明与黑夜进行替换,天际边交融的色彩虚幻不清。 大海潮水静静翻涌,倒映出掺着一抹红的日出。飞鸟绽开翅膀自由划过,围绕着诞生的黎明。 一切象征着新日,新的开始。 雨州镇的镇子很大,分为很多地块。 复古的建筑物排排挨列,清晨拥有远离城市喧嚣的独一份宁静。 昨夜醉着的人,一直昏到了次日。 沉重的脑海间,时间有了错乱感。 梦与现实好像已然混杂。 迷蒙之间的人脸,还有熟悉的清香与柔软触感,耳边若有似无拂过的轻语。 细碎的片段像破碎的镜子,每一块都展现着独自不同的场景。却无法完整的拼合在一起。 眼皮下的眼球不断颤动。神识收回身躯。 身子一抖,手收紧,发觉抓住的是空调被。 陆欢意识到自己正在躺在床上。 这里是床,是房间。 打开眼睛,映入眼中的是民宿房间的天花板。 她蓦然坐起来。 怎么就回来了? 她不是还坐在店门口等白矜吗。 此时突然坐起的头疼感涌上来。陆欢强硬忽略不适感,看向窗外,是泛白光的,已经天亮了。 竟然已经天亮了,那晚上? 恢复清醒的脑子慢慢回想起昨天的记忆。 与白矜再次遇见,白矜却说不认得她。 因此昨天陆欢情绪低落了一天,待在房里,甚至是起了当天就回津宁的心思。 扇子给她拦了下来,把她拽到海边让她好好想想。 最后陆欢还是决定把话说清楚。 再糟的结果,也不过是受到一系列的冷嘲热讽,让白矜骂她一顿。没什么好在乎的。 酒壮怂人胆,把余扇买来的酒都喝完,感到自己醉了,陆欢就趁着跑去找白矜。 ......但是白矜没在,店门是关着的,她就坐在门外等她。 再后来的记忆就很模糊了。 只记得白矜出现了,陆欢跟白矜说了一些话,白矜没有回应。 但她—— 白矜吻了她。 陆欢面目一滞。 触感骗不了人,这段记忆很清晰。 之后,她好像还哭了很久。 还是白矜在不断摸她的头,安抚她。 天呐。 陆欢手心盖在额头,睁大眼睛,迟迟没缓过来。 丢死人了...... 以前实在是没喝得这样醉过。昨天性子太急,一口气就往嘴里灌去。导致最后醉得太深了。 她后来习惯喝酒,不会醉到断片。 但昨天的记忆实在是有点模糊。 陆欢快忘了自己说了些什么,隐约记得有提到想她,想见她。 跑到人家家门口哭,想说什么还都忘了。 这不神经病吗...... 陆欢都不禁在心里骂自己,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是。 手背贴在唇瓣上,细回想那段记忆。 这个吻,是什么意思...... 第110章 重来 那时的吻细软缠绵,轻如薄翼拂过。 而后温润炙热,带来的温度流入了内心。 鼻间还会掠过她独属的冷香。 距离上一次的亲吻,隔了很久很久。 很久违。 那究竟,是什么意思? 是对所说的话的回应吗,接受,还是...... 在这个吻之前和之后,她应该还说了些什么,但是不太记得清。 不等陆欢细想一会儿,传来敲门声。 她晃了晃头,撇干净混乱的思绪,下床走去开门。 门外面的是余扇。 她的手上端了一碗汤。 陆欢微蹙着的眉头一直微舒展,出口的声音还带着哑意。 “几点了。” “十点多。”余扇回道,把汤给端进去。 “时怀说你昨晚喝那么多今早肯定会头疼,这是她给你煮的汤,趁热喝了。” 陆欢看着余扇走入房间,背靠在墙壁上。 问她,“我昨晚,是怎么回来的?” “当然是我给你搬回来的啊。”余扇放完汤,往身边椅子上一坐,抱着臂一脸无奈,“你这酒量怎么关键时候掉链子啊。竟然睡过去了。这事被钟若知道得笑你大半年。” 陆欢自己也很头疼,不愿面对,但她现在很想知道昨天的情况,“说详细点,我怎么回来的。还有......” “还有白矜。” 她当时,又是什么反应,什么神色。 余扇见她面色严肃,也没再开玩笑,陈述出来: “昨晚你喝醉完就跑了,我收拾收拾了空酒瓶就回了民宿。大概是过去了两个多小时吧,时怀跟我说,白矜给她发消息,说你在那里。” “然后时怀把消息和地址方位给了我,让我去把你给带回来。” 陆欢一直看着余扇,“之后?” “之后我过去了,我到那的时候,白矜守在你的旁边等我来把你带走。我还顺口问了白矜一句发生了什么,她什么都没说,只说回去,给你弄点醒酒汤。” 第243章 本想继续等接下来的话,余扇却停住口没说了。 陆欢一问,“没了?” 余扇:“嗯,没了。” “没有说醒后要转达给我的话?或者,别的什么?” “没有。” 陆欢微暗了暗眼睛。 没有吗...... 余扇摇头,抬眼直直地看陆欢,“现在你的问题问完了,到我了。昨天那两个小时,你们都谈什么了?” “说清楚没。和好没?” “她不在家。”陆欢回过神,回余扇道,“然后我等了两个小时。” 她闻言直接皱起眉头,“然后两个小时后白矜回来,发现你醉晕在门口,再告诉时怀让我们把你带回去?” “到头来,什么都没发生?” 陆欢:“......嗯。” 她总不可能跟余扇说,昨晚什么都没说清,还跟人家哭了一晚上吧。 得知事情就这,余扇面上很明显的多了无语的表情。 她没兴致继续问下去,站起身往门外走,顺便白了陆欢一眼,再一次骂道,“怂鬼。” “洗漱完记得喝汤。” “知道了。”陆欢应道。 房门合闭,陆欢紧接着去洗漱换衣服。 在空闲的日子里穿衣也很简单,不用再在市里那样衬衫领结,一身的商务服。 在连空气都带着慵懒随意的小镇中,简单的白色体桖衫就是最简单快意的衣装。 在卫生间洗漱时,陆欢才注意到自己的眼睛。 略带泛红,比平时要肿些,攻击性瞬时弱下一截。 陆欢:“......” 可想而知昨晚哭到什么程度。 “......” 过了些时候,陆欢喝完汤,拿着空碗下楼。 快到了中午,饭菜的香味透过厨房飘出来。婆婆正在厨房捣鼓热菜,时怀擦拭饭桌,看样子是准备吃饭了。 饭桌上,没有人提起昨天的事。 等到中午饭吃完,时怀拿出一个木编的小篮子,给陆欢。 篮子内有两个玻璃小罐,能看见里面晒干的果脯。 “这里有一篮子是晾晒的果干,下午我刚好有些事,如果你有空的话,能麻烦一下帮我把这些送给小白吗?” 时怀笑起来时很温和,同阳光一般温暖。 陆欢很快就听出来她的意思,愣怔了一下,接过,“好。” “多谢。” 时怀道完,回过身离开。 下午,陆欢拿着时怀给的那一篮果干出去。 夏季的太阳浓烈,好在镇街四处都是栽种起的老年大树,遮挡下不少凉荫。 排排列列的房子紧密相挨,抵挡住熊熊烈阳。 陆欢的思绪还停留在昨夜的那些事上。 视线眺望向外时,心中所想的事像是从一个狭窄的盒子,更换到一个宽敞的房间。虽然还未解决,但却是没那么拥挤难受。 这里的风景,确实很好。 比起市中心的那些快节奏,这座小镇的生活节奏更似小溪一般涓涓流水。 原来步履是可以停下的,原来邻居好友之间是可以相互串门的,而不是仅靠冰冷的手机才来维持联系。 陆欢经过一座水桥,驻足在桥拱的高处看了片刻景色。心脏又开始紧张跳动。 不知道再见到白矜,她对她会是什么反应。 越是距离缩短,陆欢就觉得脚步更加沉重,步子也迈得更慢。 最后快到时,陆欢站在一棵树的下面,乘着阴凉处,没敢进去。 昨天发生的那些。 陆欢无论怎么回想都还是觉得有点丢人。 一直站在树的后面,从这块可以斜斜地看见白矜在店里打扫的身影,之后往后门走去,应该是小洛所说的,去照顾那些流浪猫了。 她抿抿唇,只觉有些无措。 “陆姐姐!” 陆欢被突如其来的喊声吓了一跳。 迅速顺着声音往后看去,一个小女孩站在她的后边,正是昨天的小洛。 “陆姐姐,你怎么躲在大树的后边呀?” “我......”陆欢一时哑言,不知如何应答。 小洛先说出了想法,了然地笑道,“哦~我知道了,你是在这里偷看白姐姐对不对?” 陆欢:“你这小孩,乱说什么?” 小洛摆摆手,什么都懂得样子。“我都知道的啦,白姐姐这么好看,肯定谁都想看两眼的嘛,正常正常!” 转而,她又收了收表情,“没关系,白姐姐人很好的,你可以正大光明地看她,跟我来!” 不等陆欢反应过来,小洛就拉过陆欢的手,往店里拉。并且大喊道: “白姐姐,陆姐姐来找你玩啦,快出来!” 陆欢:“!” 上一秒还不敢进去的陆欢此时慌了。 小洛的稚嫩童声的音量很大,穿破力十分的强。白矜在后院就听见了,开后门走回来。 第一眼看见的,便是走在前面的小洛和身后的陆欢。后者的手上还提着一个木篮,眼底含带未来得及掩饰的慌乱。 四目再次对上。 小洛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 “白姐姐,陆姐姐已经在外面偷看你好久好久了,不敢跟你打招呼!” 陆欢咽了下唾沫,手捏紧,很想把小洛的嘴给封上。 “是吗?”白矜听言,嘴上回的是小洛,目光看向的却是陆欢。 第244章 小洛:“嗯嗯嗯!” 陆欢错开视线,低头咳嗽了一下,把篮子递上前,“这是时怀让我给你带的东西。” “谢谢,辛苦了。” 白矜接过来,将罐子拿下,放在高处的柜台里,“昨天我们见过,我还帮你处理过伤口。你叫什么名字?” 陆欢愣了一下。 是还停留在,昨天的情节么。 失忆的阶段。 仍在假装失忆不认识她...... 陆欢意识到这点,没有拆穿,而是顺着白矜的剧本回应道,“陆欢。” “记住了,很好听的名字。” 白矜道完,往后院走去。 “诶诶,白姐姐是在喂小动物吗!”小洛拉着陆欢紧跟而上。 进入后方连接的院子里,许多小猫映入眼帘。 陆欢环顾四周,看见箱子里的逗猫棒玩具,不难猜出白矜方才正忙着在逗猫玩耍。 小洛看见它们眼睛都亮了,一头就扎了进去。 白矜坐到台阶上,那些小猫簇拥着围绕着她转。陆欢就坐在她的身边。 “你每天照顾这么多猫,累吗?” “不累。”白矜轻摇了摇头,“这是我想做的事情。也是我活着的意义。” 起码在为数不多的寻找时间中,她是这么认为的。 陆欢从一旁的冻干盒里拿出几块,一只不怕生的小猫很快跳到她身上讨吃的。 “我家里也养了一只白猫。” 陆欢手上揉着它,边跟白矜说道,“挺混蛋的,整个家就它是大王。” “最开始,是我跟一个人一起收养的,那时候它还很听话,后来那个人走了,那只混猫就越来越肆无忌惮,越来越混。混到最后我都拿它无可奈何。” 陆欢目光看向别处,思想了想,“我经常在想,如果那个人能回来帮我治治它就好了。” 白矜垂着眼抚猫,问道,“她当时为什么会走?” 陆欢扯了扯唇角,“可能因为对我很失望吧。” 一直觉得,是失望吗。 白矜默了默。 “那你有没有什么,想跟她说的?” “有的。”陆欢说到这,抬眸盯着白矜的眼睛,“我想问她......” “还有没有重来的机会。” 第111章 缺不缺人 耳旁时不时传来猫叫声,她们坐在台阶上,无人干扰她们。 陆欢的话一说出,白矜手间抚猫的动作稍有停顿,垂下了眼帘,隔了许久回应陆欢,“这种问题,应该要问她本人吧。” 手中的小猫吃完冻干已经往一边跑去,陆欢微侧着头看白矜,目光一刻未动。 确实,应该要问她本人。 而本人就在眼前。 陆欢默默收回了视线,看向空空的两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下去。 沉默了片刻,白矜抱着才几个月大的小猫,站起身离开,轻声留下一句: “或许,她已经给过你答案了。” 很轻的话语随一阵暖风飘入耳内。 答案,回应。 一道暗光掠过脑海间,陆欢蓦然想起些什么。 昨晚意识不清之间,陆欢依稀记得自己提到了‘我也想弥补你。’ 还有想念。 而后白矜问她是不是真的很想她,陆欢点了头,紧接着白矜就凑上来吻了她。 所以那个吻。 是接受她弥补的意思吗。 陆欢懂了。 理了一天都未曾理清的思绪在此刻汇聚成一条线,变得干净利落。 她确实,在昨天就给过她答案了。 一刹那间想通。 陆欢在这一瞬站起身,“白矜。” 抱着猫走到院子中央的白矜听见唤声,侧过身。 树间透射的斑驳暖光落在她的身上,渲染出一层朦胧。 “你这还缺不缺人帮你?” 隔着一段距离,陆欢对她说道。 白矜目光回看了一下热闹的四周,视线挪回看陆欢,“我没多余的钱雇人手。” “我倒贴。”陆欢下意识地回。 白矜愣了愣。 话刚出口陆欢就后悔了。嘴比大脑快,她实在是很少这么不经过脑子地说话。 这样的话与这样的语气,好像是迫不及待要把自己卖给白矜一样。也不知道白矜会怎么想她。 但都已经说出,只能略带紧张的期待她的回答。 白矜稍是一怔之后,点了点头。 “那你有空的时候就来帮忙吧。” 意思就是同意了。 陆欢愣在原地,直至白矜把猫放下,说道,“猫碗该添水了。” 脑海中反应片刻,陆欢唇边弯起一抹弧度,赶过去帮忙。 “来了。” “......” 午时浓烈的阳光随着时间流逝渐渐弱下,这一下午,陆欢跟在白矜身边,帮着她一并清扫院子,照顾动物。 自小家境优越,但陆欢并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主。十八岁之后她就独自在外面,一直持续到如今,生存的本领都是该会都会。 就算不会的,学得也很快。 因此下午做事的效率很高,五点多的时候就差不多了。 陆欢发现白矜像是有什么特殊体质,那些小猫小狗小动物都很喜欢往她身上靠。 想起来之前漠漠也是,在白矜面前乖乖的,在陆欢跟前就撒泼高傲得不行,想来白矜还真是有什么魔力。 第245章 陆欢洗完手,站在院子口看院内的时候,白矜在玩的小洛递了小瓶甜果汁,走到她的身边来,递来一瓶水。 “辛苦了。” “谢谢。”陆欢接过来。 无意间触碰到她的指尖,感觉相接的那一处都变得滚烫起来。 陆欢挪开自己的注意力,说道,“对了,我刚看见墙上挂着的时钟没转。” 她想起刚才看见的时钟,是老式最普通的款式,看样子还是电池的。 白矜知道她说的是哪个,“嗯,应该是电池用完了。但家里没有了,我一直没给它换上。” 陆欢提出:“那我去便利店买一点。” “好。”白矜点头。 陆欢把水往下,走到门口,她回头对着跟小狗玩在一起的小洛喊道。 “小洛,来帮我带个路。” “哦!来啦。” 小洛乖乖地跑过来,陆欢便同她一起走。 在路上,小洛还以为叫她来是真的让她带路的,还有一点不解,“陆姐姐,你还会迷路嘛?” 陆欢拍拍她的肩膀。 “去店里,想吃什么随便拿,我请客。” 小洛眼睛瞬间就亮了,“真的吗?” “真的。” 陆欢挑了挑唇,今天还得多亏了这小孩儿,不然她不知道还要纠结到什么时候进去见白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想通。 答谢总是要有的。 “好诶!”小洛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开心得不得了。 一路走往便利店,还没走到,隔着一大长段距离时,能隐约看见便利店旁边的小路口围了一圈人。 中间高处的平台上坐着一个蓝发尾的人,穿着随意的宽松短袖短裤,悠哉悠哉坐在上面吃冰糕。 一圈小孩围着她,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不同口味款式的雪糕,嘴角咧着笑,相挤着跟她说话。 余扇啃着冰糕,抬抬下巴,“说说,你们学校有什么好玩的事?” 一个小孩挤上前,“我有我有,我们的英语老师,好像跟我们的数学老师在一起了!” “数学老师还偷偷送过英语老师玫瑰,我们都看见啦!” 小孩们:“啊——?!!” “那然后呢?!” 小孩群炸了起来,如同电线杆的麻雀一般叽叽喳喳地叫起来。 远处的陆欢脚步停在原地,看着那一处,一下就认出来中间的那个人,转头就问身边的小洛。 “你认不认识那个蓝毛?” 小洛顺着陆欢目光的方向看过去,眨眨眼,“诶?你是说蓝精灵姐姐吗?” “蓝精灵?” 小洛点头,“是呀,她也是最近来镇上的,陆姐姐不知道嘛?因为她的头发很好看,是蓝色的,我们大家都喊她蓝精灵姐姐。” 陆欢笑了两下,“是吗?” 还有了称呼,蓝精灵姐姐。 一个开着咖啡馆表面冷酷还会玩机车的人,到小镇里结果跟小孩儿打成了一片。 怎么看这反差都觉得有点好笑。 陆欢拿起手机拍了张相,转手就发到群里。 然后她们几人的小群炸了一下。 陆欢:[图片] 钟若:[???!!!这还是我的扇子酷姐?!怎么变成小孩头头了!] 钟若:[还吃着冰棍?我靠我也要!] 慕元芯:[哇,余·小孩王·扇!] 钟若:[哈哈哈哈哈哈,笑死jpg.] 钟若:[酷姐爆改小孩王!] 余扇:[?] 看见最后最新一条冒出的问号,陆欢抬起眼睛,恰好看见余扇拿着手机,一脸无语地看着自己。 钟若:[等等,你们这是在哪?] 陆欢没再顾群里的消息,往余扇那边走。 调笑道,“混得不错啊孩子王,大家都爱围着你转。” 余扇懒得理她,抬抬下巴,说: “真正的孩子王在你旁边呢。” “嗯?”陆欢朝她示意的方向看去。 一个小孩因为自己手上的糖吃完了,抢了身边小孩的糖。 小洛直接走到他面前,拥有比他高了半个头的气势,伸出手。 “给我!不许抢凝凝的糖!再这样你会成坏小孩!我们都不会跟你玩的。” 小孩一听到坏小孩,一看见她,就弱弱把糖放到小洛手上,不敢吭声一句了。 小洛把东西物归原主,也才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对嘛。” “要学好,要做好小孩,知不知道?” 小孩委屈瘪着嘴点点头。 这一幕被陆欢尽收眼底。 余扇笑了,“刚才她们就跟我说,大家都听一个叫洛洛的,现在看起来就是你旁边那个小姑娘。” 陆欢:“是吗,难怪。” 小洛这么会说话,处事本领也高,开朗外向,混成孩子王倒也不奇怪。 一念至此,她往店里面走,“小洛,过来看你买点什么。” “诶!来啦。” 小洛当着好多小孩的面跟在陆欢后面,挑选东西。 有小孩进去问她,“洛洛,你是自己买东西吗?” 小洛抱着好几包薯片,摇头,“不是啦,是陆姐姐请客的。” 其他小孩又开始眼馋了,看着陆欢好像比表面看上去要好说话,当即就围了上来,讨糖吃。 一时半会儿陆欢还懵了一下。 第246章 直到她们开始一个劲的捧她。 “陆姐姐人美心善,真的好好看好好看!” “陆姐姐跟最好看的白姐姐一样好看!” “对对,我也这么觉得!” “跟小桥口的白姐姐一样好看哦!” 陆欢直接笑出了声,随便她们。 “好好好,拿吧拿吧。” “......” 嘴甜的小孩儿有糖吃,事实也确实是这样。 于是片刻后,每个小孩儿都心满意足的讨到了糖吃。 脸上都洋溢着欢乐的笑。 说是请客,小洛也并没有多拿什么,很有分寸,简单地拿了几包自己爱吃的薯片和一瓶爱喝的饮料。 没再管她们,陆欢直接拿着刚买的雪糕和电池跑回了白矜那。 院子里,白矜正在跟猫玩,身边突然伸出一个冰凉的雪糕,怔了怔。 顺着手臂往上看去,是陆欢面庞,额角带着汗水,还在微喘着气。 唇角还带着笑意,“给你带的。” 白矜接过,道了声谢谢。 再是递给她两张卫生纸,让她擦擦汗。 随后,两人拆开包装,就坐在小院的台阶上,陆欢悄悄往旁边挪了一点,靠近了白矜。 见白矜还在拿着逗猫棒逗猫玩,说道: “我家猫也会后空翻,有机会带你去看它。” 白矜看了她一眼,转回去头。 “好。” 陆欢在白矜身边吃雪糕,勾着唇,心里暗想道。 回去就让那混猫学后空翻。 “......” 此时远在陆家别墅里,扑在巨大鱼缸面前流口水的漠漠突然打了个喷嚏。 漠漠:“?” 好像有歹毒的人类想害本喵! “......” 到了晚上,陆欢被喊回去吃饭了。 等吃完饭,陆欢不知道从哪薅了一把蒲扇,靠在木椅上,有模有样地扇着风。 很是惬意的样子,看起来今天心情很不错。 “陆欢。” 余扇刚倚靠在门边,戏谑地看着陆欢的背影,“我有一个问题,思考了好几遍,还是想问问你。” “你该不会真的信她,觉得她真的是失忆了吧。” 但凡想一想都说不通,余扇在那天去接陆欢的时候,白矜看见她没有一丝意外,也没问过“你是她朋友吗”之类的话。也没有问过陆欢什么来历。 种种迹象都证明她根本没失忆。 可余扇现在看她们二人,却好似真的是前几天相识,现在还在慢慢熟悉对方成为朋友一般相处。 陆欢沉了沉眸子。 “当然不是。” 余扇不解,“那你现在,打算做什么?” 陆欢微微仰头,看向夏夜天空中的繁星。 点点光亮点缀之下,墨一般的黑夜也能绚烂多彩。 正如刚才所说,陆欢不是因为白矜失忆而做出的这些。 如果失忆是真的,一个正常的人,都会试图去寻找以前的记忆,联系以前联系过的人。而白矜什么都没做,也杳无音讯了两年。 所以,陆欢从一开始就知道白矜是假装的。 但陆欢不会拆穿她。 白矜这么做,有她的理由。 无论怎样,那是她的选择。 陆欢也尊重她的选择。 而陆欢也有自己想做的—— 她想带给白矜一段正常的恋爱关系。 相遇结识,成为相熟之人,暧昧关心,再到确认关系,再接着是牵手,拥抱,亲面颊,接吻,最后再是坦诚相见。 不是像她们的之前。混乱不清的暧昧,没有任何正当理由支撑的夜晚欢愉,错乱顺序。 健康的爱情是平等,是互相,是稳固,要像建房那般一步步地打稳地基。 “我会追她,对她好,让她喜欢上我。在她同意的情况下,和她在一起,一起面对未来。” 抹除掉原本的铁轨,再在原本的轨迹上盖上一条崭新、正确的。 她会带给她一段健康的感情。 不再有目的性与欺骗,也不再牵扯任何复杂的恩怨与恨。 只有喜欢。 和真正的内心。 第112章 看你 夜里繁星闪烁,她的话迟迟未散,气氛无声许久。 重新追她,爱她,重新开启一段正确的感情吗。 余扇一笑,“是这样啊......” 也难怪现在看她们,好似以往什么都没发生。 余扇抱着臂,抬眼望天不禁感慨道,“你们的感情也真够复杂。作为旁人不知道你们确切发生了什么,也看不懂。只看见你们闹闹分分,谁都没捞着好。” 余扇充其量不过是猜到了最先,知道陆欢负过白矜一次。并不知道她们之间确切发生了什么。 “但是,有句话还得说给你听。” 余扇走到陆欢身后,拍拍她的肩膀: “听姐的。多打点直球,准没错。” 闻言,陆欢一笑,身后朝后仰,仰头看着余扇的脸,“谢谢你啊,这话也送给你自己。” 余扇怔了一下。 陆欢一副什么都懂的样子,“对时姐有好感对吧?刚见面那会儿眼珠子都快扎人家身上了。后来她每次跟你说话你连她人都不敢看。简直写在脸上。” “你......”余扇没想到这么明显,朝附近看了下,确定没人,才安了下心。 第247章 语气好似有点不自在,在解释:“不敢看她是因为,后来她有提到过,她谈过女朋友。” 之前在余扇在聊天的时候提到过,时怀也没避着,直接说了。之后的她就越不敢直视时怀。 “那岂不是更好,不过就凭你这怂鬼。”陆欢把之前余扇骂她的话反怼回去,啧啧两声,“这得追到猴年马月。” “......”余扇毫不留情地反击:“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白矜说一句不认得你,你就跑到海边哭了一上午,丢人。” 还无奈地摇了两下头,“哎,还说沙子吹得,我都是给你留面子才不拆穿你。” “啧!”陆欢面上挂不住,拿起蒲扇就要打余扇,只不过被余扇躲开了。 口头上拌了几句嘴,也就没再开玩笑。 晚夜之下,余扇同她坐到一起望着夜空,两个人都各怀着心事。 蝉鸣的聒噪声在安静的氛围下异常显耳,但不觉得吵闹,反倒更有夏天的氛围。 “来打个赌吧。” 过了片刻,余扇摇着扇子,说道,“那看谁时候先追到手。” 陆欢最开始听见这句话扬了扬眉头,随后想到什么,笑了一下,应下来。 “行。” 余扇朝她伸出一个拳头,陆欢也伸拳碰上去。 两拳相碰。 “......” 到了清晨,陆欢如往常一般起得比较早。 余扇还在睡着,陆欢敲了两下门喊她起来,见没反应,就独自下去吃早饭了。 老婆婆和时怀每天都有早起的习惯,早早的就在锅里炖好了粥,陆欢和余扇起来想吃就可以直接吃。 桌面上的小碗里是自己家里腌的酸菜,还有一小碟榨菜,都是陪着白米粥下粥用的。 陆欢之前也没这么吃过,现在一尝,相配起来格外的有味道。 解决完早饭,陆欢就收拾了收拾离开民宿。 阳台上,婆婆正坐在椅子上悠哉扇蒲扇,时怀挽起袖子,在她一边晾衣服。 看见那道离走的背影,婆婆问道,“这孩子,是不是找小白去了?” 时怀晒着衣服,抽空朝外面看了眼,笑道,“估计是的呢。” “听说昨天在小白那待了一整天。” “一整天呐......” 婆婆笑眯眯着,欣慰地点头,感慨道,“年轻可真有活力。” “......” 清晨的阳光倾洒于地,落在枝头的鸟儿吱吱鸣叫,树叶受着轻风微微拂动。 陆欢很早就到了白矜家的楼下。 但是陆欢发现,她好像来早了。 店门是关闭的,楼上阳台的百叶窗也是闭合的。看样子是还没有起床。 这个点是很多镇民出去采买东西或者干活的时间点,陆欢隔着一段距离从下往上望,偶尔就会有些中年人、老人家经过。 她们看见陆欢时,都会礼貌一笑,陆欢也会有回应。 “是镇外来的呐?” “是。”陆欢弯唇点点头。 “俊俊儿的,真标致。来吃个橘子。”一个热情的大妈笑着把早上刚采买完的橘子往陆欢手里一放。 陆欢无法推脱,接过道谢。 房屋前是一条通行小路,门口往左偏行不到几十米就是一个拱形的小水桥。所以小孩们每次说到白矜,都说是小桥口的白姐姐。 桥是石砖砌成的,看样子已经如同附近的小平房一样,有段时间了。下面是一段细长的河流,能听见流水的声响。 陆欢见房屋内一直没动静,闲着无事,就走到桥面上,往下看去。 河水清澈,并不急湍,以至于能看见河底积攒的淤泥和石子。 还有鱼。 都是一些细小的。 陆欢手臂搭在桥边,垂着头,百无聊赖地把吃完剩的橘子皮掰成小片。 时间过去不久,房屋二层,阳台窗户的窗帘拉开。 屋内开了空调,白矜习惯每天早晨起来后打开窗户与门,疏通空气。 可今天却透过窗户看见了一个人。 白矜动作先是顿了顿,划开落地窗走出去,搭在阳台面,看见桥上的人影。 一头长直的墨发散落,大概是天气热,她今天身上穿的是件白色无袖背心衫。穿得一身宽松休闲。 比起之前时常穿着衬衫西装商务服的她,更多了两分年少感。 白矜不禁又想起了陆欢高中的时候。 那时,一束高马尾,大抵是她最是张扬的时间段。 一身的意气。 白矜转眼看了下房间内的时钟,发现才不到八点。 这个时间点就已经在外面等了......? “陆欢。” 还在想白矜究竟什么时候起床的陆欢突然听见喊声,抬起眼。 视线恰巧一眼撞进白矜眼底。 她见到二楼阳台的人,跑回来。 “你醒了。” “嗯。”白矜点头,问她,“你怎么,来这么早?” 陆欢目光看向别处,大致给了个解释,“我闲的没事做。然后......睡不着。” 其实也不算说谎。 常年来养成的生物钟,促使她很难再放松的去睡一次懒觉,即便是在终于没有工作压身的情况下。 更何况这次不易的休假本就是为了白矜而来的。 所以现下唯一的事也就是,关于白矜。 第248章 “你等我一下。” 白矜对她说完,就不见了踪影。 随后,一楼的卷帘门往上翻,打开了。 陆欢才发现这里原来房屋用还是卷帘门,外面还有一层加锁的玻璃双开门。 不过看色泽,应该都是新装没两年的。 门开之后,映入眼前的是还穿着睡衣的白矜。 长袖长裤,是奶白色的丝绸面料,柔顺贴身,宽松的版型下也掩盖不了她原本姣好的身姿。 露在外的脖颈与锁骨肉眼可见的白皙。 陆欢微睁了睁眼睛,好似有什么颤动了一下。 也是这时才发现,她的头发已经长到了腰间。此时正带着睡后松散的自然卷。 白矜:“我还没洗漱,你先进来坐会。” “好。”陆欢应道,本以为她只是让她进室内坐,但看白矜的意思,好像在领她上楼。 陆欢顿了顿脚步,“跟你上去坐?” 白矜停在一半楼梯上,回头看她,“上面凉快,有客厅,有茶水。” “一楼只有椅子和饮水机。” 意思已经说得很明显了。陆欢没再多说,跟上去。 不知怎么,这回有些紧张。 有种莫名感,只觉得这是要踏入属于白矜的领地,窥探她的一切。 扫开一层蒙纱帘子,先是客厅。 房间内弥漫着淡淡的冷香。 一台挂着的液晶电视机,正对面是茶几和沙发。沙发上还有一个半个人大小的猫咪玩偶。 白色墙壁上挂有壁画,色彩斑斓,是一只黑暗中的蝴蝶。 简单透过布局来看,旁边应该有两间卧室。 整体都很整洁,不大的面积被装饰得满当。 但仍感觉冷冰冰的。 就像是为了装饰而装饰,为了能塑造出家的感觉,而装扮当成家。 “不用换鞋。” 白矜引着她往沙发走,“坐吧。” 陆欢坐下后,白矜给她倒了一杯水,打算先去洗漱,回房间拿衣服。 坐在沙发处能看见厨房。 电饭煲不是工作状态,菜板之类的都挂起来。 想来是还没开始做早饭。 陆欢有个想法,但要想先征求她的意见。 在白矜从房间拿完衣服出来时,站起身来,“我会做饭。刚好闲在这没事做。”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帮你做一顿早饭吧。” 白矜过了一会儿,“好,谢谢。” 她去了卫生间洗漱,陆欢就去了厨房。 先看了一圈冰箱,都是很普通的菜类,一人份要不了多少,因此都是数量很少的摆放着。 陆欢从中拿出一个鸡蛋,打开上方的柜子,找到了面条。 目光不知觉地就注意到柜子里还有一本书。 陆欢稍稍怔了一下。 进qun+2595852〇35   甚至......还有料理书。 很厚实的一本,边角有翻页的痕迹,看起来是没少翻过。 看来白矜这两年独自居住,也一直在学习做饭。 回想起之前吃过的那些,她做过的索然无味的饭菜,陆欢有些好奇,现在的她,厨艺怎么样了。 也不知道...... 还有没有机会再尝一尝。 “......” 白矜再出来时,已经换好了衣服,收拾完自身。 简单的白色紧身短上衣,下面是高腰的阔腿裤,没有多余的点缀与图案,却被这一身姿称得格外优越。 一出来,便看见饭桌上摆好的一碗热腾腾的面。 上面有荷包蛋,清香入鼻。 已经摆好了勺和筷子。 她坐过去时,陆欢也正好从厨房洗完手回来。 “谢谢。”白矜抬眼看着她,注意到只有这一碗,便问,“你没有吗?” “我在民宿吃过了。”陆欢拿着纸巾擦手,“你趁热尝尝。” 白矜点头,拿起筷子与勺,先舀了几口。 是很清淡的味道,也是她平时所偏向的口味。 汤底呈奶白色,大概是用荷包蛋打了汤底。盐和其他调味料控制的比例都很好,很适合作为早晨的一份清淡早餐。 也是......以前尝过的味道。 “味道怎么样?” “很好吃,辛苦你了。” 陆欢唇角微微有了弧度。 便坐在她对面,看着她吃,一时之间看着她的面容,意识飘了一下。 “对了。”食用之间,白矜说道,“认识几天除了你的名字,还不知道你的其他事,你是做什么的?” “......”陆欢没回。 “陆欢。”白矜见她一直未回,出声道,“你刚刚有听我在说什么吗?” 陆欢这才收回神识。 刚才注意力飘走,确实一时间没有在意她说了些什么。 正当她想要找个理由解释时,陆欢想起来昨天余扇跟她说的话—— 打,直球么。 “不好意思,可以再说一遍吗。” 过了片刻,陆欢抿了抿唇,垂着眸,如实说道: “刚刚光顾着看你,走神了。” 第113章 无微不至 动作停顿片刻,白矜抬眸,看着陆欢的眼睛。 光顾着看她,才走神了么? 不知怎么,白矜问了一句,“好看吗?” “好看的...”陆欢下意识回答,转而又反应过来话题偏了,急忙一转话音,“啊。我不是故意没听你讲话,刚刚的话,再问一遍吧。” 第249章 白矜低回视线去。 “也没问什么,就是跟你认识了两天,除了你的名字,其他的都还不知道。” 又问了一遍,“你是做什么的?” 这话,还真如同失忆了那一般。 要与她重新认识一遍么? 陆欢顺着她的话说,陪她演下去,“是酒店行业,在津宁。有机会的话我带你去看看。” 白矜:“在津宁吗,那你怎么会想到来苏门?” 陆欢眸光微动,看着白矜。 心中已经回答道,是因为一个人而来的。 但她还是说出了另一个回答,“来放松。” “有段时间压力太大了,状态不好,就让我妈妈帮忙看一下公司,然后我跟朋友外出玩一段时间,好好调整一下状态。” 是看似合理合逻辑的回答。 也不会给白矜任何压力的回答。 “是吗。”白矜垂着眸,点头,“雨州很好,很适合散心。我之前也在民宿住过,时怀姐和婆婆都是很好的人。” “祝你来这能找到你想要的。” 陆欢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片刻,悄然挪开,“借你吉言。” 墙壁上的挂钟时间指在八点半,一碗面的份量刚好,白矜吃完还剩了些面汤,吃完后想去洗碗。 陆欢与她同时站起身,“我来吧。” 白矜没接受,微摇了下头,“面是你做的,我来洗。” 前两年,白矜刚到她家里时,也是这样。 也是说了这句话。 说饭菜都是陆欢做的,那么碗就该由她洗。而当时陆欢也没拒绝。所以之后,也一直是那样的相处方式。 有一瞬间,那幕场景与现在相应重合。 白矜收拾完,下楼时,手伸出来。 陆欢不知道是什么,先伸出手心接过。 她往她的手心,放了一颗蓝白相间包装的奶糖。 “吃糖。” 陆欢愣了愣,白矜给完糖,往楼下走去。能看见她自身的腮帮子也鼓起,看样子也吃了一颗。 陆欢无声地勾唇一笑,没有吃,把糖放进了口袋。 — 到了后院,还没推开后院玻璃门,一群小猫就已经守在外面。 后院地盘比较大,用木头木板建成简易猫窝,有一片小土壤种了猫草。经过昨天的清扫,土坑一带已经清理干净。 白矜走到哪,那些小猫就跟到哪。 她先去拿出猫粮,倒入猫盆。 大猫在前面吃,小猫挤不进来,她就把小猫抱到前面去,或者是另开一个小灶。在猫盆中放固定的冻干,确保每只猫都吃到。 陆欢看白矜熟练的动作,猜想她每天都是这样过来的。 看见猫屋的楼梯有偏,白矜猫粮放在一边,调整了一下位置,再返回来时,看见猫粮袋子里一动一动的。 袋口露出摇晃的猫尾巴,才发现是一只小橘猫钻了进去。 还没等它直接大快朵颐地干起饭来,白矜将它拎出来,放到猫屋上面去。 “乖,去上面吃。” “喵~”小橘委屈。 这些都被陆欢收入眼底。 好像经过两年的时间,白矜变得更加温柔了。 其实在这之前,她在面对猫时,也是一样温和。会耐心地喂养,陪它们玩。 大概这些时间,这些动物更加治愈了她。 喂完粮,有些猫吃饱了,有的翻过院墙跑出去玩。有的趴在瓷砖上懒呼呼地晒太阳。 陆欢在白矜旁边,帮忙着打一些下手,白矜也在告诉她自己平时都需要做什么。 陆欢也在记下,熟悉下自己能帮上她一些什么。 正如陆欢所看见的,要养起这么多猫,工作量也不可小觑。看病,绝育,喂养,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但想来目前白矜都是不缺钱的,最累的大概就是关心每一只猫的健康情况,打理卫生这些。 她们两人刚做完手上的事,坐在台阶上歇息,一只小狸花猫就叼过来一只老鼠。 陆欢下意识往后退了退。 狸花猫的野性较大,活泼好动又擅长捕猎,在这待过一长段时间了,经常会去外面捕猎物回来带给白矜。 它把老鼠放在白矜跟前,就扑在老鼠身体的旁边看着白矜,发出喵叫,好似在求夸奖。 白矜见怪不怪,摸摸它的背。 “谢谢你,辛苦了。” 一般猫去捕猎回来给主人,都是感恩报答的行为。 陆欢眨了眨眼,“它们都有名字吗?” “有的。”白矜点头,“这只狸花叫菜菜,是镇上一个阿姨在菜市场捡到的,阿姨就给它取了这个名字。” “它脾气不太好,经常会跟其他小猫打架。” “是吗。”陆欢笑了下,倒是没看出来,“我看它还挺黏你的。” 这小家伙在蹭着白矜的时候,感觉不出一点脾气不好的样子。 白矜弯了弯唇,没再回,手上逗着猫玩。 陆欢就在旁边看着她。 等到晚一些,在菜菜走后,白矜起身,陆欢问她做什么,她回答说是趁着莱莱不在的时候把这只老鼠给处理掉。 陆欢提出自己来帮她。 拿夹垃圾的钳子把老鼠尸体夹起来的时候,陆欢感觉自己浑身都僵硬了,头皮一瞬发麻。 但还是强装镇定地给它处理掉。 第250章 分明自己也害怕得不行。 白矜看她的抿紧嘴,眯着眼睛不忍直视的面色,不由笑了一下。 陆欢回过身来的时候,撞见白矜就在自己身后,嘴角还挂着笑。 一时面上一热。 “我......” 陆欢才想出口解释挽救一下,前门就传来声音。 有人在喊白矜。 未尽的话暂且放了放,两人走去前门。 只见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身子很清瘦,长发盘在脑后,臂弯上挎着一个小包,看上去是平时买菜用的布袋子。 “小白!” “章姨。”白矜认得她。 章姨看见白矜走过来,身后还跟了一个人,轻拍了拍挎包。 一个懵懂的小猫头冒了出来。 “你这不是还收养猫吗?瞧这小家伙,是我今天去山上采菇的时候捡到的。” 章姨手指摸了摸小猫的脑袋,嘴边含着笑意,“我就给你带来了。” 白矜点头,“您放在这就好。” 章姨笑着,把布袋放下,“小白心真善。” 里面的猫探出来,是一只三花,还是一只几月大的小猫,看肮脏的毛色,不知道在山上待多久了。 它肉垫踩在冰凉的瓷砖地上,警惕地环顾四周。 白矜蹲下身来,简单看完猫的情况,抬眼问她,“章姨要坐下喝点水吗?” “不了不了,我赶着回去呢。”女人摆摆手,“回头呀,我让凝凝送点家里种的水果来,真是太辛苦你了,照顾那么多毛孩子。” “没事的。” 章姨笑着跟她们唠了两句嗑,就拎着东西回去了。 她次次看见外面有可怜的小猫小狗,就会帮忙着带回来给白矜。因此两人还算熟悉。 “新成员吗?”陆欢蹲下,一手撑着脑袋问白矜,“第一步是不是该给它洗澡?” “要先去医院检查一下。” “怎么去?” “镇上会有开往市里的定点班车。” 陆欢:“带着猫不太方便,我开车送你吧。” 正好这回因为打算长居一整月要带很多东西,自己开了车来。 白矜想了想,应下来,“好。” “......” 白矜先给小猫简单喂完食,陆欢回去把车开来。 按点吃完午饭,就开往市内。小猫对人还有警惕性,在触碰之下瑟瑟发抖,就先用笼子带着放在车内。 抵达宠物医院后,做了一系列检查,发现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后,白矜松了口气。 “还好。”白矜顺着它的毛。 你是一只健康的小猫。 小猫清洗完后,毛色更漂亮了。 每只三花猫的颜色都是独一无二的。 白矜在抱着猫,陆欢在一旁看她此时柔和的神情,心里在想,也不知道那只混猫看见白矜此时的样子,会不会吃醋吃得上蹿下跳。 但在过会儿,陆欢又没这个想法了。 因为无意间看见白矜打开手机时的场景。 她的手机锁屏和壁纸,都是一只蓝眼布偶猫。 是漠漠。 看来,她一直还是很想念那只混猫的。 等白矜想付费用时,兽医说道,“刚才你朋友已经帮你付过了。” 白矜顿了一下,侧身看陆欢: “你...” 陆欢开玩笑地说道,“不是说过了吗,我倒贴。” 其实,倒贴指的不止是钱。 还有人。 没等白矜多说些什么,陆欢带着她走。 “去吃晚饭吧。” “......” 苏门四处的餐馆有许多主打海鲜的。白矜对晚饭没什么想法,说都可以。陆欢简单看了看手机附近的餐馆与评价,最后走进一家装潢还不错的一家。 在吃的过程中,陆欢帮她剥好壳,挑理完,放入碗中递过去,“来。” 白矜接过,“不用一直帮我,你也吃。” “好。”陆欢应道。 碗中的蟹肉肥满,所有壳都被剔除得干净。 白矜垂着眼看着面前碗内,不由地暗了暗神色。 仍旧是无微不至。 如同之前一样。 今天,送她到医院的时候,也是她负责抱着猫,而陆欢会帮她处理好一切。 会怕她渴了帮她买好水,会时刻备着湿巾纸巾帮她擦手。在吃饭时,也会知道她的忌口与偏好。 以前,姐姐也是在她前面帮她照料好一切。 尽管......是有目的。但依旧是贴心的。 姐姐好像,一直都懂得怎么照顾人。 白矜眸面多了一丝黯淡,好似蒙上一层迷茫的雾。 那这次...... 还会和之前一样吗? 第114章 情书 “......” 吃完饭后,陆欢陪着白矜去买了一些建造猫窝的材料,打算之后把猫屋扩大些。也好为了之后猫数量越来越多而做准备。 夏日的白天很长,七点多的时候夜色才开始慢慢降临,外面犹是白亮。 天空浮着一层微紫色,暖黄的路灯就已经齐唰亮起,相互照映起来格外好看。 回去的路上,白矜怀里抱着猫,偏头看着车窗外的景色。 心情不由地放松下来。 之前都是她独自带着小猫来市里,采买东西也是一个人。 第251章 一直以来这么长时间,都习惯了,倒不觉有什么。但今天才发现,原来有一个人在身边,是这样的。 先前,她也跟时怀一起出来进货过。 但感觉仍是不一样的。 陆欢在她旁边,跟朋友比起来,是不一样的感觉。 ——心中有底,不再是空落落。 白矜半阖着眼眸,心中想起在书中看见的话。 人活着,如果不遵从内心,还有什么意义呢。 遵从内心吗? 思绪渐渐地浮起缠绕。 车窗半开着,晚风从窗外透进来,不知不觉吹散了所顾虑的事。 那些笼罩在心上的黑影都风吹得凌乱,直至消散。 — 市中心相距雨州镇有很长一段距离,来一趟不太方便。路上花的时间较多。 路途开到一半时,外面就将近全黑。 陆欢余光掠过,也发现坐在副驾驶位上的人无声了许久,像是睡去了。 头朝着窗户那一边,手中抱着乖巧不敢动的小猫。 白矜的头时不时随着车动而不安稳下落。 想来是今天忙累奔走一天,累坏了。 陆欢放缓车速,也将车内的空调温度调高一些。 等中途找到时候停了停车。碰她的手背,发觉有些凉,便从后座拿过外套,轻盖在她的身上。 小猫也找到了舒适的躺姿,缩在外套里。 开出市中心的车一直到晚上九点多,才停入小镇,抵达白矜的房屋前。 这时候已经到了许多早睡人群的睡点。 桥边流水的声音,与草丛中蝉鸣知了声混在一起,像是夏季限定的奏鸣曲。 桥头桥尾都设有路灯,灯下能看见夏天的小虫飞舞盘旋。 陆欢停好车时,白矜没动,看上去是还没有醒。 她解开安全带,侧头看向白矜。 没有出声吵醒熟睡的人,单就是静静地看着。目光一遍遍地拂过她的眉眼,浓密的眼睫。 车窗外有路灯照射进来,使得犹能可见。 微弱的光芒洒在她的面容上,柔和面部轮廓。她捧在怀中的小猫也睡得安稳,头朝着同一个方向睡去,意外契合。 大猫小猫都睡得很安稳。 陆欢唇边带着弧度,拿来手机,确认关闭声音和闪光灯之后,悄悄对着她们拍了一张照片。 做完这些,她们还是没有醒。 陆欢一直看着这副面容,看了许久。身子微微驱近,喉咙滚动。 指尖拂过她的散落到唇边的发丝,将其别到脑后。 陆欢睫羽微微颤动,克制着自己,没有再紧接的动作,稍稍启唇: “白矜,到家了。” 嗓音极轻,飘渺在车内。 隐隐约约的声音拉回白矜的意识,她动了动身子,朦胧的睁开眼睛,发觉车子已经停下了。 在白矜醒之前,陆欢就已经退了回去,侧头看着她。 白矜端正了正一直侧着,并靠向窗边的身体,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哑意。 “到家了......?” “到了。”陆欢应道。 白矜摸了摸额头,让自己清醒过来。才发觉腹上到腿盖了一层外套,看衣服,应该是姐姐的。 具体是什么时候披上的......白矜竟然没有察觉到,她觉得今天确实是困了些。平时都习惯性地睡午觉,今天为了带着小猫去医院做检查,吃完午饭就走了。 其实白天的时候就有些困,但她一直挺着。 陆欢先下车,走到白矜的那一边去,帮她打开车门,拿过她身上的外套,再扶她下来。 白矜一手抱着猫,一手握在陆欢的小臂上。 陆欢察觉到,问她:“是脚麻了么?” 白矜点头,“嗯,有点。” “缓一下。”陆欢扶着她,让她缓一会儿。 小三花猫还朦胧着睡意,没动弹。白矜伸了伸腿,能腿部麻木感褪去间,鼻间萦绕过一阵极淡的冷香。 白矜微抬眼。 这是姐姐身上独有的气息。无法用言语具体描述。 在两年前的夜晚缠绵之中,这股香气格外盛然,挥发到了极致。一直刻在心里难以忘却。 白矜靠近了她。 身体相挨,夏季的衣裳薄,肌肤的温度传递得格外明显。 “陆欢。”白矜的鼻间附在陆欢的肩头,轻声道,“你身上,好香。” 陆欢愣了愣,脑海好似空了一下。 没有来得及反应,白矜说完后就已经退下来,前去开门。 陆欢反应过来后,跟上去。 打开大门进入店内,开起白灯。一番操作下来白矜怀里的小家伙已经醒了,但沉于睡意中还未完全醒。 白矜慢慢摇着它,轻轻安抚,小三花又睡了回去。 进入后院门口之前有一道置物架,白矜示意陆欢去拿。 “手电筒。” 陆欢一眼便看见架在上面的手电筒,拿过之后打开。 是暖光的,很柔和的一层光,不刺眼。 调到合适的光度,伴在白矜身后进去,给她照亮前面的路。 后院只有屋檐下方有灯管,院内没有接电线。大概是察觉到声响和光,木板盖成的大猫屋内簌簌有了动静。 几个小猫头从屋里探出来。 白矜微微俯着身,轻手轻脚地把新小猫放进去。 第252章 “它是你们的新朋友了。”白矜缓着声音对着它们交代道,“要对它好一点。” 不明所以地小猫们好奇地看着这个新朋友。而小三花也在看着它们,好似从未遇见过这么多同类的小伙伴,也从未这么温暖过。 它们在互相浅浅试探,而白矜和陆欢微俯着身,并肩凑在猫屋口悄然看着它们。 暖光照拂在小猫们的身上,大家都在围绕着这个新来的小伙伴。 温馨的氛围渐渐弥漫。 “它们很幸福。”在这种奇妙的氛围下,陆欢的声音都不禁地降低,“小三花没有名字吗?” 白矜:“就留给将它带来的章姨取吧。” “好。”陆欢点头。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看了些时候。 时刻渐晚,白矜拉了拉她的衣袖,“我们走吧。” “嗯。”陆欢不动声色地挪开光源。 “......” 一天结束了。 确实有些乏累,但是很充足,心理上确实轻松的。 如果一辈子能没有工作,一辈子就住在这个小城镇,陪着白矜跟小猫们过一辈子。 倒也挺好的。 如果故事犹如现在表面的一样,陆欢只是一个来散心的旅游者,而白矜是在小城镇上的镇民。没有过往的那些恩怨与伤害,又该有多好。 陆欢走到门口,正要回车上。身后是目送她离开,站在门口处看着的白矜。 她便回过身,对白矜弯唇道。 “我明天还会来。” 随后又补充,“之后也是。” 不止今天,之后也会一直,一直。 白矜点了点头。 陆欢正要打开车门时,白矜又叫住了她。 “陆欢。” 正当陆欢转身,白矜已经跑下台阶,扑入她的怀抱,“今天谢谢你。” 比刚才下车时,两者暧昧的相挨,当下的才是实打实的拥抱。 她启唇道,“晚安。” 突如其来的温热怀抱有些措手不及,陆欢反应过来后,不禁抚上放在她的后背,回抱她,放轻了声音。 同回了一句,“晚安。” 互相道完,时间没有给陆欢多一分的留恋,白矜就早一步松开她,走回台阶上方。 怀里一空,陆欢也回了车上。 看着台阶上的人走回室内,闭上大门。陆欢的视线却久久未能收回。 胸膛炙热,是刚才的怀抱留有的余温,也不只是余温。 还有胸膛之下跃动的那一颗心脏。 陆欢淡然弯着唇,眸间的光亮微闪,收回视线。 她相信。 慢慢来。 一切都会变好的。 “......” 之后那些天,陆欢几乎每天都会很早的去白矜那。 次数久了,陆欢就大概估摸出她平时起床的时间点,次次卡点来。时间早,她就会帮她做一顿早饭。 时间晚了,陆欢就会在小猫院里与她一起。 只不过大多数,都是时间早的时候。 她承包她每天的早饭。 陆欢发现白矜依旧很会演。 仍是如同失忆,不记得与陆欢之前发生的事,只记得现在。 白矜会问她关于津宁的事,还会问到陆欢的童年,问,像她们这种有优越家世的家庭,从小的家教是不是很严格。 陆欢就会顺着她的话,谈到小时候跟母亲相互矛盾,说是之后有个人帮助她们解开了矛盾,现在她们变得如何如何。 听见她们之间的母女关系如此缓和,白矜慢慢放下心来,但未表露声色。 这些天,陆欢帮她盖建猫屋,陪小猫玩耍,打扫猫舍。 两股视线相撞时,总有数不尽的火花碰撞。 然后互相错略开。 就像是埋下的种子生根发芽,吸收养分与阳光,破土而出,无人能阻挡。 而时间,也差不多该到了。 这一天的夜里,民宿的房间内凌晨一点还通亮着灯。 桌面点着一盏台灯。陆欢坐在写字桌前,脚边是垃圾桶,肉眼可见地上方堆满了废弃的纸团。 每过一会儿,就撕开一张纸,揉皱成一个球,扔到一边去。 不知不觉地,废纸都快堆成小山了。 结果是一个对眼的初稿都没有。 这天夜里,陆欢愁得一夜未眠。 这个情书,怎么这么难写...... 第115章 筹备 清晨,几只鸟儿停在枝头叽叽喳喳直叫,好像在互相分享彼此之间的趣事。 早晨的阳光并不刺眼,气温也刚好宜人。 睡醒过后,陆欢起身铺平好被子,整理床面,关闭空调打开窗户透气。 一阵暖风从外袭来,温暖的新鲜空气包裹冰凉的身体。陆欢洗漱完更换衣服下楼,发现余扇已经起了。 不仅起了,还吃完了早饭,跟时怀坐在门口的小木椅上。 门口处有一桌矮脚小凳和木椅,还有一个小木圆桌。那桌子是平时婆婆在门口扇蒲扇的时候,放零嘴用的。 而此时余扇和时怀还有老婆婆围着小圆桌,正在玩花切。 拉牌,单手洗牌,回收后又是一套瀑布落牌。 一套纸牌在她的手下灵活转动,好似十分听话。 时怀全程看着她,拍拍手鼓掌,毫不吝啬地夸奖: “小余好厉害。” 第253章 余扇低头一笑,最后一套潘多拉动作完毕后收起整牌。 老婆婆眯起眼睛,“诶......这牌看得眼花缭乱,这还让人怎么打牌?” 花里胡哨,怪亮堂的。 时怀今天两边的两缕头发绑在脑后,扎成了半扎公主头。配上轻纱的浅粉连衣裙,比起平时成熟知性的她,更加温婉亲近了几分。 她笑着给老婆婆解释道,“外婆,这个不是打牌用的啦。” “玩花式切牌用的。就像您刚才看见的那样。” “噢......”老婆婆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这就是年轻人玩的东西。” 时怀唇边含着淡笑,余光注意到陆欢的身影,“小陆起来了?” “去吃早饭吧,都在锅里温着呢。” “好。”陆欢应着,顺带拍了拍余扇的肩头,“起得够早啊你。” 余扇抬眼看她,“今天就你起的最晚,懒鬼。” 陆欢呵笑了声,“得了吧,我都懒得说你。” 她自己可是每天都这个点起床的。也不看看平时起得最晚的到底是谁。余扇是怎么有资格说这话的。 不过,最近余扇貌似起的都还算早。 一天比一天早。 陆欢看了眼坐在她旁边的时怀,很快就了然。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因为某个人才改变睡懒觉的习惯的。 去吃完早饭。陆欢就到了白矜那去。 经过好些天,她已经熟悉了流程,能帮上忙的地方越来越多。 偶尔有的时候会有人来买点东西,陆欢也能拿给她。 与白矜熟的人,现在也都眼熟陆欢了。 洛洛和她的小伙伴也经常会过来玩,这个年纪的小孩儿都没办法抗拒可爱好看的小动物,跟小猫小狗在一起玩时,欢声笑语此起彼伏,原本的小院内也多了几分热闹。 几个小孩儿在院子里玩,这会儿的陆欢和白矜做完了手上的事,一并坐在台阶上。 陆欢肩靠着白矜的肩,同她一起看院子内。 像是转而又想到什么,说道,“对了,我最近新学了一个发型,我帮你扎扎看。” “肯定很适合你。” 白矜只是疑问地嗯了一声,陆欢就让白矜转过身去。 等到她点头,陆欢就边回想起最近看过的视频,边拿起她的头发。 她的头发柔顺,带着自然的弧度微卷,发质也好,平时的时候在灯下,头发会泛起一层光亮,像是被墨水浸透过。 因此很好下手,每一缕发丝都很听话地在陆欢指间缠绕,来回编织。 陆欢拿过口袋里几个小夹子,先分区。 看来是早有准备。白矜心想道。 一时忘记问她想编怎样的头发,只觉得她的手摸过头发时,时不时会触碰到敏感的脖颈和耳朵,有些发痒。 耳根的区域慢慢地就浮上一层绯红。 这一会儿谁都没有说话,陆欢编得很认真,自动屏蔽了耳边的杂音,白矜也在安静等她。 “好了。” 约莫十多分钟,陆欢说道。 这时候洛洛和她的朋友曼曼跑回来,边大笑着边喊道,“白姐姐,小橘刚刚突然挥爪子,把我和曼曼吓了一跳哈哈哈——” 笑着笑着,她们就停在原地,一时竟看怔了眼。 “白姐姐你......” 白矜还没来得及照镜子看一眼自己现在什么样,看见洛洛她们震惊的样子,眨眨眼。 “怎么了吗?” 洛洛反应了一会儿之后,眼睛直接亮了,“姐姐你,你好好看!” “嗯嗯嗯超级好看!!”曼曼也跟着疯狂点头。 “像精灵一样,特别美丽!” 得知是夸奖,白矜想摸到手机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眼前就一部手机横在自己眼前。 顺着手臂看过去,是陆欢的。 而这时候手机屏幕上打开了前置相机。 屏幕上照出白矜此刻的面容,也照映出陆欢在她的身后。 耳旁多了两道蓬松的辫子,是一种精灵编发。 耳朵上方的地方别上了蝴蝶发卡。银白色,张开的翅膀是半透的,在光下泛着莹莹光亮。 白矜不知觉地便弯了弯唇角。 确实好看。 后边,陆欢抬高了些手机,贴在白矜身后的耳边。 “来,茄子。” 听言,白矜弯出一个淡笑。陆欢也摁下了拍摄键,记录下此刻。 洛洛和曼曼看见她们在拍照,也争相赶过来,“陆姐姐和白姐姐在拍照吗?我们也要拍!” 两人挤过去,一人一边。 相机的画框中多了两个小孩儿,使得画面更加饱满,孩童的笑容更是充满色彩。 最后换了不同表情姿势拍了很多张相片,她们才收尾。 拍完相片,想到她们刚摸完猫,白矜催着她们去洗手,“去洗洗手吧,记得用洗手液。” “知道啦白姐姐!快走吧曼曼。” 小洛拉着曼曼往室内走。 白矜拿着陆欢的手机,在翻看刚才拍的相片。发现上面的笑容有点陌生。 因为每次从镜子中看到自己的脸,都是冷冰冰。以前见过她的人,也说她冷。第一次时怀见到她的时候也说,看起来很不好接近。 但是,照片上弯唇笑着的人,是她。 白矜左滑翻到下一页时,一个与上一张色调截然不同的照片出现。 第254章 刚才拍的已经翻完了,所以这是之前的。 然后白矜发现,这一张暗色调的照片貌似还是她。 在昏暗的车内,她头靠着一旁睡去,怀里还抱着那天刚收养的小猫...... 还没看清楚,陆欢立刻看见不对,匆匆把手机拿回来。 不过时候晚了,白矜大概猜到这是什么时候拍的了。 “咳。” 陆欢勉强轻咳一下来掩饰尴尬,转移话题,说道,“要是你喜欢,每天我都学一种,给你编一种。” “每天都换不同的花样。” 指的是头发。 白矜侧过头,看着陆欢的墨眸,回道,“喜欢。” 赤.裸的视线不加以掩饰,炙热的波浪在阳光下涌动。 根据陆欢所说的上一句话,不难猜出白矜所回的喜欢,是回她的上一句编发。 但看这眼神,总感觉不太像是单指头发。 她回过头去,目光垂落在地,唇角有了弧度,“我也是。” 很喜欢你今天好看的头发。 也很喜欢你。 — 时间过了两天。 陆欢买的快递到了,抽出空来,去取了一趟快递。 镇上取快递很不方便,因为是城镇,没有专门的快递员挨家挨户去送到门口。寄来镇上的快递都寄放在快递寄放点。 需要走长一段路到站点去,凭借手机号码后四位和收件人姓名来取。 全部还都是人工分类,按照手机尾号划分区域,等人来的时候再给人翻找。 陆欢买的快递不大,有好几件。向站点的负责人报完自己的手机尾号和姓名后,负责人找了一会儿帮她找出来,让她签字。 用手机扫描一下,完成签收。 回去的时候,正巧碰见小洛。 她和朋友正在大树的阴凉下追逐打闹,一看见陆欢就跑过来。 “陆姐姐!你手上拿的是什么呀?” 陆欢看看快递袋,一挑起眉,“你要不猜猜?” “唔,是吃的吗?” “不是。” “是衣服袜子什么的?” “也不是。” “是本子,笔?写字用的?” “猜对一半吧。”陆欢说道。 “啊,猜对一半,那是什么呢?”小洛开始陷入了苦思冥想。 陆欢不告诉她,先回了民宿放东西,再又回白矜那。 等到晚上的时候,洗完澡,更换上睡衣,她才坐在书桌前,拆开快递,拿出里面的东西。 是一张张的硬贺卡纸,另一个快递是信封。边框用了鎏金边的装饰,精致好看。 然后又拿出这几天,废了好多版,扯了好多张纸,最后才勉强得出这一张初版情书。 怕太过肉麻,又怕太过严肃。总是写不出想要的感觉。 我喜欢你这种话太过于直白,我的心永远追随你又貌似太过抒情......陆欢想了许多话,再从所有想说的话里挑挑拣拣。 好在后来愁了许久,慢慢熬,总算挑出了一个能过眼的稿。 再然后,就是写到书纸上了。 又开始愁该用什么字体。 用瘦金体写,但写完之后,又觉得太过于板正。 而且下笔的每一个字,陆欢都在暗自想着白矜看见这个字的神情,因此格外小心翼翼。 其中稍微有个字歪了,陆欢就会一直盯着那个字看,紧接着换掉信纸,决定重写。 所以单是一个把文字腾到信封上的事情,又是花了两天。 不过在这期间白天,陆欢还去找到了镇上的花店。觉得都不太好好看,就开车去远一点的地方找花店,最后看中了一家在靠近市内的花店,预约了一天的花束。 这件事很重要,所以她早一点就在开始筹备。 等筹备得差不多,陆欢就开始物色地点。 走过水桥边,走过树荫下,最后在一天的傍晚下,沿着海边一直走。 太阳的余晖与天空交融,幻化出绚烂的色彩。海中潮水浮起涌动,闪烁着晚霞,也倒映着落日。 傍晚,海边,告白。 陆欢停下了脚步。 那一天,就在这里吧。 第116章 清醒地沉沦 之后,陆欢找上了小洛,又带着她去了一趟便利店,给点好处贿赂了一下。再带来挑选好的地点。 选中的地方有一处礁石,因此很好辨认。站在这里无论是看海还是回头看小镇,都是一番美景。 小洛吃着雪糕,巴眨巴眨两下眼睛。 “噫?为什么要我把白姐姐带过来呀?” 陆欢想了想,“嗯......因为我们吵架了,白姐姐生我的气,我想找她和好,但是有点不好意思说出口。” “哦,我懂啦,白姐姐不肯见你,所以你才让我偷偷把她带出来对不对?” 说得大差不差,陆欢干脆点了下头。 小洛一拍胸脯,信誓旦旦地激昂说道,“没问题的陆姐姐,交在我身上!” 陆欢拍拍她的肩膀。 “谢谢,以后你的零食都包在我身上了。” “哇,好诶!” “......” 礼物准备好,花束准备好,一天的大致时间流程表也制定完善。 时间自然而然就来到了这一天。 下午的时候,陆欢就开车去拿了花束,在事先计划好的时间范围内行动。 第255章 回来的路上,陆欢看向车窗外,天空的颜色已经在慢慢改变。 算算时间,太阳已经开始落山了。 此时,小洛看差不多快到时间点了,提前十几分钟往白矜店里跑去。 白矜正在院子里逗猫玩。 这两天陆欢来的少,前些日子她们几乎手上时时刻刻都在一起,这下突然消失这么久,白矜心中空荡,有点不安地慌起来。 总在想,她这么久不来,会不会是放弃了。 觉得一直没有回应,又或者是劲头已经过去了,觉得这么下去没有意思。 白矜坐在台阶上,腿部曲起,趴在膝盖上。 半个面埋在臂弯里,眸子暗沉,如同蒙上一层黑雾。 果然...... 结果还是这样吗? 如同她之前想的那样。 姐姐对她的,根本不是喜欢。 或者是很浅薄,很容易就被时间冲散的喜欢。 “白姐姐!” 她现在一听门外有动静,总下意识觉得是陆欢。 但在听见稚嫩的叫喊声时,刚有些期待感的心情便会落下一分,失落落的。 白矜走去看来人。 小洛喘着气,呼哧呼哧道,“白,白姐姐,有人约你去海边哦。” “有人?” “嗯嗯!快跟我走吧!” 小洛二话没说,先拉着白矜往外走,“白姐姐,你不要再生陆姐姐的气啦。” “大家都是好朋友呀,有什么事情说一说就好了嘛!” 白矜从她的话中抓到了关键词,问道,“生......气?” 小洛点点头,拉着她一直走,边说道,“陆姐姐人很好的,不要再生陆姐姐的气了嘛。肯定是有什么误会,陆姐姐会好好跟你说清楚的!” 听着莫须有的话语,白矜没再多问。 一直随着小洛,走去了海边。 落日时分,天边的彩霞已经绘成了一副的画,自然的景色美得震撼动人。 海滩辽阔,空无一人。 “诶......陆姐姐人呢。”小洛把白矜带到陆欢原先说的地方,挠挠头,“哎呀她肯定是不好意思了,估计马上就来了!” 话刚这么说完,远处一辆车停下。 小洛一眼就认出了那个是陆欢的车,“看,陆姐姐来啦!” 喊完,小洛识颜色地立马跑走,把空间留给她们二人。 白矜静静地看着那道车上下来的人影。 换上了墨色衬衫,脖颈下一片雪白,身子依旧修长。 下来时,手上捧了很大的花束。 花...... 白矜眼睫颤动。 给我的吗。 心底,好像有什么东西软塌了。 只觉得有一阵难抑的难受感泛上来。酸酸的,鼻间也是酸酸的。 大概是因为以前,从没收到过。 洁白相映,淡绿点缀。 是百合与白玫瑰。 “......” 陆欢下车的时候,与白矜的视线对应上,心中不免咯噔一下。 看了眼时间,白矜来的比提前设想的早了十多分钟。 按道理,应该是陆欢先到的。 结果现在是白矜先到。 比预想的有点误差,但是问题不大。陆欢拿过花束,背在身后想挡住,走了一段路,但猜想白矜估计已经看见了,就干脆了明地捧在身前,走过去。 落霞绚丽,予人镀上一层梦幻的金边。 原本充满冰冷的眉眼,在此时都犹如春日里化开的冰雪。 陆欢走到她的面前。 晚风吹拂,扬起发丝。 两人隔着几米距离而站, 大概是夕阳打在面上的缘故,双双的面颊已经开始发热,漫上一层淡淡的绯红。 “你......” 白矜微微愕然地看着她手中的花,还有此时陆欢的面容。 人看上去也是精心打扮过了。刘海的弧度都经过了打扮处理。她怀中捧起的花很高宽的一整束,比人还要宽。 花束中包含了白玫瑰与百合,一眼看去很纯净而惊艳。 花束上方,貌似还有一封精致的信。 情、书? 这番场景...... 白矜微愣在原地。 是表白吗? 白矜这边有些愣住的意外,而陆欢那边脑子快转烧了。 分明已经对着镜子练习了好几回,面对真人时,心脏异常地砰砰直跳,跃动地很快。 天时人和,场景刚好。 整个世界都在夕阳暖色的渲染之下。 “白矜。” 最后,她鼓起勇气,上前一步。 彼此之间也缩短了一步的距离。 “你应该,也猜到一些......那我就直说了。” 现实与预想有差落,避免多出错,陆欢舍弃很多先前预备好的表白内容,没再绕弯,直入主题,“我喜欢你。” “你可以和我在一起么?” 心跳的声音格外明显。 而在陆欢说完这句话时,心跳快滞停了。 抿着唇线,目光看着白矜,眸中倒影着对方。 白矜也同她对视着,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她,不知觉的目光下落到花束上的信封前。 走近来,将被海风拂过的发丝别到脑后,轻声问: “我可以拆开看吗?” “当然,这是给你的。”话是这么说,陆欢羞耻地耳尖泛红,目光一直低着看向别处。 第256章 鼻间掠过花朵的淡香。白矜拿起沉甸的信封,小心翼翼地拆开,拿出里面的信纸。 信纸富有质感,看上去也是有意挑选。 字体清秀,每一笔一画都恰到好处。 有姓名,有落款。 是一封格式标准的书信。 ‘我一直觉得我善于掩饰很多事情,能隐忍情绪,能掩饰反应,也会伪装。但后来才发现,唯独在我喜欢你这件事上很难掩饰。’ 写了很长的一张,字迹顺畅。 中间的内容...... 没有提到过往。 在她主动揭开那层布之前,陆欢没有贸然越矩地跨过。 白矜心间好似又颤了一下。 目光向下看去,将满满当当的字收入眼中。 信上的最后一段是: ‘远方与远航是我以前的妄想。 而与你共晨昏,共携手,共白头。 是我现在的妄想。’ 翻转纸张,背后的右下角有着不起眼的一行字。 ——蓝桉已遇释槐鸟。 白矜缓缓在心底念出后面的话...... 不爱万物唯爱你。 是泰戈尔飞鸟集中的一句。 这些,真的是从姐姐心里想的? 是,真的? 白矜一直不敢猜想与假设这是真的。 从一开始,就很突然。 在陆欢来之前,时怀姐告诉她,民宿有两个津宁来的旅客,一听是津宁,白矜就问了人名。 从那时候,白矜就知道陆欢要到来。 在陆欢来之前,她就已经知道。 再度相遇的那天,白矜没敢认识她。 还是不敢想,她怎么会为了她而来。 明明在两年前,姐姐就跟她说过。 她们不可能会在一起的。她也不可能会喜欢她。 她们永远不可能。 之后的白矜,也做好了放下一切的准备。就算花一生的精力都还没忘记,那或许就是她的命。 在这期间,她也一直在寻找活着的意义,从未停息。 本该一刀两断的。 可是......姐姐为什么还会来找她,会在晚上哭着说想她,又为什么会一天天地陪在她身边,陪着她。 这真的是爱吗。 还是愧疚,是对以往的不甘心,是纠缠的执念罢了? 姐姐对她,究竟会是哪样。 “陆欢。” 白矜垂着眼,将信封缓慢装了回去,鼻间有点酸,声音沙哑道: “可是,我们才认识十天出头。” 还是在继续“失忆”吗? 陆欢抿抿唇。 缓慢地深吸一口气,低声出口。 “你不用着急给我答案,喜欢你是我的选择,你可以有自己的选择,我会尊重你。” “你是自由的。” 我不会以此为捆绳来束缚你。 话是这么说,陆欢的情绪还是慢慢地低沉下来。 白矜在说出这句“可是”时,她在心底就好似有了答案。 想来这次,没多少希望。 果然还是失败了。 陆欢已经在低想一切该怎样收尾。 直至气氛沉寂许久,耳旁传来海浪翻滚的声音,还有时隔已久白矜说出的那句: “那你想知道我的选择吗?” 话语传入耳内,心脏瞬时紧张地砰砰猛跳。陆欢微微睁大了眼睛,抬起头。 却在下一时,被柔软所覆盖。 白矜撇开她手中的花,搂住她的脖颈轻轻吻了上来。 两唇相碰。 是愧疚,是不甘心,还是执念。 白矜确实不知道姐姐究竟对她是什么。 但既然遵从内心会有顾虑,不遵从也会有悔意。那为什么不再遵从内心一次。 抛弃所有。 只顾眼前。 再清醒地沉沦一次。 “......” 映入陆欢眸中的,是白矜贴近来的面容,闭着的双目,与轻颤的眼睫。 陆欢愣怔一时,眼底的落寞渐渐消散,转而替代的是悦然的欣喜。 一手在侧边搂着花束,一手扶住她的腰身,加深彼此的吻意。 夕阳之下,金光弥漫。 她们的吻真挚且漫长,在彼此柔软的唇瓣上,一遍遍描绘爱意的轮廓。 亲吻了却之后,距离缓缓拉开。 炙热的瞳孔中倒映出对方的影子。 白矜抬手,指尖划过她的鼻梁骨,望着这双含带秋水的眸子,“以后多指教,女朋友。” 心动一词流入胸膛,拨动心弦。 “好。” 身子相挨,相互拥抱。 陆欢阖着双目,头依附在她的脖颈处,掠取属于她的淡香。那些混乱的思绪渐渐化开。 就算此刻是梦境,也想用尽全力抱紧一些,多留恋一些。 “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抱你了。” 发丝垂落,身体之间的温热传递,清浅的呼吸与跃动的心跳声是一切的见证。 以后也请多指教。 失而复得的女朋友。 第117章 开心 海边的清风吹拂,两道相拥的身影与海景融合,形成一道交融的风景线。 随着时光的流逝,弥漫的金边渐渐褪散。 夕阳之下,飞鸟展翅划过,那礁石上相坐在一起的背影停了许久。 海面的碎金消失,天际边的弯月升起,昼夜交替。 第257章 盛极一时的太阳没入夜色,将天空退让。 每当橙黄与蓝紫交织更换,都像是太阳吻了一遍月亮。 这一天。 夕阳没落不再是沉寂的堙灭,而是新的开始。 “......” 夜幕降临,整个小城镇都如同蒙上一层细腻的黑纱。 家家灯火通明,小孩追逐打闹,大人们也会在忙累一日之后,闲下来斟杯茶,聊会儿天。 夏日独有的蝉鸣喧嚣,凹凸不平的小石路,摇晃着的蒲扇,处处都充满了人情味。 等到晚九点,也到了城镇入眠的时刻。 家家户户都入了房间,预备着第二日的生活。 在日复一日的生活里,今天像是复制昨天,明天又像是复制今天。却如小溪一般涓涓流淌,平静而美好。 晚夜中,两道身影走在小石路上。 她们的中间是相牵的手。 踩着夜色,经过沙滩,小石路,走过水拱桥,抵达房屋前。 之间不需要多余的话语,光是手上互相传递的温度,就好似已经能互通心意。 陆欢左手捧着花束,右手牵着人儿,一路送她到家。 “到家了。” 陆欢顿下了脚步,轻声道,“回去早点休息。” 白矜接过她递来的花,捧在身前,抬眼与陆欢对视着,眸中总有一些说不明的情绪。 陆欢对这种眼神清楚得不能再清楚。 两年前的时候,白矜每次都是用这种眼神来看她,以此来抒发内心的渴望。 渴望得到一个拥抱,一个吻,或者是一次酣畅淋漓的缠绵。 那些不用言语表达的东西,都毫不加以掩饰的出现在眼底。 陆欢微微勾起唇,眸子在橙黄路灯下好似泛着一丝柔情,凑身而去,一道吻落在白矜的额头,“晚安。” “明天见,女朋友。” 额头上的触感随之遍布全身,一阵暖流涌向心底。 感觉得到了莫大的满足。 白矜点头,“明天见。” 她走上台阶,开门进去。 再隔着透明的玻璃门,看外面陆欢的身影。一身的黑衬衣,仿若又回到了白矜心中最眷恋的那个样子。 抬手挥了挥,作是告别。 陆欢送完她回来,也就此离开。 一直看着人从小桥路离去,彻底消失在视野,白矜才收回目光。 淡淡的花香掠过鼻间,她低眼看向怀中的花束,指尖拂过,好似怕误伤了细嫩的花瓣。 女朋友。 多不可思议的关系...... 曾经妄想过无数遍,却也只能是妄想。 或许她之前从未这么想过——幻想过无数遍,觉得那般不可得的东西,会在有一天奔自己而来。 在这一刻她是属于她的。 姐姐,变成了她的女朋友。 与那种身体之间的属于不同。过往的她认为身子化为春水后的交融,就是一种属于。 但今天不一样。 今天的属于,不再只是空架。 而是踏踏实实的。 心面荡起涟漪,白矜阖了阖眸子,小心翼翼地将上面的信封收好,往后走去。 本想通过楼梯先上楼,却看见跃动的黑影。 空中传来喵叫声。白矜把花束放在柜台面,打开手电筒,看见了乖巧蹲在地上,正在仰眼望她的小橘猫。 “喵......” 它睁着无辜的大眼睛,软软地叫唤着。 “小橘。” 白矜把黄光的手电筒放在台面,蹲下身去抱它起来,“你怎么跑进来了?” “喵。”小橘在她的臂弯里蹭蹭。 小橘还是一只两三月大的小猫,身躯娇小,嗓音也格外软糯。 白矜侧头,看见通往后院的后玻璃门打开了一条小缝,没关紧,看来小橘就是偷偷从那钻进来的。 小橘貌似对巨大的花束起了兴趣,用小爪子好奇地戳戳。 白矜搂在怀中,面颊贴着它,声线轻温,“你知道,这是谁送的吗?” 小橘不知道,只会以喵叫声回应她。又侧头看回她,好似想听她接下来的回答。 白矜唇边含着淡笑。 “是姐姐送我的。” “喵。” 小橘好像听懂了似的,看见白矜在笑,肉爪子拍了拍白矜的唇角。 这时候白矜好似意识到什么,反应过来。 她刚刚...... 在笑。 一种躺在柔软云间的舒适感在身体里化散开。 原来真正的开心,是这种感觉。 是会不由地弯起唇角,眸染笑意,也是身心愉悦,每一分每秒,像是处在蜜糖中。 但是...... 白矜的眼睛又慢慢暗下来。 她不确定这样的开心是长久的,还是短暂的。 是只为她而来,还是转纵即逝的过客。 适才泛起的涟漪,又在众多的不确定因素之下降下来。 “乖。” 白矜揉揉小橘,放在怀中抚摸。 或许慢慢的,就会知道答案了呢。 “......” 草丛间的萤火虫飞舞,绿叶随着晚风而抖动,传来簌簌的声响。 在寂静的晚夜下,像萤火虫们排演的一场音乐剧。 ——有萤火虫带来光的场景,有蝉鸣的歌声,有树叶的簌簌声作为伴奏。 第258章 今天是值得纪念的一天。 陆欢顺着小路,走回了民宿。 带着一种释然。 老婆婆和时怀都是早睡早起的作息,这会儿过了九点半的点,她们都已经上房间里休息了。 民宿一楼关着灯。 走往二楼时,走廊的灯一直开着。 陆欢正要走回房,身后传来声音: “恭喜啊。” 声音磁性,带着些许上扬,一听就是余扇的声音。 陆欢转过身,不知道什么时候,余扇已经站在她身后了。双臂环绕,斜着身子倚靠墙,挑笑地看着她。 “我打赌输了,我会按照约定,包了之后一年梦苑的费用。” 陆欢单挑了挑眉。 “你知道得挺快。” “那当然。”余扇笑了。 “今天听洛洛说她做了一件好事,帮助陆姐姐和白姐姐和好,啊——整个镇上,除了某两人,还有哪个陆姐姐和白姐姐。” “而且你这几天频繁往外跑,鬼都能猜到你是要筹备些什么。” 陆欢也没着急回房,留下来与她说话,“那你怎么知道我是成功了不是失败了。” 余扇:“多简单,看面色不就能看出来么。” “失败了,要么喝个烂泥回来,要么当晚就收拾收拾东西逃回津宁了。哪还会是你现在这样。” 面容缓和,唇边微弯。 陆欢与她一起背靠着墙,扯唇笑了下,“是吗?” 余扇看出来了一些,问道,“她还是失忆状态,还没‘记起’以前的事情么?” “嗯。”陆欢微微仰着头,“但是,好在她同意了。” 她心里是有她的。 有了这一点,其他的都可以放在一边。 “那之后呢。” “她这么做,有她的道理,我会尊重她。”陆欢说道,“我会一直等。” “我会等她到愿意坦然面对我,自愿把话说开的那天。” 等到那个时候。 她们才是真正的在一起。 “......” 清晨,清浅的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映在瓷砖地面。 平躺于床上的人眼睫轻颤,半睁开了眼睛。 手腕搭在额前,意识稍是朦胧。 第二天了。 昨日的记忆浮现在眼前,像是梦境一般。 但唇瓣的触感,拥抱的温情,牵手的炙热,那些余留的温度都在告诉她一切都是昨晚实实在在发生过的。 白矜坐起身,掀开被子下床,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 上方显示着一条未读短信。 陆欢:[早安。] 是在半个小时之前发的。 昨晚睡前,也收到了一条晚安的消息。 是陆欢刚来没多久就加上的,白矜的新的手机号码和微信号, 白矜也回复了回去。 起身去拉开窗帘,走向阳台,果不其然那道身影就在楼下。 还是在那座小桥上。 醒来的第一眼,见到的就是她。 白矜如同之前一样,下楼去给她开门。 只是这回不一样的是,一见到她,就扑入了她的怀抱。 充满着熟悉的淡香,与安全感的拥抱。 “早安。” “嗯,早安。” 现在是口头上的。 这才是真正的早安。 到楼上去,陆欢进厨房给她做早餐,白矜没第一时间去洗漱,而是从身后搂住了她,贴在她的后背。 才第一天,就好像越发地黏她了。 陆欢微侧头,“嗯?” 白矜贴在她的后背,“不可以抱吗?” 言下的意思就是,都是女朋友了,还不能抱你吗? 有理有据,事实也是如此。 陆欢没办法也没理由辩驳,只是无奈笑笑,“好好,随便你抱。” 手上也没耽搁,把鸡蛋打入碗内,筷子敲散。 “这个场景,很似曾相识。”就这样搂着许久,白矜缓缓说道。 “好像在我丢失的记忆里,有这样的影子。” “是吗......” 陆欢放下碗筷,有些犹豫地启唇,“那你有想过,寻找以前的记忆吗?” “想过,但是......有点害怕。”白矜声音越降越慢,“怕以前的记忆里会有不开心的事情,害怕会打破现在的生活,会变得不开心。” “每次都不敢去想,怕记起来很多东西,很多不开心的东西...” 是害怕。 如同陆欢所想的一样。 过往有着太多东西,所以才一直不愿面对。 但是,没关系。 “那就不要想了。” 陆欢回过身来,手上不太干净,就用额头蹭了蹭白矜的额头。 “你的开心最重要。” 第118章 第一场 你的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墨色的眸中含着些许温和的笑意,说出的话也是同样的温和,带着迁就的意思。 明明被忘记的是她自己。她也因为白矜不记得她而难受过,但最后,她也没有逼白矜要记起她。 而是迁就地说,没事的,你不想记起来就不要去想了。 如果想起那些会让你感到不开心,那就不要想了。 你的开心,才是重要的... 白矜望着这双眼睛,自身眼底的冷冰也如同冰块遇见阳光,渐渐地融化,露出柔软的内里。 第259章 她微微弯起唇边,勾出一个淡笑,“好。” 笑意映入眼底,只觉得格外好看。 “嗯,去洗漱吧,早餐过会儿就好。”陆欢同她说道。 白矜点点头,松开了她。 去房间拿更换衣服,走往卫生间时,白矜再次看了一眼厨房内陆欢在慢条斯理给她做早餐的背影。 内心泛起一阵暖流。 等到洗漱完,整理好自身,桌面上已经摆上刚热好的三明治了。旁边放了一杯温牛奶。 在以前,白矜与陆欢住在一起的那些天,也都是她在承包早餐。有时是暖胃的小米粥,有时是三明治,再配上一杯温热的纯牛奶。 在她进食的功夫,陆欢并没有闲着。 而是拿起手机,看了一些信息,以及计划的事情。 最近刚好有一场关于动物的电影上映,都是一群老戏骨主演,阵容难得,评价优越。 陆欢看过其中的一些预告片,也了解大致主线,想来白矜应该会感兴趣。 在白矜在吃早饭的时候,陆欢坐在她的旁边,将手机递给她看。 “感兴趣吗?想不想看?” 治愈的纯音乐缓缓响起。 白矜仔细看完一段长剪辑的预告片,手上的三明治也吃完了。 看到末尾。冒出来的放大电影名,下面标上的日期正是昨天,昨天刚刚上映的。 “电影么?” “嗯。”陆欢点了点头,从旁抽取两张纸巾,对折叠起一层,帮白矜擦拭唇角,“是一只小柴犬的故事,就像你刚才看的一样。” “如果你想看,我们下午就可以去。” 擦拭的动作好似只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不需要理由,自然而然。 白矜抬眼看她,问:“这是约会吗?” 陆欢弯唇,“是的。” “是我们的第一场约会。” 第一场...... 是真真切切地,重新开始。 不过之前,确实没有确切地在一起过。 因此也没有表白,答应,约会的一步步过程。 所以现在,姐姐是打算将这些一步步补上吗。 “好。” 久久,白矜靠在她的肩膀上,轻声说道。 “这是我们的,第一场。” “......” 上午将后院猫舍里的事打扫完,下午时分,陆欢就和白矜去了市内。 车停入商城内地下停车场,便乘着电梯上行。 吃完晚饭,便提前了些时候去楼上的电影院。 虽是工作日,但这时候已经是晚饭时间,加上所在商城人流量大,这会儿也是人多繁杂。 陆欢牵着白矜的手,带着她步行。 在乘着往上一楼的阶梯电梯时,白矜低头看着她们之间相牵的手良久,将牵着的手抬起来。 陆欢朝她投去目光,想看她想干什么。 只见白矜另一只手将陆欢的手打开,然后再将指尖挨个对照进去。 修改了原本的牵手方式。 从两手相牵,变成了十指相扣。 陆欢看懂了,轻笑,“更喜欢这种牵手方式吗?” 白矜略满意放下了牵着的手,仍在垂着目光,视线低落在手上面,“嗯,喜欢这种更充实的感觉。” 每一寸肌肤都相挨的感觉。 暖暖的。 “好,我记住了。” 陆欢举起手机,似在看一些什么,单手握着手机,大拇指在上面摁了记下。 白矜没有偏眼去看,但她大概知道,陆欢是在记备忘录。 正如之前一样。 手机屏幕上,留下了“喜欢十指相扣”几个字。 如同白矜所想的,陆欢确实在记备忘录。 而且,是从新的一栏开始记的。两年,肯定也有喜好的变化,所以这些,陆欢也打算重新再记。 慢慢了解,慢慢记下。 这个时间点,距离电影开场还有一段时间。 取完票后,她们买完观影的一套爆米花套餐,便先进去等着。 进入相应的观影厅中,陆欢一手拿着手机,一手牵着白矜走去位置。 与此同时,白矜也注意到陆欢手机上方一直不断弹出的消息。 刚开始陆欢还会直接划掉,越到后来划得越不耐烦,最后干脆直接拉黑了。 “是有人一直在给你发消息吗?”等落座的时候,白矜问她。 “是啊。” 陆欢没回避,直接说了。 “有个朋友,觉得我现在在外面度假活得特别轻松,而她还留在那个苦办公室里坐牢,实在是惨得气没地方发,就拿我撒撒气。” 刚刚一直拿消息轰炸她的正是钟若。 自那一回陆欢把余扇的照片发到群里去后,钟若就察觉到了不对,开始疯狂轰炸她们的消息硬是要问。 在陆欢短暂地把她拉黑后,就开始往死里戳余扇。 后来余扇实在是受不了了,把来苏门的事告诉了她。 于是后来的群里经常发生这些场面: 慕元芯:[这家烤鱼好好吃!] 钟若:[哎~看起来也是呢,也不知道苏门的海鱼会不会比这还鲜香~@余扇 @陆欢] 慕元芯:[有点想吃海鲜。] 钟若:[我慕姐要吃海鲜了,点你俩呢 @余扇 @陆欢,还不快快从你们的苏门海边捞两只寄过来!] 第260章 慕元芯:[啧,今天运气不好。] 钟若:[姐在加班,让苏门度假的两个大闲人帮你排忧解难。帮你艾特她们 @余扇 @陆欢] 余扇:[?] 陆欢:[......] 句句都离不了苏门。 一天天的不在群里发言,也要被莫名其妙点个百八十遍。 每当钟若被工作折磨的苦不堪言,就会开始轰炸陆欢和余扇的微信。 快不快乐无所谓,发泄一通有没有用也无所谓。 反正这个贱,钟若是一定要犯。 今天不知道又从哪听见了陆欢出去玩的风声,亦或者是工作上哪出了点问题。 因此刚才又是一波轰炸。 陆欢无所谓道,“倒也没什么事,她经常抽风。等我拉黑两天就消停了,到时候再给她拉回来。” 白矜却从她刚才的那些话中,听到别的信息—— 出来玩。 陆欢也只不过是,从津宁短暂地来到这,出来玩的。 “那你,是不是总要回去的。” 白矜侧头看她,十指相扣的手不禁地紧了几分,“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电影还没开场,场内来观影的人目前还少,说话间的声音很轻,只有她们能听见。 陆欢能察觉到她一贯清冷的嗓音中带了些慌。 她回握白矜的手,安抚道,“确实要回去,但不会是现在。” 白矜垂下眸,黯然道,“时间还是太少了。” “我还没来得及好好认识你,好好了解你。现在的我对你好像还是一无所知。” 闻言,陆欢拍拍她,“没事的,无论之后发生什么。选择权都在你手上,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她还以着半开玩笑的语气笑道,“甚至,你可以随时甩了我。” “......陆欢。”沉默片刻,白矜的声音淡了下来,“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 知道她指的是后半句那段话。陆欢察觉到她的不开心,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好,以后不会说了。” 得到这句,白矜的心情慢慢回升,陆欢便将话转回到她的上一个问题,“你想知道什么,回去都可以慢慢问我。” “我作为你的女朋友,你也作为我的女朋友。你有权过问我的一切。” 白矜点了点头。 两人便坐着歇息了会儿,都没再说话。 之间的那两只手,依旧是紧紧相扣。 直至灯光关闭,声音响起。还没到正式影片,大屏幕开始播放其他电影广告内容。 身旁人的侧脸被昏暗灯光照映得忽明忽暗。 等到正式影片开始播放,白矜目光凝聚在屏幕上,陆欢就用手机悄然照下她们相牵的手,还有电影的屏幕。 这是她们的。 第一场,电影。 “......” 电影场内,影片已经进展到剧情的高潮点。 画面与响起的纯音乐背景乐相得益彰。 陆欢看着,不免想到了自家里的那只混猫。 她留意身旁的白矜,发觉后者好像已经沉入了电影之中。 在电影情绪爆发片段,白矜眸中好似浮现了一层雾,在屏幕映射的光下透着隐隐反光。 陆欢没出声,只是缓慢地指腹摩挲过她的手背,转回头去,继续观看剧情。 电影结束之后,白矜与陆欢牵着手出来。 白矜还停留在刚才的影片片段中。 “陆欢。”她问陆欢,“你觉得故事之后,会是怎样的?” 刚才的影片是开放性结局,导演运用镜头语言给予暗示,每个角色的命运都没有直说,却在暗中已经注定。 陆欢回道:“我猜结局是女儿带走了小泉。” 白矜:“我也觉得是这样。” 她们讨论了片刻刚才的电影内容。 话题了却后,白矜的思绪又沉下来。 她想起刚来到雨州的时候。 那时候的她正在尝试寻找生活的意义,试着去享受生活。 就有尝试过,一个人来看场电影。 那时她独自去看了当时最热门的一场。 评分很高,是令众多观众流泪的可歌可泣的爱情,女主为了男主抛弃一切,最后两人相爱相杀,女主死在男主怀里—— 那时候的白矜看着周围的人在哭,只觉得心无波澜。 也不理解哭得意义在哪。 后来就再没来看过电影。 但今天这场电影,给人感觉是不一样的。 除了有人陪在身边不一样。 还有影片也不一样。 原来生活中值得歌颂的不只是爱情,还有亲情,友情等等,会有很多东西。 貌似,生活间,还有很多白矜没涉及过的领域,没察觉到过的信息。 身边,陆欢见她一直没说话,不是很高兴的样子,以为是还沉浸在刚刚的影片中。 刚才观影的时候,陆欢就有注意到白矜目光未转,一直盯着屏幕,最后还有些红了眼眶。 现在就很像,沉浸在影片的虐点中还没回神。 “你看。” 身边人在喊她,白矜回过神,侧头去看陆欢。只发现一个熊猫脑袋。 是刚刚买完奶茶后的杯套,眼睛部分是镂空的。陆欢举起来放在眼前,只露出两个眼睛。 正在歪头看着白矜。 第261章 白矜不由地笑了一下,错开视线,强忍着唇角的笑意,佯装面目板正地说了句: “幼稚。” 陆欢笑了,放下熊猫杯套。 以前都是陆欢说白矜幼稚的份,哪有白矜说陆欢的份。 她试图挽回,“什么幼稚,我是在哄你开心啊。” 白矜继续补道,“跟小孩一样。” 这不还是在说她幼稚嘛。 陆欢放弃挣扎,无奈笑了,“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白矜这下不说话了。 面色肉眼可见地变好了不少。 陆欢也随之心情变好,晃了晃她们十指相扣的手,问,“要去下面超市逛一圈再回去吗?” 白矜想了想,点了下头。 “看看给时怀姐她们买点什么,一并带回去。” “好。” “......” 在超市的时候,白矜买了各式各样的糖,有奶糖软糖,也有棒棒糖。陆欢问起,她就说是给镇上的小孩儿买的。 那些小孩经常来她的院子里玩,她就经常会分着糖给她们吃。每次买东西,都会特意买一些。 确实有这方面的原因,但也有白矜自己的原因。 明明就是白矜自己也爱吃。 陆欢没拆穿。 她替余扇带了些零食,顺带买了些东西回去送给婆婆她们,采购完东西完毕,就去结账。 陆欢没那么爱吃糖,也不怎么吃零食。 但在走出超市时,白矜从袋子里拿出了两根棒棒糖,撕开一个,送到陆欢的唇边。 陆欢自然而然地含下了。 白矜也撕开另一个,放入自己口中。 等坐到车上的时候,白矜坐在副驾驶位上,此时口中的糖已经吃完,看见陆欢口中的棒棒糖还没吃完。 白矜没由来地问了句,“橙子味的,好吃吗?” 陆欢没有回她。 而是拿出棒棒糖,凑身而去吻她的唇。 橙子味的气息萦绕在鼻间,柔软交织之间,甜味弥漫。 一番带着丝丝甜意的吻了却,松开后,唇瓣尚留着清甜的滋味。 车内的场景,与两年前的某日场景隐约映合。 陆欢挑唇问她: “甜吗?” 第119章 越来越好 还记得以前,她们在苏门海洋馆时,有个老奶奶给了她们两根棒棒糖。 上车后,那时候的陆欢与现在的白矜问了一样的问题。 问,糖好不好吃。 这时的陆欢也做了那时白矜做出的动作—— 以实际行动,让她自己体会。 白矜抬起手。 “唔。” 她的手扣在陆欢的后脖颈,方才拉开的距离一刻又归回零,直接延续上一道吻意。 吻比先前更加深沉,也更加深陷。 齿间交战,互相厮磨。 这次的攻势格外猛烈,来回几次,气息紊乱了好几个度。 鼻间的哼声不由地溢出。 最后是陆欢先抵住她的肩膀,拉开距离。 唇瓣带着些许殷红,微喘着热气。 车内的空调作响,冷风发出,凉意裹挟浑身,面颊却染得炙热。 陆欢暂且缓了两下,手背碰了碰唇瓣,看着白矜,扯唇一笑,“接吻技术挺厉害。” 越来越厉害。 都快抵不住了。 “谢谢夸奖。”白矜勾唇,“橙子味的糖,也很甜。” 这话怎么听都觉得带了些高兴的滋味。 看样子是因为陆欢的上一句话而高兴了。 陆欢笑了笑,处理好垃圾后,启动车子。 车不一会儿就开出停车场。 后备箱放了好几袋超市采购的东西,今天也算是满载而归。只是可惜从雨州镇出来一趟不方便,路上时间花得太久,再不回去就有些过晚了。 白矜看着窗外,注意到车的方向好像不太对,侧头看车内,问: “不开导航吗?” “不急。”陆欢转着反向盘,说道,“在这之前,还有一件事。” 白矜再问,陆欢没有明说。 片刻,车体停稳后,陆欢让白矜先在车上等她,独自下车。 走入一家高大且装潢精致的珠宝店内。 店内灯光夺目,照映在柜台内的每一样展示品上。 “陆小姐。” 柜员见到是她,去拿出成品,“这是您上周在这定制的手链,您确认一下。” 陆欢过去确认完,便交付最后的尾款,确认签字。柜员帮她用精美的礼盒包装起来,面含笑意地双手递交过来。 “谢谢。”陆欢接过,离开店内。 提着礼袋走出,回到车内。 这时候的白矜抽空看了下手机,看见陆欢上车坐好,白矜移眸过去,陆欢便递来一袋礼物。 看着印着logo的礼品袋,白矜有些微微愣。 “给......我的?” 好像每次陆欢送白矜东西时,后者都有些不可思议,好似总是在不可置信自己会收到礼物。 上次看见陆欢送花时,也是这样的表情。 陆欢示意她接过,“拆开看看。” 稍是回神,白矜便接来,拿出其中的东西。 是一个暗色带着鎏金装饰的礼盒,她打开饰品盒,躺在其中的,是一串带着碎亮闪光的手链。 镶嵌着晶亮的钻石。 第262章 如同水晶一半的亮丽,在光线昏暗的车内依旧是亮丽,闪烁着冷光。 洁白剔透,充斥着圣洁高贵。 白矜拿起手链,两手指尖拿过,微微转动角度,闪烁的光便也随着变换了位置。仿佛是流动在上面的光。 “我帮你戴上。” 陆欢轻拿过,放在白矜的左手腕,系起两端。 手腕上传来冰凉的触感,白矜的睫羽轻轻颤动,只觉得手腕上这抹光好似是黑暗里唯一的光亮。 陆欢手心扶起白矜的左手。链子之下的手腕纤细,腕结一端骨骼清晰,上方的手指纤长有度。 肤色白皙,手链晶莹。两者相配,无论是美感还是色泽,都是达到了一定高度。 好适合。 陆欢没有信错自己的眼光。 上一周寻找心仪的花店时,陆欢也在这同时进入一家珠宝店,进去看时,便在册子中一眼挑定这个款。 不浮夸,在低调间渗透着矜贵之感。 陆欢看见的时候只觉得很适合白矜,便定下来。 现在看见实实在在地戴在她的手上。已经不大能用相称来形容,而是这条手链,好似已经与她融入一体。 与她天生适配。 许久,陆欢问道,“喜欢吗?” 看着此时左手的手链,白矜联想到当初的那条玉石手链。 “喜欢。”她点头,轻声道。 “喜欢就好。” 陆欢松了口气,笑了笑,“上周来的时候,我就觉得这款很适合你。很好看,像你一样。” 陆欢拿过她的手,放在面颊旁挨着,心中暗想道。 上一条,因为她而摔断了。 这次,她不会再让那样的事情再发生。 眸底微沉,想起往日,不禁地泛起黯然之色。 白矜注意到她的神色暗沉。 左手转而去抚摸陆欢的脸颊,“你好像有点难过。” 陆欢抬眸,微微愕然,又垂下眼说道,“没事,就是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 “以前,做了很多该做的,也做了太多不该做的。如果可以,我想将那一个个遗憾与漏洞,都补上。” 太多不应该的事,错误的事,都一件件纠正过来。 白矜能感觉到她的语气中,神情中,都含带着难以掩饰的自责。 她莫名就有些想知道,陆欢这两年是怎么过来的,每天的脑海里,心里,在执着些什么。 “会的。”白矜摸摸她的脸。 “我相信错误的事物会随着时间慢慢变淡痕迹,而正确的事,会覆盖在原本的痕迹上,纠正过来。” “对了。”眉眼一弯,话题也转了过去,“今天的礼物我很喜欢,谢谢女朋友。” 声音清浅,缓慢拂过耳畔。 这寥寥几句话,陆欢那些泛起的难受好似烟消云散了。 坏心情一扫而空。 陆欢笑了,点头,“嗯。” “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白矜见她恢复了,也收回来手。 “好。” “......” 车窗外的景色掠得飞快。 回到雨州,陆欢帮白矜把买的东西拿下车,放入室内。待安顿好,就要折返民宿。 在门口处,陆欢抱了抱白矜,在耳畔轻说道,“晚安。明天我再来找你。” 白矜回抱她,在她的后背拍拍,“嗯。” 松开后,陆欢正要转身离开,白矜想起些什么,叫住她,“陆欢。” 陆欢回头。 “你等我一下。”白矜说完,折回室内。 陆欢就在原地等她,后者出来后,朝陆欢伸出握紧的手,好像要给她东西。 陆欢不知道是什么,先是伸出手心。白矜松开手,一个冰凉的小东西掉在手心。 借着月光看清物品。 是一把钥匙。 “这是家里的备用钥匙。”白矜看着陆欢说道,“你想来,可以随时进来。” 陆欢看着手心的钥匙稍愣。 这就......把家里的钥匙给她了? 转而又是无奈一笑。 这么信任她啊。 陆欢把钥匙收好,“好,我会保管好的。” 白矜嗯了一下,“回去吧,路上当心。” 她回应完,坐回车上。白矜站在台阶上跟她挥手,看着她离开,“明天见。” 陆欢摇下车窗,唇角含着悦意,同回了一句: “明天见。” — 之后的天数,异常安稳。 陆欢依旧会每天到白矜的小院去,早晨帮她做好早餐,再同她一起在院子照顾小猫。 彼此之间的话题围绕着她们两人,小猫,生活。干净得不能再干净。 就像是白开水,纯净通透,惬意而美好。 她们会坐在一起看小猫打闹,也会一起陪小猫玩耍,打理猫舍。 去镇上,会有热心的镇民与她们聊天,也会有小孩阵营里缺人,拉着她们一起玩捉迷藏。 有时回民宿一起吃饭。老婆婆会变着法给她们变出糖来,就像哄小孩儿一样,逗她们开心。 在傍晚时,她们会携手在海边,散步,捡贝壳,观看日落。 夜晚时互道晚安,在睡梦前,期待能迎接第二日的美好。 时不时,陆欢还会制造出一些小惊喜。 偶尔出现的一束花,一个玩偶,都是平淡美好时间里的一剂调味。 第263章 一日接着一日,与往日相比,显得那样不可思议。 往回看去,以前的日子好似都是黑白的,唯有这段日子是彩色的。 有温度。 一日,扩建猫屋时发现材料缺了些,陆欢就开车到外面跑腿买材料去。 这会儿时怀送了点东西到白矜这,难得看见今天白矜是一个人在院子里,没跟陆欢腻在一起。 时怀笑着看她,“怎么今天没跟女朋友腻在一起呀。” 后院小猫都跑出来玩耍,白矜坐在台阶上看着它们,一听话音,回过头这才发现是时怀来了。 “时怀姐。” “原来你还认得我呀。” 她坐下来与白矜并肩,佯装指责道,“你呀你,之前有女朋友了,连我都懒得告诉。” 白矜解释了一下,“我一直没找到机会。” 时怀笑了:“不是怪你啦,开玩笑的。” “最开始是小余告诉我的。”时怀微微仰着头,看向蓝天,“不过就算没有她,我也能看出来。” “每天傍晚在海边散步还牵手的人影是你们对吧?还有来吃饭时你们的对视,很难让人不看出来。” 这些天的场景浮现在眼前,白矜不经意地弯了弯唇角,“是吗。” 很容易看出来。 “是啊,都快甜到我啦...” 时怀又说:“不过,你现在还没跟她说通以前发生的事吗?” “嗯。”一念至此,白矜灰了灰眸子。 还是有些害怕地不敢面对。 但比刚开始,好了不少。 伪装失忆对白矜来说,是对往事的回避。也是能重新开始的根基。她和姐姐之间,实在有太多错与对,很难理清。 “不急,慢慢来。”时怀轻拍拍她的肩膀。 “而且我看她好像也是在迁就你的意思。你只要顺着你自己心意就好。” 每次,她的话都能给予她莫名的力量。 白矜侧眸看她,“时怀姐,谢谢你。” “刚来到雨州的时候,你和婆婆帮了我很多。” 白矜刚来到这时,带着浑身的伤痕。 经历过太多,波波折折,便找到安静的地方静下心来,也想与往日的自己做个分界点。 是婆婆和时怀经常在开导她。 能接受她问出的很奇怪的问题,并给予温暖的回答。 “不用谢我啦,我也只是尽我所能。” 时怀回想起当时,第一次见到白矜的时候。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那时候的你很淡漠,人是灰蒙蒙的,像蒙了一层雾。” “当时就在想,一个这么好看的女孩儿,怎么看起来怎么悲伤呢。” “不是难过的悲伤,而是一种,嗯......灰暗的感觉。分明你才二十几岁,还是最明亮的年纪。” “然后,你还问过我,觉得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当时的我就很想,拉你一把。让你也感受一下世界的美好。” 时怀的眸中倒映着阳光,带着点点光亮,柔声道: “之后,你开始救助小猫,在外面找了一块地方饲养它们,也会跟镇上的小孩说话,让她们喜欢上你。后来小猫越来越多,猫舍也越来越大。” “人生的意义,就是这些炙热的爱包裹之下生活。来自陌生人的,来自朋友的,来自爱人的。这些,后来的你慢慢都有了,也就成就了你现在的样子。” 时怀侧头看向白矜,真心道: “说实话,白矜,看见你越来越好,我很开心。” 之后的时怀时常为白矜而感到开心。 看见一个人能慢慢愈合自己的伤口,重新回到阳光下。自身内心也是百感交集。 说完,又重新仰看天空。 “所以呀,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生活会如你所愿的。” “正如我外婆说的那样——” 微风扬起发丝,时怀眼中倒映出蓝天,声音温柔而坚定。 “生活不会辜负怀抱希望的人。” 第120章 今晚 老婆婆经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 她一直说,有希望,心怀憧憬,才是最重要的。 有了希望,还会有前进的动力,有前进的目标。 而迷茫的目标,也会在不断的前进中而渐渐完善。 心怀希望之人,终得自由。 “谢谢你。” 白矜再次道了声谢。 时怀笑而不语。 有小猫跟她熟悉,跳上来主动贴蹭,她在这坐着陪小猫玩了会儿。 眼看时间差不多,时怀也收拾下打算回去了。 “小陆应该快回来了吧,那我就先回去了,不然等下怕打扰你们二人世界。” 时怀开玩笑地说道。 “我送你。”白矜同她一起起身,送她出去。 时怀走后,白矜把前面室内柜子上的东西收拾了下,用布简单擦拭落灰,便回了后院。 后院有很多小猫,都是白矜这两年,一只一只带回来,收养来的。 每一只猫来到这里的日期,每只猫的脾性,特征,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白矜坐在台阶上休息。 思绪飘转之间,一个袋子出现在面前,白矜拉回神识,顺着提袋的手看过去,看见来人。 如时怀说的,没过多久陆欢就回来了。 悄无声息地,走起路来刻意不造出一点动静,变出小礼物给她惊喜。 第264章 “这是什么?” “给你带的小甜品。” 白矜接过来,陆欢就自然地坐在了她身边,手肘抵在膝盖上,撑着脑袋,唇带笑意地看着她将袋子里面的甜品拿出。 夏日气温高,为了保鲜,袋子用的是保温袋,里面放置冰袋。这会儿拿出来的时候冰冰凉凉的。 里面是一盒包装完善的芋泥虎皮卷。 陆欢还记得,白矜爱吃芋泥一类的甜品,奶油千层,毛巾卷。那么有关这类的,应该也不会出错。 “这家店的芋泥虎皮卷很出名,营销宣传都做得很不错,经常能看见它投放的广告。” “平时还挺多人的。不过今天好在是工作日,又是白天,队没那么长,没排多久。” 换作之前,怎么也得排一个小时。 启宁的不远处也有这家店的连锁店,陆欢常常在下班的时候路过,能看见店外向来是长条大队的。 这次出去买材料时看见,陆欢就去顺手买回来。 白矜眼底的悦意划过,转而注意到好像就这一大份,问: “你没有吗?” 陆欢:“我没那么爱吃甜品,这是专门买给你的。” “快尝尝。” 白矜拆开包装,先是舀了一口,陆欢能看见中间层透出的料堆得很满。再看她的面色,看来是味道不错。 “好吃。” 白矜微弯着唇,舀了一勺递到陆欢唇边。 陆欢愣了下,凑去张唇含过。 中间麻薯芋泥还有肉松搭配在一起,味觉丰富。 料多但并不过于甜腻。 陆欢咽下去,刚张唇。口袋的手机铃声响起,打断想说的话。 看见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陆欢紧了紧神色,往一边走。 “我去接个电话。” 白矜没多问,“好。” 走到院子角落,一棵大树的绿荫下,接通电话。 “妈妈。” 那边的女声悠哉响起,“还知道接我电话了?玩得太开心,所以都忘了给我回个视频回个电话?” “没有。这段时间忙着去外面的旅游点打卡呢。” 这时的秦岺坐在办公椅上,靠着椅背微转圈,“也对,快到回来的日子了,再不去玩玩就没时间了。” 这两句话点醒了陆欢。 不知不觉,距离陆欢到雨州镇来,时间已经二十多天了。 眼看日子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起初跟母亲约好的归家日子来临也不到十天。 而白矜好像,还没有要“恢复记忆”的意思。 陆欢抿抿唇,回头看了一眼白矜。 她坐在台阶吃着甜品,周边小猫见她手上有好吃的,好奇地跑过来,围着她转。 整个人已经被毛绒绒包围,而她的脸上也含带着笑意。 很想,再陪陪她。 陆欢转回眼来,思考片刻。 那边,秦岺单手接听着电话,一手接过助理递来的文件,挨个翻过大致阅览,归类在一边。 “打算什么时候回来?你之前看的那块地皮现在已经可以施工了,然后c区那边的——” 秦岺正打算提前跟她预告下工作上的事,也为了之后的交接做准备。 然后陆欢来了句:“我打算,下个月再回。” 秦岺的话和手上的动作直接停住,“嗯?” 陆欢语气降了降,“妈妈,就再延半个月。” 秦岺:“......得寸进尺?” 刚开始说好的她帮她看管公司一个月,现下突然食言说再多半个月——陆欢已经想象到此时秦岺黑脸的样子。 于是干脆一鼓作气:“谢谢妈妈,我会在这边好好休息的,等我回去一定给你带礼物,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下个月我肯定回去!” 秦岺:“?” 快速地说完一通,陆欢没等秦岺发火就挂断了电话。 盯着挂断通话后的手机屏幕,陆欢叹了下气。 哎。 好险。 “......” 另一头,办公室内,空调的冷风弥漫在室内,驱散夏季的炎热。助理交递完资料就出去了。 秦岺刚要说话,通话就嘟嘟挂断。 真是好话歹话全让陆欢一人说了。 秦岺看着手机界面好一会儿。 无奈地一笑。 “看来是还没把人哄好啊......” “......” 买完材料后的两天,陆欢帮白矜一起把猫舍扩建。 把原先的猫屋加高了一层,再多做了一个猫咪的茶水厅休闲区。能活动的范围更广了。 秦岺拿陆欢没办法,最后也松了口,说再让她玩半个月。 余扇倒是无所谓,待多久都行。 白矜也能隐约猜出一些,但每次都没怎么作声。 生活的节奏,还是按照之前。 而就在前段时间,章姨带了俩个熟人,来后院领养走了只小猫。 是一只牛奶猫。 牛奶猫是性格比较内向的妹妹,白矜还记得这只是洛洛带她去找到它的,那时候牛奶还是一只小流浪,浑身脏兮兮的。 后来到了院子里,跟其他猫玩熟了,性格依旧是温温顺顺的。 章姨带来的小女生是家里城里的亲戚,还是高中生,父母答应了这次成绩好就能让她养一只自己的小猫。 而来到这,女孩第一眼就挑中了它。 第265章 摸着它的毛,仰头问白矜,“这只多少钱呀姐姐。” “不用钱。”白矜轻声回答道,“但是要对它好。” 女孩笑了,“我会的,谢谢姐姐。” 后院的猫打过疫苗,到年龄的也做过绝育。确认完这些,女孩和女孩的母亲都打算认养的这只小猫。 “它情绪很容易低落,之后要多花花时间陪它玩,多照顾一下。” 在她们带走之前,白矜跟她们交代了一些事宜。 女孩都记下来。 之后,牛奶被带上车。 女孩透过车窗开心地朝门口的白矜和陆欢挥手,“姐姐们再见。” 告别完,车也行驶离开。 车尾灯在视线中渐行渐远,直至消失。 陆欢见白矜一直兴致不高的样子,等人走后,从后抱住她,头靠在她肩膀。 “舍不得吗?” “嗯。”白矜看着她们消失的方向,神情有些黯然。 “本来最开始想的是,能够照顾它们,不再让它们颠沛流离,也能帮助它们找到一个幸福的家。” “但是真正看到它们离开,还是有点舍不得,有点难过。” 陆欢蹭蹭她的耳边,“它们会很感谢你,会一直记得你。” “你是给它们带来幸福的人。” 白矜心尖一颤,好像触动了些什么。 带来,幸福的人...... 她回过身,看向陆欢的眼睛。 陆欢搂着她的腰肢,额头蹭蹭她的额头,温声道,“别难过了。” 低落的心情渐渐回升。 白矜浅笑,“嗯。” 聊了一会儿,陆欢注意到时间。 “时怀姐喊我们回去吃晚饭,现在看也差不多到时间了,我们走吧。” 白矜点点头,“好。” 收拾收拾东西,她们便携手回民宿。 厨房内,余扇正在帮忙。经过这些天的磨练,她从刚开始的手忙脚乱变得有条不紊,慢慢能解决厨房的事宜,并独立做出一道菜了,可喜可贺。 “小白来啦,快坐快坐。” 婆婆笑眯眯地把菜端到桌面。 白矜:“婆婆,我帮您。” “哎呀不用,不用,你坐着。” 陆欢也去帮忙,进入厨房内,看见余扇刚把锅里的地三鲜倒入盘里。时怀在旁边微笑鼓掌。 “小余好厉害。” 余扇被夸得直接面红。 “厉害厉害。”陆欢也附和着夸,顺道把菜端上桌。 菜品丰盛,今天人多,开瓶橙汁助兴。倒满玻璃杯后,一桌子人举杯同饮。 时怀看见婆婆杯里的饮料,劝道:“外婆,您少喝啦。” “好好好,我知道我知道...”老婆婆嘴上先答应着,身体上却是想喝就喝,毫不节制。最后实在没办法,时怀直接把饮料放起来不给她喝了。 气氛热闹,饭桌间的话题未停。 等到吃完饭,时怀收拾碗筷拿去厨房清洗,白矜便在后厨帮她。边帮忙时就边谈到今天的事。 得知又一只小猫有了归宿,时怀一笑,“真好呀,牛奶一定会很幸福的。” 陆欢和余扇擦拭完外面的饭桌,帮着把剩下的碗筷带进来,加入了洗碗工程。 一个不大点的厨房,挤着四个人有条有序,聊着天洗碗。场景和谐。 婆婆站在厨房门口,笑眯眯地很是欣慰。 于是举起了她的诺基亚老人机,打算拍照,要记录下这美好的一幕。 是余扇最先注意到,对着门口比耶。 其余几人陆续注意,转头看向门口,面流露笑容。手上还沾着洗碗的白色泡沫。 老人机咔嚓一声,一张被时代遗弃的低像素照片定格,将这些安稳美好封存。 “......” 晚夜笼罩小镇,时候渐晚,陆欢送白矜回家。 空气中飘着雨混杂着泥土的腥气,今天还看见蜻蜓低飞,看来是有场雨要下。 来到这后,陆欢看天气预报看得都很少了。 会根据天空还有其他现象,猜出第二日的具体天气。蚂蚁搬家,蜻蜓低飞,都是雨天再常见不过的预兆。 到家后不久,天空果然下起了小雨。 陆欢站在门口处,微仰看天空,只是犹豫片刻,小雨又变成了中雨。 雨水将镇子房屋都渲染上一层深色,气温随之降下,凉爽的风包裹浑身。 以这样的雨势回去,裤腿怎么也得湿一截。 白矜走到她的身后,陆欢侧头问她,“家里有伞吗?” 有,但是...... “陆欢。” 白矜拉拉陆欢的手,轻捏了捏。看向她的目光灼灼,好似跃动着什么。 “今晚,留宿吧。” 第121章 记起 雨水淅淅沥沥地下,水滴不断打在屋檐间,草丛间。 沙沙声环绕在耳边。 留,宿吗...... 陆欢微是愣怔。 白矜见她迟疑着,一直未回应,出口问道,“是,不想留下来吗?” “不是。”当然不是。 陆欢刚想否认,白矜凑过来抱住她。 “回去要走一段路,路面地滑,我不放心你。”她轻靠在陆欢的耳旁,轻说道,“留下吧,就一晚。” 温温的气息拂过耳畔,热痒的感觉缓慢袭来。 最终陆欢答应了下来: 第266章 “好。” 收到回应,白矜弯起了唇角,牵着陆欢,领她进去。 锁好大门后,便带她上楼。 明明每天都会经过这条楼梯,上去替白矜做早饭。现在踏起来却觉得格外沉重和陌生。 以前并不是没有那么做过。 两年前的她们,远比现在要涉及得多,睡在一起,坦诚相见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但到目前为止,重新开始的她们,之间还停留在牵手,拥抱,接吻。 就没有再越足。 也或许,是陆欢想多了。 今夜,白矜真的只是为她着想,让她留下而已,没有想别的事。 “我去给你拿睡衣。” 上到二楼,白矜打开卫生间热水器的开关,先回了房间,去柜里翻找衣服。陆欢就没进去,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 今夜下雨,气温也是适宜刚好,不需要开空调。 过了片刻,她拿着一叠衣服出来。 很简单的纯白体桖衫,和全新的内衣,毛巾。 “我没有穿过,是新的。” 递交给陆欢,接着去卫生间看热水器,“可以洗了。” “啊,好。”陆欢走过去。 等到卫生间门关上,陆欢又独自陷于无人的密闭空间中,脑子一空,感觉有些许的魔幻和恍惚。 像那种第一次踏足她人领地的紧张感。 那个她人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女朋友。 陆欢花了一分钟调理好自己,恢复原样,看向镜子。 洗漱台上干净整洁,东西比较少,都是些简单的洗漱清洁用品。上面摆放上全新的牙杯和牙刷,是白矜刚放上去的。 跟白矜自身的是同一款,只是颜色不一样。 现在的情况,莫名有些像之前白矜第一次进入她家的时候。 同款而不同色的各类洗漱用品。 思绪转了没一会儿,她卸下衣服,用洗漱台面上放着的夹子,夹起长发,进入沐浴间打开花洒。 调节到合适的水温。 打湿身体,手去探沐浴露时,陆欢意外发现到洗发露旁边的,洗发液。 陆欢对这个牌子很是熟悉。 白矜还在她家里的时候,用了这个品牌的洗发液,陆欢说香味很适合她。 后来,白矜就一直用着。 而那瓶洗发露,和现在的这瓶是一样的。 连款式气味都一样。 “......” 洗完澡出去,白矜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屏幕内是重播的今天的新闻联播。 陆欢也才知道白矜每天都有看新闻的习惯。 见她出来,白矜关闭了电视,走近来,隔着一层布料拥抱了她一下。 “好香。” 说完,白矜退下身来,“你先回房睡吧,我去洗澡。” 陆欢只是点了点头,但在白矜进去后,她没有回房间,而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手机。 屏幕显示的是商业资讯,但陆欢没有怎么将内容看进脑海。 本以为白矜会把另外一间客房,铺起床和被子。但显然白矜直接默认的意思就是,她和她一起睡。 也对,这并不是什么值得思考的事情,现在的她们是互相喜欢,从而在一起的恋人关系。 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也顺理成章的。 都是这样的关系了,当然是睡在一起。 但陆欢就莫名有些紧张。 或许是陪白矜演得太久了,现在的她打心底就觉得,她和白矜到现在不过认识二十多天。 陆欢抿抿唇,就这样一直坐到了白矜洗完澡出来。 她换上了浅白色的吊带睡衣,看见陆欢坐在这,问她,“怎么没进去?” 陆欢在看见此刻的白矜时,却不由自主地动了下喉咙。 吊带裙外裸露的肌肤雪白细嫩,锁骨袒露,洗完澡后,肤色呈现一种冷白。 裙下掩盖的优越身姿若隐若现,起伏的弧度极具美感。一头秀发披散,更是增添气质。 “等你。”陆欢回道。 白矜好像察觉到些什么,看了眼时间,“时间也不早了,去睡吧。” “好。” 陆欢随着起来,跟在她后面走入房间。 房间内布置简单,床被整洁,对面的书柜上摆放了许多书籍与本子。 陆欢站在门口处,想先等白矜去床上,先睡好位置,然后她再去睡另外一边。 但是白矜注意到陆欢不动弹,也没有往里走,与她面对面,看着她。 对视良久,陆欢想说些什么,白矜就先启唇: “是有点紧张吗?” 然后,白矜关闭了灯。 房间内一瞬陷入黑暗。仅有窗帘之下透露的缝隙传来的光亮。 陆欢的心脏也稍是骤停。 随着眼前光线的暗下,心脏在漏掉半拍之后跃动得更是快速。 “现在呢?”白矜问。 在看不见的情况下,会不会没那么紧张。 外面的雨还在下。封闭的房间将嘈杂的雨声隔绝在外,像被套上一层隔膜,不太真切,只有在气氛寂静下来的时候才能注意到。 陆欢没回。 没等到回答,白矜就搂上她的脖颈,吻了上来。 贴上来的吻带着温柔的热意,不急不快,在唇瓣上小步轻啄。软绵而带着盛然的冷香。 第267章 陆欢大脑来不及思考别的事情,下意识本能回应着,手附上来,扶住白矜的腰身。 经过多次,她们早已摸清楚对方的交战点,懂得如何索取,如何延长热吻。 限于唇面的啄吻转化得更深。就像是打开了装满欲念的匣子,里面藏匿的东西有了可趁之机,纷纷跑出。 场面便变得一发而不可收拾。 步伐凌乱后退,双双身躯跌入床面。 白矜闭阖双眸,搂着陆欢的脖颈同她交织,上半身倾靠向后,陆欢将手附在她的脑后,挡在床头与她的头之间,防止碰伤。 一句话未说,就已经点燃了导火线。 陆欢扶住她的肩膀,顺着修长的脖颈连绵吻下。 肩头的吊带滑落至臂弯,露出一方香肩。 身体间的体香互相缠绕。 白矜迷蒙地微仰起头,感受身体传来的酥麻感。 熟悉的温热,与游走的吻意。 这些似曾相识,久违的触感,连接起两年前那段的记忆。 往日的种种回忆再次浮现于眼前。 那些数不尽的温柔,都好似在一瞬间破碎。 犹如打碎的镜子,带着尖刺。 一旦去回想,触碰那些回忆,就会扎疼肌肤,鲜血淋漓。 感受到一滴湿润,陆欢略带错愕地止住动作,拂过她的面颊,指尖掠过沾湿的眼睫。 “怎么哭了?” 泪水将指尖染湿。 白矜看着陆欢的眼睛,声音轻缓。 “陆欢,你爱我吗?” 说出口时,低低的声音带着些颤抖,好似下一刻就要如同玻璃一般碎掉。 陆欢也清醒了神智,理好白矜的衣裙,拥抱着她,稍是吸气,轻声道: “我爱你。” 话语真挚,不似以前。 白矜沉静片刻,又道:“你......你再说一遍,好不好?” 陆欢贴在她的耳边,再次重复。 炙热的气息将短短的三个字带入耳中,传进心里,像是击中心面的小鼓,咚咚直响。 在漆黑的夜里,动静格外明显。 本该是值得高兴的话,白矜心底却泛起一阵酸意,眼眶发热。 “姐姐......” 听到这句姐姐,陆欢怔了怔,转而弯起唇角,吻过她滴落在面颊的眼泪。 “不继续玩失忆的游戏了吗?” 事到现在,陆欢也往回想很多次,大概也能摸清些。 在白矜心里,她一直把她当姐姐。 不是亲人之间的姐姐,而是爱恋之中的。 两年前的白矜,每一次暴露真正的内心时,喊陆欢的称呼都是这个。 在不知名的拥抱之下,在夜晚之时,每一个情到浓时的瞬间,白矜都会不由地暴露内心,唤她一句姐姐。 在那三天之后,白矜对她的称呼便一直是此。 也象征着她不再掩饰的内心。 而到了今年她们再次相遇,白矜装作失忆跟陆欢说话时,称呼又变成了“陆欢”。 姐姐这个称呼是她往日隐藏的内心,也是她失忆之下掩藏的东西。 所以在她喊出这声时,陆欢大概知道,白矜是打算记起来了。 白矜吸了吸鼻间,声音染上了哭腔,“姐姐......你这次,是真的喜欢我吗?” 陆欢稍是愣怔,还没来得及回话,白矜便接着下去: “我身上还有什么你想要的东西吗?如果有,你说出来好不好,我可以直接给你......” “就算你不骗我,我也可以给你。” “但是,你不要再骗我了。” “我,我......” 陆欢察觉到白矜卸开伪装后,有着很多话想说。 便抱着她,头靠在她的肩颈处,轻拍后背,安抚地温声道: “不急,慢慢说。” 哭意好似找到了发泄处,白矜埋在她肩膀,不断哽咽着。眼泪像断掉串线的珠子一般落下。 等哭意渐渐趋向平稳,才又是启唇。 “姐姐不要再骗我了。” “就算我自己知道你是骗我的,我也还是会很难受。没有什么心甘情愿被骗,我一点都不想你骗我,我也不想你恨我...” 声音已然接近溃败。 “我不想让你恨我。” “我一直,都想让你爱我......” 第122章 “闭上眼。” “我真的,一点都不想你骗我......” 白矜从一开始就知道,陆欢怀抱目的。 一个从小就讨厌她的人,怎么可能突然对她好呢?又怎么会突然地喜欢上她,跟她做那些事。 白矜一直都知道的。 但以前她总是在想,没有关系。 起码,最中间的时候是好的,纵使裹着一层伪装,伪装也是诱人的。 没有这道方法,她还有什么理由留在她身边呢。 一直以来心中都明确与清楚。但到了最后,白矜还是很疼。 早就有过预设,还是很疼。 之前总是哭着在想,为什么最后真的就一点温情也没有,她们在一起那么多天,那么多分钟,最后一点温情都没留下。 那种感觉很难受。 白矜也不想再体会那样的感觉了。 “姐姐......” 白矜咬了咬唇,在陆欢怀里哭得泣不成声。 陆欢收紧怀抱,将她拥得更深,拍着后背。 第268章 房间内一片漆黑,身下是柔软的床面。视网膜适应之后,逐渐能看清眼前的轮廓。 那些没有表露于外表的话,趁着黑暗逐渐涌出。 待到白矜起伏的情绪稍微缓下,声音弱下去,陆欢才出口道: “对不起。” 白矜稍是一愣,松离了怀抱,抬着泪眼看她。 “一直以来,还欠你一句道歉。” 陆欢贴着她的额头,接着话,“之前利用你欺骗你。为了达成目的,假意与你周旋,最后又抛弃你。是我有错在先,对不起。” 等到白矜说完,她才一一回她所说的话: “这一次,不是骗你的。” “我也不会再骗你了。” 她缓慢地吸一口气。 “这两年,我自己也想了很多。有很多事我分明知道是错的,但我还是会去做,就如同小时候那样,我知道欺负你不对,但在那样的处境下,我还是那么去做。” “造成你心理层面,认知层面一直以来的缺陷,阴影,我有很大部分的责任。” “还记得两年前,有一天夜晚你伤害自己,我说你不懂什么是爱,也劝你去看心理医生。” 那夜,陆欢看见了白矜仍在不拿身体当回事,便劝说她去看医生。 而白矜回了陆欢一句,她没有错,她只是喜欢陆欢。 陆欢莫名地一股气愤,说了很多话。 说的那些话中,包括但不限于揭开现实,强迫她面对现实。 后来的陆欢才发觉,白矜需要的,不是这些。 不是空口的道理大话,而是能实打实伸手拉她一把的举动。 假如陆欢帮助她的方法不是劝导她,而是带她感受其他爱意,之后会是不是,就不会变成那样。 也不会变成现在的局面。 “现在,我不会再空口地讲述道理,也不会再劝你去看心理医生。” “而是会说。”陆欢拿过白矜的手,放在自己面颊上。双眸间泛着柔柔的微光,“以后,我教你。” “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你不懂的,我会教你。” “以前犯下的错,我会慢慢弥补。说出的这句我爱你不会止于口头,止于虚假的表面。我会以实际行动来告诉你,让你体会到,好吗?” 白矜愣了许久,颗颗泪珠无声地划过面颊,凝聚在下颚,悄然滴落。 将陆欢的话尽数听完后,白矜回过神,有些开心,微微弯起唇,但只是片刻笑容便又消失。 欢喜过后,接而涌上的还是难过。 很难过,胸口像是被石块压着了一样,很闷沉。 “可是,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呢。我身上,究竟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东西?” “姐姐,我还是不敢相信,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如果只是喜欢我的外表,那不是我,不是真正的我。真实的我,什么都没有。” 白矜缩了缩身子,搂着她,靠在她的肩头。 “我跟外表的我,一点都不一样。” “小时候,妈妈说我很漂亮,老师同学也说我很漂亮,所有人都说我长得好看,妈妈也很喜欢把我打扮得很好看。” “但是......我的皮囊不是我自己的,都是妈妈给我的。真正的我一无是处,没有什么能值得别人喜欢。” “除了这副好看的外表,我还有什么值得别人喜欢的...” 泪水湿透了肩头的衣裳,陆欢听完白矜的话,心有些疼。 “怎么会呢?” 声音也有所放缓,慢慢给她列举道,“有很多的。你会帮助流浪的动物,帮它们包扎伤口,带它们找新的主人。” “做起事来有条不紊,从容淡定。会对善意的陌生人回报以善意。” “这些,都是你的优点。是你的外表,也是你的内心。” 陆欢轻哄道,“外表是你,内心也是你,里里外外组合在一起,才是完整的一个人,不是吗?” “无论是外面的,还是里面的,都是你。这样的你,怎么会没有人喜欢?” 陆欢看着白矜的眼睛,声音很浅,却是一字一字地说道: “白矜,你值得被人喜欢。” 白矜:“我......” 陆欢接着轻声说,“重点从来都不是在我,也不是在别人,而是在你。就算没有我,你也会遇到你喜欢的人与喜欢你的人,因为你值得。” “而我只是在这途中,喜欢你的人的其中之一。” “白矜,以你的眼睛与你的角度,整个世界就是围绕着你转的,你就是世界中心。” “不要为了别人去贬低作为世界中心的自己,永远不要将自己放在天平下方的那一端,你值得所有好的东西。不需要为了迎合某一端而去委曲求全,甚至是怀疑自身。” 陆欢抬手,将她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 “再然,这么好的你,怎么会没有人喜欢。” 世界,中心。 白矜愣了许久,鼻间呼出的气息略带炙热,眼眶仍是发涩。 陆欢刚才说的所有话,都好似在她脑海中盘旋,驱散了许多一直困扰她的雾霾。 好像,倒也没有那么不堪。 她,也值得所有好的东西吗。 “这些话......” 白矜带着无奈,声线颤抖: “好想让两年前的我听到啊......” 第269章 两年前的她听到了这些,是不是就不会再一度的撞入死胡同,拼命地自己消耗自己。 原来,她不是一文不值。 她也是可以被爱的。 陆欢见她的身子在颤抖,再次送出怀抱,抱住了她。 “所以我一直,都很害怕。” 白矜说了很多话,还有很多话想说,陆欢边抱着她,安抚地拂顺发丝,边听她说。 “不止害怕这一次会重蹈覆辙,也害怕姐姐对我的,根本不是喜欢。” “我假装忘掉以前的事,做一个失忆的人。其实就是想看看,你对我究竟是爱,还是对过往的我的愧疚,或悲悯,可怜。” “如果因为悲悯我而来找我的,那我不想要这种悲悯。就像两年前一样,如果注定是没办法在一起的,那为什么还要见面呢。” 人近在咫尺却无法触碰,相互对视却明知不可能。 这才是最痛苦的。 “所以,我决定离开。一个人到曾经母亲生活的地方,待了很久,想试一试,能不能找到一个适合我的生活方式。” “当再次见到你的时候,我真的好害怕,好害怕......我不想再想之前一样了......” 所以才扮作失忆,一直演到了现在。 陆欢知道的。 “我知道,你在害怕。” 陆欢轻声道。 “所以我也在等你把话说开的这天。” 如果等不到,就一直等。 一直等。 白矜闷闷地嗯了一声,陆欢见时候过了这么久,怕再这么说下去,可能要哭上整一晚,便将话收回来。 “今天那说了这么多,你也掉了这么多眼泪。还没有给我答复呢。” 陆欢将最后的问题抛出来,“你愿意给我弥补的机会吗?” “嗯。”白矜吸吸鼻间,点头,声音带着软意的哭腔,“给。” “那就不哭了。”陆欢弯唇,替她抹去眼泪,吻吻她的面颊,“再哭下去,明天眼睛要肿了。” “那今晚就这么说定了。时间也很晚了,我们先睡吧。” “你要是还有什么想说的,不用着急在今天一晚全部说出来,以后的每时每刻,都可以。我会一直在,好吗?” 白矜:“好...” 陆欢抚着她的后背,带她睡下。 被子覆盖身体,柔顺的面料贴着肌肤。 被窝中间是两个人的温度,比起一个人睡时格外炙热。 习惯了单独睡觉的身体感到异常温暖。 陆欢就这样一直抱着白矜。 时间过去了许久,迈入深夜。 耳边的声音也静到只剩下彼此间的呼吸声。 白矜恢复情绪后,消失了所有睡意。她睁着眼睛,指间圈起陆欢的发丝,缓慢地虚虚缠绕。 眼眶的泪水已经干涩,哭过一场之后的脑海带着混沌感,但意识清醒得不能再清醒。 “姐姐。” “嗯?”陆欢显然也迟迟未入睡。 “其实你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装作失忆的,对吗?” 陆欢迟疑片刻,嗯了一下。 白矜又道,“那你为什么还愿意陪我演下去?” 陆欢:“你有你的想法,我尊重你。” 是吗...... 白矜看着她的眸子,指尖再次拂过她的眉骨,直至高挺的鼻梁。 再是,到薄唇。 在柔软的唇面上来回抚摸。 想法,尊重。 这就是爱里面,迁就的意思吗? 一念至此,脑海间的东西好似又想通许多。 最后,白矜环住她的脖颈,拥吻上去,缠迷于从很久之前就贪恋上的温柔乡。 步步深入。 彼此之间心有灵犀,陆欢也在随着她的进攻节奏缓慢应合,缠绕。 但很快就察觉到某人并不甘心止于这些。 “姐姐,我想。” 昏暗之中,传来气音说出的一句话。 陆欢没回,却是以亲吻带予她应答。吻意一直从唇瓣向下蔓延,划过修长脖颈,到精致的锁骨,再到下方袒露的雪白柔软。 是相隔两年,再度涉足的领域。 卸去所有露于表面的伪装,渐渐地坦诚相待。 那股缠恋已久的体香再次弥漫,唤醒往日的点点的记忆。 厮磨之中,陆欢从身后抱住白矜。 白矜只觉紧贴着的后背异常炙热,朦胧着双眼,身子微微向后倾倒在她身上,快要融化。 花朵在细细地抚摸下渗出湿润。 很快,水色弥漫。 察觉到白矜的紧张,陆欢放柔了动作。 “闭上眼。”陆欢轻吻她的耳边,清浅又炙热的吐息萦绕,“其余的,交给我。” 温柔细致的话语传入白矜耳内,夹带着炙热的温度,如同袅袅萦绕的情香。 白矜平复着强烈的呼吸伏动,在陆欢的慢哄下渐渐松懈身体,缓慢地闭上眼睛,卸去所有外壳。 软下身子,不再挣动。 将自己完全交给她。 “......” 窗外雨声淅沥,房间内汗雨淋漓。 温柔至极的掠取引来阵阵声音,回荡在房间内。双双的眼眸中也彻底只剩下眼前人。 眼前即是所有,是全部。 今夜,交杂错综的漫长道路有了结束,也是十余年的爱恨终于有了结果。 第270章 一切了却后,好似丧失了所有力气。 无论是声音还是身体,都似一滩春日的冰水,尽数融化。 “姐姐......” 情意的泪水浮在眸面,迟迟未褪去。 几丝被泪水和汗水染湿的头发黏在眼边,白矜瘫软在床面,微喘着,虚力抬手,指尖缓缓抚着陆欢的面庞。 “这一次,我们好好在一起。” 陆欢吻过她的手心,轻应道: “好。” 这一次,我们都要好好的。 “......” 第123章 梦境 万物染上晶莹的痕迹。 一夜之中,欲感得到宣泄。 这次的爱,建立在情感的基础上。 不再是空虚、飘渺。 没有怀抱计划的步步为营,也没有单方面的强迫掠取。 而是步步地探取彼此的柔软之地。在游走之间,自然流露出内心隐藏许久的情话。 在情意鼎盛之时,贴在对方的耳边说一句我爱你。 这夜,她们独属于对方。 “......” 窗外雨停,房间内也渐渐平息下来。 情意间缠绕的体香犹在,融合的气息掠过鼻间。 被子遮挡雪白的身子。陆欢侧身搂着白矜,下颚抵放于她的脑袋,手上边拍着她的后背,慢慢哄她入眠。 白矜陷在她的怀里,半阖眸子,感受着被浑身包裹的温暖。 此时她的脑海里,有两段感情。 第一段是两年前。有太多难以说清、无力改变的事情,她们反复伤害彼此,最后以分离告终。 第二段是现在。没有从小到大的弯绕爱恨,干净纯粹,从相遇到相处,再到表白与定情。 两段情感相互交映,重合。 最终归为一段。 所有,都是关于她们。 她们二人。 后背传来轻轻的抚拍,心也随之安定下来。 安稳的睡意袭来。 白矜眼睫微微轻颤,贴紧了身前的人。好似在怕睡着后,一觉睡醒,梦醒了,心心念念的人就会不见。 只因许多事发生的太过不真切。 不真切得恍如眠梦。 她曾经奢望过无数次能够在一起的人,喜欢的人,最终喜欢上了自己。 又欢喜,又悲伤。 欢喜于她们最终能相爱,悲伤于中间的弯绕太过曲折。 但好在,她们的日子还长。 还长到可以牵着手走很久很久。 久到一辈子。 思绪漂浮,白矜被睡意裹挟,缓慢闭上了眼睛。 意识沉入睡梦当中。 - 天色的黎明渐起。鸟儿的影子飞过天际。 小时候的白矜听母亲说过,天堂建在白云之上,是人死后的归宿。 白天时,人会变成天上的白云,是天堂的一份子。黑天时,人会变成星星,是夜里的一抹光亮。 自母亲走后,白矜会在夜晚,静静地看着星星。 母亲不是星星,人死后也不会变成星星。而是永远地变成一具动不了的尸体,永远消失在世界上。 这些道理,白矜从小就知道。 但她仍会望着星星,企图在里面找到母亲的身影。 因为她总觉得,母亲并没有完全离开,而是藏在了某个角落,一直挂着记忆中温柔的微笑,在看着自己长大,成人,从未离开。 梦境中,一切虚幻。 眼前的场景变得虚影模糊。 白云缭绕,云雾漂浮。 白矜只觉得自己好似做了一场很曲折的梦,经历了很多。 再睁开眼睛时,发现周遭一片洁白梦幻,宛如天堂,脚下是无边际的云层。 她立于白云之上。 自己变回了八岁的身体。 四肢纤细,脸颊上留着未褪的婴儿肥。 身上是母亲最喜欢看她穿上的小洋裙子。 洁白的裙子带着蕾丝边,有精致好看的蝴蝶结,众多元素的好看花纹。转起圈来时裙摆随着绽开转动,好似盛开雪白烟花。 每次母亲看见她穿上,都会笑眯着眼睛,轻轻鼓着掌,说她像个小公主。 四处的云地一望无际,皎洁的圣光笼罩。 “宝宝。” 一声清浅的呼唤从身后传来。 白矜瞳孔一震,猛地转过身。 映入眼眸中的,是纤长单薄的身影。 柔柔长发轻轻飘扬,眉眼温柔。立于不远处的云朵之间,似是池中的睡莲,洁白而纯净。 那副面容,正是白犹。 是白矜时隔十多年未见的人。 “妈妈......”白矜愣在原地,喃喃念道。 在确切认出她后,白矜几乎是下意识地奔向她而去,洁白的赤脚踏在云端。 “妈妈!” 但白矜一前进,白犹的身体就变得半透明。 好似再靠近,她就会化散成光雾,被风吹走。 白矜停在原地,不敢再上前。 两双相似的眼睛,隔着一段距离,相互对视。 白犹温柔地弯起眉眼,“宝宝真好看。” “我们矜矜呀,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小女孩。” 夸赞声清浅地传来。 在以往,白矜耳边最常听见的,就是来自母亲的夸赞。说她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小女孩,是世界上,最乖、最听话的小女孩。 第271章 但母亲走后,就再没听见过了。 转而,白犹的目光又看向白矜露出的手臂,轻声问道: “伤口,疼吗?” 伤口......?白矜微微愣着,顺着她投来的目光看向手臂。 将左手抬起,看见了手臂上留下的疤痕。 在成为疤痕之前,狰狞的伤口会源源不断的涌出鲜血,带来窒息的痛感。 白矜心底莫名泛起一阵难受,回应道: “疼......” 很疼。 每次剜下去的时候,都很疼。 “对不起,妈妈。”白矜低着眸,“我后来,还是去碰那些很尖的刀了。” 以前明明答应过妈妈,说不会碰那些东西的。 可她后来还是去碰了。 白犹没有责怪她,而是说,“宝宝长大了好多,也勇敢了好多。” “妈妈,矜矜有好多事,想跟你讲。”白矜看着母亲,轻声说道,“最近,发生了好多事。” 白犹唇角带着浅笑,“那宝宝想说什么?” 白矜手攥紧裙边,心也有点紧张,出口的话语有些犹豫。像小孩跟家长谈心时,将心里话说出来时带着的小心翼翼。 声音还是幼时的稚嫩: “我最近,跟我喜欢的人在一起了。” “是从小就喜欢的人......但她也从小就讨厌我,不想看见我。长大后,她也不喜欢我。” 她慢慢说,“后来中间经历了好多好多,她伤害过我,我也伤害过她,我们有着好多的误会,但最后我们,还是在一起了。” 白犹倾听着,问道: “那个人,是以前你跟我说过的,喜欢的那个姐姐吗?” “嗯。” 白矜点头,“是她。我喜欢她,而后来她跟我说,她也喜欢我。” “她在海边跟我表白了,送我花,还有情书,我也答应了她,然后我们就在一起了。” “她对我很好......会陪着我做想做的事情,会尊重我,迁就我。我们后来还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过得很开心。” “这样呀......” 白犹笑了笑,眼角划下一行清泪,经过面颊。 白矜看见滴落的那颗眼泪,止住了话,有些诧异。 “......妈妈?” 白犹注意到滑下的眼泪,抬手抹去湿润,稍哑着声说道: “是妈妈应该跟你道歉才对。没能留下来好好保护你,让你一路走来,受了那么多苦难。” “是我自私地把你带来世上,却没能切身给予你温暖。” “你本该,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没能保护好你。” “但是,好在。” 白犹转涕为笑,笑弯的眸中闪烁着粼粼光亮。 “但好在,现在宝宝有了想做的事,喜欢做的事,也有了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妈妈为你而高兴。” “以前的所有伤口会慢慢愈合,以后,会有更多美好在后面等着你,等着你们。” “你们都会幸福的。” 白矜喃喃:“真的,会吗?” “会的。”白犹含着笑意点头,浅浅的语气内,却是充满了温柔与坚定。 视线中,夹带着数不尽的祝福。 时间越长,眸中倒映的身影逐渐变得虚化透明。 云间一阵风飘过,吹散了她身上的许多光亮。 随着点点光亮的飘散,母亲的身影越是单薄。 “妈妈,你不回来了吗?” 白矜上前一步,一汪晶莹的泪眼望着她。 “矜矜想你了。” 白犹的眼中也含着泪光,但面上依旧是那温柔的笑。无论世界怎样瞬息变化,这双柔情眉眼依旧不会动容。 “不了。”她微微仰起眼看向天空,“妈妈也该去寻找自己的幸福了。” 视线转下来,含着淡笑,静静看向白矜。 彻底消失之前,她留下最后一句祝愿: “宝宝要幸福啊。” 话音彻底落下之时,那抹光亮也彻底消散。 白矜眼睁睁看着白犹直至消失,却说不出那句再见。 因为她知道,她和母亲,没有再见一面的可能。 当母亲消失的那刻,天堂不再是天堂。 梦也醒了。 “......” 一滴清泪划过眼角,白矜眼睫微微颤动,眼睛逐渐睁开。 手下意识地收紧,陆欢仍躺在她的身旁,闭阖双目。白矜侧头看向她,悬着的心渐渐落下。 窗外已是亮堂,时间转回清晨。 梦境当中,所有的轻语,淡笑,都夹杂着朦胧不清,流转在脑海间。 母亲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还萦绕在耳边。 她对她说。 要,幸福啊。 一股难抑的感受占据心头,泪水蓄满眼眶,牙关忍得酸涩。最后白矜再止不住,靠近陆欢,埋在她的肩头抽泣起来。 妈妈...... 后涌而上的情绪将她吞噬,长达近二十年的思念抓住一个发泄口,尽数奔泄而出。 哭声唤醒意识,陆欢朦胧间睁开眼,发觉是白矜传来的哭腔声。 伸手过去抚她的面颊,沾取到一片湿润。 “怎么了?”陆欢将她搂入怀抱,抚摸着头,轻声问,“是梦见什么了吗?” “嗯......”白矜点头,隔了许久才颤抖地回道,“我梦见妈妈了......” 第272章 “她说,为我感到高兴。”她红着眼睛,不停哽咽道,“还说。” “我们,会幸福的。” 第124章 拥有我 陆欢安抚着白矜,听完她的话。 原来是梦见自己母亲了吗...... 白矜抽泣之间,肩膀随着抖得一颤一颤。陆欢只是慢慢顺着她的头发,从上往下抚摸,边哄道,“嗯,我们会的。” 会幸福的。 在拍抚之下,起伏的情绪慢慢地平缓下来。 过了很久,白矜出口问道,“总是哭,是不是很丢人?” 刚才哭过一番,说话间还带着哑意,鼻音也很重。委屈到了极点,陆欢忍不住的想要多抱抱她。 “不是的。”陆欢否定道,“哭只是一种情绪的宣泄方式,没有什么丢不丢人,谁都哭过。” “是吗?” “嗯,想哭的话就哭吧,没事的。”陆欢替她抹干净眼泪,接着陪她。 过了些时候,待白矜平复下来,陆欢侧身,伸手臂去探来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看时间,还是早晨六点。 还是六点啊...... 陆欢放回手机,吻了吻白矜的额头。 “时间还早,再睡会儿好吗?” “嗯......”白矜应道。 陆欢就开始哄她入睡,揉过耳朵,抚抚发丝又拍拍后背,每一个动作都给予力所能及的温暖和安全感。 时候也确实太早,没到平时习惯性睡醒的点,加上昨夜她们都睡得很晚,身上的睡意还没褪散。 白矜闭上眼,眼睫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过了许久,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看来是睡回去了。 陆欢这才停了有些酸疼的手臂,换动作活动了一下手,便又搂着白矜,接着眯了一会儿。 待到七点左右,陆欢眯睡完醒来了,而怀里的白矜还在睡。 差不多苏醒,陆欢打算先起床。 为了不吵醒白矜,抽离怀抱的动作很小心,尽量不发出动静。 白矜朝着她一边侧睡着,陆欢稍拉开距离时,看见了她轻瘫放在枕头的手心。 手指伸过去,抚摸而过其中的不平。 是疤痕。 兴许是不易留疤体质,那些伤口没有留下骇人的疤印,肉眼不怎么能注意到。只有细看和抚摸时,才能感受到疤的存在。 这里面,有刀留下的,也有玻璃的。 或许在她的知道之外,白矜还用过其他东西伤害自己。 可想而知,是有多疼。 心脏抽疼了两下,陆欢眸子微暗,在她的手心轻落下一吻,接而缓慢离开床面。 先去洗漱,煲粥,然后把昨夜换下的衣服投入洗衣机内,再去清洗内衣,晒衣服。 做完这些,放入电饭煲内的粥也差不多了。 陆欢打开电饭煲,用勺子在里面搅拌时,身后一个柔软的身子贴了上来,从后抱住她。 陆欢唇角带着弧度,微侧头,“醒了?” “嗯。”白矜脸贴在陆欢的后颈上,闷闷应道。 听声音来看,心情还是不太好的样子。 陆欢眼前浮现过早晨时白矜泣不成声的模样。 “我以前,想过好多次想去陪妈妈。”白矜暗着神色,缓缓说道,“想过很多次,因为很想见到她。” 每次将刀停留在动脉上时,都在想,如果死掉,是不是就可以去见到母亲了。 但是每次想起母亲温柔的神色,她还是把利器从动脉上挪开了。 因为她能想象到母亲看见她后,跟她说的话。 母亲会跟她说,希望她好好活着。 “之前,周志帆的那次,是我让他跳楼的。” “我跟他说,他不配活在这个世上,就算要赎罪,也应当下地府去亲自去给她赎罪。而不是假装忏悔,假装深情地苟活在世上。” “后来他也答应过我,等完成我母亲的遗愿,把环州给我后,就去陪我母亲,还写下了遗书。” “但是后来......” 白矜顿了顿,“他反悔了。” 记忆漂浮,好似又回到那个漆黑一片狂风呼啸的夜晚。 那夜无月无星,顶楼的风刮得猛烈。 白矜就站在离他几米处,目光冷冷地看着他。 “他果然还是舍不得去死......所以最后是我教唆他跃下去的。我一遍遍地念出他往日的罪行,说他如何害死母亲,让他的精神几近崩溃,从高楼跳下。” 后来的周志帆摔成一片血滩,白矜永远记得那一幕。 “如果不是他。”白矜酸了酸鼻间,“妈妈应该还在我身边。” 而不是一座墓碑。 冰冷,空寂,不会动。 原来当时,是这样么。陆欢将方才所听见的信息,与先前所得的信息相结合,串联成一条线。 陆欢垂了垂眸,转身搂住白矜,手抚在她的后脑。 白矜回抱她,“姐姐,我是不是很坏?” “是我让他死去的。” 即使那个人本身就该死。 “这一切不是你能控制的,你也是受害者。” 陆欢侧脸蹭蹭她的面颊,“都过去了。” “嗯。”白矜点头,又在陆欢耳边道,“以后,你可以不可以,多抱抱我?” “像昨晚一样,像今天早上一样。” 也像现在一样。 陆欢一愣后,转而一笑,“我知道了,以后会的。” 第273章 顺道又亲了亲她的额头,“去洗漱吧,我先帮你盛粥,等凉一会儿就可以吃了。” 心情好了不少,白矜微勾起唇。 “好。” “......” 等吃完早饭,她们就先下楼开店门,再去看后院的小猫们。 昨夜下了一场雨,外面一片湿漉漉的,地面被染成深色,后院的大树上树叶间还在时不时滴着雨珠。 猫屋搭建的足够宽阔,也没有漏水。 雨停之后,大猫小猫都出来活动。 小橘显然是比较黏人,一见到白矜来,就往她身边贴,软软直叫。 前门外传来声音,白矜正在喂食,一旁的陆欢就先替她过去。 室内站着一个大姨,一见陆欢来了,咧开唇角笑道,“小陆,给我拿几个胶带呗。” 经过这段时间,镇上的人基本也都眼熟陆欢了。 “好。”陆欢熟练地去柜子里翻出几卷胶带,拿袋子装好递过去,“给您。” 大姨付完钱,接过,顺口问了下。 “小白咧?” “她在后院喂猫。” 大姨笑着,“还是你们女娃娃之间玩得好,才来没几天就跟小白这么熟了,跟认识好两年似的。天天都见你们黏在一起。” 陆欢只是礼貌笑笑,没多说什么。 等人走后,陆欢又回到后院,帮着白矜一起喂猫,清扫猫屋。 上午过到一半,洛洛跟她的朋友又来玩了,白矜拿了些糖给她们分着吃。又问陆欢吃不吃,陆欢说不吃,于是就往自己嘴里放一根棒棒糖。 台阶被屋檐保护着,是干的。两人如同之前一般靠在一起。 院子内,猫猫们也跟这几个小孩很熟,跟她们玩得不亦乐乎。 等你追我赶玩累了,小洛停下来休息时,看见院子内的大树,起了个鬼点子。 揪住一根长树枝,喊朋友过来,“漫漫,你快过来,我发现一个好玩的!” “啊?”漫漫不明所以,懵懵地走过去。 等她进入圈套,洛洛一松手,树枝往上弹去,上面积攒的雨水齐唰唰落下来。 漫漫:“......洛洛!!” 诡计得逞,洛洛在一边捧着肚子哈哈大笑。 漫漫冲过去,“我要打你!” “哎呀呀呀!”小洛瞬间抱头鼠窜。 这些都被在台阶上坐着的陆欢和白矜尽收眼底。 “她们真快乐。”白矜道。 陆欢侧头看她,刚想附和,目光却下落在她唇旁的棒棒糖根上。 鼻间能隐约嗅到草莓味的香气。 陆欢本身是没有那么爱吃糖的,但是这会儿又有点想吃了。 陆欢:“是草莓味的吗?” “嗯嗯。”白矜点点脑袋。 陆欢:“想吃。” 白矜疑问地嗯了一声,“你刚刚还说不吃的。” 陆欢面色不改,“但是现在又想了。” 白矜上下看了一眼她,没多问,“那我去给你拿。” 正要起身,陆欢拽住她的手腕,一把又将她拉了回来。 “诶!” “......” 片刻后,大树下,漫漫揪着洛洛锤了好几下,然后用她的方法原路捉弄回去,这才罢休。 嬉笑完,漫漫回过身来时,看见台阶上的两人,突然感觉有点不对。 发现,陆欢嘴里叼了根棒棒糖。 眨眨眼睛,问:“噫?洛洛,我记得刚才是白姐姐在吃糖呀,怎么变成陆姐姐在吃糖了?” 洛洛也眨眨眼,“我记得也是诶......” “刚刚陆姐姐说不吃糖,白姐姐就自己吃了。” 漫漫挠挠头。 “可能因为,白姐姐的吃完了?然后陆姐姐又去拿了一根新的?” “那,应该是吧。” “......” 今天吃早饭的时候,白矜就问陆欢可以不可以,以后都住到这边。 看那面容与期待的眼神,陆欢说不出一个不字,便答应下来。 于是陆欢在中午时回民宿,拿了趟东西。 到房间拿衣物时,余扇站在门口抱臂看她,“哟,昨晚某人彻夜未归啊。” “我住女朋友家,有什么问题吗?” 收拾完,陆欢耸耸肩,提着衣服往外面走。 余扇无奈笑着摇头。 “好好好。” 因为梳洗用品大部分都有,只需要些衣物。陆欢把衣物带了些到白矜那,就算是简单入住了。 晚上吃完饭,陆欢又去搜罗了一部感觉白矜会感兴趣的电影,两人便坐在沙发上靠着一同看。 途中,陆欢接了两个电话,是往日的合作方,陆欢简单应付了一下,挂断后,发现白矜一直看着自己。 “怎么了?”陆欢问。 “你是不是,也快要回去了?都已经过去一个月了......”白矜看见她频繁两个关于工作的电话,才再次意识到陆欢还有自己的工作,只是暂时搁置了。 “大概......还有半个月时间回去吧。”说到这,陆欢看向她,“到时候,你想跟我回津宁吗?” 白矜沉默了片刻,还没回话。 陆欢又补充道,“你去哪取决于你,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如果你想继续留在这边,我会每周来找你。” “你的想法更重要。” 白矜垂着眼,想了很久。 第274章 陆欢的心也有些紧张。 最后白矜说道,“后来环州交给我小姨了,我不喜欢在公司里面。比起这些,我更想回津宁开几家猫咖。” 陆欢:“把这些小猫都养在猫咖里吗?” “嗯。”白矜点头,“在商场里,或者街边,之后再遇到流浪猫,我也可以尽力救助它们,给它们一个家。” 陆欢张了张唇,“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真的愿意,跟她回去? 白矜点头。 陆欢一笑,“好。” “如果你真的这么打算,这段日子就可以筹备了,猫的运输,还有店铺位,可能需要麻烦些时间。” 白矜:“嗯,我打算——” “我也觉得可行——” 她们聊了许多有关商场的事情。陆欢也说之后肯定会帮她处理好这些。 会帮她,陪着她一起做这些。 得知白矜能够跟自己回去,陆欢这些日子悬着的心也可算安下来。 等到了九点多钟,她们回到房间睡觉。 陆欢发现有一点,两年了白矜还是没变。 就是很喜欢亲吻。 每次都是欲求不满的程度。 一躺在床面,白矜的吻就附了上来。 除了吻,还有身上的动作。 然后场面便又是不可收拾。 如同昨夜一般,一个小小的导火索都会是战争的开端。 吻意之间,白矜反扑倒陆欢,强力将她压在身下。 “呃!”陆欢闷哼一声,被扣住手腕。 身子瞬时僵了一僵。 两年前的场景突然乍现在眼前。 已经很久没有再想到过,但是相同的动作与相同的人,那些记忆便不由地浮现上来。 白矜察觉到陆欢的身体愣住,也想起些什么,蓦然止住了动作。 急忙起身来。 “对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声音带着一些慌乱。 陆欢能猜到白矜在顾虑的事。 ——白矜是在怕她留有的阴影。 因为两年前那一次,白矜现在不敢做占有的那一方,怕唤起陆欢的阴影。 白矜清楚这件事对她有很大的影响,因为在那之后得没多久,每次触碰她时,她都会颤抖得很厉害。 但是...... 既然决定重新开始,那些所谓阴影和不好的东西,也该随之抛掉。 陆欢坐起身,想到之前,最后释然一轻笑,“不用道歉,以我们现在的关系,你可以对我做你想做的事。” “上一次......还是在两年前的那回吧。昨天也是我来的。” 她缓慢凑近了她,炙热的呼吸相挨。 “那这次,你要试试吗?” 陆欢将她的手贴在自己的面庞,柔声道。 “拥有我。” 第125章 我教你 房间内昏暗,床头灯亮起,昏黄的一处灯光微弱照亮床边,使得视线犹能可见。 陆欢一双浓墨般的眸底泛出灯的微光,倒映出白矜的面容。 拥有...... 白矜愣住了,“我......” 手心抚贴着细腻的面颊,能感受到她炙热的体温。 面前这张凌厉的面庞,眉眼浓重犀利,此时却褪去了白日内的攻击性,柔和下来,夹带着没有底线的迁就与纵容,令人越是想占有,侵入。 可是。 就再刚才,白矜将她压倒控制住的时候,姐姐的身体就好像僵了一瞬。 白矜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陆欢那三日的模样。 在印象中,除去在缠绵时浮现的情动,其余时刻都是死寂的。白矜一碰她,她都是狠狠颤抖的。 害怕,恐惧。 白矜也清楚的知道自己当时做了什么,做了多少。 用锁链扣住她的脚踝,绑带捆住她的双手,将她抵在镜面,也用了太多种方式,和太多种用具。 那大概会是姐姐很长久的阴影。 白矜现在,不敢。 也不想。 不想让她再想起那段阴影。 对视许久,白矜没有再有攻击性的动作,抱住陆欢,靠在她的肩边轻说: “不了姐姐,还是你来吧。” 陆欢能猜到白矜现在的顾虑,搂了搂她,轻笑,“刚刚不是压我还压得起劲吗?怎么这下又收回去了?” 没等白矜回话,陆欢搂着她,身子向后倾倒下去,倒在床面。而白矜被随着带下去,自然而然地压在陆欢身上。 “别怕,没事的。” 陆欢手臂环绕住白矜的脖颈,唇瓣凑在她的耳畔,勾人的气息从她耳边吹拂而过: “占有我。” 耳廓传来热痒,短短三个字如同禁果,吃了令人鬼迷心窍,神智已被剥走大半。 白矜看着身下人。 在刚才的拉扯中,她的外衣已经褪去。 墨色的长发散落在床面,眼眸半阖,精致锁骨之下的曲线与阴影相互结合,随着气息上下伏动。 白矜胸腔之下的心脏咚咚跳动,喉咙干涩,温度异常得炙热。 最后顺着陆欢的指引,没再忍住。 “......” 为了让白矜不再有那些顾忌,陆欢没太表达出不适感。 其中的不适感,有包括记忆里往事的冲击,也有现下目前,白矜啃咬的力度,还有。的力度。 第275章 痛感弥漫,陆欢都只是头朝一旁,咬着食指曲起的关节处。 “呃...” 可越到后面,陆欢实在没忍住,皱起眉闷哼了一声。 白矜听出她难受的声音,止住动作,凑身去看她的面色,有些紧张,“是不舒服吗?” 陆欢不得不承认,确实是这样。 回忆起两年前那几天,其中有绝大部分是痛的。 陆欢微喘了两下,“没事,就是有点疼...” 白矜刚刚也看出来了,身体的感受不同,所表现出的声音和面色也是不同的。 而刚刚姐姐显然,是在忍着。 “对不起姐姐......” 白矜开始道歉,陆欢总觉得好似下一刻,这双可怜的眸子就要又滴下眼泪了。 待过了一会儿,陆欢缓好了之后,坐起身来,指尖理顺白矜的长发,揉揉她的头,“你没有错,不用总是道歉。” 白矜垂着脑袋,声音低落,“还是你来吧,我不行。” “我总是会弄疼你,就和之前一样。” 垂丧丧的,像是责怪自己怎样都做不好的小猫,耷拉脑袋。 陆欢听出她的失落,心底落下一个决定。 便抱抱她,安抚着轻声说,“没事。” 过了一会又道:“我教你。” 教......? 闻声,白矜微微睁大了些眼睛,与她对视。 “先接吻。” 话音一落,白矜还未应答,陆欢先吻住她的唇,层层探入。在接吻之中,牵着白矜的手放在敏.感的后腰处。 白矜开始随着她的指引,将手放去对的位置,指腹摩挲,揉捏。 又顺势,重新将她扑倒。 相互贴挨,体温爬升。床头灯变成了独有的氛围灯,二人之间的体香是最迷人的香薰。 手中摁捏,再从陆欢的反应中得到正向回馈,反复几次,白矜也慢慢掌握到些许技巧。 “不要着急,再亲亲我。”陆欢手抚在她后脑,引着她接下来的动作。 白矜吻过她的唇角,下颚,顺延向下,吮吸过修长的脖颈,再落于对的位置。 陆欢:“轻一点,尽量别用牙齿。” 上方传来低声,声线显然有些变化。 “......” 小镇房屋低平,房屋常带着一片后院,在后院的花园内,浇养花朵需要有足够的耐心,要施肥,要松土,每一刻都要有极致的给予足够的阳光与温暖。 窗外,雨声窸窣,晚夜笼罩之下,随着时间过去,院内的花朵经历一场淅沥的小雨。 沾染雨水,变得湿润瘫软,染上晶莹。树叶积蓄雨水,雨滴向下滴落,夏雨之中,绿意盛了又盛。 “......” 借着昏暗光线看清人儿此刻的神情,只见是半睁的眸中蕴含迷离,白矜微微愣了一下,心随之荡漾,翻起波澜。 “姐姐......”白矜询问道,“可以了吗?” “嗯.....”陆欢头朝向侧边,眼尾不知何时也泛起了红,“先,。” “不要一上来就三指,受不住的。” “我知道了...”白矜好像悟透些什么。 要足够细腻,足够照顾对方的情绪与感受。而不是一味地先输出自己想掠取的。 于此间也感受到她,。 “疼吗?” 陆欢过了许久才回,“不疼,继续。” “然后......” 从最开始的接吻到后来,每层层递进一步,陆欢的声音就会更哑一层,直至到现在声音染上微喘。她也似乎是觉得此时自己的声音有变,有些羞耻,开始难以张唇。 但好在白矜貌似已经不需要再引导。 举一反三,闻一知十。 “......” 顷刻后。 被子很快沾湿一处深色。 陆欢半张脸埋在被褥中。攥紧被子的手发力。小臂与手背,条条青筋显露。 “姐姐,是这样吗?” 身前是柔软的被褥,身后紧贴着的是白矜同样柔软的身躯,并且比被子更加炙热。 陆欢被包裹在中间,浑身仿若热得要融化。 隔了许久,她才从齿间挤出两个字,显然是刻意压低了声音,强撑着: “慢了。” 白矜得到回答,也给予回应。 手心盖在陆欢攥紧被单的手背上,缓缓伸入缝隙,十指相扣。 — 齿间溢出的声音零零落落,双目失焦。 眸面在泪水的浸泡下,一切都变得朦胧不清。此刻的头脑也是混乱昏沉,被。充斥。 一阵又是一阵,体位变了又变。 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只知道声音溃败,呼吸持续纷乱,伏动也从未停息。 又一次了却,总算有了停歇。 陆欢也总算有了中途缓气的机会。 移眸看去最后的局面。痕迹占据,大腿内侧还留有白矜的齿印,床面早已一片泥泞。 她缓着尚是不稳的气息,声音很轻,带着无奈和虚力。 “换床单吧。” “......” 月色银辉落在整座小镇上方,宛若铺盖一层纤薄的纱衣。排排列列的房屋间,各个小窗透出的光亮尽数熄灭。 这一夜,停歇的时间有点晚。 这夜白矜像是发现新事物一般,悟得技巧后,不断将所获得反复注入实践。 这一夜往复太多次折腾,来回好几次。最后是陆欢吃不消,先喊了停。 第276章 这哪里是猫。 分明就是狼崽子。 早知道不该教。 陆欢默默在心底叹气。 “姐姐,抱我。” 事后,陆欢半坐在床头,白矜搂着她,贴在她的怀里。 身下的被单换成了干净的,没有浸透体温,有些冰凉。但好在相挨的体温足够温暖。 每次做完后,白矜总要贴在陆欢怀里赖上一会儿,很喜欢被陆欢抱着感觉,怀抱很温暖,很舒服。 在这时候没有布料相隔,总感觉离她的心很近,能触摸到她的心。 陆欢抱着人儿,慢慢抚摸头。 白矜靠在陆欢肩前,手不安分地在她胸膛前画圈,最后演变成,。愈来愈过分,开始玩弄白花儿的粉心。陆欢稍是一闷哼,白矜又附上来,在耳边吐息。 “姐姐......” 听这一声,陆欢立觉不对,便急忙打住了动作,没顾红遍的耳尖,先拉住白矜没让她再有下一步。 “好了......你心疼心疼我。”陆欢放软了语气,“一晚上我都快被你折腾废了。” 回想起刚才的种种,陆欢热着脸,搂着白矜,垂头埋在她的肩膀。 “现在让我歇会儿,好吗?” 第126章 慢慢补 白矜顿了顿,反想起这一晚,还有现下的时间点,意识到确实有些过头,这次才停止了动作。 “姐姐。”转而又贴着陆欢问,“这次还会很疼么?” 分明是刚才发生过的事,陆欢莫名难以启齿,别开眼,“还好。” 白矜嗯了一下,手臂搂住脖颈,俯身面埋在她的肩上,“那我以后多练练,不会再让你那么疼了。” 一听到多练练,陆欢无奈得紧,只好轻着应道,“行。” 白矜再次附上来,吻吻她的唇。 湿热相撞,陆欢缓慢回应后,又是无奈一笑,“你怎么还有力气......” 真没想到白矜体力这么好。 她自己都快没力气了。 片刻后想起些什么,又问道,“折腾一晚,手不痛吗?” 这一句话传来,白矜好像反应过来,伸出手来看了两眼,意识到是有些酸疼,目光又转回陆欢,点点头,“嗯,酸。” 陆欢拿过她的手,替她揉揉。 手指骨节凹凸明显,纤而细长。借着床头灯的光线能看见,中指与无名指尚留有圈痕。 正是今天一晚指套所留下的,痕印深到现在还没退散。 “明天起来应该会疼。” 按照今天这个运动的度来说。 手中揉着,酸疼感已经减弱不少。 白矜又靠在她的肩,拥抱着她,总好似想将彼此融入对方的血肉中。 就这样抱了许久,眼看时间渐晚,她们换上柔软舒适的吊带裙睡衣,身体进入被窝。 已经过了平时的睡点,加上身体乏累,怀里的人儿递来温暖,陆欢很快有了睡意。 眸子半眯着,刚微微阖上,白矜便唤了一声她。 “姐姐。” “嗯?”陆欢稍醒。 “我之前一直装作不认识你,是不是很任性?”白矜趴在她的怀里说道。 想了许久,还是想这么问。 “怎么会呢。” 陆欢带着迷糊,摸摸她的头,“之前的事是我先对不起你,你有生气的权利,这都是你的选择。” “是吗。” “嗯。”陆欢慢慢睁开眼睛,“而且,任性对你来说,不见得是坏事。你一直以来,好像都没有任性过。” “其实,我一直想知道。”自昨晚坦白后,白矜还是有很多想说的话。 指尖在陆欢的胸口处画圈,目光好似在透过她的胸膛看底下的心脏,“你之后,怎么会想着来找我?你的心里,是怎么想的。” “从头到尾,你这颗心里,又在想些什么...” 从头到尾,怎么想的吗? 陆欢暗了暗神色。 眼前浮过两年前的一幕幕,话语在心中组织,最后借着唇瓣微张而流出。 “一开始,我怕你回津宁,是为了争陆家的东西。按照妈妈的性子,我认为最后她肯定会更偏向你。” “而且自小我就想赶你出陆家,长大后也是。所以你到我身边后,我就想着哄骗你,借着你去解除养女关系。这样再后来妈妈就算再偏袒你,也做不了什么。” “后续进行的很成功,你总是言听计从,也从不反驳我什么。在计划进行到最后,你成功解除关系,而我也没再装下去,要脱离你。” 说不上是分手,因为她们从没在一起过。 在那时,她们没有真真切切地说过一句爱的话。 “我很混蛋地跟你说,这一切都是骗你的。让你不要再纠缠我。” “后来的几天,看着你哭红着眼睛,又看着你在外面淋雨。我试图寻找别的事分散注意,但结果都并不理想。我从头到尾,都没有办法把你从我的脑海里撇去。” “我渐渐意识到,我好像并没有那么恨你,也没有那么讨厌你。” “对你的负面情绪中,或许其中更多的是置气,跟无法改变的事实的置气,跟母亲的置气。” 而这些小时候的不甘与尚未成熟的怨恨,一直在心底停留至成人。 “我做的坏事并不少,为了想要的目的,我可以做出很多手段,但那次不一样。我意识到我好像做错了,心底开始摇摆不定。” 第277章 “我好像,有点后悔了。” 但那些情绪,都被陆欢强硬压下。 不去思考,也逼迫自己不去想。 “再后来......就是你的陷阱。” 白矜抬头,刚想说话,陆欢好似预料到:“我没事。你不是想知道吗?我慢慢说给你听。” 白矜又默默将头低了回去,接着听她说话。 “我害怕你真的会如笔记上写的那样,想不开而寻死。就去苏门找你,也从而落入了你给我布置的陷阱。” “你把我控制在房间,禁锢我,占有我。那时候的我就在想,或许这些都是我应得的。” 陆欢自嘲一笑,“这都是我骗取一个人的感情,遭到的报应。” 白矜察觉到陆欢说这句话时声线颤抖,手放在陆欢的手臂上。 陆欢拍拍她的手背,示意没事。 然后接着道,“我也是自那时候才知道你的想法。” “——知道那些,扭曲又疯狂的喜欢。” “三天过后,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把我放走,也不想去探究,当时心底想的是,一笔勾销。” “将这些当作是给你的偿还,接而我们谁都别招惹谁。” “我祈祷于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可最后你以真实的身份回来了,说要告诉我一切。” “当时的你仍旧是淋雨和哭。我当时很气,不止于是因为那三天的事,还有一部分,是在气你为什么要把自己搞得低卑那种程度。” “我究竟有什么好,能让你不惜作践自己,把自己搞得一塌糊涂也要见我,跟我说一些我不需要的对不起。” “后来我开始意识到你自残,那些撇清界限的想法再次开始动摇。我不得不承认,造成你这样的局面,有我的绝大部分原因。” “我想帮你一把,想让你知道,在爱别人之前要先爱自己。” “但是我的方法不管用,你需要的,并不是这些。” “你制造一场局,解开了我和妈妈多年的矛盾,自那后我反应过来很多事,你是其中最无辜的受害者。” 陆欢黯下眸子,“但那时候你已经走了,我没有追到你。” “你走之后我才发现,我很想你留在我身边,更加想念当初在一起的日子。” “我好像......喜欢上你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 渐渐地发觉自己,喜欢她在午觉之后猫入怀抱,拥抱时冷香拂过鼻子的瞬间,这张面容唇角弯起弧度的时候。 陆欢一直觉得席杭于说的没错。 要忘记一个人,是从缺点开始。 把缺点遗忘掉,只留下那些动人的瞬间,在朦胧的记忆中不断加层滤镜。 真正的执着,是可望而不可得。 “很想念那段虚假的日子,也好想,就那样过一辈子。” “两个人一只猫,就那样过一辈子......” “经常在想,如果我当时放弃了那么做,没有骗你。或许那些虚假就会变成真的,持续到余生。”陆欢慢吸了一口气,停顿些时候。 “因为有过遗憾,不想再有第二回 。到了今年,我决定来找你。” “没多想别的,只想着弥补小时候对你的伤害,只想和你在一起,想和你在一起很久很久。” 久到一辈子。 话从开头到末尾,几乎涵盖了她们成人后故事的一切。 回头看去才发觉,原来她们,已经经历了这么多弯弯绕绕。 白矜拂过陆欢的面庞,黑暗之下看不清,但指尖却能感受到温热的湿润。 眼眶湿了。 白矜吻吻她的眼角,轻声道,“我知道了。” 知道了两年前她是怎么想的,也知道那些看似不在意的外壳下,藏着怎样易软的内心。 她们都做错过,也彼此伤害过。 但好在至今,也有了结。 “姐姐今天累了,睡吧。” 撇开这道话题。白矜向上挪了挪,将陆欢抱在怀里,像她先前的样子一样,拍着她后背,“这次换我哄你睡。” 边拍着,她边轻声说,“今晚,我也学到了很多。不管是在这方面,还是日常,都要照顾对方的情绪和感受。而不是一味的索取。” 情绪都是互相的。 爱也是互相的。 “以后,你爱我,我也想尽我所能地去爱你。我不会的,我都慢慢学,或者再让你教我。” “姐姐,以前的遗憾,我们慢慢补。” 香味包裹,浅浅的轻语相伴。 陆欢缓缓闭上眼睛,弯起唇角。 “好。” 慢慢补。 “......” 翌日早晨,她们果不其然地都睡晚了。 白矜是因为昨天睡得实在晚,而陆欢也因为昨晚身体的过度劳累,在生物钟时清醒过后,闭眼继续眯了回去。 两人就这样等到九点多才起来。 起身时,陆欢闷哼了一声。 “唔。” 白矜关切问:“腰疼吗?” “不是,就是起快了,头昏。”陆欢收起神色,佯装正常,“你先去洗漱吧。” 白矜见好像是没什么事,点头,“今天我给你做早餐。” 陆欢勾唇一笑,“好。” 等到白矜出去,陆欢才扶着后腰,表露出真实的神色。 ......果然腰疼。 第278章 一阵酸疼之后,陆欢也适应了过来。一想到昨晚,她便想起,白矜跟她所说的话。 不知觉地,唇边有了弧度。 “......” 早晨是白矜做的早餐,很简单,是加了荷包蛋的面条。喝进胃里异常温暖。 下午,陆欢去便利店时恰好又碰见在孩子堆里面的余扇,和孩子王小洛。她们两人就像是合并治理小孩群的头头。 小洛一见到陆欢,看见她脖子下的印记,关切地问: “陆姐姐,你要不要去抹点花露水啊。我看你脖子被蚊子咬的好严重哦。” 余扇学着小洛,附和道,“是啊陆姐姐,快去擦点花露水吧。” 陆欢懒得跟余扇翻白眼,只是随意地悠悠回道,“没办法,我细皮嫩肉的,容易被盯着啃。” “不像有的人,糙到都没蚊子愿意咬你。” 余扇显然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哼笑了声。 “看把你嘚瑟的。” 小洛跟朋友去玩,陆欢就和余扇从便利店内出来,一人手里拿了根冰糕。 她们坐在大树底下的石凳,悠哉啃雪糕。 其中,陆欢也陆续接了几个电话,余扇在她的身旁不语,等她挂完电话才问道,“商城,档位,陆总啊,你要开始扩展业务了?” “嗯,猫咖。”陆欢应道,“这点上你比较了解,到时候还有事请你帮忙。” 自知道白矜的想法后,陆欢很快就去托人去寻这方面。 “这就是你今天请我吃雪糕的目的?这就打发我了?抠门。”余扇侧头看了她一眼: “那你们什么时候回去,下个月?” 陆欢关闭手机时,看见屏幕上的日期,心里估算了下日子,顺便回答余扇,“嗯,下个月吧。” 她收起手机,身子向后倚靠向树干。 “玩了这么久,也该回去了。虽然有点舍不得这样的日子,但——” 好在,这次不是空手而归。 是满载而归。 第127章 爱哭 离回去的日子还有十天左右,但陆欢觉得时间足够了。 原先延长时间,是因为她们二人还没有说开,陆欢想再等一段时间,等到白矜愿意说开的时候。 而目前,已经等到了。 她们把话说开,并携手说,会慢慢补上以前的遗憾。 白矜也愿意跟她回去,愿意跟她在一起。 这些天,陆欢开始在想有关于猫咖的事。 店铺的位置,手续,十多只猫的运输,照顾。每件事都是需要极大的精力去处理。 便与白矜一起,从选大致地点,到后来,粗略做过一套计划。 在所剩不多的日子里,时怀得知她们要回去的消息,就喊她们来民宿吃饭。 这段时间民宿又来了两个小姑娘,看上去是做音乐的,两个人都是长发,就是一个白金粉色头发和一个蓝黑色头发,年龄二十左右。 她们偶尔会带着吉他,坐在海边礁石上弹唱,傍晚陆欢和白矜去沙滩散步时会遇见到这两人,与她们在一起聊过天,性子很合得来。 民宿内,大家围着一盘圆桌吃,格外有氛围。 “婆婆,你的手艺也太好了,这土豆牛腩简直仙品!” 孟简简不停夸赞道。 粉头发的叫孟简简,蓝黑发的是盛语。两人因为刚来,还没有吃习惯民宿的饭菜,这几天每次吃饭都是赞不绝口。 盛语也赞成,“是啊,到市里开饭馆一定很挣钱。” 时怀微笑,“外婆以前就是开饭馆的哦。” “哇!真的吗?!” 她们以一种惊艳的眼光,再次看向桌前这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 婆婆更是乐得上天了,嘴角就没下来过。 提到往年开饭馆的经验,就又开始讲述她的经历。 桌上的人都津津有味地听她讲故事。 白矜和陆欢余扇在很久之前就听过一遍了,但每一次婆婆再讲一遍,她们还是会耐耐心心地听一遍。 讲到最后,孟简简拍案而起。 “什么?最后那个人打官司打赢啦?!这都能赢!?” “还有那个人,他脸皮怎么能比城墙拐弯还厚?还敢腆着脸来要赔偿?!” 新来的孟简简显然是活跃的主,经常一惊一乍的,身边盛语一直在拉着她,防止她突然跳起来又把大伙吓着一跳。 但显然是又没拉住。 盛语:“收着点,这么多人呢。” 时怀摆摆手,“没事啦,小孟活跃是好事。” 孟简简嘿嘿两声,坐了回去。 外面有邻居过来送鸡蛋,婆婆就下桌去招待,和邻居在门口聊天。 她们谈话苏门本地口音太浓,孟简简和盛语都是省外来的,不怎么听得懂。 饭桌之间,话题便聊到苏门话,又聊到民宿,再到陆欢和白矜的事。 孟简简一惊,“诶,你们要走了吗?” 陆欢点头,“过段日子,快了。” “啊——好可惜。”孟简简瘪瘪嘴,有些沮丧,“难得能找到两个会听我们的新歌,还能帮我们评价的人。” “还有还有,我和盛姐想着帮你们写首曲子呢,看来要等你们走才能给你们听了。” 盛语吃完了,放下筷子,话接在孟简简后面,“对,叫《樊花》。” 第279章 “等成品了再发给你们听。” 陆欢侧头跟白矜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一笑。 “好。” 陆欢将头转回来,看着盛简简她们,“有机会来津宁玩,我招待,包吃包住。” “哇!好好好,下次一定。”提到这个孟简简直接上来兴致了。 也越加好奇陆欢在津宁到底是做什么的。 “话说陆姐你到底是做什么的啊?” 为什么说“到底”呢,是因为认识的些天来,陆欢没有把工作透露给她们,这可把孟简简好奇坏了。 陆欢不说,孟简简就转头方向,更换战略: “余姐,陆姐她不告诉我,你说说嘛。” 余扇耸耸肩,“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孟简简:“白姐!” 白矜也配合陆欢,摇头。 “哎呀——” 孟简简又一次打听无果。 隔了一会儿,时怀抬眼看白矜,“小白,那你们之后打算怎么运猫?” 白矜把菜咽下去,回道,“还在想办法,大概会先运去津宁,暂且安置,然后再去处理店铺的事情。” “这样会不会有些麻烦?” 时怀说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恰好平时我也没什么事做,我可以帮你照看一段时间的小猫,等你们那边解决完地方的事,再把它们接走。” 时怀之前也帮忙过白矜照看小院,平常的一些喂养照顾都是清楚的。 白矜微睁了睁眼,“真的可以吗?” 时怀见她这样子,笑了。 “当然。跟我客气什么呀,就是一定要记得带走它们哦,不然这群小猫可都归我了。” 孟简简眨眨眼,举手:“我也可以帮忙哦!” “我们都可以,对吧对吧?”她手肘怼怼身边的盛语。 盛语学着她的样子,也举了举手。 余扇顺带也举手,“我也行,我最近不打算回去。” 四个人,足够了。 陆欢看向白矜。 白矜显然有些意外,似是没想到大家会这么热心的帮忙。 在这个民宿,她真的收获到了好多。 她唇角含着笑。 “谢谢你们。” — 八月的气温依旧较高,但到了晚上,清凉的海风会吹散炎热。 天上繁星照耀,地下知了蝉鸣。 陆欢提前收拾了下民宿房间的东西。以便于后来带走。 其实也没多少要收拾的,来之前就是一切从简。上回又把衣服带去了白矜那,房间内就更没什么东西了。 相比之下,白矜的房间内东西较多。 她空手来到这里,一切都是置新的。缺什么,再买什么。 堆积下来东西很多,也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直到后面为了饲养小猫,她便搬去特意购置的屋子内居住。带去一些必用品,其他的旧物都留在这里。 收拾得差不多,白矜起身时,看见窗外透来的月光。 走到窗边,再次从此处,看向外面的景色。 这时候陆欢走来门口看白矜收拾的情况。外门口摆放的一箱是杂乱的旧物,看上去是废弃物品。 房门是敞开的,能看见白矜的背影。 东西都被整理归纳到纸箱。 纸箱还没盖上,可以看见有很多不同领域的东西。 其中一箱,有许多水粉颜料,和画架与画板、调色盘。 另一箱,是一些音乐器材,竹笛,吹笛教程书,手指琴,尤克里里。 除去画画和音乐,还有众多别的领域的书籍。 能看出来,白矜当时真的在寻找自己的爱好,和想做的事。 陆欢轻声走过去,从后搂住白矜。 靠在她的肩上。 “在想什么?” 白矜微微愣了一下,在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后,心随之安定。 手抚上来,摸摸陆欢的头。 “姐姐,你看。”她示意陆欢看窗外。 陆欢:“嗯?” “低头看,是水泥路的地面,人跨过窗户摔下去,一般都会骨折残疾——这是我以前所想的。” 白矜垂着眸子,说道。 “但是现在我再低头看,脑海中想的不再是人摔下去。而是看见了别的东西——看见了路边的灌丛。” “生长的灌丛,鸣叫的夏蝉,飞舞的萤火虫,有众多鲜活的生命出现在我的视线,而这些......好像都被以前的我忽略了。” “这恰恰在证明,你在越变越好。”陆欢搂着她,默了一会儿,慢慢说道,“是因为有生命,有月亮和太阳,世界才会出现。” “世界......”白矜失神喃喃道,好似在心底回想她的话。 过了一会儿,陆欢又说: “看月亮。” 听言,白矜抬眸。 今晚的月亮圆润,像是玉盘。 莹莹柔光跌入眸中,倒映出星河的色泽。 陆欢薄唇轻启,“月亮皎洁,独一无二,是组成世界的一部分,也是夜里回家的一盏路灯。” “你所看见的,是天空的月亮。” “而我所抱着的你,是我的月亮。” 白矜微愣了愣,转而弯起唇角。 “所以,这是情话吗?” 陆欢笑了,“如果你开心了,那就是吧。” 白矜转过身来,手附上她的面庞,闭眸同她接吻。 第280章 柔软相挨,甜意弥漫。 这也是在以实际行动来告诉她回答。 一吻了却后,陆欢拥住她,给予一道相贴的拥抱。 在她的耳边轻道,“明后两天先收拾下东西,我也跟妈妈打声招呼,说我们回去,也提一嘴我们的事,可以吗?” “可以。”白矜道,“反正迟早......也是要告诉秦阿姨的。” 早晚的事。 陆欢应下,松开她,“那我先去帮你把不要的东西扔出去。” 白矜点头,“好。” 说完,陆欢跟白矜确认过门口的杂物箱是废弃物,就搬起来往楼下走。 再丢掉镇上放置到路边的垃圾箱里。 每天都会有专门的清洁员,开着垃圾车清理镇上的公共垃圾箱,丢在这儿第二天早晨就不见了。 陆欢拍拍手,走回去。 上楼时,透过厨房的窗户看见后院有两人背影。便走去后院看了看。 后院内,余扇和时怀并肩坐在台阶上聊天。 “小余为什么不回家?”时怀侧头看余扇。 “还是因为跟爸爸妈妈吵架吗?” 之前余扇就跟时怀说过来这的原因,不过时怀只知道是因为家庭,但并不知道吵架的缘由。 余扇垂着头,“......嗯。” 时怀:“如果双方都冷静下来了,还是要说清楚的。有时候一直逃避只会让误会更深。” “我知道,但是她们经常不理解我...” 余扇低头,用一颗小石子在地上画圈。 “当初我开咖啡馆的时候也是。一直在反对,总想着让我进家里企业,可那些都是我不喜欢的。” 时怀:“观念不一样吧。但后来,她们还是支持你了呀。” 余扇嘴硬,“那是因为犟不过我。” “这也算一种来自家人的迁就吧。” 时怀微微倚向后,手臂撑在台阶上,看向天空。 一些往日的思绪,不自觉地袭击脑海。 “真好。”时怀望着月亮发神,“如果我爸爸妈妈还在我身边,我就算经常跟她们吵架也是好的。” “起码她们还在。” 余扇无声地抬起头,偏看向她。 只见时怀那双温和眸中,浮现出一层银光的水面。 “如果外婆走了,我还真不知道身边还剩下谁了呢。” 余扇知道时怀的父母早年车祸去世。 所以时怀是跟着外婆长大的,两人相依为命。时怀考上大学后工作没两年,婆婆就被查出来高血压,还有其他的老毛病。 她便从市里赶回来照顾。帮婆婆一起管理民宿,平时也在做一些自媒体。 为的,都是能够多陪陪婆婆。 多陪一天就多一天。 少陪一天,就少看一眼。 “不会的。”余扇看向她的侧脸。 手伸去,盖在时怀的手背面上,“而且,我会陪你。” “平常难过的时候,开心的时候,你都可以找我,我会陪你。” 其实这些话时怀以前也听过。民宿内来过的朋友会说,我会陪着你的。但时怀知道是浮于表面的客套话。 等人走了,也就断了联系。 但这次她总察觉到安慰这中,隐隐约约地掺杂了一些真心。 不像是客套的模板。 愣完后,时怀转而温柔一笑,“谢谢小余。” “有你做朋友,我很幸运。” 不想只是朋友。 余扇没有把心底的话说出来,而是说道,“我也是。” 两人就这样一并坐着,看月亮。 顷刻后,手机铃声响起。 时怀接到一通电话,有关于民宿入住。 “我去接个电话。” “好。” 等时怀走远,余扇也先回了下屋内,想喝口水。恰巧就碰见陆欢。 “说吧,在这站多久了?” “没一会儿。”陆欢侧头看她,“真不回去了?” “嗯。”余扇靠在她身边的墙上,“上回出柜的事我妈还没消气呢,我再避一避。” 陆欢一挑眉,“确定是为了避风头,而不是为了别的?” 这话说得够明显了,明里暗里都在指时怀。 余扇看了陆欢一眼,“知道你还说。” 陆欢笑了笑,“之后回来别忘了付我们一年在梦苑的钱啊,这事我已经跟钟若她们说过了。” 余扇刚紧接着要说些什么,陆欢预判她的话,提前道:“放心,没说你遇见了喜欢的人。“ 余扇松口气,“那就行。” 不然被钟若知道,可真是吵死了。 “什么进展了?” “慢慢来,随缘随心。” 余扇似乎不是很想深究这方面,干脆转了话题,“快上去忙你的吧,早点收拾收拾回津宁。” “祝你回去之后能顺顺利利的。安顿好一切。”随后又笑着补充道: “跟白矜好好过,过一辈子。” “行。” 陆欢勾着唇点头,转身上楼去。 “借你吉言。” “......” 炎阳升起,又是一日清晨。 这两日白矜在收拾东西,陆欢也和她商量着,大致选定了位置。 熙合路接近市中心,人流量大,并且附近有几所大学扎居,会更有消费人群。 第281章 暂定这处。 恰好附近有几个铺位转租,距离那较近的大商场内也有空位,陆欢已经托人留意了,也联系好了人。 过些天回去,再和白矜去详细了解。 下午,白矜在楼下和小猫玩,陆欢在阳台。 她靠在阳台上看小镇的景色,回想起之前,白矜就是经常站在这里,向下看她。 而就她站在桥面上,等待白矜。 陆欢边划着手机,看向左上角的日期,和右上角的时间。 心想眼看时间差不多了。 她们的事和回去的日子,还没跟母亲提过。 这个时间点,母亲应该在公司。 陆欢深吸一口气,打通了秦岺的电话。 听筒内传来响铃。只感觉铃声响起的每一秒,都像是有石头在心脏上敲击。 响起几秒过后,通话被挂断了。 陆欢刚拿下手机,上方跳出一个弹窗。 [开会。] 是秦岺回复的消息。 陆欢稍松了口气,但因为话还没说出口,气也没完全松下。 开口说这些,确实有些难办。 手指摩挲着手机,纠结之间,又一条消息弹来,这次是白矜。 [一楼没茶叶了。] [好,我拿点下去。] 陆欢转身去电视机下的柜子里翻找,记得之前看见白矜翻过一回,貌似是在房间,便折去房间。 打开柜子,不小心碰倒书架上的两本书。 陆欢弯腰将笔记本和书捡起来,想放回去,却想起这本笔记本有点眼熟。 晚上的时候,经常能看见白矜打开台灯书写的身影。 白矜没说,陆欢也没问。 拿在手上有点好奇,陆欢翻开看了两眼。 不料上面的内容—— “......这。” 力度,时机。 一步步的顺序。 做出怎样的动作会使得她的身子随之一颤,怎样会使得她有反应。 以及,敏感点具体在什么样的位置和阶段,其他敏感处又在哪,都记录的一清二楚。 然而这些内容,详细到记录了满满三页纸。 三页a5大小的纸。 这真是...... 陆欢看得面红耳赤。 定在原处僵了很久才回过神,面颊绯热,把笔记本重新放入书架中。 好吧。不得不承认,白矜真的在慢慢学。 不管是日常方面,还是这厨艺方面...... 都在学。 而且学的很认真。 这都做笔记了,还能不认真么。陆欢心想道,也难怪学生时期白矜成绩优秀。 抹开刚刚所看见的东西,佯装没看见过,接着去翻找茶叶。 蹲下身来,在下方的柜子中找到了收纳茶叶的纸箱。陆欢从中取出一罐,正欲放回去,又看见最里面还有一个。 之前没见过。 她打开看了眼。 但下一刻比看见笔记本的表情还要滞停。 项圈,绑带,还有...... 各样东西都很齐全。 是一箱情趣用品。 陆欢微微张着唇。眸子灰暗,不禁回想起那几天,一些被触动的记忆又随之泛来。 这些东西,白矜都在她身上用过。 看到这些,附着在上面的相关记忆如同潮水般,好似要将她吞噬。 自从上一次白矜占有过她后,那股压抑在心底的阴影已经被驱散大半。 但此时,陆欢手还是有些抖,面目微滞。 楼梯间突然传来脚步声。 从频率上听起来,有些急。 “姐姐。” 白矜赶进来,刚刚反应过来柜里的东西,跑得有些急。 “我......” 陆欢手中抱着这一小箱东西,刚张唇,白矜见她面色不对,便赶忙过来抚抚她的面颊,抱住她。 “对不起姐姐,这些不是给你用的。” “是给我的,不是给你用的。在一起之后,我悄悄买的,但后来一直没拿出来过。对不起。” 和那天晚上一样,很慌张,害怕陆欢会因此想起不好的事情。 白矜知道那几天她对她用了很多东西。 也知道对她造成的伤害有多大。 后来的白矜开始后悔,再怎样,都不应该用那种方式...... 真的很后悔。 说话间急促,气息不稳。 陆欢见白矜这样慌张的样子,回抱了下她,“没事,都过去了。” “对不起姐姐,我当时不该强迫你。”白矜非但没放手,还抱得更紧,声音也有些哭腔,“我错了。” “我当时不该那么做的......” 陆欢带着她起来,坐在床边。抱着她揉揉后脑,又一遍安慰,“过去了,没事的。” 白矜面靠在她肩膀,抽泣起来,泪珠像是不听话似的滴落而下。 “怎么又掉珍珠了。”陆欢松开她,替她抹去眼泪。 声音软下来,耐心哄着她,拍拍背,“好了好了,明明是我的事,怎么又变成我安慰你了呢。不哭了。” 可她越是这么哄,白矜好似就越难过起来。 当情绪有了发泄的地方,就很难再压抑住。 待她哭了一会儿,抽泣也平息下来,陆欢拿过桌面的纸巾仔细擦过她的眼角,望着这双发红的眼眶,不由笑了。 “在一起之后怎么变成哭包了呢,越来越爱哭了。” 第282章 本意是想转移下注意,没想到白矜以为陆欢是嫌弃她,刚止住的眼泪又要涌出来。 陆欢见状赶紧抱住她,补道,“不过变成哭包也好,这样就不用把所有情绪憋在心里了。” “把你在意的事情说出来,想的想法说出来。情绪也都发泄出来,这样很好,真的。” “不用像之前一样,什么都不说,把情绪憋在心里,憋坏了。” 直至这么说,白矜才又平复下来。 退下身,抬着眼睛看陆欢。 对刚才那句哭包的称呼,似是有些不满意。 “你也很爱哭。”白矜反击回去。 陆欢一愣,“嗯?” 白矜开始翻账,“上一次还是我哄的,不然还不知道要哭到什么时候去。” 陆欢哑言:“嗯...这......” 上一次喝醉酒,跑到家门口哭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她极力挽回,“就那一次。上一次是喝多了,平时不会。” 白矜:“就那一次吗?” 陆欢咽下心虚的唾沫,“嗯。” 可是白矜听时怀说,初遇那天也是,她在海边哭了很久。 白矜正要说话,陆欢的手机响起,打断了话题。 “是妈妈。” 一听到是秦岺,想说的话语消散,白矜心也紧了一下。 陆欢跟白矜说完,便接通了电话,打开免提。 传出秦岺低磁且具攻击性的声音,“刚刚在开会,找我什么事?确定日子回来了?” 陆欢:“嗯,打算周六回去,三天后。” 秦岺点头,“也好,玩这么久也该回来了。” 陆欢跟白矜对视了一眼,在后者的眼神里得到确认后,说出口:“妈妈,我还有个事情想跟你说。” “什么事,说吧。” 秦岺那边听上去有高跟鞋的声音,应当是在经过走廊。 陆欢慢吸一气,语气不轻不重,却是花了很多力气。 “我跟白矜,在一起了。” 第128章 答案 此话一出,很明显的听到高跟鞋的声音戛然而止,停顿在原地。 陆欢光是透过电话,都能想象到秦岺此时的样子。 话的内容量过大,就算是母亲可能也要反应好一阵。 毕竟陆欢从没跟她谈过有关感情方面的事,包含的便是性取向。即便是关系复合较好的这两年,陆欢仍旧没怎么同她讲述过这方面。 而且对方,是白矜。 还曾是陆家收养的小女儿,是她曾最讨厌不过的养妹妹... 仍不知情的谁听了大概都会愣一会儿。 陆欢侧眸和白矜再度对视一眼。 相互默言许久,秦岺说道,“这些,回来当面与我说吧。” “矜矜呢,在旁边吗?” 从语气听上去并没有震惊,或者是严肃之意。 好似这不过是意料之中的事。 停顿两秒,白矜凑上前,“我在。” 秦岺听见白矜的声音,弯起唇角,放柔语气,“两年没见,阿姨也想你了。” “跟欢欢回家来吃顿饭吧。” 白矜点头,“好。” 话筒传来的声音转而又道,“欢欢。” 陆欢应上,“嗯,我在旁边。” 秦岺交代道,“对矜矜好些,早点带人回来,知道了吗?” “知道。” 盼了这么久的人,怎么可能对她不好。 在她们看不见的地方,秦岺眼中满是欣慰,“手上还有工作,先挂了。等回津宁了告诉我,我让人备好饭菜。” 陆欢再度应了一声好,秦岺就挂断了电话。 等电话了却,两人貌似都还有点没回过神。 结果跟预想的不太一样,她们都以为秦岺会多问两句,起码会把她们的事问清楚。 没想到她就如此云淡风轻的一语带过。 所以—— “妈妈她早都知道了。”陆欢说。 白矜抿抿唇,“嗯。” 陆欢往前回想,之前的事也说通了。所以母亲是知道她要来找白矜,才很容易的答应了帮她照看公司。 那,是从什么时候,知道有关她们之间的事的呢。 从两年间开始,还是两年前开始,亦或者是最先。 思想之间,白矜俯过来,手心盖在她的手背上。 “她们都在支持我们。” 她们。 陆欢回神,看向白矜的眸子。 前些日子白矜跟她说过的梦,是有关白犹的。 白犹在梦里同白矜说,她们会幸福。 是啊,现在眼前路,好像都通透了。 前方一路无阻,身后有众人祝福。 光明倾落,雾霾已散。 “嗯。” 陆欢的手指伸入她的指间缝隙,十指缓慢相扣,相互依贴。 “没有什么,会再阻止我们了。” — 津宁市内。 上班时间,公司走廊的内的人往来频繁。 秦岺拿下手机。身着一身黑色西服,长发盘于脑后,浓艳复古色的红唇一挑,看上去面色不错。 可算是有了结果。 秦岺稍舒一口气。 “秦总,有位姓路的女士找您,现在正在您的办公室。” 助理从后赶上来,快速跟秦岺说道。 “好,我知道了。” 第283章 刚开完会就给陆欢回去电话,手上还有一堆事没处理。但在此之前,还有一道重要的事情。 有位熟人。 秦岺收起手机,垂手拿着一叠文件走回办公室。 一推开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女人。 她落于客座,刀切的短发止于下颚,露出一截冷白的脖颈。眉眼是经历岁月的沧桑与精炼,耳边的银光耳环闪烁出犀利的光芒。 察觉到门口的敞开,等候多时的女人移眸看过来。 路常越勾起唇角,老练的声音含带悦意。 “师姐,好久不见。” — “每只猫的脾性习惯我都写在本子上,做好记录和整理了。都在这里。如果后来遇到什么麻烦,随时找我。” 临走回津宁的前一天,白矜将笔记本递给时怀,并带着她在院子四处坐下,告诉她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 白矜坐在台阶的中间,孟简简和时怀坐在她两边。 小猫们不知道白矜要走,还以为是如平常一般,要给它们喂吃的,齐齐围过来。 堆在她们三人的脚边。 时怀接过笔记本,轻声一笑,“小白有心啦。” 白矜:“这段时间可能都要麻烦你们了。我和陆欢会尽快找到定所,把它们接过去。” 孟简简摆摆手,“害呀,白姐你不要客气,能免费体验猫咖的乐趣,我们都求之不得呢,你们慢慢来,不着急。” “嗯,到时候安顿好了,请你们来津宁玩。” “好呀,都听说津宁繁华迷人眼,等那时候我们一定去!” 孟简简开心应道。 玩了会儿,孟简简起身,走去屋内。 “我去看看陆姐她们在做什么。” 室内,架子上的东西都归纳了一遍,放入纸箱,并在箱面贴上便利贴,写上主要物品。以便于后来查找东西。 盛语在陆欢身边帮忙,顺口一提。 “正常的猫咖大多都以卖饮品为主,你们可以另寻僻径,或许可以从音乐下手,更加有吸引力。” 陆欢边整理东西,脑海里边想着盛语的建议,“按照音乐会所那种形式么?” 盛语:“嗯,而且不一定需要吉他手,钢琴,爱尔兰竖琴,都可以。挑选一些更缓调治愈的乐器,能提供舒适惬意的休息环境。” “对对,如果是这方面,我俩可以给你们很多建议!”孟简简听见她们的谈话,加入进来。 两人来回交替地给予想法。 陆欢听取下来,先纳入备忘录。 “......” 后院内,剩下时怀和白矜在坐着。 怀中抱着小橘,揉揉它的肚子。 即便只是一段日子不见,心中还是有些不舍。 小橘亲昵地蹭蹭她的指尖。 白矜唇角勾起弧度。 时怀侧头见了,眸中也随之染上笑意,“小白,你有没有发现,你现在笑容都变多了。” “是吗?” 时怀点头,“比来雨州之前,多了很多哦。” 空中白云漂浮,太阳藏匿于云层之间,时不时露出一角,散出光芒,接着悄然藏起。 又是一阵,云雾散开。 耀眼的光芒再度出现。 白矜微仰眸子,再次看向阳光, 含着淡笑启唇。 “真好。” 生活如她所愿。 后院在交谈,室内在做最后的忙活。 一片和谐之间,一个老人臂弯挂着小篮进店,打破气氛。 “婆婆?” 孟简简最先看见来人的身影,出口喊道。 后院内的几人听见声音,都走回来。 时怀看见还真是婆婆,有些惊讶。 “啊呀外婆,你怎么来啦,要走这么多路!” “我来怎么了,我这把老骨头还好着呢,这点路才哪跟哪。”老婆婆笑眯眯地说着,迎面朝向离她最近的陆欢和盛语。 往每人手上,都毫不客气地抓了一大把糖果。 “乖乖们,吃糖!” 臂弯的竹篮很大,满满当当地装满了糖果,奶糖和水果糖都有,一眼望去五颜六色的。 婆婆抓糖也是毫不手抖。 糖多到她们双手捧着接都快接不住了。 陆欢和盛语只好笑着捧起接稳。 婆婆又往后面几人走去,挨个抓很多放入她们手心。 “小白爱吃糖,我这还有很多,来来来,两个乖乖回去的路上带着点。” 婆婆把剩下的一大篮子都递到白矜手上,“这都是怀怀没收过的我的糖,刚刚被我都翻出来了,怀怀不让我吃,你们就都带着。” 白矜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谢谢婆婆。” 时怀:“外婆,原来你知道我把糖放哪了呀。” 老婆婆很得意,“你是我外孙女,我还不知道你藏东西藏在哪咯?” 笑眯眼睛仰起头的样子,十分洋洋得意。 众人见了纷纷齐乐。 随后收拾完毕,大伙一同走回去吃晚饭。 经过一条高处的小路,往左看是一片汪洋大海,右边能看清大半部分小镇的样貌。 时怀在最前端,扶着婆婆拄拐杖走路。孟简简和盛语并列走在中间相谈有关于音乐的灵感。而陆欢和白矜走在最后。 六人的身影逆着夕阳,相比落入大海的太阳,显得格外渺小。 第284章 一群经历各不相同的人,因为缘分与巧合,意外相聚在一起。 大海倒映出夕阳的颜色,蔚蓝之中漾起金灿的碎光。 白矜一直望着海边,望着小镇。 只想最后再看几眼。 “只要你想回来了,随时都可以回来。” 身旁,陆欢看出她的想法,牵住她的手。 手心传来温暖,也将心中的伤感所退散。 夕阳象征的不只是结束,也可以象征着重新的开始。 白矜看向她的眼睛,墨瞳中呈出夕阳光的色泽。 浅薄的夕阳斜打在身上,仿若镀上层金边。 暖色调将场景渲染得更加梦幻。 这里是她重新开始的地方,也是她们重新开始的地方。 牵着的手紧紧回握。 这辈子都不想再放手。 “......” 当夜吃了很丰盛一餐。 大家举着橙汁饮料同饮,最后一餐很是快乐。 时怀和老婆婆开民宿多年,送走一个又一个旅客。对于丢失初心的人来到这,再离开,已经习以为常。 而对每一个离走的旅客,都会尽兴招待一顿,算是送离餐。 到了翌日,也就到了分别的时刻。 小洛和几个小孩也知道她们要走,专门跑来送别她们。 把东西搬上车,最后再确认一遍必要物品有没有落下。 老婆婆拿出好多罐自家晒的果脯,说着都要往她们车上塞。 陆欢赶忙拦下,说已经带了很多东西了,带不下了。 而婆婆不以为然,硬是说这块有空隙,肯定能放下。 后来陆欢让时怀帮忙拦一拦,婆婆才就此作罢。 东西齐装后备箱,一切准备就绪。 要走的时候,时怀喊了下她们。 白矜摇下车窗。 “照片我发你们了,是从我外婆的手机里导出来的。”时怀操作完,指指手机,抬起头来笑着道,“一路顺风,记得报平安。” “好。” 另一边,余扇也在跟陆欢交代: “回去记得别说漏嘴了,别告诉我爸妈我在哪。” “知道。” 陆欢刚说完,车窗外几个小孩踮起脚尖,高高举起棒棒糖和薯片。 小洛最高,眼睛也最亮,“陆姐姐,白姐姐,这是我最喜欢吃的薯片,送给你们吃!” 旁边漫漫反而哭了,“呜呜呜白姐姐你要走了嘛,你不要那些小猫了嘛,小猫没有你可怎么办呀。” 另一个小孩:“呜呜呜陆姐姐走了,谁还天天请客吃我们吃雪糕呀。” 余扇不乐意了,“小没良心的,我还没走呢。” “你昨天喝的饮料是谁请的?光记得你陆姐姐去了?” 小孩吸吸鼻子,不说话了。 白矜也随着跟漫漫解释,跟她说,这段时间是时姐姐照顾小猫,之后她会回来把小猫带走,给它们新的家。 好一会儿漫漫才停止哭咽。 等到一切安排完毕。围在车两旁的人都散开。 车体开始驶动。 陆欢透过后视镜往外看了一眼,看见民宿之下,两排人挥手道别她们。 “拜拜!下次再见哦!” 孟简简的声音很大。 一群小孩在最前面,朝她们挥舞手,“白姐姐再见,陆姐姐再见!” 剩余的几人,也在以挥手道别。 时怀和婆婆很安静,以微笑送离她们。 白矜在窗边轻轻挥手以作回应。 车行驶的距离渐远。 从车窗往后方看,离那栋民宿愈来愈远,整栋房也愈来愈小,小到模糊,连同人影一起,直至彻底消失在视线内。 白矜收回视线。 刚刚的挥手是在告别朋友,也是在告别这两年安安稳稳的生活。 她也有自己想做的。 一个人的力量太薄弱,她想要救助更多的小猫。想要给流浪的它们一个家。 也想要和姐姐在一起。 所以,现下回去,是她想做的选择。 即使她也很喜欢在雨州的生活。 或许,人生的意义就在于,不断地怀抱希望,不断地奔向下一个美好。 最初,是抱着疑问而来。 现在,是抱着答案而离开。 不知觉地,便红了一片眼眶。 不只是离别的悲伤,也有开心的情绪。 很难说清。 “时姐刚刚发了什么?” 陆欢见白矜一直沉默着,便出口转了话题。 “我看看。”白矜拉回意识,点开手机,下载时怀发来的压缩包。 点开后,才发现里面都是像素较低的相片。 很模糊,像是上了一层时光的灰尘。 相片的内容,都是关于她们的。 有她们坐在后院里一起看星星的身影,也有她们几人在厨房洗碗时的场景,很多很多—— 唯一的共同点是,每张相片记录的都是她们的笑容。 不同的场景,不同的时间。 却都是同一张脸上的笑容。 这些,是老婆婆的老年机所记录的画面。 不同于新时代清晰的像素相片,更加有过往回忆、陈旧的味道。 笑意干净而纯净。 随着锁定的画面,被永远保存下来。 最后一张图片是一封手写信。是以雨州民宿的名义所写的—— 第285章 ‘恭喜你们已经找到了想要的答案。’ ‘带着所获得的答案,开启下一段新的人生吧。’ “......” 阳光隐落,天色渐晚。 津宁的夜景向来繁华,霓虹灯迷惑人眼。 在耀眼的色彩灯光下,天空中挂着的繁星变得稍有逊色。 高楼的露天台处,眸子偏移,能将一片车水马龙尽收眼底。 “您好女士,打扰一下。” 服务员将所点的酒品端上来。 台边,两个女人面对面而坐。 双双凌厉的气场本该相撞,此时却巧然意外地契合。 服务员将酒放下后便离开,秦岺转动着杯身,目光垂于那抹晶莹,红唇微启。 “上次见你还是在上禾,怎么回津宁了?” 对面的路常越视线从夜景中收回,放于秦岺身上。 “归根结底还是津宁人,心还是念家的。” “回来也好,顺带回母校看看。”秦岺摇晃着酒杯说道,“这两年建设得不错。” 路常越:“来找师姐你之前我已经去看过了。也看见了捐赠栏上你的名字。” “不过说到母校,多亏师姐当时在z大的返校演讲。一语点醒迷茫中的我,否则我也不会有今天。” “也是那天在后台,我要到了你的名片。” 她一回想起那时,便挑起唇角。 “不过可惜,你那时候早是已婚成家。” 秦岺一笑,“怎么就可惜了?” 路常越望着她,笑而不语。 秦岺还记得。当年事业有成后被母校邀去做演讲,讲述了一些经验,给同专业学弟学妹的建议。 在演讲了却后,有一个学妹拦住了她,并问了很多问题,也是在那时给予了联系方式。 不过之后,几乎也没怎么联系过。 后来有那么两年,路常越将珠宝公司名头带到最盛时,秦岺收到了她发来的邮件喜讯。两人偶尔聚过一两次。 之后就变得一直没什么消息。 路常越:“之前听说你隐退,现在又得知你重返商界,就想着来看看你。” 秦岺点头,“嗯,最近欢欢她休息一段时间,我就帮她看看公司。” 路常越知道秦岺口中的人是谁,“我见过她,在两年前那场iz的商业博览会上。” 秦岺抬眼,“哦?” 路常越不吝啬地赞扬,“处事方面很厉害,知道怎样以话语迅速拉近两人关系,是个很优秀的人。” 秦岺看向外面,眼中倒映出灯景,饱含悦意,“欢欢一直如此。” 她也这么觉得。 一直以来都是。 秦岺收回来视线,“这次回津宁,有什么打算?” 路常越笑意不清,只说了个大概,“想找回以前丢掉的东西。” “是吗,那祝你成功。”秦岺也没追问,指尖捻着杯脚,与她一碰。 路常越再次一笑。 “嗯,祝我成功。” 第129章 以你为准 夜幕之下,昏暗笼罩。 车辆行驶许久,抵达津宁。 经过白日一天的驾驶,身体略有疲惫。 两人先是去附近吃了一顿晚饭,再返回境元。 车辆停于地下停车场内,操作完,陆欢有那么一丝恍惚,回过神发现已经是回到津宁了。 一个半月的小镇清闲生活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每天早晨可以睡到自然醒,生活内容只有喜欢的人和猫。 不用考虑生计,也不用每天处理工作。一眼望到头的闲散生活,大概是很多人所向往的。 也是现在的陆欢所向往的。 但现在回来了,也就意味着要再次面对现实。 不过好在...... “到了,走吧。”陆欢握了握白矜放在腿上的手。 身边有人了。 白矜点了点头,随着下车。 这是陆欢离开启宁旁边的那栋房子之后的居所,白矜没来过。陆欢带着白矜乘着电梯往楼上而去。 抵达相应的楼层,在门前输入密码打开门锁,进入。 这里会比原先的房子大上一整圈。安置的家具都是全新的,设施齐全,厨房内的油烟机洗碗机等新型且先进。 与之前公司旁的那套房不一样。但整体的装修风格和那套差不多,走的都是现代节约风。 先前初定离走一个月时间,陆欢在走前便把该收拾的都收拾了,也往家具套上一层防尘布。 时间不长,没有落太多灰。 掀开防尘布之后,简单擦一擦就可以落座。 陆欢拉着白矜在沙发上坐下,告诉她,“我去把车上的东西搬上来,你坐着歇会儿。” 说完侧身就要走,白矜却拉住了她。 陆欢稍疑侧头,只见白矜起身,牵着她的手,将她摁在沙发上坐下,“一路上都是你开车,还是你休息。” 陆欢刚想说不累,她又紧接着道,“我看见你偷偷打了好几个哈欠。” 陆欢张唇欲说的话止住。眼看着白矜转身出去。 白矜说的话,不仅猜到了陆欢想说的话,也一举打破了她想嘴硬的念头。 分明只是短短的两句话和一个动作,心底却隐隐泛起一阵暖意。 从不直述关心,但处处是关心。 陆欢愣了一会儿,转而一笑,起身跟了上去。 第286章 乘着电梯往下,停车场有公用运送大物件的推车,她们把箱子先搬到推车上,再一并带上去。 在将后备箱的东西收拾下来途中,白矜发现了什么,出口喊陆欢,“姐姐。” “嗯?” “你看。” 陆欢直起身来,朝旁边白矜的方向看去。 只见她手上拿了两个透明的玻璃罐,是刚刚从角落翻出来的。 能清晰地看见罐内装满了晒干的果脯,另一罐还裹上了糖蜜,两罐是不同的口味。 陆欢一眼就认出,这是临走前老婆婆硬是要往她们车上放的东西,但因为车上已经带了很多婆婆给的东西特产了,陆欢就拦下来没再收。 结果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婆婆趁着所有人没注意,往车上塞了。 看着蜜罐,眼前不自觉便浮现出老婆婆乐呵呵的笑容。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笑了一下。 “......” 将所有东西搬上去后,打算先把行李箱的衣物拿出来整理,装不必要物品的箱子先放一边,等明天再收拾。 陆欢也把人带去睡的地方。 “这是卧室。” 陆欢打开门。 映入眼帘的是整洁的卧室房间,书架上有序摆放一排专业书籍。 初入陌生环境,白矜拿着行李箱站在门口,一时没有挪动脚步。 陆欢站于她身后,见她一直没进去,手便搂住她,头靠在后肩。 “怎么了,女朋友难道不应该跟我一起睡吗?” 唇瓣于耳畔传来轻声,热痒痒的。 “而且在苏门的时候,我也是住你的房间。这次你住回来,也是应当的。” 白矜微侧头,“位置,真的能住下吗?” “主卧很大,足够的。” 陆欢拉着白矜进去,带着她进入自己的领地。 这里远比之前那套大多了,主卧的面积宽大许多。 她将衣柜拉开,“你先整理一下衣服,这一半柜子都是空的,都可以放。我把床铺一下。” 旁边专门有间房拿来当衣帽间,因此卧室的衣柜里都是些平时常穿以及贴身的衣物,有足够空位。 片刻,陆欢利落地将床铺完,见白矜还在收拾,便先去把给新的洗漱用品找出来。 如同最先一样,牙刷牙杯毛巾,都能翻出同款不同色地出来。 然而这些备用更换的同款不同色,到现在,已经变成了真的情侣款。 陆欢把东西摆好,正在洗漱台前观赏时,白矜走进来。 落眼在两个黑白相间的牙杯上。 上面的图案一个是笑着的小猫脸蛋,一个是小狗笑脸。 杯沿凸起了耳朵的形状。 “是小猫和小狗吗?” “嗯,小猫的是你的,小狗的是我的。” 陆欢从后搂着她,“好看吗?” 白矜弯了弯唇角,“很可爱。” 陆欢埋在她的肩旁,想了想,道,“我是你的,这里是我家,所以也是你家。” “嗯......今天时间晚了,这里家用比较齐全,就先住在这。 如果你不喜欢,实在不想在这,我们也可以回之前那套,或者可以根据你的喜欢换一套房子。” 话语很温暖,听进心里很欣喜。 白矜想到些什么,微侧头轻声道,“那如果我喜欢的,你不喜欢怎么办?” 陆欢回她。 “以你为准。你喜欢就好。” 这只是空口的一句话,但白矜能想象到,现在的姐姐,好像真的会这么做。 因为现在的姐姐,真的对她很好。 会照顾她的情绪,会记录下生活有关于她的细节,会帮她料理好一切。 但白矜总觉得自己,没有做什么。 分明结果都是好的,过程也是对的。但白矜还是觉得有点难受,尖刺朝内的难受。 即便已经在一起快一个月,这股的难受感仍在心底留存。而这钟感觉,在今天抵达这里的时候愈发涌现。 沉默片刻,白矜缓慢启唇。“姐姐......你好像,一直都懂得怎么照顾人。而我好像什么都不会。” “每次都是你在对我好,处处都为我考虑。”白矜垂着眸子,眸中带了些不解和灰暗失落。 “而我什么都没做。” 这般语气,这般神情。 与那时候一样。 坦白的那天晚上,白矜哭着说,你怎么会喜欢我? 我有什么好喜欢的呢,除去外表的皮囊,真正的我什么都没有。 陆欢将这些同她现在的话接轨,想明白后,软下神色,语气也柔软了三分。 “可是,你不是一直在爱我吗?” 白矜稍一愣,抬起眸,看镜子中的陆欢。 而陆欢也在透过镜子看她。脸颊轻蹭她的耳边,唇角带着清浅柔和的弧度。 “你会在我难过的时候安慰我,抱着我。在我考虑你的同时,你也在我考虑,如果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跟我回津宁,不是吗?” 就算是想要开猫咖,她也完全可以留在苏门。 这样一来,猫的运输也会方便很多。 但是她没有,而是跟着陆欢回来。 这也证明着,她有在为对方考虑,为她们之间而考虑。 “你很用心,关于我们的事你会记在笔记本上。不会的,你也会慢慢学。” 第287章 “今天车途中,中午在休息站,我靠着车椅眯了一会儿,也是你碰了碰我的手发现很凉,给我盖上外套。刚才,注意到我时不时打了两个哈欠,会让我坐着休息。” “你在以自己的方式爱我,我感受到了。” “是吗......”白矜声音很轻,还带着些许迷茫,“其实,那些都是我在学你的。” “在你哭的时候抱住你,难过的时候帮你拍背,睡着的时候帮你盖衣服,还有累的时候劝你休息......这些都是你对我做过的。” “是我一直在学你。” 陆欢认为这样意思就更简单了,一笑,“你都为我慢慢学这些了,这不恰恰证明你爱我吗?” “不要总是以审判的眼光看待自己。你分明就很好,值得被人爱,也很会爱人。” “而且,在想为什么不够爱我之前,和思考自己值不值得被爱之前,先多爱自己,好吗?” 多爱自己。 是要先怎么爱自己,再去爱人的意思吗。 白矜眨眨眸子。 “好。” 陆欢又揉了揉她的头,告诉她: “你很好,也值得世上最好的。” 白矜睫羽微颤,一直望着陆欢的眸子,直至自身眼中的淤泥化开,面上漾开了笑意。 一些相处之间的迷雾,好似又散开了。 陆欢可以透过白矜唇角的弧度,感受到她的心情已经好了不少。 见此,她抱着她亲了亲面颊,结束了上一个话题。 “那我再去给你找条浴巾。” “嗯。”白矜点头。 陆欢松开后便去柜子中取东西。 等大致收拾完,比平时的睡点晚了一些。陆欢让白矜先去洗澡,今天好早点休息。 但白矜说陆欢更累,怎么说都要让陆欢先进去洗。 陆欢拗不过她,只好随着被推进浴室。 卫生间的门刚合上,白矜转身看向尚是陌生的坏境,在想着先是回房间等,还是在客厅沙发上坐着等,身后卫生间的门就又是打开。 白矜回头。 只见陆欢探出来,身上的衬衫刚解开两颗扣子,还未褪去。 眸带光亮,眉眼上扬,挑起戏谑之意。 “要一起洗吗?” — 顷刻,室内水雾萦绕。 沐浴乳的香气溢满每个细密的角落,气氛随着气温渐渐爬升。 褪去一切皮囊的伪装,变得坦诚相待。 湿漉的发丝搭在两肩,那双凌厉浓色的眉眼因沾湿清水,变得愈发深色,深邃。 移眸别处,大片的细嫩映入眼帘。白矜又一次地欣赏了陆欢身体的线条。 白灯光更加的明亮清楚,相较于夜晚房间的昏暗床头灯光下,此时背部起伏的线条更是具有美感。 而陆欢也一直察觉到某人的视线,停留某处后,就再没挪动过。 她只是很浅一笑。 “其实当时练得最满意的是腰,现在看,你貌似对我的背更感兴趣。” 白矜没有否认,指尖上拂,顺着起伏而下,“好看。” 陆欢侧对着她,没有躲开她的触摸,任由游走。 并且心想着,下回可以再多花些精力练练背。 水声响起。泡沫裹挟浑身,芬香流淌过鼻间。眼前的美景宛如一场饕餮盛宴,勾起藏匿在低处的贪念。 但这股贪念还在掩藏,迟迟没有袒露。 “不做点什么吗?” 终于,白矜出口打破了双方的沉寂。也拉下了最后一层薄膜。 氤氲之下,双双眸中带着湿润的水雾。 陆欢挑唇问,“爱吗?” 白矜抚住她的面庞,轻轻啄吻上去。 “嗯,爱。” “......” 盛宴的美酒已经备全,佳肴本身的色泽愈发诱人。 “矜矜。” 炙热的吐息从后方传来。 耳旁萦绕着蛊人的话语,白矜双目失焦,脑海混乱,快要理不清思绪,只知道她是在询问水温,也在询问用餐的进度。 “好冰...”白矜气息不断起伏,声音难抑。 “好热......” 身前是冰冷的玻璃面,身后是不断淋过的热水。两种温度袭击向同一具身体,仿若湿软得快要化开。 在浴水的冲洗下,玉白的肌肤更显冷白。 指尖探入缝隙,接涌而上。 陆欢顺势咬在她的后颈处。 电流霎时袭遍浑身。 “姐姐......” 泠泠水声夹杂着娇音,一声掩盖一声。 许久过后,瓷砖地面零落一片交织的水色。 抵在玻璃上的手逐渐失去力气,渐渐滑落。 “......” 第130章 提议 次日的上午,陆家宅院中。 正值周末,秦岺也在家休息。在前一日陆欢发来消息后,已经让保姆去提前备好了她们爱吃的饭菜。 上午的气温还未那么炎热,室内仍开着空调,将热浪隔之窗外。 秦岺抱着漠漠,再度走过尘封的橱窗。 目光落于那张时光流过的温和人脸上。 一切终于了结了,白犹。 秦岺看着相片上的笑容,也随着弯起了唇。 漠漠躺在温软的怀中,见到好看的人脸,好奇地歪歪头,“喵?” 一声喵叫拉回神识,秦岺垂下眼来,手指间拂过漠漠的绒毛,“对了,你的两个小主人要回来了。” 第288章 “喵。” 漠漠好像听懂了似的,湛蓝色的眼睛放得许大,充满光亮。 落地窗边,骆姨正在擦拭着桌面。余光便看见院子的大门敞开,一辆车开进来。 她面容扬起了笑。 “夫人,是小姐的车。” “嗯,看见了。”秦岺目光放于窗外,微微淡笑。 一片阳光挥洒,金灿耀眼。 将车停在入门后不远,管家侧面迎接,陆欢下车后将车钥匙给她,并告诉她车后还有带回来的苏门特产,让喊人卸一下。 交代完,去拉过白矜的手,牵起来。 陆欢照常是一身墨色衬衫。而白矜昨晚睡前,两人都要入眠时又突然在纠结次日穿什么,从昨天纠结到今早,最后是陆欢帮她选定的白裙。 陆欢笑着说又不是第一次见面,不用那么紧张,可白矜说这次不一样。 这次是关系坦白后的,第一次见面。 陆欢牵着白矜正要往大门走,秦岺就已经先出来。面庞线条清晰,眉眼温和,双双的视线迎面而对。 “妈妈。” “秦阿姨。” 秦岺视线下落,看见她们之间相牵的手,缓走过去。 正当她们心中正在猜想她说出怎样的话时,一个怀抱将她们拥在一起。 比话语先来的,是拥抱。 秦岺左右两手轻搂着她们,唇瓣轻启。 “路上辛苦了。” 无论是哪一条路,都辛苦。 她道完,两手抚上她们的面颊,眼波流转于她们二人之间。 最后目光停在白矜面上,声音温柔,“两年没见,矜矜又好看了。” 白矜:“阿姨,我......” 秦岺:“现在还要喊阿姨吗?” 此语说出,白矜言语蓦然一顿。 秦岺一笑,转身朝屋里而去,“外面热,先进来吧。” 留有白矜怔怔在原地。 白矜一番回神后,第一念头是看向陆欢,担心她会因此不悦。 但后者也只是如同秦岺一般,淡然一笑,“现在不一样了。你想怎么喊都行。” 以前觉得是抢占,但现在情况也不一样了。 关系也不一样了。 “走吧,漠漠应该也还在里面。”陆欢牵着她进去。 “它现在可比你锁屏上的照片肥多了。” 踏入门内,凉爽的冷气迎面裹挟浑身,驱散身上携带的闷热。 几个保姆都在厨房内忙活,客厅内装饰品摆放得整齐。 陆欢看见偌大的客厅有一处被收拾过,摆上了猫窝和爬玩架,看样子应该是母亲后来布置的。 而她还在落地窗边的沙发椅上,看见了自家懒猫悠哉晒太阳的身影。 “混猫。” 陆欢喊了它一声。漠漠歪了歪脑袋,然后麻溜地从沙发上窜下来,停在她们面前。 蹭蹭陆欢,又蹭蹭白矜,最后停在白矜面前,仰起无辜可爱的大眼睛。 白矜低头,能从这双大眼中感受到许多情感。 蹲下身来,手伸过去。 “还记得我吗?” “喵。”漠漠亲昵地蹭蹭她的手,以身体行动来证明着,它还记得。 白矜也弯起了淡笑,手臂搂去将它抱起,漠漠也没有反抗。 如陆欢所说的,漠漠果真圆润了不少,抱在手中能感受到比记忆中重了太多。 陆欢在旁一点漠漠的脑袋,“你看看你,再肥下去亲妈都不认得你了。” “喵!” 漠漠懒得理她,一个劲地往白矜怀里钻。 它本就不怎么爱理会陆欢的话,这下子有了靠山,陆欢更奈不了它如何了。 饭差不多好之后,几人坐下来吃饭。 在饭桌上,陆欢还留有在雨州的习惯,帮白矜夹距离远的菜。秦岺看着她们二人,唇角微勾起,一时忘记了挪视线。 白矜动作束缚了一些,陆欢注意到后,出口: “妈妈......你怎么总是看着我们。” “现在知道疼人了啊。”秦岺调侃一笑,低回视线,去夹菜,“也好。” “看来不需要我再操心了。” 陆欢这才注意到是自己的动作有点惹眼,手止了止,然后收了回去。 秦岺却说,“没事,继续,我也不是外人。你们这样我反而更开心。” 于是陆欢听进去了,动作继续。 秦岺转而看向白矜,“矜矜这次回津宁,有什么打算?” 白矜有条不紊地说道,“我在雨州养了很多小猫,打算把它们带过来,在这边商场或者街边开几所猫咖,有能力再办一个流浪猫救助所。” 秦岺缓然点头,“也好。多让姐姐帮着你一点,这方面她也懂得多,人脉也广,办起事来方便。” “嗯。”白矜应道。 “姐姐已经帮了我很多了。” 从各个方面,注意与没注意到的,陆欢都帮她料理好了。 不需要她再操心。 “......” 饭桌上,她们聊了许多有关雨州的事,也有很多关于白矜的想法。 一来一往,如白矜想象中的尴尬氛围不太一样。 现下气氛,是前所未有的融洽。 吃完饭后,陆欢让白矜先去睡午觉。 相处的这段时间来陆欢也知道,午觉已经长久来成了白矜身体机制中的一道习惯。白矜一旦缺少了午觉,到了下午和晚上都会很犯困,精神不佳。 第289章 于是不管说什么,陆欢都把她带到房里去。 等把人哄睡着之后,陆欢下楼,在客厅没看见母亲的身影,从骆姨口中知道在院内后,便出去寻。 最后是在母亲常坐的大树荫下找到了她。 圆桌上摆放着笔记本电脑与几叠文件夹,鼻梁上架着银边眼镜,看上去还是在为工作的事劳神。 陆欢走到秦岺身后,手放上去揉揉她的肩。 “这一两个月辛苦了,我这两天就回启宁,让你好好歇歇。” 这语气,跟之前陆欢求她帮忙照看公司的时候一模一样。 秦岺悠悠笑了声,“这倒是没什么辛苦的,如果你没将人带回来,那我就可得好好把账给你算算。” 陆欢身子凑下去,挑起最先的疑惑。 “对了妈妈,你为什么一点都不意外。” “你又是从......什么时候知道我们的事的?” 秦岺没有明说,只是上下扫看陆欢一眼,道,“我还不了解你?” 对此,秦岺没再多说,转了话。 “矜矜的事,进展怎么样?” 陆欢将实况同她说道,“前阵子在关注了,这两天会抽空去看场地。大概在熙合路那块。” 秦岺点了下头,“你啊,做姐姐的,多帮矜矜兜着点。” “知道知道,都安排好了。不然我赚那么多钱是做什么用的。” 秦岺:“嗯,还有资金问题,如果有些难免周转不过来,从我这边调。店位确认好了我可以再出资配套房,来回也方便,房源你们自己定。” 陆欢坐到她旁边的椅子上,趴在桌面,自下而上看她。 语气上扬,“妈妈好贴心啊,又出资金又买房的,之前对我怎么没这么好。” 秦岺一掀眼皮,眉眼上扬,故意顺着她道,“那好啊,那我就不帮着矜矜了,让她自己做就好了。” 既然你不想我帮着她,那我就不帮好了。 陆欢微睁大了眼睛,“那不行。” “这不就是了吗。” 秦岺略有好笑地看她,“分明你自己也希望我对矜矜好,还要跟我争醋吃。” 陆欢被拆穿,情愿不说话了。 开完玩笑之后,秦岺语气降下来,神色微敛,认真嘱咐道,“小时候不完全是你的错,你也过得不开心,矜矜也苦,同样不开心。” “现在既然决定好好在一起,就要对人家好,听见了吗?” “嗯。”陆欢点头。 这次,肯定会的。 — 这两天,陆欢回了启宁。 在公司内行走,又是一声声的陆总。 许久没回到噪杂喧嚣的城市,和繁忙的公司,一时半会儿有点不习惯。 交接公司的事务,加上要抽空陪白矜去看商场的位置,有些忙碌。但好在母亲为了让她多照顾下白矜,仍留在公司一时半会儿没离开。 一有空,陆欢就联系了提先联系过的负责人。 商场负责人带她们去商场内的铺位逛了一圈,并给她们介绍道,“开始这块是做宠物用具的,但因为后来——” 商场内的这间,店主合约还差一周到期,无论是从铺位曝光度还是整体装修风格,改装难度上来说,都是目前最合适的。 之后她们也去看了商业街那块的店铺,原先是茶饮店,容易改成猫咖,其他问题不大,也同样纳入计划当中。 “觉得怎么样?” 等看完一圈后回到车内,陆欢问道。 白矜回想起刚才看见的,点了点头,“商场内和街边的,都可以。” 毕竟提先已经筛选过几轮,剩下的两家都是目前的最优解。 “好。”陆欢收到回应,便没再说话。 白矜就这样看着陆欢一直划着手机,在操作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出口问:“在做什么?” 陆欢启唇:“汇定金。” 白矜睁了睁眼。 待陆欢操作完,眉眼一悦,“说过了,我会帮你处理好这些,你只用想着该怎么把店装扮好看,怎么照顾小猫们就好了,其他交给我。” “嗯......不过我可不是白干的。” 陆欢想了想,靠着驾驶位的椅背,“我现在还能在公司多干两年,现在我先养你,等之后我做不动了,就换你养我。” 转而侧头看白矜,唇角勾笑。 “白小姐,这个提议怎么样?” 第131章 再听一遍 闻声,白矜侧头看向陆欢。 语气漫不经心,仿若只是气氛恰到的一句玩笑话。 “好。” 白矜应道,别开视线,垂下眸去,轻轻道,“等你不想再在外面喝酒应酬了,不想再待在公司忙累了,就回家。” “我可以养你。” 以后你养我这话,是陆欢一时兴起所说的。她们不需要谁供养那一方,陆欢以后肯定也是不会到被白矜养的地步。但刚刚白矜的话,似乎是当真了。 怔完之后,缓然一笑,“好啊,那以后就仰仗白小姐了。” 这一笑并没有带动她,白矜还是用着认真的面色,“我知道现在谁养谁这种话,已经成贬义词了。” “但她们怎么样跟我没有关系。我只知道我说的,是我心里想的。” 白矜抬起眼,看向陆欢的眼睛,“回来的这几天,你都没有睡好。” 第290章 陆欢稍愣了一下。 “晚上的时候你一直难睡着,皱着眉,还容易醒。” 白矜别开眼,“而且我也知道你之前是怎样的。” 她知道待在公司有多累,也知道谈合作谈生意时要被灌多少酒。饭局过后的陆欢回到家的场面,她也同样见过。 陆欢睁了睁眼。 所以是在...... 心疼她吗? 看来矜矜真是比想象中,还要细腻许多。陆欢暗想完,唇角微勾。 “可能是放假的日子太舒坦了,刚回公司有点没缓过来,过两天就好了。” 陆欢也收起了玩笑的语气,认真回白矜,握了握她的手,宽慰道,“而且还有妈妈帮我呢,别担心。” 这么说,白矜的面色才稍稍缓和了一些。 陆欢收回手,启动车子,转移话题。 “去吃饭吧,想吃什么?” 白矜想了想,“想吃你做的。” “好,那我们买点东西,回家做饭。” “嗯。” 白矜点头。 “回家。” “......” 傍晚,夕阳下一片朦胧金黄,同夜里的蓝紫混杂在一起,渲染出梦幻的色泽。 先将车开回去,两人再走路去附近的一家超市买了些食物。 回来的路上经过桥,两人手携着手经过桥两侧的人行道,望眼向被风吹起波澜的河面。 夕阳下,两人,十指相扣。 陆欢用相机记录下两人相牵的手,并发了条朋友圈。 待到第二日。 白矜去忙店内装修的事,而陆欢也在公司待了一天,将工作接轨。 经过一整天忙累,到下午下班点,陆欢揉揉酸疼的脖颈,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下班之前白矜发消息来,说她下午被隔壁小吃店的店主拉去吃饭,等到陆欢下班给她发消息,再来接陆欢。 乘电梯下楼,陆欢抽空打开看了眼微信。 结果如她所料,昨天那条朋友圈炸了,下方评论里感叹号居多。 其中钟若发的评论是最多的,足足有六七条。 光是凭文字就能想象到钟若此时的震惊与喋喋不休。 几排点赞列表中,出现了母亲的头像。 陆欢扬了扬眉,笑了下。 到公司楼下时陆欢正要给白矜发消息,刚到经过前台一个人影蹿出来把她给拦下。 陆欢:“?” 什么蹿过来了? “好你个陆欢!瞒着我偷摸和扇子去苏门度假也就算了,谈了个女朋友回来也不告诉我?咱俩到底是不是朋友?说话!” 耳旁熟悉的音色砸来。 除了钟若还能有谁。 “这里是公司,你发什么疯。”陆欢如同往常那般嘴损她。 边往门外走,钟若一把手臂勾住她的脖颈,“管你哪跟哪?别装傻充愣!快点把这一个半月发生了什么详细说来,我再酌情考虑饶你不死!” “我卡着点来找你一趟怕得就是你跑了!昨天那条朋友圈怎么回事?人在哪?长什么样?姓甚名谁,怎么认识的,快说!” 越是这样,陆欢就越是不说,而是呵笑着道: “好心提醒你,我女朋友快要来接我下班了。” “哎哟你......”钟若松开她,上下一打量,“你还装上了?看来短短一个月你过得很滋润嘛。” “来接你?正合我意,那就大家一起坐下来吃嘛!” 陆欢一想,倒也不是不可以,干脆应下来。 “好啊。” — 两人到公司旁的小餐馆里坐下,馆里装潢精致,陆欢自己也经常到这来随便应付一顿。 吃饭前,陆欢照常对着桌面拍了一张照片,给白矜发过去,然后再开动。 舀一勺酱豆腐入口,陆欢眉头皱了起来。 “啧。怎么这么咸?” “啊,咸吗?” 钟若奇了个怪,舀了两勺到碗里,吃了一口尝尝味,吃完后面色更加疑惑了,“没有啊,不还是之前的味吗?” “你之前还说很好吃呢。” 陆欢喝完水,放下水杯,“是吗.... ” “是啊。”钟若眨眨眼,替她分析道,“难不成苏门口味清淡,把你给同化了?” 好像是这样的。 就是前半句有点偏差。 不是苏门口味清淡,而是白矜口味清淡。 在雨洲的日子里,自在一起后陆欢都是与白矜一同在家吃饭,偶尔时怀和婆婆会喊她们一起,但大多数时间还是她们二人。 白矜的厨艺确实慢慢提高了,家常菜都是手到擒来,但味道还是如记忆里的那样寡淡无味。 白矜觉得,这样能尝到食材本身的味。 然后,陆欢口味也随着清淡了。 大概是跟着白矜吃了很久吧。 口味也随她了。 停顿一时,钟若立刻想起正事,“对了,别转移话题昂,你的事还没说清楚呢。” 陆欢接着夹菜,“她刚刚跟朋友吃过了,说不用,让我们吃。” “还有呢?还有你俩怎么认识的?她是苏门人?” 陆欢稍是一想,倒也是吧,白矜母亲是苏门人。 于是点了下头。 钟若紧问,“那她长什么样?是不是很好看?” “嗯,好看。” 陆欢眸中带着笑意,“其余的,待会儿你不就知道了吗?” 第291章 接而钟若再问一些什么,陆欢都给绕过去了。 察觉到再问也是无用功,钟若也闭上了嘴。 心里却默默盘算着过会儿见到人之后,一定要抓着她从头到尾问个不停。 等到饭吃得差不多,陆欢看了眼微信,拿过纸巾擦嘴,“她快到了,走吧。” 陆欢往外走,钟若见状也赶快拎着包跟上去。 只见一辆崭新的车辆开过来。 钟若看见这车,“开的也是玛莎拉蒂?你俩还真是凑一对。” 陆欢:“谢谢夸奖。” 本只是随口一道,直至车窗下落,钟若看见了驾驶位上的人。 脑海里想好的那些话瞬时炸开,云雾充斥整个大脑。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 “白.....白矜?” 怎么还是她? 女,女朋友? 张唇无声了半天,千言万语汇聚最后指着陆欢终于憋出一个: “陆欢你,你是真初生啊你!” 陆欢毫不在意,并且上了副驾驶座后,系好安全带,透过车窗朝着钟若一挑眉。 “要捎你一段吗,单身狗。” 钟若无语:“犯不着,老娘自己开了车来。” “前半段话不重要,后半段才重要。”陆欢朝她一笑。 “那我们走了,不送。” 没等钟若剩下的话突突出来,陆欢眼神示意就赶快让白矜开走。最后白矜点头,礼貌回了声再见,合上车窗。 钟若看着车尾渐远,脑海里还停留着陆欢的话。 什么前半段不重要后半段才重要,这不是直接鄙视她单身吗? 而且弄了大半天兜兜转转,她女朋友还是她之前的养妹妹! 到头来她身边的人就没变过呗! 之前钟若逼问的时候陆欢还说不可能! 现在又是个怎么回事?! 反应过来后,车已经走远了,钟若原地无语,拿起手机微信轰炸。 “tui!” “......” 车内,接收消息的音效叮咚响个不停,陆欢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钟若。 鼻间飘过新车皮革的味道,开车的人目光放向前方。 陆欢目光朝四周环了一圈,“看来妈妈早有预料,在我去雨洲找你的时候,就连同车一起帮你备好了。” “好多事她都比我预料得要早。”陆欢向后靠。 而且,还相信陆欢能把白矜带回来。 白矜只是弯了弯唇,没说话。 片刻,透过后视镜往后看了眼,“她不要紧吗?” 指的是刚刚的钟若。 “没事。”陆欢熟练地把钟若的消息设置为免打扰。 “今天怎么样?隔壁的店主还请你吃饭?” 白矜:“挺好的,她说认识一下。然后拉着店里几个人一起吃饭,跟我说了很多附近大学的八卦。” “是吗?我们上次去的时候是不是见到过?” 回家的路上,她们聊起今天发生的事。 随后又谈到店内装修,原先店中的装修风格就是奶茶店温馨风,极大构造都不需要改,再往里面多添些东西就好,方便且快速,也能尽快将苏门的小猫们先接过来。 紧接着便是招人的事。 陆欢:“多招点人,也能轻松些。” “如果要招人,我打算招两个常驻看店有些经验的员工,再从大学里招些兼职的学生。”白矜说道。 陆欢点头,“前期把薪资福利抬一抬,尽量挑好的。我觉得没问题。” “嗯......但是面试这块我还没想好。” 陆欢早想到了法子,“这倒是不用担心。家里不是有现成的面试官吗?” 白矜想了想,笑了。 “也是。” “......” 这段时间,先发布了下招用信息,并着手装修店内,往里面购置进猫窝以及爬玩架等等。 各自都有各自的忙。陆欢也在忙工作,一有空就会陪白矜一起去忙店内的事。 周五晚上,陆欢打算今晚加个班,周末更好的腾出时间陪白矜。 于是这天,到了夜晚公司没什么人后,才离开。 下楼的间隙时间,钟若发消息来,问陆欢要不要周末出来玩,带上白矜一起跟朋友见一见。 看来已经从震惊的情绪里反应过来了。 陆欢回消息说要先问问。 跟白矜发去消息等下回去后,陆欢往出走。没等到她回消息,先刷到了一条朋友圈。 只有一张附图。 发布时间是在两分钟前。 “......” 桥面的风浪闷热中带着清爽,车辆行驶而过,呼啸声闪过耳边,随之带起飘扬的长发。 夜幕之下,唯有远处的灯混迹成一片,熠熠发光。 席杭于搭在桥栏上,指尖拿住啤酒罐的上端,眼眸映出彩灯的光线。感受着微风与城市的喧嚣。 “来这儿了怎么也不喊我。” 光听声音就知道是谁,心里也早有预料。 席杭于没回头,目光垂落,“今晚加班?” “嗯,刚忙完。”刚准备回去就看见她发的照片,得知她在此处,陆欢就来看两眼。 “这些天我回来,约你也说没空,结果晚上跑到离公司这么近的地方喝酒也不喊我。我正巧还有很多事跟你说。” “关于白矜的吗。” 第292章 “算是吧,这一个半月来在雨洲的事。”陆欢拿过她放置在一边的新冰啤酒瓶,打开后,往席杭于手边一推,“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帮忙。” “这两年你替我开解了不少,没有你,很多事情我都想不通。” 换作平时与先前,席杭于都会酒碰过来跟她干杯。 但这次跟陆欢想得不大一样。 席杭于拿走了她手中的啤酒瓶,并说道。 “你还是少喝酒,酒伤身。” 今天的她有些奇怪,未等陆欢要说些什么,席杭于先看着粼粼的河面,“陆欢。” “还记得你刚接手公司那会儿,压力很大,经常约我到这里喝酒。所有的场景藏于夜幕,周遭的行人车辆也只是匆匆一过,各忙各自。没有人会注意到桥边人行道上的人。” 在这样的地方,没有任何人注视的地方,陆欢才会放下伪装的一身荆棘。 有迫于压力崩溃过,也有高兴过。 席杭于几乎见过她的所有样子。 “现在想一想,原来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席杭于微勾起唇,眸光似在回想往日,“从高中十六岁,到二十七岁。” 陆欢思绪随同她的话一起飘忽,顺着道,“是挺久了。” 席杭于:“不知道你自己有没有意识到,你从高中开始就很招人喜欢,包括我的。” 陆欢笑道,“怎么,跟她们一样喜欢我啊?你之前说过。” “不是朋友的喜欢。”席杭于打断了她。 陆欢身子一顿。 席杭于侧眼,见到她这副反应,呵笑一声,“吓到了?” 转头看向河面,舒了口气,释然般地说道。 “她们一直说我们两个人很像,无论是身材,性格,还是智商能力。后来我也一直这么觉得。” “这样的两人,相辅相成。做朋友战友,都是最适合不过的关系。” “我清楚知道,我们一直以来都是对方最适合的朋友。” “可有些时候,我又不想自己太过于清楚。如果我莽撞,冲动,常抱不切实际的幻想,是不是就能为了同样不切实际的贪念而奋行一下。” “不用碍于理智而止步。” “不过现实一直是,我不会为了不切实际的妄念而做出行动。” 席杭于再次侧头看她。 “而且我高中的时候就答应过你,会做你一辈子的好朋友。” 陆欢盯了她的眸子片刻: “老席,你喝多了。” 席杭于低头一笑,“确实有点。” 低低呵出的笑意不明,有嘲弄自身的意思。 停顿了会儿,她将酒一饮而尽,放下了啤酒瓶,“恭喜你啊,终于和喜欢的人修成正果。其他的话就不多说了。” 无非就是说些,大家都是朋友,互相帮忙是应该的不要见外这种话。 但是...... 十年了,好像也确实该放下了。 席杭于释然一笑,背过身离开,手放入风衣口袋的兜内。 迎面的晚风刮过两侧外套,扬起发丝,余留下模糊的背影。 “祝你幸福。” 留下这句话,拿到颀长的人影便随同风一起渐远。 待到离开桥面,人影也消失不见。 陆欢注意到石栏上留下的两瓶啤酒罐,知道这点酒对席杭于来说,微醺都算不上。 手机传来振动,陆欢拿过手机,解锁。 只见席杭于发了两条消息来。 [没醉,能回去。] 第二条是: [以后还是朋友。] -- 这件事,之后谁也没再提,两人关系如常。 时间过得飞快,一周半过去,店内整得像模像样。 自之前发布招人信息到现在,也有不少人被工作时间和福利待遇吸引而来。 简单面试的那天,店内。 爬到爬玩架最高处并且一脸不屑俯视人类的漠漠:“喵。” 一群愚蠢的人类。 “混猫,下来。”陆欢在下面同样不屑地看着它,“带你可不是来玩的,是来干活的,知不知道?” “喵。”漠漠瞥了她一眼,然后往另一个高处跳过去了。 “啧,你。” 店内以暖色调为主,经过装修后摆上许多沙发与座椅。 后面房间的后厨被改造成“猫猫休息地”,用于小猫的猫窝休息处。 等到面试的人来了,白矜喊了一声漠漠,漠漠就乖乖从上面跳下来,跑到她脚边。 “姐姐好。” 来人看着是个十八岁左右的学生,礼貌地弯腰问好后,坐在前台之前的椅子上。 “我叫许桃,是旁边师大的......” 说着说着,许桃注意到白矜身边陆欢的眼神,不知怎么就有点怵。 一双眉眼像刀子一样犀利。 “这个姐姐也是......” 也是店主吗? 被这么一点,陆欢才反应过来。这不是什么正规面试招人,犯不着这么严肃。 正要说话,白矜就说在了她前面。 “是我女朋友。” 白矜淡然回应道,“没事,她只是来看看,不管店里。你继续。” 许桃眼睛睁大,眼睛一亮,随后收起八卦的心思,回归正题,“啊好的!我是旁边师大的师范类专业的大一学生——” 第293章 许桃开始了自我介绍,也讲述了自己的空闲时间。 “最重要的是,我从小学开始饲养外面的流浪猫,家里也养了两只小猫,有丰富的铲屎官经验!” 听完,白矜点了点头,看向地上等待指令的漠漠。 “你能陪它玩一会儿吗?” 许桃眨眨眼,“诶?” 似是没想到会出这样的要求,她反应了一会儿,回过神来,“好!” “噢天,是小布偶诶!” 许桃开始了撸猫进程,一时忘忽自我。 而白矜也在一边看着。 抱猫的时候会拖住臀部,会注意猫的脾性。每一丝细节都可以证明,她刚才没有说谎。 她确实对照顾猫这块很有经验。 进展比较顺利,最后白矜也应了下来。 “过段时间我联系你,开业之前要先照顾猫,但工资照常开,可以吗?” 许桃没想到这么就容易通过了,惊喜地笑道,“谢谢姐姐!” 说完,她又跟随同来的朋友兴奋分享,两人一起激动地跟她们道完别,离开了。 一等离开,陆欢立刻装不住了,直接一搂白矜。 “你把你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嗯?” 白矜在本子上记录东西,被她的话拉回神识。 陆欢把耳朵凑过去,“你刚刚说什么,谁是谁的女朋友?” 在刚才的时候,白矜用着那张冷静的面色说出这句话,不知怎么就触动到陆欢了。 是自然流露的,顺理成章。 大大方方,无需遮掩。 白矜虽不觉得哪有问题,也不觉得有什么,还是配合着她。 侧着身,手搭过她的肩膀。 唇瓣附在耳边,声音轻轻的,十分悦耳,如同极细的丝线一般掠过耳旁。 “你是我的女朋友啊,姐姐。” 第132章 教我唱 耳边一痒,陆欢愣了一会儿。 分明是既定的事实,但到了此刻通过她的口唇说出,心脏咚咚直跳。 尤其是最后一声姐姐。 好听的声线伴随而出,扰人神智。 陆欢笑了两下,没多说什么,却是搂着白矜在她的脖颈边直蹭。 很欢喜的感觉,心底暖流泛泛。 大概是开心又幸福吧。 像小狗一样。白矜不禁被逗笑了,拍拍她,“痒。” 头发丝挠得脖颈间痒痒的。 可陆欢没松手的意思,白矜就任由她抱着。直至余光间看见玻璃外貌似有人在观察店的招牌。 又轻拍了拍陆欢,“有人来了。” 陆欢放开手,没多久一个女生推门而入。 “你好,这里是流浪猫咖吗?” 小心翼翼的声音传来。 女生扎着低马尾,敲门后推门进来,面色疑问。 先前联系好的是猫咖,但是怎么好像,只有一只猫在? 白矜看向她,“你好。” 确认无误后,女孩坐过去跟白矜谈起来。陆欢识相地往一边走,免得又犯毛病摆出一张板脸来。 那边正在说话,陆欢正在光顾室内,盯着一处玻璃看了许久,有了不少想法。 这一处落地窗,可以分一半出来招贴招牌,从而吸引客人。 思绪之间,白矜那边了解到不少情况。眼前这个女生名叫耿雅瞳,二十五岁,做过服务行业,也在奶茶店内工作过。 家就在附近。没有接触过动物,但是制作饮料与服务这类有经验。 白矜能看出她迫切需要工作的心思,并且她自身也提到薪资方面可以下调。 在白矜听完所有信息在沉思时,耿雅瞳还说,“一些经营的道理我跟着前老板学到了很多,这块也有足够经验。” 白矜没有多问前老板的事,而是目光看向店内。 注意到陆欢站立的那个方向,抛出一个问题:“那你觉得店内的装修布置方面,还有哪处可以改进?” “改进?” “或许你认为有益于猫咖的想法和提议,想到什么说什么,都可以。” 耿雅瞳起身,走了几步,最后停留在刚刚陆欢所停的地方。 “刚刚我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那一边了,如果我是逛街的路人,我会习惯性地透过落地窗往内看,有吸引我的事物,我就会多看两眼,驻停。” “所以......虽然我也不太懂动物,但道理是一样的。可以像宠物店一样,将外表最讨大众喜欢的猫放在窗边,起到揽客的作用。” “既然这里是流浪猫为主,还可以在旁边贴上猫的流浪故事,引人观看。” 陆欢侧头看了她一眼。 显然想法撞到一块去了。 白矜弯了弯唇,最后同说她安排,将她留下来。 接而陆续也来了几人,再从其中留下了一个。 等处理完这些,外面天色也暗下来了。 蓝白的天空变成绯色一片。 夕阳透过窗户斜射过来,打向柜台。正好落在白矜的身上。 从陆欢的角度看过去,仿若每一丝头发都是发着光的。 陆欢刚拿出手机,想对准白矜拍一张相,白矜似乎预判到,弯起了唇角。 看着门外,瞳孔中倒映金灿的色泽。 一张夕阳下的照片就此留下。 关闭店门,她们边商议着猫的运输,边上车打算回去。 第294章 在路上,她们谈到今天发生的事。 陆欢:“回头可以通过第一个学生,了解些校园圈校园墙的宣发途径,便于到时候开业宣传。” 白矜点头,“我打算开业之前先招揽一批人,朋友圈集赞或短视频媒体发布帖子,免费赠送饮品和冻干。” 陆欢随之嗯了两声,也发觉很多事是自己嘴太多,根据白矜的脑子,不需要她在旁边多说什么,就能完善并做好自己的所有事。 “姐姐。明天我自己出来就好了。” 陆欢回神,“为什么?我这两天有空。” 白矜:“难得周末,你多在家休息吧。” “周末了,肯定是做自己想做的事。”陆欢边开着车边说道,“忙了一周,好不容易能有时间待在你旁边。让我待在家才是折磨。” 白矜面色稍愣,转而一勾唇,看向窗外,“分明每天晚上都睡在一起。” 说的好像已经很久没见一样。 单单只有晚上的时间,怎么够。 总是恨不得时刻腻在一起。 陆欢心里回完,手机弹出一条信息,趁着等红灯的间隙,她划开看了一眼。 随后问白矜,“钟若刚发了消息来,今晚想让我们去梦苑,你想去吗?” “嗯......到时候可能会有比较熟的朋友一起。如果你不想去的话我们就不去。” 梦苑...... 白矜记得,是两年前陆欢带着别人进去的地方,也是她在外面等了几个小时的地方。 那天摔断了手串,很多轨迹自那而改变。 “里面,是酒吧么?” “不算是。梦苑是一个认识的朋友建的音乐会所,里面养了小乐团,每晚都会有演奏,三层往上是唱歌包间。” 白矜垂了垂眸。 “那去看看吧。” “......” 吃完晚饭,便按照约定好的时间往梦苑而去。 八点半,周遭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夜色中,梦苑的两字招牌格外彩亮,里面隐约传出音乐律动的声音,和人群的噪杂声。 车子停稳,白矜看向那两个大字。 以及,那一盏路灯。 现在的白矜再度望向路灯下的影子,回想起那一场雨夜。 只觉得,以前的自己,好像还挺傻的。 陆欢解完安全带,见到白矜未动,便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大概也知道了她在想什么。 “对不起。” 自在一起后把话说通,陆欢跟白矜也解释过一夜。 但现下再回到这里,陆欢再垂着眼解释了一次,“关系是朋友,脖子上的痕迹也是她帮我掐出来的。” 是那时陆欢自己想出来的法子,为了能够彻底让白矜死心,不再纠缠。 “然后......” 她想说下去,白矜先打断了她,“我们不是说好了慢慢弥补吗?” 陆欢抬眸。 白矜解开安全带,手抚抚她的面庞,“以前的事,不提了。” 说罢,身子微驱,温热的一吻落在陆欢侧脸上,便开车门下去。 “走吧。” 车门关闭,陆欢看向车外她的人影。 这就是白矜哄她的方式。 每次白矜见她情绪低落的时候,都会贴上来一个吻。 而每次的效果都立竿见影。 或许,真的有魔力吧。 陆欢听了白矜的话将那些抛掷一边,下了车,牵过白矜的手,同她一起进去。 走廊内一片彩灯装饰,通透的琉璃折射出莹莹光亮。昏紫色的光线笼罩。 走入老位置包间,推开门。 包间内如同往常般蓝紫色的灯光昏暗,但不同的是,里面没有酒味,也没有钟若在妖娆扭捏的身影。 桌面上的也都是果汁。 清浅的伴奏回荡在房间。 每个人过于正常地安分坐在沙发上。 正常到陆欢怀疑是不是走错了房间。 沙发上的好些人见到她们,眼睛一亮。是钟若最先反应过来,一跃而起。 “来,坐,坐!” 她热情地拉过白矜,将她拉到座位上。 其余的人便纷纷开始介绍。 “你好,我叫慕元芯。”慕元芯甜笑起来眼睛弯得像月牙,并侧了侧身,话转向身后的女人,“这是我女朋友,姜荧。” 茶色长发的女人含着笑点点头,朝她问好。 另一边的女人也开了口,“安格。也是陆欢的朋友。你好啊。” 另一边的也张口,“晏函之。你好。” 尤其是其中两个大忙人,一个是歌星一个是设计师。平时忙里忙外见面的时间都少,时间宝贵得不得了。 一般只有重要场合或者有要事才会见上一面。 平时这种娱乐的小聚会,基本是见不到她们人影。 钟若凑过来,陆欢拉住钟若,压低声音道,“怎么回事?” “元芯说得给人留下好印象。当然态度要端正一点。都喝果汁嘛。”钟若回道。 陆欢:“不是这个,你怎么没跟我说其他人也来?” “这不得问你自己吗,前些天是谁搁朋友圈秀恩爱秀牵手照,这下大家都好奇嘛。” 钟若一脸坦然,“她们都来问我什么情况,然后聊着聊着就透露了今晚你会带女朋友来,然后她们就来了呗。” 第295章 钟若凑到她的耳边,“没事,大家都很有分寸。” 确实。她们都是什么样的人陆欢也知道,不会多出格。 但陆欢多少有点担心一时这么多外人,白矜会不适。 不过片刻后,陆欢的担心多虑了。 大家聊得很开心。 一来一往话语之间有条不紊。 性情比较直率的安格直接夸起了白矜好看,刚见面的那点拘束感一时消散,说刚刚一推门的时候,被白矜给美呆了。 情绪激动用词夸张,引得在座些人呵笑。笑意之间也不忘附和几句。 好久没聚的缘故,也聊到了彼此之间是怎么认识的。 就也谈到跟陆欢。 在这点上,白矜听得很认真。 感觉多听一点,就更加了解了一分陆欢。 又更深地认识到,另一面的她。 陆欢坐在白矜旁边,注意着她被人群包裹的时刻,察觉到她会带着笑应付每一条话,心也渐渐地放下来。 到唱歌环节,纷纷开始点歌。 唱过一轮之后,还差三人没唱。 陆欢从没再外开过嗓,即使是醉酒也没有。死缠烂打让唱也没用,因此大家后来都自然而然地越过她了。 姜荧将话筒递过来。 “小白要来一首吗?” 白矜下意识往身旁看了一眼。 结果陆欢说,“我也想听。” 之前没有机会听过。唯一一次还是两年前在车上的时候,白矜哼的一段隐形的翅膀的调调。 最后白矜也点头,去点了一首歌。 但有些在意料之中,又有些不在意料之中地,她真的点了一首隐形的翅膀。 周围的人都静下来,只听她唱。 清冷的音色悦耳动听,每一个音阶都踩在了点上。 起先还有人会哼着跟唱,后面就变得只想听白矜的声音,都安静了。 一曲接近末尾,还没有回神。 钟若最先带头鼓掌。陆欢和其他人也跟着拍。 “好听。” 陆欢眸中意味不明地看着她,挑起一笑,“回去教我唱。” 白矜放下话筒,应了下来。 “好。” “......” 待在包间处唱聊完,她们又去一楼的歌厅坐着听了许久的歌。台上乐队人手备齐,每一首都是尽兴演唱。 台下围成一圈的观众也听得十分入迷。 “下次再聚。” “记得带上小白一起。” 等时候较晚,音乐所外,众人告别。 “好,下回聚。”陆欢应道。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所幸次日是周日,不至于第二日就拖着身子去上班工作。 上回白矜说更喜欢最原先的那套房,之后的她们,住在启宁附近的时候更多。 今夜玩得顺利且尽兴,停下来后,身子的乏累感便涌上。 回到家,陆欢让白矜先去洗澡,洗完好早些睡。 毕竟这个时候,已经是过了她平常的睡点了。 “还没睡吗?” “嗯。” 陆欢穿着睡衣,刚上床,就抱着白矜问,“今天晚上,有没有吓到你?” “没有。”知道她指的是什么,白矜轻声说道,“她们都挺好的。” “没让你不舒服就好。我刚开始也不知道她们会来,不然我会提前先跟你讲。” 陆欢拿过她的手,吻了吻手心,“不过,我也想这样。” 白矜问,“什么样?” “让我的朋友都知道你的存在。”陆欢回道。 用意,也跟那条朋友圈一样。 想让别人知道。 过了一会儿,白矜说道。 “今晚你说......回来我教你唱歌。” 陆欢不知道她的思维怎么突然跳到这上面了,顺着道,“嗯,是啊,白老师教教我,怎么唱歌才能不跑调?” 白矜应邀,坐了起来,摁住陆欢的肩膀。 陆欢就这样半坐着,上半身被抵在床头,耳边感受着某人的吐息。 “来,跟着我唱。” 白矜附在她的耳边,轻轻唱了第一句。 真唱吗?陆欢大脑反应了两秒,张唇随着她唱了半句,白矜便打断了她,并吻住她。 “唔......” 舌尖探入领地,来回交缠。 “舌头,要灵活。”一吻了却,白矜微微退下身来看着她,“知道了吗?” 昏黄之下,这双眸子格外柔情。 “来......再唱一遍。”白矜附在她的耳边。 陆欢别开眼,面颊上已经泛出绯色,又颤颤地唱了一句,但声音显然比第一句要细小。 “不是这样,姐姐。” 白矜勾起轻笑,否认了她,并含齿咬在她的耳尖。 “错了,要挨罚...” 随着愈深,唇瓣向下而落,施加惩罚。 “嗯......”陆欢被迫仰起脖颈,身子抖动起来。 “......” 不知过了许久,白矜蛊惑的声音悠悠回荡在房间。 “不对,不是这样。” 一道道吻软绵落下。 “姐姐怎么还是错了呢?那惩罚只能更重了......” 一边将她压在身上蹂.躏唇舌,一边手拉开床头柜,从抽屉中探出指套。 “......” 错一句,惩罚一道。 第296章 陆欢也不知道自己唱没唱对,但凭这惩罚力度,陆欢觉得白矜肯定是夹带了私心,将对的也说成是错的。 愈到后来,嗓音变哑,想唱对也唱不对了。 只能任由摆布。 陆欢也知道这人就是想找个借口做这些,然后刚好今晚陆欢就把这个借口送上前,给了她可趁之机。 不过好在某人今天确实累了,短短几次便没了劲,事后没多久,她就趴在陆欢怀里睡了过去。 呼吸声浅而均匀,很是安稳。 白矜朝陆欢那一方侧着睡。陆欢边安抚着她入睡,另一只手拿过她的右手,放在手间看。 其中的两只手指留有着圈痕。 转而视线便落在无名指上。 指腹不断拂过纤长好看的手指,掠过指根处的圈痕。 道道圈痕,像是戒指。 陆欢弯着唇角心想道。 戴上真戒指的话。 会更好看。 第133章 彼此 “......”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整,店内都准备得差不多,也该到时候将猫运过来。 前段时间,白矜往当地的流浪猫救助站捐赠了一笔钱,到站内去看过。 流浪猫救助站的站长是个三十岁出头的成熟女人,名叫单玲,身着朴素,同白矜一起在院子内观看。 单玲听完她的话,了解大致情况,“运送猫吗?我们刚好有自己的运送队,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接运过来。” “我跟苏门的救助站的站长也认识,有需要你尽管提。” 白矜点头,“谢谢,那拜托了。” 单玲笑着,“是我们应该谢谢你,你捐赠这么大一笔钱,够救助站维持很久了。” “真庆幸。”她又看向院内的毛孩子们,“小家伙们可以很安稳地度过这个冬天。” 顺着站长的目光看向小猫们,白矜唇边也有了笑容。 感觉手上握有的数字,变得有了意义。 运送的事解决。跟时怀发去消息,约定好时间,收到回复后白矜就解决完事情开车回去。 她不缺钱,起初有开猫咖的想法,全权是自己的所想。 不用考虑资金问题,不用考虑生计。 只考虑自己是否想做。 这大概也是母亲当时,一定要让周志帆将所有资产和公司留给她的初衷。 ——为了能让她能做想做的事。 今天是工作日,陆欢还在公司。 眼看临近下班的点,白矜朝陆欢发去消息,询问下班。 陆欢:[在开会,今晚可能要加班,不用等我吃饭了。] [小猫比心jpg.] 白矜正要回消息,看见下面的表情包,指尖不禁顿了一下。 是一只小猫两爪子在身前划出爱心的形状。 怪可爱的。 白矜在心里想完,回复了一个好字。 开车回家,自己做饭,等做好后已经是晚上七点。 “喵~” 坐在饭桌前,漠漠这时就上来往她怀里蹭。 白矜亲了亲它,放在脖颈处蹭蹭,一手拿住手机。 想到今天晚上,陆欢还没发晚饭的照片过来。便再次朝陆欢发去消息,问她有没有吃晚饭。 一会儿收到回复。 [还没吃,晚点就去。] 白矜打字发出:[那我去找你。] 接收到了回应,白矜先将饭菜打包了一份,自己吃过后,给漠漠喂猫粮,然后揉揉它的脑袋。 “在家乖乖的。” 道完,她穿起外套出去。 已是九月,秋雨连绵。昨晚刚下过雨,地上潮湿,连带着空气也较是发凉。 离公司很近,白矜干脆走路去。 提着保温袋,刚到公司楼下的时候,陆欢已经坐在下面的休息区等她了。 一见到白矜,陆欢起身迎过来,接过她递来的保温袋,满眼底都是笑意。 随后自然而然地牵手一起往上面走。 “女朋友来送饭,加班都变幸福了。” 白矜倒是发现,在一起时间越久,她这张嘴愈发圆滑了。 不过这点嘴皮功夫,白矜貌似还挺受用。 这会儿的公司基本没人,电梯内也无她人。 回到办公室,陆欢搬了张椅子放在自己的椅子旁边。收拾桌面,拿出尚是温热的盒饭。 饭前,陆欢先是亲了一下白矜,才开始动筷子吃饭。 盒内的饭菜味道很熟悉,是白矜常做的番茄鸡蛋,还有炒牛肉和青菜。 白矜坐在旁边看着她吃,“今天怎么到现在还没吃饭?” “嗯,下个十一旅游季,最近上来的方案有点多,一下忙忘了。” 她本来想着等下就去吃的,后来看时间晚,想着下班了再吃。然后白矜就发信息来了,说会过来。 陆欢想了想又道,“倒也没事,也就这一阵子,过完就会轻松一阵。” 白矜手肘搭在桌面,看着陆欢。 叮嘱道,“再忙也要记得吃饭。” 陆欢答应,“好。” 吃饭间,陆欢开始问白矜今天怎么样,白矜就说了进展,提到运输的事基本解决了。 等到陆欢吃完,正要起身收拾时,白矜先拿过了饭盒,放在一边。然后用纸巾替她擦去唇角。 将发丝撩到耳后,吻了她的面庞。 温热柔软的触感松开。 第297章 “吃完也可以亲。” 随后白矜起身,忽略陆欢稍怔的面色,将这些收好。 陆欢顿了顿。 所以是白矜看出来了她刚刚饭前举动,也猜到她的用意——陆欢是怕吃完饭嘴上有油就不能亲她了。 然后白矜就回了这么一句话。 反应过来后,白矜已经将饭盒收好,放回保温袋中。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们之间寥寥几句话就能悟透对方的意思,再在脑海里进行合理推断。 白矜现在,真的很懂她啊。 陆欢无奈笑了笑,开始擦拭桌面。 将原有的文件再拿出来,打算把手头上的事先处理完。白矜贴了上来。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白矜从后搂着陆欢的脖颈,贴在她脸边,“早点忙完,早点回去休息。” 外面办公室都已经一片昏暗,唯有陆欢的办公室是亮着灯的。 万众黑暗之中,唯有这一点光亮。 只有她们二人。 陆欢也第一次感觉到冰冷的办公室有了温度。 工作之间,也是被赋予期待的。 期待一起回家,一起早些休息。 耳旁听见的早些休息,也不再是冰冷的客套话。 而是同样被赋予期待和爱意的关心。 “没事,你在旁边坐一会儿吧,我很快就处理完。”陆欢蹭了蹭她的脸,“而且,你今天奔走一天比我累多了。” 白矜点头,没再多说,手机却响起视频通话的铃声。 是放在桌面的手机传来的。 “是时怀姐。”白矜看见备注。 陆欢:“接吧。” 接起视频,手机很快展露出那边的画面。 那一头,时怀拿着手机,一群人围在镜头之前。 余扇挨在时怀的一边,盛语和孟简简挤在婆婆身旁。 婆婆被大家围在中间,笑眯眯着,“哎呀现在的东西就是好啊,都能远远看见人儿。” “婆婆。”陆欢和白矜笑着喊她。 “在咧在咧,哎哟两个小娃娃真好看。” 这边,陆欢和白矜映入屏幕。 工作时间陆欢常穿着衬衫,袖扣解开,袖子折挽到小臂。黑长直发如瀑落在两肩,一举一动充满了职场人的压迫感。 而白矜今天出去一趟,也稍有打扮。两人坐着,一前一后地一同出现在画面里,相互衬映,眼睛实在是看得舒服。 孟简简瞪大了眼睛: “我丢,办公室,老板椅,衬衫还有领带,陆姐......你是总裁?!” 先前孟简简探问过那么多回,今天可算有了答案。 在雨州镇的时候,陆欢都是最简单的一身宽松白体桖,怎么舒服怎么来。孟简简一直好奇她是做什么的。 这会儿一看见她衬衫的样子,直接笃定了肯定是总裁。 “我就说嘛,你那气质肯定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孟简简见盛语很淡定,手肘一怼她,“你怎么都不激动?!咱俩认识的第一个商业人士!” 盛语意料之中,“看人家说话习惯和开的车就能猜到了啊。” “好嘛,你猜到了都不跟我讲!” “因为看你蠢得猜不出来的样子很好玩。” “你你你!” 两人不免又斗了下嘴。 陆欢打断了她俩,“你们还没回去?就算是大四也开学了。” 孟简简回神,“哦,我们过两天就回,正在收拾东西呢。” “嗯,快回了。”盛语说道。 时怀笑了两下,问她们最近的生活怎么样,谈到最近小院猫怎么样。 一来一往有说有笑,气氛融洽。 好似又回到了在民宿内,大家围着一起吃饭的时候。 “......” 待到夜晚,手上的事处理完,两人手牵着手走回去。 两道背影在街边渐行渐远,化作背景的路人。 携带雨味的风萧瑟泛凉。 相接处的手心更是温软。 之后的一段时间,白矜在忙猫的运输,将小猫接过来安顿在店内后,先前雇的几人来帮忙照顾。 许桃照顾小猫真的很有一套,做事也很利落。 耿雅瞳也做了几款简易的饮品,柠檬水和一些花茶果茶。 小猫们的适应性很强,看见颜色好看丰富的爬玩架们,好奇地上蹿下跳。 给脾气不好的小猫挂上小红绳,脾气好的挂小蓝绳,再在下面挂上名字小圆牌。 白矜也将每一只小猫的脾性,和每一个细节都写下来,整理好,放在店内柜台上,帮助店员对猫猫的熟知。 店内目前三个常驻店员,外加两个兼职学生,还有数只小猫。 半个月里,彼此都在互相磨合,等待店员熟悉小猫,小猫也适应环境。 临近开业之前,陆欢也经常到店里去,偶尔帮帮忙。 这天。陆欢和白矜都在柜台上,白矜怀里搂着一只幼年橘猫,陆欢就撑着脑袋看她。 看着白矜面容缓和,温柔地揉着小猫的样子,她的思绪也跟着飘飞。 心想道,如果变成幼猫,被白矜捧在温热的怀里,一定很舒服。 软软的。 白矜弯着唇角说,“它叫小橘,你看它毛茸茸的脑袋,圆圆的,颜色也很像橘子。” 陆欢回神,感觉白矜很喜欢其中这只猫,“之前经常看你抱它。” 第298章 “嗯,它很粘人。” “那要把它带回去吗?”陆欢问。 白矜摇了摇头,“家里有漠漠就够了。” 陆欢笑了下,“也是,家里有两只就够了。” 白矜抬眼看她,对上这双光泽温柔的双眸,很快反应话里是什么意思,只得无奈笑笑。 再是经过安顿和调整,店内也准备完善。 门口的招牌挂着五个字—— 遇见流浪猫。 玻璃窗上贴有流浪猫的故事,以及疫苗等的接种证明。 店外摆上装饰板,是用彩笔画的价格表。 在装饰板的最后,白矜在末尾画了一只可爱的小猫,而陆欢画了小猫的身边,添了一个小人。 再开业的时候,已经临近十一假期。 正式开馆的那天人很多,前期宣传做得好,加上开业福利优惠力度大,正值周末,周围的大学里的学生纷纷来围观。 店内有规定人数,有许多人因为人满而无法进去。 开这家猫咖最初没有想着以盈利为目的,现下开起来,白矜认为将影响扩大,能帮助到更多想帮助的人和猫。 这才是她的初衷。 耿雅瞳年龄不大,阅历却很丰富。 她如她自己所说的,会不少营销策略。为店里提出不少有用的法子,都被采用。 随后许桃帮忙运营店内的短视频账号。以发布流浪猫故事为主,引来流量。 发布的所有故事,以及店内贴上的,都是白矜一一写下来的。 之前收养每一只猫,她都会细心写在本子上。 现下拿出来,再是完善了一下,进行润色,打造成每只猫猫的经历故事。 一家新开的猫咖,就这样以极短的时间出现在大众视野。 这段时间店里事忙,白矜天天待在店里。 除去推销和经营,对齐账目、进货等都需要花精力。 但好在白矜学习能力同样快,面对生活击来的每一招,都能迎刃化解。陆欢也会有所帮扶,在她累的时候给予怀抱和关心。 在各自领域努力的同时,作为恋人,她们也是彼此战胜困难的底气。 现在的生活,已经没有什么能阻挡她们了。 在周末陆欢最空闲的时候,也往往是猫咖最忙的时候,白矜都会去店内照看。 而这时,陆欢都会提着公文包,装作是顾客,走入店内,套上鞋套,选中套餐,付款。 再在店内的角落沙发上坐下。 翻开笔记本电脑,戴上蓝牙耳机,手放于键盘,开始处理工作。 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外加有点好看的社畜。 在柜台上算账的白矜抬眼看见她来,便会拿过她点的套餐饮品过去。 “小姐,你的果茶。” “谢谢。”陆欢看出她装作不认识自己,唇边勾起一笑,将手机一送上前,“我有点喜欢你,可以加个微信认识一下吗?” 白矜有模有样地礼貌回绝,“不好意思,我有女朋友了。” 说完就走回柜台,留下一个背影。 其余的人不明所以。 在处理猫毛并且知情的许桃直接笑出了声。 “......” 一次,趁着白矜又一次在猫咖忙活,陆欢跟白矜说在公司加班,实则跑去了一家珠宝店内。 拿到东西,确定无误后取走。 回到车内,陆欢打开戒指盒,取出其中的钻戒捻放在指尖,微微抬起。 一个月以前选中并制定的钻戒,可算有了结果。 陆欢微微勾着唇,目光久久停留在戒指之上。 光与影交织,流光划过。 中央镶嵌的钻石矜贵而富有灵气,仅是靠着车外的一丝光线,便折射出晶亮的光芒。 在昏暗的夜色下,熠熠生辉。 第134章 不得不承认 流浪猫咖出现在大众视野中,在许桃的运营下,其中一条关于银渐层猫妈妈的故事帖子小爆了一下,给账号招揽了不少粉丝和流量。 来猫咖里打卡、看故事的人也越来越多。 白矜写出的那些流浪猫故事经历也找人排版,印成宣传册放在店外,随意取拿。 有段时间白矜很忙,于是在陆欢的提议下,又多招揽了两名店员。对业务熟练之后,可算是轻松下来了。 店初开业,中间还有许多内容需要完善。后来白矜在店外腾出一处摆放许愿树,在红带上写祝福,系在上面。 再是购置了一些时尚杂志和书籍,供猫咖内的顾客阅读。 时尚杂志都是白矜挑的,有最新最热门,也有小众。 有一次白矜正在翻看其中一本最新杂志时,盯着一页,若有所思的样子维持很久。 直至许桃见白矜站在柜台内一动不动,好像是在看新购置的杂志,便好奇地凑过来。 “小白姐你在看什么呀。” 许桃一见到摊开杂志上的内容,下意识惊喜:“戒指!?” “嘘。”白矜示意她小声。 “哦哦哦,不好意思!有点激动。”许桃看了眼周围,好在大家没怎么注意这边。 又是压抑着内心的激动,眼睛亮亮地问白矜,压低声音,“小白姐,你是不是要跟陆姐求婚呐?!” 求婚...... 白矜思想了想,没有回许桃的话。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呀,怎么认识的?方便说吗,你们是我身边第一对认识的同性恋人,我我真的有点好奇。” 第299章 白矜移眸看向身边人,便对上许桃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睛。 清澈愚蠢,天真又烂漫。令人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不过白矜还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说也没事。”许桃挨过来,像朋友之间说小秘密一样。 “小白姐你放心,我不会告诉陆姐的,我还可以帮你看看款式哦!” 这次白矜没拒绝,点头。 “那来吧。” 刚开业的浪潮过去,工作日的白天店内没那么忙,一般到下午五点后人会比较多,现下还是轻松的。 许桃便和白矜挨着一起对着杂志研究。 不久,耿雅瞳切完备用的柠檬片,手上也没什么事,经过白矜她们身后的看了一眼: “戒指?” 低头研究的两人闻声抬眼。 跟耿雅瞳对视片刻。 随后两人变成了三人。 “......” “白姐你看这种,近年的新款。” “诶?耿姐你喜欢这样的呀?” “这种不好看吗?” “好看好看!” “你看这种是不是也很好看?” 她们讨论起来戒指的款式,几人看了半天,白矜微撑着脑袋,目光锁在手机界面停留的款式上,说出一直有点顾虑的疑惑。 “她会喜欢吗?” 不喜欢怎么办? “哎呀!”许桃一起身。 “我猜呀,陆姐的喜不喜欢根本不是取决于戒指的款式,而是取决于是谁送的。也就是说,小白姐你送什么陆姐她都会喜欢的!” “她喜欢你呀,你送的东西她肯定也喜欢!” 年龄不大,说起话来却是一套接一套的。白矜弯了弯唇,点点她的脑袋,“你这小孩,油嘴滑舌的。” 许桃笑道,“不小啦,我都上大学了。” “而且说认真的,我觉得你跟陆姐审美差不多,你看中的,她基本也会中意的。” 白矜想起店内装修时,两人的一致审美与意见,点头,“也是。” 她们的眼光都差不了太多。 打开手机地图,看了眼附近商业街,确认有看中品牌的实体店,白矜说道,“那我找个机会去实体店看看。” 许桃眼珠子上翻,故意地戳戳手,“唔,我今晚没课,而且私人时间也不算薪资诶。” 白矜看出她的意思,浅笑了一下。 “那拜托了。” — 白矜提前跟陆欢提了晚上的事,陆欢说正好在公司多忙会儿,等晚点去接她回家。 晚上,白矜便和许桃相伴着外出。 熙合路地理位置很好,离繁华的商业街很近,到了夜晚彩灯明亮,随处可见年龄相仿的年轻人。 “哇,看见了理大的校徽,不敢信,她们竟然还有校服。” “诶小白姐,你是哪个学校的呀。” “苏大吗?天呐,那恐怖如斯的分数线,我当年的梦中情校......” 在路上许桃的嘴巴动个不停,白矜随着她的话一一回答,之后为了做今晚她陪她出来的报答,白矜请她吃了顿晚饭。 待吃完饭,再去了今天所看中的品牌实体店。 许桃还真没进过这种昂贵的珠宝店,但是白矜走在前面,她也跟着身板直了起来。 随后找到了今天所看的款式。 许桃面色略有沉思,“唔,好像没有图片上好看诶,实体有点繁杂了,没有侧重点。” 白矜也这么认为,点头。 “不急,再看看。” 不着急这几天就买,慢慢挑。 将戒指递回去,柜员同时也在给她们介绍其他类似的款,拿出来册子,许桃摆摆手说我们就来看看,白矜的目光却透过戒指,看见了一条项链。 在众多款式中一眼看中。 是一条银链choker,中央坠下一只细长的小蛇。 很适合搭西装。 尤其是陆欢的。 白矜一直盯着那处,回想起最近降温,姐姐穿着黑西装外套里面搭配白色低胸打底。 很适合。 衬衫的话,解开领口,也很适合。 许桃看出白矜的视线,对柜员道,“你好,我们看看这条。” 柜员拿出后,白矜放在手中看, 实物如同远看的一样,富满银亮。 随后不久,白矜就让店员包起来。 许桃在项链和白矜两者间来回看,只觉得磕着糖了,可甜。 刚付款完,陆欢也刚好发来消息,问白矜这边怎么样。 白矜边回复,边提着购得的小礼品袋再跟许桃一同走回去。 猫咖要到晚上九点关门,这些都交给了耿雅瞳。平常白矜都待到晚六七点离店回去。 刚走到门口,就看见陆欢的车开过来。 “白姐你看,陆姐来了。” 黑车逐渐停在面前的路边,许桃看见人捧着一束花从车上下来,震惊捂嘴。 还有花! 陆欢走到她们面前来,分明方向是往她们这走的,可许桃清楚地察觉到陆欢的眸里只有白矜一个人。 自知此时自己像个电灯泡,她赶快开溜。 “两位姐姐,那我就先回学校啦,你们也早点回家吧!” 陆欢看向她,“需要顺路带下你吗?” “不用,我学校就在旁边呢。我走回去就好了。”许桃跟她们道别,朝外走了些步回头一看,挥挥手,“拜拜!白姐明天见哦!” 第300章 白矜和陆欢同她挥手。许桃也压着嘴角的弧度快步离开了。 看着人消失在可见范围内后,她们将视线又放会对方面上。 茉莉与白玫瑰的清香拂过鼻间,捧着花束的人此时眼底也尽是柔意,朦胧的夜色下更显柔和。 白矜一笑,“来吧,交换。” “嗯?” 陆欢这才反应过来,看向她手上的礼品袋,“给我买的?” 白矜面容坦然,神情就好似在说不然呢。 陆欢心底有些惊喜,按耐着开心,将花递给她,拿过属于自己的礼物。 回到车上,陆欢看向白矜,后者示意她拆开后,她便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礼盒。 只见里面是一条颈链。 “是今天看见的,我觉得,应该会比较搭你的西装。” 陆欢刚从公司回来,身上还是黑色西装,白矜讲到此,她便迫不及待试戴了一下。透过车内后视镜看样子。 今天穿得是低胸内搭,银链围绕着修长的脖颈,向下坠的蜿蜒小蛇点缀颈下的空白。 又平添一番矜贵的气质。 “好看,很喜欢。”陆欢唇边绽开笑意,“明天我就戴着去上班。” 白矜点头,最后陆欢凑上去吻了吻她,才肯开车回家。 在车途中,白矜的右手摸向左手腕的钻石手链。 指腹感受起伏,想起那时陆欢送她并替她戴上的场景。 那时的她也跟现在的姐姐一样,很开心,当时只是碍于顾虑,压抑着没有表现出来。但依旧很开心很开心。 白矜看向窗外,感受夜风。 爱是互相的。 慢慢的,她又懂了一些。 “......” 待回到家,洗澡前陆欢把项链摘下,安稳放好,才走去洗澡。 白矜在她之后洗完,穿着睡衣出来,打开房门,发现陆欢没穿睡衣,而是又换上了西装。 “我想想明天穿哪一套,有点纠结。” 陆欢已经换过两套了,还在思考,“嗯......我看看,搭大领口的西装或许更好。” 白矜走过她的衣柜前,看中其中一件,“这件?” 陆欢回头看去,只见她手上拿着的那套格外熟悉。 过了会儿,她换上白矜挑中的那件裸穿西装。 这件是前几个月秦岺给她定制的,当时一共十多套,其中就包括这件。 真空且深v领,很修饰身材,也符合她本身的气质。 只是这版型和设计较于适合晚会穿,平时工作日太高调了些。 白矜盯着她看,缓缓贴近来,然后伸手抚上陆欢身前袒露一半的白嫩。 陆欢抓包她的手,“一伸手就往这摸,色狼。” 白矜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然后凑身在软白露出的侧面亲上一吻。 “我的。” 所做的举动和看她的表情都好像在说,我不仅摸了,我还亲了,你能怎么样? 陆欢当然不能怎么样。 色狼就色狼吧,反正她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只得就此掠过。 “这件好看是好看,但明天......” 陆欢的话还没说完,白矜跟她的意思一样,拥抱住她,唇在耳旁说话,“明天不穿,就在家穿吧。” “只穿我看。” 还挺霸道。 陆欢一笑,“行。” 回抱向她,感受着沐浴过后的同款清香交织在一起,蓦然又道,“矜矜,我们下周的周末,去桐城看雪吧。” “嗯?” “十月底,桐城落的初雪。” 桐城坐落于北方,也具有雪城之称。落雪时白雪覆盖城市与地面,仿若盖了一层软绵的白色毛毯。 听上去,像是陆欢随口一说的提议。 实则是陆欢做过好多天的计划之一。 这些暂且不让白矜知道。 白矜没多想,应下来。 “好。” 这夜过去。 等到第二日,陆欢果真戴了那条项链回公司。 穿的是昨夜白矜帮她挑选出的另外一件,一套深蓝色西装,高腰处收腰设计,极显腿长,也显得身材比例极好。 领口袒露,与项链相得益彰。 今天母亲刚好也来了公司帮忙。 这会儿秦岺坐在陆欢的办公椅上,戴起银框眼镜,看着文件若有所思。 陆欢坐到她身旁的椅子上。 “妈妈,你看。” 秦岺闻声侧眸。 只见到陆欢满脸上都在写着:你看我今天有什么变化。 秦岺指尖推了推眼镜,一挑唇,将视线重新放回文件上,着重点地说了句,“项链不错。” 陆欢带着笑,“没错,矜矜送的。” 秦岺没看她,光是听见声音都能想象到此刻的表情,便也笑了,“看把你开心的。” “西装也搭得不错。” 这又说到点子上了。 陆欢还是一笑,“也是矜矜挑的。” 秀恩爱跑到自家妈妈面前秀来了。秦岺真是好笑又无奈: “你啊你。” “......” 于是那条项链陆欢一戴就戴了好几天。 不得不说项链很百搭,只要是适度露出脖颈锁骨的领口,都能搭配上。 最后还是白矜先说下次再给她买新的,才将这将项链换下来。 周末的时候,她们应邀一起去电玩城。 第301章 这块是她们常来的地方,也跟这块老板有交道。 “若若,你最近公司怎么样呀——” “哎呀你是不知道——” 钟若正在跟两个朋友聊天,注意到赛车区有些热闹。 看见了陆欢和白矜,也看见了屏幕上的标识。 “嗯?!陆欢输了?”钟若瞳孔震惊,表示不可置信。 这一圈人还真没几个赢过她的。 走过去一看,好像又在意料之中。 好些个人也接连围过来。 “这速度?你......遇到小白你就放水?到我们就一统乱杀是吧?” “没有啊。” “还说没有?你要不要看看记录上排第一的是哪位?” 不知道谁带起的头,一回过神大家的注意力都往陆欢这边来了。 “干嘛呀,怎么都在这围着。” 钟若凑进她们人群里,问了两句后成功转移话题,谈到大家都要什么饮料上去,然后钟若去拿。 刚开始小聚的那一堆人也可算挪开了焦点。 “若若!我帮你。”慕元芯跟上来帮忙。 “好呀。” 两人走去拿饮料的路上,钟若不禁感慨道,“她真的变了很多。” “谁?欢姐吗?”慕元芯侧头看她,“说来听听?” “是啊,你欢姐。” 钟若:“陆欢这个人呐,疑心和防备心都重。注重边界感和隐私,你看她之前累成这样也不愿雇一个司机。” 提到这个,慕元芯一叹,“当时我们劝过好多次来着,喝了酒还得找代驾,多麻烦。平时自己开车也累。” 但是都那样了,至今陆欢也没用司机。 “你再看看她现在。”钟若轻佻地说道,“一个曾经独善其身边界感重的人,现在会让另一个人融入自己的生活,同居,共享交友圈。” 慕元芯后知后觉,“是哦,这么说来,欢姐好像是变了不少。” 钟若:“嗯哼,所以呀,欢姐这回真是遇到真命咯——” 细品完,好像是这么回事。 慕元芯回过神,又一怼钟若的胳膊,“不愧跟欢姐是最佳损友啊,比我们对她的了解深太多了。” “我算什么了解,你也不看看她那奇怪脾性,损久了想不记得都难。” “也是。”慕元芯想到些什么,开玩笑道,“不过欢姐她俩的猫腻你怎么没早点发现呀。” “嗨呀,这个倒是没有发现。” 两人拿完饮料走回去。 刚刚的表面话是这么说,在慕元芯没注意的地方。 钟若一挑眉。 谁说的? 钟若不仅知道,而且从好久之前就知道。 只不过...... 但有时候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反而更快乐,也更省事。 钟若勾了勾唇角,一双眼中尽是明了。 随后换下精明的面色,嘴角咧开一笑,回到平时什么都不懂只顾傻乐的样子,扎入人群。 “哎呀你们!我一走你们就聊这么起劲。我又错过了什么!” “快来分饮料!” “......” 放松的周末一过,便又来到忙碌的工作日。 陆欢已经提前订好了周末的飞机票,这段时间忙着将手头上的事都提前处理好,以便于到时候腾出时间跟白矜一起去桐城。 其实倒也问题不大,还有母亲帮扶着。一时半会儿有什么事回不来,母亲也可以帮她。 等明后两天,去购置一下去桐城的物品。 然后等周末,就可以起飞出发。 今天本来忙了一天,回到家里休息,洗好澡换上柔顺的睡衣,便又收到一条工作的短信。 有道加急方案急需审核,陆欢抿抿唇,最后只得坐在书桌前,打开了电脑。 白矜吹完头发,穿着与陆欢同款不同色的情侣睡衣回来,看见陆欢开了电脑,似乎还在工作的样子。 便走过去从后搂搂她。 “怎么还在工作?” 陆欢摸摸她的头,“乖,等我看完。等下陪你。” “好。”白矜点头,松开她。 随后坐在床面看着陆欢的背影。 身体板正,手放在鼠标上划动,时不时敲响键盘。除此之外房间内的声音都安静下来。陆欢也进入工作状态。 白矜落眼在那一头墨发上,看了许久。 一个想法油然而生。 “......” 过了片刻,白矜去拿了两根黑色皮筋来,跪在陆欢身后的床面,手指伸入发丝间,缓慢捋顺。 陆欢目光紧锁在屏幕上,一时没有在意发丝的变动。 通篇浏览过一遍后,打完问题标注,保存文件发送给下属。完成之后她松下气来,从工作状态中抽离。 想偏头去看白矜,却发现脑袋好像有什么怪怪的。 脖子也有些凉。 摇了一下,察觉到什么在晃。 隐隐不好的预感涌来。陆欢伸手去摸,果然脑后出现了......两个马尾。 大概或许就趁着刚才—— 白矜在身后给她扎了双马尾。 陆欢一时说不出话,拿过镜子,透过镜面看此时自己的面容。富有弧度的刘海修饰面部,扎起的双马尾极显幼态。 配上这张脸,莫名就很。 说不上来。 但白矜似乎很喜欢,也有些兴奋,跪在床面从后搂住她的脖颈,含带着笑意说道。 第302章 “好可爱啊姐姐。” 是从没有见过的模样。 白矜还记得小时候见陆欢,她就是扎着两个辫子的。印象也就止于那时,之后再没见过。 长大后的她愈加成熟,眉眼厉色,再次换上这样的发型,拥有一种戳中人心脏的反差感。 白矜刚从陆欢身上下去,陆欢就想摘了,被她伸手拦下。 白矜:“让我再看看,好不好?” 陆欢除了顺着还能怎么办,只能顺着,“你看吧。” 白矜拿起手机,陆欢猜到她想做什么,先一步把她手机拿走。 “看就看,不许拍。” “姐姐,就拍一张,好看。” 这次说什么陆欢都不允许,白矜也软了下来,答应说不拍了,这才把手机放回床头柜。 然后心底的想法也藏不住了。 柔然的身子附上去。 “姐姐。”白矜在她耳边吐息,轻轻道,“我想......” 陆欢眉心蓦然一跳,对于这样的语气,已经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 夜晚的卧室内,暗紫色氛围灯渲染之下,细腻的肌肤越发诱人。 一只手臂反被抵在身后,陆欢被摁在身下,面陷入柔软的棉被中,露出的半张脸中一只眼紧闭,随着节奏溢出闷哼。 气息紊乱,目光迷离之间,陆欢伸手想去散下在此刻略显羞耻的双马尾,被白矜摁住手拦下。 “别卸,姐姐。” 白矜俯下去,吻了吻她的眼角,“好看的。” 随后,不知怎么又冒出很浅的一声,“欢欢。” 唇瓣贴在陆欢的耳边说出,炙热的气息挠得耳朵很痒。 原本就因羞耻而红透的面颊更红了一分,绯色也从耳尖红到了耳根。 “别叫我小名......” 印象里只有母亲或家里的长辈会这么叫她。 白矜这么喊,有种以下欺上的感觉。 虽然现在,跟以下犯上倒也没差了...... “姐姐。”白矜依旧贴在她的耳边挑逗,湿润的软舌时不时掠过耳尖,“欢欢姐姐。” “姐姐现在舒服吗?” “姐姐的——” 在这句话后,还有很多听了令人面赤的荤话,起初陆欢还会应答,到后来实在是支吾着没办法应。 不得不承认。 她现在,真是败在白矜手上了。 “......” 第135章 实现愿望(正文完) “.....” 去桐城的两天前,夜晚下完班,陆欢和白矜去了商城。 近期启宁没有正进行的大事,忙完前段时间,陆欢也可算空闲下来了,有了时间和白矜去购置两日旅行的物品。 津宁靠南沿海,冬季犯不着穿厚衣,家中没有备。 因此这回准备去桐城,她们先在商场里买了两件羽绒服。颜色纯白,款式相同。 逛着逛着进入一家琳琅满目的精品店,白矜一眼看中一个毛绒帽,拿下来给陆欢戴上。 陆欢刚对着镜子一看,白矜又拿了一副整活眼镜,挂在她鼻梁。 觉得不太好看,又换了一副眼镜,眼镜下面带着卡通鼻子和八字胡,看起来很好笑。 陆欢就站在原处,没动。 白矜退远一步,看着陆欢此时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 把陆欢当换装娃娃似的。 等白矜笑够了,陆欢反击,也挑了一个丑萌丑萌的眼镜和帽子给她戴上。 蚊香似的晕状眼镜,像动漫里的书呆子。 这下两个人都很好笑。 都丑,谁也别笑谁。 互相乐的同时,陆欢还从后一手捏着白矜的脸,一手拿起手机,对着镜子拍了几张照片。 去玩精品店出来,商场人多,逛了很久她们也累了,刚好看见甜品店的招牌,于是坐下来吃了点甜品,顺带再休息片刻。 不知怎么坐得有点不舒坦,后来陆欢看看对面,也找到了原因。 随后起身,坐到白矜身边去,靠在她肩边。 柔软,还有冷冷的体香。 这感觉才对了。 白矜正在看手机,陆欢就贴着她跟着她一起看。 直至白矜点开微信。 数几十条好友申请映入眼前。 “?” 陆欢头顶冒出一个问号,“怎么这么多人加你?” 拿过白矜的手机,看见上面一列列划不到底的微信好友申请,往下划还有很多,不开心得紧。 “她们加你做什么啊?你有没有跟她们说过你有女朋友?” 白矜勾唇,“醋了?” “能不醋吗,女朋友被别人拐走怎么办。” 看她貌似真有点酸,白矜给她解释,“最近店里做活动,朋友圈集赞会送饮品,她们都加我然后把图片发给我,让我审核。” 喔,做活动啊。 陆欢哦了一声,不说话了,肉眼可见心情恢复。 想来也是,一般情况下也不会一次性有什么多人上来就要认识白矜,肯定是有原因的。 而她想都没想,话就脱口而出。 真是谈个恋爱把脑子都谈傻了。陆欢在心底说自己。 白矜挨过去,头蹭蹭她的脸。 “休息好了,我们走吧。”白矜拿过她的手,分开指缝,再将自己的手指对应着放进去,牵稳,“而且啊,现在我被你扣牢了,跑不了的。” 第303章 “也是。”陆欢一笑,回握紧手。 反正想跑也跑不了。 休息好后,需要的东西买得差不多,两人打算去负一楼的超市再买些东西。 刚出甜品店的门不久,陆欢就瞳孔一震,看见熟悉的人影。 商场内部呈圆环状,在扶手处往下看能见到商场内部一层叠加一层的构造。而她们所在的位置,正对面是一家法式餐厅。 陆欢视力一向好,一眼便透过对面餐厅的窗玻璃,看见窗边对立而坐的两个成熟女人。 一怔两秒,里面的女人将眼睛对视过来,陆欢当即拉着白矜往一边快步消失。 “快走快走!” “......” 法式餐厅内,烛光灯渲染温馨的氛围。厅内是繁复的欧式设计,装修采用老派法式浪漫风格。 两个女人面对面而坐,手旁皆有盛上红酒的高脚杯。 秦岺偏头视线朝外看去,红唇一勾。就这样看着两个人消失在视线里,陆欢很是慌张的模样,生怕被她们发现了。 路常越见到她的样子,顺着秦岺的视线看去,但什么都没看见,目光又转回她,“怎么了?” “是遇见熟人了么?” “没事。”秦岺红唇边带着弧度,收回目光,“看见了两个长不大的小孩儿罢了。” 说罢,秦岺朝她轻举去红酒杯。 路常越没多问,带着笑意,同样举起酒,“嗯,今夜时间宝贵,可不能浪费了。” 秦岺弯唇,“也是。” 空中,两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甜香的酒体滑入喉咙。 “......” 意外跟秦岺对视上的两人匆匆离开,很快就消失在这一楼层,随即乘着电梯下去。 虽已经看不见了,白矜还是回头看了一眼,“那是......秦阿姨?” “嗯。”陆欢点头。 “她旁边的是?” “路常越。” 白矜对这个商业人物有耳闻,而且先前也听陆欢提到过。 两人对视一眼,意思互相明了。 回过神来的陆欢冒出一个主意,“回头问问妈妈那家餐厅怎么样,我看里面装潢氛围不错,如果味道行,我们下次也去试试。” 白矜点了点头。 随后她们去往超市,买东西就回到家里。 洗完澡换上睡衣,陆欢在卧室整理大后天出去的东西。 白矜正在外面跟漠漠玩,陆欢为了不让她发现,悄悄整理要带去的物品,拿出放在床头柜抽屉最里的礼品盒。 打开盒盖,映入眼帘的是一条普通项链,把障眼法的上层盖取出,下面真正的内容袒露。 下方藏着一个戒指盒和几张信纸。 陆欢用以前买的首饰盒来层层加盖,把戒指藏在底下,还用障眼法,心想白矜肯定发现不了。 翻开纸张,里面是准备好的求婚台词。 跟情书一样,想过好多遍,也纠结了许久。 路上带着,算是考试前临时抱佛脚的小册子,万一紧张忘记不知道说什么,还能偷偷看一眼。 陆欢暗想着,把这些放入自己背包的隐蔽夹层里,白矜不会乱碰她包里的东西,放这肯定不会被发现。 刚拉上拉链,身后传来声音,陆欢下意识直起身。 “姐姐,漠漠还是送去秦阿姨家吗?” 白矜抱着漠漠过来,刚说完,察觉出她的不对劲,“你......怎么了?” “没有。”陆欢快速反应过来,转身走过来,“就是刚才在发呆,你突然出声,有点吓到了。” 所幸白矜没有再问下去。 陆欢回答她刚问的话,“送到妈妈家吧,这混猫被妈妈带了一段时间也熟了。” “也好,那妈妈她......”白矜刚出口,便止住了话。 听着陆欢称妈妈听多了,不知不觉也跟着说出了口。 陆欢也猜到了,笑着挨过去抱抱她,摸摸头,“没关系的,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不用拘泥于那么多。怎样都行。” “嗯,我没事。”白矜应道。 陆欢刚松开她,发现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然后一低下眼去,正对上漠漠的眼睛。 “......喵?” 漠漠叫了一声。 眼神充满疑惑和蔑视,还夹带着一丝无语: 好呗,你俩拥抱就拥抱呗,还把我夹中间。 敢情就我是多余呗? 漠漠:无语jpg. 白矜和陆欢看着漠漠,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 “......” 两天很快过去,抵达周末。 周末的清晨,公寓安静地享受阳光的照射。 津宁这些日降温,树叶失去盛夏的绿意,开始泛起黄边,随着风动簌簌落下。 窗帘敞开,拉开落地窗走出,席杭于身穿着睡衣,目光望向外面的场景。 难得近期律师所空闲,手上案子尽数了解。清晨不再是焦头烂额地编想辩护。 身体轻松,连带着呼吸的新鲜空气也清甜几分。 她已经很久,没有轻松尽兴地享受一个完整周末了。 今天打算彻底地给自己放个假,她一反常态地不预作任何计划,想起做什么就做什么。 放松之间,她站在窗边向下看,在路上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 是一个短发的女孩儿,穿着长款粉色运动服,头顶遮阳帽,小跑而过。 第304章 在临近席杭于楼下时,她的向前小跑变成了原地小跑。 晶亮的眼睛抬起,与楼上席杭于的目光正对上,视线一举撞进眼底。 苏祁唇边绽开一笑。 “律师小姐,早上好啊。” 又是这个人。 在席杭于眼中,厚脸皮、聪明机灵、扮猪吃虎、正直,这一系列的词都可以往她身上套用。 是一个不愿遵守陈规的机灵分子。 恰好跟这个机灵分子在同一个小区,到了双休放假时,都能见到她晨跑的身影。 每每都会经过席杭于家楼下。 此时的她,即使换去警服,换上休闲的运动装,依旧是身板笔直,一身的正直之气。 “早上好。” 席杭于回应道。 苏祁停下脚步,一手叉着腰,一手遮住眼上的太阳,高抬着眼睛看她,“要一起下来晨跑吗?来自你新晋搭档的邀请。” 面对苏祁的邀请,席杭于只觉得倒也不赖,“那你等等我。” 她转身去更换运动衣,换上舒适的运动鞋。 等待以最快的时间准备完毕,她走到楼下。 这时的太阳正好,打在人身上不热不燥,同时也驱散外面昨夜余留的一丝寒凉。 眼前的女生抱臂看着她,同她对视,眼底带笑。 席杭于随之勾了勾唇。 云雾彻底散去的时刻,也是光明重现的刹那。 相信一切,都会慢慢变好吧。 “......” 与此同时的机场。 陆欢和白矜刚过安检,正在等候室歇着。其他的行李都交于托运,身上轻松。 陆欢将时间空出来,白矜也提前交代好了猫咖的事。 现下所腾出来的时间,独属于她们。 “今天起得有点早,困吗?要不要靠着睡会儿?” 白矜头靠着陆欢的肩膀,摇摇头,“不困。” 等待的时间里,白矜垂着眼在玩弄陆欢的手,指腹抚过凸起的骨节,还有手背的青筋。 随后她就将这样纤长有力的一只手,将它一根指一根指地合拢,然后再摊开,再合拢。 陆欢没管,任由她玩着。 “姐姐,你是怎么想到去桐城的?” 陆欢:“为什么这么问?” “刚好我也很想看一次雪。”白矜低着眼回道,“自小在这边长大,还没见过雪是怎么样的。” 陆欢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侧着看她,“真的是刚好吗?” 闻言,白矜睁大了些眼,抬起眼看她,好像从话中明白了些什么。 不是刚好,碰巧。 是刻意而为。 陆欢见到她好像反应过来了,笑着将事实说出,“我看见你挂在猫咖门口的那条许愿带了。” 门口的许愿树上挂着红色的许愿带,每个人会将自己的愿望写在带上,再挂于许愿树的树枝。 陆欢在白矜没注意到的时候,悄悄找到了白矜的那条。 上面没有写字,而是涂了一些画。 两个小人手牵着手,周边有很多小猫簇围,她们正在迈向下一个世界——有太阳,有雪花,还有雪人。 陆欢通过画猜出来白矜的三个愿望。 愿望是:两人能永远在一起,和小猫们一起度过生活,再看一场雪。 “原来是这样......” 听陆欢讲完,白矜反应过来,将头重新靠回去,小声喃喃,像是说给自己听,“愿望被实现了。” 原来写下的愿望,是能够被实现的。 会有人在乎她的愿望,也会帮她实现。 陆欢严谨了一些,抚抚她的发丝,温声道,“是快实现了。” 还没到桐城,也还没见到雪呢。 白矜弯唇笑了下,对旅行愈发充满了期待。 “嗯,快了。” “......” 候机,登机,再到下飞机,抵达桐城时已经是中午。 临近十一月初的天气,桐城的室内早已有供暖。 飞机直接停靠在桥廊,快步走过便进了暖和的室内。 离开机场之前,两人都在原本的衣服外面多披了件羽绒服。 一出门,寒冷的温度裹挟而来。但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冷。衣服覆盖下的肌肤保持着温暖,不似在南方一般,湿冷透入骨子里。 天气预报显示晚上七点后落初雪,中午她们回事先预订的酒店内休息。 吃完中午饭,回到酒店房间,白矜正在落地窗边透过清晰的窗户,看外边的景色。 在想象着,地面落满雪是怎样一番模样。这些屋顶上,是不是都会有雪白的积雪停留。 摸起来,又是怎样的,会不会像她们说的一样松软。 “矜矜,来睡午觉。” 身后陆欢的温和声音传来,白矜心底暗暗开心,返回去。 “来了。” 然后沉溺于温柔乡中。 午觉已经成了她日常里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在休假的时候,陆欢都会哄着她睡午觉。 这次也没有例外。 陆欢的手在后背轻拍,白矜趴于她柔软的怀中,发丝间散绕在一起,清香弥漫,很快就有了睡意。 迷迷糊糊的感觉蔓遍浑身,许久过后,白矜像是梦中呢喃,“好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陆欢在梦外回应她,“会的。” 第305章 “会一直在一起的。” 陆欢相信,直至海枯也好,石烂也好。 直到永恒的那一天,她们仍旧相爱。 下午的时间里,她们走过桐城的小街。这里的建筑风格跟南方有些不同,其中掺着许多欧式钟塔。 脚下是花纹石砖,街道中间有一棵大树,围凳供游客休息。 进入冬时,枯树枝蜿蜒出生命的迹象,鸟儿停落在枝头,点缀沉睡的生灵。场景与津宁比起别有一番的美感。 陆欢让白矜坐过去,退远给她拍照。 相机内,围巾之上的面颊更显透亮白皙,弯起的眉眼仿若盛满星辰。 陆欢见到屏幕里的面容,也随之勾起唇角,眼底尽是悦意。 拍完照,陆欢走过去给她调整围巾,搂紧了紧,说小心感冒。 游玩一下午,去到著名的俄式餐厅进食晚餐。 吃完后,天色早已暗下来,陆欢看向备忘录的计划流程,眼看临近时间,她们走往公园里的钟楼。 站于高楼顶端向下俯瞰,能亲睹一片森林秘境。这也是最适合观赏雪的地方。 她们坐在最顶端的坐台处,两只脚悬空,等待第一场雪的落下。 羽绒服和围巾足够应对初冬夜里的寒潮,等待许久,天空还是一片宁静,陆欢看向白矜。 “手冷吗?” 白矜的手从口袋拿出来,陆欢一摸温度。 是热的。 “你的手更冷,还是我帮你。”白矜拿过她的手放入自己的口袋。 在温热的外套口袋中,冷热的温度相互交替,最后回归中间值,趋于平衡。 白矜靠着陆欢肩膀,望着天思考许久。 “你说,今晚真的会下雪吗?” “会吧?”陆欢也只给了个不确切地回答。 目前距离天气所说的,已经过去半个小时。 但貌似还没有落雪的迹象。 “如果冷的话我们进去等?”里面有暖气,会暖和很多。 白矜却说,“再等等。” 两人相挨着,又等了许久。 周遭声音安静,白矜垂眼无聊地蹬着脚,却蓦然看见鞋面上好像落下了一点雪白。 她眸中划过愕然,抬起眼。 四周已经出现了白花花的小白点。 “下雪了。”白矜伸出手,看着小粒的雪在温热的手心间融化,化为滴水。 再抬眼时,漫天小雪已然簌簌落下。 愈来愈大,晶亮漂浮于空阔的天空,像是神明洒落在人间的星星。 只是片刻,整个世界像被覆上一层朦胧的白纱。远处的树林隐秘于朦胧白雾中,如同梦境。 是初雪。 陆欢笑了,拉过白矜,“走。” 快速跑下楼,置于飘雪当中,在雪天中漫步。方才还是位于高处观看美景,此时的她们就成了景色中的一幕。 刚下的雪温度不够,落在人身上就化成了滴水。 冰晶逐渐溶解坚硬的外壳,表露最真实的内里,再化为依附晶莹的水滴。 两个小时过去,外面已经是雪色一片。 四处也有了积雪。 陆欢收集白雪,揉成拳头大小的雪球,再叠加小点的球。 两边插上纤细的小树枝,添上眼睛,一个举在手心的小雪人就出来了,胖胖圆圆的,有些呆。 “你看。” 陆欢把小雪人捧上前,给白矜看。 “好可爱的雪人。”白矜看着雪人笑了,又说,“我也做了一个。” 白矜的双手背在身后,陆欢好奇她做了什么,直至她手拿出来,陆欢看见她手中的不是雪人,而是一个小人儿。 大大的头,小小的身子。 能透过轮廓看出是q版人形。 陆欢抬眸,“是我?” “是。”白矜笑着点点头,“以前学着捏过粘土小人。” 随后她们将雪人和小人放在树枝上,下面放点雪,再摁实。两个小家伙便留在了树上。 退远看去,这两个小人就像她们一样。 很安稳。 做完这些,陆欢注意到白矜玩完雪的手,已经通红一片。 “手都冻红了。”陆欢拿过她的手放在面颊边,替她暖一暖,吻了吻她的手心。 “不冷。”白矜说完,双手搂着她的脖颈,凑上前在陆欢唇瓣上落下一吻,一触即离,便回过身往雪地里跑去。 看着她快乐的背影,陆欢愣了两秒,转而一笑,紧跟而上。 往深处走去,无人扰动的小树林间已经有些许积雪,脚踩而过会留下脚印。 初雪十分软绵,像很细的软沙。 两人手牵着手,走了许久,漫天飞雪在眸面呈现,白矜沉迷于景象,陆欢说给她拍照,松开她。 拉远距离,走到离她很远的地方,用手机给她拍照,记录下雪天里的温柔。 陆欢比了个ok的手势,收起手机正在走回来。白矜知道拍完了,便目光四处流转,朝身后的朦胧雪景看去,想将这些从未亲身目睹的景象刻在脑海间。 仰眼望着白雪,晶亮的眸子里闪烁泪光。 寒天之中,跃动的心脏包含温暖。 身后传来声音。 “愿望实现了吗?” 白矜弯起唇,“嗯。” 实现了。 “那我们来实现第一个愿望吧。” 第306章 听到这句话,白矜回过头来,只见陆欢距离她三步距离,黑发搭于身前,眉眼温柔。 一阵风拂过,扬起她发丝。面前的人缓缓从口袋中拿出戒指盒,随而单膝落地。 漆黑的眸子里有着如白昼的亮光,似阳光,也似温柔海面泛起的碎亮。 第三个愿望是看雪,第一个愿望,是永远和她在一起。 白矜唇边含笑,“这是?” “白矜。” 隔着三步之遥,陆欢的唇瓣轻启,“有很多想跟你说的话,我知道这些话在我们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我在你的耳边说了许多遍,你也听了许多遍。” “但在这时,我还是想再次说出那些真心话。” “我喜欢你,爱你,这辈子都认定你。你是我想要共度余生的人。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直至头发雪白,直至生命的尽头。” “不离,不弃,永远手牵着手,一同走下去。” 眼中倒影出对方的身影与面容,在她们眼中,彼此是夜色下闪烁的星辰,也是现下皑皑白雪中唯一的重彩。 白雪纷纷而落,像是为这场告白洒下真挚的祝福。 白矜慢慢地朝她走近,陆欢心脏一紧,剩下的话扼在喉咙里。 “下一句是,以雪为见证,让我们做彼此毕生的爱人。”白矜在她面前单膝落地,同样打开一个戒指盒。 处于同一水平线,目光对视,“然后说——你愿意,嫁给我吗?” 陆欢微睁大眼,看见盒中熠熠发光的钻戒,“你......” 白矜刚才所念的,正是陆欢写在纸上的内容,也是精炼了无数遍最后挑出的两句话。 而白矜一字不差地,念出来了。 白矜知道她想问什么,缓然笑着,“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你藏在床头柜的项链盒里,我当时不小心打翻了它,捡起时发现底下还有东西。” 然后在第一层项链的底部,又发现一个戒指盒,和里面的钻戒。 以及,所写下的,求婚的话。 得知这些,白矜也早有准备。 怎么能让姐姐一个人准备戒指呢。 “所幸我知道。”白矜庆幸着,弯起了笑,“所以——” “你愿意嫁给我吗?” 差点忘了她们两人正互相单跪着,还都举着戒指盒。 陆欢不知怎么鼻间有点酸,分明是开心的,眼眶却开始发热。 原来早就发现了啊...... 所以在跟她提议来桐城之前,白矜就知道了。 没有拆穿她,而是悄然准备了她的戒指。 本以为能给白矜一个惊喜,却不料先得到惊喜的,是自己。 她在爱喜欢的人的同时,喜欢的人也在以自己的方式来爱她。 多幸福啊。 大抵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陆欢眼前浮出一层薄雾,笑着点头,“愿意。” 这辈子,下辈子,无论之后的哪一世。 她都是愿意。 白矜替她戴上戒指,钻戒送入无名指中,象征着结果,也意味着爱有了归属。 陆欢也将所准备的戒指,推入她的指间。 下一刻,她们扑向对方。 “......” 四周的小片树林落满雪花,空中弥漫的小雪如同飞舞蝴蝶,肆意且自由。 两人平躺于雪地中,皆戴有戒指的手紧紧相扣。飘雪温柔地落在她们的面上,化作晶莹,献上自己的祝福。 她们的道路很坎坷,有伤心痛苦,也有挣扎。前半生一直在恩怨错付中徘徊,被命运所捉弄。 但所幸的是,她们答应了彼此好好弥补。 以往的遗漏与错误,她们会用余生来修修补补。 分开于两年前的冬日,又热恋于夏季开端。 所剩下的一世时间,她们会弥补遗憾,再用全新而热烈的爱意来填满空缺的缝隙,以浓烈的真心与温柔贯穿心脏。 望着漫雪许久,陆欢感受着手心的温暖,带着笑意启唇道。 “我们向对方许一个愿望吧,而且,要帮对方实现。” 是愿望,也是诺言。 “怎么许?”白矜问。 “就以,最简单的方式。” 陆欢伸出手,举在空中。 “拉勾。” 白矜目光落在她的手上,自己的手也抬起,勾去。 小拇指勾着小拇指,说着最真挚的愿望。 陆欢轻声念道,“和白矜永远在一起。” 白矜唇边也绽开笑意。 “和陆欢永远在一起。” 唇边吐露的话语飘荡流转,藏匿于无人的雪天。 冬日之下,爱意炙热。 她们彼此诉说着世间最动人的情话,而这句话,她们在彼此的耳畔诉说过无数遍。 这句话是——我爱你。 是千言万语汇成的结晶,也是千言万语情话的来源。 她爱她,就足以胜过一切。 至于爱究竟是什么,在漫长的一辈子里,她们会以自己的方式书写回答。 正如此刻一般。 “......” [正文完] 第136章 【番外1】婚后日常 桐城的初雪落了整一日才停歇。 所落的雪依附在城瓦、道路之上,仿若给整座城市覆盖了一条雪白的毛毯。 行路上的雪被清理干净,积雪堆在两旁。这时的雪被踩实,没有刚落的时候松软,积成小堆像是小石堆。 第307章 在桐城游玩的两天周末时间里,陆欢和白矜去打了雪仗,去看了当地著名的建筑,也吃了当地特色美食。 短短的两天,在陆欢事先备好的计划之下,时间莫名变得多了起来,需要三四天做完的事,在这两天就完成得差不多。 花去时间最多的,是玩雪。 最开始的雪很松散,无法用雪球夹子夹起来,用小鸭子雪球夹,摁紧一松开后,里面的雪没成型就簌簌落下。 但到后来,雪都踏实了,夹雪器也能用了。 雪日之下,两人对准雪成功夹出第一只小鸭,都开心得不行。 随后陆欢回到车里去拿其他夹雪器。 结果等走回来,发现白矜夹了一树的鸭子。 陆欢:“?” 小树上挂满了小雪鸭,像个杂乱无章的......鸭子树? 陆欢眨眨眼,然后疑问又好笑地拿出手机,留下鸭子树和白矜的合影。 等到这两日玩得差不多,她们弄了点特产邮寄回去,再到周一下午乘坐飞机回去。 这一次回去,两人手上都多了一枚戒指。不同的款式,但都是崭新的,也都戴在无名指上。 这个冬日,她们互相求过婚,送过戒指,告过白,游玩拍双人写真。桐城对于她们来讲,一定是一道值得纪念、每年都来的地方。 不过,桐城好玩是好玩,但冷也是真的冷。几近零下的温度,每次出去鼻子都冻得通红,双手也是红彤一片。 陆欢总是担心白矜会冻感冒,因此时时堤防着。 注意她的添衣减衣,手心温度,及时叮嘱并看着她多喝热水。 时时刻刻观察她的状态,有没有出现打喷嚏,或者其他感冒的症状。 不过就是这样千小心万小心,白矜还是感冒了。 在桐城的时候没有,回来两天也没有,是在回到津宁两天后才感冒的。 大概是两边温度相差得有些大,身体一时没适应。 喉咙有些肿疼的时候白矜没在意,也没跟陆欢说,结果第二天早晨就有些鼻塞,到下午时感冒更严重了。 这天白矜正在猫咖柜台上,清算这两日的账本。 跟陆欢发去消息,说完自己好像有点感冒,就一手撑着脑袋,眼皮逐渐阖上。 工作日白天下午的时间段猫咖清闲,清扫完一切,店员都会坐下歇会儿,跟着其他店员聊聊天。 平常也会跟白矜聊天,但今天看白矜在算店内的账,没打扰她。 小语再次刷到下雪的视频,哇了一声,“每每到了冬天,桐城都得拉出来火一小把诶。” 看着视频里的雪景,很是感慨。 “这才是冬天嘛。哪像我们这,天呐现在还是短袖!” “嗷~好想知道雪是什么样子的。津宁百年不落一次雪,哎,有机会一定去桐城看一次!” 谈到桐城,许桃来劲了,“小语,你问小白姐呀,小白姐前两天刚从桐城回来呢!” 小语:“诶?!是吗?” 耿雅瞳点点头,“嗯,我也看见白姐发的朋友圈了。” “当然是呀,不信你问小白姐!小白姐——”许桃大声喊,当即就想凑过去跟白矜说话。 白矜戴着口罩,恹恹的,兴致不高,还在许桃要挨过来的时候抬了下手。 许桃没再前进,也看出来哪不太对,“小白姐,你怎么了?” 白矜:“有点感冒。” 鼻塞的缘故,说话带了些鼻音。 抬手别让她过来,是怕传染给她。 上一秒刚从瞌睡中醒过来,眼皮抬起也有些费劲。 要不是许桃大声地喊她,白矜都不知道自己撑着脑袋在打瞌睡了。 “啊?那你吃了药吗?要不要回家休息?” 白矜摆了摆手,不是很想说话的样子。 许桃见她不想再说,关心了两声要记得吃药和休息,就返回去,没再多说。 而这时,白矜也注意到了手机屏幕的亮起。 一直在亮,看上去是一直有人在给她发消息。 这才反应过来,她刚刚给陆欢发过消息,然后一直没回。 打开手机,翻到聊天记录,白矜的上一句话还停留在有点感冒。 然后接下来就是陆欢的一阵询问。 白矜:[有点感冒了。] 陆欢:[感冒了?严不严重。] [程度怎么样,头疼吗?] [喝了药没有?] [现在在哪?] 接下来还有一条电话未接通。 手机是静音状态,刚才白矜瞌睡的时候也没注意。 又是一个电话打过来。 看样子是因为她没回她的消息,而有些着急了。 白矜挂断了陆欢的电话,点去微信一一对应着回复信息。 [没事,就是头有点重。刚刚有点瞌睡。] [还没喝药。] [在猫咖。] 陆欢也很快有了回复:[什么头重,那是头昏。快回家喝点药休息,小心严重了。] [今天开了车去吗?没开我就去接你。] [开了。] 白矜打字回复:[那我等下回家休息。] 陆欢:[好。随时给我发消息。] 白矜放下手机,将桌面的东西归拢收拾,对店内交代了一些事,便开车回去。 “......” 到家里后,白矜先给陆欢发去消息,说已经到家。 第308章 她现下浑身乏力,什么也不想做,只想躺在床上睡一觉。 陆欢发来消息,让她先烧水喝药,又是提醒了一遍药放在哪,该吃什么药。 白顺着陆欢所说的一步步做完,然后打算回房睡觉,打开主卧门。 动作停了一会儿,没有进去,又将门合上。 转而走去侧卧,将床面的被子铺好,缩了进去。 侧卧许久没有人睡过,被子的气息有些陌生,也不容易睡得暖。 窗帘紧闭,灯光关闭。房间内一片黑暗,昏暗的光线很适合入睡,但身边一片冰凉,只觉有点怪怪的。 明明身上很乏,睡意却并没太重。 白矜在床上侧面躺好,朝陆欢发去消息。 [准备睡觉了。] 那边没回消息,而是发来一语音。 点开后,声音缓缓流淌而出。 “好,你先睡,被子盖暖和一点,我忙完手上的事情就回去陪你。” 声线沉稳,每一步都踩在心面。 很安心。 得知等会儿陆欢会回来,白矜微勾起唇,心渐渐平落下。 熄屏手机,闭上眼,听话睡去。 “......” 时间过了许久,身体泛起阵阵暖和,只是头脑混沌,睡得并不安稳。身子也比之前更乏力。 总有股难受的感觉再拉住她,不让她深沉入睡梦中。 每当快要实实睡去,那股难受的感觉又将她拽起,悬在半空。 身子下意识地朝右边挪,却只挨到一片新的冰凉。 不是温热的。 身边也没有人。 大概是习惯了温暖相挨的感觉。 感冒药渐渐消化,也稍涌来些困意。白矜身子微蜷缩起来,一半的意识陷入睡梦。 不知过了多久,传来大门门锁打开的声音。 门锁声比平常的要轻许多。 刚解决完事情从公司回来的陆欢提了些水果,轻手轻脚进来,在门口处换鞋。 进来后将水果袋子放在桌面,走去主卧,小心打开卧室的门,看向床边。 却不料房间内窗帘敞开,光线透过窗溢满整座房间,明亮一片。 床面上没有白矜的身影。 她转而走去侧卧,打开门,果然看见了被子的一处隆起。 床上的人似乎也听到声响清醒了一些,迷糊地挣动了动。 陆欢附去她身边,俯身看她一半埋在被子中的面庞,手指拂过她散乱至眼边的发丝,轻声问,“怎么在这睡着了?” “你回来了?......” “嗯。这里没主卧舒服,去主卧睡好不好?” “不了。”白矜怕感冒传染给她,特意跑到侧卧隔开来睡的,随便找了个理由,“不想动......” “那我抱你。” 陆欢说罢,白矜还没回应,她就揽过她的肩与腿弯,将她带向主卧,安放在床。 一挨到床,白矜便钻入沾染熟悉体香的被褥,舒适了许多。 刚才抱人的时候,发觉白矜体温貌似有些热,陆欢摸了摸她的额头,再是去用体温枪测量。 确认体温无误,陆欢放下心来。 看样子就是普通的小感冒。 “要不要喝些热水?” 端来一杯热水,看着白矜喝下,陆欢把杯子拿回去。 收拾了下家中,然后换上柔顺的睡衣,也上了床。 “来,我抱着你睡。” 白矜一直挨着边边,这一说,又往边上挪,“不要,会传染给你的。” “没事,我免疫力好,能传染给我就算你厉害。”陆欢揽过白矜的腰身。 “再往床边挪就要掉下去了。” 将她从边缘搂回来。 两具身躯相挨,温暖传递。 伴随着温暖体温而来的是盛然的冷香,闻起来令人富有安全感。 陆欢从后抱着她,问话的声音很轻,“晚上想吃什么?馄饨可以吗?” “可以。想吃。” 陆欢点头,“嗯,那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既然如此,白矜也没再躲。 转回身来搂住陆欢,埋在她脖颈边蹭蹭。 “姐姐下午不回去了吗?” 陆欢摸摸她的脑袋,捋顺发丝。“没什么事了,不回了。” “嗯......”白矜勾起唇角,轻声道了一声好,闭上眼,安静了下来。 暖暖的,是心被填满的感觉。 陆欢便慢慢安抚着她,如之前一般哄白矜入睡。 她知道白矜很喜欢这样的拥抱。 在这样的安抚下,白矜很快有了睡意,没等多久就陷入梦乡,呼吸声细而清浅。 见她已经熟睡,陆欢稍坐起身,身子靠在床头,拿过一旁床头柜上的电脑放在腿上。 手指滑动触控板,看了些工作资料。 每当察觉到白矜熟睡的呼吸声变得不安稳,会用手抚抚她。 平时陆欢睡在右侧,白矜习惯性地会朝右边挨来。 中途,白矜醒了一下,手搂过右边,结结实实地搂到一个人,见陆欢还陪在她身边,便又安心睡了回去。 因此这一觉,白矜睡得异常安稳。 陆欢阅完资料,看向右下角的时间,已经临近晚饭。 看向白矜熟睡的面容,身体慢慢脱离,最后轻脚下床,悄然离开房间。 出门去附近的超市买馄饨皮,回来后用绞肉器制作肉馅。 第309章 忙活的时候,夜色也随之落下。 待到陆欢穿着围裙在厨房包馄饨,房门打开。 白矜睡醒,从房间里走出来。 边揉着眼睛,还掺杂着睡意的朦胧,寻着光找来厨房,从后搂住陆欢的腰身,面贴在后背。 陆欢侧头,“睡醒了?” “嗯。”白矜还没从睡梦中完全抽离过来,抱着陆欢缓了一会儿。 陆欢接着问,“有哪里不舒服吗?” 白矜:“鼻子通了,头也不疼,好多了。” “那就好。”得知好多了,陆欢稍松一口气,“等吃完晚饭,再吃一次药。” 白矜嗯了一下,落眼在她手上忙活的事上。 一排排的小馄饨站立,馅料饱满。 “我帮你。” 陆欢回绝,“不用,很快就包好了。如果真的想做些什么的话,就喂一下漠漠吧,这混猫还没吃饭。” “好。”白矜松开她,走去找漠漠。 人与猫的呼吸道不通,感冒不会互相传染,白矜才敢放心喂漠漠,下午的时候也敢在猫咖。 陆欢那的进展也很快,锅内水开的功夫,最后几个馄饨也尽数包完,水沸腾后扔进锅里,没一会儿的时间就煮好了。 捞出倒入提前放好虾皮调味料的碗中,高温冲散而激发出的香味,伴随着馄饨香飘溢在空气中。 热腾腾的馄饨很快做好了。 刚出锅还很烫,两人坐在饭桌慢慢地进食,调羹放在唇边轻呼。 好在今天下午之后时间属于她们自己,没有工作缠身,身边只有温暖的小家和爱人,连带时间都变得缓慢且温柔了起来。 热馄饨下肚,浑身舒适。 饭后叮嘱着白矜吃完药,没多久陆欢又打了热水来,两人一同坐在沙发上泡脚。暖意从下蔓延至上,全身都放松下来。 陆欢见白矜面色,看样子是真好的差不多了,松口气,“还好感冒没严重。” 白矜靠着她的肩,“有个贴心的女朋友,哪有严重的机会?” 陆欢一笑,“还女朋友啊?” 话语里的意思很明了。 都戴戒指了。 还女朋友? 白矜显然也是听懂了她的意思,唇瓣凑在她的耳边,轻唤了一声谢谢老婆。 没听过,怪好听的。 “好好。”陆欢笑了下,没再接着话下去。 白矜注意到耳边染上的绯红,笑着揭穿她,“耳朵红了,姐姐。” 陆欢抛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你贴着耳朵说话,不红才怪。” 白矜却有了别的想法。 “是吗?那这样会不会再红一点?” “这样——” “矜矜,别闹——” “......” 白矜对着耳朵细细吹气,耳尖果真愈加红透了,像熟透的苹果似的。陆欢也是拿她没办法,随她怎样。 不过她只是闹了两下就没接着闹,泡完脚,两人坐在沙发上一同看了部电影。 自第一场约会后,白矜对电影起了兴致,时不时就会拉着陆欢一起看电影。 是想认识到更多感兴趣的东西,也是想弥补给自己以前没获得过的美好。 今夜空闲,看完一场电影还有时间多出。 明明下午睡得很多,白矜精神恢复得很好,但可能是感冒药的缘故,她晚上到了平日睡点,还是有些困意。 一想到下午的时候她睡了,但陆欢没有睡,她就拉着陆欢早点休息。 睡觉前,她们会先聊一段时间的天。 内容什么都有,谈今天公司的事,猫咖的事,还有以前的经历,刚才看过的电影的想法。 完全敞开心扉的情况下,远不需要去寻找彼此之间的共同话题。 因为只要是对方口中流出的话,就已经是彼此的一部分。 “有点晚了,你明天还要去公司。”白矜抚摸她的面庞,“姐姐睡吧。” “好,你也要记得,如果明天起床还是不舒服,要吃药。尽量别去猫咖了,多休息,雇那么多人就是让你轻松的。” 好像一直以来,陆欢的嘱咐都没有停过。 白矜轻声道,“不用太担心我,我能照顾好自己。” 陆欢当然知道,白矜有照顾好自身的能力,但是—— “我知道你能,但你也要给我机会,让我尽些作为你的爱人的义务嘛。” 听言,白矜神情微愣。 义务一词在脑海中转了许久。 一场小小的感冒,会获得这样的重视,会感受到这样温暖。原来......是因为,爱人的义务吗? 因为作为彼此的爱人,所以会在对方困难的情况下,出现在对方的身边,给予关心与陪伴—— 尽管是对方有足够能力解决困难的状况,也不是作为爱人而缺席的理由。 因为重要的不只是帮助和解决困难,还有关心与陪伴。 又学到了呢。 白矜闭眸弯起唇角,再稍睁开,吻落于陆欢的额头,“晚安。” 那么,今天可以安稳地过去了。 “晚安。”陆欢轻阖上眼睛。 声音渐渐平息下来,耳旁余留下彼此的呼吸声。 惬意的夜晚平和而宁静,象征着一日的结束,也意味新日的升起。 今夜的美好过去,明日会迎接下一段新的美好。 第310章 而每一瞬美好与温情都会藏入时间的宝匣,一点一滴积蓄。再在无数浓烈的爱意充盈之下,化作烟花,在心底悄然绽放。 第137章 【番外2】吵架 “......” 没多久,白矜就彻底痊愈了。 一点点感冒的小苗头,在冒出尖角的时候就被断除,没有严重发展的机会。 北方已经入了冬,津宁位于南沿海,温度尚高。但随着时间季节的过去,经历一场秋雨,温度也降了下来。 降温期内,适度添衣。 陆欢在衬衫外多加了件墨色风衣,长款的大衣将身姿修饰得更加颀长。走起路来依旧是雷厉风行。 前段日子启宁刚忙活完一项工程,这段日子便变得相对来说清闲。 上午时陆欢在公司,白矜发消息来问吃什么菜。 这段日子白矜也空闲,上个月账本结算完,就没什么繁忙的了。 月初的时候几乎没有非她做不可的事情,再想到之前好像都没怎么陪漠漠,今天就没去店里,留在家休息了一天。 陆欢想了想家里冰箱还剩的菜,回复过去。 回完消息,陆欢放下手机处理工作。 一想到中午回家吃饭,手上这些文件变得顺眼了起来。 效率也十分快。 只是没想到玻璃门毫无征兆地打开。 不敲门就进,想也想得到是谁。 钟若身上穿着棕色格子大衣,没再扎平时常扎的高马尾,而是盘成一个小丸子头在脑后。鬓边余留的碎发修饰脸型,哑光复古的口红色与秋季极度适配。 一眼望去很是淑女。 但再装一秒就装不住了。 见到陆欢就手臂从后勾住她的脖颈,好像分分钟要索了她的命。 声音咬牙切齿,“哟,这不是我们陆总么!” “上回究竟是谁呐,鸽了我跑去陪自家对象去了。怎么会有你这样薄情之人!连损友都能鸽你还有什么鸽不了?嗯?说话!陆欢你欠我的拿什么还!” 陆欢眼皮子都懒得抬,“好吵啊你。” “老娘现在是算账来了,哪有好语气给你?上回的事怎么个算法,嗯?!” “不是跟你说了吗,白矜不舒服,我先回去陪她了。” “这不是你在我来你公司找你的情况下,把我独自扔在这的理由。”钟若松开手,昂头张扬地走到陆欢对面椅子上坐下。 “说吧,该怎么赔偿?” 陆欢算是看出来了,她来不是讨公道的,是来强词夺理的。 “那你觉得要怎么赔偿?” “请我吃饭。”钟若张口就来。 以这句话说出的熟练度可以看出,她是凭借一张脸皮在陆欢这蹭过多少饭。 责问了半天又是吃饭。 这就更好笑了。 陆欢毫不留情地吐出事实,“你想想有哪一顿不是我请的?” 钟若想想倒也是。 每次都默认陆欢付钱了。 “你请客那太没意思了,翻来覆去都是那些餐馆,我都吃厌了。” 话都说出口,总得找个法子圆回去。钟若眼珠子一转。 “你家不就在旁边吗,正好,今天你下厨给姑奶奶我做顿饭,算是赔罪了,怎么样?” 来家里吃饭? 倒也不是不行,只是。 陆欢想到平时家里二人的画面,嗤笑一声,“你确定?” “白矜中午也在家吃。” 这声嗤笑直接性地挑起了钟若的胜负心,语气一扬,“大家都是朋友,这有什么?” “行。”陆欢没多说,拿过手机,“我先问一问。” 跟白矜简单诉说了情况,那边也很快有了回复。 [来家里吃饭吗?那我要不要去再买点菜,她有什么忌口?] [没事,不用买,她什么都吃。就是多需要煲点饭,她一个人能干三碗。] [其余的菜等我来,你休息。] 白矜:[好。] 跟白矜那边沟通完,陆欢就放下了手机。 等到中午下班的时间点,再和钟若边聊着天,一起往外走。 “公司才两年半就这么闲?还有空天天往我这跑。” 一谈到这钟若就泄了气,“你巴不得我累死在公司是不是,好不容易休息会儿你还跟我提这个——” 陆欢:“你现在还说得出话,就还没到累死的时候。真要累死了,是不会像你这样叽叽喳喳个半天还不停嘴的。” 钟若嘶了一声,“陆欢,我就纳了闷。” “你这样的奇葩脾气和毒嘴究竟是怎么拥有女朋友的???” 除了人长得好看点之外,脾气差还爱怼人,一张嘴损起人来跟不要命似的。 钟若就不明白了,白矜究竟喜欢这混蛋哪一点?? 转而冒出一个想法,想想觉得有可能。 就凑近陆欢说道:“是姐们你就跟我说实话。” “什么?” “你是不是逼迫白矜答应你?比如把刀架脖子上说你不答应做我女朋友我就一刀抹了自己?” “......”陆欢无语,对于钟若这个歹毒的问题,只淡淡回了一句: “神经病。” 说完就无奈一摇头,快步离开,把她扔在原地。 钟若再次受到了眼神鄙视。 反应过来之后紧跟上去。 “不是,我这也是合理猜测啊,你骂我做什么?” 第311章 “哎你走那么快干嘛啊!” “赶着投胎啊你——” “......” 家离公司不远,两人走路回去,路上没少拌嘴。 后来陆欢嫌丢人,甚至懒得和她一并列走。 到家后开门锁,进门口换鞋。 白矜正在厨房,听见大门的动静,“你们回来了?” “回来了。” 两人更换好鞋,陆欢就往厨房而去,对于身后的钟若只敷衍地丢了声随便坐,然后跑到白矜身边,看见已经切好备好的菜。 旁边电饭煲里已经炖上了汤,溢出玉米的清香。 她先是从后搂着白矜蹭了蹭,然后熟练地穿上围裙,洗干净手,“不是说我来做吗?你怎么忙活上了。” “我怕时间不够,你下午不是还要回公司吗?” “够的,不急。”陆欢将她洗好备好的菜拿过来切,“这里我来吧,你去休息。” 准备的菜都清洗完放在篮里,只差切菜和炒菜。 厨房两个人怕也不好忙活,白矜便没再坚持。 然而这些场景,从头到尾都被在沙发上的钟若看在眼里。 看见陆欢自然地穿上围裙,从白矜手上接过忙活的事,而白矜洗完手擦干,又去帮她挽起袖口,顺带替她扎了个头发。 两人之间萦绕着一股奇妙的氛围,十分宁静与安逸。 大抵也就是她们的相处日常。 分明没有很亲密的动作,却令人感到她们如胶似漆,气息吸在一起。 看得钟若要长恋爱脑了。 交替完工作,白矜从厨房内出来,给钟若杯倒水。 再从柜子里拿出很多零食,放在零食盘上端过去给她吃。 以前家里本来没什么零食,后来是因为白矜喜欢,就在家里备了很多她喜欢的小零食和糖。 慢慢地就囤了许多。 “吃糖。” 清冷的声线带着柔和,能让人感受到其中的友好。 钟若对着白矜甜甜一笑,“谢谢啊。” 白矜坐在侧边的沙发上同她聊天,钟若想起些什么,看眼厨房的背影,凑近去,继而小声说道: “对啦,之前不是说你有家猫咖吗?我能不能问问在哪?正好有空我带朋友还有我妹妹过去玩,我妹她也可喜欢小猫了。” 白矜点头,“店在熙合路那边,如果要来你给我发消息吧,我好提前招待。” “哦~在熙合路呀。”钟若这下可算知道了。 之间她每次去问陆欢,陆欢死活不说,把她急死了。 搞得好像她会进去搞破坏似的。 聊天的时候,漠漠见到有客人来,蹬着猫爪窜过来,溜到白矜脚边。 白矜便将它抱起来,搂在怀中。 钟若眼睛都亮了,“好可爱的小猫!这就是你们之前收养的那只小流浪猫对吧!” 白矜面对小猫,神情会变得更加柔和,“嗯,叫漠漠。” “哇哇哇好可爱!” 正在厨房的陆欢听见声音,毫不留情地吐槽: “钟若,你少夹声音。” 钟若立马不爽了。 “啧,陆欢,你存心看我不顺眼是不是,今天我可是客人,你得对我客气点,不然我让你老婆揍你。” 陆欢听言,拿着锅铲,回身在厨房门内探出头,来回看了白矜和钟若一眼,然后就呵笑一声,又折回去了。 什么都没说,但却像什么都说了。 她刚刚举动和轻蔑眼神的意思是—— 得了吧,她才不会听你的。 钟若怒了。 到底有没有人治治这人啊喂! “......” 饭菜准备得很快,桌面都是一些简单的家常菜。 四菜一汤也正好三个人吃。 陆欢卸完围裙,正在厨房给汤放盐调料,白矜分碗筷,钟若接过,说了声谢谢,然后拿手机对着拍照,将四个菜拍下来。 发到群里,哐哐一顿打字。 钟若:[快看,我们陆总亲自下厨!] 慕元芯:[哇——] 余扇:[已阅jpg.] 姜荧:[赞jpg.] 钟若再抬头时,白矜坐在对面,陆欢正在她的旁边忙活。 拿出饮料往她杯里倒,又是替她盛好玉米排骨汤,放好勺子,还问她咸淡。 总之就是白矜坐在位子上不动,陆欢就已经熟练地帮她料理好一切,动作自然而然。 给钟若看愣了。 接着低头往群里发消息。 脑子想了半天,只憋出两句:[家人们,你们一定得来陆欢家吃顿饭!!] [这样你们就会看到很不一样的陆欢!] 下面一排问号。 陆欢替白矜盛好了汤,一抬眼,便对上钟若那双满怀震惊和期待的眼睛。 按道理是该客套两下,替钟若盛个汤的。 但是看着钟若这张脸,陆欢怎么也下不去手。 “你自己盛。” “?” 钟若冒出个问号,“陆欢,你区别对待!” 陆欢:“废话。” 肯定有区别啊。 白矜两人之间看看,站起身,“我来帮你。” 不等她伸手去拿钟若面前的碗,陆欢挡了下来,“没事,让她自己来,她有手有脚,不残。” 连声音语气都变了。 钟若算是懂了。 第312章 懂了两个小时前冒出的疑问。 钟若:这个饭我今天就不该来吃! “......” 这顿饭吃得比较轻松,毕竟互相之间都是熟人。 就是菜的味道太淡了。 饭桌上陆欢问了白矜一句味道,白矜说好吃。钟若怀疑白矜是不是刻意包容陆欢,才能对这么淡的菜说出好吃两个字。 但看白矜啃清炒青菜啃得面色不错的样子,钟若又觉得不像假的。 导致钟若开始怀疑自己平时是不是吃得太重口。 饭后,收拾完碗筷和桌面,刚闲下来,钟若就去逗漠漠。 “乖乖咪咪!过来让姨姨亲亲抱抱!” 捉住漠漠就是一顿猛亲,漠漠被吓得两眼瞳孔放大,喵叫声响遍了客厅,在钟若松开的一瞬间猫毛炸起,仓皇逃走。 “喵!” 非礼啊啊啊!!! 它逃她追,漠漠插翅难飞,吓得一举奔进了陆欢怀里。 直至陆欢抱着漠漠,钟若的追逐才停下来。 “跑什么呀,姨姨又不会吃了你!”钟若喘着气,“乖乖,再让姨姨抱抱!” 钟若刚要伸手过去,陆欢一转身,护住漠漠不让她碰。 “喂不是?你怎么还护崽子!” 陆欢斜睨她,“你看你那吓人的样子。” 钟若疑问,“我?我怎么了?” “走开。” 陆欢抱着漠漠往一边去,说什么都不让钟若再碰它了。 钟若:“???” 干嘛不让我碰!! “......” 中午过后,钟若和陆欢各回各的公司,白矜也回了猫咖。各有各的忙。 待到晚上,钟若发来消息,跟陆欢说了把白矜邀进群的事情。 之前是有这样的规矩,互相谁谁谈过女朋友,熟了之后,便会拉进来一块。 陆欢跟白矜说了下,得到同意后,邀了白矜进微信群。 开始这里面就是陆欢她们四个,后来慕元芯将她的女朋友邀进来,就变成了五个。 慕元芯:[欢迎!] 钟若:[玫瑰][玫瑰][玫瑰] 姜荧:[欢迎jpg.] 礼貌回复完谢谢,白矜就没再看手机,在厨房做饭。陆欢在外面扫地收拾家务,分工明确。 这中途,因为白矜的加入,几人又在群里活跃起来,钟若又开始很犯欠的艾特陆欢,陆欢怼回去两句。 然后钟若就艾特了白矜。 钟若:[@白矜 快出来骂你老婆] 慕元芯:[对!我随份子随一根鸡毛掸子,你快管管她!] 余扇:[我随一根藤条。] [+1] 陆欢:[?] 此时正在厨房,拿起一直在响的手机看消息的白矜挑了挑眉,刚开始的疑问不解转化成好笑。 接而回复: [好,收下了,谢谢。] 钟若直线发了一大长串的哈哈哈。 回复完没多久,白矜就听见外面一阵脚步声,声音直达厨房门口停下。 玻璃门推开,紧而是陆欢的脸。 两对视线猝不及防一对上。 视线下落,二人互相看见彼此手上都拿着手机,还打开着同一个界面,一眼明了。 下一刻,两人便不约而同笑出声。 笑完,陆欢扶着门框,“你肯定舍不得的,对吧。” “那可不一定。”白矜一扬眉,身子转回去,放下手机,将锅里温的菜铲出倒入盘中。 “菜热好了,吃饭吧。” 陆欢上前去端菜。 “好。” “......” 之后的时日里,连续好几日天气阴沉。 厚重茂密的云层聚集,没有露出阳光的缝隙。 空气也一直持续着钻入骨的冷意。而天气一冷,人也变得不那么灵动。 时常想缩在温暖的被窝里,缠恋于寒秋里的一丝温热。 每天早上,陆欢在生物钟的促使下清醒,都越来越不想离开被窝。 身边喜欢靠着她睡的人儿很温暖,被窝里也舒坦暖和。 眼前的一切都比去公司上班有温度多了。 不过到了点还是得起。 尽管陆欢每次起床的动作都很轻微,不发出动静。白矜还是会跟着醒来。 其实多数情况下,白矜醒并不是因为声音吵,而是因为身旁少了人。 陆欢一起床,身旁的被窝就变冷。 白矜睡得也不踏实,索性每次随着起床。 收拾好吃完早餐,陆欢回公司,白矜也回店里。 家里距离熙合那边相差二十分钟车程,启宁附近的公路一到下班高峰期就车辆繁多,时常堵车。 加上现在天气凉,出行不便。 陆欢认为,在熙合附近购置套房会相对方便些。 路上花得时间减少了,白矜也能多休息。 先前母亲说给白矜再配一套房屋,但白矜没要,后来便不了了之。这两天陆欢打算自己挑,选了下熙合路附近的房子,挑到几个还不错的,就算不住也适合转手再卖。 办公室内,陆欢闲下来的时刻间,选中几套看中的户型,发给白矜。 白矜没回消息,而是直接打了电话过来,问她刚发的是什么意思。 陆欢回她,“是熙合附近的房子,有个住处方便你来往猫咖,也方便平时休息。” 白矜沉默了很久,最后说,“回家再说。” 第313章 陆欢没多问,答应下来。 直至晚上她一回家,刚在门口换好鞋直起身,白矜就站在她面前,问她有没有什么想要解释的。 面对这双略带不悦和责问的眼睛。 陆欢眨眨眼,“解释什么?” 白矜没说,而是说了声,“不想解释就算了。” 然后返身走回屋内,没理陆欢。 陆欢看着她的背影,很快知道某人现在的情绪不太对。 ——白矜生气了。 立刻在脑海中搜寻,不难猜想出,大概率是有关今天陆欢提一嘴的房子的事。 寻到问题源的陆欢凑上去,白矜正在阳台给盆植浇水,陆欢就从后搂着她,“今天我跟你说的事,有什么问题吗?” 白矜垂着眸子,语气平缓没起伏,“你就那么想让我住出去么?” “我没这个意思......”陆欢跟她好好解释,“不是分开住的意思,为的是你平时可以在累的时候有个住处休息。就像境元和这里,方便平时生活。” 白矜脱离她的怀抱,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眼神里还有没散尽的埋怨。 盯了片刻,独自往屋内走去,像是做什么去了。 陆欢跟上去,看她要做什么。 然后就看见某个人一头扎进房间,抱出来自己的枕头。 这。 陆欢愣完,唇角带起了玩味的笑。双手环绕在身前,背部靠在墙上。 就这样看着白矜。 看着她一声不响地,把自己的被子枕头搬到侧卧去。 明显是要跟她分床睡。 陆欢问,“这是做什么?” “不跟你睡。”白矜回她道。 来回搬东西的样子像极了赌气离家出走的小孩儿。 陆欢又好笑又无奈。 刚下班回家就老婆就生气了还要分床睡。陆欢真觉得自己应该去发个帖在线求解。 按道理,这时候的陆欢应该上去抱住人,好好哄着说不生气,然后解决问题。 但是......这样闹脾气的白矜还是第一次见。 怪可爱的。 陆欢没上去哄她,而是以一种看看她还会发展到什么程度的态度,在一旁看着。 还不忘笑了下,“行,搬吧。你现在搬到侧卧,等晚上我再给你抱回来。” 这么一说,白矜手顿了顿。 不知道是显得没面子还是什么,看了她一眼,随即碰地一声把侧卧门关上。 陆欢眨眨眼。 坏了,好像更生气了。 陆欢面色一垮,皱着眉啧了一声,顺带打了下自己的嘴。 这嘴怎么就是快一步呢。 她俩都是吃软不吃硬的人,陆欢清楚得很。 本来顺一顺哄一哄这刺猬就能露出柔软的肚子,非非她的话一刺激,把全身的刺都激起来了。 但现在在白矜气头上再去敲门烦她,只会火上浇油。陆欢暂且没理,坐在沙发上。 晚饭还没吃,陆欢边想着法子如何哄一哄,边从冰箱拿出二人份的饺子煮,打算等过会儿以叫吃饭为由,给双方一个台阶下。 等到饺子煮好,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陆欢盛出来,一份加葱的先端上桌子,再去盛第二碗。 而就是这盛第二碗的时刻,白矜从房间内出来。 第一眼就看见了饭桌上的饺子。 只有一碗。 只煮了一碗。 白矜更气了。 陆欢将锅里的饺子都盛出后,卸下围裙洗好手,回头就看见白矜在门口穿大衣,立觉不对。 “你要去哪?” “既然这样,那就分开住好了。”白矜往肩膀挎上包包,说着就要出去。 “分家。” “?” 陆欢眉眼压下来,“你说什么?” “我说分家,漠漠跟我。”白矜一个劲地吐气话,“漠漠走。” “喵!”漠漠随着唤声,跟随着白矜的脚步一同往门外走。 不仅要分开住,还要把猫也一并带走。 “嘶。”陆欢一看不对劲了,几个箭步过去,在白矜开门到一半时拦下来,砰地一声将门关上,挡在门前。 “胆子大了,现在分家都随口说。” 再下一步是不是就要提分手了? 一念至此,陆欢多少带了些火气。 白矜淡淡抬眼看她,“你凶我?” 陆欢噎了一下,回想起刚才的语气,“这怎么算凶,我真生起气来哪是这样的?” 门口被陆欢挡着,出不去。 白矜不听,“你让开。” “你说让就让?”陆欢的背往门上一靠,“我今天就站这了,我看你走不走得了。” 白矜盯了她一会儿,“不是你想让我走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想让你搬走?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你挑出原句来给我听听。” 白矜别开眼,“那现在是我自己想走。” “行。”陆欢不由地气笑了,压上前。 白矜往后退,“干嘛。” “陆欢!......” “唔!......” 陆欢将她摁在墙上吻住唇,掐着腰肢不断加深吻意,侵占舌间,更像是给予不悦的处罚。 攻势过猛,白矜一时抵不住,捏紧了她的肩。 察觉到她气息紊乱的闷哼,陆欢才松了劲,退下来,一摸嘴唇。 第314章 “嘴硬什么,亲起来不还是软的。” 白矜面色不悦地抿抿唇,一手扯过陆欢的衣领,两唇再次相碰。 陆欢本以为是主动献吻,刚要回应,谁知道下一瞬传来刺痛感,眉头一蹙。 “嘶......” 铁腥的滋味很快蔓延舌间。 趁着陆欢下意识松开,捂住唇之间,白矜撇开她就要往门外走。门锁刚解开,门缝敞到一半就被陆欢拽了回去。 “过来!跑什么?有本事当着我面再咬一遍。” 陆欢没管唇角的一抹血渍,拉过白矜的臂弯就往屋内走。白矜想挣开却挣不动,险些好几个踉跄。 漠漠一见情况不对,在陆欢脚边急得跳起来,“喵喵喵喵!!!” 不准欺负她! “混猫,这里没你的事。”陆欢撇开它,把白矜拉到房间的大床上,“来,算账。” 回身将房门砰地一闭,反锁。 迅速拉上窗帘,即打开昏黄的床头灯。黑暗的房间中唯有床面这片带有光亮。 一顿操作快速迅捷,白矜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扣住手腕,压在床面上,一时间动弹不得。 长黑发从上方落下,散于脖颈处。 与此同时略带怒意和不悦的声音响于耳畔。 “你敢不敢再把刚刚的话说一遍,分什么?” “分,分......”白矜挣不动手腕,别开眼,声音也软了下来,“姐姐,疼。” 陆欢稍愣,怕弄疼了她,手便松了松力。 就趁着这一松力的时刻,白矜猛地将陆欢反扑在床,咬在她的脖颈上。 陆欢浑身激起一颤,闷哼一声。 “好啊......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 房间内热火朝天。 房间外声音安静。 漠漠蹲坐在门口,歪了歪猫脑袋,不明所以。 也不知道这两人吵架怎么就吵到床上去了。 “......喵?” — 隔了许久,陆欢唇上连续被咬了两道伤口,锁骨上也停留着两道咬痕。 白矜想霸王硬上弓,但陆欢也正在气头上,没再给她在上面的机会。 转而间,白矜挺起纤细的腰身,眼角泛红,泪花在昏暗的光线下发亮。每涌起一阵惩罚,都需要起伏好一会儿才能缓下来。 无论陆欢问什么,白矜都侧着头不看她,也不回答,只是咬着指关节,抑着声音。 “叫姐姐。” 白矜知道这时候争不过陆欢,便闭口不言,就是不叫。 陆欢停住了手,白矜顿感难受。 “你动。要么就拿开。”隔了片刻,白矜蹙着眉头,声音颤颤道,“不要停在里面......难受。” 两只雪白的腿丧失大半力气地在床面挣动,企图能解决当下的难受感。 陆欢:“可是某人现在生气得连姐姐也不喊了。导致我有点不太高兴,嗯......也有些累了,这该怎么办。” 白矜要哭了,手在她后背乱抓,“你动一动......” 陆欢:“知道错了吗?” 白矜犟着不说话,抓背的手没停。 感到后背一阵刺疼,陆欢笑了下,“喜欢抓是吗?” 转而伸手去床边的小箱中拿出一件捆绑皮带,将她的双手手腕扣在一起,举过头顶,连接在床头。没了阻碍,花朵也更是娇艳,完全地展露在面前。 “........” 几次过后,白矜见还要再来,终于抑不住,求饶出口,“姐姐...受不住了......” 可算听见求饶的一声姐姐,陆欢停了停动作。 她抬眼便看见白矜此时沾上情泪的脸,勾起唇,“你说,姐姐我错了。” “我......” 见她张唇,还是犹豫的样子。陆欢抽出手缓慢打圈,“再这样不听话,要拿皮鞭了,矜矜。” “顺便让我想想,那一箱子里还有些什么。” 剩下的,不用她多说。 腰间实在软,白矜平稳气息,“我错了,姐姐。” “错在哪了?” “不该说分家......” “下次还说吗?” 白矜直言说不会了。 然后陆欢说,下次再提分家,惩罚只会更重。 几次答应下来,陆欢这才作罢,替她解开束缚。 被来回折腾好些次的白矜起身靠在床头,委屈地揉了揉手腕。陆欢见了,将她搂在怀里,抹去眼角的泪水,再替她揉揉酸疼的腰。 “就事论事。”陆欢说。 对于白矜张口就说分家这件事,陆欢确实很生气。 下手多少也带了点怒气,有点重。 白矜垂着眼,许久才说出一声,“欺负人。” 论力气,白矜扳不过陆欢。 平时使点小技俩成功都是在陆欢纵容的情况下,一旦没有纵容,白矜确实很难赢得过。 陆欢无奈,“你看看到底谁欺负谁?” 闻言,白矜抬眼看去。 一眼就看到了陆欢破皮的嘴唇和脖子往下的咬印,好一会儿之前咬的,现在痕迹还没消。有些还渗血了。 伤痕有点深。 一看到这,白矜好像有点理亏。 “......疼吗?” “你说呢?” 不用问,看嘴角的伤口严重程度,就知道疼不疼。 估计又有两天吃饭难受了。 第315章 这件事就算过去。陆欢没再计较,将话转到她生气的事上,“说吧,到底是为什么会这样?” “分床分家又是从哪学的?” 白矜双腿屈起,抱着枕头,半张脸闷在枕头里,许久才说,“视频。” “哪个视频?” 床边的地毯上散落了一地方才褪下的衣物。 白矜捡起地上的大衣,从口袋拿出手机,翻出给她看。 点开其中一条视频,里面的声音缓缓流出。 “女人最喜欢的就是欲擒故纵——” “最喜欢的,是留下你的印记——” “女人就是——” 陆欢看完,沉默了一会儿。 这些奇葩内容,也不知道是从哪翻来博流量的。 评论区下面也是一群人在吵架。 ——但恰好不好,白矜从来不看评论区。 “矜矜......你好歹找个靠谱的博主。” 白矜拿过手机,点开关注列表划开给她看。 映入眼帘的是一大长串关注的情感博主。 怎么往下划也划不到底。 给陆欢看的意思就是,她找了。 还找了很多。 陆欢就早知道哪有不对劲,平常的白矜至少不会像今天这样。 她身边的朋友,像许桃她们,肯定也不会教白矜这些奇怪的东西。 现在罪魁祸首找到了。 经过翻阅收藏夹和点赞列表,还有各种搜索的历史记录,陆欢大概猜到煮饺子的那半个小时白矜都在干什么了。 [女朋友找其他房子是什么意思?] [女朋友不爱你的十大表现] [怎样欲擒故纵] 这都是白矜的搜索的内容,看得陆欢脑袋直冒问号。 总之第一步,先把这些博主给解决了。 她挨个把这些情感博主取消关注。才取消到三分之一,白矜就把手机拿回来,不让她动。 陆欢忍着,舒一口气,强忍着此时的情绪,平和地伸出手,“你信手机里的人还是信我?” 白矜看着她,不作声。 “给我。” “不要。” 好啊,宁愿信网上的也不信自己的女朋友。 陆欢气笑了,舔了下嘴角的伤口,“行,那我等会儿再删。” “现在先收拾你。” 说罢她便拉住白矜的脚踝,将她往自己这边拉。 白矜:“!!!” “......” 白兔一旦落入狼口,等待的就只有吃干抹净。 好在次日是周末,今夜时间空闲,长夜漫漫。 经过一顿深度交流之后,双方各让一步。 从百个博主中筛选,留下了几个陆欢认为说法是客观且合理的博主。其余的通通剔除,直接拉黑三观扭曲的博主。 再解开白天房子和一碗饺子的误会,今天才落下帷幕。 陆欢也知道,白矜是因为在乎她们之间才做出这些。 但有些东西,大可不必。 就比如,在唇上留下印记。 ——来自未来三天吃饭艰难的陆欢如是说道。 第138章 【番外3】白矜的生日 时间流逝的很快,尤其是在安稳的时刻下。 日子进入十一月中下旬,也就到了陆欢的生日。 这次生日刚好轮到工作日,并且公司很忙的时候,陆欢打算不过了。 但在当天下班回去,还是收到了白矜做的生日蛋糕和生日礼物。 其实在距离生日的前两天,陆欢不小心发现了白矜准备的礼物,但她没有作声,而是悄然放回去,装作不知道。 在白矜拿出礼物时,陆欢像是第一次见到,面色惊喜。 是一部最新款相机。 白矜见她每次出去玩,以及二人旅游时都喜欢拍照留恋,便送了她一部便携相机。 与此同时还有巨大的花束和其他小礼物,小挂件玩偶和项链。 忙碌的生活之中,总有那么惊喜和制造惊喜的人在点缀与陪伴,让每一道平常的日子变得有意义。 年底忙碌完一段时间,便临近过年。 回家跟母亲吃团圆饭,之后年假那一段时间,她们二人外出海岛旅游,到年假休完才回来。 其中旅游时,就用了白矜所送的相机。 后来的白矜才发现,相机中占据最多的不是风景,而是她。 绝大半的照片,都是关于她。 众多人像相片里面,只夹杂着寥寥几张风景图。 其他皆是人像。 有白矜看镜头的样子,笑的样子,也有看向别处不知道她在拍她的时候。 无一例外,角度都是好看的。 收集了不同时候的她。 年假回去,她们接而进入了很长的一段繁忙日子,陆欢忙着启宁,白矜那边也忙着复工开店。 商场内的那间商位铺从去年的年尾开始装修,中途隔了一段时间,到现在年初,已经安排得也差不多,只差将猫挪过去。 熙合路边的店是二手转卖,当时为了尽快接小猫过来,时间赶,装修风格改动都不大。 而这回的商场铺,从里到外都是白矜和陆欢着手装修。从布局、装饰到灯光、装饰,一一着手,废了不少精力。是完全按照她们的想法而打造的。 待到装修完毕,将部分小猫挪过去。 开业活动在去年的基础上又进行一个改良,更好的招揽顾客。 第316章 许桃和小语都调到商城内的新店铺去。耿雅瞳富有经验,白矜就让她在原先的店内帮忙代理,薪资也往上抬了抬。 从二月底到三月都在忙活这些,自年假旅游后回来就一直没有停歇过。 这段时间,陆欢也尽力在帮衬。 与此同时,还在思考一件事。 那就是,白矜的生日。 “......” 进入三月份,津宁气温不低,一件打底加一件外套,就足以应对气温。 健身房内,恒温调控之下温度适宜。 周六下午的时间段人较多,陆欢戴着运动耳机,将跑步机速度坡度调整好,匀速吐气。 运动背心紧贴着上身,露出身体曲线。 身体适应下来跑步机的匀速,她的脑海里又开始思考白矜的生日礼物。 白矜的生日是在四月中旬,提前两个月的时候,陆欢就在思考该怎样给她布置。 有一次睡前的聊天中,白矜跟她讲过,小时候是白犹帮她过,后来是秦岺,再后来自长大,她自己就没有再过生日,也没有记起来。 生辰的那一天,仿佛不存在。 陆欢清楚这是自她们在一起后,陪白矜度过的第一个生日。既然以前缺失太多,错误太多,就更需要填补。 以前的空缺,也都要好好补上。 是白矜的生日,也是她们的第一年。 但越是重要,就越是小心谨慎,不知该准备什么。 送昂贵的首饰衣服会不会显得太没心意,单单是她自己做的,又会不会太廉价...... 思绪飘飞之间,身旁有人上了空出的跑步机。 “嗨。” 女人的肤色白皙,五官深邃,拥有晶蓝色的瞳孔与高挺的鼻梁骨,一眼便是e国人长相。有着一口流利的中文话。 她跟陆欢经常能在这间健身房碰见,后来加过联系方式,交流过一些健身方面的经验。 余光一瞥是熟人,陆欢继续看着前方,边与她交谈,“好长一段时间没见你,最近怎么样?” “不怎么样,还记得上回我跟你说的工作吗,那家老板简直是个傻缺。” “说来听听。” 梅拉跟她讲了这段时间发生的奇葩事,从老板同事到客户,没一个躲得过她的嘴损。 等从跑步机上下来,两人一并往一边歇着。 陆欢从健身包里拿出一瓶水,再将包放于一边。 梅拉盯见了她健身包拉链上挂着的小猫钥匙扣,惊喜问道,“你也喜欢这个角色?” “真巧,前些时间我们也去看了这部电影,小猫瑞瑞很可爱。” 陆欢顺着她的目光去看了一眼,知晓她指的是什么。 前段时间的周末,她和白矜去看了一场电影。 其中的主角就是小橘猫瑞瑞,白矜很喜欢它,于是她们出来后在电影院门口买了瑞瑞的周边。 钥匙扣挂件就是在那一起买的,陆欢和白矜一个人一个。 另外官方还办了一个射枪游戏,只有用专门准备的玩具枪射远处的气球,十枪十中,才能赢得一米长的巨型瑞瑞玩偶抱枕。 算是最终礼品,引来很多人尝试,但因为条件苛刻实在太难,成功的少之又少。 她们也去尝试了一下,没成功,后来就不了了之。 陆欢还记得当时白矜的表情有些遗憾和念念不舍。 之后还有一个好玩的事,白矜把瑞瑞的挂件挂在包上,大概是漠漠那混猫见了吃醋,对准那挂件就又啃又咬,把毛绒绒的瑞瑞玩偶咬脱了一地毛。 给白矜气得好半天不说话,独自生闷气,陆欢说把自己的给她,她说不要。 后来陆欢又去买了个一模一样的回来,再拉着漠漠摁着猫头来让它给白矜赔罪,这事才了结。 大概是想起来些开心的记忆,陆欢收回视线,喝了口水,嘴角是压不住的笑意,“还好,主要我女朋友喜欢,后来就留着了。” 梅拉张唇哇了一下,眼睛弯起,“原来如此,你们很幸福。” 陆欢也随之笑了笑。 看着包上挂着的瑞瑞,对于生日礼物已经有了想法。 在健身房从下午待到五点,今天的目标量也达成了。 经过锻炼,肌肤表面透着一层汗水的光泽,线条更加突显。背心与运动裤头中间的小腹袒露而出,三条杠紧实而极富美感。 陆欢一直满意于自己的腰腹线条,但想起白矜看她的眼神,似是更陷迷于她的背部。 经常喜欢用手去感受她背部的起伏,就连在夜晚做的时候,也最喜欢用将她反摁在床面的姿势,不断从后方占有她,为的都是能看她的背。 对她满意的腰腹,貌似没什么兴趣。 一念至此,陆欢对镜子拍了张马甲线的照片,给白矜发了过去。 顺带打字开始汇报行程。 “......” 另一边,白矜正在猫咖前台。 商场内的这间流浪猫咖装修主题采用了童话元素,猫咖内有电视机,有书架,架子上摆放了很多童话书。 这里也同街边的店一样,引用流浪猫的故事做成宣传册,放于店内店外。 店外有不少人因此好奇翻宣传册,白矜摆了一排椅子在外,方便她们停留驻足。 近期新招了人手,白矜也在教新人每天的工作流程。 第317章 等到五点多,白矜坐在前台休息,手机收到陆欢发来的消息。 是一张图片。 白矜点进去看,是陆欢对镜而拍的健身照,看此时的状态,应该是刚锻炼完。 手机遮挡了脸,视线主要聚焦在下方的马甲线上。 下面紧跟着发来的消息:[结束了,准备回家。] 白矜脑海中浮起什么,勾了勾唇。 [好,店里没事,我等下也回去。] [另外......] 白矜引用了那张照片,继续回复:[图片看不清。] [回家再看。] 对面很快回复了一个好字。 收到回应,结束聊天。白矜再次打开上方发来的图片,那一截紧实的腰腹线条,只觉得确实好看。 也确实诱人。 沾染上水色,或许欲感更盛。 白矜收起念想,转身去看猫咖内的其他事。 待到六点半,店内也没什么忙活的了,白矜黏完身上的猫毛,更换衣服,收拾好,跟陆欢发去消息之后,就回了家。 到家时,陆欢已经做好饭菜。 白矜在门口换鞋,陆欢闻声来到门口,斜倚着墙看她。身上已经换上宽松舒适的居家服。 “回来了?” “嗯,回来了。”白矜换好鞋,先上去抱住陆欢,埋在她的脖颈处轻吸了几口气。 怀中温软,鼻间汲取她的体香,变得格外安心。 像是获取了能量,身上的劳累也都一扫而空。 闻到体香的同时,也隐约嗅到沐浴露清甜的香味。 看来是已经洗完澡了。 她声音略显失落,“怎么这么早就洗完了,本来还想跟你一起洗的。” “身上有汗,就先洗了。”一回来就说想跟她一起洗澡,陆欢听言笑了,怕不是因为今天那张照片。 “怎么,今天用身体勾引到你了?” “嗯。”白矜承认了,并蹭了蹭她的鼻尖,“而且不止今天。” 每一天都是。 很喜欢,很喜欢她的身体。 “色狼。” 陆欢笑着说了她一声,松开她,回身走去厨房将菜端出来,“菜刚做好,刚盛出来没多久,快趁热吃。” 她们吃饭之前,给漠漠的猫盆里也都续上了猫粮。猫脑袋低着,也埋头干起饭来。 等晚些洗完澡,两人在沙发上靠着坐,电视机里播放着一部电影,期间白矜都在若有若无地挑引陆欢。 不安分的手环住她的腰身,抚摸真实的肌肤和起伏。 与此同时,唇瓣也附在耳边呢喃,“姐姐,你今天还不累,对不对?” 陆欢稍侧过头,对上白矜的一双美眸。 眼里的欲念都快溢出来了,唇边还在小心暗示。 陆欢佯装没听懂,“有点累吧,好歹练了一下午。” 白矜却没管她的话,摁下遥控器的暂停键,凑身吻了上去。搂住脖颈,将身体倾压。 双双身躯陷入柔软的沙发,沙发面的宽度足以躺下她们。 连带着室内的气温都上升了那么两分。 连绵不断的吻意交缠之下,陆欢无意间瞥见待在爬玩架最顶处的混猫投射过来的视线。 脑海保留着理智,带着白矜起身。 “乖,不在沙发上。” 白矜的亲吻因为陆欢的起身而中断。手臂搂住陆欢的脖颈,两条白皙的腿盘在她的腰间,整个人挂在她身上。 而陆欢的手也在托住她,往房门走去。 白矜贴着她的额头,炙热的呼吸微洒。 “你这样都抱得动我?” “嗯,很轻松。” 打开房门,进入再合上的那一刻,白矜的吻又连绵袭来,攻势强烈。 陆欢将她安放在床面,下一时白矜带着她转身,将她压在身下,吻落于颈间。 “嗯......” 陆欢稍扬起脖颈,没再反抗,任由这只白兔露出牙齿开始咬人。 才进入正题没多久,陆欢手肘撑在两边,半个背部虚靠着床头。白矜便注意到她腰部的挺起,将软枕头垫于陆欢的腰下。 “姐姐,垫腰。” 见与往日不同,陆欢缓着呼吸,虚虚扯唇一笑,声线有些颤,“以前不都喜欢把我压在下面么,今天是怎么了?” “以前喜欢看姐姐的背。” “但是今天想看......”白矜的指尖虚虚从肌肤上拂过,点于小腹之上,“这里。” 陆欢还未说话,白矜再次吻上来,堵住她的唇瓣。 “......” 昏暗的房间内,白矜的细语慢慢回荡。蛊惑且勾人。 “现在看清楚了,姐姐。” “很好看。” “很喜欢。” “......” 平常白矜舍不得折腾她太晚,怕她第二日工作劳累。但今天刚好周六,次日是周日,今夜也就无限制地放纵了些。 窗帘遮掩之下,外面的夜色也渐渐幻化成白日。 待到第二日,陆欢起晚了些。 经过一夜折腾,劳累是在所难免的,更何况是在白矜的技术与日俱增的情况下。 周日上午没有安排,陆欢难得在醒了之后待在床上没有起来。稍微赖了几分钟。 白矜轻手轻脚进来拿东西时,陆欢出声,“没事,我醒着。” 意思就是她不用那么小声。 第318章 “姐姐,你今天怎么了?” 平时陆欢都没有赖床的习惯,而今天她醒后还没起来,有些反常。 白矜坐在她身边,捋捋她的发丝,从上而下抚摸脑袋。 陆欢背部朝上,趴在床面,半张脸贴在枕头看她,“腰疼。” 白矜眨眨眼,回想了想昨天晚上,貌似确实有些过。 手便伸出,停在她的腰间,帮她揉了揉。 陆欢鼻间溢出些闷哼,最后慢慢适应下来,眉间舒缓。 稍微缓下来,陆欢问她,“下午你要回猫咖吗?” “嗯,我去看看。”白矜说道,“明天你还要上班,今天在家休息吧。” 陆欢:“也好,今天我在家待。” 因为今天下午还有事要做。 换作之前的周末陆欢大抵会提出陪她一起去,这次难得地说留在家里。白矜没多问,猜想她应该是真的累了,并想着下次要节制一点。 中午吃完饭,白矜回猫咖。 陆欢与她在玄关处拥抱告别,看着她离开后,没多久就收拾收拾更换衣服,在白矜不知道的情况下,也出去了。 只不过没去猫咖,去了上次她们一起看电影的商城。 枪打气球兑换礼品的活动还在继续,还有两周结束。 陆欢再去尝试了一下,果真是很难的。 十个气球在□□上旋转,手中也只有十发子弹。想要巨型玩偶就意味着必须全中。 十发里面有两发中就算不错,可以兑换一个钥匙扣。每射一个,原先的位置空出来,想要再射,难度只会更升一层。 想要十发十中,确实有些困难。 一张电影票兑换十发子弹,陆欢先是一顿购买电影票,再用电影票编号兑换了数次机会,把在场的活动人员都看傻了。 接而试了第一回 ,十发里中了三枪。 能中一个钥匙扣。 活动人员见了出口问,“小姐你看你是现在兑换,还是先记录下来?” “先攒着吧。”陆欢说完又是对准远方的气球一枪。 活动负责人员将每一次所获得的礼品都记录下来,电脑屏幕上面一直增加礼品,并且都显示着未兑换。 她们也看着陆欢从十发中三个,到四五个,再到七八个。一路直窜。 但是到了十发七八中,就没再往上窜。 大概已经是抵达了一个瓶颈。 陆欢再试了许多次,结果都是一样,很难再往上提,每次都感觉只差一点。 于是今日暂且如此。 在活动人员都以为她今天不拿到一等奖不罢休的时候,陆欢把枪还回去,说了声辛苦,接而离开。 又以为是放弃,结果她第二天第三天又来了。 没有像第一回 一样,一次性换太多机会,每天都是浅试一下便离开。 然而到第四天,直线从十发六中飙到十发九中。 然后再下一轮......真的十发十中了。 第一天的时候活动人员就对陆欢记忆犹深,没想到第四天,真的看到这个人成功赢得一米高的巨型玩偶。 积攒的奖品钥匙扣周边和小型玩偶,堆满了一个大纸箱。加上巨型玩偶,一共有两个纸箱。 搬回家肯定会被白矜发现,陆欢就将这些寄存在钟若公司的办公室。 距离很近,还不会让惊喜提前被知晓。 接下来,就是去准备其他的礼物。 “......” 时间很快从三月来到四月,冬季过去,万物开始发芽。 秋里泛黄跌落的树叶,会在冬季悄然没入土壤,又会于春季再次绽放新芽。 因此春季的到来,又意味着一轮生命的循环,新的开始。 一个多月的时间里,陆欢的礼物安排完善。 人也串通完毕,计划欲待实施。 只差白矜生日到的那天。 而四月十七日的当天,白矜还对一切浑然不知。 这天是星期五,一切都很正常,陆欢白天都在公司,中午吃的是公司食堂,给她发了图片来报备。而白矜也在店里待了一天。 晚上陆欢发消息说要加班,白矜就留在店里,没提早回去。 陆欢近期都在频繁加班,比之前都要频繁。 换作以前,她会很想很想装上定位,知道陆欢的位置,在哪,去了哪,又做了些什么,有没有在骗她跑去跟别人私会。 一切占有的想法,都会抵达极致。 但现在不会。 因为信任,相信她不会那么做。 悬着不定的心都在爱意的灌溉下渐趋稳定,病态的想法不知何时消失得无影。 只是.......还是会有一些失落。 因为陆欢忙起来,她们之间相处的时间就变少了。 白矜趴在前台的桌面上,盯着聊天界面发神了一会儿,接而在店里帮忙。 平常大概六七点白矜就会回去,可今天许桃拉住她说,不如今晚留到店关门。 白矜看向许桃,“你今天怎么留到这么晚?” 许桃挨着她,笑嘻嘻道,“毕竟是按钟点算嘛,我明天没课,今天就晚一些。” 陆欢还没回家,白矜这时候回也是一个人,便听了许桃的,留了下来。 临近关店时间,白矜跟其他店员一并将小猫带回猫窝,安顿好。再去清扫猫毛。 一切都收拾完,白矜收拾好包里的东西,背上准备出去时,店内所有的灯在一瞬间暗下来。 第319章 白矜愣了愣。 跳闸了吗。 她刚想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又在下一瞬间,彩虹礼炮响起。 整个店内瞬间明亮,眼前被缤纷的礼带飘花充斥。 白矜正对着的店门口,只见钟若帮忙推着生日蛋糕的小推车进来,车后紧跟着一个人抱着动漫形象的小猫玩偶,巨型玩偶遮住了上半身,看不见面容。 音响也响起生日快乐歌的伴奏。 众人开始齐唱歌曲,祝你生日快乐的音调十分熟悉,回荡在店内。 唱歌的同时,一群人将她围起来带到店内中央的空地去,蛋糕直达眼前,身边的人很多,头上不知道被谁安上了小皇冠。 等到歌曲一首了尽,白矜才反应过来生日的主角是谁。 “小白姐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呀!!开心每一天!” “生日快乐小白姐!........” 歌曲唱完,周遭欢呼的声音此起彼伏。 今天...... 是她的生日? 白矜一愣过后,看着眼前数层的奶油蛋糕上面的蜡烛,慢慢弯起了唇角。 差点忘记了呢。 也差点忘了,她的生日是在春天。 是一个春暖花开的季节。 “生日快乐,矜矜。” 巨大玩偶背后的人脸露出,正是陆欢。 也是这一场生日聚会的置办者。 “生日快乐白矜!快许愿!!”钟若兴奋道。 钟若向来在哪都爱凑一份热闹,知道白矜的生日,无论如何都凑过来玩一下。 气氛小能手许桃跑去关闭灯光,唯有昏黄的烛光亮起,光打在白矜的面容上,也照亮这一双眸子。 奶油蛋糕上是一群立体的小猫和两个小人,有大树有栅栏,白矜一眼就认出,是雨洲镇小院里的场景。 是那时候,她们一同在院里照顾小猫的时候。 白矜看向陆欢,而陆欢也在满怀笑意地看着她。 “许愿吧。” “嗯。”白矜收回视线,接而安心地双手作祈愿状,许下成年后的第一个生日愿望。 愿望在心底响起,默念完,她睁开眼,吹灭蜡烛。 烛光熄灭,愿望也终会实现。 唯一光亮熄灭的同时,所有灯光刹那亮起。小柱光亮之后,是更大的光明。 “好耶!!开开心心每一天!”许桃开心地跳起来。 紧接着便是切蛋糕。 也就到了许多人期待的环节——抹奶油。 陆欢先将奶油抹了下白矜的鼻尖,算是起了个开头,剩余的人手上纷纷抹了一把奶油,开始蠢蠢欲动。 白矜见她们眼神不对就开始躲,结果被她们追得满屋跑。 “小白姐你别跑呀!我还没抹呢!!” “快过来,我们又不会吃了你!!——” 最后躲得没地方躲,白矜干脆扑进了陆欢怀里,抱着陆欢,后面的人群才停下。 陆欢同时也护着她,让大家别顾着玩,也记得吃,这才让她们返回去。 等危机解除,白矜才松开陆欢。 陆欢看着白矜此刻面上被白奶油抹得不成样子,便帮她弄干净发丝上沾染的奶油,边是笑了,“白猫变花猫了。” 谁知白矜脸往她脸上一蹭,说道,“现在变成两只了。” 陆欢笑得无奈,点头,“好好,两只。” 现在倒好,谁也别笑谁。 经过一顿又吃又玩的欢乐时刻,最后场面一片狼藉。 蛋糕体无完肤,地面也全是彩带,余留着欢乐过后的迹象。 剩下还有许多蛋糕,有些人打包了些,将蛋糕很快分完。 白矜注意到时间,“都已经过去下班点这么长时间了。” “哎呀小白姐你不用担心这个。”许桃嘿嘿一笑,“陆姐私下给我们每个人都发过红包啦——” 其他人起劲,“是啊是啊,红包可大一份了!!” “就你事多,这是红包大不大的事吗?小白姐的生日怎么可以缺席!” “就是!就算没有红包我也会留下哒!” “没错!” “对啦,还有这个!”钟若把陆欢存放在她那的另外一箱玩偶搬过来。 众人看见箱子里面的东西,眼睛都亮了。 “天呐,是瑞瑞的挂件!这不是射枪活动的官周吗,还这么多!现在这个外面卖得可贵了,很难得到!” “哇——!!” “......” 店内的热闹持续了许久。 最后,到了十一点她们才关闭店门。 陆欢将车停在路边,白矜抱着瑞瑞的毛绒玩偶有些爱不释手,不断抚摸着舒适的绒毛,后来才依依不舍地放在后座,想着回去有的是时间可以抱。 大家送的礼物也都放在后备箱。 白矜上了车,大伙在店门前跟她们告别,说路上小心。白矜也在让她们早点睡去。 等车体行驶远后,耳边的声音安静下来。 有一种从热闹中脱身的恍惚感。 好像,很久没体验过这种感觉。 应该是从来没有。 没有被大家围着唱生日快乐歌,也没有被心心念念地围在中央。 但是今天不一样,以前没获得的,在今天获得了。 “开心吗?”陆欢侧着看了她一眼。 白矜回神,带着笑,嗯了一下,“开心。” 第320章 “还好,还有时间。”陆欢勾唇,看了眼时间,“还有时间回去拆我给你的生日礼物。” 白矜回头看了一眼后座,眼神好像再说,这个玩偶不是吗。 陆欢看出来了,笑着说道,“还有一份。” 回到家的时候,白矜才看到。 是一份很大的活页册,里面像是手帐本,具有很多个小机关。折叠的,抽拉的,各式各样都有。 而其中的内容,正是她们的一点一滴。 除去活页本,还有项链与首饰。 陆欢一直在纠结于款式,于是把认为好看的都送了。 她们两人洗好澡,都换上睡衣后,坐在床上,一起翻这本册子。 第一页,是从她们的第一场约会开始。 在电影院,十指相扣的手和第一场电影的屏幕。 旁边有文字,写的是事件发生的日期,地点,和内容。 每一次约会,旅行。 都一样不差地记录在里面。 其中就有很多都用了陆欢给白矜拍的照片,春夏秋冬,白日傍晚,不同时分的她。 这样极具耐心的册子,也不知道花了多少时间。 “原来,你前段时间忙加班,实际忙的是这个?” 陆欢点头,“拿回家做一定会被你发现的,所以就在办公室里下班后偷偷做。” 白矜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搂住陆欢,将她扑倒在床面,蹭蹭脖颈。 一些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的开心,都用了行动来表达。 “对了姐姐......我也有一个礼物给你。” “什么?”陆欢眨了眨眼。 白矜起身从床底下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盒子来。 陆欢疑问地接过来,打开,发现—— 是,情.趣内衣。 瞬时面色充血,“矜矜......” 白矜从后搂着她,咬着她的耳尖说道,“这是很久之前,我觉得很适合你所以买的,一直不敢拿出来.......但是。” “姐姐,我想看。” 她的声音软下,“求你了。” “这......” 陆欢能感受到心在砰砰跳。这会儿不是心动的跳,而是真的有点紧张,还携带着一点羞耻。 拿在手里就巴掌大的东西,穿起来能遮住什么? 还不如不穿。 可白矜偏偏满怀期待的在耳边乞求。 今天她生日,陆欢也不想让她扫兴。 于是纠结许久,才慢慢吐出一个,“那......你先出去。” “好。”白矜一听她答应,回应地很快,亲了一下她的侧脸就噔噔下床,“我先出去,你好了就叫我。” 立马出去就把门带上了。 速度很快,好似生怕她反悔似的。 陆欢收回视线,目光又落回盒子里的“衣服”上。 犹豫许久才指尖拿起,寻思了很久该怎么穿。 不似衣服,因为是黑色的细皮带和银色锁链一圈圈缠绕的。 陆欢面色充血。 ......真是要命了。 盒子下面有穿戴的说明书,后来她琢磨了一下,左绕右绕可算是穿上了,两指宽的黑色皮革带绑住大腿根,绕到胸前,连接脖颈。 几条线确实遮不住什么,反倒将隐蔽的部位更加突出。 她不敢看此时自己的样子,看向门口,张唇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尝试许多次,最后只得放弃。 拿过一旁的手机。 门外。 白矜背靠墙面等待许久,两手放在身前,指尖一下一下地点在手背上,在脑海中幻想姐姐的身体搭上那些锁链,会是怎样的场景。 她又会是怎样的面色。 等待许久,里面没有传出声响,手机先响起提示音。 白矜拿出口袋的手机,看见陆欢发来的消息。 [好了。] 看到这,白矜转回身,轻叩房门。 “那我进来了,姐姐。” 说完过了一会儿,白矜摁开把手进去,场景映入眼帘时,猛跳的心脏忽地几近滞停。 进入后将房门关上的一刻,白矜喉咙间也随之滚动。 窗帘紧闭,唯有床头氛围灯散发出的紫光。 捆带将盛开的花朵称得娇嫩而美丽,黑发坠下,视线无论停在何处,都足以令人面红心跳,欲罢不能。 她缓步走近,所见内容也更加明晰。 “好看。” 白矜走到床边,陆欢便将手搭上来。后者垂着目光,双膝微微分开跪在床面,上半身直立,两手放在白矜肩上,身子比她要高出一截。 距离太近,肌肤散发的体香愈盛。 白矜微抬着眼,看陆欢的墨瞳,“今天让我来吗?” 陆欢别开眼,点了一下头。 即便是昏紫的灯光下,仍能隐约看见她面颊上的红晕。 因为害羞得不想说话了吗? 白矜勾起了唇,柔软的指尖拂过她的下颚。 挑起下巴,俯身去啄吻于唇瓣。 “唔......” “别害羞,也别害怕。”白矜的温言细语在耳畔缓慢拂过。 “让我......再看清楚一点。” 紧接着便是熟稔的过程,亲吻,扑倒,蹂.躏。 不断重蹈覆辙,一次又一次地沦陷泥泞。 “......” 在白矜眼里,今天的姐姐很乖。 第321章 将皮带一端放于唇边,她会听话地咬住。 从床上到地毯,今天的白矜还做了一直想做的事——将姐姐反摁在毛绒的地毯,举起酒杯倾倒酒液。看着液体从高处滴落,流淌于她的美背。 待酒渍停留在背沟,再俯身舔舐殆尽。 酒味都变得更加醇香清甜。 在一切结束之后,两人入睡。 在陆欢睡着后,白矜从她怀里抽出,偷偷起来,缓缓又翻了一遍这个记录她们一点一滴的册子,接而收藏保管好。 再点开一盏夜灯,将今天一天发生的事写入日记中。 从早晨起床开始,到晚上有些失落,再到最后的惊喜。 还有生日蛋糕,送祝福的朋友,和喜欢的生日礼物。 ‘一腔欢喜没有落空,事事有回应,念念有回响。’ 写完这句话,白矜合上笔记本,重新回到床上缩回了陆欢怀中。回搂拥抱,感受温暖。 唇边含着淡淡的笑意,缓慢闭上双眸。 今年的生日,是一个圆满的生日。 希望,年年如此。 年年开心。 “......” 第139章 【番外4】if线(1) [if线] “......” 那一年的夜色之下,红□□光刺目闪烁,警笛声与轮胎刺耳声交替响彻天际。 夜幕笼罩,狂风呼啸。 周志帆开的车速越来越快。白犹坐在副驾驶座上,双手被绑在身后,因为连续几天的断食面色煞白。 她用尽最后的几丝力气挣动绳子,发出沙哑的声音,“周志帆,快停车!” 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嘴脸上满是胡渣,未经打理的头发散乱,充斥着一股落魄疯癫之感。 他听完白犹的话颤抖着疯狂摇头,眼前的发丝更加凌乱。 “不,不......你是属于我的,我不会让她们把你抢走,更不会让秦岺那个女人把你抢走!” 周志帆慌张地透过后视镜看数辆追赶的警车,额间布满细碎的冷汗。脚下油门直接踩到了底。 后方警车内,喇叭发出人为劝阻的声音,逼他就范。 可周志帆却未听进去,还在念着自己的痴心妄想。 “犹犹,我们去一个没有她们的地方好不好?就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们重新开始,好好开始。我不能没有你,不能没有——” 自从白犹跟他提出离婚,周志帆便像是变了一个人,更确切地说,是卸下了一切伪装,暴露出偏执病态的内心。 见白犹是铁了心要离婚,便禁锢她的人身自由,不让她离开他一步。 后来秦岺很快察觉到不对,直至捉到了他的把柄,逼他就范。 被逼到绝境之下,周志帆决定收拾财产离开苏门。 而此时正是在警车追缉的逃亡路上。 白犹没有想到,到了这种地步,周志帆仍执迷不悟,疯癫至极。 她忍着恶心,强让自己冷静下来,说道,“我答应你重新开始,你先停车。” “我知道你还是爱我的,犹犹,我就知道......”周志帆扯起一笑,但转而又被现实拉回,“但现在不能停车,一旦停车,我们就再也不能在一起了。” “听话好不好,等离开苏门,我什么都听你的。” 白犹试图说服他,“你现在停手还有机会,难道你想留下案底,影响我们以后么?!” “你先停车,其余的我们好好商量。” 话说到此,周志帆显然有些动摇。 眼看这法子有效,白犹正欲继续,不料一通电话打过来。 周志帆着急地接起电话,通话那头的声音传出: “周哥,人我们已经安排好了,只要你继续往主干道继续行驶,不出一公里就会有我们的人制造车祸,拦住警察!” “出行的轮船也已经准备完毕!你跟嫂子只要抵达山海港口,会有人接应你们,放心,绝对万无一失!” “好,我知道了。”周志帆应下来。 白犹听完神色稍变,原本苍白的面色更加凝固。 电话里的人声她认识,正是周志帆的心腹兄弟。 如果真如同电话所说,一旦登上游轮离开此处,她就再难逃周志帆的手掌心。 希望渺茫。 行驶一段路程后,白犹果真看见了远处停的几辆逆行的汽车。不出所料就是他们安排的人。 白犹咬了咬牙,眼前划过白矜的面庞。 一念至白矜,她决定拼此一博。 无论如何都不能陷于周志帆手中任由宰割。 在下一时,白犹挣脱开束缚,花尽浑身的力量袭向周志帆,欲威胁他停下。 “白犹,你,你!!!” 夜色混乱之下,车内昏暗一片。 双方抢夺之间方向盘不稳,车体直直冲向道路侧边。 “啊啊啊啊!!!——” 周志帆的尖叫声被轮胎摩擦的刺耳声音覆盖。车体狠狠撞穿路栏,车窗破碎,玻璃炸开。 剧烈的爆炸声一瞬响彻周遭。 车体燃烧而起的熊熊烈火贯彻夜色,乍现一处明亮。 耳边失鸣,刺痛的灼烧感霎时蔓延。烈火之中,白犹躺在地面动弹不得,血液从额角留下。 眼前尽是鲜红。 是燃烧的火焰,也是如泊的鲜血。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眼,是周志帆躺在血泊中的身影,死去的双眼瞪大,至死没有瞑目。 第322章 见到此,白犹解脱般的阖上双目,失去意识。 公路封闭,紧接着警笛声与急救车的声音交互拉响。 满身是血的人儿被抬到担架,送入急救车。 白犹再有些许意识时,是在医院内,被快速推往急救室的路上。 医院白色天花板的虚影闪过,熟悉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白犹...白犹......” 声音很近,像萦绕在耳边,又像很远,隔了几层厚云。 但都能听见,是有人在一遍又一遍唤着她的名字。 小岺...... 白犹在脑海混沌之间睁开一条缝,却只看见了模糊的灯晕,和一个人脸的轮廓,其余什么也看不清。 是你吗?...... 来不及清醒与发出声音,浑身的疼痛麻木感已然将她吞噬,闭上双眼,再度陷入黑暗。 “......” 急救室的红光牌亮起,秦岺也就此止步于门外。 夜越深,她在外面越是哭红眼眶。 当年白犹难产时的产房外,也是这样一番场景。 里面的人生死未卜,外面的人撕心裂肺。 时间从夜晚到白日,经过一夜的抢救,抢救室的灯终于灭下,门敞开,将病人送出。 秦岺捂着唇,泛白的指尖颤抖不已。从医生口中得知她已脱离生命危险,一颗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下。 医院之外,所有场景渲上一层深色。 一场暴雨之后,空气中充斥着雨水腥气混杂着泥土的气息,万物经过烈雨的洗礼余留着湿润。 昨夜被摧残的花朵熬过狂风大雨,已然重获新生。 白犹一躺便是两天,失去感知外界能力的她不知时间过去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躺了多久。 只知道,床边守着一个人。 一睁眼,便是她。 应是过于劳累,一手撑着额头,十分不安地闭眸养神,细长的眼睫微微颤动。 白犹动了动手指,将手慢慢挪过去。 秦岺感受到动静,蓦然一睁眼,映入眼帘的便是白犹一双温和的眸子。 张唇无声地动了两下,才缓缓发出沙哑又颤抖的声音。 “白犹...” 面对叫唤声,白犹面上带着氧气罩,没有说话,而是弯起月牙般的眼睛,以笑来回应她。 “太好了...”一阵欣喜过后,秦岺握着她的手,再也压抑不住哭意。忍耐两日的情绪在看见她清醒无恙的一刻,终于泄堤,“太好了......” “谢天谢地......” 手是温热的。 幸好,幸好。 上天没有将她带走。 秦岺捂着唇,泪水溢满眼眶,不受控制地抽泣起来,肩膀随之一颤又一颤。 白犹见状,虚弱地抬起手,伸向她的面庞。 秦岺注意到,拿过她的手放在面颊边。 指腹轻抚过她的眼角,隔着氧气罩,出口的声音很不真切,但秦岺还是能听见她所说的一句: “不哭。” 温柔而富有力量,如同往日一般。 “......” 重伤的身体尚是虚弱,白犹清醒的时候不多,没多久又睡了回去。 再过些时候,她恢复了些身体,秦岺告诉她周志帆失血过多当场死亡的消息,以及当时的情况和警察事后的处理。 白犹听完,眸中没什么情绪,更多的是混乱过后的解脱感。 总之,一切都结束了。 她重归自由。 这段时间,白矜一直被秦岺照顾着。 秦岺清楚瞒不住白矜,便将事情简单告诉她。 并在白犹休养过后状态稍微恢复的时候,将她带来苏门看望母亲。 这天,秦岺和十岁的陆欢在外面等待,八岁的白矜独自在里面,缓缓走近病床上躺着的人。 柔软纤细的发丝安顺地散在两旁,病服之下是苍白的身躯,袖口露出缠绕的白色绷带,各种看不懂的管子在身体间来回穿插。 白矜已经有将近一个月没有看到她。 还记得上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还能抱着白矜开心地说,宝宝好像又长高了。 这时再见到,却已经躺在床上,满身是伤。 “妈妈......”白矜停在她的床边。 听见亲昵的呼唤,白犹微侧头,看见身旁白矜的小脸蛋,笑了,挪手过去。 白矜看见她的手在动,便也将手放过去,双手牵住白犹的两根指头。 相牵的手互相传递温暖。 白犹弯起眼睛,“乖宝宝。” 白矜的目光一遍遍扫过缠绕的管子,包扎的伤口,打着吊瓶的手,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问起。 最后哽咽地问了句,“妈妈,疼吗?” “不疼。” 白犹摇头,声音清浅,“因为妈妈,终于解脱了。” “宝宝要夸一下妈妈吗?” “嗯。”白矜忍着泪水点头,“妈妈很厉害,很勇敢。” “是世界上最勇敢的人。” 白犹温和着笑,“谢谢。” 转而笑容渐渐降下,眸面蒙了一层灰雾,“对不起啊,矜矜。” “是我没有做好。让你处在那样的环境下生活那么久,如果我早些带你离开,该有多好。”她缓慢摩挲她的小手,“这样,你也不用受到那么多伤害。” 白矜摇头,不接受这一句话,“不要说对不起,妈妈已经非常勇敢了。” 第323章 白犹一笑,“宝宝也很勇敢,比妈妈还要勇敢。” 母女俩说起话来,白矜发现一碰到母亲哪处,她都会疼得皱起眉,尽管她不说。 此时的白矜很想哭,但也不想让她担心,忍着没有掉眼泪。 白犹见到她满是通红的眼眶,便让她去喊秦岺进来,说有事想单独跟秦阿姨讲,白矜这才出去喊人。 秦岺进去后,白矜便坐在医院外的椅子上。 这下没了母亲的注视,一切情绪终于没再隐忍,泪珠啪嗒啪嗒地掉下来。 十岁的陆欢坐在她的身边。 陆欢比白矜高出半个头,坐起来时也稍微高一些,扎着一个单马尾,碎发散在两鬓边,侧头看就看见白矜的红眼睛。 这是陆欢第一次见到白矜哭。 每次见她,这人都是冷冰冰的,婴儿肥的白皙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好像不会笑也不会哭似的。 但今天陆欢才发现,她也会哭。 就是掉眼泪的时候,这张冷冰冰的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没有皱眉,也没有嘴角下撇。只是在不断地流下眼泪。 安慰的话显得太无用,想起口袋有纸巾,陆欢便从口袋拿出,打开递过去。 “给,擦擦吧。” 白矜抬起湿漉的眸子,毫无神情地盯看了她很久。 许久才接过,道了声谢谢。 “你是因为什么哭?”陆欢问。 白矜垂下脑袋,只说了两个字,“很疼。” 妈妈是个很怕疼的人,却受了那么多伤。 那么多伤,肯定很疼。 她应该早点杀了爸爸......这样妈妈就不会受那么多伤了。 白矜用陆欢给予的纸巾擦拭眼泪,但眼泪好像怎么也擦不干净,已经沾湿了整张纸巾。 陆欢眨眨眼睛,然后拍拍她。 她微直起上身,侧面过去,还没来得及看陆欢想做什么,就被一个温热的拥抱覆盖。 “?......” 隔着两层布料相挨,在医院冷意的空调下极显温暖。 与此同时鼻间还掠过一种特殊的香味,不是香水的味道,但闻起来莫名安心,是每次两人相挨得很近,都能闻见的气味。 白矜神色错愕,“你......” 陆欢抱着她,轻声说道,“我妈妈说难过的时候,拥抱会很管用。” 反正每次她难过的时候,秦岺是这样做的。 再是多大的事,窝在怀里哭一会儿就好了。 不知道对白矜管不管用,但是应该都大差不差吧...... 陆欢的手慢慢拍着她的背,递去安抚。 怀抱之下,白矜发觉眼泪神奇地止住了,眼眶趋于干却。手抬起,却悬停在半空中,停顿片刻便又缓缓放下。 想回抱,却不敢回搂。 抱了一会儿,陆欢见她好像不抽泣了,就退下身来,拿过纸巾包,从里面抽出全新的一张。 “你看。” 小块的纸巾摊开,变成一大整片。 继而对折,再对折。 一张纸在她的手指中,很神奇地变成了一朵花。 “送给你的。”陆欢把纸折的玫瑰花往白矜手边一递,“纸不仅可以用来擦眼泪,还可以做玫瑰花。” 看呀,悲伤也可以幻化成美好的事物。 就像这朵花一样。 白矜手心捧着这朵纸花,心中莫名触动。 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又说了一声谢谢,便没再作声。 表面上毫无波澜,实则心底早已一片翻涌。 她收回手,将花儿护在手心。 就跟左手带着的玉珠手链一样,好好保管。 第140章 【番外5】if线(2) [if线(2)] “......” 自从七岁起,白矜有一个透明的玻璃罐子。 是云朵形状的,玻璃壁晶莹剔透,能清晰地看见里面有什么。 她喜欢把写上愿望的长纸条折成小星星,放入罐里。 在八岁的一天,有一朵纸玫瑰花投放了进去。 纸玫瑰的安然躺入,犹如依恋的种子悄然埋下。 “......” 八年后。 正值八月三十一日,上午十点,各个学校都进入了报名时段。校园内人声嘈杂,人群纷纷扰扰。 位于市中央的津宁一中内,德馨楼的高一新生身着各式衣裳,与其他两个年级的一袭蓝白校服相比,格外割裂。 今天是津宁市一中的报道日,也是白矜来到这的第一天。 九月一日恰好是周一,今日来主要是为了缴齐学费以及得知分班信息,待到明日一号再正式上课。 从班级门口走出的女孩身穿简洁白色体恤衫,袖口之下的手臂纤瘦白皙。 微卷的发丝在脑后束起一个马尾,发丝乌黑而浓密,鬓边余留下些许碎发,更加修饰优越的脸型。 面部的五官精致清秀,一双冷眸宛若炎夏之下不会融化的冰泉,冷淡且澄澈,干净得不扰一丝杂质。 身后紧跟着一个三十左右的女人,身姿修长,背部挺直。 名叫李粒,是陪送她来的司机,也是母亲安排的平常照顾她的人。 确认完班级,处理完报道事宜,今天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十六岁的白矜站在走廊边看外面,李粒在她的身后说道。 “小姐在a1班,是高一最好的班级了。” 第324章 高一开学的班级大体按照中考的分数来分,一共二十二个班,一直从a1排到了a22。 在a1,也就意味着中考名次名列前茅。 少女十六岁的面庞尚显稚嫩,面颊边留有未完全褪去的婴儿肥。身子骨纤薄,像是冬日正在成长的雪松树苗。 面对话里话外都是赞扬的话语,白矜只是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没有再说些什么。 站在五楼的走廊扶手处,从目光向下,冷淡扫过密密麻麻的人群。 津宁一中的校服蓝白相间,短袖为天空的浅蓝色,胸前有学校的徽章。今日高一新生刚拿到新校服,还未穿起,都穿着自己的衣裳。 因此一眼就可以分辨高一的新生,与高二高三的老生。 作为市重点高中,教学环境自然也是一等一,教学楼有致远楼,志高楼,德馨楼等,外观内部皆是崭新,按照不同年级和所选学科分配。 那么...... 那个人,会在哪栋楼呢。 白矜的目光稍沉,没有从视线所及之处看见那道人影。 这时候,她应该在上课吧。 身后,李粒问她,“小姐现在回去吗?还是说再在校园内多走动一下,熟悉环境。” 白矜回神,还未等她说话,口袋的手机传来振动。 她拿出看了一眼,是来自电话联系人的短信。 [你是不是已经来学校了?] 见到这一条,白矜勾起唇,眼底的冰雪好似渐渐融化。 她没有回复消息,而是把手机放回兜里,顺便回了李粒的话,“嗯,再逛逛吧。” 她们转身往楼梯口走去,顺着台阶下楼。 自八岁那年,白矜的生活发生了很大变化。 八岁那一年,那个经常让母亲伤心的人终于消失,母亲也终于得到解脱。 一场车祸过后,白犹重伤,休养了许久身子骨才恢复过来。 环洲因周志帆所干的事败露而受到影响,股票一路下跌。秦岺及时干涉挽回,使得亏损减少。 后来白犹将公司股份转卖,带着所有钱脱离环洲,离开苏门,告别往日那段糟心的记忆。 来到津宁,重新开了一家养生茶馆。 经过八年的经营,养生所的连锁店也从津宁开到省外,在南方一带小有名气,名头算是一行人皆知。 白矜也自此在津宁长大,从小学到初中,如今也顺利通过中考,来到了津宁一中。 下楼梯的期间,有位老师带着家长一并向下走,并跟家长介绍教学楼的分布。白矜也从中听见,高三年级的学生在志高楼。 走到一楼层,白矜往外走,正想去寻志高楼的所在处,肩膀蓦然传来两下轻拍。 不轻不重,白矜下意识就知道肯定不是李粒拍的。 她压下唇角的弧度,没有侧头去找是谁干的,只是淡淡吐出两个字,“幼稚。” 拍完肩就躲在一边的女生也不装了,直接现身冒出来,手搂住她的小臂。 “你怎么知道是我?” 身边人正处于十八岁的年纪,五官逐渐张开,鼻梁骨挺立,眉眼浓色,长得很是好看。 脑后的高马尾随同步伐摇曳,一身的肆意张扬之气,用来形容青春张扬的褒词都能用于她身上。 白矜看向陆欢,对眼前这个人实在太熟了。 两人自小一块长大,陆欢会做出什么事,白矜再清楚不过。 有时会突然往她耳边插朵小花,有时会悄悄躲在转角处然后吓她一跳。 像刚才这样拍她的肩然后再躲起来,都是再熟悉不过的操作。 “因为你太幼稚了,很容易猜出来。”白矜回道。 “你才是,你是不爱回消息的幼稚鬼。”陆欢不满,“快说,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白矜:“我看见了。” 陆欢啧一声,“看见了你也要回啊,不然我怎么知道你看没看见。哪有你这样的!” 白矜却说,“有的。” 我就是。 陆欢也拿她没办法了。 这会儿注意到白矜身后的人,她熟稔地打了下招呼,“李姐姐。” 李粒点了下头,“陆小姐。” 这会儿是第二节 课的课间操时间,碍于今天高一报道,课间操暂时取消。此时校园内环绕着轻音乐,惬意而悦耳。 两个一般高的女孩坐在树围凳下,一来一往聊着天。 “你们是不是八月份就来学校了?” “嗯呢,八月初就在上课了,高二升高三嘛,暑假就放了十五天,还一堆卷子。” “对了,听说刘姥姥会回来教你们这届,他教过我们,扔粉笔头一扔一个准,你可得小心点。” “你是不是被他砸过?” “我?我才没有——” 交谈的时间过去得很快,只是说了两句预备铃就响起来。 陆欢看了眼手腕的智能表,收了收话匣子,“我也该回去了,不然赵姐该拿教棍出来揍我了。” “我在理科a1,有什么事可以找我......还有!下次我再给你发消息你要回我,知不知道?” “知道了。” 得到回应,陆欢满足地跑回去,挥挥手,“回头见。” 白矜看着来人消失在楼梯间,秀发随之飘扬,一颦一笑都占尽了阳光的味道。 无论何时看她,她都像站在阳光下的人。 第325章 一举一动都很耀眼。 她们之间相差两岁,两人小学的时候在一起上过,后来上初中就分开了。 白矜刚升上初一,陆欢就升初三准备中考。 这次跟上次一样,现在白矜刚到津宁一中,陆欢也要准备高考离开。 但这次,又有些不一样。 这次白矜看见的她,是处于十八岁的她。 纵使没过生日,实岁是十七,也都是充满幻梦的年纪。 想起刚才,白矜微勾了勾唇。 课间为数不多的几分钟也要跑来找她吗? 她收回视线,随后朝校门外的方向走,“回家吧。” 李粒眨眼,“小姐,你不是说,再逛逛吗?” 白矜:“逛完了,走吧。” 说完再逛的下一秒陆欢就出现了,两人说了几句话,这还没逛呢就说已经逛完了。 李粒没有多问,只是点点头,同她一起回去。 “......” 回到家中,保姆根据她的喜好做了午饭。 吃完午饭,白矜便做了些题,休息睡午觉。 白天的时候,母亲大多都在养生馆里面忙活生意,到傍晚才会回来。 母亲经常笑着说时间刚好,白天的时候白矜去上课,晚上回家,而她也晚上回家,时间刚好能陪伴白矜。 下午,白矜便在房间内复习高中的功课。经过一暑假家教老师的辅导和自学下,她基本将高一的知识点都过了一遍,现下在做卷子巩固知识点。 待到傍晚五点左右,白矜结束题海,也听见了楼下传来的动静。似乎听见了保姆在喊太太。 她走出房门,趴在二楼的扶手上向大门望去,看见了白犹的身影。 身穿着洁白吊带裙,外搭白纱罩衫,一袭柔软的卷发散于身后。 刚从炎热的外面回来,白犹摘下茶色遮阳眼镜,一双温和的眸子对上白矜的视线。 “妈妈。”白矜唇边绽开了笑意,快步跑下楼,扑进白犹的怀里,搂着她。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换作平常得六点多。 白犹笑着揉揉她的头,“因为今天宝宝在家呀,我要早点回来陪你。工作什么的先放一边吧~” 白矜抱着白犹蹭了一会儿,便退下身来,觉得她从外面回来应该渴了,去给她打了杯温水,切水果盘,让她坐着休息。 没歇多久,白犹就提议今晚她来下厨,要亲自给白矜做一顿晚饭。 白矜没拦住,就在旁边打下手。 她们一起做完晚饭,坐下来吃,白犹边吃边开始问白矜今天发生的事,白矜也跟她讲学校的环境。 白犹想起什么,“对了,今天见到欢欢了吗?” 白矜点点头,“见到了,她在高三最好的理科班。” 白犹哇了一下,“好厉害,你们都在最厉害的班。” “嗯,不止现在,我以后也会在的。”白矜跟她承诺道,“我会好好复习功课,不会掉下去。” “嗯......好呀。不过也不用给自己那么大压力啦,不一定非要在好班。不用那么辛苦,宝宝的开心和身体最重要。” 白犹单眨一只眼睛,“妈妈有钱,无论以后怎么样,妈妈都可以养你。” 白矜吃饱了,放下碗筷,“那可以养到一辈子吗?” “当然可以一辈子呀。” 白犹笑着回她。 随后起身,将两人吃剩的碗筷收起,端去厨房。 吃完晚饭,她又迫不及待地拿出今天给白矜买的新裙子,让白矜换上看看。连同发饰腰包等配饰一并配好了。 白矜换上黑色连衣裙,在她面前转了一圈。 大领口且泡泡袖,腰部的蝴蝶结更衬显少女的玲珑腰身。 以前买的衣服里白色偏多,就想着试试别的颜色,没想到黑色也这么适合。 白犹笑弯着眼睛,鼓着掌,夸白矜穿什么颜色的衣服都好看。 在白矜站在立体镜面前观看时,白犹贴在她的身后又夸了一遍,“我们宝宝怎么这么好看。” 白矜看着镜子里白犹的眼睛,无奈一笑,“妈妈,我长大了,又不是小孩了。” 还一直喊着宝宝呢。 白犹没有说她才十六岁还是小孩子之类的话,而是贴贴她的脸,说,“再怎样长大,矜矜也永远是妈妈的宝宝呀。” “十六岁,二十六岁,三十六岁,一直是,永远是~” 在妈妈眼里,孩子永远是孩子。 是怎么也长不大的小孩儿。 白矜弯起了笑,实在也是没什么办法了。 将新衣裙换下来后,白犹整理着裙子说道,“新裙子喜不喜欢?如果喜欢,明天就穿这件新的去学校好不好?” 白矜提醒她,“妈妈,在学校要穿校服。” “哎呀,我差点忘记了。学校是有校服的。” 白犹笑了笑,把裙子捋好,“那我先挂在衣帽间,等你什么时候想穿了再穿,到时候跟妈妈讲哦,妈妈给你拍照。” 白犹很久之前就特意去学过摄影,想要留下白矜每一个年龄段最美丽的样子。 平时的白犹也经常给她买好看的小裙子和衣服,喜欢给她拍好看的照片。 因此在白矜的衣帽间内,柜子上摆放了许许多多白矜的相片,相片框相片册本,都有。 记录了她成长到十六岁的每一年。 第326章 白矜点点头,白犹开心地把裙子拿往衣帽间挂好了。 等到了结完新裙子的事,白犹又开始纠结第二天去养生所该穿什么。 明天有个重要的合作伙伴,穿平时的衣裙怕太随意,西服又过于正式。 一到这种时候,白犹都会挑着衣服,到白矜面前来。 “宝宝你看,是搭这件外套好一点,还是这件?” “这件好看,搭这个外衫和帽子。” “哇,我也觉得这个好看诶——” 这些一幕幕常被别墅内的保姆尽收眼底。有时候保姆都觉得,快要分不清她们二人之间谁是母亲谁是女儿。 或许都不是,而是亲密无间的朋友。 “......” 临近睡点,白犹和白矜穿着舒适睡衣,在二楼的阳台上窝着沙发,一起看月亮。 白矜腿曲起,放在沙发上,像是缩成了一个小团,头靠向白犹。 月光明亮,周遭的星星点缀墨一般的夜空。 夜晚繁星闪烁,也象征第二日的天气晴朗。 看来,明天又是一个好天气。 看着月亮许久,白矜眼睫微颤,“妈妈,我是不是还太小了。” “嗯?”白犹轻声疑问,“怎么会这么问呢?” “因为有些东西,感觉离我好远。”白矜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这种东西是不在掌控范围之内的,不像学习里的题目,有准确的答案和明晰的得分点, 而像一种无形的感觉,没有确切的答案和结果。 是她这个年纪,接触了也没办法弄清楚的东西。 白犹侧头看她,“宝宝有心事啦?” 白矜唔了一下,手臂环着曲起的双腿,目光望向繁华的夜空。星星与月亮的光芒映入眼中,心底压着的心事也缓缓流露。 她启唇,缓声问道: “妈妈你觉得......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第141章 【番外6】if线(3) 夜晚之下的话像是被覆上朦胧黑纱的秘密,话语飘转于空中,藏匿于无人知晓的夜里。 流露出的私语,仅限于她们二人。 喜欢......一个人吗? 白犹闻言稍愣,眼前不禁地浮过往日的记忆。 草坪,阳光,亲吻。 冬日,寒冷,与拥抱。 数个回忆场景找到缝隙,破涌而出。 以前,她也真真切切地爱过一个人。 只可惜...... 晚风拂过耳畔,带起耳旁几缕纤细的发丝。白犹微微仰头望天,靠着白矜慢慢摇,温和眸子在昏暗光线下有些朦胧。 “喜欢一个人,很幸福呢。” 许久,她轻声道,“在我看来,喜欢是两个人的彼此吸引,两个人像诗歌里的韵尾,相得益彰,彼此照映。” “爱能治愈,能保护。如果两个人拥有爱彼此的心意,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注意到白矜一直望着自己的视线,白犹止住了话,转而笑眯了眼,“呀,跑题了。” 问她的是喜欢一个人,结果她不小心就聊到相爱去了。 白矜:“为什么你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 “因为没有机会和喜欢的人才一起呀,又不想和不喜欢的人将就。而且一个人也很好,妈妈有你就够了。” 白矜眨眨眼,看着白犹的侧脸,又问道,“为什么是没有机会?” “妈妈这个年纪,已经没有不顾一切去爱人的勇气了...” 白犹出神片刻,回过意识,笑着侧头看白矜,“怎么又谈到我了,应该多问问你呐。” “宝宝是不是,有喜欢的人啦?” 白矜咯噔一下,慌忙错开她的视线。 “是......不、不是。” 白犹:“哦?” 白矜抱住自己的双腿,头埋下,下巴靠在膝盖,闷闷地没说话了,只是心底慢慢回道。 因为,她是女生....... 她,也是女孩子。 所以,白矜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不是喜欢。 还是只是朋友之间的依恋。 见她这副样子,白犹也没再追问,而是笑了笑,“好好,矜矜现在长大了,有自己的心事了。” “看来是还没理清楚自己的情感呢,那等你慢慢理清楚的那一天,想讲的话,再来跟我讲吧~” 白犹手摸摸白矜的脑袋,顺着发丝抚摸,边轻声说: “但无论如何,妈妈希望你以自己为中心,多照顾自己的情绪,在意自己是否开心,是否快乐。 喜欢就代表有期望和情绪寄托,应该是一件好的事,不要让它影响你的情绪,让本身开心的你变得不开心。” “喜欢别人的同时,不要迷失自己,好吗?”白犹弯起眉眼,“最重要的,永远是你自己。” 白矜听进去了,乖乖地点头,“嗯。” “好呀,时间也不早了,你明天还要上课,我们回去睡觉吧。” 白犹起身,勾着她的手指往屋内走,“如果有不解的地方,都可以和妈妈讲。” 经过夜晚的谈话,白矜的不解消散许多,身心轻松。 “好。” “......” 九月一日正式开学,每个高一新生对高中生活有懵懂,有期待,也有迷茫。 新班主任是学校聘的特级教师,专门负责顶尖的几个班级。一来便是一道下马威。 第327章 白矜的适应能力很强,很快接受高中新的一轮学习方式,投入学习当中。 刚开学一周有个模拟考,考完成绩出来后,又进行了一次分班,现下高一还没分文理,统一按学习成绩上下来分。白矜果不其然还是在a1。 周末时,陆欢带着作业来到白矜家。两人在房间里写起各自的作业。 白矜看见陆欢的数学卷子,有些好奇,便拿过来。 挑中了几个自己没见过的题型出来,在草稿纸上整洁列下题目序号。 等陆欢那边刷完一套英语卷返回来时,白矜也刚写完最后一题的答案。 陆欢看见草稿纸上的解题过程,和得出的正确答案,一挑眉头。 “这都是高二学的公式,你自学得这么快?” 白矜盖上笔帽,放下笔,“没有,高二的知识只是接触了一点,还没细学。” “那也很厉害了,我高一刚开学的时候也不过刚学完高一的内容,高二还没来得及碰。” 陆欢转而注意到白矜叠在一边的卷子,最上方的那一张夹着答题卡,应该是这次摸底考的试卷。 拿过试卷看了看,一见到后面的大题,察觉出熟悉的味道。 “我看看,这谁出的卷子。”陆欢往前一翻,看见试卷标题下的出卷人姓名,“果然是老李的,一看这圆滑的题就知道是他的风格,最喜欢出超纲的题目。” 老李是学校数学组的组长,这小老头儿最喜欢挑些难得学生抓脑壳的题。 这次也是,明显得超纲,只不过被白矜做对了。 陆欢:“不出意料,你会被你们班的数学老师特别关注。” 白矜稍睁大眼,“这样吗?” 陆欢以一种过来人的表情点点头。 过了片刻,房门敲响,白犹端着一碟水果盘进来,备好水果叉,放在她们二人的书桌上。 “谢谢白阿姨。” “不客气~学习的时候也要记得适当休息呀,有事就喊我哦。” 白犹笑着放完果盘就出去了,没多打扰她们。 这一下午两人都在房间里,中途白矜问了些不懂的题目,陆欢在旁帮她解答。 随后两人安静下来做题,陆欢手边的卷子做完了,起身休息,看见白矜在刷数学综合题。 她站在白矜身后,端着果盘吃水果,看清了白矜正在演算的一题,就顺口道: “这道用三角函数解会更方便。” 三角函数吗。白矜好似被点醒,更换了做题思路,也顺口咬下陆欢递到她唇边的苹果块。 一题了结,剩下的题畅通无阻,这张卷子的选择填空题很快就刷完了。 白矜从题海中回过神,侧头看见陆欢的身影。 才发觉,刚刚陆欢一直在喂她吃水果,也才发现,她手中只有一个小叉子。 陆欢熟练地叉起一小块放入口中,又用同一个叉子再挑起另一个,送入白矜唇边,动作就如刚刚一样。 但这次白矜没再张口了。 陆欢:“喏,吃啊,怎么不吃了。” “刚刚你一个我一个,吃得不是很快吗。” 白矜勾了勾唇,心情莫名有些微妙。 继而傲娇地头往一边,不看她,吐出两个字,“笨蛋。” “?”陆欢眨眼,“你突然骂我做什么!” “你就是笨蛋。” “我看你才是!你昨晚又没有回我消息!” “我回了。” “你回个句号算什么回了?” “那也算我回了。” “算个鬼!” “......” 在九月底,临近十一长假的日子里高一进行了军训。 津宁的夏日太阳过于狠毒,就算到了九月底依旧是。 换上军训服,站军姿,在烈毒的太阳之下,偶尔会有一些体质较弱的学生禁受不住,晕倒在地。 白矜就成为了那其中一个。 可能是在家被保护的太好了,风不吹日不晒,大多时间都在室内学习,很少去锻炼。 晒一个上午的太阳,最后在临近中午的时候中暑晕倒。 被送到学校医务室,有两个同学朋友在旁照顾她,白矜就托她们帮忙去班里拿下自己的衣服,和两套练习题。 衣裳拿来后,她先把原先的军训服换下,更换成自己舒适的简洁短袖。靠在床边闭眸休息了会儿,就打开卷子。 医务室的医生见了,让她多休息。白矜表面上放下书,乖乖答应着好,结果在医生去忙别的学生时,又拿出来继续做。 到了中午吃饭,陪伴她的两个同学去食堂,医生也去吃饭了。 医务室还剩两个同样不舒服的学生坐在床边,白矜盯着没做出来的题,稍皱起眉。打算先做完这道再回班级拿便当。 门口进来两个人影,白矜没注意,却不料人影是朝着自己来的。 “白矜。” 白矜抬眼看见熟悉的面庞,“......陆欢?” 门口,陆欢身穿着蔚蓝色校服,浓眉下的眸色如墨,走廊外倾射来的光打在她身上,渲上一层光边。 白矜眼睫轻轻颤了两下,回神时,陆欢已经走过来坐到她旁边。 “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白犹阿姨说你晕倒了。” “我妈妈?” “嗯嗯,她说你有点中暑,你现在还难受吗?” 第328章 “好多了,没什么事...” 白矜刚想开口再说些什么,发现陆欢身后还跟了一人,看样子是和她一起来的。 同样的长发马尾,鼻梁上架着银边眼镜,外表予人的感觉有些冷淡,但表情温和,唇边含有弧度。 “这是我朋友,她叫席杭于,我们从高一到高三都是一个班。”陆欢看见白矜的视线,便给她介绍道。 白矜点头,“我叫白矜。” 席杭于笑了,“我知道,陆欢经常提起你的名字。” 是吗。白矜看向陆欢。 经常? 陆欢没有注意到白矜的视线,而是低头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彩色包装的水果糖,“对了,我给你带了糖,医务室的糖不好吃,一股香精味。” “这个糖很好吃,而且糖纸还可以折纸。” 为了一些低血糖学生,医务室常会备一些糖。 陆欢有时候装病的时候来过,也吃过,总之一股浓重工业香精的气息,吃过一次就不想再吃第二次。 陆欢一直记得白矜喜欢吃糖,所以听见白矜不舒服,来看她的时候顺手带了些。 进qun+2595852〇35  “白阿姨给我发短信,说你晕倒了,我问了下情况然后就过来看看你。”陆欢剥开一个荔枝味的糖,放到白矜手中,“她还说中午会来接你回去休息。” 白矜含下白色的糖果,清甜的滋味在口齿间漫开,驱散了苦涩。 果然很甜。 很好吃。 剩余一块糖纸,陆欢就把糖纸对折再对折。 “话说你怎么军训还能晕倒,这么弱,平时是不是没好好晨跑?” “我跑了。”白矜说。 陆欢:“那肯定就是你们教官不好,太严了。” 两人挨坐着聊了一会儿天,一旁的席杭于看了眼时间,“陆欢,该回去了。” 陆欢顺着也看了下手表,“确实,马上到点了。” 她又跟白矜说,“我们赵姐天天压缩时间,午间就留二十分钟空闲,到了十二点零五就得回班,还查人。” 白矜点头,“那你们快回去吧。” “好,白阿姨估计很快就过来了,你回家好好休息。我们先走了。” 陆欢把一个小千纸鹤放在白矜手心,然后跟席杭于一同离开,朝白矜挥挥手。 白矜一直看着她们消失在窗外,接而收回视线,垂眼看手心的千纸鹤。 是用粉红糖纸折的,很小一个。 白矜唇中含着甜意,心中也是。 缓然将小千纸鹤收好。 没过多久,白犹出现在门口。 “宝宝。” 白矜抬眼看见她,“妈妈。” 白犹有些着急地赶过来,坐在白矜身边,摸摸她的额头,“我听你们老师说你晕倒了,有没有摔到哪里?头疼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边说着,边要看白矜身上有没有擦伤。 白矜见她这样担心,按耐住她的手腕,宽慰道,“我没事,军训服是长款,摔的时候没有受伤。” “头也不疼,就是有点中暑,但吃过药已经好很多了。已经没事了。” 见她身上确实没有伤口,还有红润的面色,白犹稍平复下心,“那就好,吓死妈妈了。” 缓下来后,她牵起白矜的手,“今天我已经和你们老师请假了,回家休息一下,明天再来。我们走吧。” 说完,白犹带着白矜离开医务室,回到班级去拿东西和未吃的便当。 出来的时候,经过走廊,白犹看见全是军训服的高一新生,挽着白矜的臂弯,微凑过去,“宝宝。” 白矜闻声转头,看见白犹一双亮亮的眼睛。 她的声音放小,以商量和试探的语气说道,“你们的年级主任经常到妈妈的养生所里,妈妈跟她很熟。” “这样,妈妈去跟她讲一下,让她想办法让你不军训好不好?” 白矜没说话,白犹怕她不高兴,接着说,“唔,或者我们去找个别的理由,随便弄个假条,让你免了军训?怎么样?” 隔了一会儿,白矜摇头,看着白犹说道,“我可以的妈妈,我没那么脆弱。” 果然啊。白犹叹气,“可是后面还有五天呢。这么毒的太阳,哪里受得了?” “学校也真是。非得在九月太阳烈的时候军训,哪怕推迟到十月呢......” 穿着军训服在太阳底下一直晒,白犹光是想想都觉得难受,打算免了这次军训,想小心翼翼寻求白矜的意见,可在意料之中的,白矜不想这么做。 她向来不喜欢搞特殊。 既然如此,白犹也没再多往这方面说。 带着白矜回到家,让保姆端上提先吩咐好炖好的补汤。看着白矜喝完吃饱,才稍微放心。 白矜回到房间睡午觉,更换睡衣,把裤子口袋里五彩缤纷的糖拿出,放到背包的夹层里。 再从中挑出陆欢做的千纸鹤,投入书柜面的玻璃瓶中。 粉色的小千纸鹤掉落入瓶,立在纸玫瑰之上。 ——关于她的东西,又多了一样。 “......” 剩下的五天军训白矜顺利度过,兴许是因为连续两三个学生晕倒,校方临时调整了军训任务,减少训练时间。 津宁的夏天过于长,炎日的热意持续到十月还迟迟未散。 第329章 到了十月底还没降下温,只用穿一件短袖或长袖。而北方已经快到落初雪的时候了。 到了十月中旬,白犹去忙省外连锁店的事,出差了一段时间,那段时间白矜晚上都是一个人吃饭。 而在周六晚上吃过晚饭的时候,白矜收到了一条短信。 看见短信的联系人,她回拨一通电话过去。 听筒里传出秦岺的声音。 白矜从通话中知道,今天下午陆欢跟家里闹矛盾了,晚饭愣是没回家吃饭,也没接家人电话。 在这种时候,她们都找不到陆欢在哪,只有白矜知道。 只有白矜知道她的位置。 而关于那个位置,她也答应了陆欢,不告诉任何人。 这是她们之间的秘密。 答应完秦岺,白矜便找去了一座小桥底,果然在小桥底下的河边看见某人的背影。 流动的河面泛起波纹,芦苇随着晚风摇摇飘荡。无人打扰的偏僻之处,在夜色下更是蒙了一层伪装。 走近去,能听见微弱的抽泣声。 踩在短草坪上的声音响起。背影人似乎察觉到有人靠近,吸了吸鼻子,胡乱地擦掉脸上的眼泪。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最后停于自己的右后方,没再上前。 身旁伸出一只手,与此同时还伴随着清浅的一声: “跟我回家吧。” 陆欢身子顿了顿,微侧眼看向她的手心,又转回头,垂下眸,低低的声音还带着些许沙哑。 “你是特意来收留我的吗?” 怪可怜的,还用了收留这个词。 白矜勾了勾唇角,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而是将手心伸得更近,转言温声道,“那你想和我回去吗?” 声音传入耳畔,在昏暗中显得极为飘渺和温柔。 陆欢抿抿唇,别开眼,把手搭了上去。 没有说话,白矜却从身体行动中得到了她的答案。 ——她想。 手心传来别样的触感,白矜浅笑了一下,手指收拢,握住她轻放上来的手。 “好,我们走。” 说罢,牵着她一步步离开小桥底。 陆欢随着她一同离开。 回家的路上,白矜没有去看陆欢,也没有跟她说话,而是在等着她慢慢调理自己的情绪。 到了家之后,陆欢表面恢复得很好,能开心的跟白矜家的保姆打招呼,说好久没来玩了,然后高兴地跟白矜一起上二楼。 要不是白矜注意到她眼尾的红,还有看见刚刚河边的一幕,便也跟着信了。 以前陆欢常在这住过,留过几套衣服和睡衣。解决完晚饭,就带着睡衣去洗澡。 在陆欢在卫生间洗澡的空隙,白矜走到阳台外,给秦岺回电话,说陆欢今晚在她这,让秦岺不用担心。 秦岺听完舒下气。 对着白矜温声道,“你们从小相熟,她这孩子一身反骨,但格外听得进去你的话。她在你那我也安心。” “今天是我的问题,等明天她气消,愿意回来,我会跟她好好谈。今晚先麻烦你了。” “嗯,放心吧秦阿姨,我会陪着她的。”白矜答应下。 秦岺语气舒缓,“好,那辛苦矜矜了,你也要早些休息。我手上还有事要处理,先挂了。” 白矜:“秦阿姨也是。” 通话挂断,白矜回到房间。 这时候陆欢已经洗完澡,从沐浴室出来就缩进被子里,朝着一边侧睡着。 没有了外人的注视,没必要强装开心。她就摆出真实的一面。 闷闷不乐的。 白矜没多说,也去洗了澡。然后去楼下拿来冰袋。 房间内空调呼呼作响,身上盖着舒适的空调被。陆欢朝内侧睡着,没有半分睡意,慢慢发着呆。 听见房门打开,再关闭,紧接着来人的手附上来,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贴在她的眼下。 陆欢蓦地回神,坐起身来看她。 “什么东西?” 只见白矜拿着冰袋,说:“冰敷一下,不然明天眼睛会肿的。” 陆欢咯噔一下,“谁、谁哭了?” “嗯?”白矜看着她眨眨眼。 意思就好像在说,你确定要跟我嘴硬? 陆欢盯了两秒,神色软下来,躲开视线,表情别扭地接过冰袋,放在眼旁。 “谢谢。” 冰袋贴在肌肤上,传递来冰凉的温度,很是舒服。 也缓解了些许不适感。 陆欢移眼看向身边的人。 白矜坐在她的身边,洗完澡后已经更换上睡衣,平日扎起的卷发柔顺地披散下来,搭在两旁。 少女的身体随着年龄增长而发育,逐渐有了曲线。五官也愈加的精致好看。 陆欢恍惚地反应过来,这人已经高中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们都长大了。 白矜双腿曲起,手抱着自己的双腿坐着,团起来很小一只,像毛茸乖巧的猫。 气氛沉静下,房间内只剩她们二人,白矜开始问她,“今天,是跟秦阿姨闹矛盾了吗?” “......嗯。” 不用等白矜再问,陆欢就敞开心门说道,“昨天周五不是家长会吗,她明明答应了我会来的。但她没有。” “而且,昨天不只有家长会,还有学校晨会的颁奖。”陆欢闷闷地垂着眸道。 第330章 “上回数学竞赛我拿了一等奖,昨天的时候发证书和奖杯,这些我都想让她看,但是她没来。” “难怪......”白矜喃喃道。 难怪昨天她给陆欢发消息的时候,陆欢的心情就很不好,八点半就说要睡觉了。 白矜:“那秦阿姨是因为忙工作吗?” “是。”陆欢点头。 “但其实,我最生气的点不在这里。我生气的点是,我周五回家没有得到她的解释。甚至没看见她的人,而她也只让骆姨告诉我她因为公司有事来不了。” “等到今天周六下午她才回来。我质问她,她跟我解释公司的突发事件,我又问她为什么不给我打个电话或者发消息——总之就是吵起来了。” “我爸在旁边劝架,说我高三了,长这么大应该要懂点事。我更气了!高三怎么了,高三谈恋爱都还算早恋呢。” “等吵到一半我妈妈就接到电话,还没吵出结果又当场往公司赶了,又把我丢在家里。” 陆欢恨恨磨磨牙。 “随便吧,管她的公司去吧,公司才是她的亲生女儿,我不是。” 听着往外冒的一句句赌气的话,白矜等陆欢平复下来后,拍拍她。 “其实,你已经想通了对不对。” 所以才会在小桥底下哭。 陆欢掀起眼看白矜。 白矜接着说,“你哭是因为,你知道秦阿姨也是没办法,她也是为了工作迫不得己。你理解她,但自己又生气,最后你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难过却没处发泄,就只能自己躲起来。” 陆欢总觉得自己内心被看穿了。 白矜还是太懂她了。 默言几秒,陆欢没反驳,说了句,“没意思。” 白矜又道,“刚刚秦阿姨跟我打了电话,说今天的事是她的错,等她明天忙完了,会找你好好解释的。” 陆欢听见她们刚通了电话,蓦然问,“她是不是现在还在公司?” 白矜稍想了想,“应该是吧,我听见通话那边有些吵。没说几句话就说手上有事,先挂了。” “那肯定就是还在公司。”陆欢低着头嘟囔,“忙到这么晚,肯定又是忙着没吃晚饭。到时候又会胃疼。” 开始心疼了,看来应该是没事了。 白矜:“每个人都有做错事的时候,给她一个弥补道歉的机会吧。” “知道了,我明天会回去的.....今天我也有点太冲动,等明天好好谈。” 开导完,事也算结束。 这下子心结敞开,身上也算轻松了一些。 两人打算入睡时,陆欢看见书桌上的云朵玻璃罐。 “嗯?那个纸花怎么有点眼熟?” 白矜瞳孔一震,起来把罐子迅速藏进柜子里,掩盖起来,“没什么,我自己随便折的。” “喔,这样。” 陆欢没多问。 等到关灯后,只有窗外的月光照亮室内。陆欢躺得好好的,白矜跪在她的旁边,面目犹豫。 陆欢眨眨眼,不解地看着她,“躺下啊,以前不是经常这么睡么。” 白矜顿感有股说不上是什么的奇怪滋味,最后躺了下来。 与陆欢中间隔了一个人的距离。 “你怎么离我这么远。” 说完陆欢就凑近来,身子挨着身子。刚才白矜稍微建立起的一点防线,很快就消失了。 “白矜,你跟你妈妈有没有什么矛盾?或者是,有什么烦恼?” 距离太近,说话的气息吐洒在白矜耳边。若是在光线敞亮处,或许能看见一抹绯红。 心跳貌似快了那么两分。 白矜强让自己思绪清晰,思考了片刻,“跟妈妈吗?” “没有矛盾吧。非要说烦恼的话,应该就是她总喊我宝宝,从小喊到大,我都已经高中了,还是这么喊。” 不是说不喜欢,就是每次白矜都觉得自己长大了,白犹却还是将她当小孩儿看待。 陆欢却不这样认为,“叫你宝宝多好听啊!我想让我妈妈喊,她还不喊呢,说肉麻。” 白矜眼前浮现出秦岺那张冷艳的脸,不由笑了一下,“像是秦阿姨会说出的话。” 白矜又回想起白犹。 母亲用那张温柔的脸唤出宝宝的时候,不会感到违和。 可能是因为无论何时她都是温温柔柔的,笑眯眯的,总是用着哄小孩开心的语气来说话。 转念一想也是,被当作一个小孩来哄,何尝不好呢。 “这么一说,这也不算烦恼了。”白矜看着天花板,“算幸福。” “是吧。多幸福的一件事。” 这一晚,她们谈论了许多有关于对方的事。 相互渗透,彼此相融。 一点一滴地积攒共同记忆,更加地了解彼此。 在夜深人静后,以互道的一句晚安来结尾。 “......” 次日陆欢就回去了。 过了些天,白矜再见到陆欢的时候,是在晚自习放学回去的路上。 高三比高一多节晚自习,陆欢趁着课间出来,找到从教学楼出来放学回家的白矜。 往她书包的侧袋里面塞进什么东西,又跑到她前面去,笑着看她。 白矜边走着,边拿出袋里的东西,发现是一根纸做的玫瑰花。 跟小时候的那朵很像,但不一样的是,现下这个有根茎,有叶子,花瓣一层围绕一层,更加精致。 第331章 “送给你。”陆欢一笑,“课上折的,是不是很好看?” 白矜指尖抚着纸花瓣,唇勾起笑,“高三这么闲吗?” “不算闲,但也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忙。人又不是学习的机器,总要劳逸结合嘛。做题做累的时候折的。” 白矜无奈摇头,“什么不忙,那只是你吧。” 她碰见的高三学生,就属陆欢看着最充满活力和轻松。心态好,成绩还稳居年级前二十。 陆欢从口袋拿出两张长方形的纸张,在白矜面前晃。 “看,作为补偿,我妈妈答应我这周日陪我看演唱会,门票都买好了。 如果这次她再食言,我就再也不理她了,不理她那个说话不算话的骗子。” 说这话时,嘴角是上扬笑着的。 “所以,为了感谢你上次帮我......我有个提议。”陆欢神秘地朝她眨眨眼,“姐姐带你去看雪,怎么样?你应该也还没看过雪,对不对。” 雪?姐姐? 白矜手勾着书包带,捕捉到她话里的重点,别开眼道:“就比我大两岁,还天天自称姐姐。” 陆欢面色顿住了,不赞同她的话,“两岁诶,这还不大?我都比你高半个头。” “胡说,哪有半个头?” “有的!不信你比一比。” 上课铃响起,陆欢没时间继续跟她斗嘴了,赶忙说完两句就跑回教室。 有关看雪的提议,白矜只当她是随口说说,没放在心上。 后来白矜才知道,陆欢是认真的。 陆欢认真地跟她说,以往比赛的奖金全被她攒在一张卡上,她就用这些钱带她去玩。路上的一切她都会安排好。 地点也已经看好了,就是有雪城之称的桐城,每次一到冬季,有关桐城美景的视频都会风靡一遍网络。 这个提议持续了一个礼拜。 最后,白矜答应了。 “......” 跟家里商量好后,在一次周末,两人乘坐上午的飞机前往桐城。 陆欢自小跟过父母出行,经验丰富,一路上动作熟练。安检登机再到落地,乘车前往目的地,一切如她所说,安排妥当。 选中的看雪地点是在一个民间小镇,镇前方有一片树林,有小山丘,听说山丘上的日出也很好看。 她们白天安全抵达民宿房屋,傍晚吃完饭就架上梯子,爬上屋顶,与白矜一同坐在屋顶上等待初雪。 天气预报说,今晚会落雪。 于是她们穿好了厚衣服,早早就在瓦砖房顶上坐着等。 等了许久,发现桐城貌似没有想象中那么冷。 陆欢穿得有点多,觉得热,就把围巾和御寒手套都摘了。 还说道,“感觉也不是很冷,这样的天真的会下雪吗?” “等等看吧。”白矜望着漆黑的夜空,不知从哪来一阵坚信的感觉。 转而注意到陆欢再卸围巾,止住她的动作,“你别摘掉,刚从津宁那么热的天过来,小心温度差。宁愿热一点都不要冷。” “没事的,我体质好。” 白矜一摸她的手,“你手都是冷的。” 陆欢:“跟温度没关系,你知道的,天再热我的手都凉。” 白矜知道,但没管陆欢怎么说,她还是坚持帮她暖手。捧起来放在唇边轻呵热气,传递温暖。 沾染到吐息的一片肌肤上,带着些许湿润。 陆欢感觉有一个小鼓棒在心脏上敲打,一直在咚咚咚,富有节奏,还愈来愈快。 看起来,不过是朋友之间暖手的动作。 很正常。 但为什么...... 心里痒痒的。 陆欢挪开视线,让自己不去看相握的手,企图忽略这种奇怪的感觉。 但越是忽略,这股感觉就越是肆虐在心头,疯狂作怪。 直至,她看见一抹亮白。 抬起眼,墨瞳中闪过光芒,心中一喜,“白矜,抬头!” 白矜闻声抬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落下的飞雪。 晶亮漂浮于空阔的天空,像是神明洒落在人间的星星。 手心接住飞来的一抹,看着它在温热间融化。 白矜弯起唇,“下雪了。” 只是顷刻,落雪越来越多,随着风的方向飘扬身姿,停留在屋檐间,树枝间。 世界渲染上雪白的色泽,仿若一场视觉的盛宴。 她们坐在屋顶上,以最佳的方向看向漫天白雪。 陆欢靠着白矜的肩,“不瞒你说,我看见你房间的留言板上写的愿望了。” 是上回住在她的房间里,不小心看见的。 一共三个愿望,排列下来,是她高考后想做的事。 其中第三个,就是看雪。 白矜侧头看她,眸底闪过光亮,“原来是这样。” 竟然......是因为这个。 陆欢:“现在第三个愿望提前实现了,空出来的位置,你又可以填新的愿望了。” 新的愿望吗? 白矜想到该填什么了。她打算,一回到家就补上。 她手捧着雪,轻笑道,“谢谢。” 陆欢笑了,“谢谢我?那就喊声姐姐来听听。” 白矜唇瓣微启,“谢谢姐姐。” 陆欢一怔,唇微张,没想到她真的叫了。 心底咯噔两下,耳根瞬时红遍。缓了片刻,才回过头,错开视线,“嗯,啊,好......” 第332章 “不用谢。” 还......怪不好意思的。 但是,这声姐姐还挺好听。 陆欢心想道。 如果以后有机会,想多听听。 屋顶之上,两人肩靠着肩望向雪景,景色美得一时让人忘记还能团雪球,堆雪人。 她们打算等雪多了再下去。 坐在屋顶上时,白矜收集旁边的雪,捏做成了两个小雪人。 陆欢侧着头,一直在看白矜。 看得出来,她很开心,也很喜欢。 看见白矜唇边的弧度,陆欢也不禁勾起唇角,沉入其中。 “白矜,明年还想来看雪吗?” “想。” “那我们明年再来。”陆欢带着期望说道,“等明年这时候我都大学了,以后我带着你,去更远的地方看。” “那......一言为定。”白矜伸出手。 陆欢勾了上去。 “嗯!一言为定。” 一枚雪花落在她们小拇指间,融化成滴水,像达成最后的契约,也像是在见证她们的约定。 周遭飘雪纷飞,白雪织成的毛毯覆盖城市。 冬日之下,冷温弥漫。 唯有相勾的手柔然温暖。 第142章 【番外7】if线(4) 桐城的初雪洁净松软,落满整座小城。 周末,从桐城回来的那天晚上,白矜回到房间,将愿望留言板上的第三条愿望擦除。 填上了新的愿望—— ‘愿未来得偿所愿。 心心念念终有结果。’ “......” 时光流逝得飞快,高中校园的日子更是。 日日重复三点一线,沉溺于学海的时间平平淡淡,漫长却又飞快。 十二月入冬降温,陆欢进入高三学业紧张的阶段。 周末空闲的时间寥寥无几,两人见面的次数也随之变少,白矜也几乎很难在校园里碰见陆欢。 两人之间的联系,便是停留在夜晚短信里的一句晚安。 白矜每每睡前,会朝陆欢发去一道晚安。而陆欢有时回复是十一点,有时是十二点、凌晨一点。 但无论多晚,都从未缺席。 一往如此。 熬过学期期末,时间很快临近年尾。 津宁的冬天并不寒冷,没有雪也没有寒冬。 市里禁了烟花爆竹,天空留有的一抹亮丽来自于公园里集体绽放的烟花,为忙忙碌碌的城市平添一份年味。 除夕夜这天,陆欢和家里人吃完饭,坐到二楼露天阳台的座椅上,拨去一个电话。 那一头,白矜隔了片刻才接起。 “白矜,你怎么又这么慢接我电话?”陆欢没忍住控诉。 白矜轻声解释,“刚刚有烟花,没听见电话铃。” “好吧。”陆欢抿抿唇,抬眼看着黑夜中的月亮,“海南好玩吗?是不是比津宁暖和多了。” “嗯,现在还是短袖。” 白矜坐在海滩边的折叠椅上,旁边的小圆桌摆有椰汁和水果拼盘,白犹在她的不远处和别的朋友聊天。 除夕夜的这天,海滩边聚满了人,度假的人群比比皆是。 两人一来一往聊起天,白矜也跟她说了不少来玩的事。与此同时,也在微仰起头,看向皎月。 即使不在同一个城市,她们望的都是一个月亮。 “对了。”聊到后来,陆欢停顿了下,眸底温和泛泛,如同静静流淌的河流。启唇问道: “白矜,新的一年,你有什么新年愿望吗?” 新年愿望吗...... 愿望两个字好似触发了什么机关,一些珍藏的记忆接而涌上。白矜缓了两秒,稍笑了下,“你问我这个,是还要帮我实现吗?” 陆欢认真想了想,“唔,得看,有的愿望要自己亲自实现才有意义。” 白矜的神色随之温和下来,“那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的吗?” 陆欢思考片刻,认真道,“我今年的愿望,是考上津大。” 白矜疑问地嗯了下,“为什么一定是津大?” 凭陆欢目前的分数来说,津大基本攥在手中,但白矜一度以为她会选择其他更好的。 “因为离家近,从我家开车过去要不了半个小时。我也跟我家里人商量好了,高考后就进公司帮忙。日后继承家业嘛,学校近也方便。” “不过,还有一个次要原因。”陆欢语气轻松,“我妈妈当年差三分上津大,我这回上了,也算是弥补她当年的遗憾啦。” 白矜点点头,觉得陆欢说的在理。 步步都是为了未来做打算。 这一段话题稍了结后,她们进入一小段沉默时刻。 随后,白矜略有迟疑地打破了沉默,小声问道,“那你高考后,会想......谈恋爱吗?” 可以明显从声音的细小程度中,感受到说话人的犹豫。 “谈恋爱?貌似还没想过。”陆欢一挑眉,“你怎么会问这个?” 白矜:“因为他们说,上了大学,大部分人都会谈一次恋爱。” 不知道从哪时开始,就有一句流传的话,说没谈过恋爱的大学不是完整的大学。 陆欢从来不听这样的话。 每个人对完整的定义不同,以自身的准度框架去规训别人,本就是一件愚蠢的事。 “管他们说什么呢。他们口中的‘大部分人’实际讲的都是自身而已。恋爱对我来说......算不上必需品,如果一直没有遇到对的人,我宁愿一直一个人。” 第333章 对的人? 白矜又问,“那你觉得,怎样才是对的人?如果会,你以后会找一个怎样的伴侣?” “没有什么标准,感觉更重要吧。温柔的,高冷的,活泼的,好像都可以。重点不在这种标签,重点应该在人。” “那性别呢?”白矜蓦然问道。 陆欢的声音也停住。 此时烟花响起,光亮骤然闪烁于夜空。 一阵接着一阵的烟花声响彻耳旁,混乱了所有声音。 心跳仿若滞停,喉咙滚动。 没听见对面回应的同时,白矜开始害怕自己会不会太过直白。 四周所有人都在开心地望向烟花,欢乐交谈,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唯有白矜垂着眸没有动,手指紧收。 直至烟花声停止,听筒传出一个: “都可以。” 陆欢的声音轻轻地从那方传来,“以前从没思考过这方面的问题,刚刚简单思考了一下,我觉得,只要感觉对了,都可以。” “是吗。”白矜也不知何处来的一丝庆幸,刚刚泛起的紧张逐渐散开,喃喃道,“其实,我也可以。” 也什么? 白矜听筒那边传来人群的嘈杂声,加上她声音有些小,陆欢没听清后一句。 “白矜,你说什......” 刚想要问,身后传来秦岺的喊声,看来是喊她回客厅。陆欢就止住了话,“我妈妈喊我过去,我们晚点聊。” “对了,新年快乐。” “好,新年快乐。” 白矜也同样回了一句。 通话挂断,手机从耳旁拿下。 白矜看着昏暗中亮起的手机屏幕,看了许久。想象方才通话里的一句句话再次回荡在耳边。 顷刻,她抬起眼眸望向明月,微勾起了唇角。 原来女生...... 也可以吗? “......” 年后一段时间极为匆忙,短假过后公司复工,学校开学。 陆欢作为高三,经过一周时间的寒假便回了学校。白矜也在不久后回校。 季节入春,天气转暖。 冬日余留的湿冷被暖意驱散。春风吹拂万物,为新的一年带来生机盎然的风貌。 上半年,高三进入冲刺阶段。 不断地来回汲取原有的知识,反复翻炒。笔芯空了一管又一管,刷题集尽数沾满笔墨,桌肚里的试卷也逐渐叠成厚厚一本。 到了六月,十二年的努力也终于要有答案。 高考前的一天晚上,陆欢刚躺在床上关闭灯,想朝白矜发送完晚安就准备睡觉,此时看见了白矜发来的消息。 [考试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陆欢没有回,而是直接回了电话过去。 白矜询问了很多,从陆欢的状态到准备物品,一概问去。 平时话不多的她,此时一直在说话。 陆欢笑了笑,“怎么感觉你比我还紧张?明明是我要考试。还是说你不相信我。” 白矜收了收神色,“那你紧张么?” “你这样一说,倒是有点。”陆欢勾起唇,“但你唱一首歌给我听,我就不紧张了。” 陆欢还记得,白矜的声音很好听,唱起歌来也是。她不怎么开嗓,但好在陆欢有幸听过。 白矜没有应答,陆欢竖起耳朵听动静,察觉有玻璃杯放下的声音。 貌似,是喝了一口水。 随后,是清嗓的声音。 再是轻灵的歌声缓缓流出。 平缓清冷的声线掺杂听筒的微弱电流声,萦绕在耳畔边,溢出的声响回绕在昏暗的房间。 陆欢平躺着,手机放于耳旁。 我终于翱翔,用心凝望不害怕。 哪里有风。 就飞多远吧。 果然还是这首歌,初中学校里每天中午广播都会放。每听见这首,都能回想起校园树叶的味道,阳光的气息。 树叶与阳光的味道,与高中不同,也与现在不同。 是独属于十四岁的气味。 踏实的安心感占据心头,仅剩的一些紧张也随之飘散。 很安心,很舒服。 真是神奇。 待到歌声渐停,陆欢闭上眸,唇边含着淡笑。 “晚安。” “......” 六月六七八一过,一波学子顺利解放。 陆欢离开一中,等待出成绩的那段日子,就与钟若她们一同出去游玩了阵子。 等到回来的时候,也差不多到了出分的时间。 在那天,陆欢和白矜通着电话的同时,点开查询按钮,果不其然的,她的分数超过津大专业分二十分,录取专业绰绰有余。 一切在意料之中,但还是会庆幸和开心。 因为会开心于事情在掌控中。 升学宴那天,白矜带着她的礼物前来。 陆欢当天穿得正式,白色衬衫将她的身姿修饰得很好,比起蔚蓝色的校服,更是褪去了一层稚气。 陆欢拿过礼物,道了声谢谢,给予祝福,“你也升高二了,加油。” 白矜只是点了点头,没应答。 暗暗心想道,每次都是这样。 她刚初中的时候,陆欢很快就到高中。等她赶到一中,两人才同校没多久,陆欢就又离开了。 两岁的年龄差,真是怎么追也追不上。 但当白矜看见台上的陆欢时,留有的想法都云消雾散。 第334章 站在台上的人神采奕奕,一袭黑长直发披落,刘海的弧度修饰面颊轮廓,言谈举止之间尽是从容不迫。 不知从何时,那一身的稚气被磨得尖锐凌厉,一双浓色的眉眼早已褪去原本的天真烂漫,变得深沉。 这时白矜也意识到—— 原来不止是她。 她们,都在慢慢地长大。 “......” 很快两年过去。 十六岁的少女也逐渐成长成大人,过了十八周岁,步入成人的年龄。 又是一年六月,时间与两年前重映。 只不过这回变成了白矜预备高考。 高考前一天晚上,陆欢打电话过来,问她紧不紧张。 白矜挑起了两年前的记忆,也让她唱一首歌,但被陆欢很快地回绝了。 “不行,我唱歌跑调。” 陆欢直接换了个法子。 “这样,我答应你一件我能做到的事。带你去哪玩,吃什么,做什么,只要在合理范围内,都可以,怎么样?” 白矜眼睫颤了颤,答应下来,“也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早点休息。”陆欢挂电话之前,还补了一句,“还有。” “我相信你,无论何时何地。” 语气清浅却认真。 只是轻轻一句,传入内心都会变成莫大的动力。比任何叮嘱都要有效。 她在对她说,我相信你可以。 白矜弯了弯眉眼。 “好。” 翌日高考一路顺利。 三日过后,下午一齐解放。 陆欢订了一束花束,是为了庆祝白矜顺利毕业的。听白矜说晚上班级ktv聚会,陆欢就打算等晚些去接她的时候,再送给她,也算是惊喜。 夜晚降临,明月挂在天际边。 夏日热浪翻涌,夜里闷热依旧。ktv室内的空调冷气将闷热拒之门外。 一间包厢内,y1班的学生聚在一块作最后的道别。一起合唱夜空中最亮的星,再一起玩真心话游戏,说出高中三年未说出口的遗憾。 其中就不乏有表白情节。 高考一过,浑身轻松。不再有成绩压身,也不再有早恋的束缚。有人为了不留遗憾,鼓起最后的勇气拼此一博,大胆告白。 包间内很是热闹,众人纷纷起哄。 白矜不太喜欢噪杂的气氛,恰好这时陆欢发了消息来,她便拿着手机到走廊,回电话。 陆欢:“等你那边结束,我去接你。” “可能要比较晚,但我想提早回去。” 白矜回头看了眼包间门,等最后两个全班环节过去,她就打算离开,“你现在在哪?” “在公司,晚上还算空闲。” 陆欢自从高考后就进入公司实习,了解公司运作,实践管理。到如今二十岁,还是大二,也是在边进行学业边在熟悉工作。 有课在学校,没课的空闲时间与晚上在公司,都是家常便饭。 白矜劝道,“你也别太累了,多休息吧。我可以自己回去,我妈妈也可以来接我。” “没事,过会儿我刚好还有礼物给你。对了你......” 陆欢刚想问她有没有喝酒之类的,就听见听筒内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 “白矜。” 是一个男生的声音,听上去距离很远。 年龄不大,大概是白矜的同班同学。陆欢大脑飞快运转中。 白矜闻声回眸,发现是一个男同学朝自己而来,垂着头,面颊和耳根都有些红晕,应当是喝酒了。 “白矜,我喜欢你很久了。”那个男同学看着白矜说道。 白矜顿住,“?” 她对这人没什么印象,微蹙了蹙眉,也没想起他叫什么名字,便说了句同学你喝多了。 同学却一个劲地摇头,鼓起勇气,“我没有喝多,我、我是认真的,从高一开始,我就——” 含糊的口中开始不断涌出话来。 什么从高一到高三,什么从哪到哪,一堆听了令人莫名其妙的话。 “我这有点事,先挂了。”白矜见情况不太对,跟陆欢说完,先挂断了电话。 “......” 另一边,公司内。 空调运作,绿植叶随冷风摇晃。陆欢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睁大眼睛,看着挂断的通话界面许久。 刚刚那来自别人口中的话是什么? 喜欢......? 从高一就暗恋? 陆欢手指紧收。 所以,是表白。 “!”一股强烈的不安感涌上来。陆欢反应过来不对,迅速拿过椅背上的外套,奔向办公室门外。 助理刚拿起几叠文件,只察觉到身旁一阵风闪过去了。 “诶小陆总,你这是要......” 不等助理多问,人影就无影无踪,追不到痕迹。 第143章 【番外8】if线(5) ktv包间的走廊外,白矜隔着几米远与一个男同学对立而站。 高考后不久班长就召集大家集合,一起吃晚饭,这时候不算晚,也不过晚上八点。走廊时不时经过两个人。 眼前的人熏红着脸,吐出了很多话,白矜就站在原地淡淡地看着他说,直至说到最后一句。 “现在高考结束了,我终于可以鼓起勇气跟你说出这些话了。我真的喜欢你,你可以和我在一起吗!” 同学含带一丝期盼看着白矜的眼睛。 第335章 白矜看了他两秒,眸面像一片冰冷的镜子,平静,没有尖锐的棱角,却能将直来的视线毫无损耗地犀利折射回去。 “不好意思同学,我不喜欢你,借过一下。” 随后她利落地拒绝说完,与他擦身而过,回到包间内,只留那人在原地石化。 进门后,朋友一见到她,开心地拉她过来。 “白矜,你刚刚干嘛去了呀,快来,我们合照!就差你了!” “是呀,来大家站好啦,茄子!” 她们一圈交好的朋友们拿出手机来,高高举起,前置摄像头对准大家,留下高三珍贵的影像。 白矜被围在人群中,同样对着镜头弯出笑容。 时间过去得很快,歌曲轮番唱了几轮。 进展到后来有人抵不住先撤退,白矜成了其中一员,先行离开。 本来想到楼下厅外再给陆欢回消息,不料在楼下碰见熟悉的车牌号。 白矜站在门口,顿住点开通话键的手。 “陆欢?” 一辆黑车停稳后,陆欢急忙从车上下来,身前捧了整束花。 似乎是没想到白矜就站在门口,陆欢猝不及防一眼撞入白矜眸底。脚下意识想退后一步,又无措地止住动作,眼睛的视线不知往何处放。 “我......” 低垂着眸,手中早就准备好的花束莫名有些烫手。 她的手上,是花。 白矜看见她手中的花束,心尖蓦地颤了几分。 为什么送她花?该不会是。 一点点猜测刚浮出水面,白矜就不敢往下猜。 见陆欢一直垂着眸,白矜先走近去,拉近二人距离,在两米之遥处停步,“你怎么来这么早?” 原先说好的,等白矜告诉她聚会结束,她再来接她。 按这个时间来说...... 莫不是从刚才在走廊间打完电话,就匆匆赶过来了。 陆欢抬起眼帘,“刚刚那通电话,发生了什么事?” 白矜大概能猜到她指的是什么,“怎么了吗?” “就是......刚刚是不是有人跟你表白?” 白矜想了想,点头,“嗯。” 除了嗯就没了?陆欢紧问,“那然后呢,你答应了没?” “你觉得,我要不要答应。”白矜没明说。 陆欢噎了一下,上下嘴唇碰了碰。 意识到方才的反应有些大,过于关心这件事,便找机会弥补: “答不答应这是你的事情,如果你也恰好喜欢对方,高考后来场恋爱也不错,挺好的,当然这是你愿意的话。” “但是也要注意对方的为人,值不值得深交与交往。避免遇到人渣给自己添堵......当然这些全凭你的意愿。答不答应都是你的事,由你决定。我刚刚也只是想问问,没别的意思。” 结果话越说越多,越弥补就越是露出马脚。 说到后来陆欢都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个什么劲。学校颁奖上台,当着全校师生的面临时发言,跟着家人出去晚会还有参加活动,都没任何紧张过。 偏偏这时候心像拧成一圈般,揪得不行。 要不是白矜还在看着她,陆欢都想懊悔地打下自己的嘴。 说这么多做什么,越说越错。 陆欢还在思考怎么把话接下去,白矜就有了动作,慢慢走近来。 “可是我有喜欢的人了。” 白矜走到她跟前。 两人身高相差不多,陆欢会略高那么一些,白矜稍抬起眼,望向她深沉的墨瞳,轻声说: “而她正在我的眼前,担心我跟别人在一起。” 陆欢瞳孔骤然一缩。 短短的一句话在脑海中飘了几个来回,才终于将内容消化。 思绪连接向那天在房间内看见的透明玻璃罐,意味不清的开心和吃醋,以及每个心跳加快的瞬间。 一点点平时微不足道的细节情景,都于此刻在脑海中放大,放慢,再榨取出里面藏匿的情感,细细回味。 白矜再次上前两步,搂住她的脖颈,拥向了她。 将二人之间的距离变为零。 “可能是今天被一些场景触发了,看见每个人都想要拼命借着高考后释放的勇气,来弥补高中的遗憾。” 压在身上的石头终于卸下,兴奋,激动,都在所难免。那一瞬觉得,整个世界都没有什么能阻挡她们。 白矜也有一瞬间,有这样的感觉。 “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勇气说出来,但既然有现在有勇气,那就现在吧。” 白矜靠在她的肩膀边,轻吸冷香,缓缓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喜欢上你了。” “是从前段时间你关心我高考开始,还是同校时你每次出现在我眼前,亦或是更久。” “我有很多次并且很认真地思考过,这究竟是朋友的喜爱,还是情感的依恋。虽然直至现在我还没有理清,但能确定的是,我真的很想和你在一起一辈子。” “想要每天睁开眼睛都是你,一直一直能看着你。也渴望......能有更亲密的事发生。” “前几天,你说高考后答应我一件事。其实我没什么想要的,只想要你。”白矜闭上眸,沉浸于她的体香中,“陆欢,你愿意给我吗?” 话音渐落,随风消散。 双方陷入寂静,耳旁也只停留晚风吹动树叶的声响。 第336章 其实白矜知道,说出这些话,或许现下就会成为她们的最后一个拥抱。 两道身躯相挨,身体的温热透过布料传出,再穿透第二层布料抵达对方的胸怀。 她们有过数次不经意间的拥抱,此次的却意义非凡。 隔了片刻,耳旁飘过轻声。 “你喝酒了吗?” 不是答应或拒绝的话,而是另寻话语。 像是一种委婉的回避。 在白矜眼里已经是一种拒绝。 也是......莫名搂着人说出莫名其妙的话。在未知对方情感的情况下,这何尝不是一种困扰。 还挑起前两天的要求,确实过分了。 “看来还是强人所难了,抱歉。” 白矜暗了暗神色,正要退离下来。陆欢蓦地打断她: “没有。” 陆欢在下一时搂紧了白矜,没有让她松开,紧回道,“没有强人所难。” 白矜身子僵了僵。 陆欢继而道,“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说的话,有几分真。” 所以这话的意思,是在怀疑她刚才那些话的真实度?白矜反应了片刻,语气莫名有些委屈,“我从没骗过你。” “而且刚从里面出来,多少都会沾点酒味的......” “我不是在怀疑你,我只是。”陆欢解释,随而沉了沉眸子,“我希望开展一段感情,能够是一辈子,能够让彼此全方位信任。” “这些事关乎余生,所以是一个很慎重的决定,我要确认你是否清醒。” 不是怀疑,所以是。 白矜退下身来,略是震惊地抬眼看她。 “你,同意了?” 陆欢看着她的眼睛,勾起唇角,没有直面回答,而是说: “再抱一会儿。” 随后单手捧花,一手搂过她的腰身,唇边含着弧度,将下巴靠在她的肩旁。 用拥抱代表了答案。 “......” 自那夜,她们在一起了。 关系有了改变,更加有理由亲近对方,一切都变得不可思议。 有些意料之外的惊喜。 她恰好在这时说出秘密,而她也恰好同意,就这样比预想中的要轻松地在一起了。 没想到仰望过期盼过的事情,轻而易举地就来到了自己身边。 两人面对告知家长恋爱这件事,都心照不宣地选择隐瞒,以后再提。 恋爱中格外方便的是,每次白矜去公司找陆欢时,陆欢来白矜家里,没有人会怀疑她们的关系。 只因周围的人都清楚她们从小交好。 白矜高考结束后的暑假没有荒废,而是安排学习了各类软件和其他事,陆欢大二升大三的暑假,一半时间在公司学习。 在一起后,她们开始敞开心扉,展露许多心底更深的一面。 也才知道—— 原来她们之间,有这么多对方不知道的事。 本以为参与了彼此的童年,了解对方的性格经历,已经是彻头彻尾地了解透对方。 现在的她们才发现,原来心底有太多事情可以挖掘。 还有太多的口是心非。 原来她骂她笨蛋的时候是为了掩盖心动,而她也在借着朋友的名义送她亲手做的纸玫瑰。 还有很多,很多—— 她们也从最了解对方的人,变成了最不了解对方的人。 “......” 高考成绩出来后,白矜报考了苏大。 陆欢猜到,白矜大概是因为白犹才报考苏大的。 因为白犹当初是中文系专业。 她从小就一直以白犹为向往,想成为白犹一样温暖的人,乐观,对生活怀抱炙热的希望。 有好几次白矜问陆欢,为什么她试过这么多次还是没办法做到像白犹一样温柔,为什么每次别人都还是说她冷冰冰。 陆欢都会告诉她,做自己,总有一天她会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 后来暑假结束,白矜去了学校报道。 两人也就自此隔了一个市的距离。 好在两市并不远,白矜回津宁回得很勤。 坐高铁大概需要一个小时,白矜有时会坐高铁,有时白犹会来接她,或者是家中的司机。 陆欢在有空时,会来苏门看她。两人吃饭看电影,逛各个景点,很快苏门的著名景点在半年内都逛得差不多。 白矜周末有空回去的时候,也会去见陆欢。 陆欢十八岁那年,父母送了她这套房当作是成人礼物,户型方位各个方面都是陆欢自己所挑选的,是她一个人居住。 后来的白矜也经常来这。 家长不知道她们的关系,还会在知道她去找她时,感叹一句她们关系真好,多年不散。 一段感情在无人知晓之处悄然生长,经历时间岁月变得更加契合稳定。 很快陆欢升到大四,白矜升到了大二。 到了下半年,即将进入秋季。 九月中旬的津宁气温未降,依旧需要伴着空调冷气入睡。 到了大四,学校的课程较少,但需要忙第二年毕业的事,加上公司的工作,说不上是清闲。由此陆欢去苏门的次数少了很多。 这天陆欢傍晚回到家,发现了坐在家门口的身影,瞬时愣住了。 “白矜?” 坐在门口的人儿身旁放着行李箱,双腿曲起,戴着耳机低垂眼睛。察觉到动静,抬起眼看见陆欢,摘掉耳机。 第337章 白矜眨眨眼睛,“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我等得好累。” 陆欢:“你怎么回来了?” 下周四是中秋,陆欢本以为这个周末白矜不会回来了,而白矜也没跟她讲过会回来。 “怎么还坐在这里?” “我忘记带钥匙了。” 白矜唇角含着笑,起身拍拍衣服,往陆欢身上扑了去。 “周三回来是中秋,我们肯定都要回去陪各自的家人,没机会见面。所以今天先见一见。而且,这周末回来我没告诉妈妈,就可以在你这里住两天。” 白矜蹭蹭她的鼻尖,“节日快乐。” 陆欢也笑着回了句节日快乐。 “让我先开一下门。” “先等一下,我脚麻了。” “没事,我扶着你。” 两人说着便先进门,陆欢把白矜扶到沙发,随而去拿她的行李进来。 这不是两人第一次同住,家里关于白矜的生活用品也一直摆放着,不需要多余准备些什么。 稍微收拾了下家里卫生,陆欢便开始做晚餐。她从十八岁开始有大半的时间单人居住,到现在二十一岁,各个生活技能都是手到擒来。 而白矜在苏大住宿舍吃学校食堂,对此很多技能有所欠缺,其中就包括煮饭。 以前白犹不让她碰锅,说等她以后长大了再碰,然后就一直没接触过,后来也没机会碰。每次在家帮白犹做晚饭,白矜都只是在旁洗洗菜。 这回陆欢炒完第一道菜,白矜也试了试。 起先很怕油会溅出来,白矜总是下意识地躲远不敢碰,陆欢在旁说没事不用怕,然后带着她进行每一道步骤。 于是在陆欢的帮衬下,第二道菜顺利出锅,并且色香味俱全。 把三个菜端到桌面,陆欢说道,“怎么样,炒菜是不是很简单?” “嗯。”白矜应完,念及炒菜这个词,不免想起些什么,眸移看向陆欢的神情。 后者正在摆放碗筷,整理桌面,并未有什么动容。 随后两人坐下吃晚饭。中途聊了许多自己的事,有谈到白矜住宿舍还是住外面,也有谈到陆欢在公司碰见的难题。 一来二去,也不知为什么,不管怎样聊,都总有说不尽的话题。 吃完饭,两人早早洗完澡,坐在沙发上看电影。 真丝的柔顺面料依附在肌肤上,表面在灯光下盈盈反射出光泽。 陆欢身上的是黑色,白矜穿的是白色,两人穿着一黑一白的同款睡衣,一并窝在沙发里。 “都已经看第二遍了,第二部 还没有出。” 待电影看完,白矜后背靠在陆欢怀里说道。 这部电影是去年她们一起去电影院看的,当时官方说会有第二部 ,白矜就一直等着。 “我关注过消息,已经预备开机了。”陆欢说。 白矜眼睛一亮,“是吗?” “嗯。”陆欢从后搂着她,手臂环住腰身,鼻尖蹭了蹭她的耳廓,“到时候上映了,我们再一起去看。” 白矜弯了弯唇,“好。” 她转回身来,俯凑身而去,轻吻于陆欢的唇瓣,齿间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 陆欢单挑一眉,“咬我?” 白矜理直气壮,“就咬你。” 说完还要接着去咬陆欢的耳朵。只是她维持理直气壮没两秒,就被陆欢直线扑倒,压于柔然的沙发内。 陆欢摁压住白矜,紧接着毫不客气地反咬回去。 力度控制得很好,反倒形成了一种以牙还牙的挑衅。 白矜被生生扣住手腕,施不上力起身,就只能躺于身下。 一阵蹂.躏反击过后,唇面已然变得殷红,此间的气息变得微喘。陆欢暂且放开此处,吻意顺着唇角,吻过下颚,再落于白皙的脖颈。 这下子,刚才的理直气壮瞬时消散全无。 “嗯......” 一股颤栗的电流袭过浑身,白矜弓起腰身,眼眸不由地阖上,将每一处获得的感觉放大。 唇瓣停留在她的锁骨下方,步步吮吸。 为了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每一次的红色印记都停留在锁骨下方,能够被大多衣领遮住的位置。 暧昧的红痕象征着对方踏足过的痕迹,每次临走回苏门,白矜都会想要她在自己的身体上留下红印。 陆欢知道她想要什么,因此这次也没例外。 但渐渐地,白矜好像不简单满足于此了。 “姐姐。” 听见唤声,陆欢稍拉开距离,看向她。 只见身下的白矜半阖着眼,眸含迷离,清香的微卷发丝轻散在两旁。 她的手伸来,指尖拂过陆欢的锁骨。 再往下,轻佻地解开第一颗扣子。 “想要更亲近的......” “白矜。” 陆欢隐约猜到她想做什么,伸手阻止了她欲解第二颗扣子的手。 “我早满十八了,姐姐。”面对陆欢的提醒,白矜微起上半身,凑到她的耳边,气息如细线般抚过。 “真的不要吗?” 极轻的声音响在耳边,如同一种蛊惑。 话语伴随着少女冷淡的体香而来,诱惑程度不亚于深度的情蛊。 喉咙微动,陆欢还是保留着清醒理智。 “不行,你还太小了。” 说完便安抚般地吻一下她的唇角,直身坐起来。 第338章 白矜也随之坐起,与她平坐,对视了片刻,便垂着脑袋。 看样子是不赞成她刚才的话,唇嘟囔道: “我都快满二十了......” 哪里小。 “你也知道你才十九?”陆欢无奈得紧,指尖点点她的额头,“才十九,就想着这些。” 这语气不重,带着无奈,但显然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好吧。”白矜抿抿嘴,搂着她的脖颈,头埋在肩膀上,“那抱一会。” 抱一会总可以了。 陆欢没拒绝,将怀里的人儿搂紧了些,怕她会因此多想,还摸摸她的头,告诉她: “等再长大一些。” 身子在拥抱里轻轻摇晃,像安抚的摇篮。 白矜嗯了一声。 周末在这里待了两天,周日晚上,白矜便回了苏门赶次日的早课,等到周三下午上完课放假回家。 白犹特意空出时间来苏门接她,回到家后,说要亲手为她做一顿晚餐,好好补一补,就一头扎进厨房忙活去了。 这次白矜提议她也要帮忙,白犹没拒绝,随后不久,白矜就成功凭自己出锅一道小清炒。 白犹亮起眼睛,在一旁拍手,“哇,宝宝好厉害。” 白矜被夸得很是开心。 很快备全满桌的菜,两人开始晚餐。白犹为了增添些氛围感,点上烛光。 坐下来吃饭的时候,白犹边倾听着白矜分享在学校发生的事,目光边注意到白矜的领口下方。 好像有些红色的印记。 等白矜了却上一个话题,白犹出口问,“矜矜,苏门这个天气,还有很多蚊子吗?” 白矜这么一听,就瞬间明了是什么。 于是面不改色地点点头。 “嗯,很多。” “......” 每个周末的空闲时刻,都是重复日子里的一道期盼。 就这样圆满的中秋节过去。 九月过渡到十月,再到第二年。 这年,陆欢二十二岁,白矜二十岁。 是她们在一起的第三年。 然而在这年的下半年,陆欢的父亲意外车祸去世了。 恰好是正值陆欢大学毕业后,完全进入公司的第二个月。 一道噩耗就像闪电一般,劈开了现下安稳的生活。 以往白犹很少过问的陆家的事,遇到场合也不会出面。但这次,她携着白矜一起去参加了葬礼。 白矜也看见了那时身着黑衬衫的陆欢。 背脊挺立,在人群中交谈自如,所有举止看不出破绽。 殡葬过后,一切碎事又接涌而来。 秦岺需要着手处理陆家其他所有的副产业,陆欢便顺理成章地继承原本陆父在启宁的位置。 白矜一直知道,陆欢刚接任的时候,压力很大。 分明被压得很难受,也不愿从不在她人面前多流露。 每次在秦岺询问她状态时,都会一笑而过答应说自己可以,不用担心。 可好几次在深夜通电话的时候,白矜总是能察觉到她的声音有些哑。 现实摆在面前,令人不得不接受。 因为现实不会改变。人能做的,就只有将自己打磨成契合的形状,迎合与接受现实。 有一回,白矜到公司去找陆欢,经过员工部门的走廊外,恰好看见正在办公室里训人的她。 一身衬衫,一袭的黑长直发,浓色的眉眼净显凌厉。 仿若长着浑身的刺。 将文件摔在桌上,犀利的呵斥声响彻了整片办公室,所有人沉着头未敢吭声一句。 凶狠,无情。 白矜好似看见了她身上陌生的一面。 “......” 一次的周末,白矜从苏门带了两份甜品回去,傍晚抵达津宁,想给陆欢一个惊喜,没有提前通知她。 刚下高铁站时,白矜打电话去,想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 那边隔了很久才接起电话。 传来的声音有些哑意,也比较细小,简短地交谈两句,说自己在家,有点感冒,困了先睡觉。 通话挂断后,白矜停顿两秒。 反应过来那分明是抽泣声之后,迅速着急地打车离开高铁站。 抵达小区门口,白矜提着包跑向里面,乘坐电梯到楼层,敲了下门没反应,就拿钥匙拧开门锁进去。 “陆欢。” 只见客厅内,陆欢坐在地毯上,后着沙发座身子缩在一起,手上拿着一罐酒,双目通红。 身旁排列了许多空掉的酒罐,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酒气。 里面的人听见声音,抬起泛红的眼睛看白矜,怔了会儿。 “你怎么来了......” 哭得满红的双目,手边空掉的酒瓶。一个人就这样孤单地缩落在原处。 白矜只觉被扎疼了一下,走过去跪在她身旁的地毯上,与陆欢平视,手抚上她的面颊。 “发生什么了?” 陆欢哽咽了两下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哭着说,“他们都不服我,我就让他们服......然后我做了好多好多事。” “我知道他们都在背地里骂我,骂得可难听了。骂了我很多,骂我凶,还诅咒我。” 想来是喝醉了,面颊上尽是红晕,说出口的话也极其委屈。 眸面蓄满的泪水化作珠子,沾湿眼睫。 “他们说,我没能力继承这么大的产业,说启宁在我手上迟早败光,还说我没了家里帮衬什么都不是。” 第339章 “他们在背后骂了我好多。我快数不清了。除去这些,我还有数不清的工作要做...” “我好累,想停一下,但是我没办法停。我还有好多事没做。” “我真的好累......” 很难将此时脆弱可怜的她,与那一日办公室凶厉的她联系在一起。 但白矜可以确定的是,现在的她,是卸掉所有尖刺外壳的。那些所谓的凶狠,都是为了伪装脆弱的内里。 现在的她,才是真的她。 也是需要呵护的。 白矜伸手想拿过陆欢手上的酒瓶,陆欢没让,还有理有据地说,“我是成年人了,可以喝酒。” 白矜好好哄着,“可是成年人也要对自己好啊。” 陆欢红着眼,貌似听进去了,在白矜再伸手来拿的时候没有再阻止。 “我们不哭。” 将酒放在一边,白矜搂住了陆欢,轻拍后背,“因为你很好,他们没办法做到你这样好,才会骂你,不要管他们。” “如果实在太累,就休息一下吧。你可以休息的,你也有权利休息。其实很多事是你将自己逼得太紧了,不要逼自己。” 堆埋已久的情绪找到发泄的地方,找到发泄口便奔涌而出。 陆欢窝在她的拥抱里哽咽了好久,才渐渐平复下来。 等到哭声渐弱,白矜退下身,指尖挑过陆欢那些被泪水浸透,粘腻在眼角的发丝。 慢慢地抹干眼泪,轻声哄她。 “发泄出来也是好的,不要再什么都不说,藏着掖着,把自己闷坏了。” “以后我会多来陪陪你,一起帮你赶走坏情绪。我不在的时候,你也要多和朋友在一起聚聚,和钟若还有元芯她们多聊聊天。” “遇到不顺心或者困难,一定要跟身边人讲,不要总是自己一个人扛着,好吗?” 陆欢慢慢听进去,“嗯......” 酒意未褪的缘故,说话夹带着含糊。 见她乖乖应下,白矜弯起了唇角,接着哄: “我答应你,以后我每个周末都来看你,好不好?” 每个周末?...... 陆欢一想到以后她都会过来,第一反应是开心的,但想到些什么,看着她,“可是坐车很累的。” 白矜却说,“不累,坐高铁没一会就到了。” 望着这双澄澈温和的眸子半晌,陆欢也被她的温和笑意所带动感染,情绪回升不少。 她没再拒绝,迟迟地伸出手。 “那拉勾...” 一节冷白的手微侧着,颤颤地伸出拇指头。 “嗯。拉勾。” 白矜浅笑了笑,伸出手,小拇指勾上去。 场景如同每一次许下约定的时候。 “一百年,不许变。” 第144章 【番外9】if线(6) 许下承诺,指腹相按。 自那之后,白矜也做到了她的承诺。 大三完成课程和学业内容后的空闲,白矜每个周末都会抽出时间回津宁去陪陆欢。 在课余,夜晚休息前,也会发上几条消息,打上一通电话,了解她现下的情绪。 即使在双方皆是忙碌的日子里短信不多,通话不长。依旧能给予彼此最大的鼓励,令彼此更加有勇气地面对生活。 后来陆欢适应一长段时间,棱角渐渐磨平。 磨成了与现实般配的样子。 面对难事变得得心应手,适应了变故所带来的一切。 白矜看着陆欢的状态越来越好,看着她找回了最初的自信与张扬,紧张的心跟着慢慢放下来。 在白矜眼中,陆欢一贯如此。无论多难,只要给她一些时间,她都能突破所有人的期待做到很好。 她们就这样彼此相伴,从第三年来到了第四年。 二人的在一起四周年纪念日,也正是在白矜大学毕业那段时间。 那时白矜常常开玩笑说毕业后要去林氏,给陆欢当间谍。陆欢每次都顺着应说,不敢想象林庭发现她们住在一起时,会是多难看的面色。 四周年的之前,陆欢特意空出来一整天的日程,请好假。白矜也回津宁,跟白犹说了在陆欢这住几天。 到了纪念日当日,两人去了游乐园,在上面玩上了一天。 六月初的天气抵不上七八月炎热,温度正好出去游玩。 工作日人并不多,还没到暑期热潮。 热门的项目排上一阵子就能玩到。还有买冰淇淋,坐摩天轮,互相送花等等——这天她们做了很多事。 待到傍晚离开游乐园,她们在外找了一家餐馆吃饭。 吃完准备走时,陆欢接到了公司的电话,得知有事需要回去一趟。 从白矜口中得到许可后,陆欢当即赶回去,白矜暂且自己一个人先回了家。 今天在游乐园走了不少路,身子有些疲惫,但好在回到家洗完澡后,这些疲累感消散了大半。 穿着浴袍在浴室吹头发时,白矜看见镜子中的自己。 大片皎白映入眸面,领口下的线条若隐若现。沐浴过后的皮肤更加透着一层细嫩光泽感。 无论是样貌还是身材,其实都不差... 白矜垂下眸心想道。 那为什么姐姐总是不碰她。 ‘再长大一点。’ 回想之前陆欢跟她说的话,白矜只觉得这人怎么还跟母亲一样,还总拿她当小孩。 第340章 白矜吹完头发,梳顺发丝,走出浴室。 打开冰箱,看见里面摆放着定制的四周年纪念奶油蛋糕,本来想着两人回来一起吹蜡烛,再一起吃。 只是陆欢忙到现在还没回来。 白矜正欲关上冰箱门,余光注意到侧面摆放的酒瓶。 动作一顿。 紧接着一抹光亮划过眸底。 她勾起唇角,拿出酒瓶。 “......” 陆欢处理完事情回到家的时候,是晚上九点。 事情不多,问题不大,陆欢很利落地快速解决完所有事。今天日子特殊,再怎样也得早些回去,一起吹蜡烛吃蛋糕。 路上先跟白矜发去消息,提前打好招呼。便直线赶了回去。 抵达家门口,陆欢打开门锁进去,只见客厅内灯光明亮。 正在换鞋时,白矜听闻门口的动静,脚步轻盈而来,靠在墙边看着陆欢。 “回来了?” “回来了.。”陆欢含着笑抬起眼来,对上白矜含着茫光的眸子,察觉到鼻间飘过的酒味,问道,“你喝酒了?” “嗯,一点点,不多。” 陆欢站着刚换完鞋,白矜便扑进她的怀里。 身前感受到的与往日不同,陆欢低眼看见的起伏,揉揉她的头,“没穿内衣么?” “刚洗完澡,穿着不舒服。”白矜的手臂搂上肩头,力气散了些,身子往陆欢身上靠,“姐姐......” “抱我。” 这双含带酒意的眸子微微仰起,总令人不经意间深陷其中。 两朵柔软紧贴上来,缺乏一层阻隔,温度的传递更加明显。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异常炙热。 陆欢吻了下白矜的额头,“我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脏。等洗完澡再抱好不好?” “好。”白矜很听话地放开了手。 陆欢带着她到沙发上坐着,看见桌子上打开的空酒瓶,心想这哪是只喝了一点。 也难怪身子骨都软了不少,一回来便往她身上软,比平时更加黏人了。 黏人的时候,愈发像猫了。 “我先去收拾,然后我们吃蛋糕。” “嗯。” 陆欢把沙发上的玩偶抱枕塞进白矜怀里,揉揉她的发丝,起身去洗漱。 待洗完澡,她履行刚刚进门说的,抱着白矜贴了一会儿。 抚顺发丝,拍拍背——都是白矜很喜欢的安抚动作。 抱到白矜心满意足,两人把蛋糕拿出来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再是坐在地毯上。 “我去关灯。” 灯光关闭,偌大的客厅只剩下蛋糕的烛光。 陆欢抱着白矜,两人一同看烛光照映下的蛋糕。 十寸的蛋糕最顶上是一只小黑猫和一只小白猫,两只小猫笑眯着眼睛,似在交谈什么。后面的两只尾巴互相勾在一起。 下方的空处有着花式字体写出的——四周年快乐。 小猫有模有样,蛋糕整体美丽精致。 白矜弯起唇角,“好好看。” 陆欢赞同,“下次还找这家订。” “我们许愿吧。” 又来到了许愿环节,她们闭上眼睛,双手合十放在身前,真挚许愿。 身体安康,愿未来都能如同她们现下的四年,顺顺利利。也祝愿,矜矜能够天天开心。 陆欢在心底默念完愿望,悄然睁开一只眼睛,唇角含着悦意,偷看身旁的人。 只见身旁的人似乎还未许完,仍闭着眼眸,浓密的眼睫轻轻颤动,仿若轻振翅的蝶翼。 烛光倾洒在她的面庞,使得轮廓趋于温柔。 望着这张满心欢喜的面颜,陆欢眸色愈加温和。 片刻,白矜睁开了眼。 陆欢:“许完了吗?” 白矜移眸过来,“许完了。” “好。”陆欢轻笑了一声,牵起她的手,“那么,四周年快乐。” 白矜回握,两只手十指相扣。 “四周年快乐。” 她们一起俯身吹熄了蜡烛。 烛光熄灭,灯光亮起。 四年结束了。 随后她们拿开蜡烛,两手交叠一起切蛋糕。再玩闹地将奶油抹到对方的鼻间,再用自己的鼻子去蹭上一点。 看着对方的模样,都不由笑出了声。 手旁的酒杯相碰,饮了些酒。 玩闹许久,最后蛋糕还剩下一半,放入冰箱。 酒精促使之下,两人眸面都浸了一层朦胧酒意。白矜将陆欢扑倒在地毯,吻过她的脖颈。 一开始只是普通的亲吻,如同往常一般。 但越到后来陆欢越发现了不对,只因白矜的身子好似渴望相贴,扑在她的怀里用柔软挨蹭着。 比猫还要像猫,而且更像只充满情欲的猫,企图得到解渴。 陆欢没顺着她更近一步,搂着她轻拍拍,“很晚了,进屋睡吗?” “也好。”白矜应道。 陆欢便起身,抱起白矜进入房间。 房间内窗帘紧闭,一片昏暗,房门在两人进入时合闭上,待到陆欢将白矜安放在床,拍向床头灯,房间内才又变得可见。 白矜半坐着靠在床头,搂来陆欢的脖颈,再次同她接吻。 湿热交加,人儿的力度也愈发得紧。陆欢一手撑在床面,一手抵住床头,稳住自己的身子不跌下去。 一吻了却,白矜退下来,拉开一些距离。 第341章 看向陆欢的眼神,犹如黏腻的丝线。 “姐姐......” 白矜轻吻了下陆欢的眼睛,温声道,“看我。” 白矜收回手,当着她的面,指尖灵活,缓步解开了睡衣的扣子。 一层布料下一览无余,粉白相间的花朵于昏暗盛放。 再将一边睡衣往下褪去,露出冷白的肩头。春色光景流露,挂上身上的布料已是摇摇欲坠。 陆欢喉咙滚动,绯红充斥了耳根,默默挪开视线,侧头看向别处。 白矜见了,抬手,指尖拂过她的面颊,让她将头侧过来,直面自己。 陆欢随着她的轻挑,侧头回来,只是简单两秒便又垂下目光,躲开场面。白矜便再次抬起她的下颚,将她的目光落回自己身上。 “为什么不看我?” 白矜拉了拉睡衣,大半的衣衫散落。 原先遮挡在阴影下的,全都更加明晰,不加掩饰。 “是不够好看吗?” 嗓内莫名干热,撑着床面的手逐渐捏紧,直至骨节泛白。陆欢出口的声音喑哑,“......矜矜,别这样。” 白矜勾唇,“别哪样?姐姐说清楚一点。” 果然是有些喝醉了吗,今日的白矜貌似比以前,更加...... 陆欢沉默片刻,拉上她的衣服,指间搂紧两边的领子,将袒.露的雪白掩盖回去。 想收回手时,白矜抬手上来,扣住陆欢的手腕,不让她收回。 就这样,陆欢的手一直留在她的领口处,双双把持着。 炙热的氛围如同床头灯一般蔓延室内。 “那为什么不可以这样?” 白矜抬起迷离的眼眸,掺着酒意的声音极轻,如同释放引诱芬香的禁果,“姐姐,我不小了...” “我只比你小两岁,今年你二十四,我也二十二了。” 经白矜一提年龄,陆欢稍有回神,目光流转。 一层昏黄梦幻的朦纱笼罩之下,身前的人儿衣襟松散,微喘的呼吸之间,两朵连绵的柔软也随之伏动。 最初青涩稚嫩的少女已然蜕变成大人。现如今的白矜拥有成熟的身体曲线,与惑人的面颜。早已不是陆欢记忆中尚小的女孩。 而且,她也并未说错。 她们也只相差两岁而已。 在不知不觉中,时间流逝。 现在的她们,都变成了能独当一面的大人。 白矜拉扯衣领,使得再次自然松开。 “听见心跳的声音了吗?” 白矜拿过陆欢的手放于自己的洁白胸口处,“它一直在因为你而跳。” 带领她缓慢向下移去,“也一直,很渴望......” 柔软的触感自手心蔓延,陆欢身子一颤,心跳加快。 身前的人面颊泛着淡淡的红晕,动作却在悄然引导她。 “真的不想试试吗?” 边引领着,白矜边靠近,凑在她的耳边轻轻细语。 “姐姐,我长大了。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 任何事....... 这三个字就足以令人深陷泥沼。 大概也是因为酒精贯彻,陆欢的头脑也不如往常清醒,只知道此时喉咙干热,想要获得更多湿润。 白矜说的没错。 她们在一起这么久,确实到时候了,也确实可以...... 脑海思绪交织。陆欢垂下目光片刻,最后轻声说道,“那......如果感到很疼,跟我讲,我轻一点。” 见到她已经松下口,白矜挑唇,“好。” 不等她的回应,便凑身去,吻住她的唇瓣。 “唔。” 两唇相碰,场面一发不可收拾。 “...........” 窗外。一场大雨席卷而来,花朵被雨水浸湿彻底,散发着迷人的香气。轻风徐徐拂过花瓣,沾取更多的雨水。 柔软花瓣相互挨贴,风雨一次次席卷花园。 房间内,昏暗的灯光照射。 眸面被泪水浸泡得酸涩。晶莹剔透的泪越积越满,最终眼眶不堪重负,水珠溢出划过眼角。又被身上的人温柔吻去,时刻询问她的感受。 “......” 临近深夜。 温言细语流转于密闭的室内。一曲终了,人儿再度将自己送上来。就这样不断索求,不断满足,整整持续了一夜。一丝青涩的疼痛也变成了欢快的乐章。 “姐姐......” 汗水浮在肌.肤表面,热.意蔓.延浑身迟迟未褪。白矜的唤声轻轻响起。 “第五年,我们也要好好在一起。” 指.尖接涌,陆欢俯在她的耳旁回答她的话,“嗯。不止今年,明年,后年......” “要一辈子。” 白矜平缓下气息,答道,“好,一辈子。” 随即音色再次溃.败得不成样子,她咬着指关节,一手捏紧占有者的肩头。 所剩不清的脑海只余留当初的约定,与当时相互拉勾的手指。 “.......” 唇瓣再度交接,收集彼此弥足珍贵的一点一滴。 床边被子垂下暧昧的一角,贴身的衣衫分布散落一地。 墙面上的挂钟随着时间转动,时针与分针秒针在一瞬重合。 一日过去,新的一日到来。 她们在数不尽的相融中,迎来携手的第五年。 第145章 【番外10】if线(7) [秦岺x白犹] 第342章 “......” 十四年前,自那夜车祸之后,白犹重伤在病床躺了很长一段时间。 车体损毁大半,人不免受伤过重。所幸上天眷顾没有伤到要害,身子能够通过治疗慢慢调养回来。 脱离生命危险后,秦岺一直守在床边照顾着她。 这段日子,秦岺除去照看她的病情,也在替她解决其他的顾虑,有公司,也有关于白矜,都是为了让她没有担忧地好好养伤。 有秦岺在,白犹也万事放心。 后来慢慢在医院调养,身体伤口痊愈。白犹耐不住一天天躺睡,总要找些什么做。于是经常能看见她半坐在床头看书的身影。 有时候会做些小手工,记一些随笔,写些文章。 白矜每每来看她的时候,都能看见白犹正在看书。为了不让她劳累眼睛,就会走过去说,妈妈我帮你读,你听着。 白矜年纪虽小,读起名著小说却畅通无阻。 白犹在这时会笑着说声好,安稳靠在床头,听着白矜给她念书, 时间就这样日复一日的过去。 有一次,白犹靠在床边看书,前来看她的秦岺洗完水果回来,擦干净水果上的水渍时,好声说道: “你身子还没好全,多些休息,少劳累。” “知道啦...”白犹轻挂上书签,留下阅读进度的痕迹,便合上书,放在一边。 “吃水果。”秦岺将切成细块的果盘递近。 白犹笑弯了弯眼睛,道了声谢谢,牙签挑过一小块果肉,放入口中。秦岺坐在她的身旁,一语不发,只是看着白犹的面色。 白犹注意到视线,放缓了声音, “小岺,你也不用天天抽时间来看我的,我没事。而且,启宁应当很忙。” 秦岺抿抿唇,没反驳,只因确实如此。 公司随着规模越大,需要照顾的事多而繁琐。这些日子秦岺医院公司两回跑,鲜少停下脚来好好歇息一会儿。 “没事的。我照应得过来。” 听着秦岺的回答,白犹无奈温笑着摇摇头,没再多说。 还是这样逞能,总将自己的压力说得风淡云轻。 “你出院后,有什么打算么?” 打算吗?白犹稍想了想,“随遇而安吧,或许还是回苏门,又或者带着矜矜去更远的地方,都说不准。” “总之,之前一切受到束缚的事,都可以做了。” 白犹望向窗外,目光随着思绪向外飘离。 “白犹。” 而下一时,秦岺的唤声拉回了她的思绪。 秦岺目光落在她面上,手附过来,盖在她的手背。抬眸看着白犹的眼睛。 白犹可以从这双眼睛里,看出知道她想说什么。 因为在十余年前的一场烟花下,这个人跟她说,她喜欢她,问她能不能和她在一起。 当时秦岺的眼神便如同现下一般,害怕,小心翼翼,在这些情感之下又掩盖着点点期许。 纵使白驹过隙,世事变迁,她们都经历岁月变成了成熟的模样,秦岺看白犹的眼神依旧未变。 白犹也依旧能透过这番眸子看透秦岺。 这时,秦岺垂下头去,启启唇,正想说些什么。白犹另一只手盖上来,覆盖在秦岺的手背上,轻声道,“小岺,你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提先打断,没有让秦岺之后的话说出来。 秦岺抬起眼看她。 心脏收紧,似乎是从中预料了接下来的话。 “你看,你跟陆鸣始终相敬如宾,共同照理公司,家大业大,有一个听话可爱的女儿。女儿也很依赖你,你们都拥有一个完善的家庭。你很幸福,我为你感到高兴。” “所以,维持现下,好吗?”白犹眉眼一弯,“我也会寻找自己的幸福的。” 维持现下...... 寻找各自的幸福。 秦岺听懂了,暗了暗神色,只觉得刚刚浮现的想法不免有些好笑。 那只握住的手微微紧力,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数秒过后,将一切险些涌出的情绪忍耐回去,渐渐松开手上的力气。 她松开了白犹的手。 “好。” 她们答应过彼此,要好好的。 时过境迁,她们早没有随心去爱一个人的权利。 年少时的她们认为爱是不顾一切,到了如今,才懂真正的爱是克制,也是隐忍。 “也好。” 秦岺垂眼扯唇笑了声。 各自过好的生活,维持现下的安宁。 她只要看着白犹安稳生活,就好。 就足够了。 “......” 自那一次,秦岺没再提过那个念头。 在医院内稍微亲近一丝的关系重新拉远,再次回到了朋友的距离。后来秦岺来医院的次数也渐渐减少了。 那些尘封于岁月已久的情愫才露尖角,便被主人朦上一层灰层,重归昏暗。 时间流逝得很快,随着治疗,白犹身体痊愈。 出院的那天,秦岺没有来。 只是差人开来了车,替白犹搬送物品,再送她们母女二人回苏门。 医院外的,在等待保镖搬送她们的物品的空闲期间,白犹牵着白矜在公园里散步打消时间,走累了,两人就坐在长椅上坐着。 大手牵着小手,安安静静。 但今天的白矜,似乎有些太安静。 第343章 白犹注意到后,试探地问了些话题,但都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不等再从别的方向旁敲侧击,白犹接到电话,得知东西搬好了,就带着白矜起身,往医院主楼的方向走去。 白矜拉着她的手走在右后方,拉开一段距离,好像总是慢了那么一步。 最后,白犹没再往前走。 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问白矜。 “宝宝不想跟妈妈回去吗?” 白矜垂着眼,面色比平时的淡漠还要冷两分,多了些不开心的情绪。 白犹觉得应当换个问法: “你是想......留在这里?” 白矜闻声,蓦然一抬眼,眸里的亮光就好像在问白犹,真的可以吗? 意识到白犹只是询问,那眼里亮起的光便又暗下去。 白犹看出来了,蹲下身来,牵牵她的小手慢哄道,“没事的,宝宝可以说出自己的想法,你想要什么,你就说出来,妈妈会听取。” 听完鼓励的话,白矜也说出了内心的想法,“我想留在这,不想走。” 留在津宁,不想回苏门。 “为什么呢?” 白矜没有回答,只是慢慢抚摸旋转着左手腕上的一串玉珠,指尖一颗颗拨动。 白犹却从这个动作中看出了答案。 是因为一个人而想留下的。 反应到这点,白犹一怔过后,轻笑了笑,“其实在哪都一样的,只要矜矜能开心。” 她起身,牵起白矜走,“既然如此,那我们走吧~” 看见还是朝主楼的方向去,白矜问,“还是回苏门吗?” “既然要留下,那得先找一个长住的地方呀~”白犹牵着她慢慢走,“宝宝想住什么样的房子?” 留......下? 白矜睁大眼睛,咧开唇角笑了,回白犹,“想要好看的。” “好呀,那我们就在津宁找一个很大,很漂亮的房子——” 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 “......” 于是,白犹带着白矜留在了津宁。 用环洲转让的那一批资金,在津宁开启了一段新生活。 白犹在白矜学校附近购置了一套房子,再选中一连地段,开茶馆中式养生所,持店经商。 拥有些许管理经验,因此养生所很快在她的运营下风生水起。 之后她跟秦岺,几乎没怎么联系。 但白矜和陆欢还在同一所小学,所以在开家长会的时候,见过那么一两回。 在那一次,校门口周边学生家长密集,人群犹如涌动的浪潮,人与人摩肩接踵,陷于其中令人摸不清方向。 秦岺坐在黑车内,白犹在人海中,透过半敞的车窗看见了她。 两人隔着人群相望一眼,用温和的眼神代替了挥手。 再之后,鲜少见过,也鲜少联系过。 每次得知秦岺的消息,大多都是从来家里玩的陆欢口中知晓。 得知秦岺总是忙于工作,耽误了同自家女儿的约定,总是要求苛刻,对她写的文章和练的字百般挑剔......等等等等,有着各式各样的琐事。 陆欢总是抱怨,说秦岺总是做不到约定,总会道歉说对不起和补偿。 白犹每次从陆欢口中得知这些时,心底总在轻轻笑道,原来小岺这样在外雷厉风行的人,也会处理不好家中关系。 笑完,白犹心缓缓沉下来,只觉得很奇怪。 分明两人有意识地避远对方,已经许久没见,但仍像时时刻刻都见过一般——常有种莫名的感觉,她一直在身边,从未离开过。 或许,她一直陪伴着她,在某种层面上。 后来,养生所在津宁家喻户晓,连锁店开出了省外。白犹的心思不免多花在家业。 心想这是能留给孩子的保障,有不愁的物质保障,以后才能让自己的孩子能随心所欲的生活,不被世俗裹挟生存。 在工作之余,也尽量抽出时间陪伴白矜。鼓励、陪着她学习,从初中到高中,再到大学。 上大学后白矜也长大了,会自己照顾自己,成为了一个独立的小大人。白犹的管教也放下了些,继续投入工作交友与享受生活中。 心底的那个人从未淡忘,每当想起,白犹都觉得这就是她们的结局。 如果结局是双双都美满,也是一个好结局。 但是,世事无常。 直至那年,一切都有了变化。 陆鸣意外车祸去世,陆家的家业权力重新分配。 这么多年,白犹未参加过有关陆家的任一活动。但这次的葬礼,白犹带白矜去参加了。 陆家外停满贵车,院内宾客满席,白犹一身黑衣,握起柱香,在遗照前默声悼念。 祭拜完,本想悄无声息地离开,秦岺却看见了她的身影,在距离她背影两米远的地方驻停,喊住了她。 “白犹。” 白犹停住脚,转回身来看她,眸子温和,“好久不见呐。” 熟悉的面容映入眸中,眼前人比起往日,眉眼更加温和,多了岁月的痕迹。往前数去,确实不知道多久没见了。 秦岺声音沉沉,“是挺久了。” 她们所站的偏门处,距离祭奠的主会场有一段距离,几乎无人注意到这边。会场内白布随风轻轻飘荡,来客皆穿着一身墨色。 白犹目光看向周遭,目光落回来,也不知该说什么,便道了声,“节哀。” 第344章 秦岺垂了垂头,没回话。 白犹接着道,“最近应当很累吧。” “没什么累的。” 是在意料之中的回答。 白犹:“那,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提,我会尽我的全力。” 秦岺:“谢谢。” 短暂几句话后,白犹同她告别,转身离去。秦岺看着她的背影,欲上前一步,却被一股力量牵制。 话语连带着身体,都陷入了沉默。 想说的那些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扼杀在喉咙内。 秦岺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 “......” 陆家经此变故,一群饿狼虎视眈眈,都妄想趁着松懈之时分夺肉食。 来养生所的客人中不乏有商界精英,富甲太太。因此白犹在行业中也有许多好友,大家围在一起喝茶聊天时,都不免会聊到最近商界较大的变故。 讲到原先跟陆家交好的世家趁机反目为仇,讲到一群饿狼在找机会吞并一时动荡的陆家,也讲到陆家旁支有白眼狼儿,事情棘手。 白犹都含着温笑在旁倾听,一语不发,不发布任何意见,无声听着有关秦岺的一点一滴。 大概过了一个月,话锋转变。 陆家化险为夷,此次变故也算是帮着辨别了一次,周遭人是敌是友。 白犹也松下了气。 结局是在意料之中。 日子平稳了一段时间,白犹常在养生所中照看生意,工作之余会与朋友闲谈。 时日就这样过去。 直至有一日,服务员说有个女人要见她。 白犹前往一楼大厅的前台处,看见了一个身着黑色商务服的女人,乌发盘踞在脑后,用一根银色的蛇形发簪固定。 她仅是第一眼便认清来人是谁。 经前台小姐提醒,秦岺回眸,一举撞入白犹眸底。 双双对视。 白犹微微怔着,秦岺先是启唇解释,“顺道路过,想来看看。” 白犹愣完,含着笑走近来。 “也好,放松一下吧。” 服务员小姐很识眼色地拿着价目表上来,给秦岺推荐包间按摩与茶饮套餐。待她讲完,秦岺没有从中做选择,而是看向白犹: “有什么推荐吗?” “嗯......”白犹转身往楼上走去,“不知道选什么,那就跟我来吧。” 秦岺跟在身后。 进入一间包间,白犹给秦岺安排了一套流程。房门关闭,让秦岺去更衣室更换舒适的衣服,房间内点上安神香。 安排按摩师推拿,帮助缓解疲劳。 待到傍晚,服务结束。 秦岺更换回衣裳走出包间,便碰到白犹提着一袋印有养生所标志的袋子而来。 “初次体验感觉如何?” 秦岺侧头看见她走来,回答道,“很舒服,茶也不错。” “舒适就好。”白犹走到她身前,递出纸袋。 “这是店内赠送,每天按量泡上一盏,能够提升夜晚睡眠质量,从而淡化眼下乌青。” 秦岺身子顿了顿。想起刚才在包间内,服务小姐对她提到的黑眼圈,还询问她平日是不是压力太大睡不好。 她花了几秒钟,才勉强恢复平静,接过来东西。 “很贴心,谢谢。” “慢走。” 服务员引着她往出走,走出几步,秦岺回头,问道,“下次,我还能来么?” 白犹轻笑,“当然可以。” “随时欢迎。” 秦岺看见她唇边如同春季一般温暖的笑意,也勾了勾唇,道了声好,转身离开。 如同秦岺所说的,隔了一段时间后。 周末,她又来了。 这次没再穿工作服,而是换上一身墨色旗袍,外搭雪白披肩。版型衬显出具有弧度的腰身。 白犹带着她往上一次的包间走去。只是这回,正当她安排好人准备出去时,秦岺叫住了她,并问: “你能留下来么?” 白犹稍愣。 顷刻,白犹留了下来。 包间内飘溢着炉火香与淡淡的茶香。茶桌前,两人对立而坐,白犹正在为她沏茶。 一番洗茶杯具的动作行云流水,茶壶在指尖来转自如。 直至第二盏茶倒入杯中,轻抿入口。 秦岺品完,夸赞了几句。 寥寥几句话后,气氛又回归至宁静。 静到可以十分清晰地听见房间内,装饰物竹筒摆件的滴水音。 “自我们再见面,之间的话题似乎越来越少了。” “时间太久了,不想再提以前了。”白犹轻声回道,“现在生活安宁。专注眼下挺好的。” 时隔太久,往事像被覆盖了层纱布和灰尘,稍稍一碰白灰就会满天飞起。于是一直以来,两人心照不宣,没有再去碰过。 秦岺沉了沉眸,“也是。” 时间确实太久,都不想往回提了。 “最近睡眠有改善吗?” “好多了。”秦岺回道。 白犹:“那这次我再让人按照上回的方子多配几包,给你多带些走。” 秦岺未回话,一阵钢琴纯音乐响起。 秦岺也几乎是在那一刻抬眼看她。 后知后觉,发现音乐是从白犹的手机里发出的。 白犹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去接个电话。” 第345章 随后拿着手机往外走,避开她接电话去了。 秦岺坐在原地迟迟未回神,耳旁还回荡着方才的铃声。 这么多年过去了,铃声还是没换吗? 她收了收手指,一股陷于回忆中的难抑在心头弥漫开。 “......” 这天过后,津宁天气即将入冬。 凉意钻入骨髓,里里外外渗透。 这天夜里七点,秦岺再次来到这家养生所,碰上正要往外回家的白犹。 “养生所九点闭门。” 白犹看见秦岺手上提的礼袋,看样子是一瓶昂贵的葡萄酒。 秦岺见她要回去,抿抿唇,“没事。我只是路过,你早些回去吧。” “如果不介意,我在这附近有一住所,我们可以在那坐下来聊聊天。”白犹温声说完,想起她刚说的路过二字,在后面又补了一句,“当然,是你这次是想来找我冬日饮酒的假设下。” 秦岺目光下落于礼品袋,抬眼看白犹,点了下头,承认了白犹方才的话: “不是路过,是专门来找你的。” “......” 一刻钟后,两人抵达白犹安置在养生所旁边的小公寓内。 面积不大,适合平时工作忙时一个人歇息。 在以前白犹常赶回去陪白矜,现在白矜上了大学住宿在学校,两个礼拜才回一次津宁,白犹回别墅也是一个人,在这里歇脚的次数就多了起来。 回到屋子里,选出红酒杯,放入冰箱内冷藏。 一切准备就绪,红酒上桌,暗红的液体倒入杯中,紧接着便是两杯相碰。 房间内没有开灯,她们坐在窗旁的桌边,以窗外的月光做灯,借着月色看清对方的面孔。 往往是在视线不能见之时,心才会渐渐跟着沉下。 白犹一手摇着酒杯,一手抵着下颚,望向窗外。 “做一个母亲真难,想给孩子一个依赖,却又怕孩子过度依赖。总是想给予孩子自己力所能及最好的。” 在这点上,秦岺想法与白犹同样,“确实难。” “嗯~不过她们都长大成人了,都变成了很优秀的人。也都遇到了自己的爱情。” 说到这,白犹看秦岺,而秦岺也在看她。 白犹看懂了,“看你这眼神......你也早知道她们的关系了,对不对?” “知道。欢欢那孩子做什么都瞒不过我。”秦岺一抿红酒,点头,“大概是矜矜上了大学之后。” “笨蛋......”白犹晃着酒杯,笑着说,“矜矜高考完的时候她们就在一起了。” 秦岺一扬眉,“这么快?” 看来,比她猜想的还要早。 “是啊,她们现在很幸福。矜矜经常瞒着我去见欢欢,跟她住在一起,陪她一起度过压力大的日子。” “有一次,我看见她脖子下有红印,她还承认是蚊子咬的,太可爱了。” 一聊及自家孩子,话匣便像打开了一般。 谈话之间,一杯杯的酒也随着入肚。酒精被人体吸收,红晕悄然间蔓上面颊。 一些清醒时建立的防线,也不知觉中弱化了。 酒意的促使下,她们平日里没敢触及的话题越说越广。 秦岺也说出了前段日子的所得发现:“你的手机铃声,一直没有换。” “白犹,这么多年过去,你没有放下。” 二十多年前她们还在一起的时候,当时她们都很喜欢这首钢琴乐。在河边的草坪上,互相说着通过音乐想象到的场景。 后来,她们的手机铃声都是这一首。 白犹眨眨眼,随而轻笑了笑,“确实没放下。” “但这些跟小岺比起来,又算什么呢。” 她半阖着眼,唇含笑意,“其实,从我开养生所的那一天起,你就在背后默默帮我,对吗?” “融来的资金,广告,招牌,还有些招惹的麻烦,都是你在无形中帮我。” 秦岺稍愕,“...你一直都知道么。” 白犹说,“很好猜,也很好查。那些融资商于合作方,多多少少都跟启宁沾些关系。” 秦岺不由地扯了扯唇角,“是吗。” 一直都知道啊。 本来还以为藏得很好... “看来,我们都没有放下。” 秦岺不再压抑情绪,放下酒杯,站起身,缓步朝白犹走去。白犹也由此起了身。 “今天不只是为了找你饮酒,还有别的目的。” “什么目的?” 秦岺靠近来,白犹后腰抵住桌子边缘,一手撑着桌面稳住向后轻退的上半身。 她直直望着白犹的眼睛,说道—— “想要找你和好。” 和好如初。 想像那年一样,成为彼此的伴侣,相互陪伴。 想要正大光明地站在她的身边,牵起她手。 想要用余生来弥补昔日的遗憾。 这句话的下两秒,白犹搂住她的脖颈,额头贴着她的额头,“我爱你。” 三个字从她口中说出,秦岺愣住了。 没有想到抛出复合话题之后的下一句回答,是一句告白。 是简短干脆,略过所有多余的话语,直达终点的一句,我爱你。 下一刻,白犹吻了上来。 大脑在一瞬间空白。来不及过多的思考,手抚住来人挨上来的身子。秦岺闭上眸,肆意让身体的本能沦陷。 第346章 她们双双落进柔软的沙发上。 交织的吐息声溢满了整座客厅。 亲吻之余,白犹的衣襟已经散乱,手想要剥开秦岺的领口,秦岺却拿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了下。 间接性地阻止了她的动作。 白犹大抵知道她此时所想,便收回手,先拉开了自己的衣裳。 解开扣子,褪去外衣。 大片的肌肤展露,将自己一干二净地给她看。 做完这一切,她拿过她的手,放在洁白的胸膛处。 “来养生所里喝茶的朋友有三十岁,有五十多岁,也有六七旬老人。大家经常待在一起饮茶交谈。” “我发现,她们共同地都在害怕一些东西。”白犹温和着声音说,“害怕面颊的皱纹,害怕松弛的皮肤,下垂的乳.房。” “尽管有些人没有明说,但从她们的字里行间,还是能感受到她们对年龄和身体的焦虑。” “后来,我有时也会看向镜子观察自己,胸型好像是没有年轻的时候好看了,它不再饱满,也慢慢开始下垂。” 回想起每次观察,结果都不一样,也可以说是每况愈下,但...... 白犹勾唇,“可是,垂下去又能怎么样呢?” “这是我身体的一部分,而我的身体与大自然无二,会盛放,也会衰落。随着时间的过去,所有事物都会变化,包括我的身体。” “我爱我自己,便也会爱这些变化。” “相同的......”白犹看着秦岺,眸中流出温柔的光芒,“我爱你,便也会爱你的一切变化。” 温言流入内心,犹如一股暖流席卷了凄凉的寒地,自此带来绿色的嫩芽与无限生机。 秦岺轻靠在她的肩上,阖上双眸。 “你的话总是如此,总能带给人力量。” 白犹笑了,“是吗?她们也经常这么说,说喜欢跟我待在一起。每天听我唠叨,反而觉得舒适。” “不是唠叨。”秦岺轻摇头,“一字一句,都是真挚的抚慰。只有一个温柔到极点的人,才可以说出这些话。” “真挚吗......” 白犹轻声念着秦岺方才用的形容词,脑海掠过些什么,嘴边漾开了笑意,“那要不要再真挚一点呢?” 秦岺退身,稍微拉开一点距离。 白犹一汪清眸看着她,指尖拂过她的面颊,脖颈,锁骨,最后停留在胸口处。 “比如,不要害怕,再坦诚一点......” 柔若无骨的手蔓上秦岺的颈肩,柔软而温热。 这一次,秦岺没有再抗拒,由着她来。 随着蚕丝的层层剥离,纤薄的面料松散下落。现下与坦诚相待并无差别。 白犹借着月光,看清了她的身体。 她的手心拂过腰间,探清肚腹的纹路。 指尖顺着皱纹轻轻向下抚去,“这些斑驳,是做过母亲的印章。” 生产过后的妊娠纹伴随着人的老去更加松垮,盘踞在肚腹间,成为无法堙灭的痕迹。 白犹感受过生产,能想象到秦岺当时遭受了些什么。 “可惜没在那段时日,没陪在你的身边。” 一直到了孩子降世,白犹才去看了她第一眼。 “没事了。”秦岺手心抚过她的面颊,“以后,我们会有更多时日在一起,还有很长很久的时间。” “嗯。”白犹柔声道,“不会再有变故了,对吗?” 秦岺回她,“不会了。” 再次交缠在一起。白犹后背陷入沙发,秦岺的身子随着吻意压下来。 垂下发丝零距离地贴合在皮肤间,她们的距离愈加近了一分。 吻从唇瓣蔓延到修长的脖子。 动作温柔体贴,步步给予温暖。连绵的吻仿若在诉说长达十余年的思念。 “我们算是,复合了吗?” 白犹迷离着眼看向天花板,湿润的眼睛流出闪烁的光芒。感受着脖颈与身.下带来的颤意,声音带了些飘忽。 “小岺......在一起是需要互相喜欢的,时隔这么多年,你真的还爱我吗?” 秦岺附在她的耳边,说出了她的回答。 白犹听见回答,弯唇笑了。 极细的吐息随着轻笑流出,洒在耳边惹得有些热痒。秦岺见她笑意,便问,“你相信我说的话?” “当然信......” 白犹不需要犹豫。 “我相信你,一直相信。” 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如此。 而这句话,白犹从二十年前就在说了。 她信她有能力赢得双学位,信她可以撑起家业,也信她可以成为那个做想成为之人...... 只要是她,白犹都愿意相信。 ...... 岁月磨平了她们的棱角与尖锐,余留下来的是经历万难的温柔与体贴。缓慢地抚摸花朵,揉顺,探取温柔,捕捉并照顾对方一点一滴的情绪。 同时,也在抚平彼此陈旧的伤口。 在情意鼎盛之时,俯身吻过她的眼角,给予爱的回应。 柔情的轻言细语之下,身体一次次地置于云端。 脑海只剩下眼前人给出的那句回答。 窗外月光在无云的天空下更显明亮。 寂静的夜色之下,迸发的情愫无人知晓。 而秦岺那一句回答是—— “我永远爱你,不论年纪。” 第347章 “......” 第146章 【番外11】if线(8) “......” 白矜很快毕业了。 毕业之后,白矜进了津宁一家外企公司当策划,离启宁不远。 为了祝贺她毕业,白犹在白矜的公司边的小区给她购置了一套房屋,只是白矜大多没怎么住在那。 平时要么回家,要么便是去陆欢家。 大学期间白矜经常住在那里,洗漱用品和衣物都很齐全,卫生间的洗漱台上也常摆着两人情侣款的牙杯牙刷。 上班之后,白矜也常住在这。 到了周五晚上,白矜下班后回到家里。 陆欢比她回来的晚一些,在门口换鞋的时候,就听见厨房传出来的切菜声。 换好鞋进来,脱去外套,走去厨房从后抱住手上正在忙活的白矜,头靠在她的后颈。 “在新环境怎么样,还适应吗?” 熟悉的香气裹挟而来,后背多了一人的温度。 陆欢说话时,白矜能感觉到她喷洒的吐息透过后颈的布料,从缝隙中钻出,抵达肌肤。 白矜放下手上的事,转过身来,额头蹭了蹭陆欢的额头,“还好,只是跟人交涉频繁有些累。再过一段时间应该能适应。” “那就好。”陆欢清楚这些对于白矜来说算不上难题,“这些让我来,你去坐着吧。” 说罢便拿过另一件围裙穿上,接替过白矜的忙活。 白矜知道陆欢也不比她轻松多少,也没有歇着,在旁边去洗下一道菜。 两人一起做完晚饭,吃饭的期间,谈论起最近的事。 其中就有谈到周末去医院看望一个伯母。 之前在工作上她帮过陆欢不少忙。前段时间她因为腰间盘出了问题,动完了手术,正在医院休养。 “叶伯母吗?” 白矜记得她,之前在公司陪陆欢的时候,跟那个伯母见过,为人和蔼可亲,当时也拉着白矜聊过天,算是有过几面之缘。 “对,是她。” 白矜提议,“那我们明天一起去吧,我也去看看她。” “好。”陆欢应道。 待到明日,下午两人一同开车前往市中心医院。 前往病房看望伯母,坐着交谈许久,了解病情。 得知现在情况转好,不久便能出院,两人也算是放下心。 三点半左右两人告别,离开病房。 陆欢牵着白矜的手,乘坐电梯往下时,边在思考接下来的活动。 “时间还早,离餐厅预订的时间点和电影都还差一段时间,我们去哪逛逛?” 白矜抿抿唇,“嗯......” 今天的行程在昨天就已经提前安排好,看望完伯母就去商城吃饭,再去看最近风评不错的电影。 现下看望伯母花费的时间比预想中少,由此剩下的时间变得充裕。 白矜一时也想不到有什么好地方逛,无非就是商城公园之类的——这些她们以前约会时,就逛过很多次的地方。 直到走到医院主楼外时,思考才有了答案。 “去公园看看吧。” 站在门口台阶高处,能看见医院旁连接的一片绿植公园,小碎石头铺满小路,貌似建设得很不错。 两人便往里面走去。 正值夏季,绿植繁茂。公园内,不少身穿病服的病人和陪伴的家属在其间行走,轻步于小路,坐在长木椅上谈谈天。 越往里走,人就越是稀少。陆欢和白矜两人走在小路间,散步累了,便坐在一道喷泉前的椅子上歇息。 对面有几排草丛,绿叶之间,一个脏兮兮的毛绒脑袋冒出。 “你看。” 白矜最先注意到,示意陆欢看去。 陆欢也顺着她视线所指的方向,看见一只脏球......不是,一只脏兮兮的小猫。 “是流浪猫吗?” 浑身肮脏地待在公园内,想来应该是了。 小猫有点警惕,人稍上前一步,它就喵叫着后退一步。 白矜便保持着安全距离,没继续上前。 小猫不断发出软软的嗷叫声,陆欢看见它的身形,“听叫声像是饿了,我去买点东西给它。” 白矜留在原地,看住小猫的去向。 陆欢很快去医院内的店里买了火腿肠和水,一路小跑回来。好在小猫还没跑。 她撕开火腿肠的包装,小猫瞧见了,湛蓝的眼睛一亮,噔噔几下跑过来。 白矜在旁边找到一个塑料碗壳,大概是其他喂养小猫的人留下的。 往里面倒入水,再把火腿肠放一边。 小猫迅速凑过来,张嘴吧唧吧唧干饭。 白矜和陆欢蹲在它的面前,看它进食的模样。 此刻猫的警惕心降低,白矜试探地伸出手,轻轻抚过它身上绒毛。 许是在外流荡太久,身上的猫毛无人打理。 现下沾上肮脏灰尘,许多小杂毛粘腻成了一绺一绺,看起来很是狼狈。透过脑袋上的颜色和耳朵,才能勉强看出这是一只小布偶。 “吃得好快。” “看来已经饿很久了。” 陆欢也摸了摸猫身。 小猫吃得很快,利索地吃完所有。喝了几口水,蹬起脚就拍拍屁股想走掉。 临走时,回头看了她们两人一会儿,然后一跃不见了踪影。 陆欢不由呵笑了声,“有点丑。” 第348章 白矜不满了,胳膊肘碰碰她,“你别这么说它,它很可怜。” “好好,不说了。”陆欢听话应着,带着白矜往洗手池处走。 “我们去洗手。” 前去洗手,便收拾收拾离开医院。 之后按照计划,吃饭,看电影。 顺利过完了今天一日。 本以为医院内碰见的小猫是道插曲,在步入正轨的时间里很快就会淡忘。 直至有一回下班的时候,开车经过医院附近,白矜想到上回看见的小猫,便从附近买了猫罐头,回到医院看了一眼。 抵达公园时,正看见有个小孩儿正在拿小石子砸猫,大人在旁边乐呵呵地聊天,对自家小孩儿的行为视若无睹,只当是小孩儿的活泼顽皮。 小猫被追打着逃到草丛里,小孩正要追上去,一个比他高许多的大人挡在眼前。 抬起眼向上望去,一番好看的眉眼间尽是冰冷,含有荆棘般的刺意。 小孩觉得后背发凉,没敢再追上去。 后退一步,灰溜溜跑回自家大人身边。 白矜这才回身,蹲下身来去看缩在草丛里的脏灰小猫。 “喵......” 小猫委屈害怕地叫着,不敢出来。 白矜没上前,蹲着身打开猫罐头,放在地面。猫嗅到食物的香气,伸出猫爪试探几下,察觉没危险,便探出头来吃。 她垂眼看它,指尖揉过它刚才被石头砸到的背脊处。 “疼吗?” 身上还有别处包扎的痕迹,或许是医院内的好心人包的。 也恰恰证明,刚才看见的场景不只发生过一次。 白矜暗了暗神色,边抚摸着它的猫毛,边落下一个决定。 “......” 待回家,她将所想的告诉陆欢,商量片刻,陆欢也同意了这件事。 联系医院,再是收养小猫。 带到宠物医院检查身体,洗完澡梳顺毛之后,小猫恢复了原本的美貌。 它拥有柔顺的白色长毛,和一双湛蓝色的眼睛。 白矜看着它的眼睛,给它取了名字,叫漠漠。 购置一批宠物用品送到家中,漠漠进入了新家,最开始很警惕,小心翼翼地伸猫爪。但很快就被舒适的猫窝和爬玩架吸引,快乐地上蹿下跳。 猫罐头猫零食等塞满柜子,猫的住所填满空荡的角落。 两人居住的小房子,变得愈加温馨起来。 一段时间相处下来,漠漠比初次见的时候要好看很多,毛色泛有光泽,脸蛋也变好看了。 有时候白矜会给它穿上小裙子,打上腮红,别提多可爱。 可陆欢莫名就是看它不爽。 这种不爽可能来自于漠漠每次对白矜小鸟依人,一看见她,小表情上就尽显蔑视不屑。 这混猫常确实看她不爽,每次看她的表情只写了几个大字——愚蠢的人类。 到后来,陆欢总算知道问题在哪了。 原本白矜每次一回到家,最先抱的是她。 现在—— 变成了这只混猫! 有一次,白矜加班,比陆欢晚些回来。进门放下包,还没换完鞋,漠漠就蹬着小腿跑来打滚撒娇。 陆欢从房间出来,到门口时,就已经看见白矜抱着漠漠来回摇。 她顿住在原地。 落眼在漠漠身上,最后往室内走去,没作声。 白矜察觉到不对,放下漠漠之后,找寻而去。 见陆欢不太高兴,抱住她,埋在她的肩颈里。 “怎么了?” 陆欢方才泛起的一点不开心,被温热的拥抱驱散。抬手回抱,没说原因。 本来就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陆欢觉得只是自己想多了。 直至在周末的一天。 白矜睡完午觉从房间内出来,滑顺的居家服贴在肌肤上,长发披在身后。 出来看见漠漠,抱起它顺顺毛,走回客厅。 平常白矜睡完午觉,走出房间第一件事是迷迷糊糊地缩进陆欢的怀抱。 但是今天不一样。 她先去抱了只令人讨厌的混猫。 陆欢顿时不爽了,悬在笔记本键盘上的指尖一收,拿起电脑坐到落地窗边的沙发上。 白矜看见她搬过去,看着落地窗方向眨眨眼。 “姐姐,你在忙吗?” “有工作。”陆欢没看她。 “好。”白矜应了一声,没打扰她。 无事般的抱着漠漠坐在沙发上,陪它玩。 揉着粉嫩的猫爪肉垫,漠漠也配合着张嘴喵叫,睁着大大的眼睛看她。 陆欢头对着电脑屏幕,不动声色地侧眸看了一眼,便看见白矜脸埋在漠漠的绒毛里,亲密得要命。 然后还亲了它一下。 再然后陆欢就被气死了。 还亲?? 还亲! 猫有我好亲? 亲什么猫,亲我! 陆欢坐在沙发上狠狠磨牙,手间敲击键盘的速度更快了。 处理完一点小事,陆欢合上电脑,没回客厅,而是拿出手机往身后一靠,就这样一语不发地玩起手机来。 过了一会儿,白矜再往陆欢那边看去,只见陆欢不像是处理工作的神情。 沉着面色,垂下眼单手划着手机,脸黑的不成样子。 以及,白矜还感受到时不时移过来的视线,和空气中弥漫的沉重感。 第349章 很显然是...... 生气了。 白矜眨眨眼,看向漠漠,脑海里思寻原因。 不过稍微想一想倒也知道了。 姐姐是在看见她抱着漠漠的时候,面色才变的。所以,大概是吃醋? 她的视线又重新放在陆欢身上。 好像该哄哄了。 再不哄,怕闷着闷着把自己气坏了。 白矜放下漠漠,轻步走去阳台落地窗边。 试探性地碰了碰陆欢,陆欢很高冷地没理她。于是白矜干脆拿下她的手机放于一边,凑身压了下去。 膝盖跪在陆欢旁侧的沙发上,上半身倾下去,陷于她的怀里,搂抱着她。 “你继续抱那混猫啊,抱我做什么?” 不悦的声音传来,话语里透露的信息也明显了然。 果然,就是生气。 白矜勾唇,回道,“当然要抱自己的女朋友,尤其是正在生气的女朋友。” “对不对,姐姐?” 一提到生气这个字眼,陆欢面朝一旁,不看她。 白矜却将人儿的面颊挑回来。 墨玉般的瞳孔对上清泉般的双眸。 四目对视片刻,白矜吻了上去。 吻意落过额头,脸颊,唇角—— 再到唇瓣。 缓慢地啄吻,企图撬开防线,进入更深的领地。只可惜对方的防线有些紧,诱惑的吻都没有促使她松下口来。 没什么回应,看来还是在气头上。 白矜退下身来,一手扶住她的肩膀,一手抚上脸颊,柔软的指腹轻轻来回擦过陆欢的唇瓣。 “姐姐,张唇。” 再度俯下,两唇相接。 这次陆欢没再紧闭着唇,多少给予了些回应。 柔然的身子挨贴相蹭,气息的温度上升,胸口伏动变快。 交战几次,白矜松开湿润的唇瓣,手摸摸她的面颊。 “还生气吗?” 几番安抚的吻涌过之后,陆欢已经被哄得没脾气了,但不想那么快妥协,不然显得太容易了。显得自己未免太好哄了点。 于是她别开眼,“还有一点。” “那再来一次。”白矜将她的头转回来。 “......” 柔软相接厮磨,甜意弥漫。 再度松开,陆欢心情好了不少。 “现在呢?” 不满基本消散。陆欢做出让步,很严肃地跟她定下以后的规则,“先亲我再亲它,否则有我没它。” “好。”白矜答应。 她再度吻下去,以示安抚。 等到过了很久,另一边,漠漠正在爬玩架上缩着一团打瞌睡,被脚步声惊醒。 只见某个人故作整理衣襟地从它面前走过。 冷白的脖颈下方有一片红印,脸上是胜利者的轻蔑笑容。 “算了,跟你这个混猫有什么好争的。” 陆欢轻哼一声,瞥过它,嘚瑟完后,满意离开了。 漠漠:“?” 喵? 莫名其妙。 “......” 自那以后,白矜进门先抱陆欢再去抱漠漠,生怕又打翻了某个醋坛子。 后来陆欢看这猫,也稍微顺眼了些。 混是混了点,有时候还是挺听话的。 比如在她不高兴时,会收起一身的混劲,软软地贴在她身边叫唤。 是只识眼色的猫。 虽然大多时候还是在跟陆欢犟。 ...... 夏季过去,进入九十月秋季。 陆欢开始为中秋的三天小假期做准备,计划利用假期时间和白矜去玩。 两人平时忙于工作,距离白矜上班后,就很少再出远门离开津宁玩一次。 借这次机会,得好好放松一下。 除去中秋当天,还有两天时间可以分配。时间不长,便没选太远的地方,最后选择去海边玩一玩。 离津宁最近的,就是苏门了。 周末,陆欢和白矜坐在房间里,初步制定完计划,就决定先通知一下各自的家人。 “最近一周妈妈出差了,不知道现在有没有空接电话。”陆欢先发去消息,询问了下。 白矜这边先打了过去。 白犹很快就接起来,透过手机传出声音,“怎么啦宝宝。” 白矜跟白犹述说下周中秋节假期的安排,说中秋当天在家,另外两天想和朋友出去玩。 她很快地就答应了,并说路上当心些,还询问钱够不够。 钱自然是够的,光是凭白犹平时给的零花钱,攒一攒就足够再买一小套房,更别说现在白矜也有自己的能力拿工资。 讲到后来,白矜听见白犹那边很吵闹,便询问,“妈妈,你现在哪?” “妈妈在外面和朋友逛街呢,可热闹了。”白犹声音带着笑意,“如果宝宝没什么事了,就先挂啦。” “好,那你玩得开心。” 挂断电话后,白矜对陆欢单眨一只眼。 代表的是她这边解决了。 陆欢收到秦岺消息回复有空时,也拨通了电话过去,打开免提。 两人都俯身听着。 秦岺那边也听着很嘈杂,人声繁多。 陆欢先是跟她说了安排,只是结果跟预想的有些不一样。 那头比想象的要爽快,回复道: “行,去玩吧,中秋期间我刚好也有事,不在家。” 第350章 陆欢一勾唇,跟她道了几句,秦岺又说,“我这边还在外面,晚点再聊。” 于是应了两句,就挂断电话。 通话一挂断,母亲同意的喜悦感刚褪去,陆欢就说出了自己察觉到的奇怪点。 “你觉不觉得,她们通话的背景音很相似,吵闹程度也都差不多。” 白矜:“我也注意到了。” 两人通话时都打开了免提,里面除去人声的动静格外清楚。 而且结合这些背景声音来猜,更像是什么娱乐的地方。 陆欢垂着眼思绪转了转,一种莫名的感觉闪过,蓦然抬眼看白矜。 “白阿姨什么时候去旅游的?” “三天前,怎么了?” “不会吧......我妈妈也是三天前去出差的。” “啊?” 此话一出,两人都给愣住了。 “是巧合,还是......” 说是巧合,未免又有点太巧了。 她们知道,在她们小时候秦岺经常和白犹见面,但自从白犹车祸重伤,出院之后,就很少再看见这两人在一起。 两方家里有什么活动,也都是互不干涉。 但每次在她们面前提起另一方,回答的神情也不像是闹掰之类的。 有问询过原因,向来都是一略而过。 因此后来陆欢和白矜也不问了。 两人沉默许久,再度对视。 眼神相同,看来想到一块去了。 白矜很认真地说出了有关白犹情感方面的细节:“我妈妈之前跟我说,她有一个一直很喜欢,但却不能在一起的人。” “我问她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她说想,但没办法。” 如果假设是秦阿姨,她口中的没办法指的是,对方家庭美满,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没有再在一起的机会。 这确实能说通。 陆欢也在想,“我妈妈房间里有一本相册,我翻过一眼,里面有她和白阿姨的照片。单人双人都有。” 想到这,她迅速点开社交软件,查看秦岺的微博主页,只见ip显示没变。 “她ip还是在省内,没去省外。” 前几天分明跟她说的是去n省,也就是......她在骗她? 白矜继续回想细节,“上次我去她养生所旁边的房里,看见有其他拖鞋,还有第二份洗漱用品,当时她是说有朋友过来歇息。” “而且......她项链耳环之类的饰品都变多了,家里也时不时会有花束。” 白矜没问过饰品,也没问过花束。 因为以前白犹也经常给自己买花,经常给白矜买花。 但现在仔细一回想,花束出现的次数变得有些频繁了。而且大部分是花语偏向爱意的花束。 陆欢听完更震惊了。 “坏了,我妈妈也是。” “啊?” “?!” “!!!” “......” 与此同时,另一边。 艳阳高照,清爽的海风吹散阳光带来的炎热。 双双挂断电话之后,秦岺背靠长椅,头顶的撑伞遮下一片凉阴,享受海风带来的气息。 苏门的海滩边人群聚集,穿着五颜六色的短衣分布在沙面之上。救护员坐在高处,时刻堤防是否有遇难人员。 海内一阵阵海浪翻涌,将一堆抱着游泳圈的玩客掀在浪顶。人群欢乐的呼声,随着说话的噪杂音一并环绕在耳边。 沙滩上树起一个个小伞篷,其中一把伞下,两把躺椅中间支起小桌,摆放饮料与水果盘。 白犹悠哉地靠在椅背,唇边洋溢的笑带了些不怀好意。 “为了公平起见,等她们什么时候把事情告诉我们,再把我们的事告诉她们。” 秦岺一挑唇,“我觉得可行。” 白犹侧头一笑,举过盛满橙汁的玻璃杯。 秦岺手中杯碰去。 两杯相碰,发出一声清脆的响音。 第147章 【番外12】if线(9) 阳光挥洒一片金灿,予大海沙滩覆上一层金纱。 杯子相碰完,鲜甜的橙汁湿润口舌,滑入喉咙内。 白犹在思索一件事,手中的果汁杯晃啊晃。 “小岺你说,她们两个小孩儿会到哪去玩呢。” 秦岺勾唇,“谁知道呢,她们总会制造些让人意料之外的惊喜。” 白犹想了想,“嗯......不然假期我们在苏门吧,她们应该不会找来苏门。” 虽说世界很大,但万一碰到了呢。 白犹还想再多逗她们玩一下,不想那么快暴露。 “可以。” “就答应了?你不问问为什么吗?” 秦岺替她说出了得出猜想的原因,“因为在矜矜大学期间,欢欢常来苏门找她,两人经常一伴在苏门游玩,景点基本都去全了。” “所以假期她们应该会去更新鲜的地方,不会来苏门。” 白犹笑了,“我们想得一样诶。” 秦岺一副“那是自然”的表情。 “啊......不过话说。” 一谈到白矜,白犹便再一次感慨道,“我家宝宝真的好争气,这么厉害,有一份这么好的学历,还有一份好工作。” “只是,这才刚开头两个月,就经常加班,熬夜太伤身体了。” 前段时间她们通电话,白矜常提到工作有时清闲,有时会很忙。一忙起来那段时间晚上常要加班赶。 第351章 “工资高是高,但家里并不差那些钱,当初将店经营起来本就是不想让她这么累的,结果现在还是忙累成这样。” 秦岺在旁道,“没事的,这是矜矜的选择。” “而且年轻人总要经历些磨练,才能认清和找到适合自己的那条路。” “嗯~也是。”白犹看着蔚蓝的天叹了叹气,侧头时,发现秦岺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便疑惑问道,“小岺怎么一直看着我?” 秦岺收回视线,摇摇头。 “就是听你喊她宝宝的时候,想到了些什么。” 听着白犹对白矜的习惯性称呼,秦岺脑海想起许多年前陆欢还未成人的时候,跟她提过这码事。 说,你看白阿姨叫得多亲密多好听呐,我从没听你这么叫过我。 秦岺实在觉得难出口,对于陆欢的话,她说了声肉麻。 可是听刚才白犹喊得自如的模样,丝毫没有所谓的难堪,反倒令人觉得注塑了满满的爱意。 果然还是分人。 这样的称呼从白犹口中说出,就不会感到违和。 “想什么?”白犹眨眨眼睛,“你也想让我叫你宝宝吗?” “?”秦岺回神,咯噔一下,瞬时面色充血,“没有!” “也不是不可以呀。” 白犹笑眯眯地凑过去,在她耳边喊了一声,“宝宝?” 秦岺面颊热得慌,别开头去不看她,故作镇定。 谁知白犹起了兴致,愈加凑过来调戏她。 “宝宝别害羞嘛。不喜欢我们就换一个称呼,比如宝贝,亲爱的,还有——” “诶小岺你躲什么?” “别躲呀宝宝——” “宝宝你脸都红了,是不是热得呀宝宝。” “......白犹!!!” — 临近中秋假期,解决完最后的工作,陆欢和白矜按照计划先回家过中秋。 待到在家过完中秋,第二天早晨再一同乘车出去玩。 之前白矜说过,去过了白天的海边,也想看看夜晚的海边。 她在苏门还未毕业的那段时间,她和陆欢确实是去遍了苏门的景点,还有苏门的海。 但碍于时间,每次出去游玩都是白天,很少在晚上待在海边过。 正好这次假期时间不长,去不了远的地方,便来苏门看一下夜晚的海。 稍微想象夜晚能两个人挨着肩,迎着海风饮些小酒,这样的场景足以令人心动。 除去夜晚看海,来苏门第二个原因便是去还愿。 在一起的第一年,陆欢和白矜去爬过一座山。 山顶有座山神庙,据说心诚则百灵。她们便登上顶端,共同许下一个愿——来年共携手,年年不分离。 后来,她们每过一年,都会来山神庙上还愿。 年年如此,年复一年。 直至年年不分离。 “雨州镇,这镇名字倒是好听。” 今天起了个大早,开车去苏门的路上,陆欢看见导航上显示的目的地名称,不禁夸赞了句。 副驾驶位上的白矜也这么认为,“我也觉得。” “而且,我妈妈就是在这长大的,从小跟着她的外婆相依为命。” 陆欢:“你之前好像跟我提过,原来就是这个镇。” 难怪白矜这次决定在雨州的一间民宿里落住。 白矜点头,拿出嘴里的棒棒糖,眼底含了些憧憬,“妈妈跟我讲过镇上的风景,因为靠海,往西走不出一段路就能看见海面倒映出的落霞,天空中有彩云,有飞鸟,像一副画。” 可以从语气中的悦意看出,她对那里充满了期待。 陆欢一勾唇,“那这次我们也去看日落。” 白矜点了下头。 “好。” 车辆从道路面行驶而过,下高速再穿过公路与曲折蜿蜒的山路,最终在中午时抵达地点。 在民宿门口下车之后,一栋复古风格的自建房映入眼中。 有人在门口接应,只见一个身姿曼妙的女人走来,眉眼如同此时的阳光一般明媚,融合着阳光朦胧之下的温柔感。 “你好,我是时怀,你们是上周联系住宿两天的客人对吗?” 白矜上前同她确认完信息,时怀便带着她们上楼。 进到双人房间内,能看见木制地板与同类型的家具,装修尽显复古木制气息。摆放的大床睡下二人绰绰有余,白色的被褥铺盖整齐,没有一丝褶皱。 她们把行李箱放进去,简单看了下优越的环境。 “房间内的洗漱用品都已经置办好,被褥枕头如果有需要更换都可以跟我讲。另外有需要都可以提。” 时怀两手交叠放在身前,唇边弯起温和的笑。 “如果没有要紧的事那我们先下去吃饭吧,今天是民宿婆婆——也就是我外婆亲自下厨哦,她手艺很好的~” 说这话时,楼梯间的脚步声正在响。时怀刚说完,婆婆就从楼梯口探出头来。 白矜和陆欢走出去,婆婆也正好笑眯眯地走过来,臂弯上挎着一个小篮儿。 里面装了满满的糖果。 “来乖乖,第一次来这叭?婆婆请你们吃糖!” “别客气,多拿一点。婆婆这儿还有很多!” 婆婆毫不手抖地往她们手心里放糖果。 “诶婆婆你。” 第352章 糖果来势凶猛,两人双手都快捧不住了,连忙笑着说够了够了不要了,谢谢婆婆。 中午,两人吃到了婆婆亲手做的饭菜。 跟时怀所说的一字不差,手艺确实不错,十分普通的家常菜都被炒出了别样的滋味。 吃完饭睡过午觉,她们便去了山神庙。 今日多云,太阳不算烈,太阳光只有在云雾稀薄的地方能透射下那么一些,其余都被云遮挡住。 白矜和陆欢一步一步地爬上山顶,进入庙内祈福。 写下第六年的许愿带,真挚祈愿。 祈愿她们的每一年顺顺利利。 “......” 而此时的另一边。 白犹和秦岺来到了这间民宿。 大房子的檐下,老婆婆坐在门口摇蒲扇,一见有两个女人朝着自己而来,下意识地眯起眼睛笑面迎人。 “诶呀,二位是客人嘛?” 婆婆拄着拐杖站起身来,白犹走到她身前,“杨姨,我是犹犹,您不记得我了吗?” 一提到犹犹二字,触发了记忆中的某个瞬间。 婆婆一点脑袋,“喔!原来是犹犹啊。” “我这脑袋一年比一年慢咯,一下没记起来!你怎么回雨洲了?” “最近来苏门游玩,顺道回雨洲来看看您。”白犹弯着腰扶她,“车上有给您提的礼物,我替您搬进去啦。” 身后车上的司机正在搬运,从后备箱来看,东西并不少。 婆婆笑着,“你呐,每年都来看我,还往我这送这么多东西。” 白犹:“小时候您就经常给我糖吃,之后自然是要还回来的嘛。” 两人叙了两句旧,婆婆注意到她身旁的女人,出口问道,“这位又是......” 不等秦岺出口解释,白犹含着笑意答道,“是我爱人。” 秦岺稍一怔,随之对着婆婆一笑,“您好。” “好好,真好。” 婆婆笑得眼睛成一条缝,呵呵的笑声如同面目一般慈祥。 屋内客厅的时怀见她们是旧相识,端来茶水。 “来,喝点水。” “谢谢。” 白犹和秦岺两人在一楼同婆婆聊天,而另一边山上的白矜和陆欢也准备返程回来了。 山距离镇上很近,两人是走路去的。 回来的路上太阳已经降到一半,今日天气多云看不见太阳本体,却能看见落霞浸透云朵,绘成了一副火烧云的美景。 两人回民宿之前先去了海边,观赏海边夕阳下的美景。 替对方留下定格美好的相片,再在情意深浓时在彼此唇上落下一个吻,让夕阳为她们的告白做出见证。 待到夕阳渐弱,才手牵着手回民宿。 只是在临近民宿时,隔着远远一望,只觉得门口坐着的人很是熟悉。 “白矜。” 陆欢握紧了紧白矜的手,“你觉得那个人像不像妈妈......” “是秦阿姨。”白矜直接肯定道。“旁边白裙子的是我妈妈。” 没想到这都能碰巧遇见。 两人虽是这么想,但中间相牵的手从未松开,径直走回民宿。 而民宿内的两人也看见了陆欢和白矜。 白犹挑挑眉,“诶......看来我们猜错了呢。” 本来还以为她们不会在这个假期来苏门的。白犹就提议留在苏门。 结果跟她们还是遇到了。 秦岺显得在意料之中,“是啊,她们总是能制造一些惊喜。” 一直看着自家两个孩子走到跟前来,分别喊了声妈妈。 陆欢看着秦岺眨眨眼。 一开始和白矜不约而同决定瞒着长辈,主要是打算等以后再出柜,毕竟不是每一个家长都能接受自己的孩子是同性恋。 但是现在—— 你看,你自己都有女朋友了。 没道理还不让我谈女朋友对不对? 陆欢看着秦岺的眼神里写满了这些话。 秦岺也看得透透的。 只是薄唇轻启,“你俩,不打算解释解释?” “那我们解释完......” 陆欢盯看着秦岺和白犹两人无名指上戴着的同款戒指,一勾唇。 “你们也解释。” “......” 夜晚,大家吃过饭之后,在海边坐在一起聊天。 其中谈话的主题就围绕在“解释”上。 “竟然是矜矜先表白?” “小岺又猜错了吧~哈哈哈。” “真没想到......我一直认为是欢欢。” 气氛一度很活跃,婆婆也在旁边乐呵呵的,听得津津有味。 等陆欢和白矜的话题了却,话语递到了秦岺和白犹口上。桌上的气氛变得稍有沉重。 她们的故事说不上是美好,许多细节在讲述间基本是寥寥带过。 往事随着轻飘的口述而出,一句带过之间不知道含了多少苦累心酸。 时怀听着听着掉了几滴眼泪。白矜和陆欢也可算知道事情的全部,也才知道原来母亲们的故事可以追溯到那么深。 经历得远比她们要经历得多。 “当时原来是这样。” 故事讲述到后来,直至她们兜兜转转,再次在一起,氛围才又躁动起来。 “是不是还少说了些什么?戒指是什么时候送的?” “对,漏了一个戒指还没讲。” 第353章 “快讲快讲——” “......” 经过一个夜晚,双双的感情经历几乎被翻个地朝天,里里外外都讲述了一遍。 回首望去,原来她们已经跨过这么多层障碍。 轻舟已过万重山,余生再也没有能阻挡她们的东西。 在民宿里,大家一起做午饭,一起饮小酒聊天。 假期欢乐的时光过的很快,在第二日的下午她们便启程回津宁。 临走前,她们用相机合了张影。 婆婆坐着小板凳在中间,时怀蹲下挽着她的胳膊。 两对恋人各侧于一旁,笑着对准镜头。 留下在民宿的第一张合影,并约定以后长假还来。 时间很短,回忆却很难忘。 生活总在一边回忆,一边继续。 等到回到津宁,她们又要重归繁忙的日子。 但好在生活里有工作,有家人,有爱人,也有小猫,组合起来就变成了繁忙而充满着期待的生活。 每一天都值得被期待。 下午回津宁,秦岺和白犹的车先行一段路程。陆欢和白矜在后一段路。 车上,白矜靠在车窗边,望着一路后退的景色,思绪早已随之飘忽。脑海里不断闪过昨夜里彻谈,陆欢以自身视角来讲述故事的神情。 原来她跟别人讲述她们之间的故事,是这样的面色。 眼睛亮亮的,唇边漾开干净的笑,说话间总是带着一点小骄傲,感觉自己白白捡到了宝藏一样。 怪可爱的。 驾驶位的陆欢见白矜久久未说话,像是在发神,便问了一句: “在想什么?” 白矜没说出刚才实际所想,而是随口说出之前冒出的想法,“在想,如果能收养很多流浪猫,做一个流浪猫咖店长倒也不错。” 陆欢稍想了想,一笑,“确实不错。” 白矜奇怪她为什么没有多问,移眸看去,“可是这样,我就要把现下的工作辞了,你不劝我么?” 拥有一份好工作,却想着要把工作辞了开店,大多人都得疑问一下。 “有什么好劝的,如果这是你的选择并且是你想要做的,为什么要劝?” “你想留在公司上班,就留在公司,想要开猫咖,我也会帮助你找门铺——这些都是由你决定的,你开心就好。” 开心就好。 也这是陆欢跟她说过很多遍的话。 以你为准,你的开心最重要。 白矜笑了,“还记得高中的时候,你带我去桐城吗?” “当然记得,怎么突然想起这个?”陆欢问。 白矜看着车窗外,“当时你说,你帮我实现了这个愿望,我就可以多出一个空位写新的愿望。然后我次日晚上回到家时,就把新的愿望填上了。” “写的是,愿未来得偿所愿,心心念念终有结果。” 白矜侧过头来,盯着陆欢的眸子,唇边弯弯,“两句话可能有些难懂,但简洁来说就是——希望未来有你。” 希望未来的每一天都有你。 陆欢被这句话触动心脏,便张唇回了一句。 只是在说话的此刻,公路外有车发出鸣笛声,掩盖了一句完整的话。 白矜只从中听见几个你我字眼,反应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拼接起来。 她眨眨眼,问道: “姐姐,你刚刚说了什么?” 陆欢正欲张唇再说一遍,话到舌尖转了个弯,故意逗白矜玩,“我说我也是。” 白矜没那么好忽悠,“不信。肯定不止三个字。” “就这三个字。” “你再说一遍,我想听。” “就这三个字。” “不是重复这句,是那一句——” “......” 带着笑意的话语溢满车内。 两人玩闹了好一会儿,白矜总算从她口中再度听见了那句应答。 那句被鸣笛声埋没的应答是—— “从在一起的那刻起,你也是我的未来。” 未来一词太过迷茫,直至她看见了她,这个词语才有了具象。 未来是向往,是憧憬。 是她。 又或许,不是从在一起的那刻开始,而是从更久更久以前,一切都已命中注定的时候开始。 现下的一切,未来的一切,或许在茫茫之中都已经命中注定。 就犹如前半生一般——她注定会进入她的未来,她注定会参与她的一切。 她们注定相爱。 “......” [if线完结] 第148章 【番外13】筑巢 [动物筑巢·私设] “......” 天空万里无云,倾洒的阳光落于一座城市。 偌大的飞机场中,周末时段人来人往得更为频繁,行李箱轮子滚动的声音频繁与嘈杂融合在一起。 中央的大屏幕上展示着飞机航班。 一个黑衬衫的女人办理完行李托运,进入安检区。 安检人员正在对着每一位旅客进行安全扫描。 检查到一位乘客的兔子耳朵露出,人员出口提醒道,“不好意思女士,您的耳朵露出来了,麻烦请收回去。” 现下有明文规定,禁止在公共场合袒露动物特征,其中包括异于同一形象的毛发、耳朵、尾巴等等。 “啊,不好意思!” 第354章 乘客显得有些尴尬,拍拍长兔耳朵,急忙恢复完整人形。 她顺利通过后,陆欢走上去,进行身份核验。 安检人员眼前的屏幕上显示出有关陆欢的基础信息,其中品种写着黑狐二字。 安检通过,陆欢提着随身公文包走出,在候机室内等候。 在这里,大家都有一份属于自己的原生动物品种。 如同方才屏幕所呈现的信息,陆欢则是只黑狐。 动物形时,绒毛被墨浸染过一般柔顺油亮,两只金耀色的瞳孔精明犀利,是一族中的姣姣者。 不过,不仅她自身是只狐狸。 她的家里,还养了一只狐狸。 与她截然不同,那只小狐拥有雪白的毛发,仰首时一举一动尽显矜贵,清冷的狐狸眼中充满淡漠。 任谁看了都会被纯洁的美貌所吸引,被气质所逼退。 但又能想到这样一只清冷高贵的小狐,在私底下最喜欢用毛绒的洁白狐尾撩拨陆欢,一双美眸里总是充斥着数不尽的情.欲。 这段时间,陆欢因为工作出差七日,而今天,她提早了一天结束工作返回津宁。 这个时候的白矜应该还在猫咖,平日里要等到六七点左右才回到家。陆欢便打算提早回去,做好晚饭等她回来。 为了给白矜一个惊喜,陆欢没有告知她自己提早返程。 没过多久飞机落地,乘客随之登机。 下午四点半飞机再度落地,陆欢回到津宁,先暗戳戳发消息问猫咖内的人员,却得知今天白矜一天都没有在店里。 但分明中午的时候问白矜,白矜说自己在猫咖。 陆欢暂时没多猜想,先回了家。 抵达家门口打开门锁,她看见玄关处的鞋子摆放整齐,却没看见白矜的兔子拖鞋,看来白矜应该在家。 但客厅没有开灯。 是不舒服在房间休息么。陆欢心想完,放置好行李,拖去外套,去洗手间用洗手液清洗干净手,再走去房间。 打开主卧,只见床面被褥整齐,窗帘紧合,衣柜门是敞开状态。 不见人影。 陆欢走入,看见衣柜里平日常穿的衬衫打底一扫而空,只余留下一些外套和空荡的衣架。 目光暂停的同时,耳旁好似察觉到轻微伏动的吐息声,她便寻着声音源头而去,打开了侧卧的房间门。 里面没有开灯,仅靠着微弱的床头灯普照光亮。 床面的场景映入陆欢眸间—— 凌.乱的床面,各种贴身的衣衫散乱地铺在一起,一个人儿蜷缩在衣服堆里,轻轻蠕动摩擦,传出隐约的哼声,一遍又一遍贪婪闻过衣服里掩埋的气息。 尾脊处蔓延而出一只雪白的狐尾,随着难耐呼吸的频率来回摆动。 在房间打开的同时,白矜错愕回眸,身上仅松散套了件宽松的白衬衫,面颊潮.红未褪。 “姐姐......?” 此时的她双腿分开跪伏在床面,身下用衣物堆起,身子埋于缠绕的气息中。 愣怔之时头顶着的一件衬衫滑落。 陆欢看见满床都是自己平时所穿的衣物,一刻了然,意识到白矜并不是不舒服,而是进入发情期了。 白狐的发情期日数不定。一旦在期间找不到伴侣宣泄,便会黏上沾有伴侣气息的衣物。只有在熟悉气息的萦绕下,才能稍微缓解难.耐。 “矜矜。” “别看我......”眼见陆欢要走过来,白矜难堪地别过眼,狐狸尾巴卷起,想掩盖身下的一片狼藉。 但还是能看见那些沾染水润的银丝。 她的几根手指上也余留晶莹。 白矜低垂着泛红的眼,“你的衣服,都被我弄脏了。” 碍于正在有反应的身体,微喘之间声音很是细小。 “不脏。”陆欢没有在意,低哄着将她从衣服堆里抱起。 白矜除去一层真丝的白色衬衫虚虚掩着身体,其余的一概未穿。陆欢搂住她时,能感受到体温传递得格外明显。 她此时的肌肤异常柔软,也异常炙热。 白矜像是环住了能止渴的水源,鼻间埋在陆欢的脖颈中嗅。 怀里的她比其他的衣物同样具有安抚的气息,并且更为浓烈,能平复此刻的涌动。 陆欢带她回到干净地主卧,安放在床面上。 欲松手放稳,可白矜好似黏在她身上了一般。 “先别走好不好...” 她双膝伏在床上,上半身立起,手中揪着陆欢的衣服。 衬衫衣摆之下若隐若现,大腿内侧泛起湿润的反光。 伤口微肿胀,泌出水渍。声音轻飘不稳,都对应着狐狸发.情期间的特征。 “还是很难受吗?”陆欢只是替她揉了揉伤口,便沾染一手水渍。 白矜轻哼出声,陆欢想收回手时,白矜扣住她的手腕不让她离开,抬起氤氲的眸子,眸底含带一丝渴求。 “别拿走。” 陆欢知道现在该履行什么义务,吻了下她,“我先去洗澡,身上脏。” 白矜仍不肯放开她,“不脏的,把外面的衣服脱掉就不脏了。” “里面是干净的...” 说罢便去解开衬衫领口的扣子。 两眼浸透满湿润的水雾,身体发热头脑昏沉,眼前的一切好似渲染上朦胧。 炙热的指尖怎么也挑不开扣子。 第355章 “怎么...解不开......” 她的轻吐声越来越急,好像再等待不了一刻。陆欢见如此,先洗澡再安抚的念头也散灭了,索性拿过她的手放在唇边一吻。 “我来。” 手抚上去,一步步解开自身的扣子。一片洁丽的雪白露出,白狐的眸子瞄准了食物,含齿咬了上来。 “嗯...” 脖颈处传来轻微的痛感,激起一阵颤栗。陆欢稍吃疼地闷哼一声,很快适应下来。 抚住她的后脑,微退下身,吻住唇瓣,带领她找回先前温柔的记忆。 随着节奏的熟知,尖锐的攻击性被逐渐磨平。唇内尖牙收回,尝试用柔软的一面迎接对方。 蝉衣一层层脱落,曲线起伏暴露得彻底。 两人顺势跌入尚是冰凉的床面。 虚挂的衬衫松松挂在臂弯处,人儿如同水蜜桃一般,肌肤上浮现晶莹的水润感。 “......” 白矜仰起眼,身子微弓起配合着。 不清的脑海间一片混沌,只余留着一丝委屈。 “你一星期都没回来...” 去忙工作,一忙就离开了六天,碰不到,也抱不到。 否则,又怎么能轮到她自己解决...... 陆欢松开锁骨下的雪白,头靠在脖颈间,在她耳旁轻语,“我错了,下次不会那么久了。” 手心伸去安抚受伤的伤口。 安抚的动作伴随着轻哄的话语,白矜没再揪着这点与她计较,只想先了结现下的反应。伤口肿胀,实在太过于难受。 “帮我。” “好。” 陆欢吻完她的唇瓣,移身下去。吻过柔软的小腹,再移至伤口处。一遍遍地为伤口上药,吮去伤口的疼痛。 “......” 伤口带来的疼痛使白矜险些几次溃败下阵。下意识地想逃离,但不管怎样挣动依然紧贴着药体。 汗雨涔涔,轮番几次上药结束,陆欢退下身。 察觉到放开,白矜半睁开眸子下移看去,只见陆欢高挺的鼻梁处沾染上莹白的水渍。连带薄唇旁也带有湿润。 陆欢俯身吻上来,贴紧柔唇,舌尖交织,互相传递味道。 白矜被吻得头晕目眩,身子逐渐滩化成春日的雨水,捏紧对方肩头的手随着身体获取的感觉散去力气。 大脑里反应不出唇里是怎样的味道,或许是带有甜味的,也或许是其他味道。 大抵是因为舌尖的柔软远比味道更具有诱惑力,她的意识已然随之飘远,抵达另一个飘忽的云端。 柔软的狐尾被水染湿,愈发变得一绺一绺。陆欢伸手去捋顺,抚摸。 “........” 经过一夜,宣泄之后狐尾收回,变成完整的人形,场面仅剩一片狼藉。 次卧的床面衣衫铺成巢穴,尚是凌乱。主卧也未有幸免,贴身的衣物散落在床边的地毯,床面被单皆被水色染得泥泞,如同风雨席卷过。 床头灯关闭,白狐发泄完数日来积攒的欲念,体温恢复正常,窝在陆欢怀中安然睡去,美眸闭合,唇边微微勾着弧度。 窗帘轻轻晃动,月光渐趋堙灭。 一夜可算了结。 第149章 【番外14】醉酒 “......” 今年的四月份,白矜过了一直以来第一个最热闹,最有人情气息的生日。 店员聚在一起,都送上了属于自己的那份生日礼物。 白矜收到了许多礼物,也包括陆欢的。 那天过后,白矜拆了很久。 店员送的礼物都很贴心,价钱不大,却心意满满。 知道她喜欢小猫,有小猫毛绒绒的钥匙扣挂件,有小猫图样的毛巾,其中图案还特意选定了一只布偶猫,因为知道她家里养的漠漠是小布偶。 其中一名店员的礼物中,还夹了一份手写信。 白矜愣怔一时,打开信封。 里面是一张信纸,写上了祝福的话。 其中还提到一件事,白矜记得,是当时这个店员家里有困难,找白矜预支过一次工资。 后来白矜为了从侧面帮她,制造了许多员工奖金。 本以为都刻意而为,做得很巧妙,结果还是被员工看出来,在信中加以感谢。 看着看着,白矜只觉得心底泛起些不知名的情绪。 是暖意。 陆欢从后抱着她说,这是一善还一善。 白矜也开始逐渐明白,生活的意义,不止在于自己的目标,还有来自旁外的温暖。 正是这些来自朋友、爱人、甚至是陌生人的善意,才使得生活充满美好与期待。 过了这段日子,公司愈加繁忙,陆欢又开始忙工作了。 一套工程正在实施,陆欢时不时会去场地检查问题,以防出纰漏。 上班时间除去外出,有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公司处理工作,以及见客户。 私人时间,尤其是下班的时间点,偶尔会去一趟饭局。 如同往常,陆欢没专门雇司机。 在饭局喝了酒没办法开车时,一般会请代驾。 到了后来,陆欢有专属代驾了。 ...... 一场饭局上。 陆欢被对面公司的人灌了些酒。 一个一个人以敬合作的名义紧接敬酒,陆欢便一个个应付。 一轮下来,对方已经没人了。陆欢带着戒指的手握住玻璃杯口,指腹捏着来回旋转,浓色的眼眸扫过为首的几个人。 第356章 “酒喝完了,也该谈谈利益分成了。” 对面愣了愣,摆上笑脸说着是是是。 待到几轮谈完,对面明显处于弱势。 中途对面两个人去趟洗手间的空隙,在饭局视线未及的地方啧啧谈论。 “坏了,真没办法把她灌醉。” “该敬的都敬完了,我寻思她喝得不少啊,怎么就一点破绽都没有?” “啧,谁知道呢......” 聊完几句他们便又回了包间,寻思下一个法子。 在包间内,桌上遍布山珍海味。 陆欢正坐着,跟对面总监一来一去交谈。在对面想扯私人话题,提到她无名指上的戒指时,她又巧妙地把话绕回工作。对方试了几遍,最后只好无奈罢休,另寻辟径。 在话题了却的空隙,陆欢桌底下拿出手机。 目光低垂,单手执着手机,大拇指尖点动,朝微信置顶的联系人发去消息。 [酒好难喝。] [喝酒了,不能自己开车回去了。] [矜矜,接接。] [大哭jpg.] 在酒桌上冷面狠戾的陆总此时正面无表情地朝自家女朋友发去哭哭表情包,来代表她此时喝酒喝到吐的心情。 另一边。 白矜正在家里,刚自己解决完晚饭,抱着漠漠玩闹,便看见手机屏幕亮起,放开漠漠,查看信息。 陆欢:[接我。] 陆欢:[老婆,接接。] 陆欢:[哭jpg.] 白矜指尖微顿停。 果然又喝酒了啊..... 今天陆欢已经跟她提前说过了饭局的事,也说了跟谁。 白矜一听对面合作方不好应付,就开始担忧局上酒水的事。 不过也是,陆欢会出马的饭局,都具有一定重量级,能有几次不碰酒...... 上一回她接饭局过后的陆欢回家,后者翌日头疼得眉头紧蹙浑身乏力,还得喝完药就正点回公司,硬撑着工作。 白矜暗暗在心底叹气,回去消息:[地址发我,我去接你。] 陆欢:[位置共享] 白矜看完大体方向位置,更换衣服准备出门。 “......” 晚夜之下,夜幕弥漫。明亮的灯光勾勒出建筑物轮廓。 一席人从饭店走出,相言几句便各散回去。 “那个姓郑的,嘴究竟是拿什么做的,这么硬,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敲不到。” 待送走人,易铭抱着臂看向消失处。 “而且从开局就能看出来了,摆明了要灌酒呢陆总。” 身旁的陆欢冷着面色,想起在对面的人在临走前露出计划未得逞的眼神,不由扯起唇角,不屑地笑嘁了一声,“小样......就那点酒。” 还想灌醉她再找破绽? 呵,做梦呢。 这种人陆欢见得多了。 易铭看向她,确认了一遍,“你还好么?过会儿还是代驾?” “还行,算不上什么。”陆欢看了她一眼,唇边一勾,“自然是有人来接。” 话刚停两秒,陆欢绷着唇线,往里面走去。 “做什么去?” “洗下手。” 陆欢回答得风淡云轻,迈步快走,步伐稳健。即使是面颊有些泛红,极具攻击性的两眼也使人看不出喝多酒的模样。 直至抵达卫生间,关上门。 胃里一阵灼烧翻滚持续袭来,像是涌动的海水迟迟没有停歇。忍得人额头密布汗珠,胸口的起伏愈加强烈。 陆欢利落地解开白衬衫袖口,袖子向上挽,再用手腕上的皮筋扎起长发。一套动作简洁而快速。 紧接着便是吐干净晚饭和一肚子的酒。 一阵呕吐之后,胃里清空。 身子也可算好受了那么些。 调整好自身,摁下冲水键。陆欢走出门,双手撑在手池处,缓解不适感。 正要洗把脸时,身旁一瓶矿泉水和一包纸巾递来。 拿住东西的手十分熟悉,顺着向上望去,果真看见了白矜的面庞。 她来接她了。 “漱下口,擦擦吧。” “好。” 陆欢接过东西,拧开矿泉水。 “你怎么知道我在卫生间。” “门口碰见了易铭,她跟我说的。” “这样啊。”陆欢开始漱口,再用纸巾擦干唇,只是才好过来没多久,一阵恶心再次泛上来,弯腰干呕。 胃里已经没有东西可吐了,这股难受劲更是没处发泄。 “咳咳...咳......” 白矜顺着她的后背,眸底担忧地看着陆欢。 “今天喝了多少?” 陆欢缓过来后,对她晃着比了个数。 白矜蹙了蹙眉间,“这么多。” 陆欢却说,“不多,而且没让他们找到破绽,没让他们赢。” 说这话时面上带了些胜利者的笑。 此时她与酒意一相加,像个年龄不大的小孩儿炫耀自己玩游戏拿到了第一名。 白矜抱着她拍了拍背,揽过她的手臂放在自身肩上。 “搭着我一点,我扶着你,先回家。” “不用,我可以自己走。” 陆欢话是这么说,身子却软得很难使上力。随着白矜一半扶着走往车上。 坐在副驾驶位,陆欢找了个舒适的姿势稍仰着。白矜让她眯一会儿,她仍是口头上说着没事,身体上诚实地在酒意下晕睡过去。 第357章 途中车驾驶得很平缓,身旁人也足以令人心安。 意识很快沉下去。 待到回到家,白矜停好车,侧眼看见人儿安静的睡颜,不忍去喊安稳睡去的陆欢。 下车走到副驾驶车门那一侧,打开门,轻轻碰她。 “姐姐,到家了。” 陆欢被轻声唤起。 浅睡过一觉后,眼前反倒愈加昏沉。只在朦胧间看见白矜关切的面孔。光线并不明亮,反而衬显着这张绝色的面庞更为温和。 “白矜。”陆欢念念着,“头疼......” “头很疼吗。”见她略带委屈的模样,白矜心疼地摸摸她的面颊,“别去公司了,我可以养你。” 不用总是与客户在饭局上周旋,饮入大量的酒把胃灌坏。 她不工作,白矜也可以养得起她的。 陆欢只是迷糊地笑了笑,很慢很轻地说,“不行的,我还有好多事没做呢......” 白矜也知道,这句话只是口头上说说罢了。陆欢有自己要做的事情,怎能那么容易放弃。 她无奈叹气,扶过陆欢上楼。 大概是酒精被人体尽数吸收加上一身劳累,又或许是在亲近的人面前可以卸去伪装。陆欢比刚见时要疲惫得多,开始醉醺醺的。 “洗澡吗?” “洗。” 不洗绝对是难受的,再难受陆欢也得洗。 她不能接受自己带着世俗的一身酒气,再回到卧室房间。 洗完澡后,白矜把人扶到床上,给她喂了些醒酒汤,再替她捻好被子,交代了几句便也去洗澡。 换上柔顺的睡衣,白矜从浴间出来回到卧室,刚坐在床上就被半梦半醒中的陆欢手臂一捞,压在身下。 “老婆。” 她的声音压在耳边,传来阵阵蛊惑的声音。 “矜矜...” 矜矜与老婆两个称呼来回叫,亲昵得不行。 白矜稍屏息再细听了几遍,心中满足。 “老婆。”紧着,陆欢再次俯在她耳边,“你要查我学历吗?” 闻言,白矜瞳孔一缩。 手抬起来撩过陆欢凌乱至耳边的发丝,“姐姐......你怎么开始,说荤话了?” 陆欢继而不断,“帮我小学......” 各种令人面红耳赤的荤话此时一个一个往外吐,也不清楚是从哪冒来的。白矜摇头摇得无奈,“姐姐啊。” 只是片刻,陆欢果不其然抵不住睡意和酒意,丧失力气,倒了下来。 贴在她的身上,呼吸渐趋平稳。 白矜愣了两秒,转而轻哄般地拍拍她的后背。 “睡吧。” “......” 夜色已深,房间内的灯熄灭。 白矜安置好陆欢,随同一起钻入了被窝。 侧去搂过她,轻吻额头,轻道了声,“晚安。” 身子之间的温暖传递,来自她体内的气息如同安神香一般,令躁乱的心缓沉下来。 时间过去许久,白矜快进入梦乡,身边却蓦然传来簌动声。 陆欢坐了起来。 白矜注意到,拍开身旁的床头灯,揉着惺忪的眼睛随着坐起身。 “姐姐,怎么了?” 陆欢不比白矜清醒多少,看样子还半梦半醒醉酒中。 含糊不清地回答道,“今天那家店的龙虾味道很好,我得记在备忘录里,下去带矜矜去,她应该会喜欢那个口味...” 白矜动作稍顿。 就是因为这个,在睡梦中也要醒来吗。 下次,要带她一起去? 白矜轻笑着,气息放缓了些,“不用找手机。我帮你记下来了,还有吗?” 陆欢滞了两秒,最后还是觉得需要备忘录,“不行,得记,我手机呢。” 说罢就要去寻手机,白矜捏住她的肩,止住她的动作,眸子对上她的眼睛,似乎要把话清楚地灌入进去,“姐姐,我在这里。” 陆欢轻眨眨眼睫,反应了些时候。 “......矜矜?” 面对她的唤声,白矜点点头。 陆欢凑上来,身子倾倒在她身上,头埋在肩颈间,“唔......你来接我了啊。” 白矜手抚上她的后脑发丝,安抚捋顺,轻声回道,“对,我来接你回家。” “真好。”陆欢闭着眼睛一笑。 白矜将她放倒在床上,陆欢接着含糊不清,“这是床......我们就到家了?好快...” “是啊,我们到家,还换上干净衣服了,可以睡觉了。”白矜顺着她的话语道,“很晚了,我哄你睡好不好?” 陆欢:“不行,我比你大。” 说什么也不让白矜哄她,而是侧躺着的身体往上挪挪,抱住白矜。向往常一般拍背哄睡。 大什么大... 也不过是个强撑还嘴硬的幼稚鬼罢了。 白矜暗在心里反驳,身体上却没反驳她。 在喜欢的舒适哄拍下,慢慢开始有了睡意。 白矜开始回想今天一天所看见的场景,那些场幕就像放电影一般掠过眼前。其中就包括看见陆欢醉酒不舒服呕吐的样子,满额头冷汗的样子...... 心疼却又没办法。 唯一能做的,好像就是照顾好醉酒的她,让她没那么难受。 过了许久,白矜出声道: “以后我都去接你,好吗?” 确保每一次被需要的时候,都伴在她的身边。 第358章 “好啊......” 陆欢闭着眸子慢慢应着,一半的意识沉入混沌,手上一下一下拍着白矜的后背,出口的声音低沉磁哑,静静回荡。 “那我现在就有,专属代驾了...” “是。”白矜含着笑点头,微凑去,落在她唇间一吻。 “是你的专属。” 唯一的,专属。 此语飘散后,房间重归寂静。 呼吸交织,双双沉入梦乡。 “......” 第150章 【番外15】日常 以后的每场酒局,陆欢只要出了店门,总能见到白矜等候的身影。 上了车,陆欢不用再像在他人面前一般,维持百侵不入的模样,而是可以肆意展示自己的全部。 繁忙的一段时间逐渐流逝,解决完合作和工程的事,陆欢开始轻松了,白矜却又开始忙了。 只因平台上有位顾客发布自来水推广小火,流量和阅读人数飙升,一时之间许多人知晓了这家流量猫咖。 流浪猫咖的平台账号粉丝极速上升,线下的店铺人流爆满。 进入店内本就有规定人数,其余人只能在门外等候。现在一来在门外等候翻故事册的人越来越多,占满了店外。 最后想出应对措施,上线小程序预约系统,还可以实时知晓店内的拥挤情况。 这样一来方便了客人,也方便店内安排。 休假日里,陆欢空闲下来,白矜却是要到店内去。 陆欢如以前一样,提着公文包在猫咖的角落坐下,处理工作。 白矜给她送上温开水,两人只是对视一勾唇,没多说,再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其他店员见这副场景,嘴角挂上笑。 每次陆欢戴着耳机,看资料看到一半口渴去拿手边的水杯时,里面的水总是温热的,好像怎么也不会凉。 后来才反应过来,不是水不会凉,而是在悄然间白矜给她换了水。 在水冷时,重新换上一杯热的。 经过一段时间的高峰期,店内的热度下来。 人流量趋于平缓,没有之前拥挤。 之后,常有一些特殊客人来。 有一天白日,三个女生结伴而来,在门口换鞋套时,看见柜台边白矜的侧颜,惊喊出声。 “白矜?!” 白矜回头,轻眨了眨眸。 只见来者几人的面庞很是熟悉,在最前方的人有圆圆的杏眼,晶亮晶亮的,依稀与记忆中的人脸对上。 白矜念出人名,“任凝凝?” “诶!你还记得我呀!” 那其他两个是...... 白矜:“小杨小吕?” 另外两个女生激动地直点头。 白矜也稍放大了眼睛,没想到过了两年半这三人还相伴在一起,也没想到她们还有机会见面。 她们正想再说些什么,看见角落处的身影,更是震惊了。 “那不是陆总吗?!” “嗯,陆总?!!!” “......” 几人在一处桌椅处坐下来聊天,店员见她们是相识,给她们端上来橙汁水饮品和休闲零食。 “原来这家猫咖就是你开的呀,我们想来好久了,但前段时间太多人,就一直等到最近才来。” “我?我还在启宁啦,但小杨和小吕都不在了,她俩跑游戏公司当策划去了。” “我和小杨还单着,凝凝都谈男朋友了——” 她们围在一起聊这聊那,后来不知怎么谈到了单身情况上,小吕眼尖地看见了白矜手指间的戒指。 刚要开口问,发现白矜旁边坐的陆欢无名指上,也戴了一枚戒指。 小吕:“诶,你们都有对象了啊?” “不对。”任凝凝觉得不太像,而且觉得她俩有点不像朋友关系。 噫!该不会! 疑问还未出口,陆欢的手盖在白矜手背上。 像是看出了任凝凝的想法,并且印证了猜想。 然后两位惊了,突然一下跳起来一时语无伦次,开始回想起之前白矜和陆欢的关系以及之后白矜被辞退吧啦吧啦——总结出两句话: “原来我们目睹了一场感情拉扯?” “原来我才是那个npc?” 震惊之时,任凝凝碰碰小杨,“你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震惊?” 小杨推了推眼镜,“其实我......我从很久之前就知道了。” “偶然一次,撞见了你们......亲吻。” 原来如此。陆欢看着对面这个怯生的女孩,“难怪,每次你看我都是用一股看恶人的眼神。” 这怕不是以为她逼迫员工搞职场恋情。 “不是。”小杨赶忙解释道,“我以为是你欺负了白矜,冷暴力逼她分手之类的......所以当时,还挺讨厌你。” 越说到后来声音越小。 话音消散,气氛稍沉了一下。 任凝凝来回看看,缓解气氛笑道,“哎呀,陆总哪是那样的人,肯定是有什么误会,恋人之间吵架小打小闹而已嘛。” 只见陆欢扯唇角笑了笑,承认了,“以前确实是。” “以前误会太多了,但现在不会了。”白矜回握陆欢的手,接在后面说。 任凝凝举饮品,“哎呀,不说以前,现在你们幸福就好了,祝你们长长久久!” 小吕也举起饮料,“长长久久!” 在一起聊了很久的天,白矜送她们出门回去,她们笑着跟她说以后会常来。 第359章 “......” 时间进入七月份。 气温不断上升,炎阳高照,洒下的阳光烤得马路面炙热不已。 又是一年忌日。 陆欢和白矜在这天捧着花束前来墓园,看望白犹。 在白矜不在的两年,陆欢一到忌日这天便也会带着花束来看望她,在墓前看着遗照上的面目,驻停许久。 白矜身穿白裙,放下花束。 片刻盆中火焰燃起,纸钱变为灰烬。 白矜将自己做的纸花还有一封信放入火中,火焚到一半,能看见信纸里面密密麻麻的黑,字几乎占据所有纸张。 陆欢依外封纸来看,猜想应当是这些天白矜开着台灯彻夜写的。 每年,白矜都会把一年里开心的事写在信上,寄给母亲看。 今年也并不例外,只是信纸叠了好几层,看来写了不少于三四页。 看望完,两人直起身来,陆欢牵着白矜的手,与相片上的人对视上,启唇轻道。 “您放心,我会对矜矜好。” 这辈子,下辈子,永远。 白矜侧头看了她一眼,手上十指紧扣。 阳光倾落,绿植被修剪得完善。空中散发出绿叶混杂泥土的气息。 两人相牵着走下台阶,在落到最后一个阶上时,目光所及之处出现一个纤长的人影。 面戴太阳墨镜,露出的下半张脸一抹红唇亮而艳丽。 那人缓步走来,在她们的面前摘下眼镜。 “小姨。” 在两年多前白矜离开时,将环洲交予她管理。自那之后她们很少有联系。 “嗯,我也来看看她。” 白汕一弯唇,视线朝陆欢看去,“替我向你母亲问好。” 道完话,她重新戴上墨镜,走上台阶。 微风扬起肩边的头发,那道身影就这样一步步向上走去,去看望旧人。 “......” 趁着未来两周相对空闲的行程,陆欢让左悠调整工作安排,为下周空出时间。 因为下周,她和白矜打算回雨州。 白矜在那里生活了两年,陆欢也在那待过两月。 雨州皆对她们而言意义非凡。是治愈伤痛的世外桃源,也是久别重逢的地点。 不光是地方具有意义,人也同样。 婆婆和时怀对于白矜来说,是旅途中的贵人。 是她们在忙碌嘈杂的世俗中,给予了白矜一份照亮内心的温暖。如若没有她们,白矜或许没有那么容易能开导自己,学会与人相处。 于是这段时候她们都在为了回雨州,腾出时间。 “陆总,这是你要的文件。” 办公室内,左悠递来一叠文件。 陆欢接过时,看见她手腕上的红绳。很细的一根,中间坠了一颗铃铛。 便顺口道了一声,“手绳挺好看。” 左悠错愕一瞬,有些不自然地收回手。 很少看见她这样不自然的反应,陆欢只是看在眼里,没有在意。 直至下午钟若来办公室找她聊天时。 陆欢才明白了为什么提到手链左悠就神色不对。 ——因为钟若手上也有一条一样的。 钟若坐在她旁边,举着水杯喝茶,瞧见陆欢的目光,疑惑地眨眨眼睛。 “看着我做什么?” 陆欢掀起眼帘看她,试探地说,“左悠好像,也有一条。” “哦?你说这个。”钟若嘚瑟地挑唇一笑,往上挽了挽袖子,让陆欢看得更为清楚,“跟你想的一样呢~” 意思明显得不能再明显。 陆欢算是气笑了,“钟若,你连我身边的人都拐?” “怎么了,不可以吗?再说了怎么就是你身边的人?她是我女朋友,怎么就是你身边人了?不要脸。” “而且要我说,你就应该放了悠悠让她来我公司当助理的。” 钟若佯装掩面娇弱而泣,“毕竟一想到她每天要在你手底下倍受压榨,我就替她伤心,嘤嘤嘤~” “我什么时候压榨过她?” “你看你整天摆着个臭脸,这不是压榨是什么?” 陆欢无语,“那你想让我怎么办?” 钟若奋起,抓住她的肩膀疯狂摇晃,“给悠悠涨工资!工资!” 穷图匕见。 陆欢:“......” “......” 工作的事准备完毕,回雨州的前一晚,白矜和陆欢在家里整理去民宿住一周的东西,以及要带送给她们的礼物。 收拾卧室柜里的杂物,陆欢翻出一个盒子。 应当是白矜的东西。 陆欢喊了下身后正在收拾衣服的她,询问这是什么。 白矜走过来一看,回答道,“这是我留下来的,关于你的东西。” 陆欢眨眼,“关于我的东西?” 白矜弯着唇点头,“嗯,但是后来,变成了我们。” 从很久开始,有关于陆欢的东西,白矜都在逐一收好。 在以前,她会保管好陆欢气愤时丢掉的日记本,母亲节贺卡。 长大后,也在保管。 只是后来,从陆欢的东西,逐渐变成了属于她们回忆的东西。 白矜拿过盒子,打开盖,里面大小不一的物品露出。 东西很杂,却整洁地叠放着。其中有陆欢弥补的风车、写下的字条、被修复的手链、表白的情书...... 第360章 之后还有出去旅游的机票,旅游城市的邮票。 “本来想留下电影票也放入里面,但每次看完电影你都把票要走了。” “后来才知道你也在收集这些点点滴滴,把电影票做入册子里。”再把蓄满她们之间美好回忆的册子送给她。 也就是白矜上一次的生日礼物。 陆欢看着这些东西,注意到一张熟悉的纸条,伸手拿起,摊开在指间。 ‘没有加白糖,记得趁热喝。’ ——这是两年前有一回,陆欢早起出门,做好了早餐后放入电饭煲里保温,留下的一句字条。 陆欢:“这是很久之前的了...” 竟然留了这么长时间。 白矜说,“手链才是最久的。” 盒子里躺在最上方的手链有些裂痕残缺,仔细看便能看见修补的痕迹。其中缺少的一颗珠子被串成项链,紧放在一旁。 是第一个礼物。 陆欢指腹拂过珠身,眸子稍一暗,似在回忆当时,“也是。” 收好盒子,她们再是去整理行李箱。 收拾完毕便倒入床面,揽着对方进入梦乡。 “......” 翌日,她们把漠漠送到了秦岺那。 再次来到陆家大宅的漠漠亮起眼睛,扑到喜爱的巨大鱼缸面前流哈喇子。 鱼缸的鱼痛苦尖叫:怎么又是这只臭猫!!! 漠漠在鱼缸面前斯哈斯哈,里面的鱼被吓得乱窜。 陆欢瞥了一眼这混猫没出息的样子,摇摇头。 聊了几句,陆欢和白矜再度坐上车。 秦岺站在门口朝她们摆了摆手,“玩得开心。” “好,妈妈再见。” 道完别,陆欢驾驶着车辆愈走愈远。秦岺望着车尾离开,勾起欣慰的笑意,心安放下来。 经过数次在津宁苏门之间往返,她们对两市之间的路愈发熟悉。 下午,提前得知她们要回来的一众人在民宿前等候。待她们二人抵达民宿,第一眼是民宿高楼宽阔的房子,第二眼便是前面驻站的一群人。 其中有高有矮,等车开近,很好认出最前方是一群小孩儿。 小洛和朋友们开心挥手,很是热情,“白姐姐!陆姐姐!” 时怀站在小孩儿群后面,白色连衣裙搭配白纱罩衫,松散的双麻花辫放于两侧,面目柔和。 许是造型的原因,温柔之外更显了一分稚嫩与浪漫。 白矜下车,一眼先看见她。 “时怀姐。” “小白回来啦。” 时怀笑面迎上,“这么久没见,又好看了。” 白矜看见她垂在两旁的麻花辫,“你也是。头发很可爱。” 时怀稍一愣,笑了笑,“是小余帮我编的哦。” 陆欢下车来,也喊了一声她。 时怀应下,“诶,小陆。” 小孩儿群围上来,陆欢看见为首最高的小孩,“长高了不少啊。” 小洛嘿嘿一笑,“那可不,我吃饭吃得可多啦。妈妈说吃饭吃得越多长得越高!” 陆欢打开后备箱提出东西,其中先拿出一袋满满的零食,提给小洛,“给你们的,一起分。” 小孩们乐开了花,“好耶!谢谢陆姐姐白姐姐!” 热闹声之间,她们提出送来民宿的东西,这时余扇扶着老婆婆从室内出来,两人提着东西迎上去,“婆婆。” “诶,诶,好呀。”婆婆笑得慈祥,带着她们往屋内走,说要给她们找糖吃。 白矜拦着她说不用倒茶了,时怀忙着招呼那些小孩群。 在间隙,陆欢手肘顶了顶旁边的余扇。 后者侧眸看来一眼,跟去年相比没什么变化,非要说变化,那便是身上的疏离感变淡了。 多了人情味儿。 陆欢挑眉问,“跟时怀姐怎么样?” “嗯......”余扇双臂环绕在身前,眼睛上翻想了想,一耸肩膀,“不告诉你。” 说完往一边走去。 陆欢呵笑了声,也没再追问。 这天婆婆为了迎接她们回来,提早买了许多菜今晚亲自下厨。对于她的手艺大家都是同一的好评,这下子又是一顿口福。 欢声笑语围绕在身边,时光好似又回到了那个平淡安稳的夏天。 无忧无虑,没有世俗透来的烦恼和压力。才得以让她们找回真正的自己。 她们回到饲养流浪猫的屋子。这里自从把流浪猫接走之后,这里就空荡了。 望着一片整洁的院子,犹能想象到当时小猫家庭窝在一起,上蹿下跳的场景。 现在的它们,有的在猫咖,有的被好心人领养。 都找到了舒适的归宿。 不止是它们,现在的白矜和陆欢,都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归宿。 就是彼此。 “......” 这天,她们再度坐在海边的礁石面看夕阳。 这里是当初陆欢选中的告白地点,只因这里的夕阳最是好看,点缀的礁石像是自由的悬崖,跃下去是一片汪洋大海,随风逐流。 海边的沙滩被夕阳映照得金黄,当初在此的记忆还历历在目。 陆欢捧着一束白玫瑰与百合,隔着几米而站,问白矜愿不愿意和她在一起。而白矜以拥抱与亲吻告诉她——愿意。 现在时隔一年,牵着对方的手再往前回忆,心中感慨万般。 第361章 “不管什么时候看雨州的天,都很好看。” 陆欢与白矜并肩坐在礁石,仰头望着天空中弥漫的浮光浅黄,不由感慨。 当初在这里的天数中,她们也常携手坐在海边看天看海。 每一日都是不同的场景,予人不一般的情感。 白矜动了动落在她们之间相扣的手,靠着陆欢的肩问道: “你说如果存在平行时空,另一个时空的我们是不是也在快乐的生活着。” “会的。”陆欢也曾想过这个问题,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或许会有那么一个时空,我们没有经历那么多误会曲折,一切错误的事都没有发生。” 她设想过,假若从一开始就没有发生那些。 假若二十年前的悲剧没有发生,没有当初的变故,她和白矜大抵会相伴着一同长大,成为了解彼此的惺惺相惜之人。 没有错误,没有遗憾。 大抵会很幸福吧。 白矜瞳孔中倒映着日落光,一勾唇,“我也觉得。” 于是她抽出手,双手轻合在一起放于身前,双目阖起,无声地许下愿望。 陆欢看见她的动作,眉眼柔和,“在想什么?” 白矜睁开眼睛,看向她,“祝愿她们,也祝愿我们。” “能够天长地久,直至海枯与石烂。” 希望不管是哪个时空的她们,都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在一起。 此时她们眸中映出的光亮,是黄昏的太阳,也是黎明的曙光。 太阳落于西边的地平线,一抹余晖消逝殆尽。 炽热的温度最终归落于浪漫的夜色。 陆欢的视线落在她面上许久未挪开,白矜问她: “怎么看着我?” “想吻你。” 一问一答的声音散尽在辽阔的沙滩与海中,只有她们能听见。 白矜未说话,以闭眸默许了她的欲念。 夕阳染得面颊淡上红晕,海浪的声音漫于耳边。 陆欢俯身过来,吻上柔软的唇瓣。 两唇贴合,再度描绘无形的爱意。 天空之下,夕阳与月亮覆合拥吻,世间万物又一次见证了她们的爱。 飞鸟划过天际,携带海味的清风拂过耳畔。 无论在哪个时空,她们都会在数不尽的温柔与爱意中,迎来她们的朝朝暮暮,岁岁年年。 会在爱之花盛开的地方,欣欣向荣。 永不分离。 “......”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