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孤独的模样》


 一

    晴朗无云的一天，炽热阳光被窗帘阻挡，微风吹进了教室内，独自坐在角落的男孩正歪头看着那片白里泛黄的帘子，上头什么花纹也没有，但男孩却看得出神。
    好想拉开，但阳光会跑进来，他不喜欢阳光，但拉上又看不见风景，他喜欢风景。男孩的脑袋里反覆着矛盾的拉扯。
    这节是导师课，虽然上课已经二十分鐘过去了，但导师在哪仍是个谜，自从上大学之后就常发生这种事，大一倒还好，大二之后老师们因为熟了每次都能有藉口蒙混过去，其实他也不怎么在意，二十分鐘已经算短了。
    男孩自己在角落聆听着同学们的谈话内容，乐此不疲。
    班上的人正一团一团的聊着天，例如，左前方由安诗吟领导的女子军正疯狂的讨论着杂志上俊美的韩国明星，又是肌肉又是王子的。右方由邢闵宗统帅的男子军则互相约着夜唱、打球，好不热闹。
    只有这个角落，男孩安静的不曾出声参与。
    比起说，他更喜欢听，听万物说话，比自己说话来得容易。这也是为什么他会自己待在角落的原因，这样的个性，在大学真的没什么加分效用，男孩们根本不会理，女孩们甩也不甩。
    即使不曾发表意见，但班上的事，他却瞭若指掌。比如总共四十九个同学的名字，比如谁谁谁想买车子被老爸骂，又比如哪个人的男朋友跟她分手，而她自己其实早就劈腿了的八卦，他都知道。
    听真的比说来得简单。
    他其实也有喜欢说话的时候，那是小学的事了，只有面对她的时候他才会滔滔不绝的说，自从她不在了，他就不曾遇见能让他想一开口就说个没完的人。
    吃的喝的就去超商，用的就是超市，什么事都能让他不开口完成，不然他也不会活到现在。
    男孩一瞥讲台，什么时候导师已经站在上头，还带了个女孩来？是女儿？孙女？外头的狐狸？
    前方的男生们早已正襟危坐，不外乎是因为女孩秀气的脸孔和窈窕瘦高的身材让他们的脑袋停摆，脸上一直带着的微笑和酒窝更让人目不转睛，纷纷想知道是何方神圣。
    女生们比较分歧，有一群是投以羡慕欣赏的眼光看着女孩修长的双腿，玲瓏有緻的体态，俐落简单的马尾；另一群，也就是安诗吟领导的那群，则是不看在眼里，也是，安诗吟对于自己被称为系花这点非常骄傲，如今她的地位可能不保囉。
    「跟各位同学介绍一下，这是这学期新来的转学生。」老头导师故作镇静的说着，他看起来也扫视女孩很多遍了。「自我介绍一下吧？」
    女孩绽开笑容，往前挺了一步，自信十足，声音宏亮到最后排的男孩都听得一清二楚。「我叫林漾语，大家可以叫我漾漾！」
    「啊啊啊啊啊！漾漾！」男生团听见漾漾甜美的嗓音已经开始暴动，个个举手欢呼，一群痴汉。
    「安静！」老头敷衍的说着，「以后你们就是同学了，不用那么着急吧？」
    「林同学还有很多陌生的地方，有人自愿帮助她熟悉环境吗？」此时几乎所有的男生都举起手大喊选我，恨不得啃掉她的样子。「限女生！」
    「吼！老师你性别歧视啦！」某个疯男子大喊。
    「我来！」某个傲气十足的声音出现，男孩一听就知道是谁。
    「哦！诗吟啊！好，那......」在老头的眼里，安诗吟是个善良温柔的弱女子，哪有什么女子军团，她只是个长得很漂亮成绩又优秀的女孩。
    有些事，不仔细听是不会知道的。
    「我想不用麻烦了！」漾漾打断了老头的话，依然笑脸盈盈，「待久了自然就知道啦！」
    好个下马威！男孩心里笑着。
    「你看不起我吗？」安诗吟立刻转了语调，男孩早就见识过她翻脸的技巧，不到一秒。
    「我哪有这样想！」漾漾无辜的嘟起嘴，「只是这种事不用麻烦你，我自己就可以囉！」
    一个大大的笑容，男生们又开始鼓譟。
    老头也没有慰留的话，虽说帮漾漾找助手这件事是他发起的，但此刻漾漾摆明就是不需要。
    安诗吟不改脸色，双手一甩就走下台，和她团里的女生们一起怒视着台上的漾漾。
    「那、那就先这样，这节自修！」老头话一说完把漾漾丢在台上便离开教室，好个不干我事的举动，男孩想着。
    漾漾立刻就被拉进了另一群不归属安诗吟的女生团里，女生团团围住她不让男生们太靠近，只能在一旁不时插个问题，漾漾也都很和善的全部回答。
    身高一七零，真是可怕，想当初她还比他矮，几年过去了长成这样，怪不得他差点不认得。
    无男友，这件让男生们再次燃起慾火的事他并不知道，漾漾很漂亮，五官非常细緻，加上她高到可以鄙视他的身材，凹凸有致的若隐若现，这样还没有男友实在匪夷所思。
    很多事是他不晓得的，对漾漾的记忆从几年前就中断，如今她以美若天仙的姿态重新出现，中间一定也经过很多转变，而他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他们在二楼吹泡泡给楼下的人打破的画面。
    男孩歪着头看着漾漾被包围在人群里，人缘一直很好的她，这点倒没变，还是一样开朗、活泼，常常带着微笑，三不五时就大笑，没有仙女的矜持，漾漾早就拋开她的面纱，让所有人认识她了。
    漾漾很快的认识班上的同学，每个人都喜欢她，除了安诗吟那群，说真的，如果漾漾答应让安诗吟当她的助手，那就不是他熟悉的漾漾了，她会自己来，不需要别人特地帮忙，她就能过活。
    安诗吟整天都不怀好意的瞪着漾漾看，漾漾也没多理她。大家都知道安诗吟是系花，但见到漾漾后真的有想把这称号换人的意味，安诗吟自然吞不下，反正她也不能干嘛，而且漾漾漂亮又好相处，安诗吟差得远勒！
    「漾漾！今晚帮你办个迎新聚餐！」女生们说着。漾漾已经来了快一个礼拜了，好久没有机会班上自己聚一聚，有机会当然要玩一整晚！
    「好好好好！」男生们听见了也鼓掌叫好，他们看漾漾的眼神已经从欣赏变成覬覦了，真是猥褻。
    「不要说迎新啦！」漾漾摆摆手，这样好像是特别为她的。「就班上的聚会嘛！」
    她不喜欢麻烦别人，但大家都对她那么好，她也不好意思拒绝。
    「好啦，那吃什么好呢？」女生们想着。
    「海鲜！」男生团里冒出。
    依然在最后头的男孩冷笑，漾漾才不吃海鲜。
    「不好意思！我不能吃海鲜，会过敏。」漾漾抱歉的说着。
    「听到没有！漾漾不吃！吃什么海鲜！」女生们藉机数落着男生，「烧烤呢？」
    「不要有烤虾就好！」漾漾立刻反应，男女生们都笑得开怀。
    「那今晚在学校附近那间烧烤店，我先订位，要去的举个手！」新的声音出现，是系草邢闵宗，平时是男生里的头号人物，帅气逼人，身高大约一百八，又是篮球队，风靡多少学姐学妹啊！
    所有人，包括安诗吟那一群，都举手了。
    「四九、五十。」邢闵宗算完了所有举起的手，「真刚好！」
    他们班上是总共五十个人，但那是在漾漾来之前。
    角落的男孩依旧不语，五十的确是个好数字，多一个就太多馀了不是？
    他没有参加过任何活动，包括联谊、聚会、迎新什么的，不是班上的人不让他参加，是他自己不到场，不知道，总觉得他去了只会把炒得火热的气氛给搞冷，况且，真的有人欢迎他去吗？一个不说话，只坐在那里的人，能提起什么兴趣？
    男孩瞭解，所以他不举手。
    当所有人都欢呼着欢迎漾漾的加入，男孩只是在心里小小的高兴，高兴着漾漾的出现，同时也纳闷着。
    漾漾忘记他了吗？

 二

    晚上八点，班上刚好五十个人都在烧烤店饮酒作乐，庆祝美女漾漾的加入，同时也是班上久违的聚餐，顺便增进感情，多好。
    邢闵宗特地订了一个大包厢，就那么刚好给五十个人的大聚会用，多一个还嫌太挤。
    牛肉放在烤盘上滋滋作响的声音和四处瀰漫的香味让所有人沦陷，男生们拚命挟着牛小排和牛舌配上一大口啤酒；怕身材走样的女生们吃得比较清淡，大多是蔬菜类，饮料也只喝汽泡水，免得待会醉醺醺的不醒人事。
    坐在女生们中间的漾漾挟了一根烤熟的杏鲍菇起来，洒点胡椒，香气十足，他最喜欢吃了。
    不该刚好是五十人的，还有人没有来。
    「漾漾！你喜欢杏鲍菇啊？」一种顽皮的声调，是邢闵宗，他趁漾漾旁的女生离座时突然靠了过来，吓了漾漾一跳。
    「嗯。」漾漾给他一个招牌的笑容。「你要吃吗？」
    邢闵宗大喜，「你餵我就吃！」没想到能让漾漾亲手餵他吃，太幸运啦！
    漾漾把杏鲍菇用竹籤串起来，正要放进邢闵宗的嘴巴－－
    「啊啊啊！－－」邢闵宗的头被安诗吟给往后扳，害他接了个空。漾漾也被吓到，手一松杏鲍菇就掉在地上了。
    「你要吃我烤给你吃就是了嘛！」安诗吟笑笑说着，「干嘛跟漾漾抢呢？」
    「安诗吟你在干嘛！」邢闵宗因没吃到漾漾的杏鲍菇而懊恼，都掉地上了！
    「不是我弄掉的喔！」安诗吟赶紧撇清。「漾漾，没关係吧？」
    「嗯，我再拿就好啦！」漾漾也没不悦，还是给安诗吟笑容。
    安诗吟用鼻子哼了一声，把邢闵宗给拉走，「回去你那里！」她也跟着过去男生堆聊天。
    安诗吟跟男生们都很好，不是哥儿们那种，也许是因为她天生丽质，一般男生都会喜欢。
    漾漾没再多想，把地上的杏鲍菇丢进垃圾桶，真可惜，看起来很好吃的。
    不过烤盘上没有杏鲍菇了，漾漾这次挟了一小块肉嚐。啊啊！好像沾到一点生蠔了......
    浓浓的油脂味混杂一点海味，漾漾一闻就晓得，一点点是还好，等等看她的嘴巴没肿起来应该就没事，以前小学时她还因为中午的午餐是虾米油饭而饿了一整天肚子，天晓得吃下去她的嘴会变什么样子？香肠吗！
    喝了一口茶去点油，女生们的胃口真不是盖的耶！刚放上去东西没多久就扫光了，她再去拿一点回来吧。
    漾漾刚起身，刚刚离座去厕所的巧芬正好回来，看见拿着盘子的漾漾便问：
    「漾漾，你要去哪？」
    「拿东西吃呀！大家吃好快喔！」漾漾喜欢巧芬，她虽然不比安诗吟漂亮美艷，但她有种清纯的气质，非常有内涵，待人也很和蔼。
    巧芬一瞥，安诗吟的眼睛果然往这里瞄过来了，「我跟你去吧！」
    「嗯，好啊！」漾漾并没有多想，她只觉得巧芬人真好耶！
    走出包厢，外头的空气真的好些。转几个弯到食材柜前，挟了几朵新的杏鲍菇，几根鸡肉串，漾漾还在看有错过什么好吃的。
    「漾漾，刚刚有谁过来接近你吗？」巧芬悄悄的问着，刚刚她一离开就觉得会让男生那里有机得逞，但实在憋不住了。
    「闵宗有来，我本来要拿杏鲍菇给他吃，结果诗吟突然出现害我吓到掉地上了！呵呵！」漾漾笑着自己，好好的食物都给糟蹋了，真是不应该。
    「邢闵宗，安诗吟，我就知道他们一定会来。」巧芬说的音量只有漾漾听得见。
    「怎么了吗？」漾漾依旧天真的问着。
    「我敢说邢闵宗对你一定有好感，你感觉得出来吗？」巧芬假装挑着蛤蠣，但她根本不吃蛤蠣。
    「是喔......」漾漾压根儿没察觉。
    「一定的，尤其你又那么高，他最爱高的。」巧芬叹气，「每一个他带出来炫耀过的女的起码都有一六八！」
    「噗！」漾漾忍不住笑，「不然他配一个一五零的看起来很像爸爸牵小孩啊！哈哈！」
    「我很正经耶！」巧芬笑着说，「你要提防他！」
    「好啦，知道！我又不喜欢高的。」漾漾试着收起笑脸，「我也有危机意识好吗？」好难喔。
    「最好是有，另一个危机从你背后十点鐘方向来了。」巧芬看着盘里的香肠，快速不留痕的说。
    漾漾听见了立刻转头，安诗吟带着黑影的笑脸就出现在她眼前。
    「你挑好久喔！」安诗吟淡淡的笑着，「不知道要吃什么吗？」
    「我们等等就回去了，不用担心。」漾漾轻轻微笑。
    「我也没有担心啦，只是以为你迷路了呢！」安诗吟呵呵两声。
    「迷路也不用你来找吧？」一旁巧芬突然开口。
    「你迷路是没关係啊，漾漾可不能呢！大家都会着急的。」安诗吟昂首，简直是用鼻孔在看巧芬。
    「你可以回去了，我们还要继续挑。」巧芬也不甘示弱，她们的身高差不多，凭什么她可以她不行！
    「我只是好心来帮忙呀！」安诗吟无辜的说着，竟然在赶她了？「是不是？漾漾？」
    「很感谢你来，但我们自己就可以了。」漾漾不改和顏悦色，情绪丝毫不为所动。
    安诗吟甩了头，踩着像是台步的步伐离开，十足的公主架势，只差她的保鑣不在。
    「呿！什么话啊！」巧芬没好气的骂着，她知道安诗吟看她本来就不顺眼，基本上不是美女的人在她眼里都像乞丐！但太美，像漾漾这样，她也会觉得碍眼，所以才不让漾漾单独出来，因为安诗吟一定会来找她麻烦。
    「我懂你意思了。」漾漾点点头，危机，蠢蠢欲动。
    「懂就好了，幸好你不是傻子。」巧芬放心的说。
    「我当然不是！不过你怎么这么瞭她？」漾漾问。
    「我们班上，曾经，也有一个很漂亮的女生，我特别强调是曾经！因为她被安诗吟害到转学去了！」巧芬激动的说，差点太大声被其他客人听见。
    「怎么个害法？」漾漾很好奇，一方面也有点担心。
    「我不知道详细情形，但安诗吟让她先进入她们那一圈，跟她当好朋友，把她捧得很高，然后......」巧芬停顿了一下，「再重重的摔落地！」
    漾漾打了冷颤，巧芬形容的也太可怕了吧！
    「幸好你还有脑，她是因为没大脑才会信安诗吟。」巧芬这么说，不知道是褒是贬？
    「我隐约感觉得出来，记得我刚来的时候吗？她自愿要帮我。」漾漾忆起约一个礼拜前，她站在讲台上给安诗吟难看的那天。「我感觉到的就不是友善。」
    「一定不是！」巧芬加重语气。「她只是想博得你的信任，幸好你聪明，知道给她难堪。」
    「我很聪明！」漾漾自得意满的笑着。
    「对啦对啦！」巧芬挥挥手敷衍着。
    「啊！还有，她跟闵宗有关係吗？」漾漾刚刚看安诗吟把闵宗的头给往后扳的样子，就像男女朋友的行为。
    「应该没有。」巧芬摇摇头，又想起什么，「但安诗吟喜欢邢闵宗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只是他喜欢高的啊！哈哈！」巧芬大笑，安诗吟顶多才一六零好吗！邢闵宗才看不上勒！
    「系花跟系草配似乎蛮正常的。」漾漾无关紧要的说着。
    「是没错，但你也要看本人愿不愿意。」巧芬耸耸肩。「况且，邢闵宗喜欢的是你啊，新系花！」
    「什么鬼称号我才不要！」漾漾甩甩头，食物挟得差不多了，也该回包厢了。
    「哇！漾漾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个！」她们是饿几天了？新的食材才刚放上桌，不一会儿马上又被扫空，幸亏巧芬手上的还没被发现，漾漾赶紧偷拿一点过来，她除了那块生蠔牛肉以外都还没吃啊！
    「我才正要跟你说，你就端上桌了。」巧芬无奈的对漾漾说，这群女的就是好吃懒做，有吃的就吃，没吃的就喝，看谁先受不了谁就去拿，就像一场忍耐大会一样啊。
    「不早讲！」漾漾看着空荡荡的盘子呆滞，她端上来才几秒？
    「看好喔！别又被挟走了！」巧芬放了一些肉过去漾漾的碗，她自己也都不能太张扬啊！
    「感恩啦！」漾漾道谢着。噢！她梦寐以求的烤鸡串！
    「巧芬，我问你一件事。」漾漾一边咀嚼着鲜嫩的鸡肉，「班上有几个人？」
    「本来是五十，多你一个。」巧芬吃着豆干，「我不是跟你说过了？」
    「所以真的是五一对吧？」漾漾问，巧芬点头。
    「但今天只有五十个人来。」漾漾不觉得有需要放低音量，所以她就正常的说了，「还有一个呢？」
    巧芬也突然想不起来，是谁呢？
    「是他啦！那个自闭症的！」邢闵宗不知道何时过来听见漾漾的话。
    「谁？」漾漾不懂，班上有人有自闭症？
    「邢闵宗你走开！」巧芬把闵宗推走，他也喝醉了被男生们拉回去他们那桌，但还是继续喝。
    「我想起来是谁了。」巧芬神情冷静的说，「他不喜欢社交，从没参加过活动，联谊什么的都没有来过。」
    「这样喔。」漾漾若有所思的说，「这样就说他自闭？」
    「他平常不爱讲话，我几乎没听过他说话，他喜欢坐角落，不跟人来往。」巧芬有点难掩无奈，「班上都这样说他，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有自闭，但不知道的事不能乱说，所以我说他只是喜欢孤独。」
    「喜欢孤独？」漾漾似乎拾起一点回忆，曾有个人，对她说过这句话。
    「嗯，我们邀请过他很多次，但他从没出现，久了，也没人再理他了。」巧芬惋惜的说，「其实他长得很可爱，虽然小小矮矮的，但蛮英俊的。」
    漾漾在心里勾勒出他的模样，说话的口吻。「他叫什么？」
    「张......」巧芬回想着，太久没念真的很容易忘记。
    漾漾着急到不行，姓已经对了啊！
    「张、张寞然！」巧芬脑袋里的电灯泡忽地蹦出来，「对！寞然！」
    「哎唷！你们还在讲那个自闭儿的事啊？」邢闵宗浑身酒气的又飘过来，「漾漾，陪我喝一杯？」
    「我不喝酒。」漾漾乾脆的拒绝，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要想啊！
    张寞然！就是他！想不到那么多年失联了，竟还能再遇见他！
    「别这样嘛！」邢闵宗硬是拉过漾漾，「一杯就好？」
    「你真的很烦。」漾漾瞪他一眼，眼中透露出的怒火瞎子都看得见，所有男生都知道她生气了，赶紧衝过来拉走闵宗。
    「做得好！」巧芬对漾漾的瞪人绝技佩服，杀气十足啊！
    「巧芬，你有他的电话吗？」漾漾没空理他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他！
    「谁？张寞然？」巧芬喝了一口汽水差点噎到。「我怎么会有，根本没跟他聊过天。」
    漾漾心里暗骂！意思是班上不会有人有他的联络方式了？
    「他会来上课吧？」漾漾问，他从不翘课不请假的，但难保这几年有什么转变。
    「嗯，我没看他缺席过。」巧芬忽然想到，「你认识他？」
    「这我以后再跟你说。」漾漾现在根本不想解释，她只想找到张寞然！
    「吼！都这样的。」巧芬瘪瘪嘴，吃着她的肉。
    一直到散会前，安诗吟仍然泡在男生群中流连，邢闵宗依然醉得脱序，漾漾时间一到就跟着巧芬离开了，只叮嚀着不要酒驾，害人害己。
    骑车回家的路上，漾漾都在想着，明天，她将见到张寞然。

 三

    已经过了快一整天了，漾漾一直等着那个，独自一人坐在角落不开口的男孩，已经最后一节课了，却什么也没等到。
    「巧芬，他没有来。」漾漾失望的说，因为明天放假，她起码要星期一才能来学校了啊！
    「这实在出我意料。」巧芬歪着头再看一次后面。「他通常坐那里的啊。」
    「你们在说那个自闭儿喔？」坐在前头的男的说，他也是邢闵宗那掛的。
    「他不是自闭儿。」漾漾强调。
    他只是，喜欢孤独。
    「管他的，你在找他喔？」男性欠揍的说。
    虽然漾漾真的很不想理他，「是，你有他的电话吗？」但她还是得问问看。
    「鬼才有勒！」男性再次挑起漾漾的怒火，「不过......」
    「我上次在......有看过他，也许他住那附近？」
    「真的？你看见他了？」漾漾燃起了希望，「确定是他没错？」
    「对啦......我还认得出来啦......」男性看漾漾突然那么激动也吓着了。
    漾漾在心里叫了好，他不会乱跑，平常能看见他的地方几乎离他家就不远了，虽然在外地，但只要找租屋就行了！就是今天，她要去找他！
    一下课，漾漾跟巧芬说了再见后便从后门想快跑，不料刚要出门却被高大的身影给挡了下来。
    「干嘛！」漾漾大喊，她有急事啊！谁挡路！
    「漾漾。」邢闵宗过度柔软的声调让漾漾听得起鸡皮疙瘩。「昨晚是我的错，我喝醉了。」
    「你知道就好，下次不要再喝那么多了。」漾漾不忘提醒他。「好了快闪！」
    「等等，我还有事。」邢闵宗依然不走，巨大的身体把整个门都挡住。「今晚有空吗？」
    「没有！」漾漾大吼，这人脸皮是多厚啊！气得漾漾一把把他推开迅速走人。
    邢闵宗看着漾漾离去的背影发愣，天啊！那力气，那性格，太令他着迷了！
    「真粗鲁耶！」安诗吟什么时候又冒了出来，「好兇喔！」她甜腻的声音再次出现。
    「我喜欢。」邢闵宗痴呆的说着，安诗吟一脸不悦。
    「她又没我可爱。」安诗吟贴着邢闵宗撒娇。
    「但她比你高啊。」邢闵宗狠狠的刺了她。
    漾漾一七零的身影消失在转角时，安诗吟加高跟鞋一六五的身形正带着怨恨看着。
    ※※※
    时近下午七点，漾漾已经来到这里快一小时了。
    没有！没有！怎么会找不到任何学生套房呢？漾漾已经在那个男的说的地方附近找遍了，为什么就是没看见！难道他是骗人的吗？早知道就不要相信邢闵宗那群的！
    漾漾踱着步在一家超商里想，还有哪里没找的，要是找不到的话她的希望就破灭了啊！
    要是、要是他再也不到学校，直接转学了，像她当年那样呢？
    漾漾在饮料区前埋头想着，顺便拿罐饮料好了，嗯，她最爱的哈密瓜牛奶。
    正当漾漾伸手过去拿那一瓶架上仅存的哈密瓜牛奶，另一隻手也突然冒出来要拿。
    「噢！给你吧。」漾漾缩回手，看手的高度似乎只是国中生？她一个大学生还跟国中生抢真不要脸，反正没喝也没差啦。
    漾漾想不到他却没有拿那罐饮料，不是要喝吗？他手却跟着缩了回来，头稍微转了一点。
    声音、高度、哈密瓜牛奶、礼让，是她吗？
    男孩眼睛与女孩四目相对，一瞬间静默，在看清了彼此的面容后不禁倒吸一口气。
    「寞寞！」「漾漾？」
    「厚！」漾漾手一挥啪一声大力往张寞然的肩膀上重击。
    「干嘛啦？」张寞然无辜的看着漾漾，手揉揉肩膀，她怎么力气还是一样大啦！
    「我在这里找你找半天都没看见人！」漾漾大喊，「你死去哪啦？」
    「还没死好不好。」张寞然迅速用手指比嘘，她大声公的习惯真的改也改不掉。「你在找我喔？」
    「废话！」漾漾是有点减点音量，但在张寞然的耳里还是在吼。「你为什么没来上课？」
    张寞然停顿了一下，「这里不好讲，你敢来我家吗？」
    「有什么不敢的，你家有鬼喔？」她笑笑。
    「也许喔。」张寞然敷衍的说着，想起了架上那瓶哈密瓜牛奶，「你不喝？」
    「给你啊，剩一瓶。」虽然很好喝。「我再拿别的。」
    「嗯。」张寞然笑笑，漾漾还是一样，凡是都以别人为先，要是这时候跟她推託，只会挨她骂而已。
    张寞然拿起那瓶仅剩的哈密瓜牛奶快速结了帐，漾漾也跟在后头付钱，然后两人决定由张寞然骑漾漾的车载她，其实很近，他也是走路过来买东西的。
    到了附近，张寞然把车子停在外头的专用停车格，里面没多馀的空间停车，还要再走进巷子里转几个弯才到，一路上漾漾简直是边走边嫌。
    「那么里面谁知道啦！」漾漾见没人开始扯开嗓子，「又没有箭头还什么标示的！」
    「是你根本没仔细找。」张寞然立刻吐槽她，「我猜你一定只在外面走走而已。」依他认识的漾漾，有极大的机率是如此。
    「最好！是你那房东盖太里面！」漾漾反驳，「谁会知道啊！」
    「我知道啊。」张寞然说，不然他怎么会找到这么便宜又好的套房可以租？
    「随便。」漾漾摆摆手装作不在意，「是到了没？」
    「到了。」张寞然突然停下脚步，厚头的漾漾没注意便一头撞上。
    「靠！早点讲好不好？」漾漾大骂。
    「你在学校建立的美女形象快毁了。」张寞然带着漾漾走进点着黄光的长廊，到达他的房门前，换上拖鞋后打开门走了进去。
    「蛤，还要换鞋喔？」漾漾抱怨着，脱脱穿穿的很麻烦耶！
    「不然你光脚我也没差。」张寞然在房间里头说。
    「勒勒勒。」漾漾不甘愿的脱下她的帆布鞋，换上柔软的室内拖。
    一进房漾漾便立刻闻到淡淡的的香味，是衣物柔软精的味道。
    「超香的耶！你刚洗过棉被吗？」漾漾兴奋的说着，满室的香味，感觉就像晒过太阳那般的温暖。
    「嗯，趁今天没事洗一洗晒乾了。」张寞然打开那罐哈密瓜牛奶，大口吸了起来。
    他的房间其实没什么东西，就基本的那些床啦桌子的，浴室房间里就有，还附电视跟空调，不过电费的关係他也很少开，角落也有冰箱，据说是省电的，总之没几坪的空间在他的整顿下看起来还有很多地板可以走，可以堆杂物。
    「对！你今天为什么没事不来学校？」漾漾一屁股坐在他的床上，腿也没什么节制的大开。
    「一件一件来......」张寞然看见她的姿势，不禁摇头叹气。「以前的我就不提了，先说说你吧？」
    「我？我怎样？」漾漾扭开瓶装饮料的盖子畅饮。
    「你长那么高要死喔！」张寞然猛地大吼，他最看不惯的就是这件事！
    「噗哈哈！这不能怪我嘛！」漾漾很夸张的大笑，「反倒是你，真的完全没变耶！」
    漾漾再仔细看了张寞然全身，身高、脸型、发型、衣着，该说他在小学时就太敢得上流行，能预知未来的潮流吗？几年前他也很常穿这样啊！
    「那你为什么没认出我？」张寞然质问着，她到班上来都一个礼拜了，竟然完全没有看出他就是那个小学跟她最要好的人吗？既然他没有改变。
    「不是嘛！你应该知道他们每天都围着我，我真的没有认真看过后面坐谁啊！」漾漾急忙解释，班上同学天天绕在她身边你一言我一语，她根本不知道张寞然就坐在后头啊！
    「是吗？还是你其实看见我了却装不认识？」张寞然其实相信漾漾，但他就是忍不住多说几句。
    「屁啦！」漾漾大喊冤枉，「我昨天刚知道你是我们班的啊！不然我干嘛急着找你？」
    「昨天？」张寞然想起，「昨天你们不是去吃烧烤？跟我有什么关係？」
    「你怎么知道？你不是没去？」漾漾怀疑的是这个。
    「我还知道你没男朋友勒！这有什么稀奇。」张寞然瘪瘪嘴，「重点是谁告诉你的？」
    「巧芬啊，你知道她吗？」漾漾翻着张寞然的棉被，好像在看底下有没有藏东西。
    「嗯，杨巧芬。」张寞然若有所思，「她告诉你有我这个人？」杨巧芬是蒐集情报资料的高手，虽然班上很少跟他有来往，但其实她还是有注意过他吗？
    「对啊，我注意到班上的人数不对，明明有五十一个的，所以问巧芬是谁没来，结果她也忘了！」漾漾笑着，她接着想到邢闵宗。
    「然后是邢闵宗提醒她的，他说......」漾漾本来要说出口的词突然哽住，这不要讲吧？
    「嗯？」张寞然并没有看着漾漾，但听见她停下来便回头看看。
    「对，然后巧芬就想起你了！呵呵呵！」漾漾想用打哈哈混过。
    张寞然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拜託，她以为他不知道邢闵宗会说什么吗？
    「是自闭吧。」张寞然一笑，风正从半掩的窗吹进。
    「嗯......」漾漾收起笑脸，这样说他真的很不公平。「是他们不懂，你根本不是这样的人。」
    「不，我也可能是。」张寞然依然笑着，「巧芬应该会跟你说得很清楚，你不觉得很像吗？」
    「一点也不像！」漾漾立刻反对，「巧芬说过，你只是喜欢孤独，你自己不也这么说过？」
    「我说过......」张寞然莞尔，杨巧芬的直觉真准。
    「没错吧？你不是这样的人，只是他们见不到现在的你。」漾漾知道，现在的张寞然完全就是她从小认识的那个，毒舌、爱吐槽、自辱、话题很多的那个，跟邢闵宗他们说的自闭儿完全不同！
    「我也不想让他们见到。」张寞然悄悄笑着，「只有你见过吧。」
    「那为什么不让他们看看呢？他们会喜欢的。」漾漾一直很想让大家认识她口里的张寞然，但他一见到人就缩起来，没有人信她。
    「没那个必要吧？」张寞然冷笑，「你懂我就够了。」
    「喔......」漾漾没办法的低下头。「那你今天到底为什没来学校？」她问第三次了！
    「好啦，我以为你以经知道答案了。」张寞然看着情绪大起大落的漾漾就觉得好笑。
    「我先问喔，你们今天有没有继续讨论昨天的事？」
    「有啊......」漾漾想着，今天一早班上都在说昨天谁喝醉怎样怎样的，到处传照片分享。
    「那没去的人是谁？」张寞然问。
    「你啊！」漾漾说，这不是废话？
    「答对了，所以理论上来说我无法参与谈话，所以我不去。」张寞然解释完毕，到冰箱去找他的晚餐。
    「就这样？就因为你没去所以你不去？」漾漾自己说得都像在绕口令。
    「嗯哼。」张寞然事不关己的样子回答她。「你晚餐要在这里吃吗？」
    他最近才刚餵饱冰箱，里头的东西还够多给漾漾吃。
    「这样会不会很麻烦？你这里好像不能煮？」漾漾扫视一下整间房，没有厨房吧，她刚刚也没有乾脆在超商买微波食品算了。
    「有小型瓦斯炉。」张寞然翻着冰箱，「水饺好不好？」
    「喔，好啊。」漾漾才刚应完，一包冷冻水饺就放上她的大腿。
    「交给你了，我去装水。」张寞然拿起锅子往浴室走去。
    「喂！没有剪刀吗？」漾漾大喊，这包装又没有缺口，怎么开啊？
    「我懒得拿。」张寞然说，其实他是想看看漾漾还会不会那招。
    等他装好水走出浴室，刚好啪一声装着水饺的袋子被撕裂一道口，漾漾的嘴里还有一角塑胶。
    「厉害喔！」张寞然称讚着，漾漾超会用嘴巴开东西的，她的牙齿根本不怕断。
    「你有够无聊的。」漾漾知道他一定是想看她用这招，算了，就当重逢怀旧一下吧。
    张寞然把炉子搬出来点火，放上锅子煮滚后加进水饺，然后翻着翻着等它们熟。
    等煮熟了之后用勺子捞了一大半给漾漾，反正她吃超多的，剩下的才给自己，食量不大的他吃十个就饱到不行了。
    「你就是都吃那么少才会长不大。」晚餐时间，漾漾还在数落他从国小就一直是一六五的身材。
    「叭噗。」张寞然说完后才塞进最后一颗水饺。
    漾漾笑着，这样的张寞然看起来真的很平易近人啊，吃完还会擦擦嘴点头说不错，为什么不让大家知道呢？为什么就只让她知道？
    「你妈还好吧？」饱餐后，张寞然在收拾东西时突然问起。
    「嗯。」漾漾甜甜的笑着，「很好啊。」
    「嗯。」张寞然也微笑点点头。「我看也差不多了，别太晚回去。」
    「对厚！现在几点？」漾漾恍然想起，她完全没注意时间。
    「九点了，虽然明天没有上课，还是得回家吧？」张寞然看看手錶。
    「当然。」漾漾说，「那我明天还可不可以来？」
    张寞然看着漾漾水汪汪的大眼，她在装可爱吗？
    「嗯。」他还是点头答应了。
    送漾漾到大门口，看她离开了以后张寞然才回到房里，放松的以大字型躺在床上。
    好久没说那么多话了呢，他想着。
    总是得说点话的。
    周末两天漾漾都照时来张寞然家做客，他们不断聊着过往的事，小学那些快乐的回忆，顺便也把之后的记忆补上，在小学五年级时漾漾突然转学，留下张寞然一个人，他不是个会记恨的人，但漾漾不告而别的帐他一直记着，到现在总算能讨回来。
    漾漾离开以后的张寞然基本上就是过着完全静默的日子，不再滔滔如流水，他没有想说话的念头，漾漾是唯一让他主动开口的人，也是因为这样，他被当成自闭儿，做过几次检查，但医生也不能确定，因为他有些地方跟自闭症还是有差别，总而言之，他喜欢上了孤独。
    孤独患者，他这样说。
    跟漾漾聊天时的张寞然完全反常，像是人格分裂般，他绝对会找句话来回答或是继续问问题，跟平常在班上间人勿近的样子截然不同，也许人格分裂才是他的病因。
    他们也聊到了现在的事，关于班上的人，漾漾基本也有些概念，谁好谁坏她分得出来，只怕就算知道了也不能多做什么。
    「你那天呛安诗吟很帅。」张寞然想起漾漾刚来的那天，一开始就给安诗吟下马威，酷到爆表。
    「我哪有呛她！」漾漾抱不平，「我是真的不需要她帮忙嘛！」
    「是是是，但在她的耳里，你就是在叫嚣。」张寞然说，安诗吟是怎样的人他大概明白，会主动帮漾漾恐怕也不怀好意，幸亏漾漾厉害，懂得拒绝。
    「厚！她脑袋有问题关我屁事。」漾漾不留情面的说，反正安诗吟不在这嘛。
    「我想巧芬是站在你这边的，她从不跟安诗吟那团交往。」张寞然时常在后头观察每个人，巧芬跟他的类型很像，都喜欢听别人说，但不同的是巧芬会把知道的事说出来，但他不会。
    「那当然，巧芬人很好，不然她干嘛跟我讲安诗吟的事？」漾漾除了张寞然以外最好的就是巧芬了吧，她当然是挺她。
    「我敢说她也提过邢闵宗。」张寞然自信满满的说。
    「你怎么又知道！」漾漾不是不知道张寞然喜欢听别人说话，但他大概也有在修炼读心术之类的吧？
    「通常是这样，安诗吟看不惯比她美的，邢闵宗喜欢高的，安诗吟喜欢邢闵宗，邢闵宗嫌她矮，现在来了个又高又美的，邢闵宗和安诗吟会一起来，你就累了。」张寞然一次解释完这当中交错的麻烦关係，谁叫他间着没事就听八卦，什么事他都瞭若指掌。
    「你比巧芬还厉害耶！」漾漾拍着手讚赏。
    「过奖。」张寞然双手交握道谢。「重点是，你喜欢邢闵宗吗？」
    「嗯嗯。」漾漾立刻摇头，「我不喜欢高的。」
    「那就更麻烦了，他会卢死你。」张寞然直接下结论。
    「噢！为什么？难道长这样是我的错吗？」漾漾哭喊着问天。
    「不完全是，但你得负百分之五十的责任。」张寞然无奈的说。
    明天又要去学校了，难保邢闵宗会对漾漾做什么，还有安诗吟在一旁看着会想出什么鬼点子，张寞然想着想着越烦，漾漾干嘛突然又美又高啦！
    他没有资格说话，在邢闵宗和安诗吟的面前，他只个自闭儿，说话可能还会被他们当成奇蹟嘲弄。
    这是第一次，张寞然觉得，不说话为他带来束缚。

 四

    「漾漾！这给你！」一早，漾漾才刚踏进教室内，邢闵宗就已飞快的速度递来早餐，他是一直在门旁等着还是怎样？选到这堂课真的超衰的。
    「我吃过了。」漾漾冷静的说，绝不能让邢闵宗以为她对他有好感，脸要僵硬一点。
    「吃过了喔？」邢闵宗不改亢奋，漾漾原本以为他没招了，想不到还有。
    「那饮料给你！」邢闵宗把袋里的红茶拿出来，露出他自认最帅的笑容。
    「我喝你可以走开吗......」漾漾以她最低的音量说着不让邢闵宗听见，顺手拿了红茶道声谢就坐到巧芬旁边，她是真的忘了买饮料，免费的也不错。
    漾漾把包包放好拿出书，却觉得一直有人在看她，视线来自右方，那一群雄性动物。
    漾漾稍微往右看一眼，果然邢闵宗还在看着她，还用手势比了个喝茶的动作。
    漾漾嘖了一声，拿起那罐红茶喝了一口，然后露出微笑却睁大眼像在说「这样可以了没！」
    邢闵宗开心的转回去跟他的那票兄弟炫耀，巧芬在一旁看得直摇头。
    「你干嘛拿？」巧芬问着，依漾漾的个性她不喜欢就会拒绝的。
    「我忘了买饮料。」漾漾说，早上匆匆跑来都忘记买杯饮料带着。
    「好吧。」巧芬也无可奈何，谁叫她大意。「张寞然来了耶，你那天有找到他吗？」巧芬一早就看见张寞然了，平常很少往后看也没发现，他几乎都是第一个到的。
    「有啊！」漾漾高兴的说，「我周末都去他家玩。」
    「真的假的？」巧芬惊讶的说，「你跟他到底是什么关係......」
    「吼，你不要乱想好不好！」漾漾看着巧芬一脸胡思乱想，「我们是小学同学。」
    漾漾往后看了张寞然一眼，张寞然正好抬起头来，光眼神的交流他就懂漾漾提起他了。
    本来漾漾说要跟张寞然一起坐，但张寞然回绝了，原因是这样会让别人注意到他，也会为漾漾带来很多麻烦，反正他一个人坐习惯了。
    「是喔？」巧芬不敢置信的说，「那么巧，大学又同班。」
    「就是说啊！」漾漾开心的笑，她也不知道还有见到张寞然的一天，当初转学后彻底跟他失联了，她怎么找也找不到。
    「你跟他真的完全搭不起来耶，一个那么吵，一个那个静。」巧芬想不透漾漾跟张寞然到底是怎么认识的，这是天龙地虎的差别啊！
    「你说谁吵？」漾漾说，她只是声音比较大而已！
    「难不成是张寞然吵吗？」巧芬说，有耳朵的人都知道谁吧？
    「我告诉你，其实他也很吵好不好，你不知道他在家可以说多少话说不停。」漾漾悄悄的说，张寞然也许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但巧芬应该没关係吧？
    「真的假的！我很少听他说话啊！」巧芬认为说话这个词跟张寞然八竿子打不着，他的声音是怎样她都忘了。
    「他只说给我听，到学校之后就不说了。」漾漾可惜般的摇头。
    「为什么？我也想听听看。」巧芬真的蛮好奇张寞然说很多话的样子，好违和喔！
    「那你去找他说话啊。」漾漾耸耸肩，不过也要看寞寞要不要跟你说。
    「好，等下课，你陪我去。」巧芬拉着漾漾的手，她自己去很奇怪耶！
    漾漾也就答应了，可是没想过张寞然会不会觉得困扰，反正等一下要换教室，大家都会离开的，人少一点应该就好了吧。
    一下课，人群立刻鸟兽散，漾漾见没多少人了给巧芬一个眼神，她拉着漾漾的手就往最后排的张寞然走去。
    「寞寞！巧芬说想认识你唷唷唷！」漾漾以很搞笑方式开头。
    「嗨！寞然，我不信你会跟这个大声公很好，特地来查证！」巧芬也试着以欢乐的气氛开场。
    「喔......」张寞然微笑着低下头整理书，漾漾竟然会把巧芬带来，让他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
    漾漾呵呵笑着，寞寞很开心嘛。
    巧芬却尷尬了起来，不是说他可以讲很多话吗？
    「这意思是......」巧芬用手戳戳漾漾，她不懂啦。
    「意思是，你好啊！」漾漾贴心的帮张寞然翻译。
    「是这样喔？」巧芬恍然大悟，哈哈大笑。
    张寞然原本笑着的脸瞬间凝固，他看着漾漾后方的危险人物，不发一语。
    怎么会两个一起来！
    「漾漾！你跟他很熟啊？」安诗吟甜甜的笑着，不知怎的张寞然看见她笑就觉得她的嘴角有黑影。
    「我们以前是同学。」漾漾才刚回答完一个，另一个也急着开口。
    「不会吧？以前就跟他同班喔？」邢闵宗高挺的睥睨着张寞然，漾漾又跟他同班还真衰呢。
    「不行吗？」漾漾抬头看向邢闵宗，虽然他比较高，但她才没在怕！
    「没有不行呀！」此时安诗吟却在背后回答，「只是替你感到可怜。」
    「你什么意思？」漾漾愤怒的往后头一甩，马尾在邢闵宗的胸前一撩，他还闻到香味。
    「没别的意思囉。」安诗吟依然固定式的笑着，漾漾越看越气。
    「诗吟没有恶意啦！」邢闵宗两手一转便抓着漾漾回身，「漾漾，今天篮球队有比赛喔！你要来看吗？」
    她最好是没有，漾漾心里骂着。「我没去没差吧？」她把邢闵踪的手甩掉，抓得她很痛。
    「当然有，我需要你来帮我加油啊！」邢闵宗装可爱的笑着，「而且，学长他也会来喔！」
    学长！漾漾心里暗骂，邢闵宗竟然用学长来要胁她！
    漾漾看了一眼巧芬和张寞然，他们同样也看着她，却一点忙也帮不上。
    「什么时候？」漾漾问，她是看在学长的面子上才去的，跟邢闵宗一点关係也没有。
    「下午四点，在篮球场。」邢闵宗满意得笑了笑，「等你来喔！」
    一个转身，他瀟洒的离开教室，一百八的身高在漾漾的眼里根本不值得一顾。
    「漾漾，我也会去呢！」安诗吟过甜的声音又出现，「多擦点防晒油，太阳很大喔！」
    语毕，她带着两个跟班优雅的离开，整间教室只剩下漾漾和她两个一直很安静的朋友。
    「厚！你们都不出点声的！」漾漾看着那两个人呆站着，刚刚就在看她一个人孤军奋战。
    「没办法啊，我哪有说话的馀地？」巧芬无辜的喊冤，她在班上也没什么地位，跟系花系草吵起来那还得了啊？
    「嗯。」张寞然也同意，刚刚他们是无声胜有声。
    不过他心里比较在意的，是邢闵宗口中的「学长」，漾漾不是因为邢闵宗才去的，当邢闵宗提起学长后她才犹豫，理当是因为学长的缘故。
    学长？什么学长？

 五

    即使已经下午四点半，艷阳依旧高掛，漾漾穿着短裤t恤就来了，虽然她不是那么容易晒黑，但还是有擦防晒乳，是为了防晒伤，反倒是一直躲在树下的那两个人好像吸血鬼似的，是照到阳光就会溶化吗？
    巧芬当然陪着漾漾来，1方面是因为篮球队有好多帅哥和肉体可以大饱眼福，1方面她怕漾漾自己来很危险，要是安诗吟真的也有来，那又是1场硬战了。
    漾漾比较在意的是张寞然也跟着来了，他应该不喜欢运动的，尤其是在大热天，又流汗又臭的，但漾漾要他回家他也不肯，说什么都要跟。
    篮球比赛已经开始1阵子，是跟友校的友谊赛，不过到现在邢闵宗却还没有出场，是实力太嫩被排到后头还是好酒沉瓮底，漾漾倒想见识一下。
    三人一起坐在树荫下乘凉，漾漾当然坐在中间，看着那群男生在场上跑来跑去撞来撞去的，实在有点无聊，有时候1个凑巧的三分球才会吸引他们的注意，不然大部分时间巧芬都盯着因为太热脱掉上衣的肌肉目不转睛，漾漾在找寻学长的身影，邢闵宗不是说他会来？怎么也没看见？
    张寞然坐在漾漾旁边不时喝水，他有点燥热，球场一直是他很讨厌的地方，但看看那些混着汗水的胸肌和腹肌，健壮的二头肌，来这里真好......糟了！他又在幻想了。
    「漾漾！在做什么呢？」破坏景致的声音又来了，安诗吟此时是独自1人来到树下，穿着小可爱和热裤，完全不怕晒，1滴汗也没流，是她身体里头有内建散热系统吗？
    「看比赛。」漾漾心里暗骂废话！「你不怕晒伤吗？」漾漾遮的还比她多。
    「不会呀！我有这个！」不知从哪生出来的，安诗吟手里突然握着1瓶类似防晒乳的东西。
    「这很好用喔！是我在国外的朋友带回来的，擦1点点就可以挡很久！」安诗吟摇摇她手里的瓶子，外头全都是外国字，还不是英文。
    「喔，那真好。」漾漾敷衍的说着。
    安诗吟见状，把那瓶应该是防晒乳的东西往漾漾手里塞，「给你吧！我还有很多，你不擦1定会晒黑的喔！」
    「不用，我已经擦过了。」漾漾把手里的瓶子往安诗吟的手上推。
    「不用跟我客气啦，就送你吧！」安诗吟却更快的手1缩，转身，「很好用的喔！」
    漾漾手里的防晒乳还留在手上，安诗吟一转眼就消失无踪。
    「看得懂吗？」漾漾把那瓶防晒乳给巧芬看，巧芬立刻摇摇头，这是什么鬼字？
    漾漾自己也毫无头绪，没看过这样的字，是史前文字喔？她督到张寞然面前，「寞寞，你知道吗？」
    巧芬心里碎碎念着，寞寞叫得超顺的这样。
    「是西班牙文。」张寞然突然轻轻的说。要不是漾漾都直接问他了，他可能也不会讲。
    「你怎么知道？你有修西班牙语喔？」漾漾和巧芬同时看向他，好个真人不露相啊！
    「没有。」张寞然摇摇头，「给我看看。」
    他伸手拿了漾漾手里的乳液，转1转看1看上头的文字，当漾漾和巧芬都冀望着他能看出什么，张寞然微微的偏过头，不改面色的说：
    「看不懂。」
    漾漾和巧芬突然有种很想打他的衝动，「你不是知道是西班牙文？」漾漾大叫。
    「是没错啊。」张寞然打开盖子，闻了闻味道。「仅此而已。」
    「噢！巧芬，拉住我，我想打他！」漾漾跟巧芬演起快杀人的戏码，巧芬也很配合的逢场作戏。
    「不好。」张寞然说。怎么会有这种味道？一点也不讨喜，他想挤一点出来看看，没想到一压一坨纯白色的乳体就这么噗的喷了出来，全落在张寞然的左手上。
    「哈哈！笨耶！」漾漾在一旁看着他弄得自己一手白，「擦掉啦！」她拿出包包里的卫生纸给张寞ˋ然。
    张寞然接过，但他没有立刻擦，他再次靠近闻那一坨防晒乳，「真糟。」他小声的说，然后慢慢把用卫生纸擦掉。
    「嗯？......」漾漾正要问他说什么，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往他们这里走来，漾漾一看就知道是谁。
    「学长！」漾漾举起手挥舞吆喝。刚擦完那坨噁心东西的张寞然瞬间抬头，学长出现了吗？
    「漾漾！巧芬！」男子爽朗的挥手打招呼，走进了树荫底下，张寞然霎时看得呆滞。
    目测一七五，六十，短发，单眼皮，帅气，背心，短裤，肌肉肌肉肌肉肌肉......
    「学长！你要比赛了吗？」巧芬也笑得心花怒放。
    「对呀！等等换我上场囉，有空帮我加油一下！呵呵！」男子纯真的笑容，跟邢闵宗说话的自大完全不一样，平平是加油也差太多了。
    「当然啦！要赢喔！」漾漾也回以大大的灿笑。
    「嗯！」男子眼睛瞥向一旁盯着他看的张寞然，吓得他立刻低头。「你朋友吗？」
    「对啊！我们班的。」漾漾也看向张寞然，他头低成这样是怎样？
    「哈囉？」男子忽地蹲下身，张寞然的双眼瞬间和他对看，滋一声，有电。
    张寞然用抓眉毛这招来避免他们的眼神交流，「嗨......」
    男子歪着头继续看着他，只是呵呵笑了两声。
    「他比较害羞。」漾漾在一旁替张寞然解释，不过她知道学长不会在意。
    「这样啊？」男子露出更大的微笑，站起身来。
    「能帮我加油吗？」男子突然伸出手摸摸张寞然的头。
    张寞然被这举动惊得瞬间冻结，头脑瞬间空白，只挤得出一点声音，「嗯......」
    「谢囉！」男子却听得很清楚。「漾漾，巧芬，我先去准备囉！」
    「好，学长加油！」漾漾和巧芬同时大喊。
    「耶！」男子活泼的比了手势，小跑步往队上的休息区去。
    巧芬微笑着看着男子离开，「学长真的超可爱的！」
    「对啊，比邢闵宗好多了。」漾漾瘪瘪嘴，她看见邢闵宗了，站在学长旁那个，比学长高是他唯一赢学长的地方，其他都烂到爆！而且，她不喜欢高的，学长不算！
    虽然她们是完全没有机会的。
    「就是。」巧芬也附和，「我去厕所，帮我看学长上场了没！」
    「好啦！」漾漾催促着她快去，「你最好尿快点！」学长在热身了。
    「林漾语你没形象了！」巧芬一边往厕所去一边喊着。
    漾漾冷笑，什么鬼形象，她就是这样的人，她才不会讲上快点这种话。
    「寞寞？寞寞！」漾漾注意到张寞然有一段时间没说话了，忽然转头叫了他几声才如大梦初醒。
    「嗯？」张寞然抬头看向漾漾，他好像恍神了。
    「怎么了吗？你在发呆。」漾漾帮他搧搧风，不会中暑了吧？
    「他是谁？」张寞然指着远方那个有点模糊的白色影子。
    「大三的学长啊！」漾漾看着张寞然指的方向，「也是我高中学长唷！」
    「名字？」张寞然痴痴的看着学长，好像在喝水。
    「许月。」漾漾说。
    「许愿？」张寞然狐疑的说着，有人会叫这名字喔？
    「月！月亮的月！」漾漾大声的说，「我口齿有这么不清吗？」
    「哦......」张寞然暗记下来许月这名字。「跟邢闵宗的关係？」
    「他们喔，邢闵宗是学长的直属学弟啊。」漾漾为学长大抱不平，「真够衰的，竟然抽到他。」
    为什么不是抽到我呢？张寞然默默想着，他也有一个直属学姐，早就没理他了。
    「学长上场了耶！」漾漾突然说，张寞然立刻把目光聚焦到球场上，果然看见许月学长在场上跟其他队员等候，等候邢闵宗抢球。
    「巧芬你快点啦！学长在打了！」漾漾对姍姍来迟的巧芬喊着，上个厕所上很久耶。
    「哪里哪里？......啊我看见了！学长加油！」巧芬一来就立刻进入状况，加入了加油团的行列。
    场上一群洋溢青春气息的男孩奔驰着，挥汗淋漓，不停运球，旋身，闪躲，传球。
    张寞然眼睛直直的盯着许月学长看，他的动作好瀟洒，不像邢闵宗那般兇狠，他带着点顽皮的姿势轻松的躲过防守，一个跳投，唰的一声球就入篮。
    「哇呜！学长好帅！」巧芬和漾漾不时喊着，拚命替学长加油。
    张寞然抓抓手臂，有点痒。他也在心里不停喊着学长加油，简直是在摇旗吶喊了啊！
    突然碰的一声，学长在绕人的时候竟被猛撞倒在地！
    三人不约而同全站了起来，现在是怎样？
    裁判吹哨，中场休息，球员们立刻围上前去查看学长有无大碍，三人也超想去啊！可是现在去只会被嫌碍事而已啊！
    一段时间后裁判再次鸣哨，人群散开后张寞然看见学长好端端的站在原地，摇摇头似乎在说没事了，这时三人的心才松了一口气。
    「吓死我了！」巧芬大叫，「万一学长受伤我就不看了啊！」
    「应该没事，学长很坚强的！」漾漾也在替学长打气，学长可是有着不屈不挠的性格啊！
    等比赛继续开始，张寞然看见许月继续在场上无大碍的驰骋，心中的石头才放下。
    抓了一下手臂，张寞然想起自己刚刚的反应。
    他竟有衝过去的念头。
    ※※※
    「唷呼呼！」比赛一结束，漾漾和巧芬立刻大叫，学长队压倒性的胜利啊！
    张寞然在一旁开心的微笑，学长真的超厉害的，有大半的分数都是他赚来的，邢闵宗除了手长脚长挡人还可以以外，其实没什么用嘛。
    他好像没资格笑人，因为他是运动白痴。
    「学长！」漾漾大喊着，张寞然看着许月正从场上跑过来。「学长超厉害的喔！」
    「对啊！那个三分球太酷了！」巧芬也激动着，她刚刚看到差点停止呼吸。
    「哈哈！我帅吗？」许月突然摆了个姿势，像极了模特儿。
    「帅翻了你！」两人的声音，一个在心里想。
    「耶！」许月再次比出胜利手势，「有没有水？我好渴喔！」
    「嗯？最后一瓶好像在寞寞那里？」漾漾看纸箱空了，想起刚刚张寞然才拿了一瓶去。
    「寞寞？是你吗？」许月转过头往张寞然看去，他叫寞寞呀。
    「嗯......」张寞然微笑着，看向他放在一旁的矿泉水，shit！他刚刚喝了一口！不然他就可以递给学长喝了啊！「我喝过了......」
    「没关係啦！」许月却一把拿起来，打开瓶盖就大口灌着，是口对口啊！「我真的太渴了！」
    张寞然诧异的看着许月，他真的喝了？直接喝了他喝过的水？
    「我再买给你厚！」许月一边喝水一边咕嚕的说。
    「不用啦......」张寞然摇摇手。啊啊啊啊他真的在喝！
    「看在你名字这么可爱的份上我就听你的，呵呵！」许月笑着，汗水浸湿了他的上衣，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看得张寞然发愣。
    「啊！晚上要庆功宴耶！你们要不要来？」许月转向三人说。
    「可是是篮球队的吧？我们去很奇怪。」巧芬是很想为了学长去，但是真的很不搭。
    「对呀！我们是啦啦队而已。」漾漾也觉得不好，尤其邢闵宗一定也会去。
    「这样喔......那你呢？」许月又转回来面对张寞然。
    「你们玩......」张寞然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说什么，只能说一些他第一时间想到的话。
    「嗯，没关係。」许月体贴的笑着，「我们以后应该还有机会一起出去玩喔！」他对着三人说。
    「许月！你在......漾漾！」邢闵宗巨大的身影又追了过来，漾漾心里再次暗骂一声。
    「你有帮我加油吗？」邢闵宗笑得灿烂，只对漾漾。
    「应该有吧......」漾漾心虚的说，她是为学长和队伍加油，才不是为他。
    「难怪我打起来超顺的耶！」邢闵宗自夸的说着，様漾好想说他神经病啊！
    「颗颗......」巧芬在一旁看得想笑。
    「许月！队上在叫了，要走了喔！」邢闵宗喊学长许月？有没有礼貌啊！三人在心里怒吼。
    「好啦！你先回去，我等等就过去。」许月挥挥手赶着他。
    邢闵宗也没多说什么，给漾漾一个眼神后就离开，漾漾顿时很想杀人。
    「我问一下喔，应该有吧是有还是没有？」许月问着漾漾，她这回答超含糊的。
    「就是没有。」漾漾直截的说了，她才不在乎邢闵宗跟学长的交情，学长也不会在意。
    「哈哈！好坏喔！」许月大笑，只能说闵宗该死心了。「那有没有帮我加油？」许月睁圆了眼，那模样看得张寞然砰然心跳。
    「当然啊！我们叫超大声的！」漾漾跟巧芬立刻说，叫得都快没声音了。
    「真的，我都有听见喔！」许月开心的笑着，突然蹲下身看向张寞然，「那你呢？」
    「嗯......」张寞然用力点头，他在心里拚命替他加油啊！
    「谢囉！寞寞！」许月道谢后站起身，「那我应该先走了，漾漾，巧巧。」
    「谁是巧巧啊！」巧芬怒吼。
    「不然芬芬也可以啊！」许月快跑离开，免得巧芬追上来打他。
    「我才不要！」干嘛一定要叠字啊！
    「耶！」许月回头再度比了胜利手势。
    那一瞬间，张寞然突然觉得自己有幻觉，好像，学长是看着他的？

 六

    「寞寞，干嘛穿长袖？很热耶！」篮球比赛结束隔天一早，漾漾到了教室后就先往后头走去，反正安诗吟跟邢闵宗都知道她认识寞寞了，看见也没差。
    「没事。」张寞然摇摇头。超过三十度的天气他竟然穿着长袖外套配短裤？这是什么新流行吗？
    漾漾越看越觉得奇怪，眼尖的她忽然看见张寞然左手背上那一点点的红点。
    「你的手怎么了？为什么红红的？」漾漾盯着他的手瞧。
    「真的没事。」张寞然把袖口往下拉，这让漾漾更起疑了。
    「最好。」漾漾一把就把他的左手拉过来，袖口一开才发现原来张寞然的左手整支都佈满红色块状斑点，这不是......
    「你吃了海鲜？」这是他对海鲜过敏的症状啊！
    她跟张寞然一样，都不能吃海鲜，漾漾是皮肤会肿，张寞然是皮肤会痒，两个都很可怕。
    「没有，我怎么可能会吃。」张寞然否认，他昨天晚餐吃乾麵哪来的海鲜？
    昨天他就一直觉得很痒了，只是红点是到他洗完澡后才慢慢出现，起初他不以为意，以为是皮肤太乾燥引起的，但今天早上起床时发现斑块扩散了，而且痒得要命，他大概也知道是什么引起的了，索性擦了药后穿着外套出门，以防自己拚命抓。
    「那怎么会......」漾漾着急的看着他红色斑斑点点的手臂，「右手呢？」
    张寞然伸出右手给他检查，并没有。
    「是碰到什么吗......」漾漾回想着，猛地想起昨天安诗吟拿来的那罐防晒乳，寞寞不小心挤到了手上，左手！
    「那罐防晒乳！」漾漾终于想到。
    「我想是的。」张寞然忍着想抓的衝动，一抓就没完没了了。「它有虾子的味道。」
    昨天他闻的时候就闻到了，浓烈的海味，他还纳闷怎么会有人用这种材料？没想到只是碰到而已就引发过敏，要是真的拿来擦就糟糕了。
    安诗吟，是她拿给同样对海鲜过敏的漾漾擦的。
    「是安诗吟！」漾漾也想到罪魁祸首了，「她知道我会过敏，故意拿来的！」她在聚餐那天有说过她不吃海鲜的，安诗吟一定也有听到。
    「对不起，寞寞，害你替我受罪......」漾漾难过的说，「你去保健中心擦过药没有？」
    张寞然摇摇头，「我在家里擦过了。」
    「那也要退了，你还是去给护士阿姨看一下！」漾漾看着那支被红色斑点佔据的的手臂于心不忍。
    「不用啦，等等就退了。」张寞然拒绝了，又不是很严重还要去保健中心。
    「不行，快！我陪你去！」漾漾使力一拉张寞然就被拉开位置了。
    张寞然被漾漾拉着走，才一出门便看见邢闵宗跟安诗吟两人跟许月学长分开，他们往前门进去，许月学长一人往后门继续走。
    漾漾看见安诗吟就想找她说清楚讲明白，那寞寞怎么办？正好许月学长走了过来，看见他们才刚要打招呼，漾漾便先开口了：
    「学长早！」漾漾简直是把张寞然推过去许月学长的身上，「你帮我带寞寞去保健室好不好？详细情形你问寞寞，我有急事！拜託你啦！」漾漾说完就丢下两人去找安诗吟了。
    「喔......」许月愣愣的说，漾漾还是超有活力的。
    「安诗吟！」漾漾一进去就大吼，所有人都往她那里看。
    安诗吟不急不徐的往漾漾瞧，哎唷！没怎样嘛。「漾漾！早啊！」
    「早你个头！」漾漾往安诗吟的位置衝去，「你昨天给我的那罐是什么鬼东西？」
    「就防晒乳啊！」安诗吟还装得天真。
    「那为什么有海鲜味？」漾漾大吼，「你知道我对海鲜过敏吧？」
    「我以为你应该只是不能吃啊！」安诗吟无辜的说，「而且，你看起来没过敏嘛！」
    「因为我根本没用！」漾漾气极了，「张寞然抹到之后整隻手都是过敏反应！」
    「噗！他擦防晒乳喔？哈哈！」邢闵宗在一旁看热闹，漾漾发火的样子也超可爱的。
    「邢闵宗，这不关你的事！」漾漾也没看他就骂了。
    「漾漾，这就不是我的问题囉，我怎么知道张寞然也会过敏呢？」安诗吟不改装模作样，硬是抬头挺胸展现气势，「况且，我又不是要给他的，是他自己擦的吧？」
    「那你为什么故意拿那种东西给我？你明知道我会过敏！」漾漾不想再提起张寞然，怕大家把目标转移成他。
    「我说过啦，我怎么知道你用擦的会不会过敏？」安诗吟气燄依旧，完全没有削减，「反正，他帮你试验过了嘛，那我下次就不拿那种的给你囉！」
    「漾漾，诗吟也是好意嘛，昨天太阳真的很大啊，幸亏你没晒伤喔！......」邢闵宗一边说一边把咸猪手放到了漾漾的手臂上，漾漾奋力一甩就掉了。
    「这次就算了，你最好牢牢记着，别再拿有的没有给我。」漾漾耍狠一瞪，一个转身就离开教室，现在重要的不是吵架，是寞寞的身体状况！
    安诗吟在后头看着漾漾气冲冲的离开，看来，张寞然跟他的关係不浅的样子。
    ※※※
    漾漾离开后许月看着他身旁这个小小的男孩，这么热的天他穿长袖外套，要防晒？那短裤怎不乾脆也换长裤呢？
    「寞寞，你怎么了吗？」许月轻声的说着，刚刚漾漾说要带他去保健室，难道是中暑了？
    张寞然看着许月的胸口不敢直视他，小小声的说：「过敏......」同时举起左手。
    许月看了也吓一跳，怎么会多成这样？「走！我带你去保健室！」
    许月搭着张寞然的肩，往保健室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张寞然不时羞怯的偏过头看看走在他身旁的那个人，他身上的味道，跟他刚洗过的棉被一样香，他的手，赐予他无限的安全感。
    「你对什么过敏呢？」路上，许月突然对着他说。
    「海鲜。」张寞然简短的说。
    「海鲜？我记得漾漾好像也是耶！」许月有点惊讶的说，「你们蛮搭的嘛。」
    张寞然微微笑，此时他并没有看许月学长，反而是学长在看他。
    「可是，怎么会只有左手？」许月不解的说，「局部过敏？」
    「说来话长。」张寞然说，现在解释这个有点麻烦。
    「呵！好吧，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许月也没多问，就继续前往保健室。
    「阿月？你又受伤了喔？」一进保健室，护士阿姨好像跟许月很熟的打起招呼，大概是因为他常常运动受伤来找她吧？
    「不是啦！」许月笑着摆摆手，「我朋友过敏，带来给你看一下。」
    「过敏？」张寞然拉起左手的袖子，护士阿姨也一惊，「哎唷！怎么这么红啊！」
    许月也凑过去看一下，他刚刚只看到一点，没想到是整支手臂都是！
    「是吃到什么？」护士阿姨问。
    「海鲜。」张寞然说，但有地方要改，「是碰到。」
    「哦！我这里有药！擦一擦看怎么样厚！」护士阿姨在柜子里翻找，找到一瓶小小的药膏。
    「噹噹！过敏专用药膏，海鲜专用喔！」她还秀出上头贴着的虾子图案，害张寞然很想笑。
    她帮张寞然擦上药，顿时痛和痒都缓和了一点，张寞然也挺讶异这药的神奇。
    「你们先坐厚，没上课没差啦！看怎么样再说！」护士阿姨指着旁边的椅子要他们过去。
    许月依然搭着张寞然过去坐下，他这节是没课，但不晓得张寞然有没有？
    「寞寞，你这节有课吗？」许月望向一旁的张寞然。
    「有。」张寞然看着他的手，完全不敢看学长，「不过没差。」
    「呵呵！」许月微微笑，「那你要跟我说你是碰到什么了吗？」
    张寞然抬起头看着前方，现在也没别人了，除了护士阿姨在忙，这样的气氛应该蛮适合他讲话了吧？而且对象又是许月学长！
    「事情，要从一罐防晒油说起......」就这样，张寞然开始显露他的本性，不知道，他就是想和学长说话，那种感觉就像他在跟漾漾聊天一样，许月不时回他「蛤！」、「真的假的！」等等，让他一直不停说下去，张寞然讲得越来越自在，差点忘了，他跟许月学长才认识第二天。
    「可是诗吟应该不知道漾漾用擦的也会过敏吧？」讲到安诗吟，许月当然知道她，就是那个常常来找闵宗的女孩。
    「也许她不知道。」张寞然同意这点，「但要是我不知道，我也不会拿有相关的东西给她，因为她根本就不喜欢。」但他不同意安诗吟一点意图也没有。
    「嗯......」许月摸着下巴思考，「你跟漾漾认识很久吗？」
    「为什么换到这题？」张寞然差点没跌倒。
    「因为你们看起来好瞭解对方喔！」许月羡慕的看着。昨天他跟寞寞说话的时候漾漾还提醒说他会害羞，今天寞寞对诗吟不明的意图危害到漾漾这点超有意见的，看起来就是两小无猜啊。
    「我们国小是同学。」张寞然解释，至少有四年跟漾漾在同一间教室相处了。
    「是喔！」许月惊讶的说，他还以为他们是大学才认识的呢。「难怪你们感情这么好。」
    「你从哪里判断的？」张寞然不解的说，学长有看见他跟漾漾做什么吗？
    「她都叫你寞寞不是？」许月说，「啊你本名是什么？」
    张寞然又差点晕倒，一直寞寞寞寞的叫，学长根本不知道他的名字。
    「张寞然。」他一直觉得说自己的名字很奇怪，但又不知道哪里怪。
    「末来？」张寞然说得小声，许月乍听之下以为他说末来，「未来怎么样？」
    「然！ㄖㄢ然！」张寞然加重语气，「许愿学长！」
    「哈哈！你怎么会知道？漾漾跟你说的喔？」许月哈哈大笑，有一半的人第一次听见他的名字都说成许愿。
    「我问她的。」张寞然强调。
    「你问的喔？你那么想知道我的名字啊？」许月帅气的脸庞向靠近张寞然靠近，「寞寞学弟？」
    张寞然突然不知道怎么回答，眼睛依然无法直视学长。
    「哪个寞啊？」许月又问，寞寞好像都不敢看他。
    「寂寞的寞。」张寞然说，有人问到他的寞字，他都会这样回答。
    「寂寞喔......」许月若有所思，「你很寂寞吗？」
    「啊？」张寞然怀疑自己听错了，学长问他什么？
    「我还是喜欢叫你寞寞，听起来比较可爱！」许月笑容可掬，「好像在说摸摸。」
    「摸什么啊......」张寞然觉得学长好像也有点神经失调。
    「呵呵阿！」许月笑着，没解释。
    「寞寞！」漾漾骂完人依旧艷丽的身影在保健室门口出现，看见坐在后面的学长跟寞寞立刻衝过去。
    「没事了啦。」张寞然自动伸出左手给漾漾看，红点已经退了啊，那罐药超好用的，比他家里那瓶有效。
    「我看看！」漾漾拉过张寞然亮亮的左手，是比刚刚好多了，但还有几个红点凌乱的散佈，「还会痒吗？」
    「不会。」张寞然摇摇头，刚刚顾着跟许月学长说话都忘记抓了呢。
    「呼，那就好。」漾漾总算松口气，「你知不知道我刚刚找安诗吟说这件事她回我什么？」
    「我以为你只是不能吃啊！」「我又不是给要他的！」「他帮你试验过了嘛！」漾漾学着安诗吟的模样讲话，连漾漾这么和善的人学起来都有够讨人厌的。
    「噢！藉口一堆！」漾漾自顾自发牢骚，也没在意学长在偷笑。
    「是没错啦，她的确是要给你用，是我自己白痴沾到的。」张寞然笑着自己。
    「要不是她拿那种鬼海鲜防晒乳来，你怎么会沾到！明明是她故意的！」漾漾看不过去，张寞然还怪到自己头上？怎么说得好像安诗吟是无辜的！
    「她的目标是你啊。」张寞然笑着说，「你没事不就算她失败了？」
    「可是你有事啊！要是不小心沾到脸或其他地方呢？你会不会变成红点人？」漾漾看似着急的说，许月在旁边无声的笑到快翻过去。
    「我没事了嘛。」张寞然再次举起手，红点又少了呢。「你也没事啊，这样很好。」
    「好个头啦！你把那瓶笨蛋专用的防晒乳放哪去了？我要还给安诗吟！」漾漾气急败坏的说，她要还给安诗吟那个笨蛋用！啦啦啦啦啦！
    「我丢掉了，昨天垃圾车来就顺便丢了。」张寞然说，昨天散场后漾漾也没要拿走的意思，他就姑且先拿回去，后来想一想还是丢掉算了，加了虾子的防晒乳谁要擦。
    「厚！真可惜，我想拿去挤到她头上！」漾漾想起安诗吟的嘴脸就不爽。
    「她有很多拥护者喔。」张寞然提醒，再怎么说安诗吟也有一堆死忠粉丝学长学弟，漾漾想整她只怕情势不利，虽然她的名气正在水涨船高。
    「管她！我爽就好！」漾漾发完脾气总算注意到学长笑倒在一旁，「学长，你是怎样？」
    「噗哈！我听你们两个你一句他一句的超好笑啊！」许月捧腹大笑，这两个人的感情真的好到不行耶！
    「该停了啦！我还没谢谢你替我带寞寞来耶！」漾漾说，学长笑到都快断气了是怎样？
    「谢什么啦？我们都那么熟了。」许月依然笑着看向张寞然，「是不是？寞寞。」
    漾漾看张寞然一脸害羞的点头，有没有进展那么快啊？来一趟保健室而已这两个那么熟了喔？
    「寞寞，你刚刚都跟学长在聊什么？」漾漾问，没想到寞寞能跟除了她以外的人敞开心？
    「我只是说话。」张寞然嫣然(？)一笑，「像跟你说话那样。」
    漾漾大惊，她一直以为张寞然只有面对她才能这么真诚，没想到在许月学长的面前他也选择作自己了吗？是许月学长跟她个性相似的原因吗？
    「不错嘛！学长！」漾漾打了学长的右手臂，「寞寞喜欢你吶！」
    许月听了眼睛大开，立刻转向张寞然，「真的？你喜欢我喔？」
    张寞然僵住了，喜欢？哪一种喜欢？学长说的是哪一种？跟漾漾说的一样吗？
    「嗯。」不管是哪种，张寞然都点头了。
    「寞寞很少会愿意跟别人说话的喔。」漾漾附註，「学长，你是第二个呢！」她是第一个。
    「那太好啦！」许月听见自己被张寞然认同，心底也有一丝喜悦，伸手摸摸张寞然的头，「学长也喜欢你喔！」
    「我想我们应该要回去上课了，下一节好像还是一起上。」漾漾回想着，下一节上什么？
    「嗯！我也该走了。」许月站起身，「再见囉！漾漾，寞寞。」他挥挥手。
    「学长掰！」漾漾举起手一边说一边挥，张寞然也有挥，但没有说话。
    许月再次微笑，像春天的风，轻拂，而张寞然的心，像夏日的冰，溶化。
    「寞寞！走了！」漾漾把张寞然拉离竹椅，是太舒服了不想起来喔？
    张寞然一样被漾漾继续拉着走，但他的脑袋里却一片空白，只回盪着那句话。
    学长也喜欢你喔......

 七

    週日夜间十一点四十八分，室温二十七度，风扇的声音嗡嗡作响，张寞然整个人缩在床脚，靠墙坐着，棉被覆盖了他头以下的部位，儘管前方只有一个枕头静静的躺着，他看着那里不动已经半小时了。
    满脑子都是许月学长的那句话，不管他已经听了多少歌都盖不掉那句话再他脑海里绽开的火花，他反覆思索，喜欢，究竟有多少种可能的意思？
    喜欢不像爱是直接的表达，喜欢可以是喜欢一个人的个性、喜欢他散发出来的魅力、喜欢他的外在和内在、喜欢他的种种。
    喜欢也可以很简单，就是喜欢「他」。
    在沉思许久之后，张寞然也确定了自己对喜欢的定义，他就是喜欢，没别的意思，喜欢他。
    却不知道另一个人是怎么想的。
    室内电话铃声大作，张寞然很讨厌它的声音，吵到不行，幸亏他房间的线路跟外面的不一样，外头依旧是一片安寧，只有他的房间刺耳的铃响在墙壁间反射。
    缓慢的爬过去接起，房间内的电话并没有显示号码，张寞然也没多想就接起来了。
    「嘿！寞寞！你还没睡啊？」漾漾活力十足的声音在电话里听来充满朝气，现在快半夜了她知道吗？
    「还没。」张寞然之前才刚给漾漾他的电话而已，那么快就打来了。「怎么想到要打家电？」
    「市话比较便宜啊！」漾漾说，「手机贵死了，我跟你又不同家。」
    「嗯，也是。」也许改天要拉漾漾去办个网内免费的？「安怎？」
    「喔，我就睡不着啊，你有没有话想跟我说的？」漾漾问，不知道为什么放假的前晚都超难睡的，明天不用上课是可以睡晚一点，但她整个亢奋到不行。
    「怎么会有人打电话来问别人有没有话要说？」张寞然挺习惯漾漾的胡言乱语，这让他很好吐槽。
    「我啊！到底有没有嘛！」漾漾说，是她打电话来没错，可是她也没想个问题就拨了，刚刚好张寞然的号码是她第一个想到的。
    「嗯......」张寞然想着，「那我问你，在你的眼里啊，学长是一个怎样的人？」
    「你跟他不是很熟了吗？应该比我瞭他了吧？哈哈！」漾漾笑着，许月学长自从认识寞寞之后超常来找他的，每次都丢下邢闵宗到后面来，她看邢闵宗被落单超爽的！
    「也许我的认知跟你不一样啊。」张寞然说，虽然他觉得学长对待每个人的模样都很相似。
    「嗯，他就是个大好人啊。」漾漾简短的回答。
    「例如呢？哪里你觉得很好的？」张寞然问。
    「要我说的话学长根本没缺点啊！」漾漾说，学长在她眼里简直完美了！「他集可爱与帅气于一身，幽默又风趣，体贴兼温柔，开朗不做作，阳光加斯文......啦啦啦我说不完耶！」
    「是没错。」张寞然说，漾漾跟他想的心里的学长根本神圣啊！「所以你很喜欢他吧？」
    「那当然啊！可惜他却因为比邢闵宗矮就被抢走系草这封号，拜託！邢闵宗除了身高以外有哪一点比得上他啊？好色又白目的傢伙。」漾漾顺便发发牢骚。
    「喜欢......是哪一种喜欢？」张寞然想着的，是漾漾对学长喜欢的解释。
    「就是......很一般的那种喜欢啊！就像小学妹对学长的崇拜吧！哈！」漾漾自己说得不好意思，好像她暗恋学长似的。
    「喔......一般的那种喔？」张寞然其实不太懂，一般？那怎样叫不一般？
    「对啊！巧芬也是超喜欢他的！」漾漾说话的同时，她隐约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不过学长他根本......等一下厚。」
    漾漾放下话筒，张寞然在无声的一端等着，漾漾刚刚要说学长什么？
    过了一会漾漾匆匆忙忙跑回来，拿起话筒；「寞寞！邢闵宗在我家楼下！」
    「你家？他怎么知道你家在哪？」张寞然惊讶的说，连他都不知道漾漾搬到哪去了。
    「不知道是哪个兔崽子蒐集到的资料吧，他在楼下一直叫我，吵死了！」漾漾说，邢闵宗这样叫都吵到隔壁邻居了，漾漾漾漾叫的，不嫌烦啊！
    「他要干嘛？」张寞然说，半夜跑到女孩子家，想做什么？
    「我不好问啊！」漾漾说，她才不要半夜还大吼勒，干扰别人美梦。「这样吧，你先去睡，我去看看他要干嘛厚，晚安掰！」
    扣一声，漾漾就掛掉电话了，邢闵宗怎么又开始叫了？不是叫他安静点了吗！
    拿了手机披件外套急急忙忙衝下楼，还要小心不要吵到妈，漾漾轻轻的打开门，邢闵宗笑着站在外头的路灯下，穿着牛仔裤跟黑衬衫，要不是有路灯恐怕她也看不到人。
    「你要干嘛啦？吵到其他人睡觉怎么办？」漾漾没好气的问，现在左邻右舍都知道这里有人叫漾漾了吧。
    「对不起嘛，我没有你的手机号码啊！」邢闵宗嘟着嘴说，在漾漾眼里超不舒服的。「还是你要给我？」
    「我不随便给人的。」漾漾冷冷的说，她的号码现在只有寞寞、巧芬、学长知道而已，她还吩咐过不要轻易给别人，要是给邢闵宗知道了一定会被他烦死。「你到底要干嘛？」
    「我想约你去附近那座山上看夜景啊，今天星星很多喔！」邢闵宗指着深黑色的夜空，的确今天的亮点特别多，不知道为什么。
    「不方便。」漾漾说，虽然她睡不着，但跟邢闵宗去看星星这种事绝不是她拿来打发时间的选择。
    「怎么会呢？我有开车喔，停在外面。」邢闵宗亮出车钥匙，金属碰撞的声音在静夜中格外清晰。
    「不是这个问题。」问题是我干嘛要跟你去看夜景啊！猪头！
    「那是什么呢？啊！我知道了！你以为只有我们两个是不是？」邢闵宗诡异的笑着摇头，「我还约了学长喔！」
    漾漾心里又骂了一声，这傢伙专拿学长来压她是不是？每件事都要扯上学长。
    不过只有学长一个人不好，要是她也约一个......
    「你等我，我换衣服。」漾漾转身欲进门，又想到一件事，「你给我安静的等。」
    邢闵宗只是笑着看她进去没答话。
    回到房间漾漾一边换衣服一边打电话，山上应该也会低个几度，只穿背心怕会冷，还是换t恤再穿外套好了。「寞寞！把你吵醒了吗？」电话通了。
    「我没睡。」张寞然刚刚就一直担心邢闵宗对漾漾怎样，哪睡得着。「邢闵宗找你干嘛？」
    「看夜景。」漾漾说，不知道他哪来的鬼主意，「我本来不要，但他又说也约了学长去。」
    「学长......这一招他上次用过了吧？」张寞然无言的说，邢闵宗没别的招数了是吧？
    「因为这一招最有效啊！」漾漾无奈的说，她怎能不赴学长的约嘛。「可是我又觉得人太少，所以问你要不要去？」
    「我？」张寞然讶异的说，「邢闵宗哪会答应。」他一点也不想跟他出去吧。
    「我要他答应他哪敢说不？」漾漾十分有把握，「你去吗？」
    张寞然犹豫了一下，虽然是邢闵宗约的，但漾漾跟许月学长也要去的啊！
    「怎么去？」张寞然说，在二比一的情况下，利大于弊。
    「他有开车，等等你在你家外面那个十字路口等，我叫他停车载你。」漾漾想着，要去山上的话势必会经过寞寞家外面那个路口。
    「嗯，我等你们。」张寞然说，他心中期待的却是学长的到来。
    漾漾跟张寞然掰了之后迅速换好装，整理一下头发，重新绑好马尾后就走下楼，小心翼翼的不发出任何声响，打开门再次映入邢闵宗自以为瀟洒的脸。
    「很可爱呢。」邢闵宗看了一下漾漾的打扮，青春无敌，没有上妆的皮肤透亮得不可思议。
    「去接学长吗？」漾漾不理会他的称讚。
    「嗯，先去接许月，然后再弯过去。」邢闵宗说，其实他根本不想约许月，一点也不顺路，但不约他的话漾漾根本不会答应要出来。
    走到马路旁，邢闵宗绅士的替漾漾开门，漾漾坐进了副驾驶座，一进去就闻到新车的皮革味，是真的车才刚买，还是刚送厂换座椅啊？
    邢闵宗熟练的打档发动，一路上时速并不快，漾漾才同意他会是个安全驾驶，没有为了耍帅而飘车给她看，不然她会二话不说叫他停车然后走人。
    抵达学长家的时候学长已经在外头等着了，学长穿着淡蓝色连帽外套把袖子抡起，拉鍊没拉可以看见里头是件条纹衬衫，搭配深灰色的长裤，一整个比邢闵宗帅气可爱一百倍！
    「漾漾？你也来了啊？」学长坐到后座时看见前面的漾漾，煞是清秀佳人。
    「嗯？你没跟学长说？」漾漾看向驾驶中的邢闵宗，他一脸镇定。
    「没差吧？」邢闵宗简单回了一句，就让漾漾很火，他有没有尊重过学长？
    「等等前面那个十字路口停一下。」快到张寞然家附近前，漾漾对邢闵宗说。
    「要做什么？」邢闵宗不解的问，前面没什么商店可以买东西啊。
    「停就是了。」漾漾也不想跟他解释。
    等靠近了一点，漾漾看见了张寞然站在右方的人行道上，穿着白t恤跟短裤就来了，她好像忘记跟他说是在山上了吼？
    邢闵宗停下车，看见竟然是张寞然！他怎么会在这里？
    「是寞寞耶！」许月打开了后座的门锁让张寞然进来，好像没太大讶异，反而很开心的样子。
    「你怎么......」邢闵宗看着张寞然进了他的车，这小子为什么半路杀出来，一个许月就算了，还多了一个来搅局！
    「我约他的唷！可以吧？」漾漾歪着头看着邢闵宗，她这副模样让他看了一点招架之力也没有。
    「可以！当然可以！」邢闵宗努力的挤出笑容，「可是怎么不先跟我说？」
    「应该没差吧？」漾漾给他一个大大的笑容，让他完全无法生气。
    「嗯。」邢闵宗转回头继续开。好端端的张寞然跑来搞乱他的计画，这小子真是！
    漾漾心里偷笑着，你都没在尊重学长了，我干嘛尊重你？
    张寞然乖乖的跟许月坐在后头，他已经尽量靠边了，几乎手臂都压在车门上，但学长好像坐得太过来了，他们的手不时碰撞摩擦着，偶尔张寞然会抬起头来瞄一眼，许月也都一直笑笑的没说话，张寞然突然觉得，这样真好，有时候一个大左转学长还会整个人靠到他身上，右转的时候他因为向心力身体往左偏，学长却不动如山，害他不停跟学长肢体接触，好暖和。
    车子一路开上了山，这是位在他们学校附近的一座山，跟学校的后山还有一点距离，不过听说风景也是一样美，不管白天黑夜，而且人也少得多，是当地学生才知道的好地方。
    车子在一片草地旁停了下来，邢闵宗打开锁后三人都顺序下了车，直往草地边缘走去，从这里刚好可以看见整座城市，有些地方灯火阑珊，有些地方万籟俱寂，盘聚在上空的星子一闪一闪的，连月亮都刚好是完美的满月。
    温度也低了许多，尤其当风一阵吹过，张寞然短袖短裤的身体不自觉打哆嗦。
    三人不约而同坐在很乾净的草地上看着远方，许月学长坐在中央，被那迷幻的光点给吸引。
    「漾漾，给你。」邢闵宗此时递了一杯咖啡来，还在冒烟，漾漾还在纳闷他哪来的咖啡，一转头就看见他后车厢的装备。
    全自动咖啡机，行动电源，咖啡杯，砂糖，奶球，应有儘有。
    「谢谢。」漾漾看他泡了两杯一杯给她，量他也不敢在里面下药，漾漾就收下了，刚好她也想喝点热的东西，山上真的太凉。
    「闵宗，我可以用吗？」许月学长看见那些东西后也问着。
    「去啊。」邢闵宗坐到漾漾身旁，漾漾下意识往学长那边移动一点。
    许月站起身走向了车子，漾漾见学长走了想叫寞寞过来，没想到他完全被那一片风景迷住了根本没在看她。
    漾漾镇静的喝了一口咖啡，还可以接受。邢闵宗满意的也跟着喝了几口，漾漾没意见呢！
    许月泡好咖啡后回来，幸好还有两个空杯子，他递了一杯温暖的咖啡给张寞然，他穿这样子一直吹风应该会冷吧，「我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拿铁？」
    张寞然惊讶的看着学长，想不到学长也泡了他的份？「正解。」而且还猜对他喜欢喝什么！
    「那就好。」许月放松的笑了，递上咖啡，「喝了比较暖和喔。」
    「谢谢。」张寞然也微笑接过，明明还没喝下咖啡，心里头却温暖无比。
    喝了一口学长特地为他泡的咖啡后，张寞然才渐渐发觉自己真的穿错衣服了。
    「你很喜欢穿短的吗？」许月对张寞然说，平常看他都穿短袖短裤来学校，连半夜到山上都依然短得彻底，很好奇他在冬天穿不穿短的？
    「漾漾没跟我说要来山上。」张寞然略过学长看向也穿着外套的漾漾，她只说要看夜景，他想反正好像没多冷就穿这样出来了，没想到是到山上来，山上比平地冷这种常识他有啊！
    「噗哈！漾漾，你没说喔？」许月转过去看着一脸抱歉的漾漾。
    「我忘记说是到山上嘛......」漾漾把嘴埋在杯子里咕噥着。
    「哎唷！这也不能怪漾漾啊，是他临时要来的吧？」邢闵宗斜眼瞟着张寞然，最后那句话讲得特别大声。
    漾漾瞪了一下邢闵宗，他说这句话会不会太刻意？「寞寞，你会冷吗？不然我的外套给你！」
    张寞然微笑摇摇头，「其实没那么冷。」
    他也没怪漾漾的意思，况且有了学长的咖啡整个人都暖了许多，而且，学长就在他旁边。
    漾漾担心的看着他，怕他回去之后着凉了，可是他又不肯拿她的外套穿。
    「邢闵宗！你过去一点！」漾漾对左边的邢闵宗说，他越来越靠近是怎样？
    「我想听你们在说什么啊。」邢闵宗又往漾漾挪了一点屁股过去。
    「没说什么，这样很挤！」漾漾也照着往学长那移，邢闵宗是听不懂人话吗！
    「你们看！」许月见机突然往天空上1指，「有看到那四颗星吗？」
    漾漾和张寞然立刻抬头在无尽的黑里找寻，秋天的夜空亮星不多，都小小的不好分辨，学长说的四颗星是哪四颗一时之间也看不出来。
    「在中间那里，有四个连成四边形的，有看见吗？」许月举着手在空中连着线。
    「是那个吗？很像梯形的？」漾漾率先发现疑似学长口中的四颗星，用手指连起来就像个梯形。
    「对，那叫秋季四边形，就像夏天有夏季大三角，是秋天的代表喔！」许月一边介绍着，注意到了张寞然看着星空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寞寞，有看见吗？」
    「在哪里......」张寞然也举起手想找到那个四边形，但不知道是他视力退化还是怎样，找半天没看见啊。
    「来，手给我！」许月主动握住了张寞然伸出食指的手，头也靠了过去从他的视角看，「在那里喔！看见了吗？」
    隐隐约约的，四颗小小的星点就在他的指尖旁，连成了一个四边形。
    「哦......」此时张寞然更在意的，是耳朵跟学长微香的发丝摩擦着，手还被他温热的紧紧握着，好个美丽的时刻啊。
    「看见了吧？」许月轻轻放下握着张寞然的手，头也往回来一点，「左上角那颗是仙女座的，其他三颗是飞马座的喔！」
    「好厉害......」张寞然淡淡说着，他从来没想过要知道星星的名字，顶多知道北极星而已。
    「谁叫学长高中是天文社社长嘛！」漾漾揭开谜底，学长高中时期是很有名声的社长呢，常常半夜带着社员四处观星，简直就是狂热，学校还有造价不斐的星象馆供他们使用。
    「吼！漾漾你干嘛那么早说啦！」许月捏了一下破他梗的漾漾一把，「我要让寞寞多崇拜我一点啊！哈哈！」
    「学长真的很厉害喔。」张寞然看着那片星，由衷的讚叹。
    「我也很久没这样找星星了呢。」许月像是想起什么，突然开始脱去外套，剩下一件七分袖衬衫，然后把外套从背后披到了张寞然的身上。
    「嗯？」张寞然被学长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学长怎么......
    「你的手好冰，还是披着吧。」许月说，刚刚握他的手的时候就感觉到极度的冰凉，果然光靠咖啡是不够的，「我不怕的喔！」
    张寞然看着学长对他绽开笑容，心脏又开始加速衝撞着，回过头说了声谢谢，他立刻学漾漾把嘴埋进杯子里让学长看不见他的表情。
    哎唷！学长对寞寞超体贴的耶！寞寞真幸运！漾漾在一旁笑着，忽然注意到她左边的位置怎么空了？邢闵宗人跑去哪晃了？
    一转头，邢闵宗一个人躺在后车厢里，咖啡机等等都被他扫到角落。漾漾走了过去，发现他枕着头看着车顶发呆。
    「邢闵宗，你干嘛？」漾漾踢了踢他垂到外头的小腿，谁叫你脚长那么长不够放吧！
    「睡觉。」邢闵宗简短的应了两个字。
    「睡什么觉，不是来看夜景的吗？」除非他会睁眼睡觉这一招。
    「我没有许月会看啊。」邢闵宗闹彆扭说着，许月对星星最在行了，跟他一起看夜景根本目光都被他抢走，连漾漾都崇拜着他，他干嘛还留在那里。
    「你计较什么嘛！」漾漾恍然大悟，他是为这件事在生闷气喔？「不就是看夜景吗？不知道名字又没关係，我也都不知道啊！」
    邢闵宗静默了一阵子，慵慵开口，「我想回去了。」
    「回去了喔？」漾漾放软了语调，今晚的邢闵宗看起来好脆弱，一点也不像他，「好吧，我去叫他们。」
    既然车是他开的，要是他自己走了话他们都回不去了，虽然还很想留下但也只好顺他的意了。漾漾走了回去学长和寞寞身边，两人还在指着星星有说有笑的。
    「邢闵宗说他想回去了，我想我们也走了吧？」漾漾对学长和张寞然说。
    「这样喔......」许月看了一眼后车厢的邢闵宗，「那走吧。」
    张寞然和许月一起站定身，张寞然把披在身上的好温暖外套还给许月，三人把咖啡给喝光了后放回咖啡机旁的箱子里，进了车后也没多说话邢闵宗就发车下山了。
    邢闵宗很配合的在十字路口放张寞然下车，他安静的挥挥手，两人也挥手代替说再见。
    送漾漾到家时邢闵宗有简单挥个手，但依然没有说话，静静的倒车离开。
    车子停在许月学长的家门前，但两人却同时下了车，许月一个转身看见邢闵宗跟在后头，好像要说什么似的。
    「怎么了吗？闵宗？」许月问着，此时是凌晨两点半，四周一片寧静，他说话也更小声。
    「许月，你喜欢漾漾吗？」邢闵宗也直截的说出他的疑问了。
    「怎么突然这样问呢？」许月歪着头，不太懂为什么闵宗会这样觉得。
    「你喜欢她，对吧？」邢闵宗非常相信这件事是真的，经过这一晚，他认定许月是他的头号情敌。
    「你说哪一种喜欢啊？」许月耸耸肩说，这问题不清不楚的。
    「不用装了，我都知道！」都什么时候了许月还不肯承认！「你们认识得比我久，你一定早就喜欢她了！」
    「我是喜欢她啊，我喜欢很多人呢。」许月玩着文字游戏，到底喜欢的意思是哪一种呢？
    「你不要装模作样，你很清楚我指的是哪一种喜欢！」邢闵宗快气死了，许月还在跟他迂回！
    「我真的不知道。」许月表情正经的摇摇头，「你要说明白一点吗？」
    「你对她有意思。」难道1定要他说得很清楚许月才懂吗？
    「你为什么这样觉得？」许月疑惑着，他对漾漾做了什么吗？让闵宗以为他对她有意思？
    「这不重要，重点是你在阻碍我！」今晚明明是他计画的，和漾漾一起看夜景的浪漫夜晚，漾漾的焦点却被许月给占据，他一点话都插不上。
    「我？」许月回想着，他有试图阻挡邢闵宗和漾漾吗？
    「就是你！」邢闵宗严厉指控，「你想抢我的漾漾！」
    「你在担心我跟你抢她喔？」许月玩味的轻哂，他当然知道闵宗喜欢漾漾，不过他以为连他也是？
    「每次我约她她都不肯出来，但我1说你也要去她就答应了，摆明了就是喜欢你，要是你要跟我抢我有什么胜算？」邢闵宗自暴自弃的说着，漾漾是他遇过最固执的女孩，通常他看上的女孩没有不对他倾心的，唯独漾漾就是一脸对他没兴趣，反而跟高中就是学长的许月感情好。
    「我不会跟你抢她，漾漾不是猎物。」许月的表情转为冷冽。
    「你就是在抢！你没看见她对你多崇拜吗？」邢闵宗加重了语气，许月说着星星的知识时他看见漾漾一脸陶醉的盯着他看，但他只是靠过去一点而已就被漾漾嫌弃！这叫他怎么相信许月没有其他意思？
    「我只是跟他们聊天。」许月强调，而且他的目的不是漾漾，「是你放弃了你可以展现的机会。」
    「漾漾根本就不理我！她的眼里只有你！」邢闵宗愤怒的看着眼前这个道貌岸然的叛徒。
    「我只能说，你找错人了。」许月微笑着摇摇头，闵宗还是没有发现漾漾真正看的是谁吗？
    「如果你能更用心的喜欢漾漾，替她着想，至少她不会讨厌你。」许月提醒着，闵宗最大的缺点就是自以为是，觉得女孩是奖品，他享受游戏的过程。
    「漾漾不像以前你身旁那些娇弱的女孩，她有自己的主见，你必须学着聆听。」许月算是在帮邢闵宗，毕竟是他的学弟，要是透过这样能让他的坏习惯改一改也不赖。
    「而且呀......」许月再次摇头，「你判断错误。」
    见邢闵宗尚未想到话来回问，许月顺口跟邢闵宗道了晚安，打开锁后就进屋去了，留邢闵宗一人默默的走回车上，头灯再度亮起，引擎声一阵过后亮光就消失在巷口转角，扬起了一片尘。
    他判断错误？他怎么可能会判断错！

 八

    「漾漾！这给你！」一样的开场白，礼拜一一早邢闵宗手里拿了一袋早餐递给睡眼惺忪的漾漾。
    漾漾遮着嘴打了个呵欠，今天不小心睡过头了，早上起来都忘记要买早餐，连马尾也都是大概绑一下就出门，正好邢闵宗有替她准备，还真刚好呢。
    「谢啦。」漾漾接过早餐，还是坐到巧芬旁边，顺势往后看一下，张寞然在后头趴着好像在睡觉，还真稀奇。
    邢闵宗看着早餐被漾漾收下，心中之喜难以言喻，喜乐四处流露，漾漾总算愿意接受他啦！
    是早餐，张寞然心里默念着，虽然趴着他也听得很清楚。
    「漾漾，你昨晚没睡喔？」巧芬想说她可能熬夜一整晚晕头了所以才会拿邢闵宗的早餐。
    「有啦。」三点多睡到刚才，有六个小时吗？「过头了。」
    「是你昨晚跑哪鬼混了吗？」巧芬眼神狐疑，漾漾的招牌马尾浮浮躁躁的，整张脸也没有平常的精神奕奕。
    「屁啦，我哪有鬼混！」说话倒是一样粗鲁。「是去看夜景好吗。」
    「看夜景？你想到喔？」半夜不睡觉去看夜景？有没有这么浪漫？
    「邢闵宗约啊。」漾漾转转僵硬的脖子，发出啪啪声响。
    「你跟他单独去？啊你们发生什么事了？啊啊啊所以你才会拿了他的早餐！哇！」巧芬自顾自的解说着，漾漾耐心的看她发完神经。
    「还有学长，跟寞寞，瞭？」漾漾斜眼看着她，想像力有够丰富的。
    「那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巧芬好奇的问着，三男一女耶！好刺激喔！
    「哪有什么事，就看星星啊。」漾漾打开袋子，里头是着名的日式汉堡，不错。「我睡过头忘了吃早餐。」
    「这样喔，我还以为你被邢闵宗软化了。」巧芬还在讶异为什么漾漾会收下邢闵宗的爱心早餐，还以为一个夜晚天雷勾动地火勒。
    「软什么化啊！」这什么奇怪的动词？「说到软化，邢闵宗昨天怪怪的。」
    「怪怪？他有正常过吗？」巧芬趁机嘲弄1下他，反正他也没在听。
    「如果以他不正常的样子当作正常，昨天的他我没见过。」漾漾咬着汉堡，昨天的邢闵宗好颓废，跟现在的他也不一样，不是爱大呼小叫兴风作浪的他，反而冷淡得像另一个人。
    「什么样子？」巧芬问着。
    漾漾简略的说着他们昨天上山的经过，从邢闵宗来找她，到他自己说要回家，过程中邢闵宗突然离开，是漾漾最不懂的地方。
    1向爱凑热闹，爱靠近她的邢闵宗，怎么会一个人躺在后车厢里搞冷寞。
    「那他现在是怎样？」巧芬瞥向男生群中的邢闵宗，还在嘻皮笑脸勒。
    「只有昨晚吧，现在又变回来了。」漾漾也轻瞄一眼，昨夜的邢闵宗看起来虽然不讨厌，但反而不习惯。
    「真可惜，听起来还蛮迷人的。」巧芬斜斜的笑着。
    「迷人？」漾漾皱了眉，她说迷人？
    「酸酸的呀，没发现吗？」巧芬眨了眨眼，漾漾真是有够粗线条的。
    「没有酸啊。」漾漾闻闻她手里的汉堡，还不错吃呀。
    「笨。」巧芬忍不住要骂她。
    漾漾无辜的瘪瘪嘴，她是做错什么了啊？
    「不过可惜，吃错人了。」漾漾越来越不懂巧芬在胡言乱语什么了。
    看来邢闵宗并不知道，许月学长的事情，她们可都是纯纯喜欢而已呢。
    漾漾索性不理巧芬的天马行空和自言自语，静静的吃着邢闵宗买的汉堡，再喝一口咖啡，噢不！昨晚就是喝了咖啡才会一直在床上翻来覆去，可是那是晚上啊，早上喝没关係吧？秉持这样的理论，漾漾又多喝了几口。
    一边想着今天还有什么课，漾漾把早餐解决了教授都还没进来，顺便想想中午要吃什么好了，下午没课了想去哪吃都可以，上次跟巧芬去过一家剉冰好好吃的店害她饭后都想吃点冰的甜的，好像没带过寞寞去吃，他每次都在学校附近偷偷摸摸吃饱就回来真没意思，拉他去好了。
    「巧芬，中午去哪吃？」午餐时刻漾漾问着看起来急急忙忙收拾东西的巧芬。
    「啊？我要回家一趟，可能在家吃吧，你要出去吃吗？」巧芬一边把笔扫进笔袋里一边抽空看漾漾。
    「嗯，不过既然你要回去我就找别人吧！」漾漾笑着，回家吗？家里也没人吧。
    「抱歉啦，你不会要找邢闵宗吧？」巧芬停顿了一下看着漾漾。
    「我干嘛啊！」漾漾往她的手臂挥了一下，她去找邢闵宗吃饭？
    「只是提醒你而已啊，哈哈！我先走了！」巧芬跟漾漾道别，1溜烟就消失无踪了。
    漾漾直接往后头走去，往还趴着度估的张寞然头上打去，看来他今天的课都在睡觉，昨天不是直接回家了吗？怎么还累成这样。
    「下课了吗？......」张寞然慵懒的说着，他睡多久了啊？
    「大懒猪！吃午餐了！」漾漾手插着腰睨着他，黑眼圈怎么那么重？是被人打喔？
    「是吗？」张寞然悠悠坐起，还打了呵欠，「真好。」
    「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好，昨晚几点睡？」漾漾看着他深紫色的黑眼圈，不说还真的挺像殴打造成的伤。
    「六点......大概吧。」张寞然抓抓头。
    「六点？我也才三点多，你六点！」漾漾不敢置信的说，那他多早就来了？睡了几小时？难怪上课都在补眠。
    「咖啡真的很提神......」张寞然笑着，他果然还是被咖啡打败了，没办法，那是学长特地泡给他喝的耶！哪有不喝完的道理？
    「厚！就知道你喝咖啡会睡不着还爱喝！」所以她才很少看张寞然在喝咖啡，通常他都喝超商的瓶装饮料。
    「不喝不行啊......」张寞然说，毕竟学长的咖啡也给了他很多温暖。
    「下次喝几口就好了啦，你看你黑眼圈重成这样。」漾漾看了怵目惊心。「中午出去吃好不好？」
    「嗯？中午了喔？」张寞然看着窗外，太阳大得可怕。
    「我刚刚不是说过了！你是醒了没啦！」漾漾快被他气死。
    「那去哪吃？」张寞然搔搔头，他刚醒来记忆没多好嘛。
    「先走吧，再决定。」漾漾催促着他，张寞然慢慢的把没用到的书本收进包包里。
    两人往停车棚去，一路上漾漾都在看着邢闵宗有没有发现她还是安诗吟在后面偷偷跟着，所幸只是她杞人忧天。
    因为邢闵宗跟许月学长正聊着天往他们这方向走来。
    「嘿！漾漾，寞寞！」许月一看见就认出来了，「要去哪吗？」
    「在讨论要去哪吃饭......」漾漾不安的看着邢闵宗，他站在一旁跟另一个女孩说话，她又是谁？没见过。
    「我们也正好要去吃饭耶！要一起去吗？」许月开心的笑着，那笑容让张寞然一口答应。
    漾漾瞪一眼张寞然，这么容易就说好了？还没搞清楚那女的是谁勒！
    「好耶！」许月转头过去招招手，「闵宗，诗馨！」
    「这是漾漾跟寞寞，跟闵宗同一届的。」许月对名叫诗馨的女孩说着。
    「这是诗馨，是我同学！」许月笑脸盈盈，而一旁的女孩只看了他们一眼面无表情。
    「学姐好。」漾漾有礼的点头，张寞然是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
    「嗯。」诗馨也点了头就结束。「小月，我们可以去吃饭了吗？」
    「好啊！漾漾跟寞寞也要跟我们去喔！」许月解释着。
    张寞然心里一沉，小月？叫那么亲暱。
    「是喔？」诗馨看起来大约跟漾漾一般高，但也表示她可以由上往下看张寞然。
    「漾漾！要我开车载你吗？」邢闵宗终于开口，漾漾还纳闷他什么时候那么安静了。
    「我骑车，你可以载学姐啊。」漾漾一口回绝，她跟张寞然都是骑车来的，干嘛要多搭他的便车。
    「学姐要给学长载啦！」邢闵宗看似不受影响的说。
    「那你就自己开车去也行。」漾漾说，没人载又没差。
    她说这句话的之前，张寞然的心又纠了一下。
    「我们的目的地是......」许月说着他们预先想好要去的店，「ok吗？」
    「没问题。」漾漾说着，张寞然也点头。
    「那就出发囉！」许月举起手像在带队似的，1行人往车棚继续走去。
    结果邢闵宗自己开车，漾漾跟张寞然各自骑着一台摩托车，许月骑车载着诗馨，往吃饭的目标去。
    学长在前头导路，邢闵宗在左方，漾漾在后面，张寞然在中间，一路上看着那个叫诗馨的贴着学长的背，那模样让他有种鬱闷的感觉，虽然手没有抱上去，但也够让他忌妒的了。
    漾漾则是对邢闵宗没坚持她要坐车这件事耿耿于怀，邢闵宗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而且他刚刚叫学长不是叫许月了，这还是第一次听他叫学长啊！
    到了店外邢闵宗到汽车区去停车，其馀四人就一一停好车后等他来，然后一起进店里。
    这算是一家很常见的多样化餐厅，就是有很多种不同类的餐点；店里的装潢很清新，给人舒服的感觉，音乐也是轻轻柔柔的。
    各自点了想吃的餐，五人各自大快朵颐，许月还附上了几个笑话让大家笑笑，整顿饭其实吃得很平静，没有什么太大的意外。
    等到饭后冰品的开始，才是一场战争。
    总共三碗剉冰，邢闵宗一人独享，漾漾跟张寞然共吃一碗，许月跟诗馨一碗。
    理由是，怕吃不下。
    漾漾跟他吃是没关係的，从小就认识了也吃过很多，但学长跟学姐也有这样的关係吗？张寞然看着学姐跟学长的汤匙碰撞在一块、翻搅、交缠，心中一股闷气挥散不去。
    「小月，这个很好吃耶！你吃吃看！」诗馨汤匙里舀了一个小糖果往许月嘴边送，在三人的不爽目视之下许月确实吃掉了。
    「啊啊啊！小月你看！里面竟然有这个！好可爱唷！」过一会诗馨又找到一个小熊软糖，舀起来自己吃了一个又舀一个给许月。
    不过她正要送进许月嘴里时，小熊却一个滑步摔到地上了。
    「啊！掉下去了！哭哭！」诗馨懊恼的说着，漾漾听见她撒娇的声音差点没把冰吐出来。
    「没关係。」许月弯下去用卫生纸包起来，顺便躲避一下目光。
    继续吃，过不久当诗馨看见许月汤匙里那颗小熊软糖时，再次大喜。
    「小月！你找到了耶！可以给我吗？」诗馨睁圆了眼，用在漾漾耳里极度刺耳的声音说着。
    「嗯。」许月把糖果放进诗馨的汤匙里。
    「不要！我要你餵我！」诗馨闹着彆扭，嘟起嘴来的模样让张寞然翻了个白眼。
    许月拿起诗馨的汤匙，看了张寞然一眼，不过他吃着冰不敢看。他尽快的把糖果送进诗馨嘴里，然后继续低头吃冰。
    漾漾看了实在很火，学姐跟学长的关係到底有多好？她可以这样要求学长？
    「给我吃一点，可以吗？」漾漾愤而转过头对邢闵宗说。
    「可以啊！尽量吃！」一方面是漾漾吃他的耶！一方面是他有点饱了。
    漾漾往他的冰挖了几口，也发现几隻小熊，奇怪为什么他们的冰里没有？漾漾把小熊运回自己这碗里，然后再舀起邢闵宗贡献的小熊；
    「学长，这给你，你都没吃到呢。」
    张寞然在心里狂拍手叫好，这一句太讽刺了啊！听得他又惊又喜。
    「我没关係啦，给寞寞吃呀？」许月客气的摇摇头，他是真的一隻也没吃到。
    「我吃很多了。」张寞然替漾漾说谎，他们的冰里哪来的熊啊！
    漾漾微笑着直接把小熊放进许月学长的汤匙里，她没有看诗馨的表情，但她想她一定气炸了！
    「漾漾！我也想吃！」邢闵宗笑着看她，漾漾心里怒吼，你白痴啊！那些就是从你那碗里拿过来的啊！
    「给你。」漾漾笑得很假，她差点说成「还你」，才刚拿过来又还回去是怎样？
    邢闵宗开心的吃着，漾漾对他真的变好了耶！
    饭后甜点快结束时，诗馨突然1手扶着太阳穴，看起来摇摇欲坠，「小月，我不太舒服，头有点痛，你可以先送我回家吗？......」
    张寞然心里想着，你就是糖果吃太多啦！是头痛还是牙齿痛啊！还有，学长是你司机吗！
    「这样啊......」许月舔了嘴，应该也差不多吃完了，「那我先送诗馨回去好吗？」
    三人也没多说话，虽然一看就觉得很假，但许月学长在场也不能乱来，只好放学长送诗馨离开，剩三人努力铲除最后的冰。
    「邢闵宗，你认识学姐？」漾漾总算能好好问个清楚，她看那个学姐超不顺眼的，1看见她就想到......
    「嗯，她是诗吟的姐姐。」邢闵宗语出惊人。
    「姐......」漾漾跟张寞然完全傻眼，难怪会想到安诗吟啊！学姐就叫安诗馨嘛！做作讨人厌的程度都是一流的。
    「噢，我的天。」漾漾扶额，难怪她觉得好像安诗吟也跟着来的样子。
    漾漾想着，安诗馨一看就知道喜欢学长，可是学长看起来又还好，真怕她对学长做什么。
    邢闵宗想着，也许可以把学长跟学姐送作堆，ˊ这样他的头号劲敌就消失啦！
    张寞然想着，糟了！学长看起来被安诗馨吃得死死的啊！这该怎么办啊！
    虽然都不太一样，不过安诗馨的存在确实对他们都造成了影响。
    「大三才转系过去的，她好像蛮喜欢学长的样子。」邢闵宗看学姐刚刚那样子，何止是「蛮」，应该是「超」才对了。
    「用膝盖看也知道。」漾漾没多开心，因为学长竟然被像安诗吟这样的人缠上，实在是欲哭无泪。
    「不过学长喜欢的是你啊，漾漾。」邢闵宗补了一句。
    「噗！」漾漾把刚喝下的汤都差点吐出来，学长喜欢她？
    张寞然心里也瞬间惨白，学长喜欢漾漾？
    「你神经啊！」漾漾大骂，学长怎么可能喜欢她啦！
    「是真的，学长昨天亲口跟我说的。」邢闵宗慢慢的喝光他那碗冰，愜意的很。
    「最好，他说什么？」漾漾说，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我问他是不是喜欢你，他说喜欢啊！」邢闵宗说，这是真的，学长真的就这样说啊。
    「哪一种喜欢？」漾漾狐疑着，学长不可能的，一定是邢闵宗搞错了。
    「就对你有意思囉。」邢闵宗拿起卫生纸擦擦嘴。
    「不可能......」漾漾反覆摇着头，学长喜欢的是......
    「反正呢，漾漾，我想你应该早就知道我也喜欢你了......」邢闵宗不管漾漾有没有在听，自顾自的说着。
    「所以我一定会打败学长，让你喜欢我！」邢闵宗激奋的说着，漾漾依然眉头深锁。
    「先走了。」邢闵宗拿着车钥匙闪人，留下焦躁的漾漾和一脸呆滞的张寞然。
    「人勒？」当漾漾终于回过神，发现周遭只剩下张寞然，邢闵宗早就发车离开了。
    「走了。」张寞然满脑子也是邢闵宗说学长喜欢漾漾的事，「你在想什么？」
    「你相信吗？」漾漾不敢置信的说着，也许邢闵宗是骗她的？
    「这要问你比较准吧，你有感觉到吗？」张寞然反问，学长的确对漾漾很好，但他似乎对每个人都好啊，怎么分别？
    「不可能的啊......学长他－－」漾漾顿了一下，张寞然等着听她要说什么。
    「他怎么会喜欢像我这样粗鲁的啦！哈哈！」漾漾改紧改口。
    「不一定啊，也许学长就喜欢你的个性......」张寞然有些失望的说。
    「一定是邢闵宗乱听乱讲的啦，改天我亲自去问学长！」漾漾决定要查清真相，免得她一头雾水。
    「那么直接喔？」张寞然想，凭漾漾的衝劲她是真的会问。
    「不然勒？直接问清楚比较快啊！」漾漾说什么也得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到底是不是邢闵宗乱讲的还是真有其事。
    「喔喔......」张寞然乖乖的把剩下的冰吃完。
    离开店开始，他一直想着这件事，要是许月学长真的喜欢漾漾，漾漾也那么喜欢学长，那......
    那就百年好合了。

 九

    「漾漾，过来。」
    隔日一早，漾漾刚走在教学大楼的走廊上准备去教室，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异常冰冷的声音，转身一看，安诗吟独自站在楼梯间，身边没有任何护花使者，看来格外孤独。
    「怎么？」漾漾走到她面前，现在怎么连安诗吟都变了个人似的？
    「你见过我姐了吧？」昨天姐姐跟邢闵宗1行人去吃饭，许月学长还先送她回来，姐姐把经过都跟她说了。
    「喔，是啊。」漾漾无关紧要的说着。
    「那你也知道她跟许月学长的关係了吧？」安诗吟说。
    「就同学啊。」漾漾不耐烦的样子，她想去教室吃早餐。「喔，看得出来你姐很喜欢学长。」
    「不是，是爱。」安诗吟修正她的讲法。「她爱学长。」
    「喔，是喔。」那又怎样？漾漾心里想着。
    「你爱学长吗？」安诗吟却问着，一个令漾漾1时愣住的问题。
    爱？爱这么容易就可以说出口吗？
    「我跟学长只是朋友。」漾漾说，如果要説她喜欢学长也行，但是喜欢不是爱，学长她爱到死也没结果。
    「既然这样，那就请你不要阻碍他们了。」安诗吟又恢復那股气燄，好像漾漾是小三一样，漾漾看了就不爽。
    「我阻碍他们？」漾漾心想你神经啊！「我什么时候阻碍他们过了？」
    「不要让学长爱上你，学长是属于姐姐的。」安诗吟双手环胸，又露出1副公主样。
    「学长爱上谁是他的自由，学姐没有资格控制他。」漾漾实在搞不懂安诗馨跟安诗吟这两姊妹在想些什么。
    「就像你说对闵宗没兴趣一样，却依然勾引他吗？」安诗吟斜眼看着漾漾。
    「安诗吟，你可以不要扭曲事实吗？」漾漾快火了，安诗吟怎么一直搞不清状况！「你喜欢邢闵宗就给你，他喜欢谁是他的事，难道邢闵宗不喜欢你是我的错吗！」
    「本来就是啊，要是你没有出现，闵宗怎么会离开我？一切都是从你转来以后开始！」安诗吟不改嚣张，把矛头全指向漾漾。
    「我根本就对他没兴趣，你有多的时间诬赖我怎么不去想一想怎么让邢闵宗喜欢你？」漾漾没在怕的，凭身高她就赢了，胸一挺又比安诗吟高多了。
    「他就是喜欢高的！而你，他就是寧愿喜欢你！」安诗吟知道她也不会再长高了，偏偏漾漾的身材就是邢闵宗喜欢的型，不管她再怎么努力都不可能赢过她！
    「你要是有良心就快点跟闵宗说明白，别让他受苦。」安诗吟继续说着，「我放弃他了，他眼底根本只有你。」
    漾漾头一昏，她以为邢闵宗应该早就看得出来她没兴趣了吧？「我会跟他讲清楚。」
    不过安诗吟倒也蛮有自知之明的？
    「最好是也跟学长说清楚，别曖昧不清的。」安诗吟说，「别再勾引你不喜欢的人了好吗？」
    安诗吟说完，脚踩着亮白色高跟鞋上楼，漾漾在下面看着她优雅的离开。
    「勾......」漾漾大吼，「关我屁事啊！」
    真是有够衰耶！一早就受这种鸟气，她明明就没做什么！
    走进教室，闹哄哄的，漾漾往巧芬旁的座位包包一甩就坐下。
    「怎样啦？谁惹你生气了？」巧芬一眼就知道气氛不对，漾漾的火看起来超大的。
    「我快被安诗吟气死了，自己没条件还怪我！」漾漾开始对巧芬诉苦，顺便把昨天她们去吃冰的事都讲一讲，让她知道有安诗馨这号人物。
    「她姐听起来1样难搞。」这是巧芬对安诗馨的评语，跟安诗吟又有点不同，但一样欠揍。
    「就是，真的很奇怪耶！她们爱的人不爱她们就怪我勾引喔？怎么不检讨自己啊？」漾漾大喊冤枉，她哪有勾引过邢闵宗跟学长嘛！
    「忌妒你啊！」巧芬解释，「邢闵宗是喜欢你，学长是跟你很好，当然惹人忌妒。」
    「看来不跟他们说清楚不行了。」漾漾认了，还是早点让邢闵宗和学长讲明白，而且，她还没问学长到底有没有喜欢她啊？
    「可是安诗吟会放弃还真稀奇耶，你也够强的了。」巧芬说，通常接近邢闵宗的女生都会被安诗吟搞到受不了，漾漾竟然是让她败退！
    「她能放弃是对她好，早点看清现实。」漾漾替她感到解脱，爱不到的感觉比不爱更难受。「倒是你觉得许月学长真的喜欢我吗？」
    「也许学长对你日久生情？」巧芬推测着，也不无可能。
    「那他当初干嘛要跟我们说？」漾漾说，就是这点很不合理。
    「那就是没有囉？」巧芬说，这实在很矛盾。
    「可是邢闵宗那么篤定又很讨厌啊，好像学长在跟他抢一样。」漾漾听张寞然跟他说邢闵宗离开前的话，好像在宣战一样。
    「那你要不要去问学长？」巧芬说，依漾漾的个性她很有可能这样做。
    「我有想要问啊，就找不到时机。」漾漾一直想要找个好的时间点问学长，但真要问的时候又有点彆扭。
    「只有你们两个的时候比较好吧？」巧芬想着，这种爱情问题关于两人隐私，还是只有当事人的好。
    「好像很难，邢闵宗又常跟在学长旁边，现在还多了个安诗馨。」漾漾说，学长什么时候会跟她独处啊？
    「祝你好运。」巧芬没办法了，只好替漾漾祈祷。
    安诗吟一整天都没再出现，邢闵宗也意外的没来，连带学长她都没遇到了，幸亏张寞然还有准时到，她还可以再多诉苦一次。
    一直到了週五晚上，想遇的人依然遇不到。漾漾一个人在房里小小声的哼着歌，妈应该睡了不能吵到她，可是她现在好想大吼，把心里的闷气都吼出来。
    就在思考怎么办的时候，突然电话响起，可能的人只有三个。
    是学长。
    「漾漾，你还没睡吧？」许月听起来像是笑着说话的，他常常这样。
    「还没啊，怎么了？」漾漾说，这算不算是好时机？
    「就是你知道你生日快到了嘛，我们想帮你庆祝啊！」许月兴奋的说着。
    「不用这么麻烦啦，我没在过生日的。」漾漾笑着，从小她就不注重生日这一天，不过就是出生嘛，干嘛大费周章庆祝？
    「我们都计画好了喔，就在明天！」许月直接无事她的拒绝，「中午出发！」
    「出发？去哪？」漾漾还来不及反应，那么快都计画好了？
    「秘密喔！」许月卖着关子，「我请寞寞去载你了，另外还有诗馨跟闵宗，巧芬说她不能去。」
    「诗......」漾漾傻眼，学长还邀了安诗馨喔？！
    「那就这样喔，寞寞会载你到集合地点，然后一起去。」许月说，「明天见唷！」
    嘟嘟嘟......
    漾漾完全没答话，一方面是她错过了时机，一方面是她还来不及整理好生日这件事。
    打给张寞然问他详细情形，竟然跟她说学长交代不能透露！要她等他明天过去就是。
    漾漾心烦极了，还没跟学长问清楚，安诗馨竟也跟着去，邢闵宗那边也还没讲明白，巧芬又不能帮她！啊啊啊啊！
    而且她不知道要穿什么啊！
    ※※※

 十

    漾漾很早就起床了，虽然说是中午出发，但是事前的准备也少不得，她站在衣柜的镜子前左瞧右看的，就是无法决定要穿什么，只穿平常的t恤感觉很没变化，穿小可爱又太可怕，已经快翻遍所有的衣服了迟迟不能抉择，她决定先去整理一下头发，把衣服摆到最后。
    好像是因为很久没过生日的缘故，漾漾对于精心打扮这种事不太在行，平常都绑马尾去学校，今天应该要不一样一点，双马尾怎么样？好像在装可爱。公主头呢？好诡异。狂野一点的那种呢？上次她在电视上看到某个韩星梳的发型超酷的，来试试看吧。
    因为只是看过没实际做过，遮腾了许久，漾漾终于完成类似的发型，左半边紧紧的梳成三条发辫，剩下的绕到耳后再搁在右肩上，幸好她的头发够长可以这样用，右边看起来长发飘逸，左边看来狂野性格，超酷的啦！
    完成了发型，漾漾思考着要不要化妆，她是有假睫毛和眼影什么的东西啦，可是那是参加什么活动不得已才会用的，今天算不得已吗？只是出去玩而已嘛，应该不需要在脸上施工吧？不然刷一下睫毛、涂点唇蜜就好了，看起来跟平常差不多又不太一样，还不错。
    发型和脸都完成了，鞋子......还是要看衣服怎么样再说吧？反正她鞋子也就那几双，怎么配不都一样。
    再次站回穿衣镜前，漾漾看着遍地的衣服无从下手，有些太隆重了，有些太清凉，有些太普通，为什么她没有那种介于中间的衣服啦！
    漾漾正烦恼着怎么办，突然眼睛一瞄就看见拉出一半的抽屉里平稳的躺着一件淡蓝色的衣服，她伸手把抽屉完全拉开，把衣服拿在手上四处打量，她什么时候有这件衣服的？
    淡蓝色调，长度大约刚好可以遮好肚子，摸起来像缎带的质料，领子边缘还滚上蕾丝，袖子顶多到肩膀下一点点，这件看起来好像不错，不是她平常会穿的风格，但又不会差异太大。
    问题是，这到底哪来的？
    不想那么多，反正有就是有，决定就是你了！穿上这件突然冒出来的救星，再搭件短单寧裤，然后套上平底鞋，漾漾在镜子前左摇右摆，看起来还不错啦，蛮符合她的形象。
    不过到底是要去哪里呢？许月学长跟张寞然都不肯说，至少给她个方向让她好选衣服嘛，要是去太正式的地方她也好准备。
    肚子开始叫了，没想到光打扮就可以花那么多时间，幸好她衣服还算少，不知道安诗吟早上要几点就起床。漾漾拿了早就准备好的手提包，检查一下该带的钱包、钥匙、手机等杂七杂八的东西，然后下楼。
    妈一早就出去了，昨天太晚也没跟她说要出门，应该写个便条免得她担心。
    写好了之后漾漾把纸压在桌上的面纸盒下，内容大概就是跟朋友去庆生，不确定过不过夜，要她不用担心。
    一走出门，阳光普照，幸好刚刚有擦一点防晒乳。漾漾走到家附近的早餐店想先吃点东西，反正寞寞应该要中午才会来，也不知道有没有要吃中餐，一整个神祕兮兮的，越想越凌乱。
    「漾漾早啊，要吃什么？」早餐店的老闆娘笑脸盈盈的向这个阳光少女打招呼。
    「老闆娘早，我要蛋饼跟红茶！」漾漾同样绽开笑靨，选了个没人的位置坐下，现在的时间也不算早了，人也少了1些。
    「要玉米厚？」老闆娘已经熟悉熟客的习惯搭配了，尤其漾漾也很常来她这吃，要不记得也难。
    「对！」漾漾点了头，老闆娘对她很亲切，也记得她喜欢吃什么，超讚的。
    不一会儿早餐就送上桌，漾漾付钱后跟老闆娘道声谢，开始大快朵颐热呼呼的玉米蛋饼。
    吃到一半，漾漾正喘口气喝点红茶，突然听见有新客人走进来的声音，不过她是背对门口的所以看不到是谁。没继续理他，漾漾放下红茶再续早餐。
    「呃......巧克力......厚片......土司。」男孩支支吾吾的说出看板上的名字，买早餐还要说话真是麻烦。
    「巧克力厚片土司，要饮料吗？」老闆娘耐心的询问，即使煎锅上的蛋好像快焦了。
    「红茶。」男孩不假思索的说。
    「这样四十喔！」老闆娘趁男孩掏钱时快速的替蛋翻面，不然焦掉就糟了。
    男孩付了钱，同样选了一个没人的位置，正想坐下便看见前头的女孩好像很眼熟？不对，她都绑马尾。
    男孩背对着漾漾，静静的等着早餐上桌。
    而当老闆娘把巧克力厚片土司和红茶送上桌时，漾漾正好吃完了她的蛋饼，拿起空盘帮老闆娘放到洗碗槽里，走回来时看见了刚刚昨在她后面的人，这好像是......
    「啊你帮我拿去囉？谢谢啦！」老闆娘看见漾漾把盘子拿去后头泡水了，不禁讚叹真是个好女孩。
    「不会，我先走了喔！老闆娘再见！」漾漾挥挥手，拿起椅子上的手提包。
    「再见漾漾！」老闆娘一说，男孩便猛地抬头。
    漾漾刚经过男孩的桌子往门口走，男孩突然大喊，「漾漾！」
    漾漾听见有人叫她便回身，张寞然嘴巴塞着巧克力吐司开开的盯着她。
    「噗！真的是你喔！」漾漾往张寞然的桌子走来，难怪她觉得看他的背影有种熟悉感，可是又不到中午想说他不可能在这。
    「你早就知道了？」张寞然擦擦嘴喝点饮料。
    「我有怀疑啦，因为你知道，点个早餐都要分段讲的人还蛮少的。」漾漾大笑，张寞然一定平常都是去超商买，不用开口对他来说太方便了。
    「你以为我想啊。」他就是不习惯点餐这种事。
    「嗯？不然你怎么会特地到早餐店来吃？」而且这里离他家也有距离吧？
    「我想说来你家附近等你啊，女生出门不是都要弄很久？」张寞然说，光化妆和定装就可以拖很多时间了吧？
    「哪有！我才不是安诗吟那掛的，随便弄一下就好啦！」漾漾为自己抱不平，她只是选衣服选久一点而已，其他还好好不好！
    「是吗？可是很不一样。」张寞然再看一眼漾漾的造型，非马尾，眼睛好像大了点，嘴唇亮亮的，是蛋饼的油吗？
    然后衣服也不是t恤，她会买这样的衣服喔？不会觉得太可爱吗？
    「真的啊？好不好看？」漾漾拨拨右肩上的发尾，偏过头让张寞然看左边的辫子。
    「不错啊。」张寞然淡淡的说，当然是很好看，不过漾漾懂的。
    「耶！大成功！」漾漾开心的笑着，顺便看了一下张寞然的衣着。
    男生应该不用化妆啦，然后就是白色的t恤跟暗绿色的短裤，银色的项鍊、戒指、耳环，好多闪亮亮的东西，她都没想到要戴。
    「你比我还亮耶。」漾漾开玩笑说着，是想闪谁啊？
    「我以为女生会有很多亮晶晶的装饰品。」张寞然看了一眼，漾漾真的什么也没多戴，除了原本就有的手錶。
    「我是有啊，不过没想到要戴。」漾漾看着他快吃完的吐司残渣，「欸，我们到底要去哪啦？」
    「邢闵宗家。」张寞然吞下最后一口吐司，还不错吃。
    「邢......在他家过？」漾漾完全不敢相信，她有听错吗？邢闵宗家？
    「不是，是先集合。」张寞然解释，不过好像也差不了多少。
    「呼！」漾漾松了一大口气，要是在邢闵宗家的话那她可以不要去吗？
    「好了，我吃饱了，我们可以先过去。」张寞然擦擦嘴上沾的巧克力酱。
    「嗯......等一下，盘子拿去后面泡水。」漾漾跟张寞然说，她每次都会帮老闆娘做这种不用几秒时间却非做不可的事。
    张寞然喔了一声，随便跑进早餐店厨房这种事他还是第一次做。
    跟漾漾再次向老闆娘说再见，张寞然骑着车载着漾漾先到集合地点，也就是邢闵宗家集合，老实说漾漾来过他家，上次有个节日的交换礼物活动就是在他家办的，不过张寞然才不会出席这种活动，所以这是他第一次来，还是学长跟他描述得很清楚他才记得的。
    至于到底在哪庆祝漾漾的生日，他也不晓得。
    「有够大的。」张寞然一见到邢闵宗家的大门便愣住，各式各样雕花鏤空的装饰，富丽堂皇的建筑因为大门没关看得一清二楚，空旷的庭院，天晓得后头还有多少地。
    「大很难整理好不好。」漾漾说什么也要吐槽，对这种豪宅的羡慕只会助长富贵人家的虚荣。
    「一定有佣人的吧？」张寞然还是沉浸在豪宅的辉煌里。
    「连保全也没有勒，大门还开开的给人进。」漾漾看四周都没有人阻挡，堂而皇之的踏进里头的草地，张寞然推着车也跟进去。
    「一定是电脑保全。」张寞然还在担心会不会有警报响起。
    「来这边吧，太阳很大。」漾漾招着手要他过来一棵树下乘凉，现在近中午太阳更艳了。
    「我先跟你说喔，我不知道为什么是在这里集合。」张寞然把车架好坐上。
    「你不知道吗？许月学长没有说？」漾漾一直以为张寞然知道所有实情，只是不能跟她讲而已。
    「没有，我只负责把你载来，其他的我跟你一样不清楚。」张寞然看见一隻猫爬过围墙上细细的走道却快速得很，超神奇。
    「是喔......不过是许月学长的话应该没问题吧......」漾漾还蛮怕跟邢敏宗有关係的，这样好像变他主办的一样。
    「对啊......学长......」听见许月这两个字，张寞然自然地又勾起一抹笑。
    「欸？漾漾你们已经到了喔？」邢闵宗的声音从上面传来，漾漾和张寞然同时抬头，他靠在阳台的栏杆前对他们喊着。
    漾漾礼貌性的跟他招一下手，她才不要大吼说话勒，他在三楼耶，累死。
    「等我喔！」邢闵宗迅速跑进里头。
    在邢闵宗还没出来前，许月已经先载着安诗馨到了，许月看见漾漾他们便开心的打招呼，安诗馨立刻躲到树荫下，拿出镜子和梳子整理仪容，深怕流汗和戴安全帽让妆花了头发也乱了。
    既然她还没整理好，索性就先不看她，张寞然的眼睛完全盯着许月学长瞧，他穿着同样白色有图案的t恤，裤子是迷彩花纹的七分裤，闪亮的项鍊掛在颈项上，左耳也带着耳环，虽然没有戒指，但整体看来跟张寞然的模样如出一辙。
    「你们看起来也太像了吧？」漾漾来回看着他们，除了身高差比较多以外其实真的很像，只是一个笑脸常开一个冷酷性格。
    「真的耶！我们好有默契喔寞寞！」许月看看自己再看看张寞然，果然心有灵犀啊！
    「呵呵！」张寞然傻傻的笑着，他还真没想到有这种事。
    「漾漾今天超不一样的！」许月惊叹的看着漾漾，「头发怎么用的？好酷！」
    「我自己乱用用出来的啦！马尾绑腻了。」漾漾也笑着，新造型真的大成功。
    「很好看！这边好帅喔！」许月头偏向右，看着漾漾发型左半边的纹路，和右边形成强烈对比。
    「其实我绑得有点紧，哈哈！」漾漾也把头偏过让学长看，笑中充满自信。
    许月看见安诗馨总算弄完了走了过来，连忙招手，「诗馨你看！漾漾的头发很酷对不对？而且我跟寞寞穿情侣装！哈哈！」
    安诗馨完全没看张寞然一眼，她随意的瀏览了一下漾漾的装扮，随即撇过头，「还好。」
    漾漾看着安诗馨的打扮看得傻了，虽然不知道要去哪里，但是她穿这样不会太突兀吗？
    纯白色的斜肩薄纱，透明到里头的黑色内衣看得一清二楚，安诗馨姣好的身材展露无疑，布料用很少的热裤让她细直的腿部曲线更加修长，脚踩的是细跟的罗马鞋，耳朵上镶着蝴蝶形状的耳环，项鍊是闪亮的爱心，长长的水晶指甲黏满了亮片，浓浓的妆让她看起来成熟许多，棕色的大捲发垂落及胸，整个人看起来就是常常混夜店的美眉。
    张寞然也被她「精心打扮」的模样吓着了，但许月学长刚刚脱口而出的话言犹在耳，他无心多想句子来吐槽她。
    他跟学长穿情侣装他跟学长穿情侣装他跟学长穿情侣装他跟学长穿情侣装他跟学长穿情侣装他跟学长穿情侣装他跟学长穿情侣装他跟学长穿情侣装他跟学长穿情侣装......
    「嗯......邢闵宗应该也快好了......」漾漾看了一下手錶，试着不去看安诗馨火辣冶艳的装扮，免得看一次火一次。
    「嘿！找我啊！」邢闵宗突然从旁边迸出来，一身乌漆嘛黑的，从衣服裤子到鞋子都是黑色系，只是有些其他色的图案而已，不过看起来比他平常的痞子装沉稳多了。
    「你想吓谁啊？」漾漾慢条斯理的往他的方向看去，大热天的不怕黑色吸热把自己烤熟吗？
    「哇赛！漾漾你的新造型看起来超美的！」邢闵宗一看见漾漾的打扮就忍不住先上下打量一番，差点忘记安诗馨站在一旁冷眼瞪着。
    「学姐超辣！」邢闵宗立刻补上。
    安诗馨撇过头哼一声，拜託，不就是换个发型而已有什么稀奇的？她真当自己是系花啊？
    「既然都到齐了，那我们要不要提前出发？」许月赶紧转移话题，原本预定时间是十二点后啟程啦，但大家都提早到了，早点去也不错吧。
    「ok啊，我去开车！」邢闵宗绕过一栋小区间往后头走去，不一会铁门打开，家庭号的休旅车倒车出现，漾漾跟张寞然有了新的疑问。
    「开车去？」漾漾看向许月学长，她以为是各自骑车啊！
    「这样比较方便啊，车子就先放这边，闵宗家的保全很勇的。」许月说，到底保全是人是电脑，已成谜了。
    邢闵宗把车转成面对大门的方向，一行人往银白色的休旅车去，漾漾突然浮现一个问题，谁坐副驾驶座？
    「嗯......我坐前面吧？」许月打开了前车门，安诗馨一把就拉过他不让他进去。
    「不要！小月跟我坐后面！」安诗馨亲暱的拉着许月的手。
    「可是......」许月眼睛飘向漾漾跟寞寞。
    「我坐就好了啊！」漾漾轻松的往副驾驶座坐，虽然邢闵宗在旁边很烦，可是总比她一直看见学长跟安诗馨的互动来得好，只是寞寞不知道怎么想。
    「那就这样囉。」许月笑着，安诗馨一屁股往里头去，许月被他拉了进去，张寞然跟在后头把门关上。
    车子开出了邢家宅邸，一路上邢闵宗乐得跟什么一样，不停漾漾漾漾叫，漾漾只是看着窗外的风景没多理他，顶多她顺耳的问题才会回；后座的安诗馨始终黏着许月不放，漾漾从后照镜也看得出来许月学长一脸尷尬，只是不想坏了气氛所以没推开她，张寞然握着自己的手默默的看着路上的景色，明明靠得那么近，却完全碰不到。
    如此煎熬。
    车上的歌不停换着，一下摇滚一下抒情，有时候听到很大声的重金属摇滚漾漾真的很想按暂停，却也只能叫邢闵宗调小声一点免得害她耳聋，说实在的，她对目的地不明这件事有点惶恐，该问谁呢？
    「问一下，我们到底去哪？」趁音乐替换的空档，漾漾丢出了没有特定对象的问题。
    「就快到了，我等等再介绍！哈哈！」邢闵宗自嗨的笑了几声。
    漾漾心里有种不安，不会只有邢闵宗知道吧？学长应该也确定过了，不会是什么坏地方才对啊。
    车子一路开上了蓊鬱的山，有时紧邻着山崖让人祈祷邢闵宗的驾驶技巧好一点，有时远方的景象让人看傻了眼完全忘记凡事，漾漾恨不得打开窗户呼吸新鲜空气，车里的空调让她有点冷。
    最后一个上坡过后邢闵宗总算停下车，漾漾一眼就看见矗立在眼前的那栋建筑物，两层楼，不像是山中木屋什么的，简直就是郊外别墅了，比她家还美轮美奐，铺上石粒的表面和玻璃的排列看起来别有风味，这到底是？
    「噹噹！欢迎来到我家别墅，今天就在这里过夜，明天再下山唷！」大家都下了车，邢闵宗自动说明建筑的身分和活动期间。
    「先带你们进去看看吧，除了学长以外都还没看过吧？」邢闵宗打开了黑色的铁门，一行人自动自发的跟在他身后进去，光看见外面都呆了。
    啪一声，大厅所有灯都瞬间亮起，里头的摆设一目瞭然，往上的楼梯就在前方几公尺处，是大理石材质的样子，墙上有画有门有窗户，虽然简单却显示出豪门的气派，尤其每一扇门和窗户的雕刻让漾漾和张寞然看花了眼，各有不同的纹路顺序，为什么光一扇门就要做得那么麻烦啊？
    「一楼算储藏间啦，二楼才是卧房，浴室在每间房间里都有，房间要怎么排都可以，我们晚上主要的活动在外面，所以学长跟我先去准备喔，你们就去选自己喜欢的房间吧！」邢闵宗简单说了一下后就拉着学长离开了，留下三人在原地面面相覷。
    安诗馨一脚往前踏上了楼梯往二楼去，漾漾跟张寞然刻意和她拉开点距离才上楼，而且转过和她相反的右边，先欣赏一下也不错，别跟她起衝突才是。
    有钱人家就是连别墅都要买一些念不出名字的画掛着才能显示出艺术素养，每个角落还都放着一个感觉撞到就一辈子当佣人的花瓶，漾漾和张寞然随意打开最近的1扇房门，只是一踏进去，脏话都想飆出来了。
    请想像五星级饭店里的总统套房的模样，没住过也没关係，但记得是总统在住的！
    参观就在骂声连连中落幕了，两人各挑了一间相邻的房间，安诗馨把对面的其中1间房门关上后就没再出现。幸亏他们有想到可能会过夜而多带了一套衣服，漾漾里头的浴室还有按摩浴缸，张寞然的则是类似温泉般的宽敞型，害他超期待洗澡的。
    东西放好后两人走下楼去看看邢闵宗和学长在做什么。天色近黄昏，山里的景色开始变得模糊，通红的火焰在一片苍茫中显得艷丽，邢闵宗和许月围在烤肉架一旁调整着火的大小，长长的桌子上放满了各式各样的食材，车子后座上还放着一台音响正播着摇滚乐，1整个派对的气氛。
    「嘿！晚上吃烤肉喔？」漾漾看着桌上丰富的材料肚子都饿起来了。
    「是啊！差不多可以了。」许月转过头来，手往脸上一抹黑黑的炭粉便跟着沾满脸。
    「噗！学长！脸黑掉了啦！」漾漾看着像包青天的学长哈哈大笑，张寞然在一旁也跟着憋笑。
    「真的？哪里？」许月伸出手指往脸上拨来拨去，反而让炭粉更浓了。
    「噢！去洗脸啦！」漾漾看着学长正在糟蹋自己的脸哭笑不得，赶紧要他去里头的洗手间照照镜子。
    「真的是......」看学长匆忙跑进去后，两人视线停留在独自蹲着煽火的邢闵宗。「刑闵宗，需要帮忙吗？」
    「不用啦！这样应该可以了。」邢闵宗拍拍手上的粉末站起身，手差点下意识就往身上擦。
    「我以为你们要烤肉应该会用红外线烤肉架之类的呢！」安诗馨又突然从背后冒出来，她甚至已经换了一套衣服，所以她刚刚是在房间里洗澡吗？
    「我是有这样打算啦......」邢闵宗说，他家的仓库里就有啊。
    「那为什么不用？你看，搞得一手黑，烟又大得要死，害我整身衣服都是烟味！」安诗馨嫌恶的说着。
    「因为......」邢闵宗欲言又止的看着后方。
    「因为我觉得这样才有烤肉的感觉啊！」许月何时洗完手走了回来，笑着对安诗馨说。「ok了吗闵宗？」
    「喔......可以了！」邢闵宗赶紧先去洗手，黑炭真是麻烦的东西。
    「那我们差不多可以开始囉！漾漾的生日派对！耶！」许月热血的对天大喊，漾漾和张寞然在一旁跟着大笑。
    派对就从烤肉开始展开了，漾漾赶紧拿了她早就看上眼的一块肉下去烤，张寞然串了他很爱杏鲍菇，邢闵宗在帮忙包铝箔纸，许月拿着大罐饮料帮大家倒茶，安诗馨坐在位置上等着有人把烤好的东西放上桌。
    漾漾知道，不过她不是太在乎，也是有道理啦，一个说烟很大烤肉味很重的人如果还拿肉去烤，那不是自打嘴巴？
    反正出来玩就是要开心，如果说这样可以让大家都开心，那何尝不是好事？
    期间发生了很多有趣的事，例如许月学长在换网子的时候不小心把他等超久才烤好的香肠给滚进火堆里，香肠瞬间变成黑炭，害得学长仰天长啸，辛苦的等待竟然付之一炬啊！
    漾漾和张寞然很自然的都不碰海鲜，邢闵宗他们在挑食材的时候也只选了几隻虾子，但偏偏许月就爱拿着烤好的虾子往他嘴巴督，吓得张寞然转身就跑，许月还在后头穷追不捨，最后还是漾漾赶紧挡住学长才让他们停止这种你追我跑的游戏，虽然她觉得寞寞一边跑一边惊恐的喊「不要过来！」的样子超好笑的。
    安诗馨并没有加入他们，她在一旁吃着许月拿过去的鸡心无趣的看着，她原本就没有想要来，要不是小月坚持要替那个林漾语庆生，她担心小月跟她做什么才跟来看的，不然她来这里干嘛，无聊。
    玩着玩着天色已经一片黑了，月亮抬头就看得见，可能因为是在山里头吧，虽然烤肉味瀰漫，但依然有一种心旷神怡的畅快，食物都已经烤得差不多了，是不是也应该要收摊了呢？
    「还没完呢！等我等我！」许月绕到了房子后头，那里有什么东西吗？漾漾还没走过去过，只见一会儿后许月小心翼翼的端着一盘东西出来，走近了漾漾才发现原来那是个蛋糕！
    「生日快乐！」许月大喊着，蛋糕上还写着字，是他用糖霜慢慢写的，因为你知道，「漾漾」这两个字真的不好写在蛋糕上。
    「噢......」漾漾感动得不能自己，没想到他们为她准备了那么多，她真的很少过生日，这次生日是她最意想不到的1次，也是最难忘的。
    「敬漾漾！」每个人拿起自己的杯子互击，安诗馨也意思1下喝口可乐。
    因为没有蜡烛（许月说，蜡烛会害他的字被挡到），漾漾也不需要许愿，她直接应大家的要求切第一刀，这蛋糕看起来超讚的，满满的水果和果冻丰富的佈满整个夹层和内馅，只是她很捨不得弄糊上头的漾字。
    照例，寿星的脸上会冷不防被抹上奶油，但经过一轮大战后，每个人的脸上除了安诗馨以外都有沾到奶油，导因于漾漾疯狂的奶油丢掷术，有时候还会正中大开的嘴巴。
    蛋糕吃完了，大伙都玩得有些疲累，但就是不想进屋去，邢闵宗开了几瓶酒精饮料乾杯，有了酒精的助兴让他们脸颊都红通通的，虽然保有意识，但也跟睡着差没多少了。
    「我还想喝......」微醺的漾漾靠着张寞然的肩，摇摇见底的瓶子，这种饮料好好喝，甜甜的，冰冰凉凉的。
    「喝太多明天会宿醉喔。」张寞然提醒着，他也只喝了半瓶左右。
    「可是好好喝喔......」漾漾拉着张寞然的手，「帮我拿好不好......」
    「后面还有其他饮料吗？」张寞然问，总不能再拿有酒精的了。
    「还有1......些茶......」邢闵宗自己也喝得醉醺醺的，摇头晃脑的说着。
    「学长，看好她喔。」张寞然说，然后他起身走到屋子后头的仓库去，他记得那里有个冰箱，学长的蛋糕应该也是在那里拿的。
    「瞭解！」许月红红的脸颊鼓着，像个小孩。
    张寞然离开了视野，漾漾就倒向了许月的肩上，安诗馨看见了二话不说衝过来把漾漾给推给了邢闵宗，自己则坐到许月旁边，怎么可以让她跟小月这样接触啊！这女人搞不好是装的！
    漾漾倚着邢闵宗闭着眼，安诗馨趁机也靠着许月的身体满足的笑着，大概只有她的意识还保有八成吧，其他大概都五成不到了。
    张寞然去了十分鐘还没回来，许月突然想起他，怎么会拿那么久？
    「我去看看寞寞。」许月站起身的瞬间安诗馨往空气倒了一下，连忙呼喊着他，但许月没有回头就继续走。
    安诗馨气得牙痒，不是她就是他，为什么小月从来不会为了她而多做点什么？难道他对他完全没有意思吗？越想越气，安诗馨高跟鞋一蹬就往屋里踏去，叩叩声直到她进了房间后才戛然而止。
    许月走到了后头的仓库外，灯开着，门也开着，他走了进去，呼唤着张寞然，「寞寞？你在吗？」
    「......」
    许月走到了后头，冰箱开着？往地上一瞄，张寞然竟倒在地上！
    「碰！」
    「喀！」
    听见声响的许月立刻回头一看，刚刚敞开的门关起来了？而且那一声喀是......
    上锁？

 十一

    月色朦胧，别墅方圆五十公尺外暗不可测，视线范围内散落着喝罄的空瓶，女孩摇晃着身体随时都会倒下的样子，突然一抹身影从后头冒了出来。
    「漾漾，给你！」邢闵宗从怀里拿出两瓶饮料递给漾漾，漾漾欣喜的接过后马上开来畅饮，红通的脸颊和她白晰的肤色成了明显对比，邢闵宗嘴角不禁上扬。
    麻烦暂时不会出现了，接下来，该从哪里开始呢？
    「漾漾，你知道吗？我其实很高兴你穿了这件衣服，那代表你还是喜欢的，对吧？」邢闵宗让漾漾纤柔的身躯倾倒在他的臂膀上，手攀上了她的秀发和肩膀，来回抚动。
    「嗯......」漾漾意识模糊的喝着饮料，恍惚的随意应了一声。
    漾漾怎么样都想不起来的这件衣服的来源，其实就是当时邢闵宗办的交换礼物的活动上，漾漾抽到的，她不管怎么问都没有人承认这礼物是谁带的，而且跟她平常的风格又大相逕庭，只好先安放在衣柜里，刚好趁这个机会穿了出来，邢闵宗一眼就发现他精挑细选的那件衣服，漾漾竟然穿了它！
    「它穿在你身上真的好美......」邢闵宗眼神勾魂的凝视着漾漾，喘息之间透露着爱恋，手不安份的轻轻抚摸着衣服的纹路，漾漾柔软乌黑的发丝正挑动着他的慾望。
    漾漾根本没在听，她又灌下一大口号称酒精含量很少的冰凉饮品。
    「漾漾，你知道我喜欢你，可是你却一直不肯接受我......」邢闵宗自顾自的告白，「不过没关係，现在我郑重的问你......」
    「当我的女友好吗？」邢闵宗的手顺着漾漾脸蛋的弧度往下巴划过，漾漾的头就跟着转了过来，眼神迷濛的看着邢闵宗，她现在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不回答，就是默许囉？」邢闵宗扬起胜利的微笑，逕自为漾漾答应了她的追求。
    「既然我们已经是男女朋友了，那是不是应该可以......」邢闵宗心里正打算着什么邪恶的念头，没注意到漾漾的脸色一整个扭曲，眉头紧蹙......
    「噗！」哗啦一声，邢闵宗高级的名牌衬衫瞬间沾上了刚刚烤得香气四溢现在不成原形的食物，隐约看得出来，金针菇、玉米......
    「shit！」邢闵宗立刻站起，秽物又淅沥往下流到他的裤子和名牌鞋上，顿时酸味瀰漫。
    「马的！」邢闵宗慌张的看着他昂贵的衣物现在全都毁了，漾漾吐完了便倒地就睡，还知道要倒向另一边不要沾到自己的呕吐物呢。
    「邢闵宗！小月......现在是怎样！」安诗馨刚又洗完澡走了出来，眼睛所见一个浑身沾满黏稠液体的男人，和一个倒在地上呼呼大睡的女人，怎么想怎么好笑。
    「你看了不就知道！」邢闵宗愤怒的大吼，他的计画完全被打乱了。
    「她吐啦？就说酒不能喝太多，现在好啦，你要怎么处理啊？」安诗馨站在一旁风凉的看着，她才不想去淌浑水呢。
    「我要去洗澡！你把她带进去。」邢闵宗现在只想尽快洗掉身上恶臭的味道。
    「我？凭什么我要带她进去啊？」安诗馨不以为然的看着昏睡的漾漾，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狼狈不堪。
    「不然还有谁？」邢闵宗说，见者有份，她看到了当然她就要帮忙！
    「对！我正要问，小月人勒？」安诗馨说，她刚刚一气之下掉头走人，可是心里还是很掛念着他。
    「他......他跟张寞然都先回房间洗澡休息了啦！你不要去吵他。」邢闵宗立刻瞎掰的1个理由掩盖学长跟张寞然不在的原因。「带她进去，我全身臭死了！」
    「厚！我才刚洗完澡耶！」安诗馨嫌恶的看着他，味道阵阵传来，闻得她也皱鼻。
    「你就把她带回她房间丢着就好了啦！快点！」邢闵宗忍不住反胃，话一说完就衝进屋里往他的房间去。
    安诗馨被留在外头睥睨着漾漾，那什么姿势啊，双腿大开活像个妓女，这种粗鲁的女人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欢？她现在这种样子小月看到一定会彻底对她改观的，真想让他看看。
    「起来，林漾语！」安诗馨用脚踢踢漾漾瘫软的手臂，一点反应也没有。
    「不会真的要我拉你吧？喂！」安诗馨加重了力道，依然不得一点动静。
    「你欠我一个人情，知道没有！」安诗馨忍无可忍，只好拉着漾漾的手臂把她往前拖，上楼梯也是这样抠抠抠的往上拉，不过她不知道她睡哪间房，索性随便挑了离她房间很远的1间就把她丢了进去，她做到这就已经很仁慈了，剩下的她懒得管，关上门后又优雅的走回自己的房间。
    那么刚好，安诗馨选到的那间房就是一开始漾漾挑中的，离她很远的那间。
    ※※※
    许月反覆拉着门把，但徒劳无功，门已经锁死了，还是从外面才开得了的，这下该怎么办呢？
    「嗯？学长？」张寞然睡眼惺忪的坐起身，眼前模糊的身影看起来像许月学长，不过他在做什么呢？
    「寞寞！你终于醒了！」许月放弃开门，转身走回到冰箱旁，张寞然倒在那已经一段时间了，他怎叫都叫不醒。
    「我睡着了喔？这里是......」张寞然怀疑的看着四周，好像是仓库，对，他来拿饮料给漾漾，然后......
    「仓库，你为什么会睡在这里？不是进来拿饮料吗？」许月暂时不管门锁上的事，现在他很好奇为什么张寞然会颓然就睡，他明明只喝了不到一半的饮料。
    「我不太记得了，我应该是打开冰箱，然后就......」张寞然歪过头，记忆没留下记忆。
    「好吧，算了，现在有另一个问题，门锁起来了。」许月望向深锁的铁门，文风不动。
    「锁起来了？刚刚不是有个箱子挡着吗？」张寞然瞪大了眼，刚刚进来的时候门就是开着的，一个纸箱挡着门，他猜想应该是功用的没去碰它，难道纸箱被学长移动了？
    「我没有动它喔！」许月赶紧撇清，他进来的时候箱子还好好的，「我看见你的时候门就自己关上了。」
    「那现在怎么办？啊！手机！」张寞然手往口袋里翻找，但许月在一旁先叹了气，「没有讯号。」
    张寞然掏出手机一看，果然一格都没有，没有讯号的手机等于没有手机啊！
    「漾漾他们应该也会怀疑我们怎么没回去吧？只好等他们来了。」许月目前只能想到这个办法，其实还有一个，就是仓库里有个通风的小窗子，真的很小，他一定过不去，但不知道张寞然可不可以。
    「嗯......那个！不行，我会卡住。」张寞然也看见那扇窗，但想像一下就觉得行不通。
    「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察觉的，休息一下吧，今天也累了。」许月彻底打消要他爬出去的念头，索性靠到张寞然身旁的墙坐下，还打了个呵欠。
    「学长，辛苦你们了，为了漾漾准备很久吧？」张寞然不自觉的缩起身子，双手抱着膝盖，学长靠他靠得好近。
    「这没什么啦，办得应该还不错吧？」许月说，他在一个月前就先来探勘过这里的环境了，不过怎么也没想到仓库的门会反锁。
    「很棒啊！看漾漾开心成那样，我们很少会大肆周章过生日的。」张寞然说，漾漾跟他以前都会在生日的时候送对方礼物或卡片，但不会特地办一个派对什么的来庆祝。
    「为什么？」许月很纳闷，生日不是最适合狂欢的日子吗？
    「嗯？漾漾没有跟你提过吗？」张寞然反问，他还以为漾漾跟学长高中认识时应该也熟悉了。
    许月摇摇头，他是知道漾漾没在过生日，但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也没特别问她过。
    「跟你说应该没关係......」张寞然面对学长，总是有种想把话说给他听的感觉，即使没有得到漾漾的许可，但既然是学长应该可以吧？
    张寞然娓娓道出，漾漾多年无视生日的真正原因。
    漾漾家是单亲家庭，从她出生的那天起就是妈妈一个人扶养她长大的，原因是因为在她出生的那一天，妈妈突如其来阵痛时，爸爸却不见踪影，还是妈妈赶紧向邻居求助才立刻将她送往医院生產的，在漾漾出生之后，她得知了原来老公在外头早有了别的女人，在知道老婆肚子怀的是个女生后其实就已经在外头孕育新的恋情，趁着孩子出生了，他也顺理成章的要她签字离婚，远走高飞后留下母女俩人相依为命。
    这件事是在漾漾长大后从邻居口中得知的，小时候妈妈甚至还会买蛋糕替她庆生，但自从漾漾知道这一天对妈妈来说其实一点也不值得庆祝后，她就决定不再为这天高兴了，她寧愿就这样平淡的过去，也不要揭开妈妈心底的伤口，久了以后，这一天对她来说，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
    「......」许月紧闭着唇，他不知道原来那天对漾漾来说是多么伤害，没有了爸爸，竟然是跟自己有关係，这对当时一个小女孩来说是多大的打击，甚至让她放弃了庆祝自己的生日！
    张寞然看学长一脸鬱闷，赶紧转换语气，「不过漾漾还是会很高兴看见学长的用心喔！」
    「你真的好了解她呢。」许月转为用平稳的口气说，「要是让我猜的话，根本就会以为你们是一对。」
    「我们？」张寞然指着自己，「我们只是很好的朋友而已啦！」
    「况且，学长不是喜欢漾漾吗？......」
    张寞然微笑着，学长替她筹备了这么棒的生日，就算他不是女生，也感动得要死了。
    「你听谁说的？邢闵宗？」许月睁大了眼，原本开始有睡意的脑袋又活了过来。
    「嗯，他跟我们说的，在吃冰那天。」张寞然固作镇定的说着，「别害羞啦学长，也许我还可以帮你1些忙喔！」
    「他跟你们说我喜欢漾漾？哪一种喜欢？」许月感到不可思议，邢闵宗完全没把他的话听进去，还正大光明向漾漾撒谎。
    「就对她有意思的喜欢啊，漾漾好像不太信，她说有机会要直接问你。」张寞然突然觉得心一凉，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
    「邢闵宗这傢伙......」许月恚怒不已，他不是说得很清楚他没有了吗？「我并没有。」
    「嗯？没有什么？」张寞然还听不太懂，不过许月学长的拳头握得好紧，青筋浮现。
    「我对漾漾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记好了，没有。」许月再次强调，他喜欢的不是漾漾，漾漾怎么会信？他明明说过......
    「没有？那为什么邢闵宗要......」张寞然有点糊涂了，邢闵宗喜欢漾漾，要是学长并没有要跟他抢，那他干嘛自动设立一个劲敌啊？
    「他已经听不进我说的话了，看星星那天，他送我回家后就问过我，我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但他根本没在听！」许月急了，不只漾漾可能误会，连张寞然都信以为真了。
    「喔......不过漾漾怎么也一脸不信的样子，学长为她做了那么多......」张寞然心里偷偷吃着醋，学长对漾漾真的很好，好到他真的认为学长跟漾漾要早生贵子了。
    许月看了张寞然一眼，好像感觉酸酸的？
    「是时候说清楚了，寞寞。」许月拉过张寞然的手，他嚮往已久的那双手。
    「啊？」张寞然还在状况外，现在是怎么一回事？怎么气氛都变了？
    「从篮球场边的水、带你去保健室、看夜景的咖啡、吃饭，到今天的派对！」许月细数着过去他们相见的场景，每一幕都歷歷在目。
    「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静默了数秒，张寞然和许月对看着，谁也没有答话。
    「我？」张寞然想了许久，还是想不出所以然。
    许月见张寞然还是不懂，更用力的紧抓着他的双手，他很紧张，成功和失败仅存一线之隔，孤独还是爱情，非死即活。
    「我－－」
    「喀！」
    许月愣了一下，话还梗在喉咙里吐不出来，转过头去，刚刚还深锁的门不知怎的竟自己缓缓向外打开！
    「门开了！」张寞然反握住许月的手，兴奋不已，「学长，我们终于能出去了！」
    「是啊......」许月极度的无言，哪来的烂门什么时候不开偏偏这时候开啊！
    「快走吧！」张寞然拉着许月站起，两人牵着手往宽广的外头跑去，除了新鲜的空气和小灯以外，深黑色的人影就在一旁站着。
    「呀啊！」两人同时被吓到大喊，才正要逃跑，人影开口了：
    「我啦，神经病。」邢闵宗从暗处走出，刚刚一身黑的他完全融入晦暗中，根本隐形术。
    「厚！你在哪里干嘛啦！」许月拍拍受惊的心，心跳不停加速，是因为这个吗？还是......
    「帮你们开门啊，不然勒？」邢闵宗看起来稀松平常，酒气也少了一点。
    「你怎么现在才来啦！漾漾勒？」张寞然问，他赶紧往大门口的空地看去，空无一人。
    「她吐了，还吐在我身上！我叫学姐先送她回房间，我去洗澡，发现你们没回来才来看看。」邢闵宗谈吐自然的说着，丝毫没有停顿心虚。
    「她没事吧？」张寞然听见漾漾吐了大惊，果然酒喝多了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休息一下就好了吧。你们在里面干嘛啊？怎么不打电话？」邢闵宗看着手还紧紧握着的两人。
    「没讯号打个屁。」张寞然冷僻的回答。
    「把门换掉，这什么烂门。」许月最恨的是他超不会挑时间。
    两人不理邢闵宗，他也完全还来不及回答。时间也晚了，匆忙走进别墅里，一路上张寞然都还抓着许月的手不放，许月也乖乖的就让他拉着，跟着他走到房门前。
    「欸？学长你怎么跟着我？」张寞然开门时才发现许月站在他的后头。
    「......」许月很想知道他的手还有没有知觉，「是你拉我过来的。」
    「哈哈，开玩笑的！」张寞然突然绽开笑靨，拉着许月踏进房里，「进来吧，你刚刚的话还没说完吧？」
    许月一听，才知道张寞然根本是故意的，他的心跳越来越快，这次真的要説了吗？
    门关上了，在高级的隔音墙阻挡下，外头什么也听不到。
    －－－－－－－－－－－－－－－－－－－－－－－－－－－

 十二

    「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张寞然摸黑打开电灯，啪啪啪全亮的感觉真讚。低头看了一下手錶，才发现已经是半夜了，他们被关在仓库里也快两个小时了吗？
    「嗯......」许月彆扭的站在床边，刚刚的衝劲都没了，现在说的话感觉一点情调也没有。
    「怎么了？」张寞然一屁股坐在床上，软绵绵的好舒服。
    「我......我......我去洗澡！」许月一喊，匆匆忙忙的就往浴室跑去，留下张寞然一个人坐在床上。
    「有够呆的，嘻！」张寞然心中暗笑，连换洗衣服都没拿等等是要穿什么出来啊。
    浴室里水声哗啦哗啦响，站起身，张寞然走出房间决定去帮学长拿衣服，不过前提是，他要先找到学长选哪间才行啊......
    许月衣服都还来不及脱，温暖的水柱就浇淋得他满身湿透，他大口呼吸着，试着让焦燥的情绪缓和下来。
    他好想说，但是场合和气氛都不对，明明时机就快到了，怎么却说不出口呢？
    淋了许久，许月才发现自己连衣服都穿得好好的，连忙把湿答答的衣物给褪去，内裤才刚脱下而已，才发现自己是在张寞然的房间里，乾衣服根本没在这啊！这下可好了，他要穿什么出去啊？
    许月1把抓过架上的浴巾，围着自己的下半身，小心翼翼的打开门边一条缝，气若游丝的说：
    「寞寞......寞寞？」
    没有人回答，看样子他不在，没办法了，只好偷偷跑回去拿，先查看一下情势在快速飞奔吧。
    拟好了作战计画，许月躡手躡脚的走出浴室，头发的水珠还一路滴到了门口，他正想伸手开门，怎知门却先1步被人给打开了！
    手里拿着挨家挨户找寻才觅得的许月的衣服，张寞然一脸呆滞的看着迎接他的学长，半裸，身上还滴着水，光映照在他发达的胴体上，闪闪发亮。
    「学......学长......你的......衣服......」张寞然完全忘了要回避，肆无忌惮的盯着许月姣好的身体发楞。
    「啊！我正想去拿呢！谢了！」许月接过衣服，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这个场面，「嗯......呵呵！」
    「呵......」张寞然也乾笑，他真的看傻了。
    许月看着傻笑的张寞然，心中一股衝动又涌起，他想也没想，丢下手中的衣服，1把抓过张寞然的手就往浴室里去。
    「学......学长？」张寞然虽然很不解，但也没有反抗的任许月拉行。
    许月没有回答，直到两人都踏进了浴室，门碰一声的被许月关上。张寞然刚走进湿淋淋的浴室里还来不及转头，一双温暖潮湿的手就这么环上了他的腰。
    许月正紧抱着他，张寞然明显的感觉到，学长紧紧的拥抱着他。
    「寞寞......我......」许月把嘴靠近了张寞然的左耳，他要确定，他可以听到！
    「我喜欢你！」
    又一阵静默，许月的心脏不停的上下跳动，彷彿快要衝出心窝。他说了，他说出口了，这一句话，他暗藏以久的这句话，总算让他知道了！
    从第一次见到他开始，他就看出了张寞然的特别，看似安静，其实心里有无数的对话不说出口；他在听，听遍了流言蜚语，他知道很多常人不知道的事；更让他倾心的，是他们特有的默契，好像超自然却又那么契合，许月早已决定，他要让张寞然知道他的心意。
    不知道他的心意之前，他不能光明正大的约张寞然单独一人，所以他一直藉着邀约漾漾她们，为的就是让张寞然也同行，原先他以为张寞然可能喜欢漾漾，但在仓库里张寞然矢口否认，让他更加坚定对他的感情，已经昇华到了极点。
    现在，天时地利人和，1切的结果，就看他怀里这个人的反应了！
    张寞然的手放上了许月的手上，然后他脱离了许月的怀抱。
    许月看着身前的张寞然冷淡的反应，手也无力的往下垂落，果然还是失败了吗？不过也好，总算让他知道了，即使结果是这样，他也很开心了......
    许月默默的，眼泪凝聚在眼角，眼看就要滴下的那一瞬间......
    「学长没有说谎吧？」张寞然出了声，他转过头来，「不是骗我的吧？」
    许月缓慢的摇头，他不太懂现在张寞然问他这些问题的意义，如果他根本不要了......
    张寞然见许月摇了头，脚尖一蹬便扑进了许月赤裸的怀里，双手紧紧的拥抱着他嚮往的学长，「我也喜欢学长！」
    许月被他突如其来的反告白给吓了一跳，意识到他其实告白成功了之后，许月紧紧的将张寞然拥进怀里，眼泪还是这么流下了。
    「怎么哭了？......」张寞然抬头看着许月完美的脸庞掛着两行泪，眨眨眼才发觉自己其实也已经热泪盈眶。
    「我是喜极而泣啊......」许月笑着，摸摸张寞然的发丝，「我以为你不要我......」
    「我当然要啊！」张寞然原本看着许月的双眼，感觉到有其他的东西牴触后，往下瞥去，「不过......这是......」
    「这是......」许月也感觉到自己的情慾高涨，光着身子拥抱还真不是普通的煽情，「许愿的蜡烛喔！」
    张寞然抬起头看进了许月的眼眸里，突然爆出一阵笑。
    「哈哈！藏在下面很危险吧？」张寞然把头埋进了许月的胸膛，品嚐着专属于他的味道。
    「想许愿吗？」许月勾起一抹笑，张寞然同时了然于胸。
    「洗澡囉！」许月往后将开关一转，水落在两人身上，许月也趁势把浴巾给松开了。
    张寞然也全身湿透，许月温柔的帮他把衣物褪下，露出娇小却依然紧实的体态，虽然不比许月长期运动的肌肉，但也看得出张寞然平时对身材的保持并不怠惰，隐约的流露着线条。
    水气氤氳，雾气渐渐蒙上了眼，两人早已一丝不掛，在水中，热烈的拥抱与亲吻。
    张寞然的全身都相当敏感，许月的手游移到了哪个地方都让他一阵紧缩，这让许月激起了当学长的本能，带领着他嚐尽了未成年禁止的滋味。
    此刻，他拥抱着他长久以来的梦，亲吻着他，没有什么，比这来得幸福了。
    烟雾朦胧，某个人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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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终章

    从山中别墅回到校园已是三个多礼拜过去，如今漾漾想起自己的糗态都还不好意思。
    那晚吐得满地和邢闵宗满身都是后，邢闵宗就没再来纠缠过她了，这让漾漾有点过意不去，她又不是故意的嘛，当时根本控制不住那种衝劲，而且她的意识其实已经没剩多少，只知道自己吐了之后就不省人事了。
    听寞寞说是邢闵宗要安诗馨带她回房间的，漾漾还庆幸自己没有被脱光衣服丢在走廊还是遭到什么更惨的对待，反而是好好的躺在房内地板上睡了一整晚，早上起来真的宿醉到不行，回家的路上她都在头晕想吐，邢闵宗特地放了一堆塑胶袋在副驾驶座给她用，但说什么就是不碰她了。
    「听说学长跟寞寞还被关在仓库两小时耶！我都不知道有这回事。」从停车场到教室的路上，漾漾跟巧芬分享着那天在山中奇特的经歷，说得巧芬超想亲眼目睹漾漾吐邢闵宗那刻他脸上的表情。
    「怎么会？没有人去开门吗？」巧芬大吃1惊，什么时候有这回事了？
    「听他们说是反锁吧，后来是邢闵宗去开的。」漾漾说。寞寞也真是，拿个饮料也能睡着，学长去找他就顺便关在一起了，有没有这么惨。
    「说到他，邢闵宗现在好像都没来找过你了？」巧芬想起，以前最爱喊漾漾的邢闵宗怎么都没再出现过了？
    「我在想他可能不喜欢一个喝酒会吐的女生吧？哈哈！」漾漾拍手大笑，要是知道这样的话她早就先吐给他看了，省得麻烦。
    不过邢闵宗不再烦她了，倒是让她真的对他很愧疚。
    邢闵宗也是常常为她着想，还会替她买早餐，虽然是用学长的藉口来约她但也是为了能接近她，还和学长一起替她庆祝这次生日。
    现在想起来，邢闵宗也没有多坏啦，漾漾突然觉得心一紧，好像做错了什么事1样的难过。
    「那是......安诗馨？」巧芬突然停下脚步，远处一个熟悉的人影往她们走来，她一眼就认出安诗馨胸前那一大颗的项鍊。
    「林漾语。」安诗馨脚踩高跟，硬是比漾漾高了几公分，由上往下睨着她。
    「学姐早。」漾漾有礼的頷了首，虽然她看安诗馨看自己的态度还是很不友善。
    「小月呢？」安诗馨完全没有多礼，双手1插就是十足的女王态。
    「学长？他说早上没有课要带寞寞出去玩，怎么？学长没跟你提过吗？」漾漾说。昨天张寞然才打来说学长明天早上有空要带他出去走走，所以明天没看到他不用慌张。
    「他竟然！......」安诗馨看起来恚怒焦燥，「他们去哪？」
    「这我不能说囉，寞寞要我保密。」漾漾用手指比了个嘘。
    「哼！别忘了，你欠我一个人情。」安诗馨完全参悟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句话的用法。
    「我？什么时候？」漾漾1点也没有印象自己欠过安诗馨什么。
    「是谁辛辛苦苦把你拖回房间的？」安诗馨一直记着，那晚帮漾漾是良心发现，但她还是欠她。
    「喔，你说那个喔......」漾漾实在不想承认，但安诗馨帮了她是不可否认的，不然她早就被野狼给啃掉了也不一定。
    可是寞寞说过要她保密的啊，现在该怎么办啊？
    「哎唷......」漾漾看了巧芬一眼，她也两手摊摊没法可施了。「好啦，他们去......」
    对不起了！寞寞！学长！
    「好了，没你的事了。」安诗馨得到了她要的情报后，挥挥手像在赶苍蝇似的，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
    「厚！我真没用！」漾漾自暴自弃的骂着自己，连个别人託的秘密都守不好！
    「没办法嘛，谁知道她会用这招。」巧芬安慰着她，只是就不知道安诗馨想做什么。
    「不过......学长会跟寞寞单独出去也真稀奇耶！」巧芬联想到了其他地方，「你说，他们那天被关在仓库里......会不会......」
    「嗯？」漾漾还是听不出来。
    「也许......学长喜欢寞寞喔？」巧芬大胆的猜测，依学长的个性，不无可能。
    「真的......假的？......」漾漾倒吸了一口气，学长是跟她们说过他喜欢同性，不过寞寞......
    「只是也许啊。欸，寞寞他......」巧芬瞇起眼，好像想着怎么问出实情，「他有喜欢的人吗？」
    「我怎么会知道啦！」漾漾说。一直以来他都没有说过他喜欢过谁啊！
    「他没说过喔？」巧芬问。
    「他干嘛无缘无故跟我说？」漾漾很想离开这个话题。
    「你们不是很好吗？」巧芬以为，以他们的交情应该无话不谈吧。
    「很好......」漾漾重复着，「我们是很好啊......但对于感情，我们有各自的隐私。」
    他，她，都有隐私。
    即使寞寞真的有喜欢的人，即使那个人真的是学长，那她又能怎么样？
    她能因为喜欢就跟学长抢吗？
    「啊！我应该要打给他，跟他说一下安诗馨。」漾漾赶紧转移话题，她不想在去想这些了。
    拿起手机，漾漾按下了心里默默存放着的那个号码。
    ※※※
    「这样喔......没关係啦......不一定啊，也许她又不会来......好啦你不用太在意，我跟学长也没做什么啊......好......好，掰掰。」
    掛掉电话，张寞然用左手把手机放回大衣口袋，而右手，正紧紧的和许月的手牵在一起。
    「怎么？是谁打给你？」许月问着。今天他趁早上空堂就约寞寞到山上的亭子来看风景，据说这里逢秋天时，景色朦胧飘渺，又杳无人烟，万叶转黄，秋水潺湲，很适合情侣来这里做禁忌的事喔(？)
    「漾漾，她说她不得已跟学姐说了我们在哪。」张寞然把左手也塞进口袋里，早晨的山可不像平地那样暖和呢。
    「诗馨？为什么说不得已？」许月听不太懂。
    「我也不懂。」张寞然耸了耸肩，「好像说学姐在找你吧？」
    「这样喔......糟糕！她会不会跑来这里找我？」许月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没有准备好要跟安诗馨解释什么。
    「漾漾担心的就是这个。」张寞然握紧了许月的手。
    学长的手好大，厚厚实实的，比较起来他的手简直像小孩，却又有种被安全地保护的感觉。
    「那你担心吗？」许月也握紧了手中那微凉的小手，尽力的传递温暖。
    「我？」张寞然把左手垫在前方的横柱上，头转向右方的许月，「你会跟安诗馨走吗？」
    「当然不会！」许月立刻否决，他怎么可能跟诗馨？
    「那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张寞然把头转回眼前那片山水，美景尽收眼底，他微微的笑。
    「所以......让她知道也没关係？」许月试探性的问，毕竟他也想不出什么理由搪塞了。
    「她会不会......你知道，抓狂或是暴走之类的？」张寞然比较担心的是安诗馨能不能接受她喜欢的男孩不要她的原因是因为他喜欢的是男的？
    「应该是不会......可是我想不到她会有什么反应。」许月也不了解，安诗馨的脑袋到底是怎么运作的。
    「那就别理她要干嘛了，反正，我是不会放手的。」张寞然牵着许月的手放进他的口袋里取暖，冷风阵阵，他把外套的拉鍊再拉高了一点。
    「看不出来你这么勇敢呢。」许月故意调侃他，谁叫他一脸看起来就是胆小胆小的。
    「跟漾漾相处久了多少也得学一点，但我还没她强。」不是他在盖，漾漾真的天不怕地不怕的。
    「呵呵，那你觉得要不要让她也知道呢？」许月开始觉得，既然都决定不放手了，那不如说个痛快吧。
    「她啊......」张寞然还在考虑着，漾漾从不知道自己的秘密，要是她发现他跟学长在一起会怎么样呢？
    「小月！」一声呼喊从下方传来，远远的，安诗馨的声音在无他人的山间回盪，自然也就特别大声。
    「天！说人人到！」许月回头一看，安诗馨已在不远处往上走来，他却不知道该以什么姿态面对。
    反倒是张寞然一脸镇定，他缓缓的把牵着许月的右手从口袋里拉出，然后，就这样看着远方。
    「寞寞......」许月明白了张寞然的意思，一瞬间心也冷静下来。
    「小月！我来找......」安诗馨前一秒还兴高采烈的表情，在看见那紧紧交握的双手后，顿时崩解。
    「你们！......」安诗馨不可思议的摀着嘴，眼睛又睁大了一倍。「你们在做什么！？」
    「诗馨......我跟寞寞......」许月话还梗在喉里，安诗馨就开始歇斯底里了。
    「我不听！」安诗馨立刻把双耳用手遮住，「我绝对不相信！」
    「诗馨......」许月很想跟她说明白，但安诗馨说什么也不肯好好听。
    「我不相信......」安诗馨眼眶里开始聚集泪水，「我的小月......我的小月怎么会......」
    安诗馨站在离两人两公尺远的小路上，双手颤抖，眼看着她最爱的男人竟然牵着另一个男孩的手，这怎么可能会发生！
    「这就是你不接受我的原因吗？......」安诗馨眼睛一眨，泪水立刻倾洩，「这就是为什么，你一直不肯接受我的原因了吗！」
    「诗馨......我们可以当很好的朋友啊......不是吗？」许月想柔性劝说，安诗馨现在的状况不适合受到更多刺激了。
    「我不要！」安诗馨大吼，「为什么我们就只能是朋友？......为什么你就喜欢他不能喜欢我？为什么！......」
    许月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他看向张寞然，他摇摇头，但手没放过。
    安诗馨看到这两人竟然还在她面前用心灵在沟通！这不就是在讽刺她不懂他们两个吗！
    「啊啊啊啊！」安诗馨彻底崩溃大哭，「我不要再见到你们两个！」
    留下一句痛彻心扉的话后，安诗馨头也不回的往山下跑，顷刻，山中又恢復先前的寧静，只是多了份残留的怨气。
    两人沉默了一段时间，张寞然看着天边那片云总算飘了过来，而许月则是低着头不语。
    「你没有错，学长。」突然，张寞然对着空气说，「你并没有做错任何事。」
    许月抬起头看着张寞然，现在，也只剩下他还陪着自己了吧。
    许月转过身去用力的抱紧张寞然，「我们都没有错......」
    爱自己所爱的人，怎么会错呢？
    「哈啾！」冷风吹过，一声突兀的第三者，让两人如惊弓之鸟四处张望。
    「嗯？」眼尖的张寞然发现了几公尺外一个巨大的岩石旁，一截白色的帆布鞋就露在外头。
    「那是？......」许月也看见了，但他一时想不起来在哪看过那双鞋。
    但张寞然一眼就认出来了，「林漾漾，给我出来。」
    许月一惊！漾漾躲在那里？
    漾漾不好意思的傻笑着慢慢从岩石后面伸出头来，天晓得她在那里多久了。
    「被发现了啊......」漾漾难堪的走了出来，山上真的太冷了啦，害她不小心打喷嚏就露出马脚了。
    「你在那里干嘛？」张寞然说，她什么时候躲在那里的？
    「我跟着学姐来的啊......我打给你之后就看见她骑着车走了，我就觉得她一定是来找你们，就跟着她过来了。」漾漾说，为了不让学姐发现，她还故意走慢一点，刚好有个大石头挡在那里最适合躲人了。
    「那你......」张寞然本来想问她什么，突然发现背后他跟许月的手还牵在一起，手一松就放开了。
    许月也松手，寞寞果然还是没准备好吗？
    漾漾都看在眼里，那么近的距离怎么逃得过她的法眼，「我都知道......」
    漾漾微笑，粉红的脸颊上有两个小酒窝，「我都知道了啦。」
    张寞然紧抿着嘴，她都跟着安诗馨来了也什么都听到了吧，藏也藏不住，索性再牵起许月的手，毫无遮掩。
    「寞寞，跟我来一下。」漾漾走上前抓着张寞然的手腕，把他带到凉亭里，许月站在外头，不明白漾漾要説什么。
    不过幸好漾漾看起来没有多大的打击，反倒是安诗馨不知道去哪了。
    「你们......什么时候的事啊？......」漾漾把张寞然拉到一旁，小小声的说。
    「就......庆祝你生日那天啊......」张寞然害羞的说，他真不知道跟别人说自己恋爱的过程是那么彆扭。
    「这样啊......」漾漾勾起一抹笑，「其实我早就知道学长是了。」
    「你早就知道了？」张寞然吃了一惊，「所以你才会不相信邢闵宗的话！」
    「对啦，学长怎么可能喜欢我嘛！」漾漾很早就怀疑邢闵宗根本在胡扯了，只是也很难说学长会不会真的变了，现在看见他们牵着手的样子，想也知道不可能。
    「那......你会像安诗馨那样吗？」虽然他知道漾漾不是这么情绪化的人。
    「拜託！我又没......」漾漾本来想说她又没有爱上许月学长，但话正要出口，她却想到了另一个情况。
    要是当她喜欢的不是学长呢？
    漾漾把道口的话给吞了回去，没错，她的确不会像安诗馨那样歇斯底里，但看见自己喜欢的男孩牵着一个男孩的手，她比谁都还能体会安诗馨的心情。
    心碎，无可奈何。
    「嗯？」张寞然看着漾漾，怎么突然当机了？
    「我没有喜欢学长啊。」漾漾决定了，她可是勇气过人的林漾语耶，区区告白难得倒她吗！
    「不过我喜欢你。」
    「漾漾？......」张寞然愣住了，怎么漾漾突然冒出一句令他摸不着头绪的话？
    「我很喜欢你，寞寞，一直都是。」漾漾心里冒出无比的勇气，她完全不畏惧，毫无保留的将爱给说出口。
    「不过我以为你喜欢的是孤独。」漾漾故意用张寞然说过的话来讽刺他。
    「我......」张寞然无法辩解，他现在有了许月学长，怎么解释自己喜欢孤独？
    「开玩笑啦，孤独没那么讨人喜欢了对吧？」漾漾牵起张寞然的手，她始终离他那么近，却又那么遥远的，看着他找到幸福。
    「孤独真的一点也不讨喜......」漾漾抱住了张寞然，他们可以那么亲密，却又没有任何罣碍，她一点也不孤独，她最喜欢人一直在她身边啊！
    「漾漾......」张寞然心疼着，漾漾是他这一生最美好的朋友，没有她，他不会有这些人生，是漾漾的开朗乐观让他觉得，这世界还有那么一点希望，他还有活着的理由。
    「我还有一个问题问你喔......你要老实回答......」漾漾轻轻的靠在张寞然的肩上，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稳。
    「嗯......」张寞然等待着。
    「如果，我说如果喔......」漾漾闭起眼睛，「如果你能爱我，你会爱我吗？......」
    张寞然想也没想，「会，如果我能爱你，我会非常非常爱你。」
    一听见张寞然说的话，漾漾一瞬间就泪崩了。他还是爱她的，如果寞寞可以爱的话，他会非常非常爱她......
    天底下还有什么比这种痛心的爱还要来得甜蜜呢？
    漾漾满足的微笑，虽然泪还是不停的从眼里扑簌而出，「谢谢你......」
    漾漾离开了张寞然的肩上，用手擦掉脸上的泪珠，笑容依旧美得令人揪心，「好了，我得走了，还有课呢......」
    「学长！好好对寞寞喔！你伤害他我是不会客气的！」临走前，漾漾依然洒脱的对许月撂了一番狠话，让许月连连点头表示承诺。
    「你们一定要，非常，非常幸福。」
    当张寞然看着漾漾独自往山下走去，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一片雾濛中时，他才发现自己也哭得一塌糊涂。
    原来孤独的模样，是那么令人痛心疾首，自己竟然没有意识到孤独的痛苦，还口口声声说自己喜欢孤独，如今他做了背离的事，还有什么资格装清高？
    更可恶的，他留下漾漾自己承受孤独，却没记得就是漾漾陪着自己走过孤独而让他不觉得孤独。
    他根本没有真正喜欢孤独，因为他不曾孤独，真正孤独的，是漾漾。
    张寞然忍不住的让情绪宣洩，闭上眼睛后眼泪一直汹涌而出，他无法原谅自己对漾漾的愧疚，是忽视了漾漾给予他多么大的勇气，让他拥有今天。
    「不哭了喔......」许月走了过来抱抱他，但却让张寞然哭得更兇。
    他哭的时候有学长可以安慰，那漾漾哭的时候是不是也希望有个爱她的人可以陪伴？而不是一个不能爱她的人。
    「我觉得......我愧歉她好多......」张寞然抱住了许月，他无法克制自己的脆弱，漾漾甚至比他坚强，但她又怎么不会有脆弱的时候。
    「漾漾不会介意的......」许月拍拍他的头，「她希望你过得很好，不是吗？」
    「嗯......」张寞然把头埋进了许月的胸膛里，在他软弱的时候，这里是最好的避风港。
    「没事的......」许月缓慢的抚弄着张寞然的发丝，任他在怀里啜泣。
    过了许久，今天的第一道阳光从厚实的云层里探出了头，光线划破天际，而空气中的湿度少了点，温度多了些，山中的气氛开始活了起来。
    「寞寞，你看，太阳出来囉。」许月拍拍张寞然的肩膀，光线正往他们所处的凉亭照来，刺眼却又令人温暖。
    张寞然把头从许月的怀里抬起，转过头去迎接今天的第一道阳光，彷彿被阳光晒乾似的，眼泪已经不流了，而他看着云朵后的暖阳目不转睛。
    许月牵起张寞然的手，他们十指交扣着，此刻，他们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我们一定要，非常，非常幸福。」
    不知道是谁说的，秋日的山中，回盪着这句话。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