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女主沙雕破案》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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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文女主沙雕破案》作者:奶糖方包【完结】
本书简介:
苏亦欢,快穿局虐文女主,自带虐文女主光环。
因为系统出错,把本该去虐文世界的苏亦欢投放到了悬疑小说世界。
雨天,连环杀手在作案。
苏亦欢出现,虐文女主光环启动——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
连环杀手改变目标,转而去追杀苏亦欢,两人双双进了派出所,苏亦欢成功把犯人交到警察手里。
机场,炸弹客准备作案。
苏亦欢出现,虐文女主光环启动——第1章,白月光回国,原来我只是替身而已。
炸弹客分不清自己的包和苏亦欢的包,苏亦欢转手把装有炸弹的包交给拆弹专家。
顶楼,绑匪准备杀人质。
苏亦欢出现,虐文女主光环启动——反派死于话多。
绑匪被一顿话疗术迷惑心智,苏亦欢成功解救人质。
……
***
阅读指南:
1.架空小说世界。私设很多,沙雕文。
2.中二/玛丽苏/修罗场/神展开/主角光环超大,其余主打一个氛围。
3.更新不太稳定,谨慎入坑。
内容标签:豪门世家 现代架空 穿书 沙雕 中二
主角视角:苏亦欢,男主
一句话简介:主角光环好大,好刺眼!
立意:正义!
第1章
【《虐恋情深:顾少的落跑未婚妻》已完成,评级:s级。】
【您当前还差:1个世界,即可领取退休大礼包,自选世界获得新生。】
“短短三年任务,从男主身边逃了36次,被抓回来35次,最后一次是死遁。每次被抓回去都只能说固定台词,就是不能张嘴跟男主讲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这样的主角生活真无趣啊。要是让我选退休世界,绝对不会选虐文世界。”
苏亦欢躺进浴缸里,鼻间萦绕着清新的薰衣草精油气味,温热的水漫过她细腻白皙的肌肤,闭着眼睛放松身体。
虐文系统陪伴苏亦欢走过了99个虐文世界,是宿主最忠实的伙伴,无论宿主说什么,它都会无脑赞成。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如果说清楚,就无法推进下一个剧情了。作为虐文小世界的女主角,不能做超出人设范围的事情,即便男主角要挖您的肾救人,也只能乖乖躺上手术台,等待男主角日后醒悟过来后悔。
“其他配角在虐您的时候,也不能还手,只能等待男主角来拯救。话说回来,宿主您想看男主角在您死遁之后的反应吗?据快穿局内部消息,这个be结局的反响特别好,所以给您评级为s喔~”
苏亦欢摆了摆手,水声在浴室内响起,“不必了,人死都死了,他就算跟着我一起殉情也没用,人又不会再活过来。
“生命只有一次。在短暂的生命里,搞这些‘不长嘴,就是要对方猜,信不信由对方’的把戏,简直有大病!这些任务做得我快憋屈死了!”
“好的。那您需要看看退休大礼包吗?加上这个世界的奖励,您已经拥有999处房产,存款也已经达到十位数,保证您到退休世界可以衣食无忧了。”
苏亦欢点开“退休大礼包”,里面全是她这些日子做任务累积下来的奖励,有的是在无限流文攒的特殊道具,有的是在现代言情文攒的房产和存款,还有一些是在娱乐圈文里攒的伪装技能……
一想到她脱离虐文世界之后,就能自由地做她自己,不用再被剧情和虐文女主的人设束手束脚,苏亦欢又兴奋了起来。
“现在就进入下一个世界吧。反正只要再过一个世界就能退休了。”苏亦欢已经迫不及待摆脱掉这个虐文女主的岗位了,从浴缸里站起身。
“好的,请稍等!”系统正在向快穿局提交申请,给宿主挑选一个最简单的小世界,或者……总局可以看在宿主这次拿到了s级评价的份上,让她提前退休。
系统顺便给快穿局递交了一份提前退休申请。
苏亦欢用毛巾擦了擦身体,一边穿衣服,一边往外走。
湿漉漉的水滴顺着她的身体落在地面,她赤脚踩在地板上,在系统提示“申请通过”的时候,脚底一个打滑,身体往前倾倒,脑袋正要栽向浴缸。
“宿主!”系统一个着急,在她脑海里发出不稳定的滋滋电流声。
苏亦欢倒是不着急,她这具身体经过改造,只要不是在走虐文剧情,顶多就是有点皮外伤,伤不到根本。
她磕浴缸,有事的只会是浴缸。
然而,意外发生了。
【您正在穿越中,请等待……】
【您已进入……滋滋……悬疑小说世界。】
等等?!悬疑小说世界?
【载入剧情中,载入成功,请享受您的退休人生。】
什么?她这就退休了吗?!
苏亦欢还未反应过来,一阵溺水的窒息感扑面而来,口腔、鼻腔灌满了水,无法呼吸。
周围的环境不再是她家的浴室,而是一片黑洞洞的深海。
冰冷的海水包裹住苏亦欢的身体,她目之所及皆是黑暗,双手想要挣扎向上游,却发现她的手腕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连同脚腕也是,下方坠着重物,不断拽着她向下坠去。
苏亦欢是快穿局的金牌员工,多次出色地完成虐文女主人设的任务。</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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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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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这个时候,任务都会要求她不能动,等待男主来拯救她,所以苏亦欢练就了在水下长时间闭气的技能。
苏亦欢下意识放弃了挣扎,突然又醒悟过来,她现在不是在虐文世界,不用再走剧情,等待别人来拯救她了,她可以自己拯救自己!
苏亦欢手腕相抵,向外撑开,判断绑她的东西是什么材质,有点粗,不是尼龙塑料轧带,应该是绳子一类。
如果是绳子就简单很多了,犹记当年她被反派绑架,逼男主做“二选一”的选择,男主不用问也知道,绝不会选她。
苏亦欢在这个剧情发生之前,练习了一百种被绑架后如何自己打开绳结逃生的方法。
如今也能派上用场了!
苏亦欢双手握拳,举到唇边,用唇摸索绳结所在处,靠着当年的经验咬开绳结。
绳子有些粗糙,磨得她皮肤生疼,胸腔的窒息感越来越严重,五脏六腑都在疼痛。
天杀的!
苏亦欢费力地咬动绳结,不知道呛进多少咸腥的海水,她也压根来不及解开绳结,只要它足够松动即可。
她攥紧拳头,从绳子松动的一小块空间挣脱开来,紧接着就开始解她双腿缠绕的绳子。
在水下活动非常不方便,也不知道该说幸运还是不幸,苏亦欢连在水下求生的经验都有——某次虐文任务,有个男主玩囚禁play,把她囚禁在一个无人海岛上,反派来抓她,在和男主追逐战的时候,反派嫌弃带她逃不方便,直接把她丢进了海里。
解开手上的绳索再去解开脚就容易了很多,她指腹发麻,手腕被磨破的地方浸着海水,刺痛传遍全身,让她越发清醒冷静。
脚上的绳索被重物拽得往深处掉落,苏亦欢的体力也快接近极限了。
她拼命地往海面上游去,双臂不停挥动。
快点……再快一点……
苏亦欢的喉咙不受控制地呛入了海水,这是她第一次不受人设的限制进行自救,她不能死,死了就输了,输给那个总是等待他人拯救,衬托他人高光的虐文女主。
她的双臂好沉重,即便没有绳索,没有重物拽着她,周围冰冷黑暗的海域也像是有鬼魂附着在她的身上,她的肩上,她的手臂上,抓住她,啃噬她的力气,想要让她陪着它们堕入无边黑暗。
不行。
她还没有享受过一天属于她自己的人生。
再游一步。
再往上游一点!
她不想死!
苏亦欢爆发出惊人的意志,在海面上的月光透过云层洒落下来的瞬间,冲破了冰冷的黑暗!
“咳咳!咳!”
混杂着海风的空气灌进苏亦欢的鼻腔,自由的呼吸提醒着苏亦欢,她已经逃离了那个窒息可怕的海域。
在她能够呼吸的瞬间,虐文系统也终于连接上了苏亦欢。
“宿主,局里搞错了,他们把您去下一个世界做任务的申请和提前退休申请弄混了。这个悬疑小说世界就是您的退休世界了。”系统刚才一直在尝试连接苏亦欢,但是她刚才的状态太差了,在濒死状态下,连呼出系统面板也做不到。
快穿局的规定很死板,就算送错了地方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来都来了,退休都退了,好歹还有个退休大礼包,她也不用再走刻板印象的人设了,也还行吧。苏亦欢很快接受了现状。
她呼出系统面板,自带的虐文女主光环启动——体质设定:怎么折腾就是死不掉。
当虐文女主,一定要有一具好身体,否则在挂城墙三天三夜的时候,都撑不到男主来问她“知道错了没”。
光环启动后,苏亦欢的体力瞬间补满!
她一边往岸上游,一边接收这个世界的信息。
这个悬疑小说世界是她的备选退休世界之一,苏亦欢以前做任务觉得那些不能ooc的主角人设太无趣,所以想找点刺激,但如果她原先知道这个世界这样刺激,一上来就是死局,她肯定不会把它当作备选。
该世界的犯罪率高得离奇,各种案件频发,犯人的犯罪理由也千奇百怪,甚至会有因为在路上看了对方一眼,就下定决心要追杀对方的理由。
苏亦欢接收完这个世界的背景,关于她这个身体的人设也传送了过来。
这具身体的人设取自她上一个任务的人设,人生经历几乎一模一样——云水市豪门苏家的假千金,就读于玛丽苏贵族学院,和学院里的某个风云人物有婚约,后被小团体霸凌,到海边准备自杀,然后便是苏亦欢穿过来了。
在虐文世界里,苏亦欢穿过来之后,被好心人捡回家收养,某次在餐厅打工时撞见未婚夫顾少,开启豪门虐恋线,而在这个悬疑小说世界……
苏亦欢被绳索磨得疼痛的血痕还在手腕上,刺激得她龇牙咧嘴的。
自己怎么给自己绑手?
真相只有一个——这绝对是他杀!
苏亦欢习惯性往当年好心人捡到她的方向游去,但是转念一想,她现在不用走虐文剧情了。
她立刻折返,往远处那艘停靠在码头边上的游艇游去。
游艇上,玛丽苏贵族学院的学生们正在进行一场派对。为了符合上流社会的聚会规格,来往的船员和侍应生都穿着高级定制的红白制服,扣子都是金色的纽扣,手上统一戴着白手套。
被众人簇拥的顾少坐在沙发上,梳着背头,年轻的脸庞没有什么表情,摇晃着手里的酒杯,周围人恭维着他。</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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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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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亦欢原来是诈骗犯的女儿,这样的人怎么配当顾少的未婚妻?”
“开学派对也没来,怕是知道自己不配吧!”
“说不定是太过羞愧,投海了吧!哈哈哈!”
……
顾少抬眸看了一眼那个说苏亦欢“投海”的男生,唇角抿成一线。
这时,他的手机震动。
他拿出手机,看见对方发来一条信息。
【顾少,已搞定。那个女人不会再出现在您的世界了。】
顾少喝了一口杯中的红酒,在众人崇拜的目光中,起身往外走去。
月光洒在游艇的走廊上,顾少微仰着头,看向那轮明月,他的心情说不上是如释重负或是惋惜什么。
没错,诈骗犯的女儿不配当他的未婚妻,但苏亦欢那张脸确实长得不错,要是她还活着,说不定能让她当自己的地下情人,反正他们这个圈子,有情人也不出奇。
顾少正在安静地赏月,眼前突然晃过红蓝色的灯光,一闪一晃的,照得他眼睛生疼。
“船上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警方包围了!在调查结束之前,不要轻举妄动!”从喇叭里传来一个好听的年轻男声。
游艇里的学生们被外面的动静吸引,也走了出来,看向岸边。
顾少捂着酸涩的眼睛低头,看见海面上突然冒出一颗脑袋,披散着湿润的黑发,皮肤惨白无比,像是索命的水鬼!
“水鬼”只露出了一只眼睛,听见另外一头有声音,转头看向红蓝光源处。
顾少被她的动作吸引视线,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岸上,警车旁边,黑发卷毛青年穿着长款风衣,在众人的视线看过来的时候,他的衣摆无风自动,数辆车子的车灯照在他的身上,像是世界的宠儿,所有光都为他而生。
他逆光而站,看不清他的具体长相,只有身材颀长的剪影格外清晰。
海里,苏亦欢拨开遮挡住自己视线的长发,眨了眨眼睛。
哇。
好中二的出场!
不过话说回来,一般只有剪影出场的,不都是凶手小黑吗?
第2章
看完热闹的苏亦欢打算游到游艇尾部上船,吓一吓那群害她差点死掉的校园霸凌者——没错,虽然她没有这个人设的记忆,但她猜测,十有八九就是那群小团伙干的,毕竟她10个校园虐文世界,9个都在被校园霸凌,霸凌手段层出不穷,呸!
她刚潜入海里划水,一个黑影突然放大。
“噗通!”不长眼的犯人因为心虚准备跳船逃跑,直接撞到了苏亦欢的脑袋上。
“咚!”两头相撞,必有一头更铁——此头必然是虐文女主的头。
苏亦欢被撞得脑袋发疼,但她还好,还能保留意识,但是撞她的人就倒霉了,直接两眼一黑,沉入海里。
她顺手拉了那人一把,以免自己成间接害死人的凶手,想要拉着他浮上水面,可这人也太沉了吧?!他到底吃了什么?!
“有人落水了!”苏亦欢刚松开对方的手,就隐隐约约听到船上有人惊叫。
海面的白光照了过来,数个通水性的船员和警员下水,本来只是想捞最开始的落水者,顺手把海里的苏亦欢也捞了起来。
十分钟后,码头的休息室内。
从海里上来的警员和船员们都从前台处领了毛巾擦身,前台和门口之间有一块空地,此时他们都聚在前面的空地讨论着什么。
“真是一位乐于助人的小同学!不过下次遇到这种事情,不要贸然行动,毕竟追犯人是很危险的!”医生姐姐给苏亦欢披上小毯子,端来一杯热水给苏亦欢喝下。
苏亦欢身上还穿着玛丽苏贵族学院的制服,这套制服是手工定制,白色短袖衬衫十分修身,左胸别着学院的校徽,下身搭配红格百褶裙,脚上穿着小皮鞋和白色中筒袜,一看就是学生模样。
只不过她在海里泡了这么久,被捞上来的时候一身水,无比狼狈。
警察们好像都以为她是从游艇跳下去救人,帮助他们办案,所以并没有把她当作无关人员驱赶,而是让她留在了休息室内。
“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搞这么大阵仗?”苏亦欢捧着热水杯,一脸八卦地询问医生姐姐。
医生姐姐正在用毛巾帮苏亦欢揩干她的长发,闻言朝闹哄哄的前台方向看去。
“这家公司有个船员被发现死在家里,他的妻子是个拥有百万粉丝的网红,对外界立了个‘爱丈夫的恋爱脑娇妻’人设。警方一开始怀疑他的妻子是凶手,媒体不知道从哪里知道这件事,咬得很紧,粉丝和路人都不相信妻子是凶手,在舆论上掀起了风波。”
她从手机里翻出那位百万网红的自媒体账号,跟苏亦欢分享。
“我之前还关注了她呢,她看起来很热爱生活,分享了很多收纳、做饭、缝衣服的小妙招。这样的人,我也不相信她会干出杀人的事情,犯罪成本太大了,何必呢?”
苏亦欢凑过脑袋看手机视频里的那位百万网红,对方画着精致的素颜妆,梳了个非常危险的发型——单边马尾拢到左肩,气质温婉动人,朝着镜头笑了笑,声音温柔。
“今天和大家分享怎么把一枚纽扣缝在衣服上。首先……”
前台空地的嘈杂声突然一静,显得她们这边的视频外放声格外大声,医生姐姐察觉到气氛不对,按下了暂停键。</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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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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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亦欢随着医生姐姐的视线,朝门口方向看去。
双开玻璃门被里面的警员拉开,侧身迎接大步流星走进来的男人。
这个男人有着利落的板寸头,浓眉大眼,五官端正,其他年轻警员都称呼他为“程队”。
来人应该是带队的警察。
“刚才落水的是谁?”他语气严肃,扫过坐在长凳上的船员们,一共五人,都在用毛巾擦身体,他们身形相似,穿着统一的红白制服,看起来就跟五胞胎似的,其中两人的红色外套湿得厉害,把外套脱了下来,一个擦身,一个拧水,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区别了。
“我只是听到有人落水了,下水捞人而已。”
“玛丽苏贵族学院的学生都是尊贵的客户,要是有个好歹,我也不用干了。”
“早知道是同事落水我就不管了,反正大家都会游泳。”
“就是就是。”
这些船员都说自己是为了捞人才下水的,而不是听到警察来了心虚紧张想逃跑。
刚才天太黑,人又多,过于混乱,也搞不清到底是谁落水了。
程彻按了按太阳穴,头疼。
这样的话,根本没法按照打草惊蛇的方法来找犯人。
他走到玻璃门前,又一次拉开玻璃门,朝着外面喊:“师弟,电话打完了吗?房子什么的,到我那边将就一晚,先把正事给办了!”
语气跟刚才面对船员的严肃完全不同,像是有两副面孔。
苏亦欢忍不住好奇,能被这位队长亲切地唤“师弟”的人会是谁。
外面夜色渐浓,休息室内的灯光只能照见门前半米。
来人从黑暗走进白光里,一尘不染的皮鞋鞋面,平整的黑色西装裤,灰白色的长款风衣,单手插兜,身姿挺拔,垂下的手还握着刚结束通讯的手机,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衬衫袖口覆盖住他的腕骨。
苏亦欢一瞬不瞬地盯着来人,目光由下及上,直到他整个人站在光里,看清对方的长相。
他意外的年轻,看起来只有二十岁上下,一头黑色卷发,五官深邃,薄唇轻抿,眼神锐利,环视了一圈室内,目光在苏亦欢身上顿了顿,又扫过坐在长凳上的五个船员,收回视线。
苏亦欢心想,这个人大概就是刚才的“小黑剪影”,长风衣、卷毛,没错了。
“犯人是谁不是很明显吗?”沈青昀将手机放回兜里,指向坐在长凳第二排那个脱下了红色外套,正在拧干制服上的水的船员,“是他。”
被指到的船员愣了一下,攥紧了拳头,噌一下从长凳上站起,本来放在身旁的外套也被他的动作带得掉落在地上,他恼怒得涨红了脸:“你在说什么屁话?!我今天一天都在工作,我犯什么案了?”
他身旁那个同样脱了外套的同事弯腰帮他捡起外套,拍了拍还在滴水的外套,将它搭在长凳上。
沈青昀耸了耸肩,也不解释,看向程彻,示意他可以把人抓起来了。
程彻挥手让人把这个船员带走。
“你们居然听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鬼指挥?!真是疯了!”船员拼命挣扎,却还是被人戴上了手铐。
其中一个年轻警员挠了挠头,弱弱地举手,问:“沈老师,为什么是他啊?”
苏亦欢挑眉,这么年轻的“老师”?哪门子的老师啊?
不是她以貌取人,是这人的出场方式太过中二,而且装x感太强,让她幻视一些曾经任务里遇到的strong哥,这类角色一般都是长得好看的炮灰男配,用来被男主打脸的。
苏亦欢默默低头喝了一口热水,温热的白开水下肚,五脏六腑都跟着暖和起来。
医生姐姐原本还在看热闹,听到苏亦欢“咕咚咕咚”的喝水声,见她似乎特别口渴,接过她的杯子,给她去饮水机装水。
“很简单。”那个青年的咬字发音清晰好听,不紧不慢的。
苏亦欢的目光跟随着医生姐姐的背影,饮水机没水了,医生姐姐把空桶搬了下来,换上新的水。
“因为他穿的制服不是他自己的制服,而是被害者的制服,只要检查一下袖扣就会发现,他的袖扣缝制方式和其他人制服上的缝制方式不一样。”
青年的声音越来越近,一道阴影从苏亦欢的身旁落了下来,笼罩在她的身上。
苏亦欢察觉到众人的视线,抬起头,便对上了一双琉璃般清透的浅棕色眼眸。
青年站在她的面前,目光紧锁在她的身上。
“真的耶!”有人翻了船员和他同事的制服纽扣做对比。
船员意识到事情败露,双手掩面,走最后一步流程——莫名其妙开始忏悔。
“没错!我就是嫉妒他!嫉妒他有个这么好的妻子,所以我去勾引他的妻子,我虽然长得一般,但我身材够好,凭借我这一身腱子肉,也能爬上她的床!我最不该的就是偷穿他衣柜里的衣服来上班,这身高级制服不是只有他那样的小白脸能穿,我也能穿!一天五千的高薪工资,我也能拿!”
“怪不得今天是西奥你来顶班!那群少爷小姐忍不了丑人!”
“什么?!这就是我被调到后勤去的原因吗!可恶!这些该死的有钱人!”
“这些话,跟我们回局里再说吧!”
沈青昀没有理会那头的动静,眯起眼眸,盯着面前这个披着红毯的年轻女生。
“请问有什么事情吗?”苏亦欢见他一直站在自己面前不走,好像盯犯人一样盯着她,心里毛毛的。</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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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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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昀正要开口,肩膀被人搭上。
程彻站在他的身旁,疑惑地问:“师弟啊,你刚才是怎么认出他是犯人的?”
他本着不懂就问的态度,从沈青昀这里多学习学习。
沈青昀看向前台那边的长凳,他们上来的时候浑身都是水,地面上还聚着一滩水渍。
随着犯人被逮捕,其他无辜船员也跟着往外走去,那位把外套脱下的同事将外套整齐叠好,搭在手臂上,起身离开。
“不是自己的东西,就不会珍惜。”沈青昀顿了顿,“他们身上的制服都是专门定制的制服,和玛丽苏贵族学院的红白校服统一配色,出自同一处店家,价格高昂,是奢侈品。这些船员也只有一套这样的制服。所以被害者在接到临时工作后,专门折返家中取制服,却被偷情中的犯人杀害。”
苏亦欢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校服,她倒是没注意到这一点。
“刚刚进来的时候,三名船员都没有脱那身制服,都是先擦身上的水再擦脸和头发,比珍视自己还要珍视这身制服。另一名脱下制服的船员没有拧他的外套,而是任由它滴水,也要保持外套的平整。只有犯人,脱下制服拧水。”
苏亦欢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她和程队的反应一样,点了点头。
程彻笑着拍他的肩膀,夸奖道:“也就只有你能看一眼就知道凶手是谁了。”
“不。”沈青昀在苏亦欢隔着一条过道的座位上坐了下来,长腿交叠,朝她的方向偏了偏脑袋,“她也知道。”
苏亦欢对着程彻看过来的怀疑眼神,飞快地眨了眨眼睛。
啊……被发现了。不过她知道是因为那人跳下来的时候撞到了她,看看谁脑门上有磕到的红印就知道了。
跟开卷考试差不多。
医生姐姐端着水杯折返,她和程彻熟稔,见对方怀疑起一个小女生,帮苏亦欢说话:“你俩别没事找事,骚扰我的病人啊。”
苏亦欢双手举起,接过装着热水的水杯,对着医生姐姐弯了弯眼睛,“谢谢你。”
沈青昀注视着苏亦欢抬手时,从红毯底下露出的手腕红痕。
“行行行,不骚扰你的病人。沈师弟,走吧,你今天刚回国,肯定也累了,先去我那儿歇一晚。”程彻招呼沈青昀离开。
沈青昀在苏亦欢旁边坐了一会儿,见她只是在喝水,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于是起身跟程彻走。
苏亦欢在他起身的时候,莫名松了一口气。
这人的压迫感怪强的,好像一眼就能把她看透。
不过他再厉害,也不会发现她虐文女主的画风和这个世界不同。
青年的脚步声在玻璃门前停住,他回过身,看向缩在长凳上捧着杯子,乖巧喝热水的年轻女生。
“喂。”他朝着苏亦欢的方向喊了一声。
苏亦欢的余光在注意着他的动向,差点就要接下一句——第一,我不叫“喂”!
她咬住舌尖,克制住自己下意识接台词的冲动,抬头看向卷毛青年。
门口的那盏灯光照在他的身上,衬得他周身像是加了一层柔光滤镜,光芒温和不刺眼,却足够吸睛。
“要报案吗?”他问。
第3章
被对方拒绝之后,沈青昀也不再停留,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程彻倒是回头多看了一眼那个穿着贵族学院校服的女生。
她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长发半干,垂到胸前,安静内敛,容貌清秀,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磨破了唇角,嘴角渗出小血珠,红唇衬得皮肤苍白,看起来不具任何攻击性,尤其是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眼尾下垂,楚楚可怜,任谁见了都不会觉得她有什么威胁。
从码头的休息室走出来后,程彻大跨步向前,揽住沈青昀的肩膀,随口一问:“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要是换作别人,程彻说不定会往奇怪的方面多想,但他了解这个师弟,对人情世故一窍不通,更别说男女之情了。
“你没看见她的伤吗?”
“喔,你说这个。”程彻松开了他的肩膀,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师弟啊,你见的世面还是太少了。你知道吧,越是有钱的人,玩得越花。那个玛丽苏贵族学院,是豪门世家为了培养继承人建立的学校,从幼儿园读到大学。他们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自有一套社会规则。只要没把人玩死,也没人报案,就轮不到我们来管。
“而且他们也有分寸,要是真闹出人命,惹上人命官司,就会被家族从继承人的行列排除出去。我看那个女生不敢报案,就是怕把事情闹大,反而对她和她的家族未来发展不利。”
程彻说得隐晦,里面藏了许多不该说,也不能说的潜规则。
曾经愣头青的他,被社会毒打过后,热血也凉了半截,只能管他管得到的地方。
“呵。”沈青昀冷笑了一声。
程彻见他这个态度,显然是不认可自己说的话,担心师弟故意去招惹那些庞然大物,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女生,惹得自己一身骚,多不值啊。
“师弟……”
沈青昀走上阶梯,往路边的私家车方向走去。
这辆车子是程彻新买的车,之前追犯人的时候把车子撞凹了,程彻忙起来还没去修,车身还有划痕和灰尘,像是战损版私家车。
程彻还在沈青昀的身后絮絮叨叨,沈青昀已经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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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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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师弟,你听见了吗?”
沈青昀顿住动作,看向那艘灯火通明的游艇,回想起逢年过节收到各方势力送来的邀请函和名贵礼物,其中就有一艘停靠在私人码头等待他开走的游艇,以日为单位烧钱。
确实不是一个世界的。
那些人都太无趣了,不如解谜有意思。
沈青昀坐进车里。
从车辆旁边驶过一辆开着车前灯的车子,白光从前往后,一晃而过,沈青昀的侧影由明转暗,最后只剩下清冷的月光斜斜地照进车里,落在他的身上。
程彻坐进驾驶位,系上安全带,问沈青昀:“对了,你明天不是还要去上头给你安排的新身份入职吗?哪个学校来着,离我家近不?我回所里的时候顺便送你过去吧。”
从旁边递来一封烫金邀请函。
这封邀请函也是“命运多舛”,被它的主人折得皱巴巴的,怎么方便怎么来,就为了放进他的风衣口袋。
程彻展开邀请函,对着月光分辨那些弯弯曲曲的外文字母,信上言辞谦虚诚恳,开出一节课六位数的高薪,还生怕沈青昀不来。
他再一看落款。
得了,刚才说的全白讲。
另外一边,因为警方的到来突然打断了苏亦欢的计划,苏亦欢只能暂时作罢,在好心的医生姐姐护送下,回到了苏家。
回苏家的路上,苏亦欢假装睡觉,在脑海里接收完了详细的人物设定。
十八年前,苏家被人调换了孩子,真千金前不久刚被她的亲生哥哥苏以哲找回来。
苏家养了苏亦欢这么多年,砸了这么多投入成本,还给她找了一门好亲事——顾家,苏家并不打算让苏亦欢回到亲生父母身边,而是让她作为苏家养女留在苏家。
又是真假千金这套,你们豪门抱错孩子的概率未免也太高了,云水市的医院到底行不行啊?!
苏亦欢忍住了吐槽的欲望,继续看她的人设。
因为她的未婚夫顾少不喜欢她,而是喜欢玛丽苏贵族学院的校花学姐,学校里的同学也认为他俩才是天生一对,本来在学校毫不起眼*的苏亦欢成了半个校园风云人物——团欺,谁路过都能欺负一下的那种。
要是在虐文世界,就该有男主出来拯救了,但这里是悬疑小说世界,她的下场就是被人欺负到死也没有人来救她,最后被霸凌小团体绑上重物,扔进了海里,成为云水市又一桩人口失踪案件。
外来车辆不允许进入苏家住处,医生姐姐在苏家的大门口就把苏亦欢放了下来。
“谢谢你,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苏亦欢已经发现了这个世界和以前的虐文世界不一样。
苏亦欢假装睡觉的时候听到车辆外面的警笛声,睁眼就看见有人在砸银行的自动取款机,再过两条街还看见有人打砸车辆抢劫。好在医生姐姐的车技了得,一个飘移就甩开了那些打劫的人,仿佛类似的事情已经发生过无数次,她才能如此熟练。
“放心,我是老司机!”医生姐姐招了招手,在苏亦欢下车之后,她展露出自己“狂野”的车技,飙车飚得像是在开飞机,一眨眼就从苏亦欢的视野里消失了。
苏家的大铁门高耸,有门卫把守,苏亦欢靠刷脸通过,走进苏家主楼前的花园。
苏亦欢两手空空,衣服半干不干的,头发倒是干得差不多了,但毕竟是从海里捞起来,整个人身上有股海腥味。
她路过花园,走上高高的阶梯,门口的佣人替苏亦欢拉开大门,原本打算接过她的书包,见她两手空空,疑惑了一下,但也没多问,只是替人传话:“二小姐,大少爷让您回来之后去书房找他。”
“大少爷”指的是苏以哲,他大她十岁,是苏家的下一任家主,在外雷厉风行,手段了得。
苏亦欢上一个任务世界的人设故事里没有出现这样的角色,不过曾经经历的某个虐文世界有过伪骨科男主哥哥,他叫什么来着?
经历的虐文世界太多,忘记了,只记得男主高频姓氏,什么顾、裴、傅、祁、厉之类的,后期她为了避免喊错对方名字,一般都只叫对方姓氏+“先生”,听起来越生疏越阴阳怪气,男主的情绪起伏就会越大,任务完成得越快。
苏亦欢懒得回想,反正现在她不再受“人物设定”的限制,想干嘛就干嘛,她要是高兴,甚至可以一天换一个男朋友。
她正想着换男友的事情,从室外走进玄关,感受到室内空调系统的凉意,下意识打了个冷颤,摸了摸手臂起的鸡皮疙瘩。
这些有钱人真是的,空调开这么足干什么?
楼上传来房门打开的声音。
“你刚回来?”一个年轻女声从二楼传来。
苏亦欢抬头看去。
和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女生穿着长袖印花睡衣,脚踩拖鞋,睡眼惺忪的样子。或许是遗传,她有着得天独厚的美丽外貌,即便如此不修边幅,也不影响她的美丽,这位正是不久前刚回苏家的真千金苏雅乐。
“有没有人帮我搞份夜宵吃吃啊,我饿了,想吃烧烤,还有可乐!”苏雅乐看起来像是刚睡醒,见苏亦欢一直盯着自己,凶巴巴地瞪回去,“看我干嘛?你也想吃?管家,给她也来一份!”
苏亦欢忍不住乐了。
在虐文世界里,不管她是真千金还是假千金,另外一位千金永远会针对她,欺负她,搞一些莫名其妙的手段,像是失了智。</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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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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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这个世界,大家都很正常。
管家一脸为难地说:“少爷说了,如果您不肯去上学,就不能吃夜宵。”
“什么?!你这么听他的话,你是他的狗吗?”苏雅乐的脸色冷了下来,往一楼书房方向看去,阴恻恻地笑了笑。
“这么晚还在工作?我祝他早日猝死。”
苏雅乐瞧见站在一旁微笑的苏亦欢,无差别攻击:“笑什么笑?你也一样!我祝你也早死!这样苏家的财产就是我一个人的了哈哈哈哈!咳咳!咳咳咳!”
笑得太大声,苏雅乐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红着脸匆匆离场。
苏亦欢:……
她收回刚才那句大家都正常的话。
这个世界有太多违背她“常识”的地方,还需要好好探索。
苏亦欢往有保镖站岗的书房门口走去,打算会一会这位大少爷。
保镖敲了敲门,里面过了一会儿,没什么动静,他又喊了两声“少爷”,还是没有听到苏以哲的声音,察觉不对劲,立刻推开门。
书房大门敞开,一具尸体躺在血泊里,身下血液漫出,渗入地面的浅色地毯,染红了他身上白色的毛衣背心。
另外一头的苏以哲跌坐在地上,身旁掉落枪支和几本书,愣愣地盯着那具尸体,像是还没回过神来。
发现尸体之后,按照流程,此处应该有尖叫声才对。
保镖转头看向和自己一起的苏亦欢,似乎在疑惑她看见尸体怎么还能这么冷静。
苏亦欢淡定地对上保镖的视线。
经常死遁的同学应该知道,死人都是不可怕的,只有活人才可怕。
管家见他俩傻站着不动,过来看了一眼,惊恐后退,爆发出尖锐鸣叫声。
“啊——杀、杀人了!”
保镖那股憋着的气终于吐出。
对嘛,这才是对的。
第4章
程彻接到报案的时候,正带着沈青昀去大排档吃夜宵。
两人刚坐下来,点完单,程彻的手机就响起来了。
“苏家?是我知道的那个苏家吗?行,反正我这儿离得也不远。”程彻挂了电话,抓起车钥匙起身,幽怨地看向那头的烧烤摊,“看来这顿夜宵我是吃不上了。”
现在正是烧烤摊生意最火热的时间,旁边几桌的大老爷们推杯换盏的,大声聊天,时不时爆发出一阵欢笑声,吵得沈青昀耳朵疼。
沈青昀扫了一眼正在烧烤的小摊,估摸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做他们的单子,于是站起身,跟上程彻。
“和你一起去,回来就能吃上了。”
把破案说得跟去市场买菜一样简单,恐怕也就只有他师弟了。
程彻吹了个口哨,勾住沈青昀的肩膀,对店家说:“做好先打包起来,我们晚点回来取。”
苏家。
苏亦欢也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又和警方见面了。
云水市的警力不足,一个警察当成三个用都不够,好巧不巧,来询问苏亦欢案件情况的还是刚才在海里捞她上来的警察。
“姓名。”
“苏亦欢。”
“年龄。”
“刚满……”苏亦欢沉默了一下,声音变得中气十足,“十、八、岁!”
警员揉了揉耳朵,嘀咕道:“吼那么大声干什么?”
程彻带着沈青昀到的时候,警方已经展开调查了。
犯罪现场,也就是书房,除了犯罪嫌疑人苏以哲和死者之外,没有其他人再进去过。管家也是在发现尸体的第一时间就报了警。
程彻看见坐在沙发上录口供的苏亦欢,笑了一声,用手背拍了拍沈青昀的手臂,示意他看过去。
苏亦欢若有所感,抬眸对上卷毛青年的视线。
这么巧?
苏亦欢皱起眉头,出于一些微妙的心理,不太想碰见他。
沈青昀只是看了她一眼,就转移了目光,扫向屋内其他正在录口供的人。
一个警员看见程队和沈青昀过来,和他们打过招呼后,简述案情:“死者屈家茂,男,年龄23岁,是嫌疑人苏以哲的学弟,被聘请来家里当苏以哲的妹妹苏雅乐的家庭教师,昨天刚住进苏家,房间在西副楼,这里是苏家主楼。
“据保镖说,他们发现尸体的时间是0点8分,报警后,警方抵达的时间是0点20分,死者死亡时间预计在一个小时之内,也就是23点20分之后。”
正在被询问的苏雅乐一拍桌子站起身,“你什么意思?把我当犯人审问?我都说了我刚才在楼上睡觉,我回苏家这么多天,好不容易在零点前能睡着,没有不在场证明我还有错了?”
“按照管家的说法,你在23点30分的时候还在书房和死者以及苏以哲聊天,书房除了你们三人之外没有其他人。在保镖换岗的时候,你才刚从书房出来。”警员说。
“对啊!我出来的时候屈家茂还活得好好的。而且我们那不是聊天,是他们单方面对我进行安排!”苏雅乐把桌子拍得“砰砰”作响,相当暴躁,好像马上就要跟人动手了,和旁边安静的苏亦欢形成鲜明对比。
警员见她如此激动,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立刻翻开笔记下一页,询问:“安排你什么?”
“让我上学啊!我问你,上学是为什么?是为了有个学历好找工作。我苏雅乐是苏家大小姐,一天生活费是你们一个月工资的十倍还不止,我不用工作,苏家不会让我饿死,还会因为愧疚对我百般好,以后只要继承苏家的财产就行了,继承财产又不用学历,我要那个学历干什么?既然我不要学历,那我上学干什么?”苏雅乐一连串的疑问,把对面的警员说得哑口无言。</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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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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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的警员捏着圆珠笔,心碎了一地。
一天生活费是他们一个月工资的十倍不止……这些可恶的有钱人!太侮辱人了呜呜呜!
沈青昀戴上鞋套和手套,往书房走去。
书房内的同事给躺在地上的死者拍完照之后,将尸体装袋,搬运尸体从沈青昀的身旁经过。
书房门口,苏以哲和他的律师坐在外面的走廊上接受警方的调查。
“……我再说一遍,我没有杀他。我中途昏迷了一段时间,醒来之后他就死了。”苏以哲紧拧着眉头,从命案发生到现在,他已经冷静了下来,但因为他是命案发生后唯一一个和死者呆在同一个“密室”的人,犯罪嫌疑最大,警方翻来覆去问他差不多的问题,试图找出他言语中的漏洞。
苏亦欢的嫌疑是最小的,她刚回到苏家,又是和保镖等人一起发现的尸体,所以问完她基本情况就放她走了。
她在以前的虐文世界还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一般像“苏以哲”这样的身份,只要符合这几点——长得好看,有钱,身份和她这位虐文女主有强联系,比如是她的非亲生哥哥、邻居、学长、同事之类的,就算是“男主预备役”。
男主的人生不会有污点,更不会惹上命案。
按照她的“常识”,苏以哲多半是被冤枉的。
苏亦欢从客厅出来,经过门廊和玄关,走向书房前的走廊,看见一脸疲惫的苏以哲。
苏以哲即便是在家,也是一身霸总套装——衬衫马甲西装裤,面容冷峻,鼻梁高挺,下颌线明显,站起来有一米八几,比询问他口供的警员还要高出一个头。
他看见苏亦欢,情绪出现明显的波动,眉头拧得更紧了。
苏亦欢对上苏以哲的眼神,与他相隔三米的距离就停下了脚步。
苏以哲喉结滚动,抿着唇,眸光闪烁,别过脸去,错开了她的视线。
似乎并不想在这个时候看见她。
苏家父母目前都不在云水市,在国外度假,于是苏家只有他们三兄妹,苏以哲就是苏亦欢和苏雅乐的大家长,现在他无端卷入命案,被警察当作犯罪嫌疑人,一下子在妹妹面前失去了“权威性”,显得十分狼狈。
苏亦欢没有苏雅乐那么乐观,苏以哲作为苏家下一任家主,要是被警方当作犯罪嫌疑人抓走,苏家的形象就会大打折扣,到时候回玛丽苏贵族学院实施她的复仇计划会遇到很多阻碍。
苏以哲不能出事。
至少现在还不能。
苏亦欢往书房内看去。
那个卷毛青年走向门对面,打开的窗边,探头往外看,回来之后绕着尸体画线的位置转了一圈,又走到枪支掉落的地方,蹲下,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个放大镜,仔细端详地上的枪支和旁边的书本。
有位警员走近他,指着枪支旁边的位置,动唇说了什么。
苏亦欢猜测他大概是在说他们发现尸体的时候,苏以哲就坐在这个位置之类的。
卷毛青年回头看向门口,目光平静地扫过苏亦欢,像是看空气,对警员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不是苏亦欢自作多情,她在当虐文女主的时候,还从来没被人如此“无视”过,这种无视让苏亦欢感到新奇的同时,也很安心。
毕竟以前被“看重”的下场,就是被虐身虐心,她也受够了。
苏亦欢不能进入书房,只在书房门口往里面环视一圈。
这间书房完全按照苏以哲本人的喜好设计,装修风格有西方的华丽,也有东方的古韵,昂贵的古董摆件置于入门右手边的镂空红木架子上,其中还有造型特别的香炉。
入门的左手边是会客的l型古董沙发和一方茶几,茶几上面摆着茶具,有三个已经喝空的小茶杯。按照刚才听到的口供,应该是苏雅乐和死者、苏以哲聊天时候用过的茶杯。
苏亦欢皱起眉头。
奇怪。
她按下心底的疑惑,视线移向倒在沙发旁边的死者人形,对方是背对着门口方向倒下的,血迹渗入身下的地毯,正对面是苏以哲的办公桌,办公桌的背后是一整面到天花板的书柜墙。
当时她和保镖推开门,看见的就是苏以哲坐在办公桌旁边的地上,枪支掉落在他手边,大概是慌乱间撞到后面的书架,旁边还有散落在地的几本书。
“依我看,苏以哲就是凶手!冷血无情的暴君!说不准就是嫌那个屈什么的教案写得不好,被他一枪毙了。就跟当年屈什么他爸一样,苏以哲说把人开除就把人开除,那个屈什么的对着苏以哲卑躬屈膝,也不怕他爸晚上托梦来骂他这个不孝子!”苏雅乐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她双手环胸,冷冷地瞪着苏以哲,仿佛跟他是不共戴天的仇人,而不是亲兄妹。
苏以哲正烦着,按了按眉心,“你要是闲得慌就去多读几本书,别在这里胡说八道,挡着警察办案。”
警方没有找到决定性的证据证明他就是杀人凶手,更何况他根本没杀人,所以苏以哲也不慌,只是遇到麻烦事感到烦躁。
“你看,被我说中,要赶我走了。呵呵。”苏雅乐拉住一个警员,让他赶紧给苏以哲戴上手铐。
程彻看完手下的口供,这才往案发现场走来,顺手把妨碍警员探案的苏雅乐后衣领提起,单手把她拎到一边。
“警察办案,小朋友靠边。”程彻一身黑色短袖,手臂肌肉鼓起,懒懒的声音从苏雅乐头顶传来,气得苏雅乐跺脚,但又打不过他,只能在旁边骂骂咧咧,诅咒他早日殉职。</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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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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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彻全当耳旁风,走到书房门口,对上苏亦欢的眼眸,视线下移,在她磨破的唇角上一凝。
她原先渗血的唇角凝结了血痂,靠近了看发现她的肌肤嫩得可以掐出水来,像他这种人,只是稍微碰一碰她,都怕厚茧割破她的皮肤。
这样柔弱,不仅能激起他人的保护欲,更能激起一些变态的摧毁欲,很想看看割破她的皮肤,流出的血是不是仙露,才能长出像她这样的清水芙蓉……
苏亦欢耐心地听着系统的提示声。
“虐文女主光环启动——她好单纯好不做作……”
提示声还未播完,就被人打断。
“看她干什么,她又不是凶手。”卷毛青年一边取下手套,一边往外走,从正在对视的两人中间穿过,带起一阵风。
苏亦欢咬住下唇,差点就能作弊成功,让程队听她接下来给苏以哲开脱的理由了!
沈青昀转过身,视线扫过众人,对上苏亦欢幽怨的眼神,疑惑地皱了皱眉,但是没多想,便移开视线,告诉程彻:
“可以结案了。”
第5章
“怎么说?你知道凶手是谁了?”程彻见沈青昀气定神闲的模样,就知道稳了。
然而,沈青昀摇了摇头。
一旁看热闹的苏雅乐翻了个白眼,说:“什么嘛,你都不知道凶手是谁,结什么案?”
“难道凶手真是苏以哲?”有位警员提问道。
“死因是枪伤。他身上没有硝烟反应,不是他开的枪。而且他说他中途昏迷了一段时间,应该不是他。”另外一位警员说。
苏雅乐还是坚持自己最开始的主观推测:“说不准是他让他保镖开的枪,给他的保镖也检查检查。而且苏以哲说他昏迷,你们就真信他昏迷?”
保镖对这位大小姐也很无语,主动举手给警察检查,示意自己清清白白,随便检查。
“书房门口还有监控录像,在屈家茂进入书房期间,除了大小姐之外,没有人再进出过。”保镖指着头顶的监控摄像头。
苏雅乐双手叉腰,气得脸颊通红,“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有可能杀人咯?信不信我明天告诉爸妈!让你丢工作!饿死你!”
保镖不说话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苏亦欢转向苏雅乐,突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你晚上喜欢喝果汁还是奶茶?”
沈青昀扬了扬眉,看向正在问话的苏亦欢。
苏雅乐表情古怪,上下打量她:“当然是果汁啦,谁大晚上喝茶,喝茶容易睡不着。你问这个干什么?想讨好我?你死心……”
苏亦欢打断她的话,又转向程队,说:“苏雅乐不是凶手,她从书房回去房间之后不是睡着了,是昏迷了,和苏以哲一样。他俩都喝了书房茶几上的茶水,所以昏迷了过去,剂量应该不重,只是昏迷了一段时间就醒过来了。在我回家的时候,苏雅乐才刚醒。用排除法,苏雅乐不是,那么就剩下苏以哲。”
苏以哲心脏一沉,看向苏亦欢的眼神幽深。
“……连你也不相信我吗?”
有位警员举手提问:“窗户是开着的,难道就没有可能是有外人进来作案吗?”
苏亦欢卡了一下壳,她没有进过书房,不知道窗户那边有没有入侵的痕迹,如果警员是基于什么证据提问的话,那她原先找好的理由就要被推翻了。
沈青昀见她刚才还自信满满,现在却一脸懊恼的样子,给出适当提示:“窗户没有痕迹证明曾有外人入侵过。进入苏家需要经过门卫的检查,一般陌生人进不来。窗户上方的外墙也有摄像头,虽然并不是对准正下方,但任何经过的人都会被拍下来。”
他看向一旁负责看监控的同事,那位同事摇了摇头,表示监控并无显示有外人入侵。
沈青昀又将视线转回来,落在苏亦欢的身上,对她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
苏亦欢对上卷毛青年看过来的眼神,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闪烁着碎光,含着肯定和期待,刚才的自我怀疑一下子就散开了。
“咳咳。”苏亦欢移开目光,指向众人上方的空调口,“南方的夏天,室外炎热,室内空调24小时都开着。而苏以哲身上穿的是长袖长裤,他不会闲着没事干又开空调又开窗。
“所以,他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打开窗呢?”
她这个问题问的是苏以哲。
苏以哲看向那扇门口正对的窗户,说:“不是我开的窗,我不知道。”
“是凶手开的窗。”苏亦欢抬手指向茶几上的三个空茶杯,“为的是倒掉茶杯里下了药的茶水。
“我们这边的习俗,如果请客人喝茶,会一直给客人续茶,不会让客人的茶杯里一点茶水都没有。而且苏雅乐醒得早,说明她没喝多少,茶杯里应该还有茶水才对,但是现在三个杯子都是空的。”
“茶是屈家茂主动要泡的,他说他擅长茶艺,而且他在和我谈教案的时候,没喝过自己的茶。”苏以哲说。
苏雅乐进过书房,确实是那个屈什么泡的茶,他还一直毕恭毕敬地讨好苏以哲,说到他那个曾经在苏氏工作,后来又被苏以哲开除的父亲打感情牌,结果苏以哲是一点也不记得了,气氛相当尴尬,把她都给尬走了。
这回她没法再说苏以哲的不是,沉默下来。
程彻听她说得有理,转头询问地看向师弟,发现沈青昀正摸着下巴,像是获得了什么新知识,眼里闪过兴味,“……云水市原来还有这样的习俗。”</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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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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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弟刚回国,不是云水市本地人,不知道也正常。
“但是这样也不能排除苏以哲的嫌疑啊,如果苏以哲是凶手,在死者泡的茶里下药,跟妹妹串好口供,一致对外。为了不让身上沾上火。药,用机关射杀屈家茂之后,再把茶倒了,装作是屈家茂自杀,费尽心思嫁祸自己,这不就能瞒天过海了?”
这人反驳的点倒是清奇,一句话里三个漏洞,不去找决定性的证据证明凶手是谁,反而要人自证清白。
苏亦欢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余光扫到那个卷毛青年,发现对方也在冷笑,像是在用他那张英俊的脸骂人——让她想起学霸给学渣讲题,偶尔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所以是什么机关呢?”苏亦欢笑眯眯地反问刚才反驳的那人,“苏以哲这样的身份地位,为了在自己的家里杀一个人,大费周章地设置机关,又是弄晕别人,又是弄晕妹妹,还要跟发现尸体的人演戏,假装曾经昏迷醒过来的样子,稍有不慎就会把自己搞个身败名裂。
“哇,就这个脑子,这个智商,苏家的家业在他手上不到三年就能全部败光。”
苏以哲听出苏亦欢的维护之意,又气不过她这样损自己,曲起食指敲了她一脑壳。
“行了,就到这里吧。既然没有关键性证据证明是我杀的人,他们也不会拿我怎么样,有律师在,我不会有事。”苏以哲放低了声音安慰苏亦欢,打算跟警方走。
程彻抬表看了一眼时间,挠了挠头,“还要把人带回所里,看来是真吃不上夜宵了。”
“不用。”沈青昀伸手拦住了跟警方走的苏以哲,瞥向苏亦欢,语气肯定,“你是对的,凶手不是他。
“打开的窗户不止有倒茶水一个作用,他倒完茶水大可把窗户关上,恢复原样,但还是任由窗户打开,因为要散走气味。”
气味?苏亦欢疑惑,再次把视线投向书房内。
死者倒下的地方垫着一层短毛地毯,除了被血迹渗透之外,细看还有一个小洞,在这个浅色地毯看来尤其明显。
沈青昀的鞋套还没脱,再次走进书房,并且回头示意苏亦欢一起进来。
苏亦欢领了鞋套穿上后,跟在沈青昀的身后,走进书房。
沈青昀绕过掉落在地上的书籍和枪支,走到办公桌旁边,刚一转身,就对上了苏亦欢以及她身后那群“嗷嗷待哺”的年轻警员们。
毕竟他回国第一件事就是入职成为警方的特别顾问,现场破案也算在他的职责范围之内。
沈青昀指向办公桌,“这里和茶几上,都没有烟灰缸,苏以哲没有抽烟的习惯,搜身的时候同事也没有发现他身上有打火机,但是地毯上却有一个烧焦的洞。”
沈青昀带着苏亦欢往前走了五步,正好站在那个小洞的前面。
苏亦欢蹲下观察地毯上空缺一块的小洞,这块小洞的周围还带着一点焦黑。
确实。
沈青昀又走到进门处的红木架子前,苏亦欢站起身,跟着他走近红木架子。
沈青昀嗅到她身上的海腥味,往旁边站了站,双手插进口袋里,低头看身旁的她。
苏亦欢的视线扫过红木架子,落在香炉旁边一个包装花里胡哨的火柴盒上。
是说那个洞是这个火柴盒里的火柴烧出来的吗?所以呢?
她带着求知的眼神望向沈青昀。
沈青昀从她身上收回视线,双手插兜往前走,对着其他看过来的警员说出自己的推理:
“书房内放置了香炉,香炉里没有香灰,旁边却有一盒火柴盒,而且这个火柴盒从包装上看,还是个赠品,和这个房间的格调不符,应该是死者带过来的物件。
“死者利用火柴和他穿的那件白色毛线背心的棉线制作开枪的机关,燃断棉线之后,一端扣动扳机,一端系着重物,带着枪支落地,掉在昏迷的苏以哲身旁,死者使用过后的火柴还未燃尽,带着火星,掉落在地毯上。”
苏亦欢恍然大悟,点了点头。
“这好像是棉线。”有人站在书架那头,寻找机关的痕迹,找到了夹在书本里的一小节白色棉线头。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了,想起死者身上穿的那件白色毛线背心。
警员在沈青昀的指导下还原现场,如他所说的那般,牵引一段棉线走到死者的位置,只要在这里烧断棉线,顺着棉线一直烧过去,枪支就会扣下扳机,重物带着完成射击的枪支坠地。
程彻也从同事的电脑里看到给死者拍的照片,对方身上的毛线背心和监控录像进书房前相比,短了一截,或许是屈家茂没怎么用过火柴,手指的指甲还被烧缺了一块。
案子到这里,已经足够清晰明了。
苏亦欢忍不住赞叹卷毛青年的脑子好使,她也见过死者的尸体,跟着卷毛青年进过书房看过线索,就像解数学题,人家都把辅助线帮她画上了,可她不懂还是不懂。
大概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吧。
“我送你们。”苏亦欢见卷毛青年和程队要离开,自告奋勇地跟上他们。
沈青昀低头看了一眼腕表,现在回程到烧烤店正好,他也没打算耽搁,跟程彻并肩走向室外的停车场。
苏亦欢见他们走得急,猜测他们大概是有什么急事,追上卷毛青年,长话短说。
“沈警官,谢谢你,不管是之前的‘报案’,还是这次。”</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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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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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她对卷毛青年的那句“要报案吗”持怀疑态度,她觉得连她自己都没有的记忆,他又怎么能替她还原真相,找到害她的人呢?倒不如她靠金手指自己找。
沈青昀停下脚步,转身对着苏亦欢,目光凝在她的身上,一语不发。
程彻见他俩似乎有话要说,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给沈青昀丢下一句:“我去车里等你。”
苏亦欢转头看向程队离开的方向,周围也没什么人了,晚风吹过,她双手抱臂,感觉有点凉。
“这次即便没有我,你也能知道死者是自杀。”沈青昀语气肯定。
苏亦欢理所当然:“因为用排除法就知道了啊。不是苏雅乐,也不是苏以哲,那就只剩下死者自己了。”
在小说世界,只有重要人物才会被主角记住名字。这桩案件里,有名字的只有两个嫌疑人和死者,那么凶手也只会在他们之间出。
一般情况,一上来就嫌疑最大的那个人——苏以哲,往往都不会是凶手,况且他的人设身份像个“男主”,要是小说男主,他最不可能成为杀人犯。
另外,跳的最高的那个人——苏雅乐,也不会是凶手,因为这会大大降低读者期待感。
为了让读者感到反转,那么最不可能的可能,往往就是真相。
心机之蛙一直摸你肚子[注]!犯人就是——死者自己,屈家茂!
面前的卷毛青年眯起眼睛,看了她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
遮蔽月亮的云雾散开,明亮的月光落在他们的身上,苏亦欢回过神来,不明白他在笑什么。
看他在办案的时候严肃认真,还以为他是个外冷内热的人,但他现在在她面前笑得特别……开朗,尤其是嘴角那对酒窝,极具反差。
沈青昀盯着苏亦欢,眼里带着笑,说:“你的思考方式很奇特,但答案往往都是对的。无论是在码头,还是在这里,你都像是拿到了答案再推解谜过程。”
苏亦欢尬笑了两声,目光游移。
她很怀疑他再继续思考下去,会不会发现这个世界其实是本巨大的小说,一切发展都会严格按照小说套路进行……
沈青昀朝她伸出手,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我叫沈青昀,下次拿到答案的时候call我,谜题有趣的话,我帮你推解谜过程。”
他的眼眸明亮,倒映着苏亦欢的身影,在他的眼里,苏亦欢正在发光,看见她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宝藏。
这人好刺眼,让人没法拒绝!
苏亦欢和他握手,算是达成协议。
谈话结束后,沈青昀毫不留念地转身离开,背影相当潇洒。
苏亦欢看着他坐上汽车扬长而去,掌心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心脏扑通扑通狂跳。
呵,有趣的男人,成功引起了她的注意。
第6章
同样的想法,并不只苏亦欢一个人有。
沈青昀陪着程彻吃完夜宵,洗漱完还有精力坐在电脑前调查苏氏集团。
原先放在餐桌上的各种书籍和纸张都堆在了一旁,清空出一块狭窄的空位,放置沈青昀的笔记本电脑。
沈青昀也不嫌弃这里乱七八糟的,有个空位就成。
程彻从浴室出来,用搭在脖子上的毛巾快速擦了擦湿润的头发,走近沈青昀。
餐桌顶上的灯光落下来,照在沈青昀脖子上戴着的金色琥珀上,在光照之下的琥珀更显剔透,内部的小蜘蛛完整地封存在琥珀之中。
程彻顿了顿,想到上头安排的任务,擦头发的动作缓慢了一些,他转头看向电脑屏幕,瞧见界面显示的是屈家茂的个人社交平台。
置顶动态还是屈家茂硕士毕业那天和他家里人的合照,他的父母和妹妹都笑得很开心。
配文是:“终于毕业了,感谢导师的培养,感谢父母和家人的支持,也感谢这十几年来一直这么努力的自己。”
除了和家人的合照之外,屈家茂还和苏以哲捐赠的实验室门前的金属牌子合照,照片内配了一小段文字:“我爸希望我以学长为目标,我和学长同个母校毕业,也算朝着目标接近了一点吧。(笑哭)”
程彻忍不住唏嘘。
“屈家茂的父亲屈有才被苏氏集团裁了之后,还不起房贷、车贷还有子女的学贷。他向家人隐瞒了自己被裁的事情,之后*也没能找到同样薪酬的工作,两个月前在当出租车司机的时候,因为疲劳驾驶出车祸去世了。
“屈有才去世之后,债务几乎都要靠屈家茂一个人偿还。他的妹妹还在上小学,他的母亲是一个全职太太,最近在家附近的餐厅当洗碗工。同事找到屈家茂的母亲时,她才刚下班。”
程彻都不敢细想屈家茂的母亲在短短时间内,一下子失去两个重要亲人,会是什么样的感受。
沈青昀没有说话,只是无意识地摩挲脖子上戴着的金色琥珀。
“怎么了?你是怀疑这个案件跟那个组织有关?”程彻狐疑地看着他手里那块金色琥珀。
“这个案件无关。但和它相关的人……或许已经被盯上了。”沈青昀攥住琥珀,将它完整地裹进掌心。
***
苏亦欢从海里被捞起来之后还没洗漱过,一身海腥味,解决了事件之后,第一时间就回自己的房间洗漱。
先前开了虐文女主光环调整痛觉,苏亦欢脱了校服衬衫,才注意到自己腹部的瘀伤。</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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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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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子里,像奶油一样的白皙皮肤上分布着突兀的青青紫紫的伤。
按照她以往的经验,这是被人踹出来的。
专挑被衣服遮盖住的地方来踹。
苏亦欢看着这些熟悉的伤痕,或许是曾经受过的伤太多,她在情感上有些麻木,用手按了一下腹部的伤,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某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她的存在意义只是为了帮谁保存这具肉身,等待真正的灵魂进入她的身体,助她成人。
她把虐文女主光环关掉。
手腕未完全愈合的摩擦伤痕像是被火烧一样,灼热的、疼痛的,仿佛有虫子在啃噬她的皮肉,钻进她的身体,搅得她疼痛难忍。
腹部的伤只要稍一动作就会牵动那块肌肉,不仅是普通的疼痛,她几乎直不起腰,身体变得沉重,没有力气站稳。
自灵魂深处的泣鸣牵动着她的身体打颤,提醒着她还存在着。
借助金手指太多,就会忘记自己是真实“存在”在这个世界的人类,不再是按照人设走剧情的工具人。
苏亦欢的身体在颤抖,灵魂却在呐喊。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只要一笑,身体的伤就会更痛,五脏六腑都像是挤成了一团,硬是挤到了它们不该在的位置,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
越是疼痛,苏亦欢越是兴奋。
爽死了。
她的脑海里翻飞着各种恐怖的场景,或是将活人烹煮,或是让人清醒着受千刀万剐的刑罚,或是用湿巾敷面,盖住对方的口鼻,让对方游走在窒息边缘……
但这样的疼痛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她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手腕的伤很快就结了痂,腹部青青紫紫的瘀伤也逐渐消退。
随着疼痛消散,苏亦欢脑海里的记忆重新被封存。
恍惚间,苏亦欢回过神,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有一瞬间的茫然,一时间不知今夕何夕。
“这是第几个世界了?”她问系统。
系统:“宿主,这是您的退休世界。”
“我终于不是主角了吗?”
系统:“是的,只要您不开启主角光环。”
苏亦欢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怔愣了一会儿,才想起刚才应该是启动了保护机制。
快穿局的员工基本上都要做满100个世界才能退休,如果每次切换世界都要带着上一个世界的记忆和情感到下一个世界,员工迟早会崩溃,所以在遇到宿主精神状态不佳的时候,系统会启动保护机制,修复宿主的身心,模糊让她痛苦的记忆,调整她临近疯癫边缘的精神状态,让她迅速冷静下来。
苏亦欢被分到虐文女主岗位也是有原因的。
疼痛不会消磨她的意志,只会让她更加坚韧。
“其实我的理想退休世界是去无限流世界当boss,毕竟我也累积了不少经验,说出来吓死玩家,桀桀桀!”
苏亦欢洗漱完之后,坐在电脑前,一边检索信息,一边跟系统聊天。
系统也在忙着处理苏亦欢的退休大礼包——999处分布在世界各地的房产,以及十位数存款。
作为宿主最好的辅助小帮手,这些打理财产的事情交给它就好了。
“宿主,您现在笑得像个反派。”在苏亦欢身边多年,系统也学会开玩笑了。
苏亦欢心情不错,道:“在悬疑小说世界当反派?我可没有那么想不开。”
按照一般悬疑小说的套路,邪不胜正,反派都会死得很惨。
苏亦欢打开搜索网站。
热搜新闻首位是某个叫作“金琥珀”的犯罪组织下战书挑衅警方,次位就是“百万粉网红与情夫联手杀死丈夫”。
联手?苏亦欢明明记得自己在码头休息室里听情夫忏悔的时候,没有提到他和网红联手啊。
点进去一看,发现标题只是吸引人点击的噱头,正文压根没提到两人有联手。
苏亦欢轻嗤一声,关掉界面正准备搜索玛丽苏贵族学院,又忍不住被下面关联的新闻吸引视线。
《震惊!连杀14人的雨夜杀人魔竟是七旬老太……》
这确实要震惊!
苏亦欢“啪”一下点进去,结果完整的报道写的是七旬老太晨运的时候,在公园发现了被雨夜杀人魔杀害的第十四人。
现在的小编真是什么标题都敢取,简直是诈骗!
苏亦欢专心搜索玛丽苏贵族学院,第一条就是学院官网,下面还有学院的校园论坛。
这个校园论坛需要内部人员的学号或者工号才能登录,外部人员进不去。
苏亦欢点开网站,首页已经填完账号和密码,下面勾选了记住密码,直接点击登录就行。
刚登录进去,跳转到校园论坛主界面,左侧栏是一列校园聊天室。
苏亦欢扫了一眼论坛帖子,大概弄清楚了目前的情况。
今天是校园报道日,报道结束之后,由校学生会组织,高年级的学生可以前往码头参加游艇派对,进行一系列的社交活动。
左侧栏的校园聊天室只有两个框,一个是高年级在读生都会自动加进去的公共聊天室,一个是私人聊天室,就和普通的社交软件一样,只要有新消息,这个聊天室就会被人工置顶。
公共聊天室热火朝天,现在已经两点多了,还很热闹。
有人放出了游艇派对上的照片。</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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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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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亦欢点击照片放大。
只要是和她这个人设相关的人,在看到对方相貌的同时,他的头顶就会出现他的名字和身份。
一群富家子弟围绕着那个梳着黑发背头,露出饱满额头的顾少——顾闻野,顾氏集团次子。
他的身旁站着一个三七分长卷发的女生,对方气质温婉,右手抓住自己的左手手臂,身体重心偏向远离顾闻野的一边——花央,校花学姐。
苏亦欢视线落在花央手腕纤细的手表上,已经过了零点,那个时候自己才从码头回到苏家,发现命案现场,另外一边的他们还在纸醉金迷。
呵呵。
苏亦欢关掉这个聊天室,点开私人聊天室。
【陈横:顾少有话和你说,晚上九点半到这里。(定位)】
看来害她的人就是他了。
苏亦欢注意到他头像的右下角有个绿色的圆点,说明他还在线。
她点击录屏,在聊天室的输入框打字。
【苏亦欢:我不会放过你的。陈横。】
诈一诈他。
原本沉底的私人聊天室疯狂弹出新信息。
【陈横:不可能!你不是死了吗?(撤回)】
【陈横:今晚不是有警察到苏家吗?你还活着?(撤回)】
【陈横:你是人是鬼?】
【陈横:你不是苏亦欢,你是谁?】
不管他怎么轰炸,苏亦欢都假装看不见的样子,悠哉游哉地刷着论坛帖子,观察他们在论坛发帖的说话方式。
聊天室是实名制,但论坛发帖却可以选择匿名发帖和回复。
苏亦欢点开发帖界面,敲打键盘。
《震惊!顾氏集团二少爷教唆跟班残忍杀害未婚妻!》
从刚才的新闻标题学了一手,苏亦欢发的帖子的标题够抓马,一下子吸引了无数夜猫子的眼球,论坛在线人数创下同时段历史最高纪录。
【匿名楼主:顾闻野因嫌弃未婚妻只是苏家养女,故安排陈横将苏亦欢扔进海里,将其残忍杀害。苏家今日凌晨有警察到访,宣称已找到苏亦欢的尸体,让家属前往医院认尸。
私人聊天室的聊天记录如下:(录屏视频)
陈横心虚撤回的消息已经暴露了他是杀人凶手的事实。
顾闻野在教唆陈横等人杀人之后,还能回到派对上谈笑风生。(照片:顾闻野和其他人在游艇派对上的合照,给除了顾闻野之外的其他人打了马赛克,重点圈出花央的手表时间)
野兽吃过一次人就不会再吃素,他们对待苏家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其他人?
今天让他们逍遥法外,明天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成为下一个“苏亦欢”!】
很快就有人跟帖回复,一开始是质疑她所说内容的真假,后来有人印证苏亦欢九点的时候离开派对就再也没有回来,又有人说亲眼看到警车去了苏家,这个帖子的可信度越来越高。
除了谴责校园暴力,受害者现身说话,还有不少乐于见到陈横等人进局子,在帖子里煽风点火,以及一些搞受害者有罪论的。
【192l:陈横说不定只是知情人而已,楼主又没有亲眼看见陈横杀人,怎么确定陈横真杀了人?】
【193l:你是陈横?有种实名说话。】
【194l:楼主别冤枉好人,说不定苏亦欢是得知自己的生父是诈骗犯,他骗的20亿至今下落不明,羞愧之下自杀投海。】
【195l:苏亦欢死了也是活该,她一个假千金鸠占鹊巢当了苏家千金十几年,可怜真千金因为没钱读书,上完初中就不读书了。】
……
【345l:顾闻野要是不满和苏家联姻,大可换人,没必要走到杀人这一步吧?触碰到红线,顾家会毫不犹豫把他舍弃掉。】
【346l:所以说是教唆杀人,自己手上干净不就行了?呵呵。】
【347l:说到底,还是没有证据证明陈横有作案,全部都是楼主的片面之词。】
越来越多人加入讨论,苏亦欢在记事本上记下收集到的信息。
她的生父是诈骗犯?触碰到红线,红线是指犯罪吗?陈横作案的证据?不需要证据,只要有人相信这个帖子说的话,陈横和顾闻野接下来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唔,她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做,是将帖子扩散出去,卖给新闻媒体,还是私下把人约出来,让打手把他们揍一顿,关进地下室,动用私刑吓死他们……
她的想法越来越危险,甚至已经逐渐成形。
苏亦欢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那双明亮通透的琥珀色眼眸,耳边仿佛还回荡着他问的那句:“要报案吗?”
啧。
苏亦欢皱起眉头,事情变得棘手起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苏亦欢的后台刷出了一条新的回复。
【555l:(视频)】
视频里,一位钓鱼佬正在拍摄自己钓鱼的视频,远处的背景正是陈横等人的作案现场,完整地记录下了陈横等人如何对苏亦欢拳打脚踢,见她昏迷过去,便将人双手双脚绑上,脚上还绑了重石,把人推进了海里。
在帖子被删之前,苏亦欢看到这人的头像,是一块困住了展翅昆虫的金色琥珀。
第7章
刷出这段视频的并不止苏亦欢一个人,同时段正在冲浪的其他学生也刷出了这段视频。
即便版主删帖删得再快,也不免会有漏网之鱼,有人提前缓存了这段视频。</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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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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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晚上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顾氏集团树大招风,对家可不止一个,只要能抓住一个与顾氏集团相关的把柄,自然是要好好利用。
很快,“顾氏集团继承人杀害未婚妻”这一词条热度攀升,力压“金琥珀挑衅警方”,即便顾氏集团的公关部反应过来,要压热度,这个视频也传得到处都是。
有路人认出里面的人穿的是贵族学院的校服,正要往“校园霸凌”的方向偏,但顾氏集团的对家一早买好水军控制舆论风向,钉死了是顾闻野教唆杀人,给路人科普视频里的陈横是顾闻野的远房亲戚,经常帮顾闻野做事之类的。
玛丽苏贵族学院的学生对外不会说他们校风就是霸凌成性,学生会当机立断,对外事务部宣称这只是个人行为,与学校无关,等于是弃车保帅了。
其中有不明所以的路人出来询问。
【路人:所以视频里的女生是真的死了吗?警方没有通报啊。】
底下回复得言之凿凿。
【她在被推进海里之前就被打到昏迷了,脚上还绑了重物,你觉得她还能活吗?】
【警方没通报可能是没找到尸体。】
【现在舆论闹得这样大,她就算是活着,也是死了最好。】
……
事情的发展超出了苏亦欢的掌控范围,她一开始只是想要把顾闻野和陈横等人钓出来,或者是在校园舆论里让他们处于下风,以后他们在学校就是过街老鼠的存在。
对于顾闻野那种视名声和尊严为一切的人,这比让他们死了还难受。
墙倒众人推,像顾闻野这种人,都不需要苏亦欢亲自动手,自然会有人扑上去撕咬他,或是落井下石,或是让他也尝尝被人霸凌的滋味。
在虐文世界,他们剧情只会在固定地点展开,压根没外界什么事情,否则那些什么挖肾掏心的黑暗剧情被揭露,男主早就被逮捕归案了,哪里还有什么追妻火葬场啊?
于是苏亦欢也习惯了这种处理方式,很少求助官方或者外界的力量,却忽略了她已经不在她所熟知的虐文世界,而是在一个相对正常,还有法律存在的悬疑小说世界。
苏亦欢任由舆论持续发酵,全世界都默认她已经死了,尤其是那些仇富的、和顾氏集团不对头的、看乐子的,恨不得她死了最好,这样他们才能站在制高点去指责顾闻野和陈横等人。
早晨八点,房间门口传来敲门声。
苏亦欢拉开门,就看见苏以哲和苏雅乐两人顶着两对熊猫眼站在她的房间前。
苏以哲正想说什么,旁边的苏雅乐往前走了一步,伸出食指,颤颤巍巍地递到了苏亦欢的鼻子下面。
“还有气。”苏雅乐顺势摸了摸苏亦欢的下巴,“有下巴。”
苏亦欢身体后仰,躲开了她的手。
“太遗憾了。”苏雅乐收回手,打了个呵欠,转身回自己的房间。
她似乎只是来确认苏亦欢是不是真的活着。
苏亦欢一脸莫名,送走了苏雅乐,又看向站在门前不动的苏以哲。
苏以哲拧着眉头,说:“我不知道你在学校……被人欺负。”
他的心里只有工作,很少关心家人,会给苏雅乐请家教也是父母的吩咐,总不能真让苏雅乐只有初中学历吧。
“我没说过,你不知道也很正常。”苏亦欢并不在乎。
苏以哲的眉头并没有舒展,反而拧得更深了。
“我已经报警了。昨天你是怎么从海里上来的?是谁救了你吗?我会给对方足够的钱,只要对方出庭作证……”
按照常理来说,她本该死在海里,而不是好端端地站在他的面前,跟个没事人一样。
“超人救了我。他救完我之后就回天上了。你去请他下来作证吧。”苏亦欢没法解释,就开始胡说八道。
苏以哲:“……”
苏亦欢任由门口敞开着,转身回房。
她也没睡几个小时,被系统吵醒,让她去看热搜,然后八点一过,这两人就敲开了她的房门。
苏以哲站在门口,没有进去,虽然她是自己的妹妹,但也是异性,应该保持分寸。
“接下来这几天,我建议你少出门,外面很危险。”
现在除了顾闻野和陈横等人盼着苏亦欢没死,所有人都希望她死了好。
要是让人知道苏亦欢还活着,最好她也是落个半身不遂,越惨越好。
苏亦欢拿起手机,刷新实时讨论。
现在进度已经到给她举行赛博葬礼了,什么曾经见过她的,没见过她的,都在说她的好话,给她点蜡,就连前不久还在因为她是假千金鸠占鹊巢十八年而骂她的人,如今都在帮着美化她,觉得她是在帮真千金挡刀。
只要受害者的形象足够美好,就能反衬出施暴者的残忍。
苏亦欢看到555楼回复的疑惑也终于解开了。
她是以事件知情人的身份发的帖子,帖子并无证据直接说明陈横和顾闻野的关系,也没有证明是陈横杀害了“苏亦欢”,全部都是她的一面之词。
说白了就是在编故事,博取同情,引导舆论。
任何人只要看过那个视频,她帖子里所说的“警方宣称已找到苏亦欢的尸体,让家属前往医院认尸”就会不攻自破,因为在那种情况下找到尸体,无异于大海捞针,而且还得是提前知道陈横在那个地点杀人才能找到苏亦欢的“尸体”。</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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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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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拥有视频的555l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直接在楼里回复的呢?
苏亦欢闭上眼睛,大脑高速运转。
如果她是看过视频的555l……
她已经知道楼主在撒谎,但是楼主对事件细节知道得这样清楚,那么楼主只有可能是事件的亲历者。
楼主言语间的情绪都偏向于煽动舆论,往顾闻野和陈横身上泼脏水,肯定恨死他们了。如果是陈横这边的人,不可能自己跳出来认罪,毕竟这可是杀人!触及到红线的后果就是拿不到财产,贵族学院的学生不会这样蠢。
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可能,楼主是苏亦欢本人。
555l已经知道楼主是苏亦欢本人,如果发视频的本意是想要帮助苏亦欢,那么完全可以后台私信苏亦欢,由她这个受害者处理这段视频,无论是和顾闻野等人私下解决,还是交由官方把他们都抓起来,苏亦欢都能全身而退。
但是现在这个局面,人人盼着她当完美受害者……
苏亦欢已经感受到对方的恶意。
他想让一个千辛万苦活下来的人,如众人所愿的,再死一次。
苏亦欢勾起唇角。
唔……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
每当她露出这种笑容的时候,任何一个虐文男主看见了都会怦然心动。
问就是主角光环。
然而,换了一个世界之后,同样会“心动”的,还有盯上她的危险。
照片里的苏亦欢笑得明媚,身着白色抹胸礼裙处于舞会的一角,正在和同伴说话,纤细的手臂赤条条地坦露在外,手里握着脆弱的高脚玻璃杯,一时间比不出来它们谁更容易被折断。
红色的图钉充满恶意地钉在苏亦欢的脸上,遮盖住了她巴掌大的脸。
旁边钉着的杂志小报上写着:“苏家真假千金——落难真千金初中学历,早早出来打工,洗碗端盘卖啤酒,被客人性骚扰。富贵假千金成绩平平却能靠着家世背景直升玛丽苏贵族学院,成人礼当天确定与顾氏集团二少爷顾闻野订婚,光是脖子上的项链就价值3.6亿……”
在这张报道下面还压了一张纸张较薄的新闻小报:“诈骗犯江鸠于昨日被枪毙。据知情人透露,江鸠死前曾说他和前妻育有一女,女儿是苏氏集团千金……”
昏暗的房间内,除了一盏落地灯照在这一墙的照片和剪报上,剩下的光源便是那台打开的笔记本电脑。
界面还停留在玛丽苏贵族学院的论坛上,右上角的用户头像是困住展翅昆虫的琥珀,旁边是一串数字。
从浴室传来的水声骤停,过了一会儿,那人迈步踏出浴室,赤脚踩在地板上,水渍留在地面上。
阴影路过放在地上的水桶,鱼在水桶里挣扎着扑腾了两下,溅不起什么水花,又陷入死寂。
“叮。”电脑的消息提示音响起。
那人来到电脑前,点开聊天窗口。
【a:少见,你还会有失手的时候】
那人笑了笑,敲字回复。
【r:没想到她这么抢手。^_^】
【a: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e吧,你这段时间也消停会儿】
那人的笑容收敛,冷光映照在他的脸上,将他表情衬得越发阴郁。
【r:什么意思?】
【a:你最近有点飘了,别做多余的事情】
那人气得合上了电脑,余光瞥见桌上那部陌生的手机,撇了撇嘴,把手机投进装着鱼的水桶里。
“扑通。”手机砸中了水桶里的鱼,沉入水底,与它的原主人命运一致,彻底报废。
另外一边,警方接到报案,某餐饮店后巷的垃圾桶内出现一具男尸,容貌与网络盛传的“学生霸凌杀人视频”里的钓鱼佬一致。
第8章
钓鱼佬的死亡时间是在昨天夜里的22点到0点之间,死因是割喉。
他的身上没有什么可以证明他身份的东西,但他的手里死死攥着一个金属校徽,正是昨天玛丽苏贵族学院报道日给学生发放的校徽。
“这么干净利落的割喉手法,只有在‘雨夜杀人魔’的案件见过,可是昨晚也没有下雨啊。”
“这个校徽,有没有可能是那些学生发现他拍到了视频,所以杀人灭口?”
“都杀人灭口了,视频是怎么流出来的?”
……
警员们正在激烈讨论着案情。
程彻蹲下身子,仔细查看死者脖子上的伤口,回忆起之前见过的“雨夜杀人魔”犯下案件的死者伤口,几乎是如出一辙。
一般这种伤口都会造成大量失血,但是这里却很“干净”,说明这里并非第一案发现场,凶手对死者尸体进行了转移。
和雨夜杀人魔的作案习惯一样,发现尸体的地方都不是第一现场,而且凶手作案时都是在雨夜,雨水容易抹除凶手作案时或者转移死者时的痕迹,警方每次都找不到第一现场。
但是这次和以往不同。
“从视频里的影子可以判断,拍摄视频的时间是在晚上九点到十点之间。这家餐饮店距离海边不远,或许第一现场就在视频拍摄的地点。”沈青昀站在程彻的身后,将手机屏幕转向程彻,上面正在播放那群学生将苏亦欢绑起来推进海里的视频。
程彻起身,问他:“你今天不是去学院入职吗?”
“办完了。开课申请也提交了。说是如果没人选课就会取消课程。”沈青昀收回手机,放进风衣口袋。</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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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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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彻带他去看刚才从死者手中拿出来的证物——那枚校徽。
“能看出什么吗?”
校徽被放进了证物袋里,上面很干净,完全是崭新的,也没有任何磨损。
沈青昀从另外一侧的风衣口袋里拿出一枚同样的校徽,和证物袋里的校徽比对起来。
“嗯?哪里来的?”程彻疑惑。
“入职的时候发的。”沈青昀掂了掂这两枚校徽,“重量一样,材质也一样,都是由纯金打造的校徽。”
“什么?!这是金子做的?”程彻倒吸一口气,他知道那个学校的学生很富贵,但没想到他们连随便一个校徽都是金子做的。
沈青昀把证物放了回去,“去视频的拍摄地点看看。”
然而,当他们抵达的时候,那个拍摄地点到处都是人,而且人人都手握着一束鲜花,还有人捧着蜡烛,像是在搞什么祭奠活动。
就算这里有什么第一现场的证据,被这群人踩踏过,也很难辨认了。
“什么情况啊?”程彻被人群堵在了外面,车子也动不了了,开窗探头看向前面。
一个举着自拍杆的主播站在他的车前,给观众们现场直播:“……感谢老铁给的打赏!我们现在已经到了苏亦欢被霸凌杀害的现场,我身后的这个位置就是昨天钓鱼佬拍摄视频的位置。
“可以看到,现场有很多人来祭奠死去的苏亦欢,地上已经摆满了鲜花和各种可爱的玩偶。感谢xx的打赏!我们现在就去那群学生把苏亦欢推进海里的地方,一起来找找绑在她身上的同款石头!”
主播的声音越发激昂,直播间的特效和打赏将他手机屏幕里的脸遮掩得完全看不见。
程彻叹为观止,“……如果我昨天看见的不是鬼,那么苏同学现在应该还活着啊。”
他转头看向副驾驶的沈青昀,原本以为他会对此发表什么意见,却见他表情无比平静,只是视线一直盯着前面正在和祭奠人群起冲突的几个中年人。
“我们在这里钓鱼怎么了?死了人这里就不许钓鱼了吗?”中年人嚷嚷着。
“你们有没有点同情心啊?就不能少钓几天鱼吗?人家头七都还没过完,尸体都还没找到,你们这不是在人家坟头钓鱼吗?”祭奠人群里的年轻人也开始比起了他们谁嗓门更大。
沈青昀拧起眉头。
程彻把车窗升了上去,隔绝外部的声音,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他接起电话。
“什么?你说有渔民找到苏亦欢的书包了?”
沈青昀垂下眼帘。
视频里的苏亦欢是提着书包去见那些人的,动起手来之后,她的书包就掉落在了地上。
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个片段。
在码头休息室见到湿漉漉的她时,她身上并没有佩戴校徽。
正在会客厅里听苏氏的公关部开会的苏亦欢,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
“阿嚏!”
苏亦欢今天不打算去学校,被苏以哲提了过来听他们开会,坐在一边昏昏欲睡。
“现在正是黄金24小时,澄清二小姐没有死,向公众说明详细情况,才能让大众受骗的情绪降到最低。”
“视频里涉及到顾氏集团、陈氏地产、xx科技……的公子哥,我们试图联系对方,但顾氏集团一直联系不上,今早九点他们突然出了声明,说此次霸凌事件与顾闻野无关,还试图往我们二小姐身上泼脏水。”就连公关部的员工都看不下去了,为苏亦欢打抱不平。
苏亦欢坐在沙发上刷平板,百无聊赖的样子,好像世界的纷纷扰扰全都与她无关。
苏以哲十分头疼,他正在想方设法让苏亦欢回归到她的正常生活,让她和以前一样回到学校上学,而不用被这么多外界的声音所影响。
“你怎么想?”苏以哲曲起手指,敲了敲桌面,吸引苏亦欢的注意力。
苏亦欢还在欣赏网友骂陈横等人的言论,一想到陈横他们现在吃不下睡不着,看到这些负面评论还会生气,心里就痛快。
学校的校园论坛也在实时直播此次事件的后续,据说陈横等人已经派人来申请休学,打算润出国外,避避风头了。
像他们这种人,路子很多,只要他们心里过得去,外界的这些声音根本影响不到他们太长时间,再过两三个月,公众就会被新的热点吸引走视线,不会再关注他们,到时候他们又是一条全新的人。
不过他们背后的家族企业不同,形象会大大受损,只要提起企业名字,紧随其后的就是一个标签——这是纵容孩子杀人的家族企业。
“现在的情况就是,只要我一天不出现在公众面前,顾氏集团和陈横那些人就一天翻不了身,因为他们手里攥着人命。不过这条人命是薛定谔的人命,是公众所相信的人命,所以也很脆弱。
“现在顾氏集团和陈横那些人应该很希望我出现在公众面前吧?”
公关部的一个员工弱弱地举手,“是的,他们说希望能够和二小姐直接对话。”
或许会录音什么的,证明苏亦欢没死,那么就能让舆论反转,说是苏亦欢自导自演,博取同情。
“可以,把他们都请到家里来吧。”
苏亦欢放下平板,笑容甜美,仿佛她要请来的不是一群豺狼虎豹,而是一群关系亲密的挚友。
临近中午,霸凌者和他们的家长收到了苏家发来的邀请,说是请他们来苏家吃个便饭。</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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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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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以为苏亦欢会出现,但来迎接他们的只有苏以哲和那位真千金苏雅乐。
“别这么看着我,我只是来看热闹的。”苏雅乐坐在苏以哲的左手边,任何把视线投向她的人,都会被她反瞪回去。
霸凌者一共五个人,包括顾闻野也来了,他们身边跟着的都是大家长,毕竟苏氏集团不容小觑,他们见苏以哲的态度,似乎要保苏亦欢,也或者是想要借这件事和他们谈条件。
大家都是生意人,什么条件都可以谈,但谈不谈得拢,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苏以哲坐在主位,和众人有说有笑,却始终不提苏亦欢在哪。
终于,陈横忍不住了,他被人骂了这么久,今早起床还是被他爸扇醒的,听到类似警笛的声音就浑身发抖,他长这么大就没受过这种委屈,现在知道苏亦欢没死,不知道是劫后余生,还是暗恨自己做得不够周全,不仅她没死,他还被人拍下了视频。
“苏亦欢在哪儿?”陈横问。
全场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苏以哲。
只有苏雅乐还在用金属勺子挖香草味的冰激凌甜品。
苏以哲假装听不见,继续切牛排。
空气凝滞得像是不会流动了。
坐在陈横旁边的顾闻野倒是不怕苏家和苏以哲,他背靠顾氏集团,而且视频也没有直接的证据可以证明是他教唆杀人,于是有恃无恐,直接将餐巾甩到了桌上。
干净的白色餐巾沾染了酱汁,晕染出一片痕迹。
“也不嫌埋汰。”苏雅乐翻了个白眼。
顾闻野瞪了一眼苏雅乐,原本家里想要他把婚约对象换成苏家的真千金,可这个真千金胸无点墨,才念了初中就不念了,愚不可及,还不如苏亦欢呢。
“今天我们来就是想要苏亦欢说出真相。她没有死,还好端端地活着,却欺骗大众说她死了,她和她爸一样,是个不折不扣的诈骗犯。”顾闻野完全不提*苏亦欢之前受到了怎样的欺负。
有顾闻野在,其他人也有了底气。
一位家长出来打圆场,说:“这只是孩子们闹着玩而已,没必要搞得这么大阵仗。”
苏雅乐阴阳怪气道:“闹着玩喜欢绑手绑脚,把人推进海里。我倒是不知道你们这些上流社会的人爱这么玩。哈哈,有意思,要不再给我表演一个?你把你儿子绑起来,丢进海里?”
那位家长气结,“你……”
“舍妹没读过什么书,爱说大实话,还望包涵。”苏以哲打断了这位家长,语气冷静,镜片底下的眼睛闪过危险的光芒。
这是要撕破脸了。
其他人也不装了,纷纷开出自己的条件。
“苏亦欢只不过是苏家的养女,生父还是诈骗犯。如果苏家可以让一步,我愿意把a国x岛的开发权让给苏家。”另外一位家长西装革履,身旁的儿子在他爸强大的气场压制下,像鹌鹑一样不敢动。
都是些欺软怕硬的东西。
“只要苏亦欢可以主动出面向外界澄清这件事,并且向我儿子他们道歉,说明是她自导自演为了引起别人注意,我手里的那块地也可以转让给苏氏。”陈横的父亲示意身后的秘书拿出合同。
“若是这些都不满意,直接开价,要多少钱?”财大气粗的暴发户家长当着苏以哲的面就开始抽起雪茄。
苏以哲的视线扫过这些人,仿佛回到了当年他接手苏氏集团时,那些高层管理是怎么仗着自己是公司老人,倚老卖老,对他指手画脚。
要是苏亦欢一个人来面对这些人……
“各位。”餐厅门口走进一位黑衣保镖,“二小姐请各位移步室外泳池。”
他们这次来是为了见苏亦欢,不是真为了这顿饭,既然苏以哲这边不好糊弄,那么对付一个刚成年的小姑娘,应该不在话下。
众人跟随黑衣保镖移步室外泳池。
苏亦欢站在泳池边,盯着波光粼粼的水池,正在活动手腕脚腕,像是在做运动前的准备。
“苏亦欢!”顾闻野走在前头,一眼看见了苏亦欢,气势汹汹地走到她的面前,“你闹够了吧?你做这些不就是为了吸引我的注意力?我告诉你!我是不会喜欢你的!你永远比不上花央一根头发!”
苏亦欢还什么都没做,就被他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
大概这就是虐文女主自带的狗血人生剧情,不管做什么,都会有人以为她做那些都是出于恋爱脑。
她弯了弯身子,越过顾闻野看向他身后的人,因为这边过道狭窄,他们只能排着队过来,乌泱泱的一群人,像老鹰捉小鸡似的滑稽。
“刚才各位在餐厅的话我都听见了。你们开的条件我都不满意,我只有一个条件,你们要是能在水下闭气十分钟,我就‘考虑’原谅你们。”苏亦欢无视了顾闻野,开出自己的条件。
这个条件一出,所有人都嚷嚷了起来,跟菜市场似的。
十分钟?一分钟都不可能!
苏亦欢见状,行吧,看来是谈崩了。
“苏亦欢!我劝你见好就收。”顾闻野冷冷地盯着她。
【虐文女主光环开启——1v1(效果:强制1对1)】
“啪!”苏亦欢抬起手,一巴掌把顾闻野扇到了泳池里。
“扑通!”顾闻野在泳池里拼命挣扎,“救我!我不会游泳!”
后面的人还没反应过来是谁掉进了泳池,下一个巴掌就到了他的脸上。</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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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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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你说的小孩闹着玩是吧?我这也是闹着玩啊。”苏亦欢笑意盈盈,手下巴掌不停,一个接一个,把人全都扇进泳池里。
因为强制1对1的效果,没人能打扰苏亦欢的扇人行为,也没人能救得了掉进泳池里的人。
苏亦欢的巴掌极其响亮清脆,杀伤力极大,侮辱性极强。
“你给我道歉吧,为什么要把脸凑过来给我打?打得我手疼,赔我医药费!还有你这个老登,多少钱买你的命?有比一分钱更便宜的货币吗?
“记住,这巴掌是为了你妈,生出你这种畜生不如的东西!”
“啪!啪!啪!”先扇这个衣冠禽兽,再扇这个拿钱买命的资本家。
巴掌声和落水声此起彼伏,任何人都不能幸免,无论是霸凌者还是他们的父母。
直到苏亦欢把最后一个扇进泳池里,站在队伍末端的苏雅乐还没反应过来,听着苏亦欢吩咐保镖:“不到十分钟,不准把他们捞起来。”
一位佣人站在距离苏亦欢两米的地方,毕恭毕敬地说:“二小姐,有两位警察先生说找到您的书包了,有些事情想要问问您。”
“好。”苏亦欢收回视线,看向挡在自己面前的苏雅乐。
苏雅乐反应过来,捂住自己的双颊,侧身让开了位置。
这个可怕的女人!
苏亦欢抬起眼眸,看向站在不远处,被管家领过来的程队和卷毛青年。
他们的表情也和苏雅乐一样一言难尽,尤其是程队,捂住左脸,似乎牙疼,卷毛青年也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
苏亦欢走到他们的面前,手腕相抵,抬手举到卷毛青年的眼前,“我打人了,把我抓走吧。”
沈青昀见她手腕还缠着绷带,轻咳了一声,问旁边的程彻:“你刚才看见了什么吗?”
“看见了……”程彻顿了顿,“看见苏同学在给他们拍蚊子。”
沈青昀认真地说:“夏天蚊子确实很多。”
程彻也说:“是啊。而且天气太热了,大家看到泳池都想下去游一游,对吧?”
沈青昀一脸理所当然地点头,仿佛这个世界没有比这更正确的事情了。
苏亦欢看着他们演小品,忍不住笑。
有意思。
第9章
室外闹哄哄的,不是说话的地方,苏亦欢领着两人往苏家的后花园走去,经过大厅的时候,见苏以哲站在落地窗看外面泳池,便停下来和他打了声招呼。
苏以哲看见她身后的程彻和沈青昀,从保镖口中得知两人的来意,对他们点了点头,又看向苏亦欢,问她:“解气了?”
苏亦欢揉了揉自己的掌心,越过苏以哲看向那一池子的人。
有的刚爬到泳池边就被苏家的保镖按了回去,还有一些不会游泳,又不够身高踩到池底的,就使劲蹦跶,或者直接把旁边的人踩下去,踩在别人的背上,浮出水面,被踩的人呛水呼吸不过来,便在水下掐那人的肉,差点没打起来。
在这种情况,不管对方有钱没钱,保住自己的命是最要紧的。
“算不上解气,只是让他们感受一下我昨天的体验而已。”苏亦欢的语气平静得可怕,她收回视线,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丝绒盒子,放在苏以哲面前的桌上。
众人的视线跟随着她的动作,落在那个盒子上。
“这是订婚戒指,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宣布和顾家退婚。如果有记者问起我,就说我还需要医生的照顾,不方便出面回应。
“关于这次霸凌事件,我受到了极大的精神伤害,一想到全世界还有这么多人同样被校园霸凌,就寝食难安,于是决定出资建立一个反霸凌组织,帮助那些和我一样惨遭霸凌,留下极大心理创伤的人。”
苏以哲是个商人,剩下的事情他自然会明白怎么做,而且一定会做得非常漂亮。
“你不担心外界的非议?”但即便他做得再漂亮,也还是会有不一样的声音,指责她消费公众的同情心。
苏以哲看了那些一口一个“等反转”,“死得好”之类的言论,心情到现在都没缓过来,就怕影响她的心态,所以也没表现出来。
苏亦欢笑着反问:“那不然我死给他们看?”
苏以哲噎住。
作为旁观者的程彻听出苏亦欢语气里的不以为意,想到今早看见的那一幕,一群人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祭奠些什么,还有主播吃人血馒头,蹭热度,带着手机到现场直播。
那——场面,简直是“群魔乱舞”。
沈青昀的目光始终落在苏亦欢的身上,她看起来并不是强颜欢笑,甩头发的动作也十分潇洒,甚至还能反过来安慰她哥。
“现在的网络生态已经不同以前了,你都不知道网络的另外一头坐着的是人还是大猩猩。为了那些负面言论生气,还和他们吵架,简直是浪费时间。
“况且拔了网线,外界的声音也影响不到我。在网上骂我的人,或许这辈子都见不到我一面。为他们费心?犯不着。”
苏亦欢分辨得出谁对她好,谁对她坏,苏以哲能够纵容她,还帮着她报复回来,说明他是真心把她当家人,否则他大可以把她交出去,换取更好的条件,这才是符合利益最大化的商人心理。
她转过身,对上两位等候已久的警员,礼貌地笑了笑,示意他们“这边请”,带着他们往后花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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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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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彻对苏亦欢的看法已经完全改观。
原本以为她只是一个柔弱的千金小姐,没想到她扇人巴掌又快又狠,后续对事件的处理和心态也成熟得不像是她这个年龄的人。
换作是十八岁的他,程彻还真做不到这么理智地对待外界的声音。
和她差不多年龄,处事成熟的,程彻还见过一位。
程彻转头看向身旁的师弟,却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身前带路的苏亦欢,似乎在探究着什么。
“类似的事情,你遇过多少次?”沈青昀忽然开口问。
苏亦欢顿住脚步,回头看向他。
道路的两边都栽种着当季的绿植,阳光透过绿植的间隙,落在卷毛青年的长风衣上,他身高足够高,半个身子都沐浴在刺眼的光照中。
苏亦欢背靠着花房的玻璃门,站在阴影处。
不远处的喷泉池传来流水声,水柱隔一段时间就喷涌而出,落在溢出的池子水面,溅起细碎晶莹的水花,又潺潺地流向地下。
她最终还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笑了笑,握着门把手。
“两位请。”
程彻的目光在苏亦欢和沈青昀两人身上游来游去。
是他年龄太大,和年轻人没有共同语言了吗?他怎么有点听不懂他们说的话了?不会吧,他老了吗?!程彻摸了摸下巴的胡茬。
三人在安静的玻璃花房落座。
程彻给苏亦欢展示了今天渔民捞起的书包照片,以及里面一些物品的照片。
“它现在是证物,我不好带出来,就用照片认一认吧,你看看里面缺了什么。”
证物?苏亦欢抬头看了他们一眼。
苏亦欢暂时按下疑惑,一张张照片划过去。
她的“书包”是某奢侈品牌的定制款,很好认,因为上面的印花是她自己选的英文字母和蝴蝶图案——“syh”,从制作到她拿到手里,需要近一年的时间。
“书包是我的。里面的东西缺没缺,我不好说。”包里的东西也不多,就是一些化妆品和零零碎碎的小东西,手机也在里面,只不过都泡水了,用不了了。
“不好说?”
“我记忆力不太好,平时都是随手从柜子里拿出来就用,哪里会记得自己往包里放了什么?”苏亦欢也很无辜。
程彻犯了难,他原本以为苏亦欢会说她丢了校徽什么的,现在她说她记不起来,也不好诱导性地提问。
“不过倒是多了一个东西。”苏亦欢指着照片里的小支护手霜,“我从来不用这个牌子的护手霜,而且它是试用装,我只用正装。”
沈青昀顺着她的手指看向屏幕里的照片,这护手霜也是个奢侈品牌。
“为什么?”
对方的提问十分真诚,似乎以为她不用这个牌子是有什么特别的说法。
但苏亦欢的答案很简单。
“因为我讨厌的人喜欢用这个牌子。”某个虐文世界的男主酷爱用这个牌子的香水,以至于后来苏亦欢一闻到那个味道就忍不住想吐。
沈青昀沉默。
她的行为……完全不能按常理推断。
苏亦欢撑着脑袋,看一向聪明的沈警官气结,忍不住笑意,学着沈警官昨天的样子,顺着他们的对话进行推理:
“我最后一次见到我的书包是在我被推进海里之前。也就是说,有人在我丢失书包之后,打开了我的书包,往里面放了一只试用装护手霜。
“一般来说,捡了别人包,有两种心理,一种是还给失主,一种是留作自用,其中自用也包括卖掉。但是这人还往里面放了护手霜?看来应该是要留作自用。
“程队和沈警官是负责刑事案件的,我的书包成了证物,就是说我的书包跟受害者或凶手有关。书包是渔民捞起来的,说明我的书包被人丢进了海里。如果那个人是要留作自用的,为什么会丢我的书包到海里呢?
“我更倾向于捡走我书包的,和丢掉我书包的,是两个人。行为有先后顺序,按照常理推断,受害者拿到我的书包想要留作自用。凶手可能嫌弃书包碍事,或者书包沾上了什么血迹之类的,于是干脆直接丢进海里。
“在这之后发生了什么?我很感兴趣。”
随着推理的进行,苏亦欢越来越享受这种脑洞大开的感觉,好像在猜剧情的后续发展,比她以前拿到剧本,按剧本来演有意思多了。
她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对面的两位警员。
“咳咳。”程彻欲盖弥彰地咳嗽了两声,“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调查就行了。谢谢苏同学的配合。”
显然是不想让她知道具体的案情。
苏亦欢撇了撇嘴,眼神逐渐暗淡。
她也能理解,毕竟她只是书包成了证物,又不是她人成了证人。
程彻拿回自己的手机,准备起身走人。
沈青昀得知她包里多了东西,就猜到那支护手霜十有八九来自受害者,只要回去问问受害者的妻女就能确认。
只是……她只通过他们的几句对话就能推理出这些,好像所有线索在她的面前都是一条直道,不会产生任何意外因素。
她无比确定,捡走她书包和丢掉它的人一定是案件的受害者和凶手。
为什么?
沈青昀看不透她。
“配合调查是我们良好市民应该做的。”苏亦欢见两人要走,绕过桌子,快步走到玻璃花房门口,先给客人开门,态度十分友好。</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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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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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在后面的程彻用手肘撞了一下沈青昀,用手比了个圈,示意他想办法问问校徽的事情。
沈青昀略一点头,走到苏亦欢的面前,站定。
因为两人的身高差,苏亦欢需要微微仰头,才能和他对视。
“你看过那个视频吗?”沈青昀并没有明说是哪个视频,但苏亦欢知道他说的是哪个。
今早传得沸沸扬扬,她作为当事人,当然也看过。
“当然。”苏亦欢点头。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
沈青昀直接道:“今早有人发现,视频里的钓鱼大叔死在了餐饮店后巷。”
程彻目瞪口呆,啊?让他问,他就是这样问的?
站在他对面的苏亦欢突然倒吸一口凉气,程彻以为她的反应是因为听见死人了,但苏亦欢却抛出了一个重磅消息。
“……我知道凶手是谁。”
苏亦欢顿了顿,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啊,原来那个人真的要杀我。”
第10章
“你知道凶手是谁?”程彻第一反应是惊讶,第二个反应就是“绝不可能”。
这次的案件和“雨夜杀人魔”所犯下的案件有多处相似的地方,程彻猜测凶手很有可能就是“雨夜杀人魔”,但是她不过是一个贵族学院的学生,和“雨夜杀人魔”八竿子打不着一起,怎么会知道这个连环杀手是谁?
更重要的一点是,从“雨夜杀人魔”犯下第一桩案件到现在,已经过去三年,警方追查了这么久,也依旧毫无线索,苏亦欢只是和他们聊了一会儿,就说她知道凶手是谁,是不是有点太狂了?
苏亦欢听出程队的不信任,倒也没多解释,而是看向卷毛青年,说:“我可以提供线索,但是我要求加入调查,我要知道背后到底是谁在害我。”
沈青昀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程彻伸手将沈青昀拦在身后,挡在他们两人之间。他这个师弟见过的世面太少,容易上当受骗,这小姑娘或许就是觉得参与调查案件很新鲜,爱玩,所以才故弄玄虚,想要参与调查。
“苏同学,如果你有什么线索,欢迎你协助警方调查。但是调查案件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而且很危险。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生,还是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吧。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加油!”
程彻说罢,将手搭在沈青昀的肩膀上,带着沈青昀往外走。
这就跟买菜时候的讨价还价一样,他不能被她牵着鼻子走,更不能这么轻而易举地答应她的条件,如果她真有什么关于凶手的线索,自然会喊住他。
“等等。”然而喊住程彻的不是苏亦欢,而是沈青昀。
程彻眼皮跳了跳。
不是吧?师弟你这么容易就被这姑娘骗了?
“如果让你以我的助手身份加入调查,可以吗?”沈青昀目光直视面前的年轻女生。
苏亦欢眼前一亮,用力地点点头。
她果然选对了人。程队看起来至少比她年长十岁,而卷毛青年看起来很年轻,和她差不多,但是却能够受到警方的重视,即便是和他同样年轻的警员都要喊他“沈老师”,说明卷毛青年在警方的地位不低,而且程队似乎也拿他没什么办法,与其求助程队让她加入调查,不如选择卷毛青年。
程彻见沈青昀面不改色的样子,转念一想,说不定这是师弟的缓兵之计,让她当助手只是说说而已,为的是套她的话,心理又平衡了。
“那么……关于凶手的线索?”程彻问。
“我想先确认一点,钓鱼大叔的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苏亦欢问。
沈青昀:“昨晚22点到0点之间。”
苏亦欢点了点头,说:“我第一次看到那个视频的时候,是在……凌晨三点左右的样子。根据公关部的调查,网上关于霸凌杀人的讨论是在早上八点达到顶峰,最早出现这个视频的一条博文动态是在四点之后发出,其余都是文字讨论,并且没有比这更早的视频了。”
这些都是今天早上和公关部开会时她听到的内容,舆情监测也在公关部的职责范围内。
“这和死者有什么关系?”程彻不明白他们讨论的明明是死者,怎么扯到那条视频上去了?
沈青昀:“你是想说,死者的手机在凶手那里,发布视频的人就是凶手?”
苏亦欢笑着点头。
还是他懂。
程彻皱起眉头,抛去对苏亦欢的偏见,跟上他们的思路。
他拿出手机,同事调查了死者的背景,发过来的资料里有死者的社交平台账号。
平时钓鱼佬就爱在社交平台上发布一些剪辑过的短视频,最近两条视频的机位和网上盛传的霸凌杀人视频差不多位置,基本可以确定霸凌杀人视频是钓鱼佬自己架机位拍摄的。
“发现受害者的时候,并没有找到他的个人物品,包括他的手机。凌晨三点的时候,他已经死了,发布视频的人只能是拿到他手机的人。”程彻的用词更加谨慎,并没有直说拿到他手机的人就是凶手,虽然他已经基本确定,因为雨夜杀人魔在抛尸后,现场不留任何一点死者的个人物品,初步猜测是被雨夜杀人魔丢弃,或者收集起来了。
这条线索虽然有用,但并不明确。
程彻问:“你怎么证明拿到他手机的人就是凶手?或许是有路人捡到了他的手机,发送视频揭露校园霸凌呢?”</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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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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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亦欢张了张唇,她确实没有证据……但她就是知道,与她相关的人都是关键性人物。
沈青昀见她被程彻问住,皱着一张脸,说不出话,却非常肯定她自己的猜测。
那种古怪的感觉又来了。
沈青昀放松身体,斜靠在门框上,任由阳光透过天花板的玻璃照射下来,落在他白皙的皮肤上。
“你可以把你的答案告诉我,不需要过程和证据,什么都行,试着说说看。”
苏亦欢抬眸对上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清澈,诚挚,没有什么杂念,似乎可以将信任交付于他。
某一瞬间,她的脑海一闪而过那个困住展翅昆虫的琥珀头像。
苏亦欢攥了攥掌心,说出自己的推断:“我排除刚才程队所说的,是路人捡到的手机。这个手机一定在我们学校的人手里。因为最初视频发布的地方是学校的校内论坛,这个论坛只有玛丽苏贵族学院的教职工和学生才能进入。
“我怀疑,凶手一开始盯上的人就是我。他一直跟踪我,想要找机会下手,结果没想到被其他人捷足先登了。在跟踪我的时候,凶手发现了钓鱼大叔在拍视频,出于某种动机,他杀死钓鱼大叔,拿走了对方的手机,找到这个视频。在我发帖给陈横他们泼脏水,并且暴露我没有死的时候,对方在帖内回复了这个视频,经由学生们的传播,试图用外界的舆论逼死我。”
程彻摇了摇头,这全部都只是她的猜测,没有任何证据支撑,而且她未免也太“自恋”了,就凭借这一条发布在校内论坛的视频,就能够证明对方想杀的人是她?
程彻转头看向身旁的师弟,却见沈青昀认真了起来,他站直身体,话锋一转,问:“你的校徽在哪?”
根据苏亦欢所说的“答案”,沈青昀有一个猜想。
他见过这个学校的其他学生,无论在校内还是校外,他们都会在穿校服的时候佩戴校徽,教职工也会在校内戴上校徽。从学生到教职工,都以这所学校为荣,外界对这所学校的学生风评也不错,只是这次霸凌事件出来,才急转直下。
昨天见到她的时候,她只穿了校服,却没有戴校徽,是在被霸凌的时候掉落?不太可能,他检查过校徽的质量,它并非别针式徽章,而是平口扣,这种胸针扣最大的特点就是不容易掉。
或许,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校徽。
苏亦欢揉了揉太阳穴。
她在这个世界的人生经历和记忆全是她从那99个虐文小世界东拼西凑造出来的,想要回忆起这些细节,还得让系统帮助她。
学校的校徽一学年一换,换的时候会在校徽背部刻上新的数字,表示建校xx年。
昨天报道日,领取这一学年的新校徽……她作为虐文女主,被学生会的人刁难,其他人都拿到了新校徽,唯独轮到她的时候,学生会的人说发完了,还因为没戴校徽,被教务处的老师说了一通,反正怎么倒霉怎么来。
“昨天被人刁难,没拿到新校徽。”苏亦欢对此不以为意,反正她都习惯了,但见程彻表情变化,意识到她没拿到的校徽可能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继续追问,“怎么了?”
程彻严肃了起来,说:“我们在死者的手里找到了一枚玛丽苏贵族学院的校徽。”
他们会把苏亦欢的书包当作证物,是因为她的书包里出现了钓鱼佬用的小挎包,这个小挎包在死者之前发过的视频里出现过很多次,是他的常用物,里面装的东西都是他钓鱼的装备。
刚才程彻还特意把这个明显不属于她的小挎包排除了,其余物件都单独拿出来摆在一起让她辨认书包里的物件。
警方猜测钓鱼佬手里的校徽是苏亦欢的校徽,因为书包没有,她昨天也没戴,或许是钓鱼佬捡了她的书包,贪图方便,就把自己的小挎包也塞进了她的书包,纯金做的校徽值钱,所以紧紧攥在手里。
但根据苏亦欢所说,她并没有拿到新校徽,那么受害者手里那枚校徽,很有可能来自凶手。
程彻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一旦确认了这一点,刚才苏亦欢毫无证据的“故事”就越发具有可信度,尤其联系上“雨夜杀人魔”的癖好——拿到被害者的手机,获得视频,发布视频。
而且如此一来,也能够解释为什么昨天不是雨夜,“雨夜杀人魔”还是杀人了——跟踪真正的目标苏亦欢,遇到钓鱼大叔,出于某种动机……或许是钓鱼大叔的其他视频拍到了雨夜杀人魔?
“我马上联系人去调查校内论坛,那个帖子还在吗?被删了?没关系,我们有技术部。”程彻风风火火地走出玻璃花房,用手机联系手下开展调查。
苏亦欢还站在原地,拧着眉头思索着什么。
“在想什么?”沈青昀双手插进风衣口袋。
苏亦欢回过神,摆了摆手,“我在想,如果对方一直跟踪我,伺机动手,在我去赴约的路上都是空无一人的,为什么那段路程他不动手呢?他会不会并没有打算在今天杀人?
“但他为什么去杀钓鱼大叔呢?是钓鱼大叔做了什么,让他不得不杀,还是说我和钓鱼大叔,有什么共同的地方招惹到他了?”
她还有很多疑问待解答。
沈青昀笑了笑,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丢给苏亦欢。
苏亦欢下意识接住他丢过来的东西,疑惑地看着他。
“想知道的话,就一起去调查。”沈青昀转过身,率先迈出玻璃花房。</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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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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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亦欢低头看向掌心。
那是一枚玛丽苏贵族学院的校徽。
第11章
程彻打算去一趟玛丽苏贵族学院,只要查一查苏亦欢所说的校园论坛,再查一查谁丢失了校徽,就能够缩小搜索范围。
他坐进车里,系上安全带,副驾驶和后座的门同时被拉开。
程彻看了看身旁——他的师弟沈青昀,又扭头看侧后方——师弟的新任助手苏亦欢。
“开车,去被害人的家里。”沈青昀和程彻的目的地不同。
程彻莫名其妙,压低了声音问他:“刚才不是已经推出来凶手是他们学校的人吗?应该去学校调查才对啊。”
“还有疑点。”沈青昀说。
“什么疑点?这不是很清晰了吗?”程彻搞不懂,刚才他和他的“新助手”一唱一和的,都得出结论凶手是玛丽苏贵族学院的人了,这会儿又舍近求远?
“这桩案件的凶手是否确认是雨夜杀人魔?如果是,他为什么改变了平时杀人的癖好,不在雨夜杀人?他原先的目标是现在的死者,还是她?”沈青昀看了一眼坐在后座系安全带的苏亦欢,“如果原先的目标是现在的死者,动机是什么?是激情杀人?还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这些死者之间有什么特别的联系?
“目前警方只从相同的杀人手法、凶手喜欢在雨夜犯案、犯案之后凶手会拿走被害人的私人物品,这几点确定是同一连环杀手所为,但这次除了杀人手法相同,被害人的手机被拿走了之外,最重要的‘雨夜’这一条件并没有发生。一般连环杀手不会改变自己的习惯,他改变了他的习惯,会不会以后即便不是雨夜,他也会作案?”
程彻听他这一连串问题听得头都大了,现在想想,自己刚才下结论确实太理所当然了,也是被苏亦欢带跑,先入为主地认为她是正确的,再加上他这边获取到的信息——凶手极有可能是雨夜杀人魔,按照凶手以往的癖好,两项结合在一起,就觉得她的猜测更加合理了。
可是如果凶手不是雨夜杀人魔呢?
啊……
程彻捂脸,他的脑子要转不动了,干脆不想了,把去学校搜索之类的工作交给同事,他就按照沈青昀说的,先去被害人家里调查看看吧。
坐在后座的苏亦欢攥着手里的校徽,憋了一肚子的疑问,等车子停在红绿灯前,斟酌语气开口,问卷毛青年:“沈警官,这校徽是哪里来的?”
他该不会也入学了吧?和她同届?还是学长?是卧底,还是进修?
“今天入职讲师的时候发的。”沈青昀说。
苏亦欢捂住自己的下半张脸,调整呼吸。
可恶!明明都是差不多的年纪,她今年入学大一,他入职当大学老师?!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决定了!她要一年修满四年的学分,提前毕业,卷赢所有人!
平复完嫉妒心之后,苏亦欢又举手提问:“刚才你们讨论的雨夜杀人魔,是之前那个杀了14人的连环杀手吗?”
现在大家都是坐在同一辆车里的人了,程彻也不瞒着她,毕竟这个连环杀手在云水市也是出了名的,除了最近这桩案件,她自己在网上也能搜得到相关报道。
“是啊。三年了,还没落网。如果这次的案件也是他干的,说不定能成为突破口。”程彻祈祷是雨夜杀人魔干的,抓住他,云水市就又少一个连环杀人犯,市民在雨夜出行也能安心一点。
苏亦欢掏出手机,搜索“云水市雨夜杀人魔”。
这个连环杀手确实很出名,某些推理论坛里有关于他的案件总结。
三年来,14个受害人,这些受害人似乎没什么共同点,居住地也分布在城市各处,有男有女,有年轻的也有年长的。
值得注意的是,有几个受害人被特意标注了出来,都是网上比较出名的“坏人”——曾在高铁恶意占座,倚老卖老的中年男子;插队还破口大骂后面路人的大妈;偷了六十多次外卖后被挂到校园告白墙的某大学生;当了别人的小三还特别骄傲,舞到对方妻子面前的情妇……
这些人被杀害之后,网上居然有洗白连环杀手的言论,说他杀得好,这些人就是该死,连环杀手反而成了惩戒恶人的“正义使者”。
苏亦欢瞥向自己手腕缠着的绷带,她缠绷带是为了不让别人发现她的伤愈合得太快,但如果换一个人呢?都不等被推进海里,天天这么被打,早晚身体出问题。
如果想要杀她的人是“正义使者”,怎么没有先审判欺负她的人,反倒磨刀霍霍向*着她了?
她有什么错?
她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都是傻x。
苏亦欢给洗白连环杀手的回复点了个踩。
“到了。受害者家属就住这个小区。”程彻的车子停了下来。
今早警察已经来过一趟钓鱼大叔的家里,告知家属钓鱼大叔死亡的噩耗。
钓鱼大叔的家庭很简单,一妻一女。妻子的职业是钟点工,按照雇主的要求接单上工。女儿还在上高中,本来今早要去上学,突然得知父亲被人杀害,请了假,在家陪着妈妈,是个坚强的女孩。
为了避免让别人认出,苏亦欢戴上口罩,跟着程彻和沈青昀进门。
“他是个好人,平时也不和别人起冲突,顶多就是爱贪点小便宜,怎么会这样……”妻子说着说着,又红了眼睛。</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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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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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彻见过不少这种场面,适时给她递上纸巾。
“警察叔叔,你一定要抓住凶手!”女儿情绪很激动,既愤怒又难过,但她知道妈妈和她一样难过,所以强忍着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眼里对凶手的仇恨毫不掩饰,相信如果凶手在这里,她会直接手刃仇人。
“你放心,办案追凶是我们警方的职责,我们一定会竭尽所能找出真凶,还受害者一个公道。”程彻抬头挺胸,目光明亮,给家属打上一剂定心针,让她们平复情绪,别做傻事。
两位家属欣慰地点头,泪眼汪汪地望着程彻,感动得不行。
这时,沈青昀突然来了一句:“我们可以开始调查了吗?”
程彻太阳穴突突直跳,师弟,你会不会看气氛啊?!
“啊……可以的。只要能够帮助你们抓住真凶,我们都配合!”女儿先扶着她的妈妈坐下,看了看戴着口罩的长发姐姐和穿长风衣还烫头的哥哥,最后选择跟在苏亦欢的身边。
苏亦欢环视了一圈,这房子不大,两室两厅一卫,有些破旧和拥挤,厅里坐了三人,其他人就只能站着了。
墙上贴着女儿的奖状,展柜里还有她的一些竞赛证书,连校园歌手比赛第十名都放进去了,看得出来父母很为这个女儿骄傲。
最显眼的是冰箱顶部摆着的一家三口的合照,放在这个位置,一眼就能看见。
这是相当幸福的一家人。
苏亦欢转过身,看见沈青昀站在入门处没动,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入门的挂钩上挂着许多奶茶袋,地上放着女儿的书包。书包似乎用挺久的了,肩带都磨破了,拉链头也掉了一半,用一串彩色的塑料珠子系在剩下的半个拉链头上,方便把书包拉上。
苏亦欢走到沈青昀的身旁,高中生也跟着她走到入口处。
“这些奶茶袋好可爱。”苏亦欢语气真诚。
高中生似乎也很骄傲自己收集的奶茶袋子被人欣赏,打开话匣子。
“而且还很实用。平时我爸去钓鱼,一钓就是一天,就用保温袋装着饭盒去钓鱼。我妈最常用的是这个奶茶袋,带去买菜。”高中生指着放在最上面的绿色袋子。
沈青昀垂下眼眸,看着放在地上的书包。
高中生注意到他的视线,提起书包,握住肩带破损的地方,“本来今天早上打算去上学的……额,我先把书包放回房间吧。”
她抱着书包进了房间。
沈青昀的目光跟随着她的书包,再一眨眼,就被苏亦欢的身体挡住了视线。
房门打开又关上,他没能看见房间里的环境。
苏亦欢一脸专注地盯着奶茶袋看,假装刚才无事发生的样子。
沈青昀语气肯定,“你故意的。为什么?”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阻止他继续观察。
“女孩子的事情,你少管。”苏亦欢没有解释,只是这么一说。
沈青昀盯着她思索了片刻,似乎明白了什么,说:“我只是为了案子。”
“我也只是为了保护她的隐私。”苏亦欢仰头和他对视,不躲不避。
沈青昀抿了抿唇,皱起眉头,垮着一张俊脸,没说话。
另外一边的程彻已经稳住了妻子的情绪,拿出自己的手机,翻到那支试用装护手霜的照片,指给妻子看。
“请问这个是属于庄毅(钓鱼大叔)的东西吗?”
妻子只看了一眼就认出来了,点点头,说:“是。这是我雇主送的,我女儿说,这护手霜是什么大牌,我都省着用,没用多少。前几天我见他的手裂开了,就给他拿去用了。他也没来得及用,还剩这么多。”
听见妻子说的话,三人沉默不语。
高中生女儿从房间里出来,见苏亦欢和沈青昀还站在原地不动,可能是调查完了,走到她妈妈的身边坐下,轻拍她的手背安慰她。
“护手霜什么的,等我以后长大赚钱了就买给您,还有爸之前说要给妈买的金戒指,我给您和爸一人买一个。”女儿握住了妈妈的手,哽咽着承诺。
三人从庄毅的家离开,已近下班高峰期。
程彻见回市区的路还堵着,便暂时没开车,坐在车里用手机询问学校那边的同事调查得如何。
同事回复:“帖子被删无法恢复。还在排查丢失校徽的教职工和学生。”
这种搜索的工作是最繁琐的,暂时没有进展也很正常。
车内气氛凝滞。
苏亦欢心情复杂,来这一趟,她更加确定自己的包是受害者偷的,她也大致猜到受害者为什么要偷她的书包了。另外,如果他还活着,手机里的那段视频绝不可能面世。
他不懂牌子,也不懂什么定制,他只知道女儿的书包破了,妻子用奶茶袋买菜,所以捡了她的书包,想要留给家人用。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拍到她书包掉在地上的视频,就永远不会面世,不然所有见过这个包的人,都知道那是属于她苏亦欢的,背包的人是个小偷。
沈青昀从受害者家里出来之后就没说过话,单手抵着下巴,拧眉思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程彻是个话痨,安静的气氛让他浑身不适,率先开口破冰:“怎么说?你们有什么新发现吗?”
半分钟过去了,没人回应。
行,都不说话。
程彻干脆自言自语起来:“依我看,就是庄毅拍到了雨夜杀人魔,所以惨遭被杀。”</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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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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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亦欢摇头,“谁都不知道雨夜杀人魔长什么样子,就算拍到又能怎么样呢?又不是拍到他在作案。而且昨天不是雨夜,他应该没有打算要动手。一定是有什么契机,让对方动了杀心。”
程彻身体后仰,讽笑道:“说不准凶手真把自己当正义使者了,看到受害者偷了你的书包,就上去把人杀了。”
苏亦欢扯了扯嘴角,“这么‘正义’?怎么不见他杀那些霸凌我的人?”
“见人多,害怕了吧。”程彻和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起来。
“懦夫。”
“软蛋。”
沈青昀把他们骂人的话当作背景音,余光捕捉到了什么,转头看向车窗。
天空灰蒙蒙的,第一滴雨落下,划过车窗,留下水迹,紧接着一道又一道的雨痕出现在车窗上。
看来,今晚是个雨夜。
第12章
程彻见他们这边没什么进展,就改道去学校支援同事了。
三人抵达学校的时候,正好踩在饭点的尾巴上。
苏亦欢到点就饿,提出要去餐厅吃饭。程彻要和同事们一起奋战,在路上买了泡面和罐装咖啡去犒劳同事。
“吃饭还是吃方便面?”程彻晃了晃手里的袋子,询问沈青昀要跟谁走。
沈青昀毫不犹豫,站在了苏亦欢这边。
苏亦欢笑眯眯地对程队比了个剪刀手。
“行。你们吃完来图书馆五楼找我。”程彻摆摆手,调出地图去找学院的图书馆。
外面下着零星小雨,程彻车里就两把伞,好在苏亦欢趁刚才程彻下车买泡面的时候,在便利店随便买了一把长柄伞,一人一伞,正好。
沈青昀单手插兜,举着一把深蓝色的伞,往学校餐厅走去。
苏亦欢戴上口罩和兜帽,撑开那把透明的伞,走在沈青昀的旁边。
玛丽苏贵族学院有三个餐厅,分布在学校的不同地点,他们现在去的餐厅是离正门停车场最近的餐厅,也是唯一一个教职工及其家属可以凭借工卡免费吃自助餐的餐厅。
在苏亦欢跟着他们去调查案件的时候,苏氏集团的公关部已经在公共平台上发布了相关的声明,一如苏亦欢所说的那样,决定成立一个反霸凌组织,也对外界说明苏亦欢现在因为精神不稳定,正在接受治疗,暂时无法出面。
学校里的学生今天一天都在讨论这件事情,就是走在路上也在和同伴聊起这个大八卦。
“这回是苏家主动向顾家提退婚耶,没想到苏家这么刚,为了一个养女能做到这个地步。”
“是为了养女,也是为了苏家自己。早上顾家才发声明说这件事和顾闻野无关,下午苏家就说要跟顾家退婚,这不是坐实了顾家撒谎吗?”
“两家都要撕破脸了,干脆撕得彻底一点,苏家还能获得外界的同情。现在人人都说苏家体面,都这样了也没说顾家一句不是,反倒是顾闻野,在朋友圈里阴阳怪气苏亦欢使用暴力。”
“她要是会使用暴力,还会乖乖让人霸凌吗?反正我不信。”
路过的两个学生同撑一把伞,交头接耳,对着手机里顾闻野的朋友圈截图指指点点。
沈青昀看向走在身侧的苏亦欢。
她比他矮一些,为了避免顺着伞沿落下的雨水会溅到他,他们隔着一段距离。
苏亦欢察觉到他的视线,疑惑地看向他,“怎么了?”
隔着口罩说话,声音有些沉闷。
“你一开始是怎么打算的?”沈青昀这话问得没头没尾,一般人还真听不懂他在问什么。
苏亦欢却很自然地对上了他的脑电波。
她和沈警官的交集不多,刚才路过的学生又在讨论霸凌事件,想来沈警官问的应该是她被人霸凌也不报案,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打算。
苏亦欢很诚实,而且这件事在她这里已经翻篇了,告诉他也没什么。
“我没想到会有人拍到他们霸凌我的视频。如果我说我被人霸凌,没有证据,也不好报案,反而会惹得一身腥。
“所以我会选择私下报复。报复的方法有很多,上策是徐徐图之,等待时机,抓到他们的把柄,让他们退学,身败名裂,失去财产继承权,让他们以后见了我就绕道走,就像现在这样。”
虽说是上策,但是她需要等多久——不知道,是否能够顺利——也不知道。为了报复这些烂人,需要花费她无数时间和心力,值得吗?
沈青昀看着她,没说话。
“中策是用暴力对付暴力,找几个打手套他们麻袋打他们一顿。但是这样只能爽得了一时,打完只是一时解气,想到他们恢复身体之后还要和我呼吸同一个城市的空气,就觉得整座城市的空气都被人污染了。
“至于下策……”
她在想一些很危险的事情,但因为身旁人的存在,不得不考虑后果。
苏亦欢握紧伞柄,垂眸盯着自己的鞋面。
刚才踩过水坑,溅起的污水附着在白色的鞋面上,那点污渍在路灯的光照下越发清晰,落在鞋面的干净雨水融进污水里,却无法稀释它的肮脏,只会将那点污渍晕得更开。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沈青昀却听懂了。
“为了报仇,搭上自己的一生,值得吗?”他的声音很轻。
冷风卷着雨水吹进伞内,苏亦欢的手背被冰凉的雨水烫了一下,眼睫颤了颤。</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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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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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里传来她的轻笑声,她说:“那得看我有多恨了。”
沈青昀停下脚步,注视着她的背影,那枚贴身佩戴的琥珀如同他血肉的一部分,随着他的心脏震动而不断起伏。
再往前走一段,就是学校的餐厅,一楼和二楼还是学生餐厅,三楼才是教职工餐厅。
苏亦欢来的时候没带校卡,沈青昀今天刚入职,发了工卡。苏亦欢厚着脸皮跟在沈青昀的身旁,对在门口检验的工作人员指了指沈青昀。
“我是他妹。”
工作人员半信半疑地看着她,小声嘀咕:“长得不像啊……”
苏亦欢正在“继妹”和“契妹”之间思考选哪个,沈青昀单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改口说:“是家属。”
工作人员福至心灵,笑着把工卡还给沈青昀。
沈青昀接过工卡,把卡随手塞进风衣口袋,就着这个姿势把苏亦欢带进教职工餐厅。
刚进门,沈青昀就放下了搭在她肩膀上的手。
“下次撒谎可以把范围说大一点,别人会自己补充信息。”
苏亦欢殷勤地接过沈青昀的伞,帮他和自己的伞放进入门的伞架上,笑着说:“谢谢沈老师~”
教职工餐厅面向所有在玛丽苏贵族学院工作的工作人员开放,是一项员工福利。
所有餐点都是自助,在窗口前一字排开,另外还有一个开放档口可以自己拿食材来给厨子加工。
只不过现在已经过了高峰期的饭点,餐厅里吃饭的人不多。
苏亦欢拿着盘子走向面食区域,旁边的开放档口传来争执的吵闹声。
“我拿到的鱼就是我的!”
“嘿?你这人怎么回事?我先跟师傅说了这条鱼没人要就留给我的!”
“我先看上的鱼!”
“我先预定的鱼!”
……
不就是一条鱼吗?还能吵起来?
苏亦欢都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好吵的,赶紧夹完食物到自己的盘子里,远离争端。
她环视一圈也没找到沈警官,转过身,才看见他居然在津津有味地看别人吵架。
不是吧?沈警官也这么爱八卦?
苏亦欢找了个离他们比较近的位子,端着盘子坐下,以免等会儿他找不到她。
沈青昀盯着那条在水桶里奄奄一息的鱼,拿起手机拍了照片,不知道发给了谁。
旁边正在争执的两人见他还给鱼拍照,以为他也要抢鱼,差点没和他打起来。
“我只是路过。你们继续。”沈青昀绕过他们,去问档口正在做菜的师傅,“请问这鱼是哪里来的?”
师傅正炒完最后一盘西兰花,关火,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探头看沈青昀的手机里的照片。
“不知道啊。食材都是放这里让我们看着做的,我问了一圈都不知道是谁的,也没敢做,就留在那里了,要是食材的主人还不出现,过了七点就可以给我们加餐了。”
沈青昀又问:“食材是什么时候拿过来的?”
师傅说:“我做菜这么忙,哪里还记得什么时候拿过来的?”
后面争那盘鱼的两人眼见就要动手打起来了,一个眼镜男提着一袋子菜走过来。
“胡师傅,现在还能做菜吗?今天在实验室待久了忘记时间,来晚了。”
师傅和这眼镜男也熟,显然他踩点来做菜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笑着接过他的菜,说:“嗐,你小子回回都在我关火之后来。你今天要是来早点,那鱼我偷偷留给你,也不用跟人家争,看他俩争得面红耳赤的。”
师傅对眼镜男使了个眼色,揶揄地笑着。
眼镜男扶了扶眼镜,听了一耳朵他们在争什么,皱起眉头,说:“我惯来是不喜欢跟人争的。谁想要,就让给谁好了。”
师傅笑着没说话,提着他带来的菜回去重新开火给他做菜去了。
沈青昀站在眼镜男的身旁,对方似乎没注意到他的注视,全程都盯着炒菜的胡师傅,等着自己的菜做好。
另外那边,苏亦欢吃了个半饱就差不多了,用纸巾擦了擦唇,往他们这边走过来,倒是想看看那条被人争来争去的“祸水鱼”到底有多好吃。
这两人还在吵,跟小学生似的翻来覆去就那几句。
“你们不能一人一半,一起吃吗?”苏亦欢听不下去了,提议道。
那两人突然都不说话了,转头瞪着苏亦欢。
沈青昀和眼镜男正对着档口,背对着苏亦欢。
听到苏亦欢的声音,沈青昀转过身,余光瞥见眼镜男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
“这不关你的事。”
“就是,你一个小丫头懂什么?”
这两人又突然统一战线攻击起苏亦欢来。
苏亦欢莫名其妙,正要加入骂仗,就听见沈青昀站在那两人的背后开口:“教职工餐厅门口写的规定,外带食材现做现吃,不允许把餐厅里的食物和食材带回家。”
那两人身体僵硬。
他们算盘打得响亮,却被人点破,都红了脸。
“两位还要吃吗?”沈青昀幽幽地问。
刚才还在吵架的两人讪讪地离开了,留下那条无人问津的鱼。
苏亦欢在水桶旁边蹲下身,看着那条祸水鱼,疑惑:“不就是一条鱼嘛,菜市场买不到?”
沈青昀意味深长地说:“嗯……还真买不到,这么一模一样的鱼。”</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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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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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下,站在他身后的眼镜男呼吸停顿,缓缓回过身,紧盯着沈青昀,眼眸一闪而过杀意。
“什么意思?”苏亦欢没听懂,仰头看向沈青昀。
她对别人的视线很敏感,看见沈青昀的同时,也注意到他身后的眼镜男,目光移到眼镜男的身上。
作为虐文女主,苏亦欢有个被动能力——除了与她人设相关的人,对她抱有恶意的人,在看到对方相貌的同时,对方的头顶也会出现他的名字和身份。
“这鱼和那位钓鱼大叔在视频里po出来的鱼,一模一样。”
随着沈青昀的声音传来,苏亦欢和眼镜男对上了视线,对方似乎认识她,眼神古怪。
苏亦欢看见他的头顶上方悬着两行字。
【姓名:吕规】
【身份:】
第13章
这五个问号一出,苏亦欢基本已经确定吕规就是“雨夜杀人魔”了。
首先,“雨夜杀人魔”是五个字;其次,他是玛丽苏贵族学院的教职工,有校徽;再次,他对她有恶意;最后,苏亦欢看他面相就不是什么好人。
苏亦欢站起身,不躲不闪地盯着吕规,打了一记直球:“你瞅我干啥?”
她的语气带着敌意,听起来就更像是挑衅,就连沈青昀也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转身看向她说话的对象。
吕规左右看了看,像是不知道苏亦欢在和谁说话,发现这里只有自己,摸了摸脖子,不好意思地说:“抱歉,我看你长得有点像今天热搜上的苏亦欢,可能是我认错了。”
苏亦欢没想到这人还挺会装的,要不是她有挂,还真不一定能看出来他有问题。
沈青昀上下扫了吕规一眼,又收回视线,仿佛吕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这鱼要是跟钓鱼大叔有关,应该算证物吧,带回去检查看看,水桶有没有凶手指纹什么的。”苏亦欢一边跟沈青昀说话,一边用余光观察着吕规,后者反应很平静,看来按照她所说的方向查不出什么来。
也对,凶手哪有那么蠢。
“嗯……”沈青昀拧着眉思考,似乎遇到了难题。
“怎么了?”苏亦欢问。
“如果这是凶手带过来的,为什么凶手杀完人之后,要带走受害者的鱼呢?就地销毁不是更容易吗?”
苏亦欢见炒菜师傅已经在给吕规的菜装盘了,担心人一会儿就跑了,开始天马行空地猜测:“可能凶手有收集癖吧,变态不都是这样?把鱼带回来之后发现自己养不活,干脆就拿到餐厅当食材了。”
吕规笑着接过胡师傅递过来的热菜,客气道:“谢谢师傅。”
沈青昀并不赞同,摇了摇头,“这会增加他暴露的风险。”
苏亦欢眼睁睁地看着吕规端着菜离开,但她却什么都不能做,因为她没有任何证据,而且他也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可恶啊。
苏亦欢只能在他落座之后,把视线收回来,做了个深呼吸,开始思考起刚才沈警官提出的问题。
“或许他没办法在当时销毁这条鱼吧,时间不合适,或者地点不合适。”
沈青昀垂着眼眸,盯着水桶里的鱼,“地点就在海边。他能把你的书包扔回海里,为什么不能把鱼也一起放生呢?”
苏亦欢:“那就是时间不合适了。”
“死者死亡时间是晚上十点到零点,这个时间海边很安静,人也不多,哪里不合适了呢?”沈青昀总觉得缺少了点什么,虽然现在有苏亦欢的“参考答案”,但却没有足够有力的证据支撑她的猜想,她的猜想非常脆弱,经不起考究。
苏亦欢撇了撇嘴,唔……想不到,脑子转不动了。
沈青昀暂时把问题搁置,转身去问胡师傅:“师傅,刚才那个戴眼镜的男人您认识吗?”
咦?苏亦欢意外沈青昀居然会问起师傅这个,难道他也发现了吕规的不对劲?
“喔,那是吕规老师,教生物的。他经常自备食材来我的档口,不爱和别人一起吃自助,可讲究了。”胡师傅说。
苏亦欢走近沈青昀,问他:“怎么了?你觉得他有问题?”
“有点奇怪……”沈青昀的话还没说完,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程彻打来的电话。
“你说在餐厅碰到庄毅钓的鱼了?你在哪呢?”
沈青昀抬头往入口的大门看去,对门口的程彻招了招手。
程彻收起手机,快步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有程彻这位警官在,把鱼当作证物要走就很简单了,还能去安保处查监控,看看是谁把这条鱼带过来的。
“你们那边查得怎么样了?”沈青昀问。
“学生会说,他们只管发放学生的校徽,不管教职工这边的校徽,又分了人手去查教职工的校徽领取情况。昨天报道日,大部分人都领了校徽,查这个无异于大海捞针,得查报失的人员名单,但凶手知道自己的校徽丢失,如果不是学生,估计不会去报失,反正教职工戴不戴校徽都无所谓。”程彻有些挫败,这等于是没有进展。
苏亦欢见程彻提着水桶就要走,连忙问:“校园论坛那边呢?”
程彻说:“同事去问了校园论坛的管理,拿到了你说的那个时间段在线的人员名单,光是学生就有将近一千人,你们这些年轻人,一个个全是夜猫子。”
“教职工呢?”</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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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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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职工倒是不多,毕竟第二天还要上班嘛,也就……几十人吧。”
苏亦欢捏了捏拳头,紧跟着问:“名单上有人叫吕规吗?”
程彻和沈青昀同时看向她。
她这问得也太细了,就相当于在说这个叫做“吕规”的人就是凶手。
尤其是知道吕规是谁的沈青昀,看着苏亦欢的眼神带了几分探究,眉头拧得比刚才还深。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刚才沈警官你不是说这个人奇怪嘛……我就想说查一下,万一呢?”苏亦欢把锅甩给沈青昀。
程彻又看向沈青昀,询问地挑了挑眉。
这真是你说的?
沈青昀点了点头。
“那我得看一下。”程彻又放下水桶,掏出手机,翻找刚才同事发给他的人员名单。
在等待程彻查找人员名单的时候,空气安静下来,苏亦欢对上沈青昀的眼神,头皮发麻。
苏亦欢不能暴露自己有挂,只能顺着刚才沈青昀所说的“奇怪”,仔细思考,吕规到底哪里奇怪。
抛去上帝视角,就站在常人视角来看,吕规干了什么?他不过是自备食材来让师傅做菜……
疑点在哪里呢?
为什么他要自备食材来给师傅做菜?不对,这不算疑点,毕竟很多人都爱吃自己带的新鲜食材让师傅加工,他和别人没差。
是哪里不同呢?
苏亦欢坐的位置离这个档口很近,他们说的话她都能听见,仔细回忆吕规说的话。
他说,他在实验室待久了,所以来晚了。
苏亦欢灵光一闪,想通吕规奇怪的点在哪里了。
正如刚才沈警官所说的,为什么凶手没有销毁钓鱼大叔钓上来的鱼?是时间不合适,还是地点不合适,还是要利用这条鱼达成什么目的?
现在已经临近餐厅结束营业的时间点了,吕规说他在实验室待久了,他总不会提着菜去实验室做实验吧?还是说提着菜去办公室?那也很诡异,他的同事不会说他吗?
那么他应该是从实验室回了一趟自己的居住地。教师公寓就和外面的公寓一样,有厨房。他既然已经回过公寓了,为什么不自己做饭?
外面下着雨,还要踩着点跑到餐厅来让别人加工食材,难道就不怕自己到的时候,餐厅已经结束营业了吗?
还是说,他不会做饭,所以只能让别人加工?
唔,不对。他不会做饭可以点外卖。
有什么理由,是他一定要来餐厅的?
他家厨房炸了?所以做不了饭?
苏亦欢被自己的念头逗笑,抬头看了一眼沈青昀,他的眼神更加疑惑了。
好吧。苏亦欢有挂,她知道为什么吕规一定要来餐厅,这个问题很好解释。
苏亦欢看了一眼地上的鱼。
吕规是凶手,他为了这条鱼而来,看看这条鱼被销毁了没。
“有了!他在三点的时候登录了学校论坛,一直到四点五十分才离线。”程彻说。
苏亦欢眼前一亮,“这个时间段正是那个人回复视频的时间。”
她又望向沈青昀。
沈青昀对于这个答案并不意外。
如果不是他确定苏亦欢绝非凶手,他或许会怀疑苏亦欢一直在故意引导警方往她想要的调查方向上靠。无论调查方向正确与否,她这人都很可疑。
沈青昀皱着眉头,想起了什么,抬手轻轻按了按胸口那枚藏在衣服里的琥珀。
“怎么了?”苏亦欢见他神情有异,现在名单对上号了,难道不是好事吗?
沈青昀垂下手,摇了摇头,对程彻说:“没事。申请搜查令吧,查一查吕规的住处。”
程彻一愣,“这……这么快就确定是他了吗?不是,这吕规是谁啊?”
苏亦欢转头去看原先吕规坐下吃饭的地方,那边已经空无一人。
不过现在他们肯去调查吕规的住处,说明吕规已经上了警方的可疑名单,接下来只要查到吕规住处有那些受害者的物品,就能说明吕规就是雨夜杀人魔了。
简单!
苏亦欢嘿嘿一笑,今天解决了想要杀她的人,帮助了警方找到连环杀手,她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我们得回警局一趟,时间不等人,免得他发现警方盯上他了,回头销毁证据。”程彻先是联系同事去盯着吕规,然后提着鱼往外走,边走边跟苏亦欢商量让她家里人来接她回去。
外面的雨势渐渐大了起来,雨水劈里啪啦地打在苏亦欢的伞上。
“行,去吧。”苏亦欢也知道自己作为普通市民,参与到这里就差不多了,再往后就不该是她能插手的了。
走在前面的沈青昀举着伞,回过头。
雨幕里,苏亦欢站在餐厅门口,逆光而站。
餐厅正好结束营业,灯光暗了下去,她的身影隐入黑暗,被大雨模糊。
“师弟,走了。”程彻用手肘撞了撞沈青昀,让他回神。
直到只剩下他们两人的时候,程彻才问出自己的疑问:“怎么你和苏同学吃个饭,就找到凶手了?”
“不是找到,只是怀疑。”
“苏同学也是够倒霉的,吃个饭都能撞上连环杀手。”程彻回到车里,同事正好发来信息说他们找到吕规了,已经在盯着他了。
车外大雨倾盆,即便撑着伞,衣服也湿了一半。
沈青昀脱下半湿的外套,低头弯腰的时候,琥珀从衣服领口掉了出来,悬在空中晃了晃。</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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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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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彻瞥见那枚琥珀,突然想起昨天沈青昀说过的话,顿时反应过来。
“昨天你说金琥珀盯上的人,是指苏同学?那她现在岂不是很危险?”
沈青昀握住胸前的琥珀,随手将它塞回领口。
“危险?”
“金琥珀组织专门培养罪犯,从金琥珀出来的连环杀手各个手里都攒着至少十条人命,不说以前,就说最近的雨夜杀人魔,现在已经是第十五个了。她被盯上,还不危险吗?”
沈青昀抬眸看向黑夜里的雨幕。
天边的雷光闪烁,照亮乌云的一端,轰隆的雷鸣闷响如同一只将醒未醒的猛兽,游走在沉睡和清醒的边界线,似乎没什么可怕的。
下一秒,一道雷劈落,天空裂成两半,巨雷的声音震耳欲聋。
沈青昀的眼眸微沉。
“她是危险本身。”
虽然她没有“过程”,但她拥有“答案”,这样出众的人才,绝不可能现在才开始展露才能。
他只和她接触了两天的时间就发现了她的特别,更何况是金琥珀组织?
另外一边,苏亦欢举着伞,顶着大雨,快步走到车站,抬眸看见一个身着司机制服,戴着白手套的人站在豪车旁,呆在干爽的雨棚下。
司机正在低头查看e的信息,听到脚步声,抬头和苏亦欢对上视线。
苏亦欢的脚步顿了一下,继续前行。
“小姐?”司机收起手机,将帽檐向下压了压。
“雨太大了,先回家吧。”苏亦欢自行打开后座的车门,收伞,坐了进去。
关上车门之后,隔绝了一切雨声,车内瞬间静了下来。
司机坐进车里,锁上车门,启动车子的同时,安静的车内空间响起广播的声音。
“据线人传来消息,今日,雨夜杀人魔犯下第十五起案件……”
车子稳步前行,苏亦欢身体后仰,靠着椅背,车后箱传来一些奇异的响动。
司机抬眸看了一眼车内后视镜,见苏亦欢正在低头看手机,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异样,于是继续开车。
苏亦欢攥着手机,屏幕上是她保存下来的一张地图,上面标注着雨夜杀人魔案件里,受害者的被发现地点和他们的居住地。
很随机,分布在云水市的各个地方。一个需要兼顾教学的生物老师,没时间也不太可能在雨夜到处跑。
苏亦欢闭了闭眼睛,长叹一口气。
果然忽略过程,没有证据,只有场外消息,很容易得出一个半真半假的答案。
她推出的假答案*,给了警方错误的方向,让他们将警力浪费在错误的地方。
这回,她能够亲身体验“过程”,也能得到“答案”本身了。
苏亦欢睁开眼睛,幽怨地看着对方的头顶。
【姓名:韦非】
【身份:雨夜杀人魔】
第14章
警局。
程彻办公室的白板上还贴着“雨夜杀人魔”的相关信息和一张画着各种标记地图。如果苏亦欢在的话,会发现这张地图和她手机里保存下来的那张图片极像,只不过这张更加详细,还附上了死者的生平。
程彻去申请搜查令了,沈青昀便暂时借程彻的办公室一用,站在白板前面,拧眉盯着白板上的地图和死者的生平介绍,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这些死者并没有任何的共同点,似乎是随机杀人,但偏偏又有那么几个死者是大众厌恶的“坏人”,雨夜杀人魔因为杀了那么几个坏人,就被洗白成了“正义使者”。
这位所谓的“正义使者”也并不是杀了坏人之后,就只杀坏人,在杀害这些“坏人”中间,还有普通的受害者:上班族、学生、远道而来探亲的老人……
“沈老师,有新的线索了!”一位年轻警员敲响办公室的房门,兴奋地告诉沈青昀一个好消息。
几个钓鱼佬相约来到警局,说是听说了雨夜杀人魔杀的第十五个人是庄毅,他们的老友,于是主动提供情报,希望能够帮助警方快点抓住真凶。
“我们虽然不是在一起钓的鱼,但是我们钓鱼的位置可以远远地看到老庄。我很确定过了零点,老庄还在那个位置钓鱼,因为今天是我老婆生日,我调了闹钟,零点给她发生日祝福。
“我发完信息之后没一会儿,就看见老庄收装备走人了。路过我们的时候也没打招呼,我以为他是怕惊了鱼,也没多在意,只是多看了一眼他水桶里的鱼,哟吼!这么大一条,他居然忍住了没炫耀。”
其中一个戴着蓝帽子的钓鱼佬绘声绘色地比划着那条鱼。
沈青昀过来的时候,认出他们正是今早跟那些“祭拜”苏亦欢的年轻人吵起来的中年男人们。
“是这条吗?”沈青昀拿出手机,调出在餐厅拍摄的照片。
蓝帽子肯定地点点头,“没错!就是它!”
询问口供的警员知道庄毅的死亡时间在晚上十点到零点间,那么这些钓鱼佬看见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伪装成庄毅的凶手!
“你们当时看清了他的脸吗?”
“天太黑了,他又戴着帽子,我光顾着看他水桶里的鱼了,也没看他脸。”蓝帽子挠了挠脸。
而且还是他提桶经过路灯的时候,瞄到的他水桶里的鱼,一下把他的胜负欲给激起来了,就更没关注他长什么样了,反正身高体型差不多。
这么一来,就更加确定了这鱼是凶手带走的了。</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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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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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昀想通了在餐厅里留下的疑问。
按照他的猜想,霸凌小团体离开后,留下苏亦欢的书包,庄毅爬回桥上捡起苏亦欢的书包,被凶手盯上后杀害。凶手担心其他钓鱼佬会发现庄毅长时间没有回来,连钓鱼装备都没有带走,会提前报警,于是伪装成庄毅折返,回收他的钓鱼装备,再前往餐饮店后巷抛尸。
既然凶手要抛尸,那么就必须有交通工具,总不可能是尸体自己走过去的。
程彻拿到搜查令回来,立刻带人前往吕规的教师公寓。
“再查一查他的交通工具。”沈青昀提醒道。
程彻抓起自己的车钥匙,见他还在自己的办公室,似乎没打算要走,问:“你不和我一块去吗?”
沈青昀看向面前这块白板,“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我再想想,你去吧。”
程彻知道他思考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把沈青昀一个人留在办公室,自己带队去搜查吕规的公寓了。
这次搜查是突袭式搜查,别说吕规本人,就连程彻自己都没想到案件的进展能这样快,这么突然,吕规肯定来不及做什么手脚,如果他是真凶,或许会露出破绽。
事情正如程彻所料。
吕规一开门,对上程彻等人的警徽,心脏沉了沉,但是他心理素质够高,面上不显任何心虚的痕迹,反而将警察们迎入自己的宿舍公寓。
“警官,请问我是犯什么事了吗?”吕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困惑表现得恰到好处。
程彻出示搜查令,让他配合他们的工作。
“当然配合,我是良民。”吕规镇定得太过,甚至还去饮水机旁边找了一次性纸杯,给来家里的警员们倒水。
程彻盯着吕规过于淡定的背影,感觉这次搜查不会太顺利。
“昨天晚上十点到零点,你在哪里?”他问。
“我昨天太困,很早就睡了。”吕规顿了顿,“喔,凌晨起来洗了个澡,清醒之后就在看论文。没注意时间,但我昨晚一直在家。”
“自己一个人?”
“是的。”
程彻抿了抿唇,这相当于没说。
他又问:“校内论坛后台显示你三点多在线,看论文还是逛论坛?”
吕规移开视线,目光跟着那些在他的宿舍里翻来翻去的警员游走,还有人走进他的厨房,打开冰箱又关上,像是要掘地三尺,也要找出他杀人的证据。
他浅笑了一下,对上程彻看过来的犀利眼神,说:“玛丽苏贵族学院官方网站连接论文库,登录账号还可以下载论文,账号在校内官网和校内论坛通用,我登录官网就会显示论坛在线。”
程彻吸了一口气。
按照吕规的说法,他还真是“良民”。
同事搜查完吕规的公寓,没有找到任何可疑之处,在程彻看过来的时候,对程彻摇了摇头。
程彻环视一圈这间宿舍公寓,除了书柜上摆放着教科书,桌上整齐堆放着一些打印出来的论文资料和手写笔记本,其余的地方都很空,几乎没什么生活痕迹,就连垃圾桶也只有一个新换上的垃圾袋,里面什么都没有。
太干净了。
“其实我平时更喜欢呆在实验室和办公室。”吕规仿佛猜到了程彻的想法,还特意解释了一句。
程彻扯了扯嘴角,看来对方是有备而来。
他跟吕规套近乎,问:“在这间学校当老师,工资应该挺高的吧?有打算买车买房吗?”
“我不是云水市本地人,这里的房价太高了,等赚够钱了,我回老家买房,和家人住在一起。”说到“家人”,吕规垂下眼帘,扶了扶眼镜,“至于车子,也没有买的必要,共享单车或者坐公交车就够用了。”
想法还挺朴实。
程彻又和他聊了两句有的没的,给同事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发信息跟沈青昀说一声。
“话说回来,”吕规坐在沙发上,把一次性纸杯往程彻面前推,温和地笑着问,“为什么警方要搜查我一个普通老师的公寓?我自认我这三十年也没干过一件错事,有什么值得这么大费周章的呢?”
程彻和吕规聊完,又亲自来搜过他的住处,但都没发现特别的疑点,这吕规看起来平平无奇,一点也不像连环杀手。
吕规这话问的,程彻都不好回答了,只能顾左右而言他,打着哈哈准备敷衍过去。
吕规回想起在餐厅里遇见的那两个年轻人,其中一个还是他的目标人物。
他垂眸看向水杯里荡出一圈圈波纹的水面,轻声说:“或许警官也是被谁误导了吧,现在的人……都喜欢自作聪明。”
外面的雨还在下。
苏亦欢非常配合地被雨夜杀人魔“迷晕”。
这种情况,作为虐文女主的她遇到过无数次,她甚至可以计算出怎么晕倒才能既真实,又伤害不到自己。
她紧闭着眼睛,那人将她从车里拖出来,冰冷的雨水浇在她的身上,她的脑袋随着那人的动作晃来晃去,头发糊到脸上,粘嗒嗒的,很不舒服。
从室外到室内,苏亦欢短暂地淋了一场雨,便被人丢在室内的冰凉地面上。
紧闭的眼皮感觉不到任何光线变化,看来室内和室外一样黑暗。
那人绑住了苏亦欢的双手双脚,以免她醒来后逃跑。
苏亦欢继续配合,在他绑完自己之后,顺势倒在地上。</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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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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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逐渐远离,苏亦欢半睁开眼睛,从糊到脸上的头发间隙,观察周围环境。
这里应该是车库或者是什么库房,里面堆积着许多物品,光源最充足的地方是正前方的一面钉满各种照片、资料的软木板,其中一张是她上过热搜的成人礼照片,被人用红色图钉钉住了脸。
她所在的位置靠近打开的闸门门口,雨丝不断飘进来,打湿了她的裤脚。
车尾箱打开又合上的声音传来,那人拖拽着什么重物,走进室内,路过苏亦欢的时候,发现她的腿露在外面,像对待垃圾一样把她踢进里面。
苏亦欢:……
那人被一个来电中断了他的行动。
“喂?”他很不耐烦,将电话开了免提,放在一边,继续拖拽刚才从车尾箱拖出来的重物。
电话传来一个陌生男声:“r被警察盯上了。先别杀苏亦欢。”
苏亦欢在心里呵呵。
那人问:“为什么?一晚杀两个,正好试试我的新刀。”
“傻孩子,”男声的语气带着点宠溺的笑意,仿佛他们讨论的不是杀人,而是讨论今晚做什么菜,“这会暴露你和r的。”
“啧。”那人有些不满,但是应该听进去了,跟电话那头的人讨价还价,“r没有遵循游戏规则,在非雨夜杀了一个,那我是不是也能在平常日子杀一个?”
“当然。我们是家人,不会偏心任何一个人。”男声毫不犹豫,愉快地应答。
苏亦欢下意识咽了一口唾沫,她的直觉告诉她,电话里那头所说的“当然”,另有所指。
那人挂断电话,就着雨声哼小调,一边哼一边磨刀。
在那人磨刀的时候,苏亦欢也没闲着,熟练地从袖口滑出一枚刀片,割开手上和脚上的绳索——她看见“雨夜杀人魔”的身份,不仅没跑,还主动送上门,自然是有倚仗的。
苏亦欢刚来到这个世界就差点死在海里,出门要是还不备点什么,她就不是心大了,而是愚蠢。
那人磨刀的声音停了下来,只剩下外面传来的雨声,逐渐逼近他今晚的目标。
就在这时,闸门门口的苏亦欢突然弹跳起身,把那人吓得握紧了手里的刀,猛然抬头,死死地盯着苏亦欢。
苏亦欢迅速掏出手机,对着他拍了一张照片,闪光灯闪烁的瞬间,转身从闸门跑了出去。
那人在短短一秒里闪过无数念头。
好像被发现了。
算了,先杀完这个。
苏亦欢没听见脚步声,回头看见戴着手套的司机对着躺在地上的校服少年举刀,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有了动作——她把手机砸了出去,正中司机的脑门。
司机彻底被激怒,瞪向站在雨里的苏亦欢。
【虐文女主光环开启——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
与苏亦欢对视的同时,他好像被什么奇怪的东西入侵了脑子。
大雨滂沱,仿佛要将整座城市颠倒。她站在雨里,身形单薄瘦弱,脸色惨白,隔着雨幕与他遥遥相望。她是否有过一瞬间的后悔?后悔刚才的冲动?
她眼睫轻颤,羸弱的身躯在雨中战栗颤抖,仿佛看见什么不可置信的事物,就像狗血剧里女主发现男主抱着女配,误会他俩是一对,她摇着头,咬着下唇,向后退了一步又一步。
最后,苏亦欢愤然地转身跑开。
司机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追了上去。
原来他真正想杀的人,是她!
第15章
夜色极浓,冰冷的雨混在这片夜幕之中,像是化不开的墨,粘稠浓郁的湿润气息如影随形,附着在拼命逃跑的苏亦欢身上。
这里远离居住区,周围静得只有雷鸣和雨声,雨水噼里啪啦砸在地上,在水洼里炸开水花。
苏亦欢看不到任何属于人类活动的光亮,仿佛这里是被世界遗忘的角落,于是只能凭借直觉往前跑。
身后急促的脚步声以及挥刀的破空声提醒着苏亦欢,那人已经离她很近了!
苏亦欢头皮发麻,湿漉漉的衣服沉重地压在她的身上,肺部因为剧烈运动而抽痛起来。
这具身体虽然因为虐文女主光环有了高防御,但开了主角光环也有副作用,虐文女主的体力值在普通人平均水平之下,而且还容易“平地摔”。
苏亦欢一开始和那人拉开的距离,因为她摔了两次,一下子就被拉近了。
第三次摔跤后,苏亦欢听到距离她极近的挥刀声,护住脑袋就地一滚,顺着下坡滚落,无数石头硌得她痛到麻木,划伤她的皮肤,顾不得再去多想,也不敢停下来多想,在滚到底的同时单手撑地起身,拼了命地继续狂奔!
苏亦欢按着抽痛的肚子,一抹脸上的雨水,试图分辨前面的方向和景物,确认自己的位置。
这里是哪里?
好累。
没被砍死也要被累死了。
沈警官,程队!你们到底什么时候才发现我给你们留下的提示啊?!
四十分钟前,警局。
沈青昀收到了前往吕规住所调查的警员发来的消息,并没有查到任何有用的线索,而且对方还说他出行都乘坐公共交通工具,名下也没有买车,甚至连驾照都没考。
收到这条消息,沈青昀的脑海里闪过一瞬的念头——有没有可能是她的答案出错了?
但是下一秒,沈青昀就从手机里抬起头,猛地看向面前的白板。</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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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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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白板前,重新划分了标记,把这些受害者分成两批,左边是那些知名恶人,右边是普通受害者,然后用同种颜色的磁铁标注同一批人的发现地点和居住地。
某一种颜色呈现相对密集分布,沈青昀想通了他一直觉得不对劲的疑点——
“雨夜杀人魔”是两个人,或者说,两个都是“雨夜杀人魔”。
如果苏亦欢的答案没错,吕规是杀死庄毅的凶手,那么现在另外一个雨夜杀人魔还在外头未被发现……
窗外传来雷声的轰鸣,沈青昀顿时惊醒,立刻拨通程彻的手机,“盯住吕规!让人去问苏家那边,苏亦欢到家了没。”
他们都没有和苏亦欢交换联系方式,只能通过苏家联系她。
沈青昀不等程彻回复,便挂断了电话,把外面的警员喊进办公室,指着白板那块颜色分布密集的区域,说:“这块区域极有可能有雨夜杀人魔的据点,去找有没有远离居住区,缺少监控的路段,以及在末班车经过之后,就不会再有人活动的地方,重点关注工厂,库房,屠宰场,加工厂之类的地方。”
“是!”
“好的!”
……
警员们立刻出警办案。
沈青昀刚把人都派出去,就接到了程彻的来电。
“苏家说苏亦欢还没回来,她怎么了?”程彻倒是有苏以哲的联系方式,毕竟是差点亲手把人押送回警局的关系。
沈青昀脸色凝重,攥着拳头,冷静下来,说:“她可能出事了。雨夜杀人魔有两个人。如果吕规一开始的目标是她,但她逃过一劫,他的同伙说不定会想再对她下手。”
事情与他想的截然相反,金琥珀似乎并没有发现她的才能,只是把她当作一个普通人。
“什么?!我现在去问吕规……”
“他不会说的。只要他的同伙没被抓到,他就是安全的。”警方在吕规那里什么都没有找到,他就是清清白白的“良民”。
沈青昀拧着眉,脑子飞速运转。
“等等,苏以哲给我发了一条信息,我发给你。”程彻挂断了电话,把苏以哲刚才发给他的视频转发给沈青昀。
沈青昀点开视频,是苏亦欢十分钟前发的朋友圈。
【@苏亦欢:今天司机开车横冲直撞的,好像赶着去投胎。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了,讨厌雨天。(10秒视频)】
看起来只是她的一些小牢骚,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视频是她从车内拍摄的车窗外,信息量足够多——根据车子的内饰,车窗外的景物和一闪而过的路牌,可以猜到这是什么车型,以及正在走的是哪条路。
沈青昀立刻给刚才派出去的警员们新线索,让他们顺着这条路去找以及重点关注这种车型。
做完这一切之后,沈青昀重新看了一遍苏亦欢发的朋友圈,目光落在她的头像上——放置在阳光里的鱼缸和一本展开的书,鱼缸里没有鱼,展开的书页却映着鱼的影子,像是缸中的鱼游到了书里。
和她只有答案,没有过程一样抽象。
沈青昀的脑海里闪过那个年轻女生的身影。
从遇到她开始,他百发百中的判断就出现了失误。她给人一种奇妙的混乱感,想法总是天马行空,游走在危险的边界,好像稍有不慎就会坠入深渊,她的道德十分摇摆,只做她认为对的事情,像极了金琥珀那群人。
如果没有人拉着她,或许她真会顺从自己的心意,走上犯罪道路。
沈青昀闭了闭眼睛,回想起她未言尽的“下策”。
他起身,坚定地往外走去。
时间回到现在。
苏亦欢一边逃命,一边思考是不是她给的提示太不明显了,还是说苏以哲没把她的朋友圈发给他们?
如果她还有命活着的话,一定要跟他们交换联系方式,下次再也不搞这种以身犯险的蠢事。
高估别人的智商就会置自己于险境。
她以后一定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们答案,就算他们怀疑她是犯人同伙所以知道得这么清楚也无所谓了!
苏亦欢累得气喘吁吁,体能接近极限,在放弃求饶和再坚持一秒之间徘徊犹豫,她的耳朵嗡嗡直鸣,什么雨声,脚步声都离她而去,就连自己的喘息声都像是隔着一层薄膜,听得不真切,仿佛灵魂出窍。
要不就束手就擒吧……
没关系的。
她能撑到现在已经很厉害了。
要怪就怪其他人太不聪明,而她想得过于周全了。
苏亦欢正准备投降放弃,眼前一道白光划过,刺耳的轮胎摩擦地面的声响传来。
“苏亦欢!”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苏亦欢抬头朝前方看去,一辆黑色机车停在她的面前,雨水敲打在他的头盔上,他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眸,隔着雨幕,借着昏暗的光线,她一眼认出了他的身份——沈警官。
沈青昀坐在机车上,朝她伸出手。
苏亦欢握住他的手,借力翻身上车。
“快……走。”苏亦欢喘不过气,每说一个字都耗费了她极大的力气,嗓子几乎要冒烟,声音都沙哑了。
沈青昀还没来得及多问一句,雨幕里突然出现一辆黑车,直直地朝着他们这个方向冲撞过来!
他立刻发动车子,驶离原位,后视镜中那辆黑车紧追不舍,显然就是冲着她来的。
黑车猛踩油门,逼近他们的身后,似乎想要撞死他们。</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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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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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警官闷闷的声音隔着头盔传来,“抱紧。”
苏亦欢还在犹豫这会不会太冒犯,下一瞬车身突然来了个飘移,她下意识抱住了身前人的腰身,为了不被甩出去,她整个人紧贴在沈警官的后背上。
雨水顺着他的头盔滴入她的领口,她浑身湿透,滚烫的体温和冰冷的雨水相贴,激得她忍不住打颤。
周围的景物全部模糊,苏亦欢只能感觉自己的身体在随着车子左摇右晃,她的脑子晕晕沉沉的,意识到是虐文女主光环的副作用——淋雨之后必定会生病,但是没想到这副作用来得这样快。
“苏亦欢,清醒一点。”沈青昀察觉到身后人的异样,她环抱住他腰身的动作也渐渐脱力,只是虚虚地搭在他的腿上。
“咳咳……”苏亦欢忍不住干咳起来,“头好晕。”
她浑身乏力,好像身上扛着千斤重的担子。
沈青昀在下一个飘移甩开黑车的空挡,单手握住苏亦欢垂下的手,察觉到她身体的滚烫,将她的手重新放回自己的腰上,然后加快速度,朝着来时的方向疾驰而去。
“苏亦欢,再坚持一下。”
“咳咳。”他似乎不太会说话,语言相当贫瘠,就不能说几句好听的哄哄她,好让她打起精神来吗?
“苏亦欢,别睡。”
“……嗯。”真指望不上了他,她好累。
“苏亦欢,马上就到了。”
“……”好困。
前面的沈警官一直在喊她的名字,跟叫魂似的,苏亦欢的眼皮子极重,她感觉自己和雨水已经混为一体了,马上就要跟着雨水一起升空,可是总有一个力气拽着她的手,让她往下掉,让她落在实地上。
沈青昀听不到她的声音,她连呼吸都变得极其微弱,他的心脏慌乱地跳动,就连刚才差点被黑车撞到都不见得心率有飙升得如此快。
某一瞬间,他脑海里闪过一个与现在极其相似的场景。
琥珀的主人说,他的推理过程很完美,却只有在事件发生之后才能进行推理,所以永远晚一步,救不了任何人。
现在也一样。
沈青昀用力地攥住苏亦欢的手,试图抓住些什么。
昏迷之前,苏亦欢隐隐听到一个沉闷的男声。
“苏亦欢,别死。
“求你。”
第16章
苏亦欢并不知道她自己被沈青昀找到的时候是什么模样——浑身湿漉漉的,脸上身上都是细碎的伤口,脑袋还渗着血迹,衣服也脏兮兮的,脸色惨白,身形摇摇欲坠,更别说她的体温烫得吓人,送进医院一量体温,居然飙到四十度。
也难怪沈青昀会差点以为她要死了。
苏亦欢昏迷过去之后,并未完全失去意识,隐约听到了周围的警笛声,感觉有人将她从车上抱了下来,一阵喧闹过后,她就彻底断片了。
安静舒适的环境,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还有一阵更为浓郁的水果甜香。
“咔嚓。”啃咬苹果的声音十分清脆。
苏亦欢醒了过来,睁眼看向头顶的纯白色天花板。
这种场景她在虐文世界经历过不少,立刻就意识到她在医院,按照往常的剧情,接下来就应该是在她病床旁边清算到底是谁的错——好赌的爹,生病的妈,上学的弟弟,破碎的她。
但这回不同,陪床的人居然是苏雅乐。
“醒了?等会儿,我去叫人。”苏雅乐注意到她的动静,手里还掐着吃了一半的苹果,起身往外走。
苏亦欢的脑袋还很晕,天旋地转的,身体的知觉恢复之后,全身上下都在疼,但是她也不好调整痛觉的敏感度,以免被别人发现异样——尤其是那位沈警官,他敏锐得很。
过了一会儿,医生进来给苏亦欢做了详细的检查,对她说:“好好休息,再留院观察一天。”
医生和护士离开之后,苏雅乐搬了一张椅子过来,坐在苏亦欢的床边,说:“苏以哲真不是人,他居然拿你进医院的照片当作是他们把你从海里捞起来的照片,偷偷透露给媒体,让他们大肆宣扬说是陈横他们把你弄成这样的。”
说罢,她拔掉手机连接的充电宝,翻手机里的照片给苏亦欢看。
照片里,病床上的苏亦欢尽管已经有人替她换过衣服,重新收拾过了,但看起来还是很惨。她的嘴唇毫无血色,左边脸颊还有擦伤,头上包了绷带,手上打着吊瓶,紧闭双眼,不知生死,确实很招人同情。
苏亦欢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应该是滚下坡的时候磕到了哪里,怪不得脑袋这么疼。
“我真搞不懂你。”苏雅乐把吃完的苹果核丢进垃圾桶里,又从水果篮里剥了一根香蕉,“都是苏氏集团的千金了,躺平就完事了,还掺和警方办案干嘛,当什么热心市民,见义勇为,几条命都不够你丢的。”
苏亦欢注意到她拆的水果篮,塑料包装看起来土土的,不像是苏以哲的手笔,而且旁边还有一束绑着大红带子的百合花……呃,更土了。
“苏雅乐,谢谢你一直陪着我。”没想到她刀子嘴豆腐心,不仅给她送水果篮和花,还来医院陪着她。
苏雅乐剥香蕉的动作一顿,看了看水果篮和百合花,红了脸,说:“你谢我干嘛?这可不是我送的。是那两个警察送的,我就是给了点参考意见而已。咳咳,干嘛这么看着我?我可没那么好心陪你,我只是来看你死了没,别一脸感动的表情,怪恶心人的。”</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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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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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嘴上这么说着,脸颊到耳朵都红透了,被苏亦欢灼热的眼神盯得呆不下去,干脆拿着半空的水壶出去装水了。
苏亦欢忍不住笑意。她要是不好心,就不会在自己醒来的时候立刻注意到她的动态,也不会带充电宝过来医院陪着她,更不会饭都没吃,只能拆水果篮里的水果充饥了。
大小姐,傲娇退市场了。
过了一会儿,苏亦欢的病房房门被人敲响,她以为是苏雅乐回来了。
“请进。”
外面的人推门而入。
来人是程队和……左手绑着绷带的沈警官。
“苏同学,感觉怎么样?有好点吗?”程队非常热情,毕竟苏亦欢帮助他们破了一桩大案,搬来一张椅子给沈警官坐下,自己坐在了刚才苏雅乐坐的椅子上。
苏亦欢点点头,视线落在沈青昀的左手,问:“沈警官怎么也负伤了?”
沈青昀看了一眼左手的绷带。
当时警方包围了那辆黑车,逼停黑车之后,昏迷的苏亦欢被程彻从机车上抱下来,黑车司机发了疯要杀死苏亦欢,一下车就拿着刀追向苏亦欢的方向,沈青昀离得最近,替她挡了一刀,把司机踹飞出去,众人才联手制服了手持凶器的司机。
“没事,小伤。”沈青昀一脸平静,满不在乎的样子。
程彻扬眉撇嘴,想笑又不敢笑,并没有拆穿师弟的面具。
要知道警方昨晚赶到的时候,沈青昀红着眼,脸色铁青,让他赶紧叫救护车,吓得他还以为苏亦欢命不久矣了。
“雨夜杀人魔,抓到了吗?”苏亦欢问出了她最关心的问题。
程彻收拾好情绪,严肃地点了点头。作为事件的当事人,苏亦欢也有基本的知情权,程彻挑了一些不要紧的案件内容告诉她。
“两个雨夜杀人魔都落网了,生物老师吕规,出租车司机韦非,他俩是堂兄弟,长得很像。”程彻拿出手机,把两人的照片翻出来给苏亦欢看。
左边是戴眼镜的吕规,右边是不戴眼镜的韦非,两人除了发型不同,容貌极像,仿佛一对双胞胎。
“吕规小时候被拐,卖到了一对有钱人夫妇家里,那对夫妇一直生不出孩子,对吕规极好,但后来他们生了一个女儿,就打算把所有财产留给亲生女儿。有一天,家里失火,那对夫妇和女儿被烧死在火里,只有在外上大学的‘吕规’逃过一劫。
“从在他们据点发现的证据来看,吕规和韦非很早就联系上了。韦非家里穷,成绩中等,家里觉得让他继续读书是浪费钱,干脆让他别念了。韦非刚成年就出来开电瓶车载人,后来无意间撞见和自己长得很像的吕规,两人相认,经常互换身份。吕家失火说不准真是人为,只是也不知道吕家失火,到底是哪个‘吕规’干的。”
苏亦欢同意程队的说法,或许吕家的案子才是吕规犯下的第一案。
“吕规受过高等教育,每次作案都会挑人下手,自诩正义,从来不觉得他杀人是错的,顶多是为社会消灭一些害虫,还那些和他一样被人‘抢占’了东西的人一个‘公道’。”
吕规杀的人有高铁抢座的、排队插队的、偷外卖和快递的、偷情的,还有她苏亦欢,鸠占鹊巢抢了真千金十八年人生的,也难怪他这么想杀她,毕竟在某种程度上,她和收养他的那对夫妇的女儿很相似。
“他还不是一样,抢占了别人的生命?”这算什么公道?简直是歪理。苏亦欢不以为然。
程彻语气复杂,既有嘲弄,也有悲悯。
“和他们这些变态杀人魔是没什么道理好说的。庄毅捡走了你的书包,把他的挎包放进书包里,打算拿回家里给妻女用。就这一个举动,都能触碰到吕规敏感的神经,对他下杀手。”
在对吕规进行审讯的时候,吕规也还是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他甚至反过来质问警方为什么这样无能。
吕规:“如果不是你们什么都做不了,只会在中间和稀泥,又怎么会出现我这样的人替天行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这个世界变得更美好。钓鱼佬该死,苏亦欢也该死。他们都该死。”
“你讨厌苏亦欢,钓鱼佬偷走了你讨厌的人的东西,你为什么这么生气?”
“一码归一码。苏亦欢该死是因为她偷了别人的人生。钓鱼佬该死是因为他在我眼皮子底下偷东西。我把苏亦欢的书包扔回海里,也算还给她了。我是*好人,见不得人偷东西。”吕规扶了扶眼镜,露出一抹纯良无比的笑。
如果他是好人,这天底下就没有坏人了。
程彻无法理解杀人凶手,因为他绝不可能做出这样残忍的事情。
“吕规是挑人作案,那韦非是随机作案?”苏亦欢记得她看过那个雨夜杀人魔的分析帖,里面说过死者身份和住所都不一样,几乎没什么共同点。
说到韦非,程彻的神色比刚才更加严肃,眉头皱得极深。
“韦非是纯粹的人渣。他说,他没有那么伟大,只是想杀人,享受那种活物在手底下渐渐失去生命的感觉。问他的动机,有的是客人上车之前没抖干净雨伞的雨水,有的是客人把雨伞放在座位上,弄湿了他的坐垫,还有的是客人话太多,他想杀就杀了,就是看心情。”
程彻攥紧拳头,回忆起韦非的嘴脸。
和激动的吕规不同,韦非显得相当镇定,坐在审讯室就像是坐在自家的沙发上一样闲适,姿态放松。</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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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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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追了我三年才抓到我,如果不是苏亦欢,我还能再杀一个的。也是奇怪,我怎么会突然这么想要杀她?她的脖子很细,很修长,像天鹅一样,我本来打算换个手法,她值得我改变手法杀死她。
“你们摸过她的脖子吗?一只手就能掐住,掌心按在她的嗓子眼上,噗通噗通地跳,一点点的,掐死她,看她白皙的脸蛋涨得通红,表情痛苦,一定很漂亮。”
韦非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之中,他是个变态,也是个疯子,审讯的警员都听不下去,翻了无数个白眼。
这些话程彻并没有告诉苏亦欢,以免她害怕,休息不好。
苏亦欢听到他们都落网了,松了一口气。
但沈青昀和程彻却没有就此安心,因为韦非最后还说了一句——“我完不成的,家人会替我完成。苏亦欢的命,就是家人送给我的礼物。”
他口中所说的‘家人’就是金琥珀。
金琥珀会替他杀死苏亦欢。
三人聊到一半,程彻的手机响了起来,局里很忙,云水市天天有事件发生,程彻只能抱歉地笑笑,一边接电话一边往外走。
沈青昀正准备起身告辞,苏亦欢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
他又坐回位置上,带着询问的眼神望向她。
苏亦欢回想起雨幕里他那双明亮眼眸,笑了笑,“沈警官,能留个联系方式吗?”
沈青昀从口袋拿出一支签字笔,却找不到纸写下手机号码。
苏亦欢掌心朝上,说:“写在这里吧,一会儿我拿到手机存上就好。”
他看着苏亦欢的掌心,脑海回忆起昨晚他拉过她的手,确认她的体温,让她抱紧自己的片段。
“咳。”沈青昀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低头在苏亦欢的掌心写下数字,她的掌心太柔软,他怕笔尖戳破她的皮肤,书写的时候都没怎么用力气,反而笔迹不似以往工整,歪歪扭扭的,实在算不上漂亮。
苏亦欢抿着唇笑,没想到这位沈警官的字这么……有个性。
沈青昀瞥见她上扬的嘴角,眼睫轻颤,加快写字的速度,
写完数字正要写名字的时候,他才写了一个“沈”,苏亦欢就收回了掌心。
“社交账号也是这个手机号吗?我回头加你。”苏亦欢起身送他出门。
“嗯。不用送了,好好休息。”沈青昀制止了她起身的动作,对她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房间重新回归平静。
苏亦欢低头看着掌心的一连串数字和那个有些歪扭的“沈”字,心情泛着甜意又带了点苦涩。
认识到这里就好。
普通人被虐文女主知道姓名,可不是什么好事。
第17章
雨夜杀人魔落网之后,云水市警方专门开了发布会,向广大市民说明了这次案件,也让各位市民放心在雨夜出行,不过隐去了在里面发挥巨大作用的苏亦欢,只是用“不愿透露姓名的热心市民”来指代她。
按照警方的说法,某位热心市民为警方提供了线索,见义勇为救下了差点被杀的高中生。
不愿透露姓名是因为苏亦欢前脚才说自己精神收到伤害,还在休养,后脚跑去帮警方办案,一下子人设就崩了,况且苏以哲还借题发挥,拍了她的惨状博取大众同情,不好出这个风头。
最后,苏亦欢得到了警方给她发的五万块奖金和一面锦旗。
这五万块奖金还好,但是这面“见义勇为”的锦旗,她要挂在最显眼的地方。
苏以哲一进玄关,就看见原本挂着艺术画的地方换成了锦旗,挑了挑眉,倒也没说什么。
“苏亦欢回来了?”苏以哲询问管家。
“是的,二小姐在书房选课。”管家将苏以哲引向书房。
自从书房发生命案,苏以哲没再进过书房,倒也不是心理阴影,他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消化。
书房的大门半敞,说话声从里面传来。
苏亦欢的声线清甜,但平时说话不带感情的时候就会显得冷清。
“……因为我要一年修完四年的学分。”苏亦欢说。
“靠!你们一家子都是卷王吗?”苏雅乐尾音上扬。
“这才哪到哪?有人和我差不多年龄,已经能当我的老师了。怎么样?有没有激起一点学习的欲望?”
“啧。你卷学历是因为你只能卷学历,我和你不一样,我已经收拾好行李,今晚飞a国,去讨好爸妈多要点钱。”
苏以哲听到苏雅乐说的话,皱起眉头,原以为苏亦欢懂事一些,会说苏雅乐几句,却没想到苏亦欢不仅没反驳,还说:“那你注意防晒,多在他们面前晃悠,最好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他们才能足够愧疚。”
苏以哲:?
“废话,这还要你教?”苏雅乐居然还接受了她的建议。
苏以哲听不下去了,敲门走进书房。
电脑前的两人抬头看向门口,见来人是苏以哲,苏亦欢和平时一样乖巧地对他微笑,苏雅乐翻了个白眼,当他不存在。
“在选课?”苏以哲清楚苏雅乐对他有敌意,于是选择走到苏亦欢的另外一边,单手撑着桌面,看向电脑。
这周是玛丽苏贵族学院的选课周,学生可以先去上试听课,确定老师,再排自己的课程。
和现实世界的学制不同,这里是小说世界,课程安排只是为了让主角有更多时间走剧情。</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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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只需要看一下这个选课系统里的课程,就能知道为什么这个学校的学生都这么闲,天天不是这个派对,就是那个舞会,不仅有空搞霸凌,还有空谈恋爱,生活相当丰富多彩。
学生获得学分的途径不仅只有上课一种,去参加社交舞会也能算学分,加学分加得最多的是建立公司,根据一年的营业额结算学分。除此之外,课程也是五花八门,专业课程有管理类课程,金融类课程,艺术类课程,语言类课程……而且必修的体育也和普通大学不同,有马术课,射击课,射箭课等等。
每门课课程点进去都会有详细的课程培养计划,看起来既专业又不专业的样子。
这些课的课程学分也有多有少,想要一年修完别人四年的学分不简单,苏亦欢必须从早上的课程上到晚上的课程,有些课程是期中结课,一天也不能休息,马上就要上下半学期的课程。
苏亦欢按照学分排序,把能够获得学分多的课程排在最前面,然后从里面挑选自己感兴趣的。
苏以哲看了一眼,发现苏亦欢的课程表排得很满,什么课程都有,但是完全不成体系,上一门学的还是管理,下一门就跑到艺术史了,而且她还选了很多冷门课程。
“……你确定实践类课程要选《犯罪学》吗?我当年上学的时候,这门课程是位老教授,挂了很多学生,所以没几个人选这门课程,后面还因为不够人开课取消了这门课程。”
这门课程是周末上的实践课,一般贵族学院的学生都会把社交舞会当作实践课,但是这样的拿到的学分很少,这门课程虽然冷门,但是它的学分是里面最高的,苏亦欢连老师是谁都没看就直接选了它。
“挂科就重修呗。一年修不完全部学分,两年也行吧。”苏亦欢也发现了就算自己全部排满课程,一年也只能修二分之一的学分,而且进阶的课程没有学完基础课程不给选。
“你学这些,将来打算做什么?”苏以哲见她完全没有规划,纯粹就是为了毕业乱选课程。
“我开了一家地产公司,毕业之后专心搞我的公司。”那是属于苏亦欢的999处房产,与苏家无关。
苏以哲沉吟片刻,指着选课系统的其中几门课程,“这几门可以选,帮助你更好管理企业,把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位置,你只需要做决策就好。这两门就没必要选了,等你进入公司有了经验之后再去进修。”
苏亦欢听从苏以哲的意见,重新修改自己的课程表。
一旁的苏雅乐半撑脑袋,看着他俩的相处,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她刚回到苏家的时候,苏以哲也是这么对她的,只是她和苏亦欢不同,她排斥苏以哲对她所有的安排,也排斥去上学。
尽管她有一套又一套的歪理说明上学无用,但她其实很清楚,那些只是她用来麻痹自己的借口。
无知就像用糖纸包装的毒药,只要足够无知,就可以减少痛苦,永远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但同时它也会给她带来危险,或许哪天真遇上了什么,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苏雅乐第一次萌生了要不要去学点什么的念头。
但她才不会告诉他们。苏雅乐直起腰,退出书房。
她要偷偷学习,然后惊艳所有人。
书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苏亦欢卡着时间把选课申请提交了,要到周日才能确定她的课程安排。
用完电脑之后,苏亦欢见苏以哲还站在这里,似乎有话要对她说。
“怎么了?”
苏以哲站直了身体,低头看着坐在自己往常坐的老板椅里的苏亦欢。
在他的记忆里,因为他们之间的年龄差有点大,苏以哲一直在忙自己的事情,很少关心过这个妹妹,这次霸凌事件一出,他才意识到她的困境。
外面那些人真以为苏家把她当养女只是做做表面功夫,所以才敢这么对她。
“陈横那些人已经退学了,以后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苏家正在考虑终止和顾家的合作。订婚戒指退回给顾闻野了,以后如果他再欺负你,不用给面子,像上次那样反击回去就好。”苏以哲是来说明霸凌事件后续的。
苏亦欢想了想,听懂了苏以哲的意思。
苏家在用合作威胁顾家,如果他们要保顾闻野,就终止两家的合作。
像顾家这样家大业大的,少一个顾闻野并不会有什么影响,或者说,顾闻野的兄弟姐妹会很乐见其成,毕竟他退出竞争,就能把位置让出来,让他当个闲散的富二代,和养在外面那样私生子差不多,至于其他的,他最好是别碰,毕竟顾家还有专门的疗养院,那是触及到家族底线的子弟的最后去处。
作为狗血虐文女主,苏亦欢见过不少这些大家族的手段,关进疗养院都算是温和的了,不过对于顾闻野那样的人来说,这比让他死还难受。
对此,苏亦欢也只是轻笑了一声,“谢了,哥。”
如果没有苏家施压,最后的结局没那么痛快。
“不用和我说谢谢。”苏以哲那张冷峻的面孔柔和了下来,心情不错,“还有一件事,为了你的安全,我给你请了保镖,以后你出门要让保镖跟着。”
这个世界对于苏亦欢来说,危险系数太高。苏亦欢并没有拒绝苏以哲的安排。
“上课也要跟着吗?”苏亦欢问。
苏以哲点了点头,见她没有拒绝,便向外走去,转身朝着走廊方向,唤人:</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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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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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杨,进来一下。”
听到这个名字的发音,苏亦欢的脑海里立刻出现了对方的名字,一笔一划,甚至能够回想起来当时书写这个名字时的场景。
她记不得虐文男主的姓名,回忆起他们的名字就会回想起那段憋屈的记忆,所以一般会被系统封存,但是偶尔有几段极其深刻的记忆,即便是度过了好多个虐文世界,她还是刻骨铭心。
这个“荣杨”就是其中之一。在那个虐文世界里,她是公主,荣杨是她的侍卫,她教他读书写字,和他同吃同喝,最后才知道他是敌国的间谍,在男主赶来救她之前,她被他一剑封喉。
那是为数不多的,苏亦欢非自主选择的死遁方式。好在男主的虐心值够高,她最后的成绩还算不错。
但猝不及防地被人杀死,苏亦欢还是很不爽。
过了一会儿,苏以哲重新回到书房,身后跟随着一个男人。
男人如她记忆里一样,小麦色的皮肤,浓眉大眼,身强体壮,西装束缚着他饱满的肌肉,身材比例极佳。
他面无表情时生人勿近,随着苏以哲的介绍看向苏亦欢。
“他是荣杨,以后就由他保护你。”
苏亦欢对上荣杨那双漆黑的眼眸,目光上移,落在他的头顶。
【姓名:荣杨】
【身份:职业杀手】
第18章
当苏亦欢看到他的身份时,很想问苏以哲:“你确定他是来保护我,而不是来杀我的吗?”
但是她并没有问出口,也没有打草惊蛇说要换保镖。
这个世界的荣杨与她无冤无仇,而且他是“职业”杀手,说明像他这种职业的人应该不少,就算换掉了这一个“荣杨”,也会有下一个“荣杨”出现,倒不如先通过这个荣杨,摸清楚到底是哪家派来的杀手。
苏亦欢回房间休息,正准备进房,身后的脚步声越过她。
他粗壮的手臂横在她的身前。
荣杨拦住了她的去路,示意她暂时在外等一等,然后走进她的房间内,开始排查危险。
苏亦欢无语地撇了撇嘴,说:“这里是我家,到处都是摄像头,谁敢躲进我的房间伺机杀我?”
除了他这个可疑的职业杀手。
荣杨一语不发,只是沉默地迅速排查危险,还掏出了一个奇怪的仪器,在房间内走来走去,进行检查。
苏亦欢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心想:装保镖装得还挺像。
她之前就是被他这种忠心耿耿的模样所骗,直到最后一刻,他用剑捅她的时候还是一脸悲伤欲绝的模样,好像特别痛苦。
他要是痛苦的话,就不会对她下手,呵呵。
苏亦欢翻了个白眼,双手环胸,走进房间里坐下,翘着二郎腿等他排查结束之后出去。
荣杨走到某个角落,突然不动了。
他单膝跪地,把那个奇怪仪器放到一边,从口袋掏出一个多功能小刀,开始拆她的插座。
“喂!”苏亦欢本来就不爽他,现在见他要动自己房间里的东西,更不爽了,她和他保持着距离,恶狠狠地瞪着他,“你干嘛乱拆我的东西?”
荣杨撬开插座面板,从里面扯出了一个制作精细的小物件,看起来像是窃听器。
苏亦欢:……
他站起身,攥着窃听器转身,朝苏亦欢走近。
苏亦欢警惕地后退了一步,抬手制止了他的靠近,“你站在那里就好。我对男人过敏,别靠近我。”
荣杨在距离她三米远的地方站定,抬起手,将掌心的窃听器摊开在她的面前。
“这是什么?”苏亦欢问他。
荣杨指了指耳朵。
苏亦欢发现他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一句话,皱着眉头,“你哑巴了?”
荣杨抿着唇,定定地看着她,像是默认了。
苏亦欢眼眸闪烁,不会吧……这一世的荣杨居然是个哑巴?
呵,那也是他活该,上辈子做的坏事多了,这辈子遭报应了。
“窃听器,谁装的?不知道?你去问苏以哲,让他查。出去之后关好门,没事别打扰我,我要睡了。”苏亦欢快速把人请出去。
荣杨捡起地上的奇怪仪器,注意到她的戒备,并没有从她面前那块空旷的空地走到房门口,而是继续和她保持着三米的距离,身手敏捷地翻过沙发,将自己挤进狭小的沙发与茶几之间的过道,再翻过沙发,走到房门口离开,把门关上。
苏亦欢等他彻底离开了房间之后,把房门反锁,然后从卫生间里拿出干净的毛巾,擦了擦荣杨刚才摸过的沙发位置,又擦了擦插座面板。
不干净了。
擦掉。
全部擦掉。
苏亦欢擦完之后,还觉得不解气,打算明天就让人把沙发换掉,插座面板也换掉。
她洗完澡躺在床上,拿出手机,点开沈警官的聊天窗口。
他的昵称是一个英文字母:s,头像是一片晴朗的蓝天,这种风景照很像是老一辈人会用的头像。
苏亦欢只能靠聊场外信息和被动技能知道答案,但要是让她自己思考,始终找不到一个方向,也不确定正确与否,倒不如问一问经验丰富、准确率高的沈警官。
【苏:沈警官,我在房间里找到一个窃听器!怎么办?(惊恐.jpg)】
【s:报警。】
苏亦欢当然知道最好的方法是报警,但或许是她在虐文世界经历过更加离谱的事情,所以区区一个窃听器,反而觉得用不着这么大惊小怪的,惊动警方,毕竟云水市的警力不足,小事大事都报警,反而浪费警力。</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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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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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我想知道如果是沈警官会怎么做?】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苏亦欢想着如果这次学会了,下次再遇到也不慌了。
【s:弄清楚以下几个问题:1.谁放的窃听器。2.什么时候放的窃听器。3.为什么放窃听器。4.怎么放的窃听器。】
【s:你有答案吗?】
苏亦欢顺着他的提问去思考。
【苏:关于第一个问题,有以下可能:1.苏家自己人放的。可能是苏雅乐?为了窃听我会不会害她?但是她看起来不像是会搞这种小动作的人,毕竟她连盼着我死都会直接说出口。苏以哲?他的掌控欲很强,但是上次我开门让他进我房间,他都没进,说明他是一个很有边界感的人,也排除。我的养父母?也不太可能,自从苏以哲继承苏家家业,他们直接放养孩子,到处度假,没必要再放窃听器来监控孩子的生活,太诡异了。】
【s:分析得不错。】
苏亦欢想到之前沈警官来家里办案,他似乎也有意识在引导她思考,还把她带进书房,将证据一点点呈现给她看,让她把证据连成一条线,找寻出真相。
可惜她当时懒得动脑子,一心只想用金手指。
【苏:2.外人放的。这个范围就很大了。有可能是苏家的对手,试图窃取什么商业机密。这应该不太可能。毕竟我还只是一个学生,也触碰不到集团的商业内容。难道是我的仇家?】
那边切换了几次正在输入,然后发来消息。
【s:可以想想是什么时候放的窃听器。】
苏亦欢回忆。
在苏雅乐回云水市之后,苏家进行过一次装修,父母为了把一碗水端平,她的房间也跟着重新翻修过一轮,如果有窃听器,至少是在那次装修之后放的,也就是……六、七月份的样子。
【苏:应该是六、七月之后。之后我的房间除了平时打扫的佣人,不会有其他人再进来,而且佣人都是一直在苏家干的长工,不会轻易换人。苏家到处都是监控摄像头,想要装窃听器不容易,所以大概就是那次装修,来了施工队的工人,有人混进来放了窃听器。】
苏亦欢联想到程队在病房里跟她说过的话,关于吕规的身世背景,他无法容忍别人“鸠占鹊巢”,所以才会盯上她。
而苏家真假千金这件事情也正是那段时间曝光出来的。
吕规能够这么精准地跟上她的行程,或许就和这个窃听器脱离不开关系。
【s:所以,有答案了吗?】
这位沈警官似乎笃定她已经想到答案了,才有此一问,苏亦欢甚至可以想到他在那边的笑容。
【苏:是吕规。】
这条信息发出去之后不久,那边回了一张照片。
【s:(仓库据点的照片,用红圈画出了角落的监听设备)】
苏亦欢兴奋到从床上坐了起来。
这还是她第一次通过自己的独立思考,没有靠任何金手指,推理出答案!
她也太聪明了吧!夸夸自己!
【苏:猫猫开心转圈.gif】
另外一边的沈青昀收到她发来的表情包,忍俊不禁,收起手机,结束了他的“休闲时间”。
“沈老师,接下来要往哪里搜索?”现场的警员给沈青昀发来了实时直播的视频电话。
沈青昀的左手受伤了,不方便去现场,只能留在局里当外援。
他仔细盯着视频,用云水市地图辅助,凝神思考片刻,“转左,往黄元路继续搜索,这条路段靠近步行街,绑匪可能会弃车或者换车,将赎金交给同伙。视频别断,继续往前开……等等!前面那个没戴头盔的外卖骑手有问题,追他!”
站在沈青昀身旁的年轻警员正在跟着沈老师学习,等同事们抓到那个外卖骑手,打开车后的餐箱,发现里面果然藏了满满一箱子的现金。
沈青昀挂断了这个视频电话。
旁边的年轻警员掏出自己的笔记本和笔,询问道:“沈老师刚才是怎么看出来那个外卖员有问题的?”
“他虽然穿了工作服,但他没戴头盔。外卖一单只能挣几块钱,但不戴头盔,罚款五元以上五十元以下,等于白干。真正打工的人,会让自己白干吗?
“而且从他的餐箱外部痕迹和电动车的破旧程度看起来已经使用了有一段时间了,说明它的主人送过不少外卖,是个经验丰富的外卖员,但是骑车的人并不像是经常在户外活动的人员,被衣服遮盖的皮肤和露在外面的皮肤没有任何肤色差。”
沈青昀虽然才回国几天,但他观察力敏锐,遇到不懂的问题就会打破砂锅问到底,将搜集到的信息储存在大脑里,下次再碰到这种情况就能派上用场了。
年轻警员刚才看视频也看到了那个外卖员没戴头盔,而是把头盔放在了前面的车兜里,还以为是外卖员急着跑下一单,才没有戴头盔,现在想想,也觉得不妥。
他平时见到的外卖员都是头盔不离脑袋的,送单也戴着头盔,因为跑完这一趟就要跑下一趟,不用穿脱,既能节省时间,也能防止有小偷偷他的头盔。
年轻警员正在沾沾自喜,他行他也上,但是他看着沈青昀事了拂衣去,转身回办公室的背影,又冷静下来。
刚才的情况非常紧急,一个误判就会彻底失去绑匪的踪迹,不仅找不回赎金,也换不回被绑架的受害者。如果换作是自己,他能做到这么快速地想到疑点,并且果断地下命令追踪那个外卖员吗?他身上背负的可不只是赎金,还有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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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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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是这样强大的心理素质,就足够他好好学习的了。
看来自己还需要锻炼。年轻警员又沉下心,回去写报告。
回到办公室的沈青昀在椅子上坐下,喝了一口已经凉了的咖啡。
他的电脑屏幕弹出了一封新的邮件,发件人是玛丽苏贵族学院的教学处,收件人是他的化名——沈钧。
“《犯罪学》课程开课申请已通过,当前申请该课程的学生名单见附件。”
沈青昀下载附件表格,文件下载完毕自动打开,同时他的社交软件收到了一条新信息。
还是苏亦欢发来的。
【苏:对了,沈警官。】
【苏:如果你发现身边有职业杀手,会怎么做?】
沈青昀皱起眉头,她身边有职业杀手?难道是金琥珀派来的?
他正要回复,刚打开的表格覆盖了他的聊天窗口。
修这门课程的学生寥寥无几,名单里有个格外熟悉的名字。
沈青昀看到那个名字,扬了扬眉。
【苏亦欢】
第19章
【s:弄清楚两个问题:1.谁派来的。2.目标人物是谁。】
苏亦欢看着沈警官发来的消息,仔细思考了片刻。
她被场外消息误导了,因为她曾经见过另外一个世界的荣杨,自然而然地以为他是来杀她的,但如果职业杀手的目标人物是她,不应该当她保镖,因为保镖这个职业束手束脚的,杀了她之后很难脱身,他是职业杀手又不是死士,用不着一命换一命。
为了确定自己的猜测,苏亦欢又给沈警官发去消息。
【苏:职业杀手会伪装成保镖靠近你吗?】
【s:伪装成保镖的风险太高了,一般情况下不会这么做。】
苏亦欢摸了摸下巴,和她想的一样,但是她还要再试探一下。
【苏:明白了。】
【苏:谢谢沈老师!早点休息,晚安。】
苏亦欢礼貌地发送了结束对话的消息,开始布置自己的房间,把小刀藏到枕头底下,还有买来的刀片什么的都藏好,以防万一,然后才进入睡眠。
她的睡眠质量一直不太好,因为以前经历的虐文世界,很多剧情都在晚上发生,所以她需要时刻戒备,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会惊醒。
或许是因为今天见到了“故人”,苏亦欢没睡好,凌晨突然醒来,睁着眼睛看天花板看了好一会儿。
她打开了虐文女主光环。
不能让她一个人受折磨。
【虐文女主光环开启——复活吧!我的前世爱人!】
下半夜,荣杨和另外一位保镖换班,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稍微收拾一番就躺回床上休息了。
他一向浅眠,今日却不知怎的,又梦到了从小到大一直缠绕着他的梦魇,明明自从十六岁他从组织厮杀而出,成为同批杀手里的佼佼者,这个梦就再也没有做过了。
大雪纷飞,年幼的他衣衫褴褛,身边躺着一具冻死的尸骨,潦草地用草席裹住,路过的人似乎对此已经见惯不怪,无视了他。
一位身着紫衣的贵人路过,救了他,还给他银两埋了那具尸骨。
画面一转,他已经长成少年,身着红衣,腰间佩剑,跪在紫衣贵人的面前。
那位紫衣贵人似乎已经病入膏肓,一句话咳了三咳。
“咳咳……你,替我保护她。”
以往的梦里,所有人的脸都是模糊不清的,但这一次不同,他看清了那位紫衣贵人口中的“她”。
初次见面,她不到十五岁,身着金缕衣,戴着金项圈,在花园里扑蝶,笑颜如花,听到有人唤她“公主殿下”,她才停下动作,回头看向他。
一眼万年。
荣杨没念过多少书,他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尽管他很清楚这只是个梦,但他在看清少女的面容时,心脏如同被人片片凌迟,疼得几乎要裂开。
数百年前的阳光也与现在同样灿烂,但他却觉得这片阳光能够落在她的身上,反而是阳光的荣幸。
她的眼眸弯弯,跟他说的第一句话是问:“你是皇叔送给我的玩伴吗?”
她说“送”。
荣杨攥紧了拳头,他意识到自己对于她来说只是一个物件,和她的玩具没有什么区别。
那一瞬间的心动如同一根针,深深地刺进他的心里。
后来,她教他读书写字,无论什么场合都会将他随身带在身边,还会拉着他试她的胭脂,他也任由她捉弄……
常年陪伴在她的身边,他困苦的灵魂重新长出血肉,便把这根针越埋越深。
荣杨看着她的笑容,心想,如果是她的命令,就是让他去死,他也愿意。
直到某天,皇帝下旨,让她前往北国和亲。
同一天,紫衣贵人让他破坏这场和亲,借此挑起两国战争——死一个公主,是最好的开战理由。
他想过全盘托出,带着她假死逃跑,可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该死的北国摄政王隐藏身份装成受伤的小白脸,勾引了他的公主殿下。
她说她喜欢那个小*白脸,总有一天他会像大英雄一样,脚踏七彩祥云来救走她。
荣杨什么也没说。
他提着剑,在北国摄政王恢复身份,说要来娶她的那天,一剑刺死了他的爱人。
也就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会真正地把全部目光停留在他的身上,会把他当成一个活生生的人。</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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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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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问为什么,只是笑得像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样明媚。
“荣杨,我一直在等你,带我走……”
她似乎很懂怎么才能让他后半辈子不得安生,她所留下的这句遗言,成了他的诅咒。
他忍不住回想,他们相伴的日子里,她的某一个眼神是不是代表着她的情意。她所留下的物件,是不是在暗示他什么。她所说的爱那个小白脸,只是一种逼不得已,又或者是故意让他吃醋。
他后悔了。
但来不及了。
荣杨从这场梦魇中醒来,仿佛度过了一辈子这样长久。
外面的天空微亮,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居然有一道泪痕。
即便是在经受最痛苦的审讯折磨时,他也没有掉过一滴泪,今天却因为看清了梦里的人,泪流满面。
荣杨进洗手间洗漱了一番,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和梦里一剑刺死公主时的长相一样,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那位公主……
荣杨穿戴整齐,前往苏亦欢的房间,和保镖换岗后,在她的房间门口站定。
他面对着她的房门,心脏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
一名职业杀手,如果心理素质这样差,他早死千百回了。
荣杨做了个深呼吸,冷静下来,平复心情。
只是一个梦而已。他想。
就在这个时候,房间的门把手转动,被人从里面打开。
他对上了与梦里的公主长得一模一样的脸。
苏亦欢今天要回学校上课,早早起来穿戴整齐,摸出了沈警官给她的校徽戴上,刚打开门,就看见荣杨杵在她的面前。
开启了主角光环之后,他们的梦是同步的,苏亦欢也没做什么,就是多加了一句遗言而已。
她经历过那么多虐文世界,当然知道怎么做最遗憾。
最遗憾的是原本以为不爱他的人,在被他亲手杀死之后对他深情告白。
杀人诛心。
苏亦欢对荣杨说:“不知道为什么,见你第一眼就看你不顺眼,离我远点。”
荣杨的心脏刺痛了一下,喉结滚动,默默地退开到她三米之外。
经历过梦里他们曾经有多要好,再看如今现实里她对他有多冷淡和疏离,这种落差感像是在自虐,把自己放在钢针板上反复碾压。
苏亦欢还得要防一手荣杨,于是又向苏以哲多要了两个保镖,这样一来,就算荣杨要对她下手,也有这两个保镖盯着,保护她的安全。
玛丽苏贵族学院,今天最大的“八卦”就是苏亦欢回来上课了,身边还带了几位保镖。
学生带保镖来上课,在学院内是允许的。尤其苏亦欢之前还出过事,现在要是谁还敢对她动手,就会被打为陈横之流,之前那些暗暗给她使绊子的人也不再接近她,还鼓动周围的人一起孤立她。
只不过这样一来,本来就没什么朋友的苏亦欢,现在更是独来独往了。
上课的时候,苏亦欢坐在前排,她的保镖一个站在教室外,一个站在教室后,一个坐在她斜后方,距离她最近的一个学生都坐在与她间隔两三个位置之外的地方,她的周围除了她的保镖之外,全是空位。
这节课的老师刚走进教室,就看到了这样诡异的座位安排,有的学生宁愿和别人挤在一起坐,都不愿意坐在苏亦欢身边的空位。
这些天苏亦欢上了不少次热搜,老师也听说过她的事情,昨天收到学生名单的时候还以为她会缺勤,没想到还来上课了。
老师也只是一个领工资的普通打工人,哪里管得动这些大小姐大少爷们?这种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假装没有发现那些同学在孤立她,开始上课。
对于苏亦欢来说,他们孤立她?她孤立他们还差不多。
这种无聊的冷暴力,她早就经历过无数次了,她一点也不稀罕和这些见风使舵,毫无独立思考能力的人交朋友。
苏亦欢是这么想的,但有的人却不这么认为。
坐在斜后方的荣杨盯着苏亦欢的背影,那双漆黑的眼眸罕见地有了些许波动。
劲风闪来,荣杨看似在走神看苏亦欢,突然一抬手,就截住了这块丢向苏亦欢的橡皮擦。
荣杨回头看向身后的那片学生们,反手将橡皮擦用力投掷出去。
“啊!”教室后面传来一记惨叫声。
坐在前面的苏亦欢转头看向声源。
那个头顶写着姓名和身份,显然是对她有恶意的男生捂住他的左眼,龇牙咧嘴的,红着眼瞪向荣杨。
那块橡皮擦堪比子弹,速度和力度并齐,差点没把他的眼睛打瞎了。
荣杨维持着双手环胸的姿势,在她看过来的时候,顶着那张浓眉大眼的俊脸,歪了歪脑袋,眼神疑惑地看着她,像是在问“怎么了”。
苏亦欢意味不明地轻笑,转过身继续听课。
上午的课结束之后,苏亦欢去学生会重新领取了自己的校徽,打算把身上这枚校徽还给沈警官。
【苏:沈警官有空吗?我把校徽还给你。】
那边发来了一个定位,也在学校。
【s:办公室在五楼,电梯出来右数第三间。】
苏亦欢前往他发来的定位,刚到五楼,都不用数,就看见第三间办公室门口摆放的人体模型。
办公室还贴着一张手写的纸——沈钧临时办公室。</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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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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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苏亦欢记得上次沈警官自我介绍的时候,他的名字好像是三个字的?
她走到办公室门口,就见熟悉长风衣的身影站在窗边,眺望远方。
“沈老师。”苏亦欢正要进门,却被人拦住。
沈青昀回过身,目光落在挡在她身前的人身上。
荣杨不躲不闪,与他对上目光。
四目相对,夏日的蝉鸣都不叫了,整个办公室安静得都能听见呼吸的声音。
确认过眼神。
是自己人。
第20章
沈青昀从展现出他的才能开始,就游走在各方势力之间,偶尔会答应某方势力协助调查,以此换来对方的保护,保证自己的安全。
沈青昀过目不忘,只是与荣杨对过一个眼神,就立刻想起了他曾经受邀前往卡纳海岛进行的审讯。
坐在审讯室里的人伤痕累累,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胡子拉碴,头发凌乱,显然已经经受过一轮,或者多轮审讯的折磨。
沈青昀是他唯一能够活下来的机会。
而他现在能够完好无损地站在沈青昀的面前,也已经说明了当时组织接受了沈青昀提交的处理结果——将他送给了c国的特殊部门。
沈青昀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落向他身后的苏亦欢,主动问:“来还校徽?”
苏亦欢听到他的声音,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荣杨,朝沈青昀的方向快步走近,从口袋里掏出那枚刚刚领取的新校徽,掌心朝上,“给。”
金色的校徽安静地躺在她的掌心。
沈青昀拿起那枚金色的校徽,指尖擦过她柔软的掌心,一触即分。
“今天回来上课,感觉如何?”
“挺好的。有保镖在,也没人敢接近我。”苏亦欢回头看了一眼身着制服的保镖,像是话里有话。
他们昨天才聊过“保镖”和“职业杀手”的话题,苏亦欢想,沈警官这样聪明的人,肯定能听懂她的暗示。
沈青昀随着她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扫向她身后的保镖,将手插进风衣口袋,校徽硌着他的掌心,微微刺痛。
他盯着杵在门口的荣杨,后者垂下眼眸,避开了他的视线,沈青昀眼神闪烁了一下,嘴角紧抿。
苏亦欢善于观察别人的表情,察觉到沈警官的表情凝重,心里咯噔一下,意识到了什么,朝前又走了一步,捏住了沈警官的衣袖。
“沈……老师,你的伤好点了吗?”沈警官,别忘了咱们可是同生共死过的!如果有人要杀我,你可要保我啊!我是纯纯的良民!
她的声音颤抖,沈青昀低头对上了苏亦欢的眼眸,她吞咽唾沫,将他的衣袖攥出了褶皱。
“还在恢复。”沈青昀顿了顿,抬手按住了她的手背,“别担心。”
他的掌心温热,只在她的手背轻轻搭了一下,像是要替她拂去什么。
苏亦欢却依旧不安,得是什么样的仇家,才会对她用上“职业杀手”?就算她躲得了这个“荣杨”,保不齐还会有下一个“荣杨”出现在她的身边。
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
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她先下手为强……
苏亦欢皱着眉头,正要松开他的衣袖,却被人突然拉住,将她的手重新搭回了他的手上。
“苏亦欢。”沈青昀目光紧锁在她的身上,语气严肃。
苏亦欢望进他那双清澈的琥珀色眼眸,就像是在照镜子,他把她所有的想法都看得明明白白,生怕她误入歧途,喊她的名字,将她从悬崖边上拉回来。
“会好起来的,我保证。好吗?”沈青昀攥着她的手腕。
苏亦欢咬着下唇,心想,你一个连姓名身份都没标的路人甲,怎么保证?
这位沈警官虽然聪明,看起来也很靠谱,可是她的金手指告诉她,他与她无关,如果有关,他的头顶早就出字了。
而且他初次自我介绍的时候,说的明明是“沈qingyun”,但是办公室门口写着的却是“沈钧”,身份不明。虽然是警官,却比任何人都要神秘,想必他在这个学校当老师,也只是他在执行任务。怎么保证?
苏亦欢从他的手里抽出自己的手腕,嘴角扬起一个标准的微笑,说:“沈老师好好休息,我不打扰……”
“你吃饭了吗?”沈青昀打断了她的话。
苏亦欢愣了一下,在说实话和撒谎之间犹豫了片刻,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沈青昀就继续道:“我们局里的饭堂挺好吃的,你要来吗?保镖也可以一起。”
他的视线越过苏亦欢,看向荣杨。
荣杨闻言,抬起头,对上沈青昀的视线,轻微皱眉。
苏亦欢呼吸停顿,意识到他的言外之意,但还是有疑虑,试探道:“……总不好天天去你们局里的饭堂吃饭吧?”
沈青昀拍了拍她的肩膀,如上次带她进学校餐厅一样,把手搭在她的肩上,“说好了的,你是我的‘助手’。这次行动你功不可没,后续的行动也需要你的帮助,只是来吃饭,没有问题的。”
苏亦欢以为他说的“行动”指的是“雨夜杀人魔”,但是“后续的行动”是什么意思?有点没听懂,但是不妨碍她理解沈警官的话,大意就是说她有人罩着,不用害怕。
荣杨却因为沈青昀这一两句话变了脸色,张了张唇,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唇角抿成一线。
他看了看沈青昀,又看了看苏亦欢,连呼吸都变得粗重。</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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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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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走吧,去吃饭。”苏亦欢从善如流地跟着沈青昀走。
沈青昀路过荣杨的时候,看向他的眼神暗含警告。
荣杨嘴角抽搐,从眼底透露出反对之意。
进了警察局,苏亦欢就像鱼儿回到了水里,她恨不得把这里当家,吃饭都格外香。
“我去买水,你喝什么?”沈青昀找借口离开。
苏亦欢在这里就不用担心有人对她下手了,安心吃饭,回道:“矿泉水就好。”
沈青昀起身暂时离开,刚走出餐厅,路过一个拐角,就被人截住。
阳光照射不到的阴影处,荣杨双手环胸,与沈青昀面对面而站。
“代号:暗玉。c级。”荣杨的声音沙哑,每说一个字都格外用力。
“代号:销金。a级。”
荣杨听到这个行动代号,紧拧的眉头松了松,露出沉思的表情。
“任务并没有说她与销金行动有关。”
“什么任务?”
“监视她,必要的时候……”荣杨竖起拇指,指尖划过脖子,示意“做掉她”。
沈青昀太阳穴突突直跳。
金琥珀想要杀她,上面也要杀她,到底有多少人盯上她了?
“我会向上面申请对她的保护,她是行动的关键人物。最晚明天,让她加入行动的申请就会通过。”沈青昀说。
荣杨垂下手,碾了碾指尖。
自从那次审讯,他离开前东家,加入c国特殊部门,说是让他发挥自己的才能,却很少给他发布重要任务。这次来到云水市执行c级任务,表面看来还是在执行任务,实际上是将他下放,或许要在苏亦欢身边当一辈子的保镖,永远不会启用他这颗棋子。
荣杨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在看到苏亦欢那张脸的时候,他甚至庆幸接到这个任务的是自己,但如果哪天启用了他这颗棋子呢?他是否会动手?如同梦里那样……
不好说。
现在得知苏亦欢是销金行动的关键人物,荣杨的心情更加复杂了。
a级行动的危险系数肯定不低。曾经,他的小队就是死在一次危险系数极高的行动中,除他以外,全员阵亡,前东家怀疑他在行动中背叛了小队,于是有了那次审讯。
荣杨并不希望她被牵扯进入这样危险的行动里,落在他手里,总比落在不清不楚的人手里要好。
好歹他不一定会被启用。
别人可不好说。
苏亦欢在餐厅里没等来沈警官的矿泉水,却等来了一瓶装着牛奶的玻璃瓶。
咦?沈警官怎么知道她爱喝牛奶?
“谢……”苏亦欢顺着这瓶牛奶抬起脑袋,对上了荣杨那双漆黑的眼眸,笑容一下子又收了回去。
她翻脸太快,荣杨也察觉到她对沈青昀和对自己的区别,那是一个天一个地。
“沈老师呢?”苏亦欢问。
荣杨想开口说话,可是一对上她,却变成了哑巴。
前段时间去执行任务,声带受损,现在还没好,让她听到自己难听的声音,只会加深她对自己的厌恶。
他摇了摇头。
苏亦欢单手撑着脑袋,看他想说话却说不出来,憋红了脸,心情突然愉快起来。
报应。
回到办公室的沈青昀正在用程彻的电脑查“暗玉行动”的任务档案。
程彻从外头回来,见师弟一脸认真地坐在自己的电脑前查资料,随口一问:“在查什么案子?”
沈青昀:“自己看。”
程彻走到电脑前,入目的第一眼就是苏亦欢的证件照,旁边是她的个人履历和档案,上面用红色字体标记“任务目标”。
他挑了挑眉,“苏同学还真是……倒了个大霉。”
“江鸠已经执行死刑了,但20亿始终下落不明,根据调查,这20亿与江鸠曾经参与的大型犯罪活动有关。江鸠在死前突然爆出苏亦欢的真实身份,上面怀疑苏亦欢也是其中一环,所以派人来监视她。为了大局的稳定,如果有犯罪分子接触她,就……一起处理掉。”
沈青昀在说出最后那几个字的时候,声音低了下去。
群体的利益大于一切。
但对她来说,完全是无妄之灾。
无论是群体还是个人,他都想拯救。
想要打消上面的顾虑,就得把江鸠背后的犯罪分子全部揪出来。
沈青昀已经在申请调查江鸠诈骗案了。
程彻看向沈青昀,问:“这就是你向上面申请让她加入我们行动的原因?”
申请需要经过行动组员的同意,再向上递交。程彻也是组员之一,看到申请的时候既意外又不意外。
“就算不申请,她也已经被金琥珀盯上了。与其让她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倒不如主动出击。比起等待他人的拯救,自救来得更加迅速和有效。不是吗?”沈青昀直视他,语气肯定。
程彻的脑海一闪而过他和沈青昀的初次见面——少年手握枪支,站在血泊里,周围躺了一地的尸体。他无视警方看怪物一样的异样目光,冷静地踩着血泊,捡起那枚金色琥珀。
琥珀的颜色与他眼睛的颜色很像,困在琥珀里的蜘蛛也和他眼里的世界很像。
他没能救下任何人,自己也差点死在里面。
而造成这一切的,偏偏是他最想救的。
“老实告诉我,你这是公事公办,还是……私情偏心?”</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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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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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昀移开视线,看向屏幕里那张苏亦欢的证件照,回忆起那天雨夜的生死时速,曲了曲手指。
“都有。”
第21章
吃过午饭之后,苏亦欢回到学校,距离下午的上课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苏亦欢没有申请学校宿舍,平时都是走读,有专车接送上下学,这会儿她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在学校逛一会儿。
自从来到这个退休世界,事件一个接一个发生,苏亦欢少有这么悠闲的时候。
这个世界,还真是从来没有优待过她啊。
午休时间,学校很安静,校园大道上也没什么学生,像苏亦欢这样带着保镖招摇过市的,还是少数。
苏亦欢路过一面玻璃墙,借着玻璃墙里的影子照了照镜子,余光瞥见距离自己三米远的保镖团,收回视线,负着手继续往前走。
她将手抵在眉间,遮蔽刺眼的阳光,微微仰头,看向某个教学楼的楼顶,眼神从茫然变得坚定。
楼梯一级迈过一级。
苏亦欢穿着短裙,跟在她身后的保镖都不敢抬头看,只有荣杨快步跟上苏亦欢,脱下自己的外套,挡在她的裙摆后,眼神犀利地瞪着另外两位保镖。
荣杨落后她一级阶梯,他的气息距离苏亦欢很近,全身上下热腾腾的,不断向外散发着热气。
苏亦欢嗅到他身上的气味,硬朗的皮革调搭配焦甜的蜂蜜香,印象深刻又极具反差。
他脱下外套后,露出手臂肌肉线条,皮肤似乎有被什么东西灼伤的烧痕,烙印下崎岖丑陋的伤疤。
荣杨注意到她的视线,那已经是陈年旧伤了,在她坦荡赤裸的目光里,伤疤也开始隐隐作痛。
苏亦欢:“怎么弄的?”
荣杨没想到她会问,毕竟她从一见面就表现出对他的敌意,他甚至以为她也拥有那个梦的记忆。
“忘了你不会说话。算了,当我没问。”苏亦欢抬起头,将手搭在楼梯扶手上,继续往上走去。
荣杨将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走到最顶上的一层,苏亦欢见通向顶楼天台的门半开着,动作顿了顿,伸手推开门,迈了出去。
炎热的气温包裹住她的周身,空气变得黏腻起来。
苏亦欢的余光看到栏杆前站着一个影子,转头朝影子看去。
一阵风吹来,以碧蓝的天空为底色,厚重的白云随着风的吹拂慢悠悠地移动,就像动画里的场景。
那个影子身着白衬衫,暗红色格子校裤,身形瘦高,背对着她,裸露在外的皮肤白得反光,顶着一头金发,风吹过来的时候,他的金发柔软如同麦浪,白衬衫被风吹得鼓起,褶皱处的阴影随风而动。
他的双手搭在栏杆上,苏亦欢才发现原来他并不是站在栏杆前,而是站在栏杆外。
苏亦欢并没有刻意放轻脚步,推门的动作也没有控制力度,发出吱呀的声响,按理来说,他也应该听见了的,但他却没有任何反应,并不关心身后是谁。
苏亦欢走到他的身旁,双手交叠放在金属栏杆上,有些烫,但还可以忍受。
“同学,这么巧,你也想不开?”
他们一个站在栏杆前,一个站在栏杆外,却一个比一个姿态轻松散漫。
苏亦欢身后的保镖团都捏了一把汗,犹豫要不要替那位金发男生报警。
荣杨依旧恪守着三米的距离,在烈日下站定,盯着她的背影。
金发男生有着西方的骨相,眉眼深邃,睫毛阴影遮盖住他的蓝眼睛,在脸上打下扇形的阴影。
他听到了她的声音,笑了起来,唇红齿白的,笑容无比明媚,让人看了心情就好。
前提是忽略他站在危险的天台边缘。
“我没有想不开。”金发男生说话带了一点口音,咬字很慢,便显得格外温柔。
苏亦欢单手撑着脑袋,看着他的侧脸,总觉得这个语气有点熟悉,却说不清楚是哪里熟悉。
“那你为什么要站在这里?”
金发男生垂眸向下看,苏亦欢随着他的视线也向下看。
天台很高,便衬得底下的景物格外渺小。
“我想知道舅舅在死前看到的是什么样的景象,为什么会选择这样的死法。”他说。
喔,他有个舅舅跳楼了。苏亦欢想。
“为什么?”她问。
“或许因为这个死法最便宜吧。”金发男生回头,看向苏亦欢,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他被人骗了全部身家,卖了楼也抵不上欠的债。”
苏亦欢正要开口,就看见他头上出现了字。
【姓名:艾利克(eric)】
【身份:】
她眯了眯眼睛。
啊……果然一直开着主角光环,就会一刻都闲不下来。
走到哪里,哪里就会发生剧情。
“节哀。”苏亦欢礼貌性地安慰了一句。
金发男生:“不用节哀。我和舅舅的关系不好。谢谢那位欺诈师,帮助我离开舅舅家,让我遇到新的家人,才能过上现在的美好生活。”
欺诈师?叫得这么亲密啊。怕不是对方从他舅舅身上骗来的钱,都如数到了他的手里。
苏亦欢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顺着他的话,对他拱了拱手。
“那……恭喜。”
金发男生松开了一只手,单手握住一侧栏杆,完全侧过身,对着苏亦欢的方向,笑了笑,“谢谢。</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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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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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你又有什么想不开的?”
他像是礼尚往来,也问问苏亦欢。
苏亦欢抬头看向前方的蓝天白云,语气平静地说:“人人都想杀我。”
天空悠悠地飘过一朵白云,遮蔽住了太阳,阴影落在他们的身上。
金发男生嘴角带笑,眼底没有光亮,浸着冷意,说:“那你应该逃跑。”
而不是像一只蠢兔子,他才开始狩猎,她就直直地撞了上来。
苏亦欢看着那片遮蔽日光的白云,轻声笑着说:“那多没意思。”
云层散开,日光透过云层照射下来,她在阴暗和光明的交界处,双手撑着栏杆,踩在中间的横杠上,迅速地翻身越过栏杆。
一切都像是慢动作,高大的保镖冲上来,指尖与她的衣角相擦,错过。
她的长发随风扬起,身着红白校服的影子从艾利克的眼前一闪而过,他的心跳仿佛都静止了。
当艾利克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手已经不受控制朝她伸出,并且准确无误地抓住了她的手臂,把差点坠落的苏亦欢从空中捞了回来。
荣杨错过了她一次,没有错过第二次,双手绕过她的腋下,把她从栏杆外托举回到了栏杆里面。
苏亦欢头晕目眩,有点恐高,这种要死不死,游走在危险边缘的感觉,太过刺激,她跌坐在地上,生理反应让她有点想吐。
“你疯了?!”荣杨从嗓子里挤出来的声音,沙哑难听,他红了眼,按着苏亦欢的肩膀,然后抬头吩咐那两个完全没反应过来的保镖,“叫医生!”
“好、好的!”保镖立刻去打电话。
艾利克翻回栏杆里,盯着地上的苏亦欢,脸色阴沉,紧抿着唇角,完全没有刚才那副游刃有余的轻松模样。
他确实想杀她,却不是以这种方式!
这打乱了他的计划。
他不喜欢这种计划被破坏的感觉。
苏亦欢按着怦怦直跳的心口,视线里出现了一双皮鞋,暗红色格子校裤的裤脚覆盖在鞋面上,安安静静的,等待她抬头。
艾利克双手插兜,俯视着她,就像先前他站在楼顶俯视她带着保镖逛校园那样,他的眼神毫无波澜,但放在口袋里的手却在不自觉地颤抖,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在兴奋地叫嚣着。
刺激吗?
刺激。
他知道为什么r喜欢亲自狩猎了。
他也会享受这种命悬一线,掌控他人命运的感觉,还能够当面欣赏她的恐惧……
地上的女生抬起头,对上他那双湛蓝色的眼眸。
她脸色苍白,嘴唇还在颤抖,生理反应使得她额头鼻尖都渗出细密的汗珠,然而她的眼睛却没有任何人类应该会有的害怕,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清楚地倒映着他的身影以及他身后的蓝天白云。
她直勾勾地盯着他,那双眼睛就像是一口深渊,阴暗得深不见底,甚至称得上可怖。
艾利克曾在死人身上见过这样的眼睛。
她对他绽开明媚的笑容,说:“你救了我。”
艾利克放在口袋里的手指不自觉地蜷缩,试图戴上假面,向她回以一笑,却发现自己怎么也笑不出来。
因为她的语气不像是在感谢,更像是在诅咒。
苏亦欢撑着地板站起身,没站稳,踉跄了两步,被身旁的荣杨扶住。
“你也救了我。”她伸出食指,指向荣杨。
荣杨皱着眉,不明所以。
“哈哈哈!哈哈哈哈!”苏亦欢突然开始狂笑,笑到肚子疼,直不起腰。
整个天台响彻她的狂笑声,谁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笑,更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
艾利克怀疑她有病,精神病。
对精神病下手不符合他的犯罪美学,就相当于强取豪夺的对象躺平任抢,一下子就索然无味了。
苏亦欢笑得喘不过气,开始干咳,“咳咳咳。”
但好歹是止住笑了。
姗姗来迟的医生带着担架赶到,看到他们三人对立而站的场面,每个人脸色都很奇怪,忍不住疑惑,他们到底谁有病?
苏亦欢对着医生招了招手,“你好,我刚才跳楼了,帮我检查一下身体。”
医生更加疑惑了,他感觉她是他们三人里面最精神,也最活蹦乱跳的。
苏亦欢没有多解释,在保镖的搀扶下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回过头,对着脸色阴沉的艾利克说:
“喂,写好遗书吧。
“我命不好,克恩人。”
特别是有名有姓的恩人。
第22章
苏亦欢在校医院检查完身体之后,才走出校医院的门,一辆黑车就停在了她的面前。
从车里走下一个长相平平无奇的男人,他的视线越过苏亦欢,对她身后的荣杨点了点头,然后拉开车门,目光定在苏亦欢的身上,等待她上车。
苏亦欢的眼神扫过这个男人,他身高将近一米八,身材偏瘦,动作的时候“不经意”地露出腰间的枪套和旁边的银色手铐,可想而知如果她不配合,接下来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
她从对方和荣杨的互动也能猜到,对方是荣杨雇主那边的人,或许是他的雇主想要见她。
原因……自然是她突然跳楼了。
苏亦欢并不意外对方会直接找上门来。
身为职业杀手的荣杨并没有找机会杀她,而是化身保镖在她身边,说明她现在还有利用价值,所以不能死,等时机到了,他离她最近,方便下手。</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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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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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亦欢不会赌一个不确定的所谓“时机”,所以她要主动出击。
至于天台上那个金毛混血说的“逃跑”,呵呵,她逃他追的游戏她都被迫走了99个世界了,现在也该反转一下,身份互换了吧?
苏亦欢心情很平静,弯腰坐进车里。
她一抬头,就看见了一位老熟人——沈警官。
“……”这倒是她没想到的。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人,也是老熟人——程队。
一想到刚才的银手铐,苏亦欢心里咯噔了一下,原来是官方的人。
苏亦欢坐进车里,外面那位长相普通的便衣也坐进车里,于是她成了夹心饼干,被迫夹在沈警官和便衣的中间。
“安全带。”沈青昀提醒道。
苏亦欢系上腰间的安全带,坐好之后,从她的这个视角看向司机位置,司机也很脸熟——她刚来到这个世界被人捞起来后遇到的那位医生姐姐。
这位医生姐姐给她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因为她的车技神乎其神,苏亦欢在心里叫她“车神”。
“……不会吧,在这里跳楼也违法吗?我要判几年啊?”苏亦欢非常郁闷。
坐在前面的程彻笑出声,“只是带你去兜兜风而已。”
说罢,汽车启动。
“你们就这么把我带走,我的保镖怎么办?”苏亦欢眼睁睁地看着车窗外的荣杨和两个保镖面无表情地目送他们离开。
“后勤会搞定的。”那位便衣说。
苏亦欢的脑袋转了回来。
她的身*材瘦小,但是车厢也不大,夹在两人中间就有点难受,尤其中间的腿也不知道该放哪里好,只能双腿并立,踩在中间凸起的平台上,尽量不和他们有接触。
“我们要去哪里啊?”苏亦欢问正在看窗外的沈警官。
沈青昀没说话,回答问题的人是那位便衣:“先走着。”
苏亦欢盯着沈警官的后脑勺看了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他有点不高兴。
尽管他们之前去查案子的时候,沈警官也不太爱说话,但是当时他不说话,应该是在思考,现在呢?
苏亦欢想着他可能是在思考什么很困难的问题,还是不要打扰他了,于是转头去和那位便衣聊天。
“你好,我叫苏亦欢,‘苏’是草字头那个苏,‘亦欢’就是……‘生亦何欢,死亦何苦’的‘亦欢’。”
原先看向车窗外的沈青昀攥紧了掌心,太阳穴刺痛,脑海闪过一个模糊的片段,似乎曾经有谁也对他说过同样的话,但这种异样的感觉很快就消失了,仿佛刚才只是他的错觉。
“我叫百川海,‘百川归海海不盈’,负责特别行动组的后勤。”百川海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眯成两条缝,还有笑纹,好像放在店里的招财猫。
苏亦欢和招财猫先生握了握手,等待他头顶出现字。
【姓名:百川海】
【身份:加载中……】
苏亦欢眼皮跳了一下。
“啊,特别行动组。你好你好。”苏亦欢友好地和他打招呼,然后又坐好。
车厢陷入了沉默。
谁都没说话。
苏亦欢看了一圈,也只有刚刚介绍过自己的百川海有字幕介绍,而且身份还是“加载中”,说明他对她没有恶意,也跟她没有“关系”。
像荣杨,就算荣杨对她没有恶意,也会出现字幕介绍,因为他是她的“保镖”。
“不问点什么吗?还是说,你已经猜到我们的来意了?”百川海打破了安静的空气。
苏亦欢看向正在专心开车的医生姐姐,又转移视线看向副驾驶的程队,他口袋里的手机亮了一下,又暗了下去,应该是有谁给他发消息,最后看向还是用后脑勺对着自己的沈警官。
嗯……
她双手环胸,身体向后仰,双腿不再委委屈屈地并拢屈膝,而是直接岔开,各自放在凸起平台的两边。
这回轮到坐在她两边的人委屈了,他们都收拢了自己的腿,以免不小心冒犯到她。
“我猜到了。”苏亦欢眼眸亮起,尾音上扬。
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包括原先在看窗外的沈警官也转了回来,用余光瞟了她一眼。
苏亦欢竖起食指:“首先,你们都是特别行动组的组员。”
百川海:“这不难猜。”
他刚才已经给出了提示。
苏亦欢竖起第二根手指,继续道:“你们在我跳楼之后立刻就来了,说明你们很在乎我的生命。普通人跳楼不会惊动你们,但是我不一样,因为我是你们行动里的关键人物。
“你们来得很快,说明我身边有你们的人,从百先生刚才和荣杨的对视,看来荣杨是你们的人。荣杨是职业杀手,但他并没有杀我,还从天台救了我,说明我现在还不到死的时候。他是来监视我,保护我,然后在恰当的时机把我杀死。
“或许我的死亡也是计划里的一环。”
百川海的笑意渐渐收敛,开始认真了起来,“小沈说你很敏锐,看来果然如此。”
小沈?苏亦欢看向身旁的沈警官,见他不自在地轻咳,又转头看向窗外,抿唇笑了笑。
“我的人生经历很简单,能和你们行动有关的,一般都是大案。是先前的连环杀手还有漏网之鱼?你们想要通过我,来钓出连环杀手的同伙?或者说……啊,江鸠。”苏亦欢握着拳头,砸向自己的掌心。</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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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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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很在意,这个诈骗犯生父。
“作为我的生父,他把我换到有钱人家里当女儿,或许是出于爱意,让我过得更好,我在苏家会比在他身边生活得更加优越,他要保障我的幸福和安全。但是他在死前又突然曝光我的身份,为什么不做得彻底一点,直接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里呢?这样不是对我更好吗?所以,我认为……他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我的幸福。”
苏亦欢在分析自己生父行为的时候,十分冷静,语气也没有丝毫对他的指责,只是在陈述这件事情。
“苏家真假千金一事曝光,整个圈子都炸了,那段时间,苏家的股价都有了波动。他是在用这样大的影响力,释放一个信号,告诉某些人,可以动手了。”
苏亦欢自嘲般笑道:“原来我只是个信号弹啊。”
她猜得八九不离十。根据调查结果显示,自从江鸠曝光苏家真假千金一事,原先蠢蠢欲动的犯罪分子一个个都冒了出来,不止是云水市,全国乃至世界的犯罪率都上升了。
这些犯罪分子被捕之后,警方调查发现,他们都在第一次犯罪后的一段时间里得到过不明来源的资金资助。
有的人拿到这笔钱,咸鱼翻身,洗心革面,过普通人过的安稳日子。
有的人拿到这笔钱,挥霍无度,想要得到更多,于是继续犯罪道路。
但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在江鸠死后,他们都或主动,或被动地重新走回了老路。
就像是背后有一只大手,在推动着他们往某条路上走。
听完百川海的讲述,苏亦欢做了个深呼吸,问:“所以,你们是怀疑背后的那只‘手’会接触我吗?”
因为她是江鸠的亲生女儿,是靶子,是信号弹。
不管是出于保护,还是出于毁灭,那些人都有可能会接触她,所以上面派了荣杨来监视她。
“不是我们。”沈警官终于开口说话了。
苏亦欢转头看着他,眨了眨眼睛,像是在说“你终于理我了”。
沈青昀触及到她笑眯眯的眼神,耳朵动了一下,别过脸去。
程彻适时出声,说:“江鸠的案件,和我们的行动暂时没有关系,我们的行动主要是针对另外一个犯罪组织。”
苏亦欢轻轻地“咦”了一声,问:“所以我刚才的推理错了?”
“不算错。”坐在前面的医生姐姐说话时带着笑意,“我很看好你哟,小苏同学。”
话音落下,她脚踩油门,一打方向盘,所有人因为惯性往右边偏去。
苏亦欢只是腰间系了安全带,稍不注意就往坐在她右边的沈警官倒去。
沈青昀抬起左手拦了一下。
苏亦欢一手扶着前面的座位,一手握住了他的手臂,小声道谢,然后坐好。
车子驶入一个废弃工地。
这里似乎就是目的地了。
几人下车。
百川海走在最前面,沈警官走在中间,程队和医生姐姐走在后面。
苏亦欢喜欢在多人局里找与自己各项最相似的同类,于是快步走到沈警官的旁边。
沈青昀的余光看见她跟上来了,倒也没说什么,继续往前走。
苏亦欢捏住他的衣袖,问他:
“沈,你是在为我跳楼的事情生气吗?”
第23章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在空旷的走廊里说话,前后都能听得见。
走在前面的百川海步伐加快,和身后的两人拉开了距离,以免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他俩身后的两人互相交换眼神,八卦地看着前面一高一低的背影。
“我为什么生气?腿长在你的身上,命是你的,你想死还是想活,只与你自己有关,与我有什么关系?”沈警官的语气发凉,看都不看她一眼,双手环胸,抬手的动作像是故意将自己的衣袖从苏亦欢的指尖抽出来。
苏亦欢的手垂了下去。
他腿长,走得快,她只能跟着快步走,才能尽量跟上他的步伐。
“沈警官这么说,怪让人伤心的。我还以为你会有点在意我,毕竟咱俩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吧?”苏亦欢即便被他用言语刺了两句,也一点不在乎,没皮没脸地跟上来,笑嘻嘻的样子。
沈青昀唇角抿成一线,垂眸瞥了她一眼,瞧见她还在笑,丝毫不把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
更生气了。
那天雨夜,他差点以为她要死了。
她不是有“答案”吗?她不知道那个人是连环杀手吗?她分明是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所以故意被抓,还拍下了司机意图对那个高中生下手的照片,就留在她掉落在库房的手机里。
沈青昀从见她第一眼就知道,她有多危险。
她不相信除了她自己以外的任何人,所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没有报案,后来她也实话实说那个所谓的“下策”。现在也一样,她不相信他,即便他对她保证了不会有事的,她还是选择用她自己的办法去试探荣杨——跳楼,然后看荣杨会不会救她,从而钓出他背后的人。
她就像一个狂热的赌徒,总是用她自己的命去赌答案的正确性。
沈青昀没有再搭腔,而是快步往前走,离开了她的身旁。
苏亦欢也没追,只是觉得这位沈警官怪有趣的,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特别想逗他。
原先在他俩身后的程队和医生姐姐也跟了上来,一左一右地走在苏亦欢的身旁。</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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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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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师弟就这样,小苏同学别介意,他其实挺关心你的。”程队拍了拍苏亦欢的肩膀。
“是吗?”苏亦欢故意追问。
“不然他也不会第一时间就申请让你加入我们的行动组。”程队肯定地点头,看向前面那人的背影,眼神意味深长,“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走在最前面的百川海带路,七弯八绕,都快把苏亦欢给绕晕了,最后才停在一处电梯前,示意他们都站进来。
这个废弃工地到处破破烂烂的,唯独这部电梯特别不同,内部空间够大,上方还有监控摄像头。
电梯内部的电子仪器扫描虹膜,确认是内部人员后,启动电梯。
苏亦欢盯着前面的面板,电梯下到负三层就停下了。
待电梯门打开,视线突然变得明亮起来,到处都是戴着工作牌,身着制服的工作人员,他们都在有条不紊地工作着。
地面铺着一层地毯,走路不会发出太大声音,每个人的步速都极快,苏亦欢跟着前面的人走时,还以为要撞上人了,那人只是一个敏捷地转身就避开了她,手里端着的咖啡都没洒出一点,还有空对她微笑示意。
苏亦欢:“……”
感觉来到了一个不得了的地方。
医生姐姐拢住了苏亦欢的肩膀,她身上有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并不难闻。
她将差点走过头的苏亦欢带了回来,右转走进长廊,两边都是各种小房间,门牌上只有字母和数字,但它们也不是按顺序排列的,苏亦欢暂时搞不懂规律。
走过无数个小房间,最后停在一扇打开的门前。
百川海站在门外等她俩,其余两人已经进房间了。
苏亦欢心想,自己要是死在这里,估计也不会有外界的人知道。
她这么想着,走进房间。
房门一关,彻底隔绝了外面的所有声音。
房间的陈设装修和普通的房子没什么区别,进门就是客厅,也有厨房,像是套间,有休息室,也有办公的书房。
程队从书房里出来,手里拿着一叠文件。
“接下来要和你说的内容需要保密,走个程序,签保密协议吧。”
苏亦欢接过他递过来的文件,也没多翻,拿过笔就签了保密协议。
“这么爽快?”程队笑着问。
苏亦欢:“我很可疑,但你们却愿意相信我,让我加入你们的行动,我得对得起你们的信任。”
根据她的分析,他们和荣杨都属于官方,荣杨背后的人不相信她,甚至觉得她有威胁,但是程队他们却不一样,他们居然会让她加入行动。
在她加入他们的行动之后,行动没有结束之前,至少荣杨这边可以暂时不管了,不仅如此,说不定还会把监视任务改成保护任务。
相当于给了她一个保命符。
程彻看向书房紧闭的房门,里面的人似乎不打算出来了,也罢。
“那就我来给你说明现在的情况吧。”
苏亦欢在单人沙发上坐下,等待他的下文。
“我程彻,刑警队长,行动组的指挥。”程彻先做了自我介绍,然后指向正在厨房里弄茶点的医生姐姐,“她叫云苓,医生,受伤了就找她。小沈目前在你们学校当讲师,我们团队的智力担当。后勤是百川海,搞技术的,平时不出外勤。”
百川海拿起桌上那份保密协议,“你们聊。”
他推门出去,把空间留给他们。
云苓端来茶点,放在桌上,示意苏亦欢随便用。
苏亦欢拆了一个雪花酥,放进嘴里,吃点小零食,抬头看见他们头顶都出现字了,但身份和百川海一样,都是“加载中”。
“你听说过‘金琥珀’吗?”程彻问。
苏亦欢想了想,之前她在搜索学校官网的时候,见过热搜词条。
“金琥珀,犯罪组织?我之前瞄到过热搜词条,说是他们挑衅警方什么的。怎么了?”
云苓拿出平板,找到里面储存的视频,将平板递给苏亦欢。
视频里的人戴着金色面具,正在进行杀人直播,旁边的观众弹幕不断滚动,满屏都是充满恶意的字眼,催促着主播快点动手。
受害者被绑在椅子上,嘴被胶布封着,惊恐地看着朝自己举刀的面具人。
面具人割下受害者的耳朵,鲜血喷溅而出,然后不再继续伤害行为,而是拿出一个计时器,放置在镜头前。
屏幕出现字:“10分钟,警方如果还没有找到他的所在地,就割下他另外一只耳朵。”
之后视频加速,面具人按照屏幕上的字句行动,割下受害者的右耳。
鲜血溅到了镜头上,一片鲜红。
面具人伸手擦了擦镜头,没完全擦掉,在模糊的屏幕里,一刀刀将受害者凌迟。
直到受害者断了气,面具人按照屏幕上的新命令——“游戏结束,无人胜利。”
面具人缓慢地擦拭匕首,然后一刀插进自己的脖子,自杀而亡。
视频到这里还没结束,屏幕出现了一个身影,因为血溅到镜头,看不清对方的脸,只能从一晃而过的清晰里看见他戴着一枚吊坠——金色琥珀里困着一只残翅昆虫。
他朝着镜头抬起手,屏幕陷入黑暗,视频到此结束。
苏亦欢在看到对方割耳朵的时候,就已经浑身不适了,强忍着难受看完视频,五官都挤在了一起。</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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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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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变态。”
云苓:“金琥珀里面没有一个正常人。你看到的这个,代号‘残翅’,以教唆指使他人动手行凶为乐趣,每次动手都会在暗网开直播。直播里有行凶者和受害者。行凶人杀的都是他们的监护人。这个被割耳朵的受害者是面具人的父亲。”
她拿起桌上的平板,脸色如常地询问苏亦欢:“还要看吗?有的不割耳朵,直接砍手指的,但是砍得不太漂亮。”
苏亦欢用力地吞咽唾沫,摆了摆手,说:“不用了。”
程彻咳嗽了一声,让云苓把平板收起来,然后给苏亦欢递上一份文件袋。
“这里是这些年来,金琥珀成员犯下的所有案件。”
这份文件袋很沉。
苏亦欢感受到它的厚度,沉默了。
“根据卧底送回来的信息,我们得到了一份名单,但是名单里只有代号,没有确切的身份信息。目前已知的是,组织的骨干成员会得到一个金琥珀吊坠,凭借吊坠可以获得组织的帮助,他们有充足的资金,专业的培训,和技术帮助他们犯罪和逃脱追捕。这些骨干成员都是犯下多桩案件的连环杀手。”
苏亦欢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犯罪组织居然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像极了小说里和主角不死不休的超级大反派。
她看着程彻头顶的“加载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连环杀手……那雨夜杀人魔难道也是?”苏亦欢大胆猜测。
程彻给了她肯定的答案,“是的。最初盯上你的吕规就是金琥珀成员,他和韦非也有一个金琥珀吊坠,是一个困住展翅昆虫的琥珀,代号‘双翅’。”
苏亦欢脑海里闪过那个论坛里的金琥珀头像。
原来如此。
“吕规和韦非都没能成功杀死我,那接下来是要派其他组织成员来杀我了吧?”苏亦欢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果然她到处碰到杀手是有原因的!
“是的。这就是我们让你加入行动的理由之一。”云苓朝她伸出手,笑容灿烂,“欢迎加入我们行动组。”
苏亦欢看着她的手,总觉得自己如果握上去,会发生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姑且问一下,我们行动有什么代号吗?”
程彻站起身,也对她表示欢迎,说:“我们的行动代号‘销金’,目标是彻底摧毁金琥珀组织。在行动期间,特别行动组的所有资源任你调用。完成目标之后,行动组就会解散,大家各自回归各自的生活。”
给她画了个大饼。
苏亦欢思索了片刻。
她现在人已经在这里了,算是半只脚踏上了他们的船,而且她正在被两方追杀,加入行动就只剩下金琥珀这一边在追杀她,而他们又有共同的目标,更重要的是,她有金手指,如果加入行动,就可以指哪打哪,消灭金琥珀简直是易如反掌。
苏亦欢握住了云苓的手,“合作愉……快。”
她的视线里,云苓头顶的身份有了变化。
【姓名:云苓】
【身份:主角小分队成员/医生】
苏亦欢心里咯噔了一下。
主角小分队,那主角呢?不会吧?程队不会就是那个走哪哪里死人的主角吧?!
她转头看向程彻。
【姓名:程彻】
【身份:主角小分队成员/刑警队长】
苏亦欢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书房就有了动静,里面的人端着水杯出来。
沈青昀抬头对上苏亦欢的眼眸。
她先是一怔,瞪大了眼睛,紧接着好像被什么刺眼的光线照到,眯起了眼睛。
沈青昀:?
在苏亦欢的视线里,他头顶的字跟别人的完全不同。
他的字闪着金光,耀眼得像太阳。
【姓名:沈青昀】
【身份:主角】
第24章
苏亦欢加入行动组之后,她本来就排满的行程现在就更满了。
白天上课,晚上开会。
自从知道沈警官是悬疑小说的主角,苏亦欢就一直在和他保持距离,开会的时候都不怎么说话,视线也规规矩矩地不看他。
众所周知,悬疑小说的主角常常会被卷入一些奇怪的凶杀案,主角团成员要么是受害者、要么是被陷害成凶手、要么本身就是二五仔,总之都会很麻烦。
苏亦欢坐在教室里,眼睛盯着屏幕上的k线图,签字笔在手上转动,从食指转到中指再转回来,偶尔停下转笔的动作,在笔记本上写点什么。
看起来是在认真上课,实际上是一心二用在想自己的事情。
按照她以往的经验,主角团成员的人生经历或多或少会和主角的羁绊有关,羁绊越深,一般麻烦就越大。
她要不要趁现在和主角不是很熟,先逃一步?
苏亦欢太习惯逃避,所以遇到这种棘手的问题,第一反应就是逃跑。
沈警官和那些杀手不一样,现在的苏亦欢对上杀手,不会逃,还会迎难而上,但是对上沈警官就……他是个好人,从第一次见面就在对她释放善意,之后也从没伤害过她,还一次次试图拯救她。
这种好意让她感到陌生,陌生得……让人害怕。
苏亦欢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好烦!
就在苏亦欢正烦恼着要怎么处理这件事情的时候,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弹出一条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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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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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队:我们的人已经查过学校的全部监控,也调出全部学生档案,没有查到你说的金发男生。】
苏亦欢给程彻说了上次在天台遇到的那个金发男生,怀疑他有问题,希望他可以去查一下这个人,但是今天程队却告诉她,并没有这个人。
那天在天台,不仅她见到了艾利克,荣杨和她的两个保镖都见到了,总不可能她看见的是鬼吧?
苏亦欢回头看了一眼侧后方的荣杨。
荣杨的任务已经从监视任务更改成保护任务,头顶的字也有了变化。
【姓名:荣杨】
【身份:保镖】
“怎么?”他的声音尚未完全恢复,还是带着沙哑。
苏亦欢转回头,继续看着黑板,但是身体向后仰,压低了声音,问他:“那天在天台遇见的金发男生,你还记得吗?”
“身高1米79,年龄大概在18到22岁,金发蓝眼的混血?”荣杨当然记得,要是那个金毛混血没有拉住她,她就已经摔成肉泥了。
他都能这么清楚地描述出对方的特征,说明苏亦欢看到的确有其人。加上程队说他们没查到对方的信息,苏亦欢更加确定了艾利克的身份。
金琥珀成员。
程队说过,金琥珀的骨干成员可以得到组织的帮助,只要有技术就能够抹除监控留下的痕迹,学生档案也能删掉,或者是他压根就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只是做了一身校服和假校徽,就能入校。
苏亦欢看过金琥珀组织犯下的案件,他们组织有个造假高手,凭借一流的造假技术,骗过无数专家。
组织成员去博物馆偷来真品,再用他做的赝品替换。如果不是他们造假的据点暴露,他们在撤离的时候,放火把满屋子的真品烧了,抢救下来的只有少数真品,恐怕至今人们还不知道原来博物馆里展出的名画、艺术雕像等都是赝品。
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不能用“高手”形容了,称得上“大师”了。
据说,骨干成员的金琥珀也都是这个造假大师亲手做的。
“他在t国落网了。”开会的时候,程彻提到如今还拥有金琥珀,且在国内活跃的骨干成员仅剩5人。
苏亦欢回去之后又自己在网上搜索了金琥珀组织,国内能检索到的资料不多,她便去外网找。
造假大师落网的时候被人拍下照片,他是个四十七岁的中年男子,蓄着胡子,衣着普通,看着平平无奇,正在被警察塞进车里。
这张照片里,有个熟悉的长风衣卷毛背影和警察站在一起。
看来这桩案子了结也有沈青昀的手笔。
苏亦欢在网上搜索过“沈青昀”,没有任何结果,也搜索过“沈钧”,出来的都是同名同姓的人,和她认识的沈警官完全搭不上边。
就跟程彻找不到艾利克一样,她在网上也找不到沈青昀。
他们这些人,活得就跟幽灵似的。
苏亦欢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主角,周末的实践课就碰上了“沈老师”。
和平日里见到的长风衣卷毛年轻帅哥不同,今天的沈青昀戴上了黑框眼镜,穿着打扮都很普通,没有带任何教案,走到讲台上,扫视教室里寥寥无几的学生。
苏亦欢看到课程表的时候,才知道上这门课的人是“沈钧”,心里隐约有猜测,见到他才终于死了心。
于是她坐到了教室后排。
本来这节课也没几个学生,她和她的保镖坐在后面,就更加显眼了。
苏亦欢看了一圈前面的同学,刚坐下来就掏出手机打游戏和聊天,似乎把它当作一门水课,摇了摇头。
以她对沈警官的了解,他肯定不会放过这些浑水摸鱼的学生。
果然,他一上来就开始说明自己的规矩。
“上课之前,我先说明几点,你们能接受就继续上课,不能接受就换课。”沈青昀刚走进来的时候,那些学生还以为他是助教,毕竟他太年轻了,但上课铃打响,他们想象中的老师还没来,反而是年轻“助教”在上课。
“这门课,平时分和考试分,6比4。”也就是说如果他平时分给的低,考试分数再高也过不了。
教室里走了一半的学生,还剩下不到7个人,其中还包括苏亦欢和荣杨。
“实践课,会带你们去停尸间做实验。之后还有解剖动物的课程内容。”又走了一半,只剩下4个人。
“每次课后都需要提交5千字报告,查重率高于30%,平时分扣一半,如果让我知道有人用ai写报告,平时分直接为零。”走光了,只剩下苏亦欢和她的保镖。
沈青昀对于这个结果早有所料,看向坐在最后面的苏亦欢,问她:“你不去换课吗?”
空荡荡的教室里,他们一前一后,相隔距离遥远。
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柔和的光线将视线范围内的一切都变得虚幻,不真实。
苏亦欢望着站在讲台上的黑发青年。
身为经历过99个世界的虐文女主,她算是“主角”的前辈,知道他的胜利必将付出惨痛代价。
她看见了他的命运,也看见了身为他伙伴的命运。
是什么让她犹豫了?
是他那句“要报案吗”,还是那句“类似的事情,你遇过多少次?”。
哎,她其实不想当什么救世主,她这人庸俗、自私,只想过好自己的退休小日子,偏偏这些反派不让她安生,一个接一个,前仆后继地给她找麻烦。</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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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她就算躲过了主角,也不一定躲得过反派。
倒不如现在先选好阵营,死得其所也算精彩。
苏亦欢站起身,一步步走下教室的阶梯,直到站在讲台前,微微仰头看着他,笑眯眯地问:“沈老师只说了会扣平时分的内容,那……有没有加平时分的方法?”
“协助破获一桩案件,按表现加平时分。”沈青昀说。
苏亦欢眨了眨眼睛,又问:“之前的算吗?”
沈青昀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眸光闪烁,给出肯定答案。
“算。”鬼使神差的,他突然不想赶走自己这最后一个学生了。
苏亦欢果断踏上讲台,与他并肩站在一起,说:“走吧,沈老师!我们去破解下一个案件吧!”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他俩一个是虐文女主,一个是悬疑文主角,指不定谁的命更硬呢!
与此同时,云水市某个高级公寓。
常年拉起的窗帘将光线彻底阻隔在外面,室内光线昏暗。
白色长毛地毯上盘腿坐着一个年轻女生,她身着老头背心和沙滩裤,黑色长发垂到地上也不管,专注盯着电脑屏幕,敲打键盘。
屏幕上的亮光照在她的脸上,五官极具辨识度,尤其是那双像猫一样的眼睛,眼尾上扬,轻微三白眼,气质慵懒又厌世。
屏幕上出现玛丽苏贵族学院的建筑。她的指尖在键盘上跳跃,切换视角,最后停留在某个可以拍到天台的监控视角。
站在天台栏杆边缘的金发碧眼混血从口袋掏出手机,把手机当作望远镜,拍摄底下的景象。
快捷键打开另外一个窗口,是用手机拍摄的视频——苏亦欢带着她的保镖漫无目的地闲逛,她走到距离这座楼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用手遮挡着眉眼,抬头向上看,某一瞬间似乎对上了手机镜头,但距离太过遥远,手机镜头拍不清楚她是否真的看见了他。
年轻女生盯着屏幕,手往玻璃桌上摸,摸到一盒零食,随手拆开,叼住巧克力棒,继续看天台的监控。
这个监控视频完整地拍摄下苏亦欢和艾利克的互动,表情、口型、神态都很清楚。
当视频走到苏亦欢毫不犹豫地爬上栏杆跳楼时,她点了暂停键,来来回回地看了好几遍苏亦欢跳楼的片段。
年轻女生眯起眼睛,嘴角勾起,像一只偷腥的猫。
“唰!”窗帘被人用力拉开。
坐在地毯上的年轻女生眯了眯眼睛,适应不了光线,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吃了吗?”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问她。
“吃零食算吃了吗?”她问。
“哈。你上回在家里饿晕,e还以为你被人杀死,阴沟里翻船了,还想谁胆子这么大,竟敢惹到金琥珀的头上。”男人自觉走到开放式*厨房,穿上围裙,给她做吃的,弯腰洗手的时候,吊坠从领口掉落出来——金色琥珀里困着一只残翅昆虫。
“你们都去忙了,我一个人在家里,就忘记吃饭啦。”年轻女生站起身,赤脚坐在厨房前的高脚椅上,双手捧着脸,等待他做好饭。
“先吃点水果吧,别没等警察来抓,你就先营养不良,饿死了。”男人切了一盘水果,挤上沙拉酱,放在她的面前。
“饿死也不去医院喔。”
“知道。上回e想给你叫救护车,你差点没给人拼命。警方没端我们的老巢,倒是我们自己人先起内讧了。啧啧。”
“哼。”
她不想弄脏自己的手,便从旁边的刀具架抽出一把小刀,当作叉子叉起水果,放进口中。
刀刃总是差一点割破她的嘴,但她却像是浑然不觉,或者觉得无所谓,刀尖对准了水果,吃完后便对准了自己,只要稍一手抖,她就会破相,看得人胆战心惊。
男人转过身,瞥了她一眼,却也没提醒她这样很危险,只是笑了笑,问她:“e说的那件事,查的怎么样了?”
“唔……看不出苏亦欢是对他施了什么邪术,让他这几天这么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做个实验都差点把家里炸了。不过我倒是看出苏亦欢那天跳楼是真不想活了,有够疯的,真有意思!我喜欢她!”她举着刀,笑起来的时候露出小尖牙。
男人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e说的邪术要真有用,警方早就用了,还会等到现在?或许只是他实验不小心罢了。”
年轻女生用刀子叉起一块水果,“如果苏亦欢真有那种邪术,之前她被人霸凌的时候为什么不用?艾利克好笨,居然会相信玄学。”
“薄荷,不许说家人笨。”男人脸色严肃起来。
她放下刀,双手合十,朝他拜了拜,“好好好,他只是不聪明。”
“r的琥珀回收了吗?”男人又问。
薄荷撇嘴,“没,被警方收走了。”
她掏出自己那枚金琥珀——长方形的金色琥珀里困着清晰可见的完整薄荷叶。她的食指勾着吊坠的绳子,将它对着阳光照射,在光线下,琥珀内部出现了一串分布不均匀的数字。
“可惜,又少一个。”男人的语气充满遗憾,却不知道他说的“可惜”指的是人,还是琥珀。
薄荷的电脑响起提示音。
她抱着沙拉碗回到自己的电脑前,点开软件,扬了扬眉,移动鼠标,点击播放。
从电脑里传来苏雅乐的声音。
“我下周要回国了!你来接我!”</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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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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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为什么?”苏亦欢的声音。
“给你买了纪念品回国,爸妈为我们‘姐妹情深’高兴,给我转了一百万,演戏演到底,他们要是再转,我八你二,来不来?”苏雅乐继续。
“这钱拿得烫手。你九我一,我要真的纪念品,不是在机场随便买的那种,对了,我还要合照。”苏亦欢的语气多了几分贱兮兮的笑意。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当然会给你真的纪念品啦,我亲爱的妹妹~”苏雅乐的声音突然变得甜腻起来,即便知道那头在恶心她,要求合照,也完全不在意,只要手里切切实实地拿到了钱就行。
“说话算话喔,我人美心善的姐姐~”苏亦欢也不遑多让,声音也夹了起来。
苏雅乐报了自己的航班信息,让苏亦欢注意人设,演得逼真些,记得当天买花来机场接她。
薄荷抄下时间地点和航班号码,“她们看起来不像是外界说的那样你死我活。”
就连她一个外人都能听得出她们比损友还损友,或许这样的关系比普通朋友还要牢固得多。
刚才正在洗菜的男人也停下手里的动作,垂眸看着手里湿润的菜叶,摘掉那些烂叶,只保留了翠绿的菜叶,动作干脆利落,十分熟练,看起来经常做饭。
“你死我活的家人关系比和谐亲热的家人关系常见得多。你有个亲生姐姐,不是更能体会吗?薄荷。”
薄荷看向电脑屏幕里抄送下来的航班号,想起自己的姐姐,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和我姐你死我活吗?哪有。
“赤红你别乱讲,我很爱她的。”
赤红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虽然这记轻笑听起来更像是冷笑,显然不信她说的鬼话。
“但你还是选择了我们成为你的家人,不是吗?”
薄荷的猫眼垂了下来,点开和艾利克的聊天窗口,纤细的手指在键盘上跳动,把航班信息抄送一份,发给了他。
“是啊。
“比起和她一起站在光明里,还是不为人知的阴暗角落更合适我。”
【c:(航班信息)】
【e:我要干票大的。】
【c:?】
【e:把云水市机场炸了。】
薄荷笑得花枝乱颤,转手就把先前黑进系统里找到的云水机场细节图和周边建模发给艾利克。
“为了杀一个人,让整个机场的人陪葬。所以说,我很喜欢我们家人的疯劲。”薄荷敲字,眼睛笑得眯了起来。
【c:你要是死了,我和a会替你收尸的。】
【e:要火化,骨灰盒要用镀金的。】
【c:收到!】
第25章
为了给苏雅乐接机,苏亦欢在网上订购了横幅、带苏雅乐照片的手幅,还亲自设计了一摁就亮的应援“魔法棒”,保证苏雅乐一走出来就能看见她,一定对得起她们分的钱。
苏亦欢做这些有的没的,用的是书房里的电脑。
反正苏以哲最近不怎么用书房的电脑,这电脑配置超高,不用白不用。
这天苏以哲要用电脑开个临时会议,看到桌面上放了无数个ps格式的文档,随便点开一个就是苏雅乐的抠图照片。
苏以哲:?
苏亦欢捧着水果茶路过,看见苏以哲坐在书房里,对着电脑沉思,就知道他看到自己的杰作了。
“怎么样?我p图技术还不错吧?”
苏亦欢笑眯眯地走进书房,靠在书桌旁边,随苏以哲一起看向电脑屏幕——正中间是从苏雅乐朋友圈抠下来的戴墨镜自拍照,左右两边分别用圆润可爱的彩色字体,写着“苏雅乐,欢迎回国”。
高调至极,像是给大明星接机。
以苏以哲对苏雅乐的了解,她们很可能会在机场打起来。
“……去机场的时候多带点保镖。”苏以哲得提前跟保镖队说好,让她们要打回家再打。
苏亦欢笑着应道:“哎!放心吧,我很安全。”
不安全的另有其人。
快递送到家,首先要经过苏家的安检,然后由保镖来拆快递。
尤其现在苏亦欢还加入了官方的行动组,所有来路不明的东西都得再在官方那边过一遍。
于是快递就到了荣杨的手上。
苏亦欢把她这周的行程安排发到行动组的群聊里,然后再转发一份到苏家的保镖小分队里,配合他们的安保工作。
除了去学校上课之外,就是周四下午去云水机场给苏雅乐接机。
行动组的群聊平时都很安静,毕竟他们五个都有各自要忙的事情。
程队就不说了,刑警队长就没有闲下来的时候。云苓姐是医生,按照云水市的犯罪率,伤患能少吗?百川海作为后勤和技术,上回苏亦欢去基地瞄了一眼百川海的工作状态,他平时最常做的工作就是把纸质版和电子版的资料归档,然后把线人提供的线索筛过一遍再往上送。
苏亦欢原本以为沈青昀兼职讲师,应该没那么忙,直到周末的实践课,沈青昀把她带到局里,让她跟着年轻警员一起学习,她才知道沈青昀的繁忙程度也不比程彻低,光是他手头上正在处理的案子就有几十单,更别提旧案了。
这么算下来,最有空的人反而是她。
苏亦欢站在荣杨身旁,等他拆快递。
这个快递箱里装的都是苏亦欢给苏雅乐定制的各种接机要用的应援物。</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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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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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杨用小刀利落地划开纸箱,打开包装,检查里面的物品,拿起定制的“魔法棒”,指腹突然刺痛,被展开的塑料片割破了手。
这块塑料片在很不起眼的地方,而且一般情况不会碰到它,刚才他是检查得仔细,以为这不过是个玩具,放松了警惕,才会被它割到手。
与其说是不小心,倒不如说他倒霉。
类似的事情在荣杨身上已经发生过好几回了,就连管家给他发值班表的时候,他都会被纸张边缘割到手——即便他戴了半指手套,也会割到手指头。
苏亦欢见他受了伤,抿着唇角,背过身去,默默把虐文女主光环关掉。
先前荣杨在学校天台帮过苏亦欢,也算是救了她,不过救助的程度没有艾利克那么高,但只要和她有联系,就会倒霉。
按照苏亦欢的经验,只要救她的人不是虐文男主,她的恩人都会很倒霉。
在虐文小说里,为了给男主高光镜头,往往会走剧情让女主陷入某个困境,然后等待男主来拯救。如果路人救了女主,成了女主的恩人,恩人就会成为男女主爱情play的一环。
轻则恩人破产、负债,女主阴差阳错去男主公司打工帮恩人还债,或者男主从天而降给钱恩人还债,但条件是让女主回到他身边。
重则恩人身亡,女主和男主相遇相知后,发现原来当初恩人的死亡也有男主的手笔,然后两人进入虐恋情深和复仇环节。
类似围绕恩人展开的虐文情节不计其数,总之恩人最后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苏亦欢被艾利克救下来之后,闲着没事就会时不时开启虐文女主光环,虽然不能实时知道艾利克那边的倒霉状况,但是看荣杨就知道了。作为直接救下她的人,艾利克的倒霉程度只会比荣杨更高。
“给。”苏亦欢从口袋掏出止血贴,递给荣杨。
她也学会了沈警官那招——往自己的口袋里装各种有的没的,以备不时之需。
荣杨接过止血贴,上面印着粉色小花的卡通图案,格外可爱。
他顿了顿,没有立刻使用。
“嫌弃的话就还给我。”苏亦欢正要伸手拿回自己的止血贴,荣杨就迅速把止血贴的透明包装撕开,贴在伤口上。
荣杨贴好止血贴之后,还举起手对着苏亦欢,示意自己贴好了。
他戴着黑色的半指手套,浓眉大眼的,板着脸的时候也很酷,可是右手食指却贴着一个粉色的卡通止血贴,怎么看怎么不搭。
苏亦欢有点想笑,但是又忍住了,单手掩着下半张脸,说:“嗯,把东西搬到我房间吧。”
荣杨望着她转身离开的背影,嘴角微不可察地弯了弯。
她好像没有那么排斥他了。
苏亦欢对荣杨的感情很复杂。
前世今生。
她的记忆没有封存干净,不断咀嚼那段被人背叛后的恨意,日积月累,恨意堆叠,想起一次就要痛骂他一次,所以无法把现在的荣杨和前世的荣杨看成两个人。
可是她又没有恨到要他为前世的背叛付出生命代价的地步,毕竟理论上他们确实不是同一个人。
苏亦欢在写沈青昀布置的课程论文的时候,看着那份嫌疑人的公开笔录,忍不住走了神。
那天沈青昀坐在办公室,只是看了嫌疑人笔录和案情细节,就直接推理出了凶手,还给了警员办案方向,让他们去抓现行。
上午做的推理,凶手下午就被抓进了局里。苏亦欢叹为观止。
他好像那种办案机器人,只要把程序需要的东西输入进去,他就会输出凶手和推理过程。
是不是问他什么都可以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
她打开沈青昀的聊天窗口。
【苏:假如你遇到了你前世的仇人,你会怎么样?】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了,苏亦欢消息发出去之后,并没有得到回复,干脆去洗了个澡。
等她洗完澡回来,电脑屏幕因为自动进入睡眠状态,黑了下去,倒映着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苏亦欢。
消息提示音从电脑里传来。
苏亦欢走到书桌前,晃了晃鼠标,唤醒屏幕。
还是那个聊天窗口。
【s:一世事,一世毕。】
啧,还真是看得开。
苏亦欢来了兴致,正襟危坐地在书桌前敲字。
【苏:如果遇到了前世恋人呢?】
是再续前缘,还是当陌生人?
那头回复得很快。
【s:?】
他只敲了一个问号,但苏亦欢却从这个问号里读出了省略号的意思。
苏亦欢撇了撇嘴,假装看不懂的样子,给他发了两个问号,示意“问号什么问号,问你话呢”。
过了一会儿,那边发来消息。
【s:百川海说,如果你很闲的话,可以去基地帮他整理资料。请用你宝贵的思考时间思考一些有用的东西。】
这人还真是没意思……
他不肯正面回答,难道他前世就已经是办案机器了?
苏亦欢点开沈青昀的头像,给他改了备注。
【办案bot】
“办案机器”正在喝今天的第七杯咖啡。
休息间刚好有人进来,抬手和他打招呼:“沈老师。”
沈青昀对他们点了点头,端着咖啡回了办公室,刚推开门,迎面撞上来找他的程彻。</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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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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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彻眼疾手快地托了一把他的咖啡杯杯底,没让咖啡洒出,顺手接过他的咖啡,“有新情况。”
沈青昀关上办公室门,不紧不慢地走进来。
程彻捏着杯柄,环视一圈他的办公室——茶几和办公桌上堆满了书籍和资料,找不到可以放下杯子的空位。
最后他看见了一处平整的地方,堆起来一摞,放在茶几一角的书,最上面一本是《经济学原理》。
程彻记得沈青昀在y国的时候,就喜欢用经济学的书垫东西,甚至还用它垫过泡面,他正要将杯子放在这本书上面,杯底还没碰到书封,就被沈青昀托住了手腕。
“这苏亦欢的书。你用她的书给我当杯垫,她会和你拼命。”沈青昀语气格外严肃,从程彻手里拿回了自己的咖啡杯,随手把它放在自己那一叠用来推理案情的稿纸上。
程彻摸了摸自己的板寸头,随口一问:“不会吧?你怎么知道?”
“她连在书上写名字都用的便利贴,你说呢?”沈青昀说。
程彻翻开这本书的第一页,用便利贴写着“苏亦欢的《经济学原理》,捡到请联系:***(手机号码)”,往后再翻几页,明明旁边就有空白处可以记笔记,书本主人却非要用便利贴来记。
便利贴上的笔记字体清秀,在书上划线的地方都是用很浅的铅笔划线,稍微一擦就掉,似乎格外爱惜书籍。
“她是对‘不弄脏书本内容’有什么执念吗?”程彻吐槽了一句,盖上书,把书放回原位,抬眼看向坐回电脑后面的沈青昀,“她的书怎么在这里?这周她不用上这门课吗?”
“上周周末实践课落下的。她这周四去给苏雅乐接机,周四的课请假了。”沈青昀说的正是苏亦欢发在群聊里的行程。
程彻看完知道有接机这回事就够了,哪里还会去对比她周四上的哪门子的课,也就过目不忘的沈青昀会记得她这周请假不上这门课了。
“什么新情况?”沈青昀把话题拉回来。
程彻:“是关于金琥珀的炸弹客,有新消息了。”
第26章
周三没有晚课,苏亦欢打算回苏家吃晚饭,刚走到校门口,结果发现来接她的不是苏家的车而是云苓和百川海。
荣杨似乎已经收到他们会来接她的消息,上前一步替她打开车门。
苏亦欢从善如流,坐进车后座。
荣杨等保镖则开车跟在她这辆车的后面。
“怎么了?又要带我去兜风吗?”苏亦欢玩笑般问。
无事不登三宝殿。
加入行动组之后,苏亦欢也开始关注起新闻了,但云水市天天发生各种事件,光靠她自己,根本分不清哪件事和金琥珀有关。
而行动组内部对她的态度也很暧昧,并没有给她派什么重要任务,只需要她过好自己的生活,如果有异样就及时联系其他人,像是吉祥物一样的存在,这就导致苏亦欢对自己在行动中的位置非常不清晰。
不过苏亦欢也可以理解,信任是相互的。
即便苏亦欢坐进了他们的车里,她也没有放松警惕,长袖外套里还藏着刀片。
“根据线人的消息,周四云水机场有可能会发生危险事件。”百川海说。
苏亦欢皱起眉头,好巧不巧,偏偏是她要去机场接机的时候。
“需要封锁机场吗?”
“消息来源的可信度不高,如果封锁机场,可能会引起市民恐慌。”云苓说。
苏亦欢稍微思索一下就明白了。消息来源不一定可信,如果它是假的,官方封锁机场,但是无事发生,就会使官方公信力下降,市民恐慌,而且机场瘫痪一天,原先要在云水市降落的飞机就得重新调整航线……但如果它是真的,造成的后果会非常严重,无论是市民还是官方都赌不起。
“我们这边已经做好了准备,这次来是告诉你去机场的时候要注意安全。”百川海微笑着说。
如果单纯只是提醒她注意安全,在手机里说一声不就完了?何必大费周章跑来学校找她?
苏亦欢看着他这个礼貌性的微笑,跟着回了一个微笑,眨了眨眼睛,又看向前面的云苓。
云苓没说什么,只是在交通灯转绿的时候,转动方向盘,将车子甩出一个急转。
百川海一时不察,整个人贴到了玻璃车窗上。
好在苏亦欢绑好了安全带,而且对云苓的车技已经有心理准备,身体歪斜了一瞬,便坐了回来。
他们说话的时候,都是云苓开车,她有意甩掉身后的保镖车,车子时而靠左,时而靠右,像是电影里的汽车追逐战。
苏亦欢见车子重新平稳行驶,转身朝后面看去,果然保镖坐的车已经被甩开了。
她打开天窗说亮话,收敛了笑容直言:“其实你们有话可以直说,不用拐着弯来让我猜。我个人认为,很多不必要的误会都是双方信息量不对等造成的。”
她有经验,男女主的感情线有误会都是因为没有长嘴。
百川海扶正眼镜,表情迟疑。
云苓开着车子,驶入一家商城的室外停车场,熟练地停进了一个非常刁钻的角落位置。
“我不想当这个坏人,百川海你来吧,我去外面抽根烟。”云苓解开安全带,出去车子外面抽烟。
车厢内重归安静。
百川海坐在车后座,和苏亦欢隔着一个位置的距离。</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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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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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默了片刻,才说:“我们内部有人怀疑,这次事件是冲着你来的。”
苏亦欢心里咯噔了一下。
冲着她来,要让整个机场的人给她陪葬吗?
“不和你说并非是不信任你。程队说,你只是个刚成年的学生,和你说太多反而会让你有心理负担。”
“既然是冲着我来的,那我如果不去机场接机……”苏亦欢话一出口,就意识到了什么。
百川海:“即便没有这次事件,也会有下一次事件。对方并不会因为你不去就停手。如果消息为真,事件发生了,你不去接机,躲过了这一劫,也会一直活在被人盯上的恐惧里。”
意思是即便她不去机场,只要她还活着,她去任何一个地方都会有可能发生类似的事件。
难道要因为罪犯要杀她,她就一辈子躲在家里不出门吗?况且就算她不出门,对方也有可能炸她家。总不能又像她以前在虐文世界那样,躲进深山老林、荒岛里求生吧?
苏亦欢理解为什么程队一开始没有让百川海告诉她这件事情了。
因为她一个人,对方要拉整个机场的人一起死。
她没有做错什么,凭什么要把这样沉重的生命负担到她的身上?她又为什么要莫名其妙背负上这么多条性命?
狭小的车厢空间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苏亦欢打开车门下车,看见不远处正在抽烟的云苓。
夕阳从她的身后落下,一整片橘红色的晚霞在她的身后铺开,她的指间夹着一支细长的烟,齐肩短发梳成小马尾,微仰着头吐出烟雾,眼神有些落寞。
和苏亦欢印象里那位爱看热闹、爱在网上冲浪、格外亲近的医生姐姐不一样,现在的她更像是终于卸下了亲和的面具,偷得片刻闲适的时光,露出真实的面孔。
云苓斜靠在花坛上抽烟,注意到苏亦欢的目光,把烟掐灭,在面前挥了挥手,将烟雾挥散,站直了身子,笑着对她点了点头。
又戴上了那个爱笑的温柔医生面具。
“聊完了?”云苓走近,身上带着浅淡的烟味,并不呛人。
苏亦欢点了点头,或许是她的表情暴露了她心情不好,云苓抬起左手,揉她的脑袋。
“小朋友别想太多,如果心里负担的东西太多,也会影响身体健康喔。”云苓眼睛弯弯。
“成年了,也不算小朋友了吧?”苏亦欢扒拉自己的头发,把长发梳顺。
云苓的视线落在她的长发上,有一瞬间的走神,眨眼过后,又笑着回答:“小朋友不以年龄为界限区分……放心吧,这件事情我们会处理好的。不用太担心,你就做好自己就行。”
云苓拍了拍苏亦欢的肩膀,越过她,拉开车门坐进车里,降下车窗问:“要送你回去吗?你的保镖估计还要一会儿才能到这里。”
苏亦欢回头看向不远处的商城,“不用了,我在这边吃饭吧。”
来都来了,干脆就地解决晚饭问题好了。
“行。”云苓也不多说,摆了摆手,升上车窗,驱车离开。
如此刁钻的停车位,愣是一点都没有磕碰或者蹭到车体和墙面,丝滑地倒车离开。
苏亦欢留心多看了一眼这个停车位,发现这压根就不算一个车位,地上连白线都没画,也不知道云苓到底是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
五分钟后,苏亦欢在商城里等号吃饭,保镖刚到,就和他们一起吃了饭,顺便去逛超市,买点零食,以免给苏雅乐接机的时候等饿了。
就算是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这个商城隔壁就是一个高级小区,而且建在市中心,客流量较大。
正是饭点,超市里人也挺多。
苏亦欢心不在焉地逛超市,购物车差点撞到别人,被荣杨伸手拦了一下。
“抱歉。”那人反而跟她道歉,推着手推车从她身边路过。
苏亦欢下意识回答:“没关系。”
视线往下移的时候,见他手推车里装满了各种高热量的零食,尤其是巧克力棒,像是来进货了,一下子买了十多盒。
这人是个巧克力棒爱好者啊。苏亦欢多看了对方一眼,男人身材高瘦,一点也不像是爱吃高热量零食的人。
苏亦欢心想,这巧克力棒有什么魅力,能让人买这么多?
导购见她一直盯着货架上的巧克力,热情地说:“这是只有在我们超市才能买到的巧克力棒喔,一共有十二种口味,今年的夏季限定款快要下架了,要来一盒吗?”
苏亦欢抵不住她的热情推销,把购物架上最后一盒巧克力棒丢进购物车里。
在等待结账的时候,苏亦欢看着排队的队伍,又忍不住想,那个在暗中盯着她的人会不会在超市对她动手?这里人也很多,如果排在她身后,趁她不备给她捅一刀……
苏亦欢转过身,差点撞上荣杨的胸膛,抬头和他对上视线,他困惑地看着她。
她快要得被害妄想症了!
苏亦欢现在看谁都有种想害她的感觉,但是放眼望去,除了她的保镖,没人头顶有身份。
说明这些都是和她没有关系的普通路人,而且对她毫无恶意。
结完账之后,苏亦欢准备打道回府。
苏亦欢拆了一盒零食,叼着巧克力棒走出电梯,两位保镖一前一后保护着她,荣杨替她提着两大袋零食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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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就在前面的保镖推开通往停车场的玻璃门时,一个人突然倒在了他的面前,艰难地朝前面爬行。
苏亦欢听到重物倒地的声音,立刻回神,看向地上那人——是个身材非常瘦的年轻女人,穿着沙滩裤和人字拖鞋,有着一头很长的黑发,白色的老头背心蹭上了地面的灰尘,灰扑扑的,也不知道她爬了多久。
“你没事吧?”前面的保镖把人扶起来,给苏亦欢清出前面的路,示意他们先走。
苏亦欢倒也不是毫无同情心的人,掏出手机,“我打救护车电话。”
“……别……我不……”那人脸色惨白,额头渗出冷汗,迷迷糊糊间看见苏亦欢手里有吃的,下意识伸手。
苏亦欢连忙把巧克力棒递给她,又示意荣杨把袋子里的可乐递过来。
“没有吸管,将就一下吧。”
那人双手捧着可乐,“咕咚咕咚”灌进肚子里,又啃完了一包巧克力棒,苍白的嘴唇终于有了些许血色。
苏亦欢看她的模样估计是低血糖,蹲在她身边,在袋子里找各种吃的,她一吃完,就给她递新的零食。
“好点了吗?”
那人从眼冒金星,两眼一抹黑的状态恢复过来,睁开眼睛看了一圈,目光定在苏亦欢的身上,表情古怪。
苏家真假千金一事,再加上苏亦欢之前校园霸凌那件事,她的照片早就传遍了全网,苏亦欢并不意外走在路上会有陌生人认识她。
但是这个陌生人却很奇怪,她恢复过来之后,自己撑着地板起来了,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不知道是可惜还是后怕,说了一句:“……又没死掉啊。”
嗯?苏亦欢盯着对方的头顶,并没有出现字。
看来这话不是对她说的。
“谢谢,怎么还你?”陌生人指着地上那堆零食垃圾。
救了一个因为没吃东西晕倒的陌生人,苏亦欢的心理负担好像变轻了一些,见对方恢复精力,松了一口气。
“小事情,不用还了。”苏亦欢说得云淡风轻,示意荣杨提起那两袋零食,带着保镖离开了。
待他们离开后不久,停车场的玻璃门再次被人推开。
赤红提着一袋子高热量零食走进地下停车场,看见薄荷正站在垃圾桶前面给垃圾分类。
“嗯?哪来的零食?”赤红奇怪地问她。
今天家里的零食存货吃完了,薄荷又一天没吃东西,他带她下来购物,才到停车场,薄荷说她走不动了,赤红便自己去超市买东西,让她在车里等他。
“苏亦欢给的。”薄荷仰头把最后一滴可乐倒进嘴里。
赤红回想起刚才在超市里故意撞苏亦欢的购物车,对上她保镖的眼神,笑了笑,“她那保镖凶神恶煞的,你还能接近得了她?”
“她的保镖不会防备将死之人。”薄荷随手把可乐易拉罐丢进垃圾桶。
赤红:“她这也算救了你吧?”
薄荷听出男人试探的意味,转身对着他,挑了挑眉,说:“我的理念是,有仇报仇,有恩……
“看心情报。”
凌晨四点,苏亦欢的邮箱多了一封匿名邮件。
邮件只有一张照片——黑色的包里装了一枚定时炸弹。
第27章
作为学生的苏亦欢平时和别人交流沟通都用其他社交软件,会用到邮箱的情况只有两种——发送课程邮件给科任老师,接收学校邮件。
周四这天不前不后的,苏亦欢也不会特意打开自己的邮箱去查,这封匿名邮件很快就被埋没在无数未读的广告邮件里。
苏亦欢心里记挂着事情,睡觉也没能睡好,早早就起了床。
她洗漱完,换好衣服,曲着手臂拉开窗帘,站在落地窗前往外眺望。
天色蒙蒙亮,带着一点清晨的雾气,看不清远处的景色,只能看到大草坪和花园里已经有园丁开始工作了,穿着制服的保镖正在巡逻,佣人从侧门将货车里的食材搬运到屋里……
苏亦欢的视线由远及近。
年轻的佣人正用手背捂住唇,背过身悄悄打了个呵欠,被管家瞪了一眼又立刻站直了身子,从工人手中接过箱子之后,背对着管家,和同事互相换了个眼色,从他们的表情就能看出他们早起打工的怨气。
苏亦欢下楼的时候还碰到来二层打扫的佣人。
“小姐早上好。”佣人和她打招呼。
苏亦欢之前在虐文世界做任务的时候,虐文剧情一个接着*一个,很赶时间,一旦错过了某个剧情,就会产生连锁反应,所有的剧情就会跟着改变,所以苏亦欢几乎没有停下脚步观察过周边的世界。
对她而言,只要头顶没有出现文字的人,都是无关紧要的npc。
苏亦欢随口应了一声,正要从佣人身边路过,又停下了脚步。
她走回来,停在佣人的跟前。
佣人提着清洁工具,本来已经打算离开了,见她倒了回来,顿住动作,垂下双手,刚才和苏亦欢打招呼的时候,表情还很自然,现在身体都变得僵硬,手足无措地看着苏亦欢,下意识反思自己今天的着装问题,还是说自己刚才打招呼的方式不对。
她们的身高差不多高,佣人为了方便工作,把头发盘了起来,用发网拢起,别在脑后,每一根头发都梳得整齐,身上的黑白两色工服也熨帖平整,是非常专业的清洁工作者。
苏亦欢抬起手,扶正那枚别在她工服上,写着名字的胸牌。</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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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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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好。”苏亦欢的视线落在她的胸牌上,弯了弯嘴角,“梁阿姨。”
梁阿姨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她的举动是什么意思,苏亦欢又抬起脚步,继续从刚才的方向离开,像是心血来潮和她打个招呼而已。
路过了梁阿姨之后,苏亦欢听见系统在她脑海里提问:“宿主,您是觉得刚才那个佣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不是啊。”苏亦欢也在脑海里和它沟通。
“那为什么?”系统不理解苏亦欢刚才的举动,或者说它无法理解人类的行为动机。
“你觉得是为什么?”苏亦欢反过来问它。
系统沉默了好几秒,按照它的处理系统,一些普通的问题,无须一秒就能给出答案,但苏亦欢这个问题,它就是想到cpu烧坏了也想不到答案。
苏亦欢给它公布答案:“她刚才没有叫我‘二小姐’,而是叫我‘小姐’。”
“这有什么关系吗?”系统不明白。
“苏雅乐回来之前,苏以哲是大少爷,我是大小姐。苏雅乐回来之后,她成了大小姐,我就成了二小姐。”要是放在以前,苏亦欢并不会过多思考称呼的改变意味着什么,但或许是受到这个世界的影响,又或许是多想一层,推理得到的答案可以帮助她更好地在这个世界生存,于是她也忍不住多想。
“按照正常逻辑,这个排序要么按照出生时间来排序,要么按照谁先来到苏家排序,前者无法确定我和苏雅乐的出生时间顺序,要是按照后者,也该是我排前面,况且我当了十几年的苏家大小姐,苏家也没有把我逐出家门的打算,理应照旧,但是为什么偏偏要改称呼,改排序呢?
“明面上是为了弥补苏雅乐,她作为‘大小姐’,排前面好听一些,对于外人而言,坐实她的身份也更加顺理成章,别人也会理所当然地认为苏家更看重‘大小姐’多一些,毕竟按照继承人的顺序,也是从长女到次女这样排序。
“另外一个,就是在提醒我,我现在已经不是曾经的苏家大小姐了,我得有危机感,为了我现在的财富和地位,我应该比从前更加努力地坐稳这个位置,比如拥有一个好的姻亲,又比如更努力地讨好苏家父母,拿到自己那份财产。”
清晨的阳光从吊高的玻璃窗户照射进来,落在苏亦欢的身上,她却感觉不到多少阳光的暖意,屋内24小时开启的中央空调把室内温度调整得过低,她穿着单薄的丝质衬衫,偶尔也会感觉到凉意。
“这样一来,他们既能在苏雅乐面前表现出他们对她的看重,又能调动我的积极性,改个顺序和称呼,就能换得两个女儿死心塌地,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苏亦欢说。
系统还未跳出虐文剧情的思考逻辑,询问道:“可是你们人类不是最会感情用事了吗?或许苏家只是更加偏爱苏雅乐这个拥有血缘关系的女儿,并没有想这么多呢?”
苏亦欢脸上的笑容更大了,系统就是系统,不会搞那些弯弯绕绕。
如果她真是被苏家养了十八年的假千金,听到系统这句话,估计得怄死了。
“苏家世代从商,利益的事情,他们算得比谁都清楚,只是明面上不说而已。我甚至能想到关于改排序这件事情,父母是怎么跟‘我’说的。无非是说什么,养了我十八年,感情和我更深,那么在这些名头之类的事情上,就让一让苏雅乐吧。”
系统从记忆库里调出苏亦欢“忘记”的记忆,发现还真和苏亦欢说的一样。
“对于商人来说,钱在哪里,爱就在哪里。想要得到苏家的‘爱’也很简单,这次和顾家解除婚约,我不仅占到了一个‘理’,还占到了‘名’。自校园霸凌一事出来,到和顾家把事情闹大,苏氏集团现在成了反霸凌的标杆,不管是校园霸凌,还是职场霸凌。这几天,苏氏集团的股价都涨了不少。如果不是有利可图,苏家不仅不会让我顺利退婚,还会让我捏着鼻子忍了。”
苏亦欢走到最底下那级阶梯,抬头向上看,天花板的水晶吊灯将阳光折射出令人炫目的光彩。
这样巨大的水晶吊灯,虽然美丽,却总会有种摇摇欲坠的错觉。
系统还在消化苏亦欢说的话,有一瞬间居然会得出“宿主比它更加像个没感情的机器”的结论。
苏亦欢收回视线,又把话转了回来。
“刚才的梁阿姨并没有称呼我‘二小姐’,说明她作为一个外人,也能体味到这其中的区别,避开这个可能会让我不快的称呼。不管她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和心情这样称呼我,都是友好的。
“友好待我的人,我也友好待她。她不是无关紧要的npc,她有名字,她也很重要。”
所以她很难说服自己心安理得地接受——会有无数人可能因为她受伤,甚至丧生。
她不能假装不知道,也不能假装这与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系统把刚才那个结论删掉,宿主还是那个宿主,她理性分析过后,也还是会“感情用事”。
“咣当。”苏亦欢心不在焉地吃早餐,手里的餐刀不小心掉落,碰撞到盘子,在空旷的饭厅发出声响,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苏亦欢下意识低头去看掉落的餐刀,却见到餐刀被人稳稳接住,向后递到端着新餐具的佣人手里。
那人身材高瘦,穿着打扮和保镖一样,一身的黑白西装,高挺的鼻梁架着黑色墨镜,耳朵戴着蓝牙耳机,抿唇跟她点了点头,冷酷地假装不认识她。</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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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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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亦欢盯着他,视线上移,眨了眨眼睛,身份“主角”两个字金灿灿的,很难让人认不出他是谁。
这里人多眼杂,苏亦欢没问他怎么会在这,吃完早餐之后,她假装要回房再换套衣服,沈青昀跟进来之后,她直接把房门关上。
“又有哪个连环杀手盯上我了吗?”苏亦欢后背贴着门板,看向站在房里的沈青昀。
沈青昀关掉身上的设备,取下墨镜折叠起来,放进胸前的衬衫口袋。
“百川海说,昨天看你状态不对……”
“所以你来,是担心我临阵脱逃,不去机场接机?”苏亦欢笑了一声,走进房内的小厅,端起茶壶倒水。
沈青昀皱了皱眉,看着她的背影。
冰凉的茶水倒入杯中。
苏亦欢端着两个玻璃杯,转过身,对上沈青昀的视线,将手里的玻璃杯往前递。
“沈警官,我很感激你为了保住我的小命,让我加入你们的行动组。我也不是那种不识好歹的人,机场,我肯定会去的,不然我也没法发挥鱼饵的作用,你说是吧?”她笑嘻嘻地说。
苏亦欢端着手里的杯子,没有喝,只是做做样子,毕竟是隔夜的茶水了,喝了不知道会不会肚子疼。
沈青昀抿了抿嘴,接过她递来的玻璃杯,不假思索地仰头把玻璃杯里的水喝完了。
他抬手擦过湿润的唇角,目光锐利地盯着她。
“现在可以正常说话了吗?”沈青昀将喝空的玻璃杯递还给她。
他完全懂她的阴阳怪气,也知道她为什么生气。
苏亦欢笑容收敛,接过他手里的杯子,撇了撇嘴角,语气半抱怨地说:“有时候真羡慕你。”
“羡慕什么?”
“做一个完全理性的人,就不用烦恼了。”
沈青昀说:“完全理性的,那就不叫‘人’了。”
他的声音与往常一样好听,语气也总是那么坚定,仿佛不管什么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就是确定的真理。
苏亦欢端着两个杯子,一个空杯,一个半满的水杯,却觉得空杯比装了水的杯子还要沉重。
“不管你去不去机场,我们这次行动都会照常进行。只是程彻知道百川海和你说的话,担心你心理压力太大,让我来看看你。”虽然沈青昀不明白为什么他和苏亦欢也没差几岁,程彻对苏亦欢却像对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呵护。
苏亦欢无声沉默,只是攥紧了手里的两个杯子。
装了水的杯子好像没有底,水从底部漏出,溅了一地,浸湿了她的鞋面,淹没她的脚腕,继续上升。
“我为什么会有心理压力?又不是我要害人,罪魁祸首是那个犯罪分子,关我什么事?就算那些人出了什么事,也只能怪他们倒霉,怎么怪也怪不到我的头上,不是吗?”苏亦欢听到自己这么说。
她的目光紧锁在沈青昀的脸上,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没有错过他的任何表情。
他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
水面没过她的心脏,压着她的胸膛,沉甸甸的,但它没有停下,还在继续上涨,像是要淹没她的口鼻,让她沉进水底,无法呼吸。
面前的卷毛青年朝她走近,水面随他的动作泛起涟漪,一圈又一圈波纹,在她心里沉重地回荡。
他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动作并不熟练,而且很轻,所以稍显笨拙。
“我跟程彻说,你没有那么脆弱,他说不是你脆弱……”沈青昀顿了顿,放软了语气,“是人性有恶有善,一般人都很善良。
“不必因为太善良而有负罪感。”
冰冷窒息的水瞬间消失,自由的空气扑进她的鼻尖,苏亦欢嗅到来自他身上的清新芳草香。
苏亦欢在想,如果换一个人,还能看出她的口是心非吗?
第28章
望远镜逐渐推近放大,机场门口停了两辆黑车,从后面那辆黑车走下几个黑衣保镖,护住前面那辆黑车。
一道熟悉的身影从车里出来,尽管她戴了鸭舌帽和口罩,薄荷也能一眼认出苏亦欢。
苏亦欢身边的贴身保镖换了一位,左边站的是熟人,浓眉大眼,一看就是杀手出身的一米九壮汉,右边的保镖眼生得很,戴着墨镜的卷毛青年,身形不如那位壮汉高大,走姿和站姿也更加随意一些,不像是职业保镖。
薄荷捏着望远镜,他们进入机场后,就再看不见他们的身影了。
“目标已进入机场,正在持续跟踪中。”薄荷按下耳机的通话键,对着那头说。
她放下手里的望远镜,露出颧骨和嘴角的伤,但她并不在乎,打开电脑,敲击键盘,调出机场的监控录像。
“10区银行已到位。”
“7区车站已到位。”
“3区学校已到位。”
“1区武器库已到位。”
……
从耳机里传来各地报点的声音,都是准备今天开启大型犯罪活动的罪犯们。
民风淳朴的云水市,最不缺的就是罪犯。
艾利克为了这一天,做了最充足的准备,他打着“金琥珀”组织的名头,召集了各个大小组织的罪犯们,在同一时间实施犯罪,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减少机场这边部署的警力。
听到有人在1区的武器库,在机场里的艾利克忍不住笑,胃口可真大啊。
薄荷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身旁就是开窗抽烟的赤红,他身上套着工装背心,胸前挂着记者证的牌子,伪装成蹲点的记者。</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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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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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步估计,在苏亦欢周围的便衣就有12人,还没算上她身边的保镖,你要是拎着炸弹从她身边经过,肯定会被盯上。”薄荷切进艾利克的私人频道,跟他私聊。
“我会这么蠢?”艾利克信心满满。
监控里的艾利克染了黑发,戴着黑色的美瞳,像是来旅游的游客,手边放着一个行李箱,和刚到云水市的旅行团站在一起,毫无违和感。
“你要是聪明,也不会亲自上阵。”薄荷刺了他一句。
“我不像你,躲在电脑屏幕后面的胆小鬼。”昨天艾利克知道薄荷给苏亦欢通风报信之后,大骂她是叛徒,还和她打了一架,要不是赤红拉着,他俩必定要拼个你死我活。
薄荷抽了抽嘴角,扯到自己的伤口,龇牙咧嘴的。
她承认她理亏在先,但她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她本来加入金琥珀就是为了随心所欲地活着,不被情感和道德绑架,如果她想做的事情,还要瞻前顾后,考虑艾利克的计划能不能成功,那和她在原来的家里有什么区别?
相比后来进入组织的艾利克,赤红和薄荷的关系更好一些,毕竟薄荷是他“捡”回来的,薄荷在的时候,那位先生也还在,赤红是个念旧的人,一切和那位先生有关的人事物,他都想要留住。
赤红指间夹着的烟燃尽,烟灰掉落在车窗外。
“看起来,要下雨了。”
薄荷随着他的话抬头看向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聚起了乌云。
要是飞机因为天气原因无法在云水市机场降落,不知道苏亦欢会做出什么反应……如果转头就走,艾利克的计划就直接落空了;如果是长久逗留机场,那么艾利克计划的成功率就会大大提高。
监控里,苏亦欢正在往接机的出口方向走去,逐渐靠近艾利克混进去的旅游团中,在距离他还有五十米的地方,她突然停下脚步,和身旁的人说了一句什么,转身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苏亦欢和艾利克距离很远,压根不在一个屏幕里,即便艾利克想对她做点什么,也得足够近才做得到。
“注意,目标似乎要离开机场。”薄荷提醒道。
艾利克呼吸急促,联系人把装着炸弹的旅行包带出来。
一个穿着普通的路人提着看似平平无奇的棕色旅行包,从一家餐饮店里走出。
如果不是特意关注,根本不会有人发现他的不对劲。
即便是这位路人自己,也不会知道他的包里装的是炸弹。
他不过是收了钱,帮人带点东西而已。
“等等!目标回来了。”薄荷喊住了艾利克,让他先别轻举妄动。
监控镜头跟随着苏亦欢,她似乎是忘记带什么东西才折返,一个保镖模样的人提着同款棕色旅行包,里面装得满满当当,不知道什么东西。
薄荷注意到苏亦欢手里的旅行包和艾利克准备的包是同款了,但这个旅行包是热门款,整个机场使用同款包的也有不下二十人,就是因为烂大街,不显眼,才使用这个包,也没必要说。
苏亦欢接过旅行包,拉开拉链,从里面掏出了一个柱状的发光物。
薄荷倒吸一口气,还以为艾利克被发现了,她手里的是什么发信器,结果苏亦欢举起手里的物件,不知道按了什么,顶部展开了数片塑料花瓣,中间的光球闪烁转动——原来是发光魔法棒。
“警报解除,你按照你的计划行动吧。”薄荷有点无语,放下警惕,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百无聊赖地划动着监控屏幕,检查其他便衣有无异动。
机场里,苏亦欢从旅行包里掏出给苏雅乐准备的应援物,分发给自己身边的保镖,除了沈青昀和荣杨之外,其他人几乎是人手一份。
苏亦欢手里拿着印有苏雅乐头像的旗子和手幅,蹲在旅行包旁边检查还有什么应援物。
路过的小孩特别馋她手里的魔法棒,眼巴巴地望着她,苏亦欢就干脆把魔法棒送给她了。
有荣杨的前车之鉴,苏亦欢还不忘提醒家长关照小孩。
“不过要小心,别被这个塑料片划到手喔。”
荣杨下意识曲了曲手指,指尖的卡通止血贴紧绷,提醒着他,这是属于她的关心。
“谢谢姐姐!”小孩一手拿着魔法棒,一手牵着爸爸的手,奔向远处的妈妈。
苏亦欢给身边保镖发完手里的应援物,提着旅行包起身,撞上沈青昀困惑的视线。
进了机场之后,沈青昀就把墨镜收了起来,观察每一个靠近她的人,暂时没有发现异常,反而苏亦欢是最异常的人。
真的会有人给自己没什么感情的“姐姐”,搞这么高调的接机仪式吗?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苏亦欢反问他。
“你和苏雅乐的关系很好吗?”沈青昀不擅长思考人与人之间的交际问题,所以他无法得出苏亦欢会这么做的缘由。
“唔……怎么说呢,算不上好吧。”
“那为什么?”
机场人来人往,苏亦欢带的保镖团队引起路人的侧目,被包围的苏亦欢还能神色如常地和身旁的人聊天,仿佛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注视。
“因为我想和她关系变得好起来。
“苏雅乐在苏家,没什么安全感,嘴巴坏,不求上进,都是她的保护色。我见识过那些在暗中使坏的人能做到多坏,在毛巾里藏针,在食物里下药,在父母面前干坏事然后嫁祸我……我可以理解她们这么做的原因,因为我触碰到对方的利益了,我对这种恶意太习以为常,还以为这些恶意是我本来就应该遭受的。</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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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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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苏雅乐这人呢,她所有的坏都只是嘴上说说,今天说的,明天就忘了,压根不往心里去,要是说重了,看到你表情难过了,她说不定心里比你还难受。简而言之,是个简单又好懂的孩子,不是坏人。”
苏亦欢在虐文世界经历了太多真假千金你死我活的戏码,所以一眼就能看穿对方是真心的,还是假意的,苏雅乐大可不必给她抛出橄榄枝,让她来接机,伪装她们姐妹情深的样子,但是苏雅乐还是这么做了,说明她并不讨厌苏亦欢,或者说,她也有意和苏亦欢和谐相处。
她们本来就不该是敌人。
沈青昀皱起眉头,神情严肃地看着她,说:“那不仅是恶意,还是故意伤害罪。”
苏亦欢两手一摊,苦笑着说:“可是我没有证据啊。”
“只要对方做过,必定会留有痕迹。”
苏亦欢攥着旅行包的提手,望着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他眼眸里充斥着认真和执着。
她下意识别过脸去,错开了他的视线。
沈青昀听见她的声音,很轻,语气似乎带着几分遗憾:“如果我那个时候认识你就好了。”
他的心脏空了一拍,却不明白这种奇怪的情绪从何而来。
那个正在玩魔法棒的小女孩回到了旅游团里,跟她妈妈炫耀自己刚得到的玩具。
苏亦欢心里若有似无的惆怅也因为看到小孩的笑颜消散了不少。
还是小朋友的快乐简单啊。
旅游团里一个黑发青年靠近小女孩,蹲在她的面前,笑眼弯弯地逗小孩。
小孩朝着苏亦欢的方向指去,像是在告诉他“我的魔法棒是那位姐姐送的”。
他抬头朝她看了过来,和苏亦欢对上视线。
苏亦欢的笑容僵在脸上,一个急停,死死地攥住了身旁沈青昀的衣角。
即便对方做了伪装,他头顶的名字和身份也不会骗人。
原先身份一栏中的五个问号终于变成了文字。
【姓名:艾利克】
【身份:金琥珀成员】
第29章
先前苏亦欢就在猜测那五个问号的答案,现在看到“金琥珀成员”,她也并没有太意外,毕竟作为主角,她也见过不少大场面了。
苏亦欢的心脏怦怦直跳,脑子里闪过无数想法。
她见过不少与金琥珀相关的案件和新闻资料,这个组织出来的杀手作案手法不一,直接下手捅刀子都算是仁慈,毕竟也给了受害者一个痛快,更多的是崇尚虐杀“美学”,按照固定程序作案,像艺术家打磨自己的作品。
上次她见到艾利克是在学校,她和艾利克没什么交集,他的头顶却会出现身份信息,说明他对她心怀恶意,现在也是一样。
结合这次警方得到的信息,苏亦欢不难猜出这次机场危机的始作俑者就是艾利克。
苏亦欢立刻开启了虐文女主光环。
艾利克和苏亦欢对视的那一眼,在艾利克的视角看来,她和其他路人因为他混血容貌多看他一眼没什么区别,但是他有种强烈的直觉,这种突如其来的直觉,他只在爆炸的瞬间体会过。
身体不由自主地兴奋,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感受到了危险,却越发觉得刺激。
艾利克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苏亦欢的周围,如果现在让路人靠近她,很容易就会被她身边的保镖和便衣发现,他要炸死她,而不是炸伤她,至少也要让她进入爆炸的中心范围。
他拿出手机,给提包路人发送信息。
苏亦欢为了不被艾利克察觉异样,继续按照原来的路线往前走。
按照常理来说,艾利克会在这里,说明他身边应该是安全的,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动手,毕竟如果他动手了,她身边的人会保护她,同时也会把他抓起来,他只会落一个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下场。
苏亦欢扯了扯沈青昀的衣角,示意他低头。
沈青昀从刚才开始,就注意到苏亦欢身体的紧绷,耳机里传来同事汇报的声音。
他们进入机场后不久,云水市各地突发好几场大型犯罪活动,有人询问是否能够调派人手到其他地方支援,毕竟他们机场这边只是进行一些“预防性行动”,而其他地方却是实实在在地“犯罪进行中”。
程彻作为行动指挥,顶住压力,应付总部那边的请求。
“这次的情报,有说对方会用什么手法作案吗?”苏亦欢低声询问沈青昀。
“根据情报,应该是炸弹。”
苏亦欢停下脚步,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术。
如果是炸弹,那么不用艾利克亲身上阵,只要她踏进爆炸范围,他就可以动手。
机场的空调很足,苏亦欢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她在这里,艾利克也在这里,难不成他想要跟自己同归于尽吗?
如果只有他们两人,同归于尽也就罢了……
机场内人来人往,出口处互相拥抱的情侣,脸上洋溢着对旅行期待表情的旅客,为了薪水辛苦奔波的打工人,还有无数在暗中保护人民的便衣警察……
他们犯了什么错,要卷进这一场风波里?
苏亦欢痛恨自己不够聪明,想不到更好的办法,能够让别人知道艾利克是金琥珀成员,同时又不暴露自己“莫名其妙”地能看出艾利克的真实身份。
那头的旅行团已经集合完毕,正在往出口方向走去。</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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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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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发青年跟在队伍中间,朝苏亦欢的方向走来。
他单手插在口袋里,另外一手拖着行李箱,笑意吟吟地和刚认识的朋友聊天。
“手提包重吗?要不放我的行李箱上吧。”
“好的,谢谢你。小哥,你也是来云水旅游的?”
“是啊……”
眼见和他的距离越来越近,苏亦欢憋住一口气,提着旅行包快步往前走,直直地朝着艾利克冲了过去,就连身旁的沈青昀都没能拉住她。
她毫无行动逻辑,连她身边的保镖都看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更别提在监控前的薄荷了。
苏亦欢的脑袋够硬,跟铁头似的,撞到艾利克的胸膛,艾利克一时不察,被她撞得跌倒,连带着手里的箱子,以及箱子上放着的旅行包也一起带倒了。
“你!”艾利克怎么也想不到苏亦欢会直接撞上来。
就算她认出自己和她在天台上见过,她也没理由这么做,毕竟在她的视角里,他们应该无冤无仇,他甚至还救过她。
苏亦欢是冲着推翻按倒艾利克的目的去的,把手里的旅行包甩了出去,整个人跪趴在艾利克的身上,将他死死压住。
“哎哟!我的头好晕。”她还装晕。
拜托,来点默契,谁来和她一起按住艾利克,别让他启动炸弹!
沈青昀眼皮跳了一下,按住耳机,对着那头说了句什么,然后快步往苏亦欢的身边走去。
艾利克察觉到不对劲,一把推开苏亦欢,装出正常人应该有的反应:“神经病。”
他站起身,把带倒的行李箱扶了起来,看见地上有两个一模一样的旅行包,沉默了。
苏亦欢敏锐地察觉到艾利克的不对劲,故意道:“小哥哥,这包哪个是你的呀?我包里就装了一些手幅什么的,要不打开看看?”
“不用了。”艾利克眼疾手快地提起离他最近的旅行包。
沈青昀极快地皱了皱眉,察觉到异样,按住耳机,低声联系同事准备行动。
与此同时,苏亦欢脑海里响起了系统提示音。
【虐文女主光环:第1章,白月光回国,原来我只是替身而已。】
起作用了。
苏亦欢松了一口气,提起另外一个旅行包,重量和原来的包差不多。
沈青昀盯着走远的黑发青年看了一会儿,目光移到苏亦欢的身上,问:“没事吧?”
苏亦欢仰起一个笑容,摸了摸刚才磕到地板的膝盖,说:“没事,看来电视剧里撞倒别人,然后向别人要联系方式的搭讪方法并不适合我。”
“你……想向他搭讪?”沈青昀表情古怪,忍不住又往门口的黑发青年方向看去。
那可不是个好人。
“我看他的气质很神秘,就算戴着帽子,也能看出是个帅哥,认识一下没什么不好的。”苏亦欢随口胡诌。
沈青昀的耳机传来同事的汇报:“已经控制住了目标。”
“或许他并不如你想的那样。”沈青昀说。
苏亦欢心里咯噔一下,她听不出沈青昀言语里的情绪,不知道凭着他这个聪明的脑子能够想到哪一步。
“苏雅乐的航班快到了吧,我看看我包里的东西有没有摔坏。”说罢,她放下包,刚捏住拉链,就被人按住了手腕。
“我帮你看。”沈青昀接过旅行包,背过身,对着在咖啡店门口喝咖啡的便衣招了招手,拉开拉链确认了里面的东西,然后交给对方。
便衣接过旅行包,提着包往咖啡店后厨走去。
苏亦欢全程都安静地看着他们动作,抿着唇角,抬头看沈青昀的脸色——一如既往的冷静,仿佛旅行包里的东西平平无奇,没什么可值得惊讶的。
沈青昀注意到她的视线,询问地看向她:“怎么了?”
苏亦欢明知故问:“我的包里有什么吗?”
“那个不是你的包。”沈青昀与她对视,“里面是已经启动的定时炸弹,刚才同事已经联系了机场工作人员,正在进行疏散。
“你想要搭讪的那位,不是什么好人……机场里还有五个没找到的定时炸弹,我的同事正在排查。苏雅乐的飞机预计会在隔壁市降落,走吧,我送你回去。”
沈青昀的语气云淡风轻,仿佛刚才她并不是和死神擦肩而过,包里就算装了炸弹也没什么可怕的,跟装了玩具没什么区别。
苏亦欢都没来得及后怕,情绪就被他平淡的语气压了回去,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也太淡定了吧?连正常人应该有的情绪都没有,真成机器人了?
沈青昀没有理会她异样的眼神,给她解释完,又对着耳机那头说:“……好的,我知道了。进行疏散工作吧。”
机场广播开始播报,示意在机场内逗留的旅客立刻转移去安全的地方,工作人员也行动了起来,开发各个出口,疏散机场内的旅客。
苏亦欢强迫自己压下心底的不安,眼睫颤了颤,抬眸询问沈青昀:“这什么情况?”
沈青昀按住苏亦欢的肩膀,将她的身体转了个方向,带着她往机场外走去,“有人往你的邮箱里发了一封匿名邮件,里面有炸弹的照片,初步怀疑是罪犯发来威慑你。在收到邮件的同时,我们就开始了行动,在机场内进行排查,但只找到了一个炸弹。我们并不确定炸弹的数目,如果能够控制住真正的罪犯,就能准确得知炸弹数目。</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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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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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我们的猜*测,他有50%的概率会亲自来机场确认你是否进入爆炸范围,所以只需要注意你周围的人就好。刚才那个黑发混血有些行为不符合逻辑……”
短短几句话,充满了巨大信息量。她并不想知道他是怎么推理出艾利克是始作俑者的,情绪上头,打断了沈青昀的话。
“我今天一天都没有打开过邮箱,你们反而能够知道我邮箱里有匿名文件,你们在监控我?”苏亦欢紧皱着眉头,但脚步不停,跟着人潮往出口跑去。
废话,都知道机场里有炸弹了,还不跑?
沈青昀腿长,快步走就能跟上苏亦欢,还不忘伸手隔开她和那些惊慌失措的旅客,以免她被人撞到。
出了机场,厚重的乌云沉甸甸地压在空中。
苏亦欢喉咙像是卡着什么东西,不上不下的,有点难受。
沈青昀面对着她,说:“是,我们在监控你。”
闷热的风吹过苏亦欢的脸颊,她梳了马尾辫,发尾扫过后脖颈,像是有谁掐住了她的命门。
“……”苏亦欢张了张唇,她清楚他们这么做的目的,金琥珀可能会联系她,给她发什么威胁信,就像这次这样,她那个诈骗犯生父招惹的罪犯也可能会联系她,顺藤摸瓜,说不定还能揪出在暗地里的罪犯。
可是,她很生气。
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不知道原来有人给她发过匿名邮件,也不知道自己正在被监控中。
她知道他们会这样做的目的,为了群众的安全,牺牲她的个人隐私。
只要提前和她商量过,她不是不能接受。
“除了邮箱,你们还监控我什么?在我的房间装摄像头了吗?手机里也有窃听器吗?你们到底是把我当作行动组的伙伴,还是把我当罪犯了?!”苏亦欢的心脏像是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烧得她浑身发热。
沈青昀皱着眉头,正要向她解释所有行动组成员都在监控中,她签的条例里有写。
他的视线越过苏亦欢的肩膀,似乎看见了什么,迅速地揽过苏亦欢,将她压倒在地,双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其余的保镖也在第一时间围了过来,护住他们的雇主。
“砰!”
沉闷的巨大声响从她的身后传来,掀翻的车子撞到广告牌,爆炸碎片擦过苏亦欢的手背,热浪和人群的尖叫声朝她扑了过来。
远处,薄荷用望远镜注视着这一幕,镜头里的艾利克所坐的车子熊熊燃烧,周围的警车也没有幸免。
移动镜头,苏亦欢费力地扛起将她护在身下的“保镖”,朝一辆黑色的车子走去。
从黑色车子里走下一个身着白衣的女人,表情焦急,接过苏亦欢扛着的“保镖”,和她一起扶着人进车里。
薄荷看清女人长相,屏住呼吸,攥紧望远镜。
“看来这回也回收不了琥珀了,艾利克也是够狠的。可惜白干一场,苏亦欢还是没死。”赤红唏嘘道,发动汽车,离开现场。
薄荷单手握着望远镜,在移动中还不忘追着镜头里的女人。
她无意识地摩梭着胸前的金琥珀,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
“也不算白干吧。”至少让她见到了她想见的人。
第30章
冰冷的白炽灯灯光,熟悉的消毒水气味。
苏亦欢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口袋里的手机亮屏后又熄灭,她却没有任何反应,眼里的视线没有焦点,像一个待机中的机器人。
“……苏亦欢,苏亦欢,喂!”恍惚间,苏亦欢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来人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她回过神来,抬起头,看见苏雅乐站在自己的面前,双眉紧蹙,担忧地看着她,与她对上视线之后,像是松了一口气,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苏雅乐在隔壁市下了飞机之后,就听说云水机场出事了,想到苏亦欢答应要来给她接机,就在担心苏亦欢会不会也被卷入事故中。
回到苏家,苏以哲告诉她苏亦欢当时也在机场,不过她被保镖保护得很好所以没有什么大碍,人还在医院观察。
苏雅乐不知道怎么面对苏亦欢,她和苏亦欢的感情不深,关系也复杂,真要论起来,只能算“认识”到“朋友”之间的程度。
她得知苏亦欢没事,就想等苏亦欢回到苏家再看看她的情况,可偏偏苏以哲又说什么,苏亦欢为了给她接机,做了很多准备,对她很上心。
苏雅乐本来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如果苏亦欢是那种小说里写的恶毒假千金,处处跟她对着干,陷害她,跟她竞争,那么就算苏亦欢受伤了,苏雅乐也不会有一点心理负担,偏偏……
她居然是个正常人。
苏雅乐本来都要睡了,躺床上想到苏以哲说的话,翻来覆去睡不着,说到底,苏亦欢会去机场也是因为自己说想要她来接机,如果苏亦欢有什么三长两短,苏雅乐这辈子都会愧疚不安。
于是她又起床赶往医院。
苏家给受伤的保镖报销全部vip病房的费用,苏雅乐一来,就看见呆坐在病房外面的苏亦欢。
凌晨两点半的医院,静得让人心慌。
“你……没事吧?”苏雅乐在回云水市的路上看到了新闻热搜。
短短一天里,云水市就发生了多起大型犯罪案件,机场这次的爆炸事故造成5人死亡,23人受伤,所有伤员都送到了最近的医院,隔壁抢劫银行的犯罪案件,犯罪分子为了逼退警察,十分钟枪杀了13名人质……</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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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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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云水市乱成一锅粥。
苏雅乐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层薄膜传过来,听得不真切。
“没事。”苏亦欢说。
苏雅乐并没有因为她说了“没事”,就真信了她没事。
爆炸事件发生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就她所知,在现场的保镖各有各的伤,受伤最严重的保镖进了icu,还有一位据说是暂时性失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
苏雅乐看着身旁的苏亦欢,她垂着眼睫,盯着自己的掌心发呆,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刚才看向自己的那一眼,眼睛布满了红血丝,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休息过了,整个人特别憔悴。
“没事就好,我还以为你被炸傻了呢。苏家的财产可不会给一个傻子继承。”苏雅乐的本意是想关心她,可是她学不会那套,说的话又格外刺耳,还不如不说。
苏雅乐懊恼地皱起眉,想说她不是这个意思,张了张唇又没法向人低头。
苏亦欢曲了曲手指,平静地说:“苏家的财产,本来也不会是我继承。”
苏雅乐沉默。
原本苏亦欢还有继承苏家财产的资格,前提是她和苏家有血缘关系,而且光有血缘关系也不行,还要处处都听从苏家的安排,一切都以家族利益优先,个人的意愿和想法都要排在集团利益之后。
就像苏以哲一样,完全就是苏家的工具人。
苏雅乐不知道该说什么,便安静了下来,坐在苏亦欢身旁的凳子上,绞尽脑汁地思考自己以前遇到事的时候,都是怎么熬过来的。
“我没事,你可以回去了。”苏亦欢从尴尬的空气里品出她的坐立不安。
坐立不安的人有一个就够了。
可是苏亦欢越是这样,苏雅乐就越是如鲠在喉。
苏雅乐攥了攥掌心,鼓起勇气,站起身,伸手拉起了苏亦欢的手腕。
她的力气很大,不由分说地把苏亦欢从位置上拉了起来。
苏亦欢被她拉起来,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也没问,只是沉默地跟着苏雅乐走。
她现在一点脑子也不想动,精神和身体都非常疲惫。
苏雅乐的手很烫,浑身上下像是火团一样在烧,而苏亦欢的手则冷得像冰块。
这边是医院的住院部,乘坐电梯向下,走出住院楼,外面的夜色浓郁得见不到一点月光。
苏雅乐拉着苏亦欢走到住院部前面的花园僻静处。
周围都没有人,安静得只能听见蝉鸣的声音,微凉的晚风吹来,将树叶吹得沙沙作响。
这个场景,像是在虐文世界里被人强行带到无人的地方进行霸凌。苏亦欢想到虐文世界的经历,恍若隔世。
一静下来,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机场的爆炸。
沈青昀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温热的掌心捂住她的耳朵,心跳一记又一记地砸在她的后背,和她的心跳同频。
爆炸发生的瞬间,热浪涌来。
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虐文女主光环和体质超乎常人,苏亦欢绝不可能安然无恙。
她原本以为,沈青昀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他也会没事……来探望他的时候,却从医生口中得知,他暂时性失聪,需要休养一段时间再观察病情。
知道这个消息之后,苏亦欢连沈青昀病房的门口都不敢走近,坐在距离电梯最近的长凳上发呆发了大半天。
“我从苏以哲那边知道你为了给我接机,花了很多心思,谢谢你。”苏雅乐先开口,认真地看着面前的苏亦欢。
她们两人的身高差不多,借着住院部那边的灯光,苏雅乐看见苏亦欢抬了一下眼皮子,视线从她的脸上掠过去,然后别过脸。
“谢什么?不过是闹着玩而已。”她说。
苏雅乐听她的语气,就忍不住生气。
就没有见过比自己还要气人的人。
“事先声明,我没什么朋友,不懂人情世故,我要是说了什么你不爱听的话,你打我好了。”苏雅乐做了个深呼吸,一口气把憋在肚子里的话全都倒了出来。
“我承认,我这次来看你,是为了让我自己心里好受。你会卷进这场事故里,都怪我非要让你来给我接机。我良心不安,所以过来看看你。你要是受伤,或者受到了什么惊吓,都怪我。我不想欠你什么,你如果实在难受,你就骂我两句,或者你打我。”
遮蔽月光的云雾散开了一些,月光浅浅落在她们的身上。
借着昏暗的光线,苏雅乐紧抿着唇,目光灼灼地盯着面前的苏亦欢。
苏亦欢上前一步,对着她举起手。
苏雅乐梗着脖子,下意识要躲,又闭上眼睛,忍住了动作。
然而熟悉的巴掌并没有落下,取而代之的是对方展开的双臂,搂住了她。
苏亦欢的脑袋很沉重,搁在苏雅乐的肩膀上。
苏雅乐愣住,睁开眼睛,一动也不敢动,任由苏亦欢这样靠着她。
“我在手术室的门口,听到他们的家人在哭。为了让自己的心情好受一点,我跟他们说对不起。我以为他们会骂我,他们却说,这是意外,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她说的是为了帮他们挡开砸过来的广告牌而身受重伤的保镖。
苏亦欢也对自己说,这是意外,她可以控制自己不干坏事,却不能控制别人不干坏事。
她以为只要艾利克被抓,他们走出机场就安全了,所以站在机场门口就和沈青昀对峙,她也想不到艾利克居然会自爆。</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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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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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亦欢对金琥珀的了解仅限纸面资料,即便是上次的雨夜杀人魔,也因为她对自己的能力有自信,所以相信事件一定会顺利解决,她以为这次也一样。
她甚至还抱着一种“要是实在不行,就找个地方宅到金琥珀被行动组消灭”的逃避心理。
她习惯了逃避。
没有人教她要自己面对。
那99个虐文世界,她都是这么“逆来顺受”,都是这么逃过来的。
机场爆炸事件就是在告诉她,如果她再这么不作为,再被动等待别人找上门来,那么不仅是她,她身边所有无辜的人,都会因为她受到伤害。
金琥珀那群疯子,杀一个人,和杀一百个人没有任何区别,不,或许杀一百个人会让他们更加愉悦,更有成就感。
苏雅乐直来直往的性格,反倒教会了苏亦欢。
不要逃避。
自责,愧疚,是本性善良的体现。
她和苏雅乐,一体两面。
“这次事故的发生,谁也不想的。”苏亦欢松开了苏雅乐,嘴角挂着清浅的笑容,“谢谢你来关心我,我心情好了很多。”
云雾散开,清冷的月光洒在她的身上,苏雅乐对上她那双温柔的眼眸,喉头哽咽了一下,心脏好像被人戳中,忍不住抽痛。
苏雅乐不知道这种陌生的感情叫什么,手足无措。
“没、没关系。你没事就好。那我先回去了。”
苏亦欢目送苏雅乐同手同脚地离开。
她抬头往住院部的某间vip病房看去,从阳台看见里面的房间灯光还亮着,看来沈青昀还没休息,但现在已经很晚了……
病房里,沈青昀坐在电脑前敲工作报告,敲完后,又点开通讯软件。
未点开的程彻头像旁边显示他发来的最后一条信息:“刚才看见苏亦欢在你病房…”
没有显示完整。
沈青昀点开。
[程彻:刚才看见苏亦欢在你病房外面坐着发呆,走的时候和她打招呼也不应,你俩吵架了?]
沈青昀住院之后,苏亦欢也没来看过他,他以为她是因为组织监控她,所以生气了,本来还想着她来看望他的时候,再给她好好解释……
这算吵架吗?
[没有。]他回复。
程彻发来的消息已经是半个小时前了。
沈青昀起身往外走,打开病房的房门,走廊空无一人。
他顺着走廊往电梯的方向走去,在距离电梯最近的长凳前停了下来,蹲下身,试探金属长凳的温度。
残留的余温像一阵热风,吹过他寂静无声的世界。
沈青昀起身,乘坐电梯下楼。
与此同时,从花园僻静处走出来的苏亦欢正好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往医院出口的方向走去。
他似乎在找什么人,时不时停下观察周围,却看不到站在暗处的苏亦欢。
“沈青昀。”苏亦欢在他身后不远处喊他,对方却没有反应。
苏亦欢的脑海闪过医生说的话——暂时性失聪。
她的心脏刺痛,想要靠近他的脚步停了下来。
平地起风,掠过苏亦欢的长发,吹过沈青昀的衣角。
沈青昀若有所感,转过身。
四目相对。
第31章
一对上那双平静的眼眸,苏亦欢的喉咙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不上不下的,闷得慌。
她做了个深呼吸,走上前,站在沈青昀的面前,掏出手机打字。
[你在找什么?要我帮忙吗?]
沈青昀看完手机屏幕上的文字,单手插兜。
“找你。”
苏亦欢愣了一下,什、什么意思?
他知道她来了?他看见她在楼下了?那他也知道她在他病房外面呆坐半天了?
也对,之前程彻来过,肯定给他提了自己,凭借沈青昀的聪明,也不难猜出她才走了多久。
“之前在机场门口没给你解释完。关于监视的事情……”沈青昀话还没说完,苏亦欢就比了个打住的手势,继续低头打字。
这件事情云苓已经给她解释过了,是她当初看条款看得不仔细,怪不得别人。
沈青昀耐心地等着她在手机上打字说明。
或许是因为他的耳朵暂时听不见了,其他感官反而更加敏锐。
手机屏幕的亮光映照在她的脸上,她的眼圈微红,不知道是因为强光刺激还是因为什么。
刚才看见他的时候,她定在原地,好像见了鬼。
她在害怕他吗?
不会吧?印象里,他就没见她怕过谁。反倒是他,一想到她在游泳池边上大战那些家长,脸颊已经开始发热了。
惹谁都不会惹苏亦欢。
沈青昀想到程彻发来的消息,又忍不住皱起眉头。
他不懂为什么她明明就在他的病房外面,却不进来见他。
难道她也觉得他们是在吵架?
吵架……他很少和别人“吵架”,顶多算是讨论一件事的正确与错误,如果谁都说服不了谁,那就等着看结果好了,没必要到“吵架”那一步,甚至不到“吵架”那一步,事实就已经证明了他的正确性。
从小到大,他的结论就没有错过。
沈青昀顿了顿,低头瞄了一眼藏在衬衫里的那枚琥珀。
不是。
他也错过一次。
苏亦欢打了很长的一段话,将手机屏幕翻转过来对着他。</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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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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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苓姐跟我解释过了。是我没有看清楚合同上的条款就签了字。组织里所有成员都处于监控中。你我都一样。如果这次不是在我的邮箱里提前发现了匿名邮件,损失会更大。那天在机场指责你,没有及时撤离,害你受伤了,对不起。]
沈青昀看到最后那三个字,心脏好像被轻轻地撞了一下,下意识蜷缩手指。
好奇妙。
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对不起,反倒是有人经常指责他对不起别人。
在他读书的时候,有人当着他的面,指着他的鼻子骂,说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错误,他就不应该出现。
当他搜集信息后得出正确的结论,也会有人说他在卖弄聪明,尽管他的表情和语气再平静,别人也会觉得他这是嘲讽。
沈青昀咂摸着这三个字,抬眼看向苏亦欢。
她微仰着脑袋,眼眸在手机的亮光下闪烁着微光,认真注视着别人的时候,视线的存在感并不算强烈,没有咄咄逼人,反而特别柔和,像一团柔软的云,可以包容万物,所有的伤害到了她这里,都会被她容纳进云团里。
其实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只有容纳伤害的能力,没有消化伤害的能力,那么别人的伤害就会每时每刻地刺向自己,就像云层里永不下落的闷雷,每炸一下,都会反复伤害到自己。
要是弄不好,反倒会吸引坏人,那些因为她愿意包容伤害,所以伤害她就毫无负罪感的坏人。
“我受伤并不是你的错,真要算起来,你也是受害者,所以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沈青昀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况且我们不是吵架,只是沟通里出现了误会。现在误会解开了。”
说罢,他越过苏亦欢往饮料自动贩卖机走去。
苏亦欢纠结了老半天,到了他这里,轻飘飘地揭过去了,而且看他的样子,似乎真没往心里去,也压根没觉得他为了保护她而受伤有什么。
倒是宁愿他发脾气,像个活人。
她快步跟上沈青昀。
沈青昀站在自动贩卖机前,买了两瓶水,一瓶矿泉水,一瓶柠檬茶,然后把柠檬茶递给苏亦欢。
苏亦欢接过柠檬茶,眼巴巴地望着他,知道他听不见,但还是忍不住问他:“你难道没有一点后悔吗?”
如果他当时没有选择保护她,说不定他就不会失聪了。
大概是害怕听到自己不想听的答案,所以选择用这种方式去问他,这样就不会得到那个答案了。
沈青昀看见苏亦欢的唇张张合合,转过身侧对着她,拧开瓶盖,专心喝水。
苏亦欢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知道他听不见,有些不需要他答复的话,反而更容易开口。
“沈青昀,你不像一个人类。普通人遇到这种事情,就算自认倒霉,认命了,也会在见到我的时候有些情绪波动。
“欣慰自己救下来的人安然无恙,和对方表达劫后余生的欣喜,或者和对方谈谈大难不死之后的人生。又或是后悔自己为了别人受伤,她没事,自己却失聪,嫉妒,愤恨,不甘,这种复杂的坏情绪。
“就算是装的也好。没有人要求你永远冷静,永远不出错。”
苏亦欢见他还在喝水,压根没理会她在说什么,又幽幽地叹息一声,低头看着手里的柠檬茶,没发觉他这时候已经转过身,正对着她。
“如果是个普通人,我还能从他的行为逻辑推测他对我到底是什么态度,可是你……我完全搞不懂。
“换成别人,我肯定怀疑他是不是喜欢我喜欢到连命都不要了。贪生怕死是人类的本性,违背本能去救一个人,除了伟大的圣父和单纯的好人,我就只能想到他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这也不能怪苏亦欢,她往常走的剧情都在谈恋爱。
“你为什么第一次见我就问我要不要报案,又为什么这么关注我,还让我加进小分队来保住我的命?你就这么信任我吗?万一……万一我真是和那些罪犯串通好的呢?”这些话藏在苏亦欢心里很久了,她很难和别人建立深度的亲密关系,无论是朋友,家人还是恋人,都只能停留在表面,谁也走不进她的心底,也永远不会知道她在想什么。
可是沈青昀不一样,他足够聪明,也足够敏锐。
他能懂她的口是心非,也能懂她伤痕累累的灵魂,总在不经意间给她致命一击。
在他的面前,她好像不用防备什么,因为他都知道,她就算防备了也没有用。
“还是说,其实你一早就猜到金琥珀盯上我了,你对我的关心,对我的好,全都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苏亦欢把手里的饮料瓶捏得嘎吱作响,外面的塑料包装纸都被她的指甲划破了。
说到这里,苏亦欢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只手。
沈青昀的手很好认,手腕戴着黑色的机械表,因为在机场护着她,手背有擦伤,现在已经结痂了,变成一道道褐色的毛毛虫,在他白皙的皮肤上衬得格外狰狞,他的手指纤细修长,像是艺术家的手,随时都能拿起画笔作画。
沈青昀将她手里的柠檬茶解救出来,帮她拧了瓶盖再递还给她。
苏亦欢原本还在滔滔不绝,因为他突然的动作,一下子又不说话了。
见他似乎执意要她喝饮料,甚至连瓶盖都给她拧开了,苏亦欢便意思意思,喝了一口饮料。
酸酸甜甜的饮料入口,微凉的甜意在舌尖蔓延。</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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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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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亦欢稍微平静了一些,心情也好了许多,对着神色如常的沈青昀玩笑道:“这个世界上,纯粹的好人太少,我不敢相信我能这么幸运遇到一个纯粹的好人。可是把你看成利用我达成目的的野心家,又像是小人度君子之腹。倒不如当个恋爱脑,相信你对我有些好感,简单直白,还特别合理。”当然,她就是这么随口一说。
沈青昀看着她仗着他听不见,大放厥词,笑容明媚的样子,嘴角扬了扬,掌心朝上,托住柠檬茶的瓶底,示意她多喝点水。
苏亦欢从善如流,又喝了一口柠檬茶。
她这才喝到一半,突然听到沈青昀说:“程彻有和你说过,我会读唇语吗?”
“噗——”
第一次捉弄别人的沈青昀成了他恶作剧的受害者。
第32章
机场爆炸案件暂时告一段落。
警方通过艾利克使用的炸弹,结合线人提供的信息,查到他制作炸弹的据点,又从爆炸剩下的残骸里找到未完全烧毁的金琥珀,确认艾利克是金琥珀的骨干成员。
之后,警方对艾利克的身份背景进行展开调查。
休息日这天,苏亦欢来基地帮百川海整理文件。
她想过了,一味被动地等待敌人找上门来,倒不如她主动出击,先搜集信息,对局面有个了解,才好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整理文件的工作很琐碎,却能够接触到最多的信息。
后勤工作不容易,苏亦欢愿意来帮忙,百川海求之不得。
百川海把苏亦欢领到自己的办公室。
苏亦欢刚走进办公室,就差点被地上的一叠文件绊倒,好在她身手还算敏捷,扶住了一旁的书柜。
百川海把地上的一摞文件抱起,对苏亦欢说:“这应该是今天新送来的文件,先帮它们归档吧,然后再用门口的小推车送到档案室。”
苏亦欢扫视一圈,办公室里有两个办公桌和两部电脑,最里面的办公位应该是百川海在用,虽然桌上堆满了文件,但是至少椅子是空的,椅背上还搭着制服外套,而靠近门口这边的办公桌则连椅子上都放满了文件。
“你来的话,就在这里办公吧,我给你收拾一下。”百川海所谓的“收拾”,也不过是把椅子上的文件资料全都搬到桌上。
苏亦欢走近自己的办公位,拍了拍椅子,扬起一阵灰尘,身体往后躲去,有点嫌弃。
她问:“这里之前是有人在用吗?”
不然为什么一个办公室要安排两个办公位?
百川海回过头,视线落在这张黑色的椅子上,用掌心揩去椅子上的灰尘,很轻地笑了一下。
“之前我们老大就坐这里。”
“程队?”
“不是,是前指挥,他在的时候你还没来呢。”
苏亦欢从百川海的语气里听出了怀念,便顺着他的话头,问:“他现在是高升了吗?”
她这个猜想很合理,行动组的指挥不会是庸才,现任指挥程彻都是刑警队队长了,前任指挥的职称也得相当吧,多立几次功,升迁肯定也很快。
百川海抹了一手灰尘,用干净的手背推了推眼镜,抬眼看向苏亦欢。
年轻人直率真诚的眼眸,就像看到了刚进行动组的自己,跟个愣头青似的,而且现在的她还比当时的他年纪更小一点。
“他……离职了。”百川海原本说到这里就准备打住了,但是想到那天他和程队去医院看望沈青昀,苏亦欢坐在病房外面失魂落魄的样子,又忍不住多想。
年轻人总是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自责愧疚,尤其是幸存下来的那个,总觉得自己对不起谁,其实她什么也没做错。
苏亦欢对那位前指挥有些好奇,但她读得懂气氛,隐约感觉百川海不太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贴心地转移话题:“我要从哪里开始入手整理文件呢?海哥。”
百川海心想,不愧是苏家人,察言观色的能力一绝,这声“海哥”叫得人心里格外熨帖,反倒让他回想起自己在苏亦欢面前当坏人那次。
他会在苏亦欢面前说起机场爆炸案的作案人是冲着她来的,的确存了一点道德绑架的心思,她的这声“海哥”,他真是受之有愧。
“这些都是旧的文件,优先处理新文件,它们的文件封面有标记时间,根据标签颜色和编码区分……”百川海比先前更加耐心地给“新员工”做入职培训。
这些文件都是与金琥珀组织可能相关的一些资料,包括组织成员的身份背景,成员犯罪案件的卷宗。
苏亦欢通过整理这些文件资料,对金琥珀组织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现在的金琥珀并不处于最活跃的时期,甚至已经显出没落的颓势,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是现在的金琥珀,也够折腾的了。
这一切归因于金琥珀的首脑去世。
金琥珀组织曾经有个首脑,所有骨干成员都被他洗脑,成为组织的一员。他们手里的金琥珀也并不单纯只是一个装饰物,里面有一串未解码的密码,通过这串密码能够打开什么东西,组织成员就是因为这个东西,才如此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苏亦欢单手撑着脑袋,食指搭在文件页上轻磕。
这是“艾睿”的学生档案和生平。他原本随亲生父母居住国外,后来父母双亡,他便在亲戚家辗转,最后被一位好心人带回国内收养,名字也从“艾利克”变成了“艾睿”。</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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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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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方也对那位“好心人”进行了调查,发现那位“好心人”压根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养子,也就是说,当年收养艾利克的人用了别人的身份,官方文件压根不可信。
苏亦欢记得,艾利克在天台上曾经和她提过他的舅舅,说他的舅舅被人骗了全部身家,最后跳楼了,而且言语间还透露出他的舅舅对他并不好,他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他的舅舅。
诈骗……
苏亦欢眼皮跳了一下,用电脑在内部系统检索——“江鸠”,她的诈骗犯生父。
她总听别人提起过她的诈骗犯生父如何如何,却没有真正了解过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鸠是数十亿诈骗案的始作俑者,系统里还有他的照片和录像。
按照苏亦欢的想象,相由心生,骗子应该都长着一副坏人的模样,让她意外的是,江鸠这人有着一副好皮囊,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气质儒雅,说话也是不紧不慢的,面对警察的询问,心理素质极高,就像跟朋友聊天一样。
“下落不明的20亿啊……我就当为我的女儿行善积德了,全捐了。我这种人说出来的话,确实没什么可信度啊。”江鸠很淡地*笑了一下,“但我真的捐了。”
“事到如今,你还要撒谎吗?只要你能交代20亿的下落,我会向上面争取给你减刑。”
“小陈,我这回是真没骗人,我真的全捐了……我很后悔骗了这么多人,让他们家破人亡。我也有爱人,有一个女儿,我知道那是什么滋味。我怕了,我怕报应会报应在她们的身上,所以我全都捐了。”
“那你倒是说你都捐给谁了?从你犯案截至目前,所有大大小小慈善组织收到的来路不明的捐款加起来都没有20亿!”
“我……我捐给了有需要的人。”
苏亦欢在播放这段录像的时候,是外放,另外一边的百川海只要一听声音,就知道她在看什么了。
现在是午休时间,百川海端着保温杯走过来。
他也能理解苏亦欢对她生父的好奇,或许她这次提出来整理资料就是为了江鸠。
“小苏同学,你信他吗?”百川海问。
苏亦欢拉动进度条,拖回最开始的地方,又看了一遍江鸠的神态和动作。
老实说,江鸠能成为诈骗犯,是有一定天赋的,首先他的外貌就给人一种毫无攻击性的感觉,其次他说话的语气和眼神都相当真诚,怀疑他反倒成了别人的错误。
“我信。”苏亦欢说。
百川海皱起眉头,他翻遍了全部资料,都没有找到那失踪的20亿在哪,即便是一个可能性都没有,怎么可能像江鸠说的那样,全捐了?
她该不会……
“他确实是捐了,只不过他不是捐给慈善组织,是全捐给犯罪组织了。”苏亦欢拿起桌上的那份资料,指向艾利克的照片,“雨夜杀人魔那兄弟俩和炸弹客在生活轨迹上毫无关联,要有多深的情谊,才会为了给别人报仇而赌命?我更倾向于炸弹客本来就对我充满恶意。可是他怎么会无缘无故对我有恶意呢?
“除非……他是江鸠诈骗案的相关方。”
*
长长的镊子夹着一只死掉的无翅昆虫,放进镀金的骨灰盒里,合上盖子。
薄荷身着黑衣黑裤,戴着墨镜,怀里抱着镀金骨灰盒,走在撑着黑伞的赤红身旁,打了个呵欠。
“今天的太阳好晒,好久没晒到这么热烈的太阳了。”
赤红比她高出不少,给她撑伞也就只能遮到她的肩膀以上,闻言故意拿开了黑伞,让她感受感受什么叫作灿烂的阳光。
暴露在阳光底下的薄荷眼疾手快地握住赤红的手腕,将他手里的伞偏正过来。
“搞毛,我要融化了!”
赤红笑得眯起狭长的眼睛,与她打打闹闹间,走上墓地的台阶。
薄荷在埋骨灰盒的时候,赤红把黑伞倾斜向她,替她遮挡太阳,以免她又晕倒。
百无聊赖间,他看向远处,同样来给人上坟,与他们这边欢快的气氛不同,那边哭得像泪人。
赤红反思自己是不是也该像正常人一样,在墓地哭一哭,但是干他们这行的,送走的人太多了,就连“先生”死的时候,他都没掉一滴眼泪,更何况是艾利克。
墓碑上写着一串外文,其中字母“e”大写。
“赤红,”薄荷没用铲子铲土,而是用手捧起土,将骨灰盒掩埋,“你说那个苏亦欢是不是真有些邪门。”
她一边埋骨灰盒,一边和赤红聊天。
比她埋人的时候轻松多了。
“怎么?”
“苏亦欢毫发无损,我们这边倒是折了俩。”理论上应该是折了三个,因为雨夜杀人魔是两个人,但是薄荷他们一向按金琥珀计算,没有金琥珀的都不算。
赤红听出她的言下之意,视线移了回来,落在她的身上,“你是想说,苏亦欢那边,就这么不管了?”
薄荷没说话,只是低头把骨灰盒埋到深处,沾了一手泥土。
赤红蹲下身,将黑伞靠在肩膀上,从口袋掏出纸巾,拉过薄荷的手,用纸巾一点点揩掉薄荷手上的泥土。
“薄荷,你不想做的事情,没有人会逼你去做。先生说,家人就是要互相理解,互相包容,互相信任。
“r说苏亦欢有罪,判了死刑;e也因为苏亦欢,尸骨全无。我们的家人一个接着一个失去,现在云水市也只剩下你我……纸巾擦不干净,我带你去厕所洗手。”</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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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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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红话锋一转,拉着薄荷起身,朝厕所的方向走去。
薄荷跟在赤红的身后,像傀儡,像玩偶,亦步亦趋地走着。
两人前后进了男厕,赤红站在薄荷的身后,环抱着她,将她的手递到水龙头底下,一点点清洗干净。
“我答应过先生,会好好照顾你。你是我捡回来的,我也会负责到底。薄荷,你想现在收手过普通人的生活,还是继续贯彻先生的理念,我都依你。
“只是你要想好,当普通人不容易,很难随心所欲,达到你想要的自由。”赤红的声音在水声中浮沉,冰冷的水冲刷着她指缝的泥土。
薄荷心绪不定,耳朵响起嗡嗡的耳鸣声,仿佛回到了十二岁那年,悲惨地倒在异国街头,以为自己会这样死去。
这时,从外面走进来一个男人,他看见站在洗手池前的男女,用古怪的眼神由下及上地打量着薄荷,目光粘连在赤红和薄荷相贴的地方,暧昧地笑了笑,还对赤红吹口哨,“兄弟真会玩”,然后径直走进厕所隔间。
赤红听到隔间关门的声音,对薄荷温声说:“你先洗手,等我一下。”
薄荷没有回头,她只是熟练地把水龙头拧到最大。
敲门声,开门声,沉闷的呜咽声,一记接着一记,刀子入腹的声音,全都被吞没在巨大的水声里。
血腥气和土腥气混杂在一起。
今晚又要埋人了。
第33章
警方并不是没有考虑过苏亦欢提出的可能性,只是江鸠的赃款到底给了哪个犯罪组织,还需要再调查。
整理资料的工作很枯燥,苏亦欢还要从海量的资料里辨别哪些是有用的信息,这样一来她的进度就更慢了,两天的工作量相当于百川海干一天的四分之一工作量。
不过百川海也没指望苏亦欢能给他的工作带来多大的帮助,他会答应让苏亦欢来帮忙整理资料,就已经展示了自己的态度,他是信任苏亦欢的。
苏亦欢工作结束之后,买了果篮和一些吃的,准备去医院探望沈青昀,程彻却告诉她,沈青昀已经出院了,然后给了她一个小区的住址。
每次出入基地,都是荣杨独自开车送她过来,其他保镖她也没带,就带了荣杨一人。
当时爆炸发生的时候,荣杨离开苏亦欢去远处戒备其他情况,顶多有一些飞过来的流片擦伤,还不如他以前出一次暗杀任务受的伤严重。
苏亦欢得知荣杨受的是轻伤的时候,先是松了一口气,而后又疑惑她明明开了buff,最该倒霉的荣杨居然没怎么受伤,最后还是系统给出了解释:“因为艾利克死了。”
艾利克是顶楼救她的直接恩人,某种程度上也算“一事一毕”了。
荣杨不是一个话多的人,况且苏亦欢也和他没什么好聊的,她至今还没过去那道前世死在他手里的坎儿,于是车里的气氛格外安静。
苏亦欢系好安全带,看似坐在后座闭目养神,实际上是在和脑子里的系统说话。
“宿主,截至目前为止,您在这个世界一共有1023处房产,其中999处为任务结束后继承所得,剩余24处是这个世界原本就记在您名下的房产。
“您所成立的房产公司已售出102处房产,已租出302处房产,所得收入全数转换为数字货币,您目前的资产为……”
系统报了一个数字,这个数字和苏亦欢当初算出来的有些出入。
她少赚了至少五百万!
“这个世界比您之前呆过的虐文世界更危险和混乱,容易出现房产贬值的情况。比如,您之前出租的房产内出现了凶杀案,房产的附近有连环杀手……
“有时候还需要给您的房产进行翻新和检修,毕竟在这个世界时常会有楼上的血水渗到楼下的情况发生。
“而且各国对房产的法律也有所不同,还需要雇人把闲置房产里的入侵者赶出去,这个过程也可能会造成财产损失。”
苏亦欢听系统的汇报听得头疼,揉了揉太阳穴,玩笑道:“这么看来,说不定我开家政公司和装修公司,帮忙处理别人房产的翻新和装修更赚?”
系统“叮”的一声,开始列表拉出同行的收入数据,年报数据,各种分析了一通,得出结论:“理论上,是这样的没错。”
苏亦欢做了个深呼吸。
当初就应该多从霸总男主的身上学习金融和管理知识,一天到晚光想着快点走完剧情,做完任务了,不过那些霸总男主好像也没有在工作的样子……
荣杨开车的同时也在注意着苏亦欢的状态,他五感敏锐,听到苏亦欢的呼吸声由轻转重,不知道她在思虑些什么,似乎很苦恼的样子。
当他在苏亦欢这个年龄的时候,他还在受训和做任务,每天睁眼闭眼都是执行长官命令,从来没有思考过与自己有关的事情。
普通人会有的烦恼,比如考试成绩、和父母的家庭关系、自己的未来前途、未来伴侣……都是荣杨从来没有考虑过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荣杨也会关心起别人在思虑什么。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地开车。
车子驶入小区停车场。
程彻说,这个住址是他租的房子,沈青昀没找到合适的住处之前,暂时和他住在一起。
苏亦欢站在门口,给程彻发信息。
过了一会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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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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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是一身便装的云苓,她眼下挂着两个乌青的黑眼圈,对苏亦欢笑了笑,视线扫过她身后的保镖荣杨,神色自然地接过苏亦欢手里的果篮,侧过身子,说:“进来吧。”
苏亦欢从善如流,进了屋,站在门口玄关处,准备换鞋,低头一看却没见到有什么合适的拖鞋,便也没再往里走。
云苓提着果篮走进客厅,见苏亦欢和她的保镖还站在门口,正要开口让她进来。
苏亦欢说:“我就是来看看沈老师恢复得怎么样了,没什么别的事。”
云苓往卧室方向看了一眼,又看向和人高马大的保镖站在一起,衬得她格外娇小的苏亦欢。
这房子本来就不大,门口玄关那处站一个荣杨就够窄了,两人一起缩在门口,看着格外局促。
云苓忍不住笑,笑着笑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突然僵硬了一下,收敛了起来。
她眸光闪烁,垂下眼睑,又走回了玄关处,接过荣杨手里的购物袋,见上面印着商城的logo,打开袋子往里看,瞧见那盒红色的巧克力棒,说:“啊……这个巧克力棒还挺好吃的,我妹特别喜欢吃,每次路过这家商城都要进去买一盒。”
“嗯!我不知道沈老师喜欢吃什么,就都买了一些。”苏亦欢想的是,平时沈青昀办案也挺辛苦的,给他买点高热量的零食,补充能量应该也不错。
云苓看见她亮晶晶的眼眸,提着购物袋的手指攥紧,抬手拍了拍苏亦欢的肩膀,语气放软了些许,说:“我刚给他检查过身体,没什么大碍,听力也在逐渐恢复。他刚睡下,不用太担心。”
苏亦欢疑惑:“晚上7点睡觉?”
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干他们这行的,作息时间混乱反而成了常态。程队说小沈这三天只睡了四个小时。
“昨天有人在城西墓园捡到一根断掉的手指,经过检测,是活着的时候被人砍下来的。受害者的身份已经确定,问了家属也说他去扫墓后就没回来过。小沈本来想跟着程队一起去墓园,结果被程队按了回来,叮嘱我要看着他睡下。”
云苓无奈地笑了笑。
苏亦欢瞥向卧室,心想,既然程彻都知道沈青昀在休息,干嘛不直接告诉她?还让她跑这一趟?
“那我不打扰沈老师休息了,我先走了。”苏亦欢没多待,这才刚来,又带着保镖走了。
云苓把人送到电梯口,对苏亦欢招了招手。
尽管知道她身边有保镖……
“到家给我发信息。”云苓在苏亦欢进入电梯的前一秒,叮嘱了一句。
真是个好人啊,还担心她回家的路上出事。
苏亦欢弯着眼睛笑了笑,应道:“好,云苓姐!”
云苓看着电梯门渐渐合上,转身回了屋里,把那袋零食和水果篮放在一起。
身后传来卧室房门打开的声音。
本该睡下的沈青昀斜靠在房门门框边,捂住腰腹的部位,抬眸看向客厅里苏亦欢送来的果篮和零食。
他行动缓慢,几乎是一步一挪地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
云苓坐在他对面,动手从购物袋里拿出那盒巧克力棒,在沈青昀的视线里,旁若无人地咬巧克力棒。
“凌晨被你们call来处理伤口,医药费都没收,吃你一盒巧克力棒怎么了?”
沈青昀收回视线,把程彻的手机放在桌上,身体后仰,缓慢放松自己,试图忽略伤口的疼痛。
“我倒是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人能一下子伤到你们俩。”云苓叼着巧克力棒,看向沈青昀。
从卧室半敞的房门,可以看见还有一人躺在房间里。
刚才云苓说的城西墓园一事,前半段是真的,后半段是沈青昀和程彻一起去查案,沈青昀查到当天下墓的人有些可疑,说不定受害者就被埋在这里,于是想要挖坟。
但这显然不合规矩,也不符合道德,两人一合计,打算凌晨时分秘密行动,结果一个被人用铲子敲了一脑袋,一个被人捅了一刀子。
好在对方也是摸黑行事,沈青昀的伤口不深,程彻轻微脑震荡,别的倒没什么。
这种缺德又丢脸的事情就不必告诉苏亦欢了。
“其实,如果你不想小苏同学来的话,一开始拒绝就好了。你这到底是想要她来,还是不想她来?”云苓想到刚才苏亦欢和保镖挤在玄关的局促,就忍不住替苏亦欢不平。
这算什么待客之道。
沈青昀抿着唇,没说话。
苏亦欢说要来探望他,却没有给他本人发消息,而是拐弯抹角地去问程彻。
在程彻昏迷的时候,沈青昀看到他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新信息提示来自“苏亦欢”,而且她还提到了他。
[苏亦欢:程队,沈老师最近身体……]
明明直接来问他就好。
他们两人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机场爆炸案发生之前。
她不再向他提问,向他寻求答案了。
她有这么多谜题,有那么多错误但正确的猜测,看透人心对她来说也只需一眼,为什么偏偏又对他吝啬了?
因为他的捉弄吗?
解锁程彻手机锁屏的密码很简单,两个110就是了。
鬼使神差的,沈青昀用程彻的手机回复了苏亦欢。
她说要来探望他。
他也没有拒绝,直接给她发了地址。
到她已经站在门口了,给程彻发信息说她到了。沈青昀却又回了卧室。</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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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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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为什么不多坐一会儿?”沈青昀以为她会和云苓聊起来,成员关系融洽,有助于团队的稳定。
云苓指了指自己脚上的一次性拖鞋,就这拖鞋还是她知道程彻的尿性,上门的时候自带的。
“程彻这里完全就是独居单身汉的出租屋,什么都没有,你让人家一个小女生怎么进来?”
沈青昀和养父养母住在国外的时候,自有管家打理这些琐事,他倒是没想到这一层。
看来有必要找个新住处了。
第34章
似乎从爆炸案之后,金琥珀就消停了,先前挑衅警方的连环杀手没再作案,暗网也没有类似的杀人直播,行动组进入了休整。
苏亦欢空闲时候会去基地帮百川海整理资料,但大部分时间都在忙自己的事情。
“周末有个拍卖会。”这天苏以哲给苏亦欢递了一封邀请函。
苏亦欢刚开完小组会议,和同学敲定了下周课上展示的内容和分工,抬头接过这封邀请函。
暗黑色的纸质厚实,带着淡淡的木质香,翻开邀请函,最先入目的是底下的金徽,是博家的族徽。
苏亦欢眯起眼睛,盯着这个族徽。
这个世界各大势力错综复杂,她在给百川海整理资料的时候,偶尔也会看到关于这些势力的背景资料。
博家这些年行事低调,闷声发大财,不知不觉就从第二梯队爬到了第一梯队,就连苏家也要避其锋芒。
“爸妈的意思是,让你带苏雅乐出席。”苏以哲说。
苏雅乐回了苏家之后,很少出现在社交场合。
苏亦欢都不用细想,就知道苏家打的什么主意,下意识皱眉。
“我那天有课。”说罢,她随手把邀请函摆在桌上,然后假装在忙的样子,打开空白文档敲键盘。
书房里充斥着她的键盘声。
苏以哲揉了揉眉心,正要开口,又被苏亦欢三两句顶了回去,她说:“比起塑料姐妹,还是哥这位正儿八经的苏氏集团继承人,苏雅乐的亲哥哥带着她出席拍卖会,更加适合一些。”
“你看她是想和我说话的样子吗?”苏以哲的眉心皱成川字,镜片底下的眼眸藏着疲惫。
苏亦欢的指尖在键盘上顿了顿。
确实,苏雅乐格外讨厌苏以哲。
“我也希望我能和她出席拍卖会,但我不想。”苏亦欢也不装了,合上笔记本电脑。
苏以哲在她对面坐下,打算和苏亦欢好好聊聊。
“苏雅乐不肯出去社交,她这些年一直流落在外,没接触过这些,她不懂,越是不懂,就越胆怯,你在的话,她会更有安全感。”
拿话点她呢?言下之意是说,造成苏雅乐的现状,有一部分该是苏亦欢负责,因为她是既得利益者。
“没想到小苏总也学会用道德绑架这套了,但这套对我没用。”苏亦欢笑了起来,笑意却未达眼底,连对苏以哲的称呼都变了。
“站在我的角度,苏雅乐表现得越差,反而衬得我越好,久而久之,苏家自然会明白,与其选择把资源放在她身上,不如投资在我身上,我能得到的,不就更多了吗?我为什么要当这个好人,为他人做嫁衣?难道就为了让‘爸妈’开心吗?他们做的事情,哪件事让我开心了?”
苏氏夫妇是商业联姻,可能刚结婚的时候还有点感情,后来就是各玩各的,现在人到中年,更会掩饰了,在儿女和外界面前都表演得很好。
苏亦欢和苏以哲的岁数相差得有些大,苏以哲从小就寄宿,人生多半时间独立生活,只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回到苏家“团聚”,便以为他们的家庭关系很好。
苏亦欢不同。
她经历了那么多个虐文世界,系统给她展示的记忆里,也没有多少关于苏家父母的记忆,要说最深刻的印象,莫过于六岁那年和父母出国度假,无意间撞破父亲出轨现场,被父亲的情人从楼梯推下去,从此丢失一大段记忆,连系统都无法修复她丢失的记忆。
她早就知道苏家这对父母的底色了。
搁在平时,苏亦欢还愿意装一装,毕竟人在屋檐下,但现在她有资产,有底气,也有勇气拒绝了。
况且,她拒绝苏以哲的请求,也不是她说的这个原因。
苏以哲错愕地看着苏亦欢,似乎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冷血的话,好像自己的妹妹突然变了一个人,明明之前他印象里的苏亦欢会和他说笑,也会为了洗脱他的嫌疑,据理力争。
“你在苏家享受了千金大小姐的生活,却不愿意尽一点你的义务,帮助苏雅乐吗?”
苏以哲的语气强硬,拿出大家长那套,听得苏亦欢直皱眉。
先前和顾家退婚那件事,苏亦欢确实承了他的情,真心换真心,所以给苏以哲几分好脸色,但现在苏亦欢听他这么一说,哪哪都不对劲。
“好,是你非要和我论这个。”苏亦欢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盯着苏以哲。
“我问你,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自己会走会爬,跟苏家调换了新生儿吗?这种千金大小姐的生活,是我自己抢来的、偷来的吗?我活了十八年才知道自己不是苏家亲生的,突然成了假千金,被全网黑,被人霸凌排挤,还因为这种可笑的原因被人追杀,难道我不是受害者吗?
“退一万步来说,你问问自己,你确定我带着苏雅乐出席拍卖会是在帮她吗?”</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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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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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以哲愣住,眸光闪烁。
他在收到邀请函的时候,母亲给他来电,说了这个请求,当时他没细想,而且他以为苏亦欢和苏雅乐的关系和缓,苏亦欢应该会愿意帮这个忙,没想过会被苏亦欢拒绝。
“我和苏雅乐一同出席拍卖会,认识苏家的人都认识我们,更别说先前还因为和顾家退婚的事情,苏家大出风头。现在的我恢复单身,也没有婚约,多的是想要攀上苏家的人。在他们看来,我如今只是苏家的养女,是个男的都敢上来搭讪了,这对我来说不算羞辱吗?
“苏雅乐就更不用说了,你们不顾她的意愿,也没有听过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给她安排的学校和课程都只是为了让她看起来更加符合别人眼中的‘联姻对象’。商家都知道把商品包装得鲜艳漂亮一些,苏家是商人,更是深谙其道。对你们来说,无论是我还是苏雅乐,都只是商品而已。
“如果真是为了苏雅乐好,就该是董事长带着苏雅乐独自出席社交场合。让我和苏雅乐出席,外人必定会做对比,一旦开始了对比,就开始了竞争,有了竞争,就一定会有输赢。到最后,赢也是输。不难看吗?”
苏亦欢说到这里,苏以哲也该明白了。
为什么他爸作为董事长,不带苏雅乐出席社交场合呢?为什么他妈非要让苏亦欢做这个“好人”呢?
他们希望她们竞争。即便她们没有这个竞争的意识,只要一同出现在外人面前,竞争就开始了。
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是从苏雅乐回来苏家开始,就层出不穷。
苏亦欢烦透了,早就有了离开苏家的心思。
“……苏家对你好歹有养育之恩,何必说话这样难听?”苏以哲也算理性,或者说理性得过分,至少没在苏亦欢指着他鼻子骂父母的时候情绪上头,而是选择退了一步。
苏亦欢从书包里掏出支票本,签了一个数字。
“我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但我也不想老被人绑架。我已经找好新的住处,一会儿就从苏家搬出去。这钱给苏雅乐也好,给爸妈也好。要是觉得这个数字不合适,再找财务重新算算。”
这还是苏以哲第一次被人用钱砸,他甚至没看那张支票一眼,冷峻的脸孔出现了一丝裂缝。
“苏亦欢,你说的什么话?苏家从来没想过要赶你走。”
从刚才他俩吵架开始,书房门口就有人来来去去,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尤其是他们对话里的当事人之一,苏雅乐。
苏雅乐的耳朵贴着书房的门,光明正大地偷听。
“我知道苏家没想赶我走,是我自己想走。翅膀硬了,都想飞一飞。你就当我叛逆期到了吧。”苏亦欢提起书包,往外走去,刚拉开书房的大门,就对上了苏雅乐的大眼。
苏雅乐轻咳了一声,默默移开视线。
“听到多少?”苏亦欢像是随口一问。
苏雅乐:“包装商品什么的,我有这么一无是处吗?”
“至少目前来看,你的包装纸特别漂亮。”苏亦欢绕过苏雅乐,往大门口走去。
苏雅乐追上去,想拦住她,又不知道用什么理由,只好问:“你真要走啊?”
管家候在一旁,眼神比起之前多了几分敬意,询问道:“小姐,要给您叫司机吗?”
从书房里传来一阵东西砸碎的声音,管家默默收声,退回原来的位置。
苏家的人还是得听苏以哲的。
苏亦欢看向身后跟上来的荣杨,他戴着的蓝牙耳机一直在闪烁,想必也知道是苏以哲气得要把她身边的全部资源调回去。
荣杨的脚步停在苏亦欢不远的地方,他明面上的身份还是苏家给苏亦欢请的保镖,不好就这么跟上去。
两人对过眼神。苏亦欢便知道他之后会想办法从苏家脱身。
“走了,有事联系我。”苏亦欢对苏雅乐摆了摆手。
苏雅乐的心脏闷闷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脚步没办法自己停下来,一直跟着苏亦欢走到大门口。
“为什么要走?苏家这么有钱,养一个你也不在话下啊。他们让你干什么,你不想干,就摆烂好了。就算摆烂,每个月也有百万零花钱。别人说什么,就让别人说啊,反正躲在家里又听不见。反倒是苏家,他们爱面子,为了好名声也会养你。何必自讨苦吃?
“你以前过的日子太好了,外面的世界……没你想象得这么轻松,它很残忍,会有很多坏人,很多糟心的事情。就算你很有钱,也有可能会花光,会被人骗走。长期饭票不好找,你走了,就不好再回来了。”
苏亦欢余光瞥见亦步亦趋跟着自己的苏雅乐,心头一软。
她是吃过多少苦?
苏亦欢停下脚步,回头看向站在铁栅栏大门前的苏雅乐。
即便还没入夜,苏雅乐还是穿着那身睡衣和拖鞋,尤其是那双夹趾人字拖,看起来任性散漫,却走不远。
苏亦欢和上次一样,上前一步轻轻抱住了苏雅乐。
“自由啊,千金不换。”
第35章
其实苏亦欢早有搬离苏家的打算,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提起。
不过,说是说找好了新的住处,苏亦欢也没想到会这么快从苏家搬出来,那处房子还在装修。
苏亦欢走得潇洒,却忘记了苏家大宅的地理位置。</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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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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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家大宅建在半山腰,从苏家往外走,需要走将近十分钟才能走到大马路,最近的公交车站还要走上半个小时。
黄昏日落的余晖透过道路旁的小树照射下来,这条小路上只有苏亦欢一人。
今天周五,苏亦欢上完下午的最后一节课就回了苏家,身上还穿着那身贵族学院的格子裙校服,萧瑟的秋风吹过裙摆,凉得苏亦欢打了个喷嚏。
“宿主,您现在好像离家出走的叛逆少女。”系统还有心思调侃苏亦欢。
“这剧本新鲜,我还没拿过。”以前当虐文女主的时候,哪有离家出走的机会啊?被原生家庭套得死死的。
苏亦欢掏出手机,原本想叫个出租车,但是一时间没想好目的地。
去原定的住处?可是那边还在装修。暂时住酒店?苏氏和云水市高档酒店都有合作……
苏亦欢退出打车程序,翻了翻自己的通讯录。
能够联系的人寥寥无几,称得上“朋友”的更是没有。
至于行动组的成员,对他们来说,她只能算他们的“同事”。
就在苏亦欢犹豫要不要去偏僻的小旅馆将就一晚的时候,手机屏幕上方弹出一条新信息。
[s:明天上午9点,城西墓园见。]
周六有沈青昀的课,前段时间他暂时性失聪,所以请了假,这会儿给她发来信息,看来是要复课了。
苏亦欢想起上周去程彻家探望他,却没见到人。
[苏:沈老师身体恢复了吗?]
发完信息后,苏亦欢又切回打车软件,决定先解决今天的晚餐再考虑住宿问题。
出租车来得很快,苏亦欢刚坐进车里,手机又开始震动起来。
是沈青昀的来电。
“沈老师在忙吗?”苏亦欢猜测他那边应该是不方便打字回复,所以选择了语音。
那边回了一句什么,苏亦欢没听清,正要追问,前面的司机又转过头问苏亦欢:“导航的路塞车,这个点正是下班高峰期,要给您换一条路吗?”
苏亦欢抬头看了一眼司机的手机屏幕,导航路线确实挺塞的,大片的红。
“那就换一条路吧。”
苏亦欢回完司机,听见手机里传来沈青昀的声音:“出门吃饭吗?”
沈青昀话音刚落,程彻紧跟着接了一句:“小苏啊?让小苏过来吃饭*啊,顺便尝尝我的手艺。我让云苓顺路买点喝的,小苏喝可乐还是喝橙汁?”
苏亦欢犹豫了一下,她和行动组成员的关系还不是特别熟,想要打好交道,聚餐必不可少,于是应了下来。
挂了电话后,沈青昀发来的地址却不是她上次去的程彻家,而是一处高档公寓。
搬家了?
苏亦欢更改了目的地,让司机先去那处公寓附近的商城,打算先买点上门拜访的礼物。
回想起上次去程彻家的窘迫,苏亦欢路过家居区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要不要买拖鞋,但是上门拜访的客人还自备拖鞋,以他们之间的亲疏关系来看,未免有点冒昧了。
苏亦欢买了一袋子零食和水果,途中吃了点水果垫肚子,掐着点,猜测他们这会儿应该已经吃到一半了,这才慢吞吞地往沈青昀给的地址走。
什么时候加入饭局,也是一门学问。
太早不行,提前来了人家还没做好饭,她总不能闲着,要是跟着帮忙吧,以她的厨艺,说不定是在帮倒忙,况且程彻的热情程度也不会让她帮忙,那就只能她坐客厅里玩手机,那多尴尬?
太晚也不行,人家都快吃完了才来,话题都聊完了,“聚餐”又有什么意义?
所以得不早也不晚。
苏亦欢按下门铃,等待屋主来开门。
过了一会儿,门从里面被打开。
沈青昀发梢微微湿润,脖子上搭着一条半干的毛巾,穿着宽松的家居服,质地柔软的面料软乎乎的,长裤裤脚堆叠在拖鞋鞋面上,看起来像是刚洗完澡。
这还是苏亦欢头一回见沈青昀这么“接地气”的一面,她以为他是在家里也要穿长风衣的类型。
“小苏来得正好,我们这刚开始吃呢!”程彻的声音从看不见的里屋传来。
沈青昀侧开身子,给苏亦欢让位置,“进来吧。”
苏亦欢提着购物袋进来,站在玄关处,身后的沈青昀越过她,单手把门关上,从他身上吹过来的风带着一股沐浴露的味道。
“拖鞋在鞋柜里。”沈青昀指了指鞋柜。
苏亦欢打开鞋柜,与她的身高平齐的视线里,一双没拆吊牌的女士拖鞋最先入目,鞋面还画着一只卡通小猫。
这只小猫和她惯用的表情包是同一只。
咦?苏亦欢扬了扬眉,回头看向沈青昀。
沈青昀眼神坦荡,毫不躲闪地与她对视。
苏亦欢的心跳莫名其妙地漏跳了一拍,快速地别过视线,玩笑般说:“这该不会是沈老师特地为我准备的吧?”
沈青昀:“嗯,怕你下回不来了。”
他这话说得特别自然,不等苏亦欢反应,便伸手接过她手里提着的购物袋和书包,给苏亦欢留下一个背影,往屋里走去。
苏亦欢都还没来得及消化他话里的意思,赶紧换好鞋子跟上去,走到一半就嗅到火锅的香气,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看来刚才吃的苹果还是不够饱啊。
饭厅的长桌一共六个位置,程彻和沈青昀坐在同一边,对面是开了易拉罐喝啤酒的云苓。</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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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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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苓身旁的位置显然是特意空出来的,桌上的碗筷都没动,只是特意给她用小碗盛了面。
“今天搬了一天家,累死我了。”程彻捏着领口给自己扇风。
沈青昀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不一会儿就从里面传来吹风机的声音。
苏亦欢在云苓身旁刚坐下,云苓就放下手里的啤酒,拿着汤勺给苏亦欢前面的面盛汤。
“刚才小沈说你可能要晚点才到,就把面给你盛出来了,不然一会儿坨了就不好吃了。”云苓动作熟练,给苏亦欢盛了汤之后,又给她用漏勺捞起锅里的肉片放进空碗里。
苏亦欢向云苓道了声谢,又笑着和程彻客套两句:“我都怕我赶不上,错过了程队亲自下厨,那我是真没口福了。”
她的视线扫过桌上的菜,有三碟炒菜,一锅正在沸腾冒泡的火锅,还有一锅汤面,其余的都是还没放进锅里煮的食材。
有动筷的痕迹,看起来不像是“刚开始”,看来程彻说的也是客套话。
云苓和程彻是多年的好友了,两人聊起来没什么边界感。
“错过了也没关系,程队的厨艺只够饿了的时候应付两口。真要说美味,还得是我从外地带回来的汤底,小苏同学尝尝。”云苓示意苏亦欢喝汤。
苏亦欢乖巧地捧着碗喝汤,菌汤汤底,很鲜。
程彻被嫌弃也不生气,打趣道:“这汤底确实不错。你前两天说你要去参加前任他弟的婚礼,我还想着等你回来要怎么安慰你,结果你还有心情去买汤底,看来你是不伤心了?”
苏亦欢眼皮跳了一下,抬眼看向程彻,对方嘴角还挂着笑,似乎觉得这是可以说的。
饭桌上的火锅表面,气泡不断翻腾。
云苓喝了一口啤酒,垂下眼睑,“都过去这么久了,再伤心又能怎么伤心?不过他弟长得确实像他,看到他弟的时候,我就在想,要是他还在,说不定我和他也已经结婚了。”
苏亦欢飞快地眨了眨眼睛,感觉自己好像吃到了什么瓜,看来这趟聚餐是来对了。
程彻的手原本搭在隔壁空位的椅背上,意识到自己踩到雷区了,摸了摸鼻子,生硬地转移话题,给苏亦欢夹菜,“呃……小苏多吃点。”
人在尴尬的时候就会很忙。
苏亦欢碗里的菜堆得越来越多,她不好意思拒绝,而且她也是真饿了,程彻夹什么,她就吃什么。
云苓被他俩逗乐了,晃了晃易拉罐里的啤酒,轻笑一声,“这也没什么不能提的。当年的事情你也知道,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说忘就忘的。”
苏亦欢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人与人关系迈进一步,就得从分享秘密和八卦开始。
不过她有分寸感。
“这是我能听的吗?”苏亦欢递了个台阶,要是对方不想说的话,笑一下就过去了。
云苓抬眸看向苏亦欢,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长发。
“我有个妹妹,她失踪的时候,和你差不多大。”云苓放下啤酒,说起旧事,“我爸妈很早就离婚了,我随妈妈定居海外,我妹跟爸爸住在国内,假期的时候她会来国外找我,或者我回国找她。
“我在读研的时候认识了我前任,他想回国发展,我也想回国照顾我妹,于是我俩打算回国就订婚。后来,我妹暑假来找我玩,在国外那几天,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吵了起来。
“我以为他们只是普通地互相看不顺眼对方,毕竟我妹从小对我的占有欲就很强,她不喜欢我的每一任男友,不过她知道我真心喜欢对方,也不会做很过分的事情,小女孩都这样,我也没太上心。
“有天晚上我从学校回来,他告诉我,我妹和他吵了一架,突然跑出去,一直没回来。我对他说了很多气话,就自己出门去找我妹。
“我一直找不到我妹,报了警,警方也找不到。
“没过多久……我前任自杀了。”
第36章
海浪拍打着船身,夜晚的大海深不见底,黑得与天空融为一体。
船上的某间狭窄库房,几个身材高大的船员围绕着一个身着魔术师斗篷的高瘦男人,对他拳打脚踢,将他从客人那里挣到的小费抢了过来。
“你小子够嚣张的,别忘了你是承了谁的情才上的船!你这种连身份都没有的黑户,就是现在把你丢进海里喂鱼,也不会有人发现!”其中一个船员上前,在魔术师面前蹲下身,用充满腥味的手拍了拍他的脸颊。
魔术师戴着白色半脸面具,半死不活地斜靠着墙面,额头的鲜血染红了面具的边缘,顺着起伏的弧线下落,滴在地板上。
“只是让你妹陪我们玩一晚而已,那是什么眼神?谁准你用这种眼神看我了?”船员捏住他的下巴,另外一手放在他的脸上,拇指擦过魔术师的眼睛,在他闭眼的同时,狠狠地朝他的眼睛按了下去!
“唔——”痛苦的惨叫声被全数淹没在对方的大掌掌心。
就在这时,船员身后传来了一记接着一记重物倒地的声音。
他的同伴被悄无声息地解决掉了。
船员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冰冷的枪口抵上了他的后脑勺。
他还未出声,只是后脖颈激起鸡皮疙瘩的同时,子弹上膛,击穿了他的脑袋。
船员倒地,身后站着一个身材极其消瘦的长发女人。</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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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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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垂下微微颤抖的右手,对坐在地上的魔术师扯了扯嘴角,说:“好久没亲自动手,我都生疏了。”
赤红捂住自己的左眼,抬眸对上薄荷看过来的视线,表情不仅没有半分刚才的恐惧懦弱,反而是欣慰居多。
赤红咯出一口血,笑着说:“你看,我都说了,普通人的生活不适合我们。不过这种扮猪吃老虎的游戏,倒是挺好玩的。”
薄荷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费力地将赤红从地上提了起来,只是捏了捏他软趴趴的手腕,就猜到他的伤势不轻了。
“你这怎么办?吃饭的家伙,以后还能玩牌不?”薄荷捏着他的指尖,轻轻晃了晃。
赤红倒在她的肩上,笑着说:“是啊,手废了,再也不能出老千了,你养我呗?”
“你要当小白脸?你知道,我最讨厌小白脸了。”薄荷嘴上这么说,身体却很诚实地扛着他出门,往一早就备好的救生船走去。
“我又不是你姐那个垃圾男友,平日里装得人模狗样。我这是光明正大地告诉你,我是个烂人,妹妹养我吧,你下次还看谁不顺眼,我帮你处理了,保证收拾得漂漂亮亮的,咳咳……哎哟,他们下手真重。”
“……你少说两句吧。”薄荷语气嫌弃得要死,却没把人就这么丢下。
一艘救生艇逐渐远离了大船,在海上毫无方向地漂泊。
赤红躺在救生艇上,望着头顶的星空。
“看来真是要和你亡命天涯了。都怪那俩警察,本来还有时间等人伪造好证件,就能坐飞机直飞国外了。要是有机会再见,我说什么也得把他们杀了,不然都对不起我受的这些苦。”
薄荷盘腿坐在他身旁,随他的视线望向夜空,没说话。
“薄荷,你会怪我吗?”赤红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的。
薄荷轻笑了一声,问:“你说的是刚才逼我出手杀人,让我认清楚我做不了普通人的事实,还是……让我加入金琥珀?”
赤红没再说话。
海面安静得可怕。
薄荷攥紧了掌心,曾经被抛下的恐慌又一次袭来,像幽灵一样附着在她的后背。
她低头看向躺在自己身边的人,颤抖着指尖,试探他的脉搏。
没死,但是非常微弱。
如果得不到救援,他很快就会死掉。
人命,就是这样脆弱的东西。
另外一边,云苓和程彻几乎是同时接到电话,云水市有人酒后飙车发生连环车祸,饭才吃到一半,两人便结束休假,各自回岗。
饭桌两边,只剩下养伤中的沈青昀和没什么急事要做的苏亦欢。
苏亦欢还没吃饱,想着反正来都来了,总得吃饱了再走,不然跑这一趟不就亏了?
不过苏亦欢转念一想,刚才听了云苓说起那段往事后,倒是感觉和她熟悉了一些,程彻窘迫的样子看起来也亲切了许多。这么算起来,就算没吃饱,也不亏了。
“一会儿要去哪?”沈青昀问。
苏亦欢眼皮跳了一下,他不是问她要怎么回苏家,而是问她要去哪,看来他已经猜到她从苏家搬出来了。
“随便找个旅馆将就一晚。沈老师放心,明天我不会迟到的。”苏亦欢说。
沈青昀停下筷子,抬头看着她。
隔着火锅升腾的雾气,她的面容有些模糊,看得不真切,就像她给他的感觉——总是藏着很多秘密。知道很多不该知道的,却不知道很多她应该知道的,她的常识与普通人不一样。
苏亦欢察觉到这诡异的寂静,也抬头和他对视,触及到他探究的眼神,下意识咽了一口唾沫,攥紧筷子,正要插科打诨,转移话题,却听他说起云苓的事情。
“云苓前任自杀案件尚有疑点,在他自杀的现场,除了死者之外,还有第二人在场。当地警方为了尽快结案,直接下了定论。”沈青昀说。
这话题转得比锅里没熟的肉片还生硬。
但正中苏亦欢的八卦之心。
“这件事情,云苓姐知道吗?”苏亦欢想,如果她知道的话,刚才提到前任的时候,就不会是那种“虽然悲伤却能够释怀”的表情了。
云苓干这一行,早已见惯了生死,如果一个人连自己的性命都不珍惜,就算她再想要拯救对方,也是无能为力的事情。
“不知道。”沈青昀捞起锅里已经熟了的肉片,将它们放到干净的空碗里放凉,“有人处理过现场。”
苏亦欢皱了一下眉头,脑子里的问题很多,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问起。
沈青昀很轻地笑了笑,再看向她时,眼眸亮亮的,耐心地问:“你想问什么?”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情?”苏亦欢也不跟他客气了,想问什么就问什么。
“那段时间我在查金琥珀的首脑,追到了l州,就把近期发生的所有案件都看了一遍,云苓前任的案子是其中一桩。”沈青昀说。
苏亦欢稍微算了一下,云苓说她妹失踪的时候和她的年龄差不多,按照云苓现在的年龄往前推,大概是六七年前的样子,那个时候沈青昀也就十五或者十六岁?
如果像现在这样,有百川海帮助筛选线人有效信息,再给他递交相关资料,会省事不少,但是他却说他把发生的所有案件都看了一遍……以他当时的年龄办案,肯定会被人小瞧,应该遇到不少困难。
“被人刁难了?”苏亦欢问。</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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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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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昀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怔了一下,飞快地眨了眨眼,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喔,原来那叫刁难。他以为那些警察真的愚蠢到什么案件都解决不了,才会让他来解决那些无聊到一眼看穿的案子。
见他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苏亦欢忍不住笑。
沈老师……真是敏锐又迟钝。
“咳,还是说回这个案子吧。按照云苓姐的说法,她会相信前任自杀这个结论,一定有原因,不然放在任何一个亲近的人身上,突然有一天,那人无缘无故就自杀了,怎么都会怀疑的。”苏亦欢把话题重新拉了回来。
沈青昀认同她的说法,点了点头,说:“死者是上吊自杀,发现尸体的人是云苓,而且死者留下了遗书。根据笔迹判断,是死者本人的笔迹。从遗书来看,他自杀的原因是他弄丢了云苓的妹妹,过于愧疚自责,于是打算一命还一命。”
“一命还一命,他就这么确定云苓的妹妹已经死了,而不是失踪了吗?”
“那段时间金琥珀在l州十分活跃,其中有个连环杀手专挑少女下手,云苓的妹妹失踪时间与对方习惯每月第二个星期作案的时间相吻合。
“云苓的妹妹作为外国人,在国际形势紧张的时候突然失踪,引起国内外大范围讨论,连环杀手在这之后不再作案,警方猜测,云苓妹妹已被连环杀手杀害。”
苏亦欢的大脑高速运转,总觉得缺少了点什么。
尤其是警方的这个猜测,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突然抛出这样一个结论,更是用来堵住舆论的。
她想不通就吃肉,吃着吃着就把碗给吃空了。
沈青昀没有打断她的思考,而是继续给空碗添肉。她吃多少,他就添多少。
夹肉的筷子碰撞添肉的漏勺,苏亦欢回过神来,没再继续吃了,欲言又止地看着沈青昀。
“想到什么了?”沈青昀见状,放下漏勺,将火锅的火关停,雾气渐渐消散,两人互相对视。
苏亦欢放下筷子,双手交叉抵在下巴处,对他说:“你先吃。我随便一说,你随便一听。”
“嗯。”
“你一开始说,你是为了追查金琥珀的首脑,才到的l州,也就是说此时的金琥珀首脑在l州,l州的金琥珀成员必然会和首脑见面,见面之后他们总不可能喝杯咖啡就散了。
“你追查首脑追得紧,首脑要么养精蓄锐,让l州的连环杀手收敛一些,避免被警方盯上,要么就变本加厉,在落网之前干票大的,死也死得轰轰烈烈。”
沈青昀的眼睫轻颤。
那人死前……确实轰烈。
苏亦欢时刻注视着沈青昀,察觉到他的神情有变化,便猜测答案会是后者。
更何况,根据她对悬疑小说的了解,反派认怂是不可能的,他们只会越作越死。
“既然要干票大的,必然需要更多的人手。
“我并不认为云苓的妹妹已经死了,一个人失踪得毫无痕迹,除了死亡,金琥珀也能做到。比如艾……艾睿。”苏亦欢想,如果艾利克没死,警方提取不到他的dna,他的真实身份恐怕这辈子都不会被人发现。
苏亦欢继续道:“连环杀手在那段时间没有按照他的习惯作案,或许是在忙别的事情,比如首脑的大计划。单纯以失踪时间和作案时间吻合为由,在我这里说不通。”
她这是以结果往前推,是先知道首脑有大计划,才有了这个推论,当时的沈青昀还没经历过首脑的大计划,肯定没想到这一点。
沈青昀的太阳穴一阵刺痛,脑海里飞速闪过零碎片段。
他曾在那间地下室里见过的,连环杀手肢解少女后,受害者的部分肢体和随身物件。
那人曾经说过,这是为他准备的。
为了让他看清,他救不了任何人。
沈青昀缓慢地抬起头,与坐在对面的苏亦欢对视。
“你继续。”
“正常人的心理,犯了错之后,会进行自我安慰。即便有百分之一的可能对方没有死,也不会相信是自己害死了对方。除非是见到她死在自己面前……”
说到这里,苏亦欢的心脏沉了下去,同时也看见了沈青昀眼里闪过的错愕。
看来他也想到了。
“自杀现场的第二人,是云苓的妹妹。”
第37章
以上都是苏亦欢毫无证据的猜测。
如果是程彻在这里,他肯定不把她的猜测当一回事,还会说:“毫无证据的猜测没有意义。你是不是小说看多了?报案这种事还是交给专业人员吧。”
但苏亦欢知道,沈青昀和程彻不一样。
“能让云苓姐的前任说出‘一命还一命’的话,看来妹妹是凶多吉少了。时隔这么久再提起这桩旧案,对云苓姐来说,等于揭她的伤疤,还于事无补,妹妹找不回来,前任也死得蹊跷。倒不如像现在这样,她看起来对当年的事情也接受了。”苏亦欢想,人嘛,糊涂一点反而活得更快乐。
沈青昀原本还想继续问她有没有其他想法,毕竟她的思路清奇,总能给他新的启发,但苏亦欢说完,就端着碗起身进厨房了。
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
厨房传来水声。
沈青昀回过头,看见苏亦欢站在洗手池前面洗碗。
刚才程彻和云苓走得急,两人只是把碗筷放进洗手池里就离开了,这会儿苏亦欢洗的是三个人的碗。</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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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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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着我收拾就好。”沈青昀随便吃了几口,便端着碗进厨房。
苏亦欢吃人家嘴短,就算不喜欢洗碗也得做做样子,但沈青昀提出他来洗碗,那太好了。
“沈老师吃完了?”
“嗯。”
“行,那我把饭厅收拾一下。”苏亦欢又转身出了厨房,把洗手池的位置让给沈青昀,“一会儿我走的时候顺便把厨余垃圾带下去吧。”
沈青昀抬起手腕,看表已经晚上八点半了。
他站在厨房门口,看着苏亦欢熟练地收拾桌上的碗筷和厨余垃圾,沉默了片刻,忽然说:“我把对面的房子也租下来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去对面住一晚。”
苏亦欢身形一顿,转过身,对上沈青昀坦荡的眼神,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从脑海里闪过。
她察言观色的能力也算出众,沈青昀看起来好懂,说话就是字面意思,可是他有时候的行为却特别容易让人误会。
“我冒昧问一句,为什么要租下对面的房子?”
沈青昀按了按腹部的伤,说:“干我们这行的,容易被人盯上。这一层两户我都租下来了,门口装了监控,省得跟邻居解释,也以免邻居因为我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他该不会是以前遇到过这种邻居因为他被害的事情吧?
苏亦欢玩笑道:“沈老师不怕我当了你的邻居,也惹上麻烦?”
沈青昀张了张唇,却没有说话,看起来并没有get到她的玩笑,反而把她的话当真了。
“对不……”
“谢谢沈老师,那我就不和你客气了。”
其实她本来想拒绝的。
苏亦欢痛恨自己太容易心软,早知道就不开玩笑了。
对面的房子有房东留下的全套家具,直接拎包入住即可。
只是临时住处,苏亦欢也不挑,简单收拾过后就住下了。
床上四件套还是沈老师赞助的,苏亦欢接过来的时候,感受到床单的热度,应该是刚烘干完,还带着柔顺剂的清新气味。
苏亦欢的衣服都是现买的,只要给足够多的钱,就算是凌晨四点也能让人把她想要的东西送到家门口。
金钱……
苏亦欢简单洗漱过后,躺在床上,忍不住回想起苏雅乐说的话。
苏雅乐很像以前的她。
在虐文世界的时候,苏亦欢也曾经有过不想做任务了,反正不管她怎么逃,最后都会被虐文男主找到,逃了还会遇到反派。
反派下手那叫一个狠,就算她开了主角光环,把痛觉降到最低,面对反派狰狞的表情和充满恶意的言语,她还是会感到不适和反胃。
于是苏亦欢就想,要不就这样吧,不推剧情了。
她当然知道,快穿局的规定是只有推完全部虐文剧情才能死遁离开这个世界,如果不推剧情,她在这个世界死了,就是真的死了,归于虚无,她之前穿越过的虐文世界,攒下的身家财产,特殊道具,全都不会留下。
苏亦欢原本也想和苏雅乐一样,呆在虐文男主给她精心打造的牢笼里,当一辈子的金丝雀,粉饰太平。
可是。
可是……
苏亦欢攥紧掌心,指甲深深地掐进掌肉里。
一旦自甘堕落成为他人的金丝雀,她就不再是人,连尊严都没有了。
如果是没得选,为了活下去,丢掉尊严也没关系。
可是她有得选。
只是那条路无比艰难。
她并不享受和虐文男主的爱情游戏。
她不懂为什么对方把她的尊严丢在地下踩,把她当作猫猫狗狗一样的宠物,喜欢的时候就逗一逗,不喜欢了就把她丢在一边,然而剧情里的她还会爱上虐文男主。
她也不懂为什么虐文男主因为别人三两句话,就误会她,伤害她,误会解开之后,他只是淋个雨,她就要原谅他,继续那场爱情游戏。
她不懂爱情。
但她觉得爱情不该是这样的。
难道一个人只要长得英俊帅气,有钱有势,符合所有虐文男主的标准,她就一定会爱上对方吗?
她不想。
她不要。
她有得选。
苏亦欢拿出手机,翻到苏雅乐的聊天窗口。
[苏亦欢:我有个朋友,在国外做房地产生意,如果你需要工作,联系他。(名片)]
这个朋友说的就是虐文系统给苏亦欢招的经理。
“宿主,你离开苏家之后,苏雅乐就是苏家唯一的女儿,她还需要工作吗?”虐文系统虽然这么说,但它已经开始重新调整人员结构,想着如果苏雅乐来,要把她安排在什么位置。
苏亦欢闭上眼睛,说:“如果当年有人能给我提供工作……”
“在虐文世界,npc是不会绕过剧情和虐文男主给宿主提供工作的。”系统打消了苏亦欢的幻想。
要是真有人在当时给她提供工作,那就是对她有恩,最后也会跟艾利克差不多下场。
虐文世界,就是如此不可理喻。
苏亦欢发出去的消息石沉大海,苏雅乐那边并没有回复她,就连平时口不对心的傲娇嘲讽也没有。
看来她还需要时间权衡。
手机屏幕上方弹出一条新闻推送,是程彻和云苓赶往的车祸现场。
苏亦欢点进这条推送。
造成车祸的罪魁祸首是一辆跑车,从通报的打码车牌号来看,应该是哪家富二代。</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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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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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富二代的话……苏亦欢切回自己的聊天软件,点开被她常年设置了“免打扰”的班级群聊。
[这车牌号好像是辛裕的车。]
[辛裕是博富文的私生子吧,去年博富文想把他弄进咱们学校,被校董会拒绝了。]
[博书怡知道吗?她不是烦死辛裕了吗?上回聚会的时候,辛裕被某人带进来,博书怡当场甩脸。]
[公海没信号吧。]
[今年博家的拍卖会在邮轮上举行,她能赶上吗?]
……
同学聊的都是八卦,无人在意这场车祸造成多少伤亡。
苏亦欢没看到什么有效信息,只是见有人提起那场拍卖会,想到苏以哲给她的邀请函。
那是以苏家的名义参加的拍卖会,她才不稀罕去呢。
次日一早,苏亦欢洗漱过后,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打算去找沈青昀一起去墓园。
她刚开门,就见站在门口的荣杨。
“来多久了?”苏亦欢猜到她从苏家走了之后,荣杨肯定也会走,只是没想到他来得这么快。
荣杨:“刚来。”
苏亦欢抬起手,在他肩上轻拍,指腹带着一点潮意。
昨晚下过雨,她的衣服都没有晾晒出去,而是用烘干机烘干。
“不按门铃,怕打扰我睡觉吗?”苏亦欢问。
“……”荣杨沉默。
苏亦欢最讨厌不长嘴的人,现在他在她这里的好感度依旧是负数,只是负得没那么多而已。
她走到对门按门铃。
“他一个小时前出门了。”荣杨说。
苏亦欢掏出手机,联系沈青昀。
[苏亦欢:沈老师,上课地点还是在墓园吗?]
[s:是。]
荣杨是开车来的,开的还是越野车。
苏亦欢看到这辆车的时候,扬了扬眉,问:“你工资这么高?”
“苏家的赔偿。”上回机场出事,苏家给所有在场的保镖都发了巨额赔偿,再加上人身保险,赔的就更多了。
苏亦欢坐在车里,思索为什么沈青昀不和她一起出门去墓园,反正目的地一致,捎一个她也没关系吧?
很快,她就知道了答案。
沈青昀和程彻一个星期前就在查墓园分尸案,直到今天,尸体才终于找全,警方在别人的坟里挖出了受害者的头颅。
“这分尸的手法,很熟练啊。”程彻眼下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苏亦欢庆幸自己还没吃早餐,站在距离尸体几米远的地方就不动了。
沈青昀蹲在尸体旁边,手里拿着法医给出的检测报告。
“是‘残翅’惯用的手法。但近两年他几乎不亲自动手,而是教唆他人动手,为什么这次他亲自动手了?”
残翅?苏亦欢回忆起在百川海那边整理的资料。她第一次去基地的时候,云苓给她看过金琥珀挑衅警方的视频,在暗网开直播,教唆他人杀害自己的监护人,手法非常残忍。
沈青昀回头,看向站在老远的苏亦欢,似乎在等待她的答案。
苏亦欢刚才听他们聊案情的时候就已经了解了个大概。
这次的死者并不符合残翅筛选受害人的条件,死者没有孩子,他的父母也远在老家,是独自一人在云水市工作打拼,家庭也还算和睦,手头充裕的时候,偶尔会给家里打钱。
“我不知道。”苏亦欢捂着鼻子,瓮声瓮气地说。
沈青昀点了点头,将报告还给程彻,起身朝苏亦欢走去,示意她跟自己过来。
这里是他们为了办案,临时搭建的棚子,出来之后的空气比里面好闻一些。
“去哪里?”苏亦欢跟上沈青昀。
“随便走走,换个思路。”沈青昀说。
他的随便走走,却是回到墓园门口,再开始往里走。
“一个星期前,金琥珀的成员炸弹客死了。残翅来墓园,或许与他有关。”沈青昀说。
苏亦欢双手背*在身后,顺着他的思路去想,“那他的墓碑呢?”
沈青昀站直身子,放眼望去,无数墓碑,在这里找,简直是大海捞针。
苏亦欢也发现了,这处墓园比她去过的所有墓园都要大,或许是因为云水市死的人也多吧,她都在想自己要不别卖房,改行建墓园算了,在这个犯罪率居高不下的世界,说不定坟地都比房子需求高。
每天都会有人死,每天都会有人下葬。
就算想要挖坟找线索,也得经过坟墓主人的家人同意。
要是确定了哪座墓碑是艾利克的墓碑,倒是可以趁着夜黑风高,悄悄来,悄悄挖坟……苏亦欢的想法和一个星期前,程彻、沈青昀的想法不谋而合。
“或许他的墓碑已经被销毁了。”沈青昀基本确定他和程彻那晚遇到的人就是残翅,知道警方查到这里,残翅大概会把炸弹客的坟墓敲掉,再寻别处。
苏亦欢却不这么想。
墓碑建都建了,还这么大费周章地敲掉,那多麻烦啊。警方查到就查到,金琥珀的能量这么大,说让一个人消失,就让一个消失,警方至今都不知道那天墓园来了什么人,又走了什么人,所有监控都在重复播放前一天的画面,p视频的手法也天衣无缝。
换作是她,就任由艾利克的墓碑这么放着了。
苏亦欢随沈青昀逛了一圈,也没找到什么新的线索,反而是她的新鞋弄脏了,蹭了一脚泥,又加上昨天下过雨,踩到泥坑溅起的水,裤脚扒着泥点子,看着特别邋遢,有点不舒服。</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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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这边有洗手间吗?”
“那边被封锁起来了,不过女厕还可以使用。”
苏亦欢在警员的指示下,走向洗手间,走到一半,突然后脖颈一凉。
她折返回来,站在一处墓碑前。
墓碑上是一串外文。
这里有外国人的墓碑并不稀奇,云水市是国际都市,很多外国人,就是苏亦欢学校也有不少非富即贵的外籍学生。
这串外文和艾利克的名字,只有大写的“e”有关。
苏亦欢脑海闪过自己被雨夜杀人魔绑架后假装昏迷,听到他和另外一个人的通话。
那人说:“r被警察盯上了。先别杀苏亦欢。”
当时苏亦欢一直不知道对方说的“r”,是“啊”还是别的什么字,现在看着这个“e”,她在想……
会不会金琥珀成员内部用的是另外一套代号?
“怎么了?”沈青昀注意到她站在这处墓碑前一直不动。
“为什么这次残翅不按照他平时杀人习惯来了。”苏亦欢摸着下巴。
“嗯?”
苏亦欢抬眸,对上沈青昀的眼睛,说:“我其实一直觉得很奇怪,像他这种杀手,随随便便就能肢解一个青壮年,手法熟练且轻松。为什么要按照一定的条件挑选受害人?不能想杀就杀吗?他按照条件挑选受害人,就像是有人在告诉他,谁能杀,谁不能杀,这种规则更像是我们普通人遵循的道德准则,可他是杀手,有什么道德可言呢?
“如果给他设下规则的人是金琥珀的首脑,首脑已经死了,他还会遵循这套规则行动吗?不遵循这套规则行动,才是最原始的他吧?”
“要是从此之后,他改变了杀人手法,改变了所有习惯,离开云水市,融入人群里,洗心革面,当个普通人。
“我们……凭什么抓得住他?”
第38章
微凉的风卷过他的风衣衣摆,她额前的刘海被风吹起,遮盖住她的眼眸。
沈青昀很轻地皱了一下眉头,并不是因为苏亦欢提出的这个可能,单纯是因为意识到她至今为止,也没有真正相信过他,相信过警方。
“只要他做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这个世界并不存在完美犯罪。”沈青昀说。
苏亦欢在话说出口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后悔了。
她太依赖她的“常识”,也太依赖她的金手指,一旦她的金手指无法发挥作用,她就觉得想要抓住凶手,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像……她在那么多个虐文世界,没有一次能够得到来自警方的救赎。
苏亦欢看着沈青昀离去的背影,攥了攥掌心。
她希望他能够抓住凶手。
几人回到局里,重新整理线索。
“你们那天晚上去了墓园,还被凶手袭击了?”苏亦欢本来还在惆怅线索太少,压根推理不出来一点。
接到报案的当天,值班保安的口供没有任何价值,一问三不知,再问就是在保安室打游戏,压根没注意到有人晚上进出墓园,所以程彻和沈青昀两人才能这样轻松地混进去。
沈青昀咳嗽了一声,背对着苏亦欢,在白板上贴案发现场的照片和线索。
程彻已经过了脸皮薄的年龄了,对着苏亦欢一个小姑娘,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一开始我们是接到断指的报案,封锁了掉落断指的地方。”程彻指着白板上的照片——一处阶梯。
沈青昀拿出墓园的平面图,用笔标记了断指掉落地。
“墓园隔壁就是殡仪馆,有专门焚化尸体的地方,凶手没有选择焚化尸体,按照我们的推测,一来他没有手续,二来是分尸这种手法对他来说更熟悉。”程彻说。
“分尸……也得有工具吧。就算是用菜刀砍,也会弄出很大声响,他是怎么做到没人发觉,就给人分尸的?”苏亦欢提问。
沈青昀在一堆照片里找到了尸体切口的照片,刚拿起来,站在苏亦欢身旁的荣杨就抬起手,用掌心挡住了苏亦欢的视线。
苏亦欢:……
离了他,还有谁把她当前世那个脆弱的小公主?
“谢谢,但不需要。”苏亦欢拍开荣杨的手,直面那张血肉模糊的照片。
沈青昀把照片贴在白板上。
“我们认为是残翅作案,因为尸体的切口呈现状态与之前残翅处理的尸体状态一致,每一把刀对伤口造成的形状和状态都有所不同,而且如果刀没有清理干净,伤口上还会残留刀片自带的细菌或其他物质。”
将尸体拼完之后,基本可以还原案发当时的情况。
“死者的喉骨这边有一刀刻痕,所以当时应该是这样……”程彻拿起桌上的笔,把它当作凶器,与沈青昀配合还原案发现场。
他用手横档在沈青昀的胸前,把人向后压,然后迅速地将笔插进沈青昀的脖子。
苏亦欢看明白了,“他能如此轻而易举地制服死者,说明凶手本身的身体素质也很高,而且他还打得过程队和沈老师,那他应该是个壮汉吧?”
“那天晚上是他偷袭!”程彻要为自己的武力值正名,摸着自己被敲的后脑勺,“我先听到了厕所有声响,所以去男厕察看情况,刚走进去就被人用铁锹敲了一脑袋。师弟听到我倒地的声音,往这边过来的时候,被人捅了一刀。”
苏亦欢:“嘶……凶手既然手里有铁锹,为什么在袭击完程队之后,要换成刀子去捅沈老师?铁锹一敲一个,不是更方便吗?”</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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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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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昀回忆当时的情况。
他和程彻两人一起返回墓园,打算挖开坟墓检查里面有没有死者的尸体,走到一半的时候,程彻被男厕所的声音吸引,和他分开,独自去男厕所察看情况,沈青昀则站在男厕所的门口,给他看着后背。
程彻进去之后大概两分钟,里面传来重物掉落的声音,沈青昀察觉不对劲,才进厕所,就被捅了刀子。
“凶手确实没必要换武器。而且一般来说,分尸是为了毁灭尸体上的证据,更好地隐藏尸体。那个时间点,应该是已经处理完尸体,并且把尸体埋进了墓地里。他手里应该只有铁锹。另外……”
沈青昀按着自己腹部的伤,“伤我的人应该比我矮,而且对使用刀伤人并不熟练。”
程彻皱眉,那就说不通了。
残翅应该是个玩刀的高手。
“有没有一种可能,当时在场的,除了残翅和你们之外,还有一个人?”苏亦欢大胆猜测,如果是这样就说得通了,一个人拿铁锹,一个人拿刀子,正好和他们1v1。
程彻猛地想起来了什么,转身回去翻找证人笔录。
因为没有监控录像,他们在问证人的时候,问得格外仔细。
当天还有一家下葬,有个小孩急着上厕所,但是厕所被人用“正在打扫”的牌子拦住了,但他憋不住,就自己跑到后面解决了,他说他听到有人在男厕所里刷短视频,声音有男有女的,但水声太大,说的什么听不清楚。
当时程彻还以为他说的是清洁工在厕所里刷短视频,现在想想,就很蹊跷。
恐怕里面是真的有男有女,而小孩觉得女生不会进男厕所,又因为水声太大,才会觉得是有人在里面刷短视频。
“也就是说,和残翅一起的,还有一位女性。”
根据残翅之前的犯罪记录和挑衅警方的视频,对他的画像补充完整。
他是一个年龄在二十七岁到三十五岁之间,身高一米八七的男性,文化水平程度在高中以上,挑衅警方的视频里曾用变声器开口说过英文,基本没什么口音,可能在国外呆过一段时间,擅长用刀,可能职业与用刀相关,具备一定的医疗知识……
现在再加上他身边有位女性。
“金琥珀组织成员里,有女生吗?”苏亦欢上午的课程结束之后,下午去基地帮百川海整理资料,问起百川海。
百川海调出一份记录,发给苏亦欢的工作号。
苏亦欢点开文件。
这是一份手写的名单,纸张微皱,字迹潦草模糊,可以想象书写人当时的情况应该不太好。
“这是……”
“卧底递上来的最后信息。”百川海站在苏亦欢的办公桌前,垂着眼眸,擦了擦桌面。
苏亦欢随他的视线看向办公桌,回忆起那次问起这个工位的时候,百川海似乎也曾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那位卧底……是前指挥吗?”
百川海扶了扶眼镜,“小苏同学还真是敏锐啊。”
苏亦欢向来对情绪敏感,别人一个眼神她都会想很多,更别提百川海也不是那种擅长掩饰自己的人。
之前她来整理资料,感觉这张椅子和她的身高体型不符,想换一张椅子,百川海给她申请换了新椅子,却把旧椅子移过去放他隔壁,当普通的置物架来用。
他似乎很眷恋旧物,又或者说,在怀念旧人。
百川海不像云苓,和程彻有旧,跟沈青昀也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他是自己申请留在这个行动组的,因为金琥珀。
也因为前指挥。
“他一定是一个很好的人。”苏亦欢说。
百川海笑了起来。
和平日里礼貌的微笑不同,他每次笑起来都有种社畜的疲惫感,眼下的黑眼圈消散不去,只是牵动嘴角,可是这次的笑容却格外明媚,望向苏亦欢的眼神也特别温和。
“是啊。
“可惜好人总不长命。”
闲聊结束,苏亦欢又投入工作中。
这份成员名单多以金琥珀里的昆虫作为代号,少数几个后面跟着英文字母,但是警方不解其意。
比如那位造假大师,后面跟着的是f,而炸弹客后面则是“e”,这两个都是警方已经抓住且确认的。
名单上面有的是昆虫,有的是植物,比如:含羞草、蒲公英、薄荷。
但植物很少,而且前两个代号被书写人用笔划去了,只余下“薄荷”。
是前两个已经不在了吗?
“上面除了代号,没有其他信息了,怎么推测他们的性别呢?”苏亦欢问。
“推测不出来。根据落网的金琥珀成员口供,他们组织内部的分工是昆虫负责杀戮,植物负责收尾。一般需要动手的行动,都不会让植物来行动。”百川海说。
苏亦欢单手撑着脑袋,看着那个仅剩的植物代号——“薄荷”。
“首脑的琥珀里是什么?”
隔壁敲键盘的动作静了静,办公室悄无声息。
苏亦欢转头看向百川海,他意味深长地说:“你可以去问问小沈。”
问沈青昀?
苏亦欢上午质疑了他们能不能抓到残翅,回局里分析出残翅身边还带了一位女性,这样搜查的范围就能缩小一些,或许不用靠她的金手指,也能抓住残翅。
[苏亦欢:沈老师,案子进展如何?]
[s:找到残翅的车了,后备箱里装了他的作案工具。]</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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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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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川海和他们同步案件进展,很快整理成一份详细的报告,分享到行动组的工作群里。
那辆装着作案工具的车是前段时间失窃的车子,被丢弃在距离墓园半个小时车程的商场的地下停车场,能这么快被发现是因为商场保安给宠物店找丢失的小猫,担心猫睡在车主看不见的地方,会被碾到,所以搜查得格外仔细,直到查到这辆车,嗅到后备箱的腥味就报了案。
一辆角落的老爷车的行车记录仪拍到了他们的身影,虽然有遮挡,而且有些模糊,但还原之后的大致身形还是可以判断,基本和嫌疑人画像吻合。
接下来就是漫长地寻找目击证人的环节了。
一般这个环节,一些怕惹事的目击证人会撒谎假装没看见,苏亦欢正想问要不要她发动金钱的力量,百川海这边又有新线索。
“接到海上报案,一男一女枪杀4人后逃跑,根据证人的证词,嫌疑人和残翅及其同伙的画像基本一致。”
第39章
日光照耀在海面上,照得海面波光粼粼,飞鱼跃过海面,再落入水里,溅起漂亮的水花。
博书怡站在甲板上看风景,任由海风吹拂脸庞,墨镜底下的眼睛微微眯起,心情大好。
她身旁裸着上半身的男模睡眼惺忪,好像下一秒就要昏睡过去——实际上,他也没睡多久,就睡了两个小时不到,就被他的老板喊起来看日出。
“安安,我刚才收到一个好消息。”博书怡不顾身旁的人有多困,双臂展开,仿佛要将整片大海纳入她的怀里。
并不叫“安安”,而是叫“阿南”的男模磨了磨后槽牙,强打精神营业,微笑着询问老板:“什么好消息?”
“辛裕车祸进医院了。辛裕那个贱人!不过是一个私生子,还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一天到晚就知道讨老头子欢心,要这个要那个,以为只要用昂贵的奢侈品来装饰自己,就能挤进圈里,呵呵,也不看看他姓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死了也是活该。”博书怡恨透了破坏她爸妈家庭的那对母子俩。
阿南笑了两声,顺着她的话说:“辛裕哪里能和三小姐比,他对于博先生来说,也不过是和他妈一样,用来消遣的东西,您才是博家正儿八经的千金大小姐。”
博书怡没说话。
突然安静下来的空气让阿南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好像捧得太过了,她该不会发现自己是在敷衍她了吧?
阿南正要转移话题,博书怡又笑了起来,取下墨镜,镜腿插在男模的裤腰带上,眼神暧昧。
“你说得对。”博书怡说。
阿南虽然没有看出博书怡的表情有什么不妥,第六感却告诉他这个话题不宜继续下去。
“书怡,我好困,我能回去补觉了吗?”他的声音放低,朝博书怡走近了一步,故意用自己的腹肌贴住她的手背。
博书怡的掌心覆在他的腹肌上,由上往下,推了推他,半真半假地抱怨:“本来当海上救援志愿者也是给外界做做样子,好歹是在干正事,不像苏家新找回来的‘真千金’,回来这么久了,还是个废物点心,真不如苏亦欢,至少她还有点脑子,会给苏家装点门面……
“去吧,好好休息。”
阿南识相地离开了。
博书怡靠着栏杆,目送男模离开。
“呵呵,消遣的东西啊……”博书怡扯了扯嘴角,转过身,双手抓着栏杆,压低腰,借着栏杆伸了个懒腰。
她绑在脖子上的丝巾被风吹落,飘了出去。
博书怡直起腰,脚步随丝巾飞走的方向追去。
在一片灿烂到刺眼的日光之中,一艘救生艇孤零零地飘在海上,从船上站起一个极其消瘦的身影,那人伸出手,截住了那条丝巾。
博书怡下意识咽了咽唾沫,抓住身前的栏杆,仿佛如果不这样做,她就会跟着沉甸甸的心脏,一起坠入海里。
她的目光紧盯着那艘救生艇,用手抵在唇边,扬声道:“喂!那是我的丝巾!”
那人原本是侧身对着她,凌乱的头发遮挡住面容,闻声转过身,抬头朝博书怡的方向看过来。
她的眼神警惕,如同野兽一般,明明身躯如此瘦弱,那双眼睛却无比摄人心魄,好像要将博书怡从游艇上拽下来,按进海里喂鱼。
博书怡心里咯噔了一下,鸡皮疙瘩都被激起来了。
那种像是吃人的眼神,她从未见过。
下一瞬,那人眼里的冰雪消融,她对博书怡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举起手里的丝巾。
“女士,我和哥哥被家族里的私生子追杀,您能让我们上船喝口水吗?”
她的话,正中博书怡的下怀。
玛丽苏贵族学院。
苏亦欢所在的小组顺利结束了小组展示,递交的策划案在小组评分中拿到了第一。
“苏同学,你和传闻里的完全不一样!我之前还以为你……”同组的小组成员下了课,追出教室,跟在苏亦欢的身边和她说话。
另外一位小组成员:“我们还以为苏同学是那种横刀夺爱,特别刻薄,还爱在背地里搞小动作的人。现在和苏同学熟了之后,我们完全对你改观了!苏同学是世界上最好的组长!多亏了你,我这科才能保住高分。”
小组成员挽住苏亦欢的手,与她亲近地贴了贴,又很快松开了她的手,完全没给苏亦欢拒绝的机会。</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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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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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课程,我们再一起组队吧!”前面铺垫了这么久,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苏亦欢怀里抱着策划案,这份策划案有一大半是她独自完成的,最后的汇总和报告也是她负责,工作量是其他几人加起来还不止。
她会包揽策划案,纯粹是看出小组成员根本不想用心完成作业,甚至还有人想要把策划案交给他爸的秘书完成,但苏亦欢是真的想学点东西。
小组作业,如果组里有浑水摸鱼的人,想要拿到好成绩,就得做好一个人干完全部活的准备。
苏亦欢客套道:“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当然也很愿意和这样省心的组员一起组队啊。”
成年人模糊的“有机会”,基本上就等于“没机会”,大家表面客套几句,虚伪地推拉几次就够了,言外之意懂得都懂。
走在她身边的小组成员互相对视了一眼。
“苏同学,这周末博家的拍卖会你来吗?我想好好谢谢你,如果你有中意的拍品,尽管告诉我。”
“唔……不好说,那天我还有课。那位新来的沈老师特别严格,一次课程论文没交就要扣我平时分,更别提缺勤了,请假都不许。”苏亦欢搬出沈青昀来当借口,跟在她身后的荣杨摸了摸鼻子,替她心虚。
“好可惜,那你要错过一场大瓜了。”其中一位小组成员最爱八卦,小组群聊里,十句有八句是她蛐蛐别人的八卦。
“什么瓜?”苏亦欢也有好奇心,忍不住问了一句。
“据说博家老爷子会在邮轮拍卖会结束后的晚宴宣布博家下一任的家主,私生子也有资格上桌,我们都在赌最后赢家会是谁。苏同学你觉得呢?”
博家这一代一共四人,最小的是博书怡,算上私生子,辛裕也只比博书怡早出生一个星期,往上就是博书怡的大姐和二哥。
“那个谁……不是车祸了吗?”苏亦欢还记得她看的新闻和群里的八卦。
“他妈妈是个狠角色,只要他还有一口气,抬担架也会把他抬上邮轮。”蛐蛐说。
苏亦欢扬了扬眉,还想着继续八卦,荣杨上前提醒:“小姐,距离下节课的上课时间还有十分钟。”
从这边到下一节课的教室可不近。
“回头聊。”苏亦欢摆了摆手。
两名小组成员看着她和她保镖的背影,再次交换眼神,都有些遗憾。
“其实就算下次课没有一起组队,和苏亦欢交个朋友应该也挺好的,她这人看起来比顾闻野那群人靠谱多了。”
“那么问题来了,苏亦欢……有朋友吗?”
苏亦欢在这个世界的经历完全由她过往的虐文世界拼凑生成,她从小到大,都没什么朋友,尤其是那种有名有姓的朋友。
在虐文世界里,有名有姓的女性朋友会变成日后喜欢男主,和她反目成仇的“恶毒女配”,有名有姓的男性朋友会变成喜欢她,并且给男主使绊子,故意让虐文男主误会他们关系的“反派男配”。
苏亦欢在虐文世界,很难遇到几个正常人。
虐文系统陪伴了苏亦欢这么多个世界,如今她终于退休了,它也希望宿主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宿主,朋友是什么?”
苏亦欢正在上外语课,虽然她也可以让系统给她同声翻译,但在这个世界,她也不想作弊太多,以免像上次那样,因为太依赖金手指,就觉得没有金手指,别人就什么都做不到,太傲慢了。
“朋友……”苏亦欢脑袋空白了一瞬,回想起自己离开苏家之后,通讯录里居然没有一个可以联系的人,“能够互相信任的那种,就叫做朋友吧。”
“宿主有这样的朋友吗?”系统问。
苏亦欢搜索自己已知的记忆,脑海里闪过沈青昀的身影。
系统问:“沈青昀算互相信任的朋友吗?”
苏亦欢转动手里的签字笔,“……我信任他,因为他足够聪明,所以不得不信他。”
他脑子好使,即便她不用开口,或者口是心非,他都能知道她真正想说的话。
可是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能和他一样?
即便有人和他一样,也不会惯着她的拧巴。
他算朋友吗?
苏亦欢没有答案。
“我不知道什么人算是我的朋友。不过,如果我有朋友的话……有福同享,有难我自己当就好。当然,要是他也想和我一起共同承担,我会很感动,不过他做不到也没关系,我不会怪他。”
系统查找宿主的记忆库,试图找寻符合标准的人。
“一起吃兔子,算是有福同享吗?”
“额……算吧?”
“吃完后拉肚子,然后一起挨骂,算是有难同当吗?”
“你这问得有点详细了。谁啊?”苏亦欢猜到系统又在翻记忆库了。
系统给苏亦欢看了一段她小时候的记忆。
虐文女主也不是一开始就走的虐心虐身路线,小时候的她过得相对幸福,如此才能凸显长大后的她受的苦有多痛苦。
那时候她随父母去r岛度假,无意间撞见父亲出轨现场,当时只有小孩子智商的苏亦欢大受打击,离家出走,连系统都哄不好。
她翻过墙,趴在墙头上,看到一个坐在自家花园里,正在解剖兔子的卷发小男孩。
她问:“兔兔这么可爱,为什么要杀兔兔?”
等等……</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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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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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剖兔子?
卷发小男孩?
回忆还未中断,男孩抬头看着墙上的她,愣了一下,似乎想不明白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还对他解剖兔子的行为指手画脚,非常讨厌。
他涨红了脸,“与你无……”
小苏亦欢又问:“杀完能烤了吃吗?”
第40章
在系统的提醒下,苏亦欢回忆起了那天被烤焦的兔腿支配的恐惧。
卷发男孩看起来也比她大不了多少,处理兔子的手法却很利落,好像他本来就是干这行的。
小苏亦欢还以为他是厨师的儿子,问他以后长大了是不是想当厨师。
“……我当厨师?”卷发男孩笑了笑,仿佛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
或许是从他的笑里察觉到嘲弄的意味,小苏亦欢弄不明白他是在笑她还是在笑他自己,于是像是在证明什么,义正言辞地说:“当厨师有什么好笑的?我吃到好吃的东西,就会感到幸福,这是一个会给人带来幸福的职业。有当厨师天赋的人,应该感到骄傲才是。”
“那你为什么不当厨师?”他正在任劳任怨地给小苏亦欢烤兔子。
当时还非常幼稚的小苏亦欢当然不喜欢被人小瞧,于是挺起胸膛,叉腰说:“因为我早已经有了除厨师以外的理想!要当就当最厉害的人,未来的我,要成为国家首相!”
啪!
苏亦欢的脑袋砸向桌面,磕出极大的声响,引来周遭同学的侧目。
“别用死去的回忆攻击我!这段回忆以后也别再提了。”救命,好羞耻!
系统听话地将剩余记忆存回记忆库里,没再给苏亦欢播放了。
下了课,苏亦欢带着保镖回临时住处,电梯一打开,正好碰见回来拿东西的沈青昀。
“沈老师,回来拿东西?”苏亦欢看见他手里有个快递文件袋。
沈青昀点了点头,和她打招呼,顺便布置作业:“晚上没课的话,把我发给你的犯罪心理学相关论文看了,周五之前提交综述。”
话说回来,沈青昀也是卷发。
苏亦欢视线上移,盯着沈青昀头顶的身份——金光灿灿的“主角”二字。
“姑且问一下,沈老师是天生的自然卷吗?”
沈青昀平时没注意过自己的形象,发型都是随手一抓就出门了。
听她特意提起,沈青昀单手将垂到额前的刘海向后梳,露出那双深邃的眉眼,与苏亦欢对视。
苏亦欢呼吸一窒,头一回看清沈青昀的五官长相。
以往她最先注意到的是他那双不同于普通人的虹膜,他的眼睛颜色更浅,偏向于琥珀的颜色,清透明亮的浅棕色,尤其是有光照射进来的时候,就跟宝石一样漂亮。
有这样一双眼睛,自然而然就忽略了他的长相。
这么看,他还挺帅的。
“为什么这么问?”他明明可以只回答“是”或“不是”,偏偏反过来问她。
苏亦欢随便找了个借口:“我想烫发,问问沈老师有没有熟悉的tony。”
沈青昀不太懂她口中说的“tony”是谁,但结合语境,大概是发型师。
“天生的。”
苏亦欢的心沉了一下,又问:“沈老师以前……”
在r岛呆过吗?
她本来是想这么问的,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还是别问了,她不想“杀人灭口”,而且那个对象还是沈青昀。
一想到自己曾经说过什么大话,苏亦欢羞耻得把脸埋进自己的双掌里,耳朵发红,越过沈青昀,快速走进电梯里。
“没事了,沈老师路上注意安全。”
从指缝间看见沈青昀还在盯着她瞧,表情疑惑,苏亦欢干脆背过身去,等待电梯门合上。
荣杨跟着苏亦欢走进电梯,正对着沈青昀点了点头,也算打过招呼,按下关门键。
安静的电梯里,苏亦欢给自己的脸颊扇风降温。
就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吧。
沈青昀明显感觉到苏亦欢的欲言又止。
他拿着文件袋回到局里,程彻见他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问他怎么了。
“如果有个人,本来想问你什么,问到一半又不问了,然后红着脸跑了。她到底想问什么?”沈青昀问。
程彻高高地挑起眉毛,反坐着滑轮椅,双腿蹬地,一路滑到沈青昀的旁边,用手肘撞了撞他,笑眯眯地问:“那个人是女生?”
沈青昀点头。
“她喜欢你?”
沈青昀摇头。
“这是不知道,还是不喜欢?”程彻没明白。
沈青昀斩钉截铁:“是不可能。”
程彻正要开口问为什么,沈青昀就截住了这个话头,把手里的文件袋递给他。
“海上的案子不归我们管,走程序太麻烦了。这是新身份,准备一下,晚上八点登船。”
另外一边,苏亦欢收到了苏雅乐发来的信息。
[苏雅乐:周末我要和苏以哲去博家举办的拍卖会。你什么时候有空,陪我去逛街。]
非常自然地忽略了苏亦欢上一条说给她介绍工作的信息。
看来她已经做出了选择。苏亦欢握着手机,心情略有波动,但也只是掀起了一个很小的波澜,很快就恢复平静。
[最近学习很紧张呢。]
请人帮忙可不能是这种态度,她已经做出了留在苏家的选择,学不会好好说话,会吃很多苦头。</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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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这条信息发过去之后,那边过了好一会儿,才回信息。
[苏雅乐:……请你帮我挑选衣服,可以吗?]
可以想象苏雅乐在那头的咬牙切齿。*
苏亦欢轻笑,回复信息。
[为了你,再忙也能挤出时间。^_^]
随邀请函附送两张船票,三天两夜的旅程,拍卖会在上船的第二天举行,拍卖会和晚宴都有着装要求。
苏雅乐回苏家之后,和之前的朋友断了联系,她也几乎闭门不出,就是上次出国去找苏氏夫妇,也是秘书跟进全程,确保苏雅乐的需求能第一时间得到满足,认识不了什么说得上话的朋友,除了苏亦欢之外,真没有什么能够一起逛街的合适人选。
工作日的商城人流量较少,尤其是在奢侈品区的这层,空气中充斥着大牌香水的气味。
苏雅乐身上穿的是网上买的几十块钱一件的t恤长裙,没什么版型,松松垮垮地挂在她的身上,显得她不算胖的身材十分臃肿。
她戴了一顶鸭舌帽,身旁跟着苏家的保镖,站在扶手电梯旁边等苏亦欢。
这间商城离玛丽苏贵族学院很近,据说这间商城就是学院的学生开的,时常会有学生约在这边逛街。
苏雅乐看见几个穿着打扮光鲜亮丽的女孩子,说说笑笑地从直升电梯里出来。
“……可惜你表妹还没回来,上次见面还是在f国的时装周,她好像又晒黑了不少。”
“最近她忙着海上救援队的事情呢,不过周末邮轮上就能见到了。”
“听说她又换男朋友了,这回是个男模吧。”
她们径直走进一家奢侈品店,立刻就有销售迎了上来,带着她们进入vip室挑选商品。
那位销售旁边的同事似乎注意到苏雅乐的视线,朝她看了过来。
苏雅乐下意识压低了鸭舌帽的帽檐,隔绝对方的视线。
就在她低头的时候,左手被一个温暖的力道挽住。
“久等啦,我们走吧。”
苏雅乐抬起头,看清站在自己身旁的苏亦欢。
平时苏亦欢穿校服居多,少见她穿自己的私服。今天她背了一个巴掌大的链条小圆包,这么小的包,还没挂在包上的毛绒玩具大,也不知道能放什么。
她穿的是简单的t恤裙,用皮带束出腰线,搭配短袜和乐福鞋,柔顺的长发披在肩头,一身打扮明明看着平平无奇,但在苏亦欢的身上就特别合适。
苏雅乐眼睫轻颤。
到底要做多少功课,才能和她一样毫不费力?
苏亦欢挽着苏雅乐的手臂,走进自己最熟悉的那家奢侈品店。
苏雅乐站在店里,做了个深呼吸,对于她现在来说,在这里买衣服,和在菜市场买菜是一样的,就是比买菜贵了一点而已,没事的没事的。
她看中了一条直筒连衣裙——在来之前,她做过功课的,电视上的富家千金都这么穿。
苏亦欢看着苏雅乐挑了这条没有腰身,没有肩线,还五颜六色的连衣裙,抿了抿唇,说:“要不你再看看别的?”
苏雅乐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
“什么意思?怀疑我的品味?”
苏亦欢先是跟销售说她们自己挑选,等人走远之后,她抬起手,捏住苏雅乐的脸颊,认真地说:
“你既然要留在苏家,就该知道你没有选择权。你喜欢的,你可以留着,但你永远不会有机会穿出去。”
苏亦欢把她手里的连衣裙放回原位,然后重新给她选了一条裙子。
这条裙子是纯色的无袖连衣裙,面料厚实,剪裁得当。
“这裙子在什么季节穿?这么厚,夏天穿岂不是会热死?无袖,冬天穿岂不是会冷死?”苏雅乐不理解。
苏亦欢:“对于现在的你来说,不会再有机会体验过冷或者过热的温度,进出都会有人为你调到最适宜的温度,你只需要保持风度就好。只不过,如果能够感到恰到好处的冷,就再好不过了。”
“为什么?”
苏亦欢走到另外一边,将叠成方块的披肩抖开,披在苏雅乐的身上,“这样一来,这条五位数的披肩就有用武之地了。
“又或者,自然会有苏家看中的人为你披上衣服。”
苏雅乐身体僵硬,定定地看着苏亦欢。
苏亦欢看穿她不说话的原因,心想,是不是她做得太过火了?
尽管她已经非常温和地提醒她,在没有掌握话语权之前,她的选择、行为都极其受限。
苏雅乐扯下苏亦欢给她披上的披肩,转过身,往收银台的方向走去。
“人不能既要又要,这个道理,我从小就懂,不用你提醒。”
苏亦欢看着她倔强的背影,什么也没说。
之后苏亦欢没再绕圈子地劝苏雅乐,毕竟她想为别人撑伞的前提,是别人需要这把伞。
于是苏亦欢认真地给苏雅乐搭配了衣服鞋子,告诉她这趟拍卖会具体要注意些什么。
“晚宴的时候,保镖不能进场,你跟紧苏以哲,离开视线的饮料别喝,高跟鞋穿不习惯就穿平底鞋,遇到什么事情方便行动。如果有人来搭讪,应付一下就好,不要认真。要是有人对你冷嘲热讽,你就忍忍,都是被人当枪使的傻x,实在忍不了你就把名字告诉我,尽量别当场发作。”
以上都是苏亦欢的经验之谈。
“告诉你又能怎么样?”苏雅乐问。</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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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我帮你在背地里诅咒他们。”苏亦欢玩笑道。
苏雅乐笑出声,还以为她会像电视和小说里的mean girl,把人堵厕所打一顿。
顶层的餐厅,她们面前放着两杯饮料,桌面上摆着各种精致的小点心。
这间餐厅视野开阔,是许多网红打卡点,除了价格昂贵之外,也没什么别的缺点。
好巧不巧,苏雅乐又看见之前那几个逛奢侈品店的女生,她们似乎认识苏亦欢,坐在苏亦欢的侧后方,说话的时候频频朝她们这个方向看过来,还指指点点的。
“哎,拍卖会你真的不能来吗?”苏雅乐攥了攥掌心。
不知不觉中,她居然依赖起了苏亦欢。
苏亦欢用长柄搅拌勺戳了戳饮料上方半融的雪球,垂着视线,看见苏雅乐不自觉攥紧的拳头。
她笑着问:“怎么?你怕了?”
“谁说我怕了?”苏雅乐下意识反驳,移开视线,瞄了她一眼,“不过,我现在这个样子,你好歹也得负点责任吧?”
如果不是交换了人生,她们本来不用这样别扭。
“非常遗憾,我不是一个有责任感的人。
“与其等我负责,不如在你遇到困难的时候,祈祷天降神兵来救你。”
苏亦欢招来侍应生,结帐,付了小费。
苏雅乐觉得这个举动怪装x的,反正像她这样抠门的人,才不会给别人小费呢。
难道这是有钱人圈子的传统?
苏雅乐视线转到苏亦欢的侧后方,不知道那些女生会不会也付小费。
苏亦欢曲着手臂,搭在身后的椅背上,顺势转身往侧后方看去,那群女生见自己被发现了,一个个整理头发的整理头发,假装喝水的假装喝水。
从刚刚开始,苏雅乐就好像在注意着那边,苏亦欢现在知道原因了。
“晚上还要赶周五交的综述,我先回去了,你慢慢吃。”苏亦欢起身,走之前在前台停留了片刻,就带着她的保镖离开了。
苏雅乐本着不浪费的原则,苏亦欢走了她便自己一个人吃这一大桌小点心,吃着吃着,一道阴影落了下来。
“你好,请问你是苏亦欢的朋友吗?”来人是刚才坐在苏亦欢侧后方的女生之一,她长相明丽漂亮,身上的香水味很清淡,带着一点脂粉气。
“是又怎样?”苏雅乐警惕地偏过身子,要是她们想对苏亦欢不利,别怪她不客气。
“谢谢她刚才帮我们结的账,我们没有苏同学的联系方式,可以请你帮我们转达一下谢意吗?这是我的名片,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大家可以一起出来玩呀。”那个女生将自己的名片放在桌上,然后对苏雅乐摆了摆手,就回了自己原来的位置上。
苏雅乐接过那张名片。
明明看起来是脑袋空空的富家千金,却没想到她居然是什么慈善基金会的副会长,还挺厉害的。
回到住处赶作业的苏亦欢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听到电脑响起了消息提示音。
最近的一条消息来自苏雅乐。
[苏雅乐:今天你给别人结账的那桌给的名片。(照片)]
苏亦欢点开名片大图。
花央,xx慈善基金会副会长……怪不得当时见到她觉得眼熟,原来是顾闻野喜欢的那位校花学姐。
苏亦欢把这件事抛到脑后,点开行动组群聊的未读信息。
[程彻:小苏同学,认识博三小姐博书怡吗?急,在线等。@苏亦欢]
苏亦欢脑海展开了各个家族的关系网。
如果她没记错……
花央是博书怡的表姐。
第41章
消息是在十分钟前发过来的。
[苏亦欢:算是认识,能联系上。怎么了?]
没过一会儿,程彻的语音电话打了过来,他那边还有海浪的背景音。
苏亦欢知道他们怀疑海上的案子和残翅有关,所以去海上查案了,但是不知道他们的进度具体到哪里了。
程彻那边压低了说话的声音,几乎是在用气声说话。
“我们本来在查船上的案子,来到船上之后,他们已经把现场和尸体都处理过了,没有留下什么有用的线索,船上的成员也没有符合残翅及同伙的画像特征,我和师弟初步怀疑他们已经潜逃海上。有目击者称起夜的时候看到有救生艇离开他们的船……”程彻突然不说话了,连呼吸都极为安静。
苏亦欢注意到程彻刚才说话时的声音不对劲,可能他那边有新情况,便也没有出声。
紧接着是两记突然的枪响,海浪声越来越远,紧接着是窸窸窣窣的摩擦声,他似乎把手机装进口袋里了。
又过了一会儿,苏亦欢听到那头传来沈青昀模糊的声音。
“这里暂时安全,但需要尽快转移。这小孩中弹了,得找个地方给他处理伤口。”
苏亦欢心里咯噔一下,他们那边啥情况?被追杀还有空给她打电话?
“你们在哪?”苏亦欢听他说暂时安全,才开口出声。
程彻继续接听电话,说:“在莱沙群岛,碰到海盗了。本来想跟他们交涉,问他们有没有见到海上救生艇,但对方不合作,我们自行搜了一遍,没发现嫌疑人,排除了错误选项,就只剩近期在这附近进行过补给的海上救援队了。”
莱沙群岛?苏亦欢点开桌面放着的一份文件,里面是一张世界地图,标记着她各处房产的所在。</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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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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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上岛的时候,在码头有没有看见一块心形但是砍成两半的大石头?”苏亦欢问。
程彻上岛的时候只顾着防备周围的危险,不会动的大石头,他不会注意这些细节,于是抬头去问隔壁的沈青昀。
“心形石头没看见,只看到两块造型独特,但切面整齐的石头。”沈青昀说。
苏亦欢撇了撇嘴,“应该就是那块。”
看来在她房产附近的世界地形是同步的。
犹记当年在虐文世界,苏亦欢被反派绑架,在反派身边吃了一个月的海鲜,历经千辛万苦才抵达莱沙群岛。
后来虐文男主顺利找到了她,手刃仇人,苏亦欢却得了癌症。
虐文男主终于醒悟他有多爱苏亦欢,为了证明他们爱情的坚贞,神经病一样让人从大老远运了一块长得像心形的巨大石头。
死遁那晚,苏亦欢拖着病体,用电锯锯开了这块石头。
“如果你们相信我的话,往西北方向的山林走,大概走上一段时间,就会看到一间别墅,大门密码是962464。”苏亦欢说。
程彻挂了电话,背上那个受伤的小孩,带着沈青昀往西北方向的山林走。
大约走了十分钟左右,就看到一条人为开凿出来的小路,顺着这条小路继续往前走,真如苏亦欢所说,在这深山老林里诡异地出现了一幢现代别墅。
程彻扬了扬眉,“神奇。”
沈青昀却紧皱着眉头。
这不符合常理。
程彻输了苏亦欢所说的密码,顺利打开大门,进入别墅里。
沈青昀站在大门门口,盯着密码锁看了一会儿,关门进屋,环视了一圈。
别墅内一尘不染,仿佛有人定期来打扫过。
沈青昀去帮那个受伤的小孩处理伤口,程彻又给苏亦欢拨通电话,这回是直接外放。
“我们到了你说的别墅。这深山老林的,突然有幢别墅,简直是见鬼了,该不会是违章建筑吧?”程彻试探性地问。
苏亦欢脑海里的系统:“合法合规,拥有全部手续。系统出品,必属精品。宿主放心,里面不会有任何暴露您曾经身份的信息。”
快穿局给她的退休大礼包,自然是有保障的。
“程队,我好歹是给你们提供了一处避风港,就算是违章建筑,难道你要举报我不成?”苏亦欢反呛回去。
程彻磨牙,心想,这小姑娘真是油盐不进。
他还想问点什么,比如她为什么要在这深山老林里建别墅,怎么建的别墅,海盗势力是怎么摆平的诸如此类,总之这些问题绝不是她一个住在亿万豪宅里的豪门千金需要知道的。
沈青昀找到了急救箱,拍了一下程彻的肩膀,示意他来给小孩包扎。
程彻把话都吞回肚子里,接过急救箱,去给小孩处理伤口,包扎的时候看了一眼那边的沈青昀,他拿起了手机,切换外放模式,走到窗边,跟那头的人说话。
“综述写完了吗?”
师弟真是……有了学生就忘了师兄,护短得很啊。程彻忍不住在心里蛐蛐师弟。
“正在写,还差个小结。”苏亦欢听他的声音沉稳,应该没受伤,稍微松了一口气。
“你们那边怎么样?需要救援吗?”
沈青昀定了定心神,拨开窗帘的一角往外戒备:“没事,我已经叫了救援,在来的路上,不用担心。”
只不过是非官方的救援。
由另外一股势力对海盗发出警告,比起官方救援暴露海盗位置和信息,逼迫海盗和官方打起来有用得多。
“那就好。
“之前程队说到你们查案的事情?”苏亦欢问。
“我们查到博书怡带的那支海上救援队曾经在案发后,在这片海域出现过。她并不知道残翅是什么人就救了他们,如果残翅还在她身边,她现在很危险。”
苏亦欢已经打开聊天软件,添加好友界面,输入了花央的联系方式,就等对方通过好友申请了。
“如果你们在博书怡那边碰到了残翅,能给他定罪吗?”苏亦欢问。
“证据不足,只能把人带回局里审问。”这案子棘手就棘手在这里,即便是行车记录仪的影像资料也因为过于模糊,没拍到上半身或者正脸,无法锁定嫌疑人。
苏亦欢也猜到是这样,不过也没关系,像她这样一个边缘人物都会被上面派人监视,更何况是极度危险的残翅?只要知道残翅是谁就够了,即便官方不作为,她也有办法盯着残翅,不让他再犯案。
“我会想办法让你们接触博书怡。”苏亦欢倒不是特别担心博书怡的安全,她身边的保镖只多不少,残翅没必要费那么大力气去杀害一无所知的恩人。
只是如果要让沈青昀和程彻接触博书怡,就得给他们制造一个合适的场合和身份,毕竟用官方身份接触博书怡可能会让她抵触,很多本来能问出来的信息就问不出来了。
苏亦欢正在脑内模拟计划。
“谢谢。”沈青昀的一句道谢,让苏亦欢的思考中断了一瞬。
苏亦欢抿着唇,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以往都是我向沈老师道谢,这次总算是能给沈老师帮上忙了。”
沈青昀原先紧绷的神经也稍有放松,眼神柔和。
苏亦欢没听到那头的回应,安静的空气里,她又忍不住心里打鼓,虽然系统说了别墅里不会有暴露她身份的东西,但沈青昀是个很聪明的人。</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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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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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师,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她说话的语气很轻,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希望他问,还是不希望他问。
沈青昀的视线始终锁定在窗外那条小路上,以防有敌人从这个唯一的进出口出现。
“别墅的地理位置易守难攻,门锁没有长期使用的痕迹,别墅内的家具风格现代化。”沈青昀曲起手指,敲了敲玻璃窗,“防弹玻璃。急救箱内的药品齐全,日期新鲜,没有拆封过。
“有人定期上门清扫别墅内部,更换药品,做房子的检修工作。能在海盗活跃的海域附近保留这样的房子,还能定期清洁,你请的‘家政’来头不小。”
所以她开了地产公司,也没有大赚啊!赚来赚去,她的资产还是原来那个数!
苏亦欢含泪。
“请了雇佣兵保护家政人员上门清洁,前段时间台风,屋顶的太阳能板坏了,又要重新修,呜呜呜……本来想在岛上建基站,和官方那边已经谈好了,就差和海盗这边沟通,可海盗说的不是国际通用语言,找的翻译跟人说两句话就吓得两腿战战,还没沟通就先落了下风,之后肯定会被当成肥羊宰。”苏亦欢也能理解,毕竟被人用枪指着脑袋的翻译不是她。
“在你们去之前,我都不打算费这么多力气维护这幢别墅了,赚不了几个钱还一直在亏。”苏亦欢忍不住抱怨,“不过现在能帮上你们,那两百万花得也挺值。”
沈青昀回头看向躺在沙发上的小孩,他的胸口有特殊的刺青,是和海盗敌对的势力组织特有的刺青。
“如果有人想买下你这幢别墅,你会愿意出售吗?”
苏亦欢瞪圆了眼睛,“沈老师你想买?不会吧?这里地理位置偏僻,只能坐船和直升机才能抵达,又有海盗又有黑。帮,我不建议你买喔。”
“放心,我知道。”沈青昀语气里带着笑意,像是在说她这位“销售”不合格,拼命劝退客人,“别人会买。”
苏亦欢不信真有傻瓜会买这幢房子。
不对,话题好像被沈青昀带跑偏了,她明明是想知道沈青昀现在已经推理到什么程度了。
“沈老师……”
沈青昀似乎知道她想说什么,直言道:“救援到了我们就走,不会久留。
“你的秘密很多,我虽然好奇,但还是等到你想说的那天,你再亲口告诉我吧。
“写完综述早点休息,晚安。”
手机重归安静。
苏亦欢看着回到主界面的手机,心脏怦怦直跳,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秘密可能被发觉而紧张,还是因为他已经站在她的边界线上,明明可以跨过那条线,却极有分寸地退了回去。
如果沈青昀再多探究,他就会发现这幢房子有个装修华丽的地下室,像是囚禁犯人一样,装了无数个摄像头,但居住环境却比监狱好很多,该有的家具配备齐全,不该有的首饰、华丽衣裙也全都有——是虐文男主为她亲手打造的金笼。
但这个世界没有那个虐文男主,所以沈青昀多半会以为她有什么特殊癖好,或是做了囚禁他人的准备。
无论是哪个猜测,都能让苏亦欢挂上“变态”的称号。
嘶,想想还挺刺激。
苏亦欢摸了摸下巴,让聪明人摸不着头脑,好像也蛮好玩的。
但让程彻知道就不好玩了,他估计会立刻叫同事把她抓回局里审问。
手机界面弹出一条新信息。
[您已通过好友申请]
[花央:很高兴认识你,苏同学]
第42章
玛丽苏贵族学院实行学生自治式管理,学生会拥有自己独属的一栋楼。
花央是学生会的外交部部长,在苏亦欢加上花央的联系方式之后,花央就请她中午来学生会这边吃午餐。
次日中午,苏亦欢携带精心挑选的见面礼赴约。
既然要请人帮忙,礼数当然要到位。
苏亦欢站在外交部部长办公室门口,曲起手指,敲了敲门。
“请进。”里面传来温柔好听的年轻女声。
苏亦欢转动门把手,推门而入。
风从正对门口的窗户吹来,吹起未收拢的窗帘,一股淡淡的玫瑰花香扑面而来。
苏亦欢抬眸看去。
阳光倾斜,落在窗前那个正举着长嘴浇水壶的女生身上,她和照片里的人一样,有着一头柔顺且富有光泽的披肩长卷发,气质温和。
水流从浇水壶中倾洒出弧度,淌过花朵的叶片,颤颤巍巍地滴落在窗台上,举着浇水壶的女生没发现窗台的积水,还在继续给叶片浇水,直到积水顺着窗台边缘落下,浇在她一尘不染的皮鞋鞋面上,湿了她的白袜。
花央身体僵硬了一瞬,把浇水壶放下,懊恼地看着溅湿的鞋袜,曲起腿,踮着脚尖戳了戳地面,试图让鞋面的水顺势滑落下来。
挽救无能,花央又抬起头,对苏亦欢笑了笑,说:“苏同学,抱歉,请让我处理一下……”
苏亦欢走进办公室,将手里提着的礼物袋子放在桌上,然后从外套口袋里拿出小方巾。
花央做好了接过小方巾的准备,却见苏亦欢蹲下身,托着她的脚踝,用手里干净的小方巾揩去她鞋面上的水珠。
花央有些诧异,原想要拒绝,但苏亦欢托住她脚踝的动作很轻,只是稍微拉了一下,让她的脚放平,就松开了手,她这时候再拒绝,就格外矫情。</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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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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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巾擦过鞋面,把残留的水珠擦去。
苏亦欢站起身,顺手把用过的方巾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里。
花央的手还保持着想要接过方巾的动作,见她行云流水地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和她预想中的完全不一样,便尴尬地收回了手。
“苏同学,我带你去餐厅吧。”
苏亦欢点了点头,回以笑容:“好呀。”
在走之前,苏亦欢将原先放在窗台上的浇水壶放回本该属于它自己的位置——一个和浇水壶完全契合的金属架子。
花央身形一顿,再对上苏亦欢笑眯眯的眼眸时,感觉自己的小心机全被看透了。
比如,完美形象的学姐在学妹面前变得笨笨的,打破完美形象的界线,拉近她们之间的关系。
再比如,制造一次小意外,借对方的东西,有借有还,就能约下一次见面了。
到了饭桌上,花央更是觉得自己曾经惯用的小心机到了苏亦欢这里,就跟抛媚眼给瞎子看一样。
“我听说苏同学小时候在国外居住过一段时间,这是从r岛空运过来的新鲜食材,希望能合你口味。”
这说明她很关注苏亦欢。
“谢谢学姐,我很喜欢。”苏亦欢甚至还没吃上一口,就说喜欢了。
什么意思?敷衍她吗?她已经释放很多善意了,还不接茬吗?花央捏着手里的刀叉,脸上维持着完美的笑容。
苏亦欢上了一上午的课,也是饿了,用餐刀切开牛排,正要放进口中,又停住动作,望向坐在对面的花央。
“我是说,我很喜欢花央学姐安排的这次见面。”说罢,苏亦欢吃了一口牛排。
肉质鲜嫩可口,搭配特调的酱汁,美味程度更上一层。苏亦欢满足得眯起双眼。
花央眨了眨眼睛,暂时放下心,也开始享用这顿午餐。
她想,苏亦欢说的“安排”,估计就是说这顿午餐是她喜欢的食材吧。哎,殊不知她从见面起就已经在“安排”了。
平日里,她的办公室惯用的是雪松香,听说苏家这一季种的是玫瑰花,她昨天夜里就让人回学校,给她的办公室通风,把雪松香换成了玫瑰香。
约在中午也是因为这个时间点的光线恰到好处,在充满凉意的萧瑟秋天也能给人温暖的感觉。
苏亦欢吃了个半饱,感觉也差不多了,总不能白白浪费了花央学姐的心意,于是她先开口:
“我第一次听说花央学姐的名字,是在顾闻野的口中。”
要来了吗?
花央放下刀叉,身体紧绷,垂着眼眸,像以往的每一次那样,先道歉:“苏同学,非常抱歉伤害了你,这并非我的本意。”
“别道歉,你也没有做错什么。”不知什么时候,苏亦欢拖着椅子,来到花央的身边。
花央的视线里,苏亦欢的裙摆像花一样绽开,旁若无人地岔开双腿坐下,就像那些找茬的混混,粗鲁且不讲规矩。
女孩子,怎么能这样呢?
花央心里咯噔了一下,以为这是开战的前奏,但从小被耳提面命的“家教”告诉她,女孩子不能这样,就像看见旁边有人抖腿,她也会同样浑身不舒服一样,花央伸手按住了苏亦欢的裙摆,避免她走光。
就算,就算苏亦欢要找她算账也好!花央紧张地吞咽,悄悄抬头,看见那双明亮的眼眸,正对着她弯了弯。
“花氏和顾氏是长期稳定的合作伙伴,即便顾闻野上位,也不会轻易换掉花氏,但我很好奇为什么花央学姐这样厌恶顾闻野,还是要讨好他,是因为花氏不想再做合作伙伴,而是想要从顾氏身上咬下一块肉吗?”
苏亦欢看过那张花央和顾闻野的合照,照片里,花央的肢体语言在远离顾闻野,说明她非常排斥顾闻野的靠近。
花央心惊,怔怔地看着苏亦欢。
没错,她从小就有着让人惊叹的美貌,依靠美貌和良好的家世,再加上无害温和的性格,可以稳稳拿捏住不少人。花央依靠这一套,得到了不少好处,但同时也给别人带来了伤害。
那些被她伤害过的人,或是私底下编排她,或是攻击她,她都已经习惯了,反正这是她应得的。
没关系,只要她得到自己想要的,男人可以利用,女人也可以利用。
在约苏亦欢出来之前,花央就是这么想的。
“你把赌注下在顾闻野的身上,他输了,而且输得极不体面。你下一个打算赌在谁的身上?”苏亦欢问。
被她猜中心思,花央攥紧了掌心。
顾闻野和苏亦欢的婚约取消之后,成了顾家的弃子,反观苏亦欢因为反霸凌,又是霸凌的受害者,名声在圈内外越来越好。
当年明明是顾闻野先喜欢上她,对她死缠烂打,“苏亦欢”和顾闻野后订婚,成了感情里的“第三者”,现在言论反转,花央反而成了没有婚约的第三者。
花央本想和苏亦欢交好,扭转风评,才有了这次见面。
苏亦欢托起花央的手腕,掰开她紧攥的手指,“这双手很漂亮,不止能用来浇花,还能用来签合同。
“与其下注赌别人,不如赌自己。花央学姐,我想请你帮个忙。为表诚意……学姐有兴趣和苏家成立的反霸凌基金会合作吗?反霸凌基金会成立后,受到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学姐成为我们基金会的形象大使,扩大自身影响力,比在花家当一个无名的花瓶,挂名的慈善基金会副会长,或许会快乐得多?”</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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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苏亦欢给花央送上一份合同。
花央捏着那份合同,她当然知道自己现在所得到的一切,都只是为了给自己镀金,让她的外表看起来更加光鲜亮丽,实际上她没有任何实权,在家族里也说不上话。
如果她能当上苏家的反霸凌基金会的形象大使,一来她能达成自己的目的——和苏亦欢交好,扭转风评,二来也能搭上苏家这条线,也算为家族做贡献了。
“即便没有这份合同,你想要我帮的忙,只要我能帮到,我也会帮你。”花央这话说得真心实意,因为她有意和苏亦欢打好关系。
“在情感关系还未牢靠之前,我更信任利益关系。”苏亦欢虽然是笑着说的,花央却看不见她眼底的笑意,只有无边无际的漠然。
这种漠然并不是冷漠,更偏向于淡然,是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淡然。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花央也没有拒绝,只是她找遍了全身,也没能找到一支笔。
就在这时,苏亦欢从随身携带的礼物袋里掏出一个长方形丝绒盒,在花央面前打开盒子。
“嗒”的一记轻响。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支镶钻签字笔。
花央心脏震动,看了看那支钻石签字笔,又看了看苏亦欢,玩笑道:“这比给我求婚还让人心动。”
苏亦欢领会到她的言外之意,笑着说:“它比戒指管用。常带身边,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场合能用上。”
意思*是这份合同只是个开始。
花央用这支签字笔在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冰冷的笔身书写出流畅的字迹,她落下最后一笔,浑身血液都在发热。
原来把赌注下在自己身上,是这样的快活。
“所以,学妹需要我帮什么忙?”花央的语气比之前更加柔和,看向苏亦欢的眼神也多了几分真诚。
苏亦欢收起合同,眼眸里闪过狡黠的光,开始编故事:
“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暗恋博三小姐,想追她,但是又怕戳破了这层窗户纸后,会打扰到她,所以问我能不能给他制造机会,让他出现在博三小姐身边,能有段相处的时间,让博三小姐也感受到他的魅力。”
其实是想暗中观察博书怡身边有没有可疑人员。
花央有些意外,但很快就答应下来:“这很简单,明天博家在邮轮上举行拍卖会,跟在我的随行团队里一起上船,需要多少船票尽管开口。博书怡是我的表妹,我和她关系很好,到时候我把她约出来喝东西,就能让他们见上。”
“谢谢学姐!”苏亦欢也不客气了,算了算行动组的成员,“我需要四张船票。”
花央看着学妹清甜的笑容,心情复杂。
能让苏亦欢如此迂回求助的朋友,他们关系一定很好吧。
真是……让人嫉妒啊。
第43章
博书怡在海上救援队当志愿者当了这么久,还是头一回救到人。
以前的她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这么傻,浪费这么多时间、人力、物力,去当什么志愿者,但这些疑惑在她拉住从救生艇上来的人那一刻,全都消失不见了。
博书怡握住薄荷冰冷纤瘦的手臂,将她一把拉了上来。
她瘦得可怜,博书怡甚至觉得自己握住的是她的骨头。
显然对方在海上已经漂泊了有一段时间,刚被救上来,就晕倒了。
博书怡这边的医疗队应付一些普通的伤病还好,但昏迷不醒的男人似乎伤势更重,好像被人毒打了一顿,手指软趴趴的,不知道是脱臼还是骨裂,总之都不是博书怡这艘小游艇的医生可以应付得来的。
博书怡原想着靠岸之后,送他们去医院治疗,可是女生中途醒过来一次,得知她要将他们送到医院,非常排斥,说是与其要去医院,不如现在就让他们死在海里。
那种决绝的语气,冲击到了博书怡。
她百分之百地相信,如果她真送他们去医院了,这个女生在踏进医院的那一刻,就会当场自杀。
博书怡想到几天后的邮轮拍卖会,那艘斥巨资打造的邮轮上,配备了一支医疗团队,里面也有不少医疗器械,比一些小医院还齐全,而且等她爷爷上邮轮之后,医生只多不少。
干脆把人直接送到邮轮上治疗,这也不算送他们去医院。
博书怡打定主意后,立刻返航,目的地是自家邮轮。
作为博家三小姐,她想什么时候上船就什么时候上船,所以比宾客早了一天,带着救上来的两人,上了自家邮轮。
“你醒啦。”
薄荷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一间装修华丽的双床房里,左手手背扎着针,正在输液,隔壁的床躺着换了一身病号服,紧闭双眼的赤红。
她悬着的心暂时放下了一些,看向站在阳台边的博书怡。
之所以会认出博书怡,还得多亏苏亦欢。薄荷当时帮艾利克调查苏亦欢的时候,把她全班同学的档案都调出来了,博书怡的资料也在其中。
博书怡正在和表姐发消息,见她醒了,找医生过来给她做检查。
船上的医生只戴了工作牌,但穿的还是便服,毕竟博家也需要考虑到一些宾客注重自身隐私,某些时候还要帮忙隐瞒病情。
不像是上次博书怡提到送他们去医院那样排斥,这回薄荷非常配合医生的检查。
医生说她只是营养不良,过度劳累,只要好好休息就行。</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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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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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医生出去之后,房间里重新归于安静。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你们是我当志愿者以来,第一次救的人,我一定会有始有终。”博书怡搬来椅子,坐在薄荷的身边,做好和她促膝长谈的准备,“你先前说,你和哥哥在被私生子追杀,怎么回事啊?”
薄荷半真半假地说:“我爷爷在r岛经营一家酒庄,我和哥哥原本打算回r岛继承爷爷留下的遗产,但在途中遇到了我爸的私生子,他找了打手,逼迫我和我哥签下自愿放弃遗产的同意书。我哥为了我的安全,签了同意书,却还是被他们踩断了手指。”
博书怡最讨厌私生子,但她也没忘问酒庄的名字。
“酒庄叫什么名字?”
“赫尔酒庄。”
博书怡给站在门口的保镖使了个眼色,那人便退了出去,去核查她所说的是否属实。
薄荷并不担心自己的谎言被拆穿,她看向隔壁床上的赤红,“他还好吗?”
“左臂骨折,左手指骨断裂,脱水……还有一些皮外伤就不说了,昨晚还在发烧,今天才退下去,医生说要再观察两天。”博书怡具体也忘记医生怎么说的了,反正能活着就行。
薄荷听她的语气,应该是没什么大碍,松了一口气。
“谢谢你。”
她像路边被人遗弃,又被好心人拯救的弃犬,小心翼翼地朝博书怡伸出手,搭在博书怡的手背上,模仿着人类道谢时应该有的身体接触,却又碍于自身性格原因,接触得不多,好像如果碰到的地方太多,会长出刺,狠狠地扎伤自己。
博书怡还是头一回被人这样小心对待,不知道为什么,犯贱心理上来了,一把抓住了薄荷想要收回的手。
薄荷受惊,浑身炸毛,手臂起了一圈鸡皮疙瘩,瞪大眼睛盯着她。
博书怡笑容灿烂,根本没有发现自己接触的人有多危险。
薄荷被她天真的笑容刺痛了眼睛,某一瞬间只觉得碍眼,如果手里有刀,这时候已经刺进了博书怡的胸口。
她知道她握的是谁的手吗?
就这只手,前不久刚杀了四个人。
薄荷将自己的手从博书怡的手里抽了出来,抿着唇,别过视线。
她讨厌太过耀眼的东西。
博书怡笑得更加爽朗,好像得到了什么好玩的玩具。
越是不让她做什么,她越是想做什么。
“这几天,你和你哥就在这里养伤吧,我会让保镖在门口盯着,你那个什么私生子不会有机会混进来的。
“这是新手机和新平板,里面存了我的联系方式。闲得无聊可以出门逛逛,邮轮上很多娱乐项目,吃饭什么的都是免费的,不过明天宾客就要上船了,有些地方没有邀请函进不去,实在好奇想进去的话,我给你写一张邀请函。”
薄荷想,这位千金小姐想必一定从未经历过人间险恶,才会觉得自己遇到的都是好人,给她行这样多便利,难道就不怕她贪得无厌吗?
博书怡起身往外走去,门口等了她半天的男模恶狠狠地剜了薄荷一眼,离开之前故意用薄荷听到的音量,阴阳怪气道:“我们书怡真是大善人,什么路边的阿猫阿狗都救。”
“冷落你两天,不高兴了?乖,之前那个截胡了我家安安资源的男星叫什么?我把他的代言抢过来给你,好不好?”博书怡勾了勾男模的下巴,牵着他走出房间。
薄荷心想,像牵着贵宾犬一样。
另外一边,从花央那里拿到了四张船票的苏亦欢回到基地,跟众人会合。
之前还在莱沙群岛躲避海盗追杀的程彻和沈青昀,得到救援之后,便连夜返回国内。
苏亦欢来的时候,都预想到他们会有多狼狈了,刚敲开门,就看见在屋子正中央,穿着黑色工装背心捶沙包的程队。
“嗯,好好好,知道了。这周太忙了,我下周一定。”云苓捏着手机跟那头说话,言语敷衍,甚至都没让程彻停下捶沙包的动作,看见苏亦欢进来了,还抽空跟她打了个招呼。
苏亦欢关上门,环视一圈,往沈青昀的办公室看去,他的房门虚掩,看不见里面有没有人,于是又看向对面那间自己常待的办公室,百川海提了两个黑色手提箱出来。
“小苏来啦,你先坐,我去找人修一下仪器。”百川海热络地对她笑了笑,侧身越过她,提着手提箱出门。
苏亦欢走进客厅,程彻这才停下捶沙包的动作,把半指手套摘了下来,去厨房倒水喝。
云苓也挂了电话,疲惫地叹了一口气。
“云苓姐,怎么啦?”苏亦欢坐到云苓的身旁,关心道。
云苓还没说什么,站在开放式厨房里的程彻看向客厅的她们,笑着说:“肯定是她家里人的电话,催婚了是不?”
苏亦欢撑着下巴,好奇地看向云苓。
云苓一脸无奈,说:“我妈怕我以后在国内无依无靠,没人陪我,会觉得孤独什么的,让我赶紧找个伴儿。”
苏亦欢问:“云苓姐的父亲不在国内吗?”
她记得上次云苓说她父母离婚之后,她妹妹和她爸留在国内。
云苓语气平淡,像是提起一个陌生人,说:“他忙着小白脸事业呢,生怕我出现,害他身价下跌。”
苏亦欢吸了一口气。
云苓的家庭还真是……处处都是雷区。这也不难理解为什么当初云苓读研的时候还想着以后和男朋友回国照顾妹妹了,她妹跟着小白脸父亲,应该受了不少苦吧。</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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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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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彻从冰箱里拿出两瓶酸奶,走向她们,将一瓶放在苏亦欢面前的桌上,另外一瓶丢给云苓,笑容爽朗道:“要实在不行,我可以牺牲一下,陪你去见家长啊。”
云苓翻白眼,踹了他一脚。
程彻闪身躲过,贱兮兮地对她眨眼,“哎,踹不着~”
苏亦欢捧着酸奶,看他们打打闹闹,嘴角上扬。
怪不得程队能当指挥呢。苏亦欢能看得出来,这个小队离了谁都可以,但离了程彻就得散。
刚补完觉,洗漱完出来的沈青昀揉了揉头发,径直走到苏亦欢身旁坐下,眼睛半睁,从她手里拿过那瓶没开的酸奶,拧开瓶盖,又还给她。
苏亦欢被塞了一瓶开好的酸奶,眼巴巴地看着他。
“综述写得不错,总结做得很到位,至少不是敷衍我,复制了两句摘抄。”沈青昀点评她提交上来的综述。
苏亦欢学着他之前的语气,问:“沈老师之前被学生敷衍过?”
“让他对血液形状进行分析并指出第一现场,他从推理小说里摘抄了一段给我,最后得出第一现场在树上,凶手是叼着匕首的乌鸦。”沈青昀用手背捂着眼睛,身体后仰靠在沙发上,语气疲倦。
苏亦欢笑出声,又忍不住好奇:“所以正确答案是什么?真的是叼着匕首的乌鸦吗?”
沈青昀放下手臂,半睁着眼睛看她,眼神像是在说“这么离谱的结论你也信”。
他说:“树干上确实有血迹,但并非第一现场。被害人在二楼书房被害,留下人体动脉血管破裂形成的喷溅状血迹。凶手身上带着被害人的血,从二楼阳台爬到树上,身上的血蹭到了树上,树下也发现了滴落状血迹,从血迹形状的大小可以判断它滴落下来的高度。”
苏亦欢失望道:“我还真以为有能叼着匕首杀人的乌鸦呢。”
沈青昀又好气又好笑。
言归正传,百川海提着手提箱回来之后,小组会议开始。
苏亦欢拿出四张船票,分发给他们四人。
程彻和沈青昀两人不必说,肯定得上船,云苓跟在他们身边,要是有个万一还可以给他们做急救。
百川海拒绝了这张船票,说:“我在陆地,如果海上出什么事了,还能在岸上调动救援。”
四人看向苏亦欢,像是在问她自己有什么安排。
“我不能以‘苏亦欢’的身份上船。”不然对苏雅乐处境不利。
苏亦欢从书包里掏出一顶鸭舌帽,上面写着“xx海上快送”的标语。
“所以,这几天我会是海上外卖员。
“邮轮的后勤团队,时刻为客人保驾护航!”
第44章
行动组一共五人,虽然苏亦欢给他们四人都准备了船票,但最后上船的只有程彻和云苓。
程彻身手好,遇到紧急情况不仅能自保,还能救人。沈青昀的伤还没好全,先前被海盗追杀的时候,伤口又裂开了,于是被程彻拿走了船票。云苓混入宾客的队伍里,以防万一。百川海留在岸上,如果海上出事,他在岸上还能叫救援。
其实在行动组里,苏亦欢是最名正言顺可以登船,并且参加拍卖会的人。
程彻一开始找苏亦欢联系博书怡,也是考虑到她们年纪相仿,又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应该更容易接触到,可苏亦欢却把自己安排在了后勤的位置,似乎有意远离这个圈子?
登船这天,程彻和云苓分开上船,两人都是“全副武装”。
毕竟船上的宾客多数都是非富即贵的人物,伤了一个明天都得上头版头条,他们需要秘密行动,将伤亡降到最低。
百川海给他们准备了全套的高科技装备,争取不动武力就能把人拿下。
“咳咳,测试一下,这里是后勤二号苏亦欢,我现在已经到游艇上了,大家可以听见吗?”苏亦欢戴上耳机,一边啃着水蜜桃,一边望向远处的邮轮。
一个海浪扑过来,船身摇晃,苏亦欢身体无法保持平衡,手里的桃子咕咚咚地滚落掉入海里,她也要往前面的栏杆扑去,好在被人横臂拦腰截住。
“后勤三号沈青昀,已到位。”沈青昀的声音从耳机和现实里同时传来。
苏亦欢回头看去,见沈青昀戴上了和她一样的黑色鸭舌帽,左耳的耳机闪烁着正在通话中的蓝光,一身红黑相间的短袖制服,露出白皙的皮肤和线条流畅的手臂肌肉。
沈青昀将她扶稳,确认她站好后,踩着灿烂的阳光,转身步入舱内。
苏亦欢摸了摸刚才被他触碰到的腰间,手指蜷缩,跟着他进入室内。
“后勤一号,设备正常工作中,摄像头已开启,5号摄像头有遮挡,行动一号麻烦把你的衣袖往上提一提。”百川海在基地远程支援,并将监控摄像头所拍摄到的景象同步到沈青昀带到游艇的设备上。
原先苏亦欢打算找苏以哲借游艇,沈青昀得知后,告诉她自己有一艘从来没开过的游艇,便找人把游艇开了过来,由荣杨作为船长,再把船上的船员换成自己人。
这艘游艇一共三层,价值两个亿,基础的功能和设施都十分完备,除此之外,经过昨晚专业人员的改造,客厅还有数块高清显示屏,每一块显示屏都对应一个程彻和云苓带上船的针孔摄像头。
程彻是行动一号,为了符合苏亦欢给他安的人设身份,还重新收拾了一番,穿上笔挺的正装,跟着花央的团队上船。</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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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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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苓拉着行李箱回房间,熟练地给自己的房间安置摄像头,对着镜头那边说话:“行动二号已登船。我的房间在低楼层,靠近船头,和我一层的都是普通客人,暂时没发现什么可疑人员。”
这艘邮轮的船票并不对外出售,但每张拍卖会邀请函都会附上10张船票,再有需要的话可以凭借邀请函额外购买。
一般来说,这10张船票都是给宾客的团队成员的,比如他们的生活助理、财务助理、秘书、律师、保镖等等,尤其是有些讲究排场的有钱人出行,十张船票根本不够用。
当然也有财大气粗的宾客,为自己的员工额外购买船票,请整个秘书处来邮轮上团建,或者给合作公司送去船票,作为人情礼物,毕竟只要上船,就有机会结识到更高阶层的人士,扩展自己的人脉。
苏亦欢进入室内,面对无数块显示屏,眼睛都要看不过来了,揉了揉酸痛的眼睛,反观沈青昀,他坐在沙发上,神色如常。
程彻上船之后,就在公共场所放了摄像头,如果残翅出现,说不定会捕捉到他的身影。
“什么时候见博书怡?”程彻回到自己房间的洗手间,挽起衣袖,露出手腕的腕表,对着镜子问。
手表的摄像头将拍摄到的景象如实转播——镜子里的程彻将一身肌肉藏在白衬衫底下,浓眉大眼,五官端正,正在解开袖扣挽袖子,看向镜子的那一眼,好像要把镜子里的人击穿。
苏亦欢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
屏幕左边是邮轮上的客人下快送订单的页面,右边则是她的社交软件聊天窗口。
从客人陆续登船开始,苏亦欢新买的那支手机就在不停响起提示音。
苏亦欢长按耳机侧边键,关闭麦克风,接起电话,那头传来带着外国人口音的男声:“boss,您要的82年xx红酒,请问是现在送到邮轮上吗?”
“还有一批货10分钟之后到,到时候一起装箱上船,你让客人再等等,要是问起来,就说海上风浪太大,把刚才要的红酒卷进海里了,所以正在叫私人飞机飞到酒庄调货。”苏亦欢随口胡诌,挂了电话后,又点开花央的聊天窗口。
[花央:苏同学,你那位朋友有点眼熟……是市局局长的儿子吗?]
苏亦欢扬眉,询问耳机那头的程彻:“花央学姐问你是市局局长的儿子吗?”
程彻双手叉腰,义正言辞道:“当然不是!我和局长只是碰巧长得像而已。”
苏亦欢敲键盘,回复信息。
过了一会儿,花央又发来信息。
[花央:可能是我认错了……今晚我安排了和表妹一起吃饭,他可以装成我的保镖,跟在我身边,等晚饭结束之后,我会安排他们单独见面。]
[苏亦欢:谢谢学姐~]
苏亦欢给程彻说了花央的安排,程彻就出门去找花央了。
沈青昀看了一会儿监控,没察觉异样,耳边又都是苏亦欢狂敲键盘和回复语音的声音,起身走到苏亦欢的身旁,在她旁边的高脚椅上坐下。
“你真是来做外送的?”他忍不住问。
苏亦欢抽空回复他:“当然了。在邮轮上也不是事事都方便的,只要有需求,就有利益。踩在客人的需求上提供服务,我只需要一个小时就能回本。就刚才那瓶红酒的订单,纯利润就有10万。”
沈青昀抬起帽檐,无声地盯着苏亦欢的侧脸。
苏亦欢察觉到空气的安静,停下手中的动作,后知后觉地询问:“我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大家都在为了正事拼命。”
“什么算正事?抓住残翅,阻止犯罪发生算正事?”沈青昀问。
苏亦欢点点头,惭愧地垂下眼眸。
人家在抓罪犯呢,她居然在想着捞钱?!
“努力生活也是正事。”沈青昀说。
苏亦欢有些意外,她原本以为他会是那种很严格的搭档,不许她一心二用,要她跟他一起来盯着无聊的显示屏,找出罪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沈青昀起身,从冰箱里拿出两瓶矿泉水。
和之前一样,帮她打开瓶盖之后再把矿泉水递给她。
两人面对面地坐着,以中间的餐桌为分界线,苏亦欢还在处理自己的外送事业,沈青昀则拿着手机回邮件。
耳机那边没有传来新的消息,按照监控来看,云苓装作普通客人在逛街,程彻在跟花央的保镖套近乎。
渐渐的,外送订单变少了,大概是其他外送公司在和她抢订单,苏亦欢也闲了下来。
无事可做之后,空气中的安静就化作了尴尬。
苏亦欢越过电脑屏幕,瞄了对面的沈青昀一眼,脑海里闪过童年的画面。
她的视线下移,落在沈青昀握着手机的手上。
手指骨节分明,手背青筋凸起,脉络如山脉一般蜿蜒向上,虽然纤细却不瘦弱,反而强劲有力,而且举着手机半天也不嫌累,全程没有换过姿势,依旧稳当地回复着信息。
可以想象他如何拿着刀,划开兔子的皮肉。
“听程队说,沈老师之前一直住在国外,是为了追查金琥珀才回国的吗?”苏亦欢问。
沈青昀顿住回复邮件的动作,放下手机。
苏亦欢本来还在假装敲键盘,只是和他闲聊两句的样子,但他放下手机的动作,似乎要和她严肃认真地谈话,她下意识坐直了身体。
“金琥珀的案子,本该在它的首脑死后完结。”沈青昀像是在回忆着什么,按了按胸口,苏亦欢注意到他未完全系上的领口露出一道绳子,似乎另外一端系着什么吊坠。</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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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可是他死后,这个世界并没有变得更好,那些罪犯反而更加猖獗。
“我在想,我是不是做错了选择题。”沈青昀拧着眉,露出了少见的迷茫神色。
“选择题?”苏亦欢捕捉到了某些她不知道的细节。
沈青昀闭了闭眼睛,别过脸,似乎不想提这件事。
擅长察言观色的苏亦欢,一般问到这里,看见他如此排斥提起旧事的样子,就该收手了。
然而,这次苏亦欢把电脑合上,抱着笔记本转了一圈,坐到了沈青昀的身旁。
沈青昀一睁眼就对上苏亦欢那双好奇的眼眸。
不,不仅是好奇,更有遇见了同类的兴奋。
“沈老师,什么选择题?你见过金琥珀的首脑吗?什么时候见的?他跟你说了什么?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好想知道!”
同样是主角,为什么你的人生和我的人生如此不同?
你还有得选,而我,我只能一直逃!
苏亦欢离得太近,沈青昀甚至可以嗅到她身上清甜的水蜜桃气味。
她的视线迫人,那双无辜的下垂眼全心全意地倒映着他的身影,好像把他框定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他抓着桌子边缘,身体微微后仰,和她拉开距离,别过脸。
“沈老师,沈警官,小沈?”苏亦欢追着他的视线,左摇右晃,一连换了好几个称呼,而且越坐越近,学着他的样子,抓住桌子边缘,他退一步,她就进一步。
沈青昀不习惯和别人凑得这样近,像是私人领地突然被入侵。
他一退再退,却引致苏亦欢的不满。
苏亦欢一把抓住了沈青昀的手腕,捏住了他的下巴,迫使他直视自己。
“沈青昀,告诉我吧!”
她眼里的求知欲极其旺盛,就像志怪里蛊惑人心的妖精。
而沈青昀无法拒绝,就像他从见她的第一眼起,就无法拒绝她身上的谜团,被她的神秘所引诱。
沈青昀站起身,离开了那阵甜得腻人的水蜜桃味,不等苏亦欢再追过来,就认命似的开口:
“……我的父亲是大学教授。金琥珀的首脑,是我父亲带的第一个博士生。”
第45章
金琥珀的首脑,沈青昀叫他“格雷先生”,他曾经是沈青昀小时候的家教。
格雷是中西方混血儿,长相具有母亲东方的大气温婉,也有父亲西方的深邃迷人,是个光凭长相就能吸引别人注意力的家伙。
据沈青昀所说,他所认识的格雷是个富有正义感的好人。
格雷关爱弱势群体,十年如一日地健身训练,就为了有朝一日遇到别人被欺负的时候,他能够有能力保护别人。
有一次,格雷看见在沈家做工的佣人手臂上有被烟头烫伤的伤疤,询问她是不是受到了什么伤害,佣人只是愁眉苦脸地摇了摇头。
次日格雷向沈青昀请了假,再回来的时候,沈青昀看见他拳头破了皮,而那位佣人高高兴兴地来沈家做工,之后身上也没再出现过什么伤痕。
沈青昀去问了佣人为什么这样高兴,佣人告诉他,她老公摔了一跤,不仅腿摔断了,还得了陌生人给的一笔赔偿。
腿摔断了,行动不便,也就没机会再对人出手,得到的赔偿也多半是伴侣在支配。
沈青昀问起格雷的时候,他正在给从车祸里救下的小猫套伊丽莎白圈。
格雷并没有承认佣人的事情是他做的,三言两语揭过这茬,也从不在佣人面前提起这件事,只是看到她开心,他也跟着笑。
尽管沈家给他的家教费十分高昂,但格雷却是个物欲极低的人,他的毛衣穿脱线了都不换,衣服翻来覆去地都是同样的几套。沈母有时候会心疼他不对自己好一点,问他的钱都用到哪里去了,格雷插科打诨,不肯说去向。
沈母担心格雷是被人骗了钱,让沈父多关心关心他,沈父却告诉沈母,格雷的工资都捐了。
有时候是买了各种书籍和物资,捐给孤儿院,有时候是捐给吃不起饭的穷人,也有时候出门看到有餐厅会给环卫工人做爱心餐,便把那一周的工资都悄悄留在餐馆里。
聚会的时候,偶尔有人讥讽格雷是个穷酸鬼,配不上这样高尚的聚会,他也不生气,反而说:“我并不觉得你们的灵魂不配与我共鸣。”
遇到追求者,他会认真地考虑接受或者拒绝,他曾谈过两次恋爱,但分手原因都是女友觉得他作为男友过于完美,反而生出距离感。
在恋爱期间,保持对女友的忠诚,从不参加那些乱七八糟的派对和聚会,和普通异性保持恰当距离。凌晨两三点接到女友的电话,即便第二天有工作需要早起,也会立刻套上衣服去接人,从没有对女友甩过脸色,或是有什么不耐烦。
被拒绝的追求者也会收到他非常真诚的拒绝理由,甚至比她们追求他所给出的爱的理由还要详尽,让人惭愧自己对他的爱竟然如此肤浅。
格雷学识渊博,各个领域都略有涉猎,但遇到不懂的知识也绝不会装作很了解的样子,反而虚心请教,即便那位请教对象只有十岁。
他身上有种蓬勃向上的生命力,灼热,耀眼,行动力极强,只要他对你上了心,你说过的每一句话都会留在他的心里,并且在连你都忘记了自己说过什么的时候,突然为你实现。
在沈青昀得知他是金琥珀的首脑之前,他一度觉得,这样的人无论干什么都会成功,也会在他所钻研的领域里获得极大成就。</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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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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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为什么……”苏亦欢听了沈青昀描述的金琥珀首脑,感到非常割裂,一个犯罪组织的首脑,在别人看来,居然是个大好人。
“格雷建立金琥珀,是他刚从学校毕业,工作的第一年。他说他看到了太多活在迷茫和痛苦里的年轻人,他们向他诉说自己的原生家庭,诉说自己被上司同事霸凌,被社会抛弃……
“格雷说,他救不了所有人,只能救他眼前的人,他希望能够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所以他建立了金琥珀。”
沈青昀回忆起那个晚上,他循着线索,追到了格雷为他精心打造的仓库。
昔日的家庭教师,如今的罪犯首脑。
格雷坐在仓库的正中间,周围是数十个被绑架来的,被喂了迷药的孩子,身后一左一右站着两个持枪的连环杀手。
“我教他们如何在这个世界更好地生存,找回丢失的灵魂。他们有的成了造假大师,有的成了魔术师,有的成了黑客……我希望他们拥有一技之长,过人的技术能让他们在这个世界吃饱穿暖。
“可光是吃饱穿暖也无法拯救他们。那些曾经被校园霸凌的孩子,霸凌者一天不死,他们的灵魂就一天被囚禁在那个阴暗狭窄的体育馆更衣柜里,于是我决心修复他们的灵魂,填补他们的灵魂。”
格雷望着沈青昀,脸上并没有洋洋得意的神情,与之相反,比起胜利者,他其实更像是失败者,他笑得非常难看,好像在笑,又好像在哭。
“我并不以杀人为乐。沈,我也很痛苦。”
沈青昀朝格雷举枪,那两个连环杀手得到了格雷的命令,绝不会对沈青昀下手,于是他们为了威胁沈青昀放下武器,就对昏迷中的小孩下手。
格雷说,他救不了所有人,但可以救眼前的人。
格雷也朝沈青昀举枪,但射击对象却是他身后的连环杀手,另一个连环杀手也在惊诧中被格雷击毙。
“我知道我这样做,会让你从此夜不能寐。也好,就背负这些痛苦,替我亲手终结了这个组织。”格雷用人质的性命逼迫沈青昀对他动手。
他要沈青昀杀了他,只有沾染了鲜血的手,杀过人的手,才会对他的痛苦感同身受。
杀了他,才会面对邪恶不再心慈手软。
这是家庭教师给沈青昀上的最后一课。
苏亦欢听完沈青昀讲述的金琥珀首脑,忍不*住想,这样的反派角色果然还是死了好,只有死亡才能补全他角色拼图的一角。
如果他还活着,角色魅力一定会大打折扣。
不聊场外因素,只作为这个世界的一员,苏亦欢也希望格雷还是死了好,只要他活着,金琥珀就永远不会消亡。
“之前我问百川海,金琥珀首脑的琥珀是什么,他让我来问你。”苏亦欢实在好奇,于是又用同样的问题,问了沈青昀。
沈青昀并没有打算瞒着苏亦欢,话已至此,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他正要把藏在衣服里的琥珀拿出来,两人的耳机同时传来百川海的声音。
“行动二号,你那边怎么了?”
云苓出门逛街的时候,随身带着针孔摄像头,相当于一个移动人形监控,顺便观察船上有没有奇怪的客人。
但是现在她所带的针孔摄像头发生了剧烈的摇晃,说明她正在快速移动中。
“我、我好像看到我妹妹了!”云苓的语气急切。
程彻:“不会吧?你妹失踪了这么久,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这艘船上?”
这是普通人的正常反应,按照常理来说,一个失踪已久,而且极有可能已经不在人世的人再次出现,多半是幻觉,不然就是眼花。
云苓追着自己刚才看见的身影跑去,那人穿着一条鹅黄色的裙子,和她妹失踪那天穿得很像。
她失眠的时候总会想起那天的妹妹,会想她在哪里,是否还活着,为什么不联系她,过得好不好,但她不敢细想,她害怕得到的答案比死还难受。
苏亦欢坐回显示屏前面,沈青昀用电脑控制刚才的监控录像,把进度条往回拉,寻找是否有哪个身影和云苓失踪的妹妹相像。
云苓转过身,看见那个鹅黄色身影坐在饮料吧台前面,背对着她,跟调制饮料的服务生说话。
她定了定心神,朝那人走去。
苏亦欢从晃动到逐渐稳定的镜头,也能感受到现在云苓的心情,她已经找到了她想找的目标人物。
难道真会这样凑巧……
云苓颤抖着手,拍了拍那个人的肩膀。
那人端着饮料,回过头来,和云苓对上视线。
是一张完全不认识的脸。
云苓原先失而复得的激动,在看见这张脸的那一刻,瞬间消失殆尽。
她的面容倒映在那人手中的玻璃杯杯壁,愕然地定在原位。
“who are you”那人操着一口标准的外语口音,一脸困惑地看着这个眼眶通红的女人。
云苓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尽力维持自己的体面,向她说明自己认错人了。
耳机频道里重新安静下来。
尽管除了云苓以外,大家都对她在这艘船上看见她妹妹这件事不抱什么希望,但大家都希望她能得偿所愿。
程彻安慰道:“或许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云苓扯了扯嘴角,那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她收拾好情绪,强打精神,还反过来和行动组的成员说:“抱歉,我的私事影响到大家了,还是把注意力集中在追捕残翅上吧。”</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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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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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头重新恢复正常。
显示屏前的苏亦欢轻轻叹息。
既然如此,她也得认真起来了。
苏亦欢把外送订单都转了出去,平台不再接单,坐回沙发上盯着显示屏看。
夜幕降临,花央约了博书怡吃饭,程彻随行。
博书怡早早地来到私人包厢里,坐在沙发上跟男模打牌,眼见要输了,还耍赖要把刚刚打出去的牌收回去。
“书怡。”花央进来的时候,就见博书怡毫无形象地跟男模抢牌。
博书怡抬头看去,视线在表姐的身上顿了一下,然后越过她,看向她身后站着的程彻。
她扬起眉毛,意味深长地问:
“表姐,你什么时候换了个这么帅的保镖?”
第46章
一般来说,吃个饭而已,最多吃一个小时就该结束了,可博书怡却偏偏要拉着花央陪她玩大富翁,人数不够,就随手一指,点到了程彻。
“小哥,过来陪我们玩会儿。”博书怡勾了勾手指头,轻佻地对他眨眼睛。
她身边的花央和男模都朝他看了过来,尤其是花央,看向他的眼神充满鼓励。
程彻皱起眉头,他情感上不想陪她们玩这种幼稚游戏,可是理智却告诉他这是接近博书怡的好机会。
耳机里传来云苓的声音:“陪她玩,问她有什么彩头,然后赢了让她答应你一个条件。”
“这个方法可行。”百川海也觉得不错。
苏亦欢盯着程彻那边传回来的画面,他的手表里藏着的针孔摄像头正对着盘腿坐在地上的博书怡,她有着一头乌黑的长发,野性的小麦色皮肤,眼睛亮得像一头豹子。
程彻脱下外套,走近围绕大富翁地图周边的博书怡三人。
“如果干玩的话,没什么意思,这样吧,第一个到达终点的人可以命令最后一个到达终点的人一件事。”博书怡举着手里的骰子,目光直视坐在自己正对面的程彻。
程彻扬了扬眉,都不等他说要彩头,她自己反而先提出来了。
“行啊。”
画面如实转播,苏亦欢的表情却越来越凝重。
沈青昀注意到她的状态,问:“怎么了?”
“感觉有些不对劲。博书怡是不是猜到什么了?程队真的没什么隐藏身份吗?”苏亦欢起身,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在搜索引擎里敲下“程彻”。
大多数都是同名同姓的人的信息。
“搜不到的。”沈青昀不用回头,也能猜到苏亦欢在用电脑查什么,“我们的身份信息都被隐藏起来了,网上不会有我们的消息。”
苏亦欢有些丧气,她的直觉告诉她,博书怡肯定看出什么了,不然为什么花央这么多保镖,博书怡偏偏挑中了程彻呢?而且刚才在吃饭的时候,博书怡看了程彻好几眼,摄像头都拍下来了。
苏亦欢按下耳机的通话键,给行动组成员分享了这个疑点。
“其实程队认真打扮起来,确实有几分姿色的。”云苓正坐在邮轮的清吧里,听驻唱歌手唱歌,说话的时候用菜单掩着自己的唇。
程彻正在抛骰子,丢出了“1”点,角色无法出门行动,听到耳机里传来云苓的赞许,很轻地笑了一下。
对面的博书怡见他丢了“1”还在笑,反观自己隔壁的男模,连着两轮被人使用了禁止行动的功能牌,隐隐在破防边缘游走了。
博书怡不着痕迹地白了男模一眼,似乎觉得自己的人给她丢脸了。
这个白眼也诚实的转播给了后勤组。
苏亦欢一下子就get到了博书怡在想什么,忍不住笑。
骰子转了两轮,程彻的角色终于出门行动了。
苏亦欢看着他们玩大富翁,觉得有些无聊,打了个呵欠。
现在都快晚上九点了,这么玩下去不知道要玩多久。
“不能陪她玩一晚上的大富翁却得不到什么有用信息……”苏亦欢也有另外一个计划,“我去问问苏雅乐。”
她掏出手机,点开苏雅乐的聊天窗口。
云苓能去的地方有限,邮轮上有一些地方是只有拥有拍卖会邀请函的客人才能进入的,而且这些客人都住在邮轮的上三层房间,云苓基本接触不到。
如果博书怡真的救了残翅,并且把他们带在身边,那么他们很可能会随博书怡住在上三层。
[苏亦欢:在做什么?]
她发出信息之后,那边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复。
[苏雅乐:在房间里打游戏。]
[苏亦欢:苏以哲呢?我给他打电话他没接。]此乃谎言。
[苏雅乐:鬼知道他在干嘛。]秒回苏亦欢信息。
[苏亦欢:你不好奇苏以哲这样的人晚上会有什么夜生活吗?说不定他私下烟酒都来。]
[苏雅乐:……你真是他的好妹妹。]
[苏亦欢:^-^你也是。]
[苏亦欢:麻烦视频直播,谢谢~]
苏雅乐那边拨过来一个视频电话。
苏亦欢举起手机,对沈青昀晃了晃,示意自己去隔壁房间接电话。
沈青昀点头,表示知道。
找了一处不会暴露自己位置的背景,苏亦欢接通苏雅乐的电话。
苏雅乐拿着手机,前置摄像头对着她的下巴拍摄,镜头晃动,正在走路。
光线从亮处走到暗处,她已经走出了自己的房间,往走廊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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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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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以哲住在楼上,像他这样的工作狂,要么是在开会,要么是在看财报什么的,哪有什么夜生活。”苏雅乐猜测。
苏亦欢的真实目的是想知道上三层的客人都有谁。
“你掌机的技术不行啊,我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看见你的下巴和鼻孔。”
苏雅乐举起手机,干脆用后置拍摄,不给她看自己的脸了,真烦人。
“你找苏以哲不是单纯问候他夜生活怎么样吧?是不是出去几天发现还是回苏家好?”苏雅乐在苏亦欢离开苏家之后,心情十分复杂。
她希望苏亦欢回苏家,这样就说明自己的选择没有错,不管是谁,面对巨额财产的诱惑都会动心。
但同时她又不希望苏亦欢回苏家,她一个人在外面生活得越好,就说明苏亦欢选择的这条道路是幸福的,苏亦欢可以,自己说不定也可以。
但苏雅乐缺少那样的底气。
前十八年的苦她受够了。
“我关心关心他而已。”苏亦欢看着手机屏幕里的走廊,这个时间点大部分人应该都吃完饭,开始夜生活了,更何况是这些有钱人。
邮轮内部有各种娱乐设施,甚至还有赌场,能给这些有钱人提供的夜生活,可谓是相当丰富。
走廊上除了苏雅乐之外,没什么人走动。
楼上传来泳池落水声,还有阵阵欢呼的声音,苏雅乐戴着蓝牙耳机都听见了,忍不住撇嘴。
吵死人了。
“怎么了?”苏亦欢和她隔着一个电子设备,听不清她那边细微的声响。
“楼上有私人泳池,那些富二代在上面开派对。”苏雅乐摆出一副不与他们同流合污的表情。
苏亦欢笑了笑。
苏雅乐拐了一个弯,手机屏幕里的走廊终于出现人影了,是两个身着制服的保镖,站在房间门口。
他们看见苏雅乐举着手机,像是在拍摄什么,都在盯着她的手机看。
“小姐,这里不许录像。”其中一个保镖上前,对苏雅乐说。
苏雅乐向来吃软不吃硬,如果对方是好声好气跟她说不能录像,这也就过去了,偏偏这个保镖说话语气冷硬,拽得不行。
苏雅乐反问他:“哪里写着不能录像?况且我这是在打电话,不是录像。”
保镖拧着眉头,说:“请您配合一下,我们需要确认您的手机里是否有录像。”
“神经病!你凭什么要我配合?你是警察吗?”苏雅乐将手机背到身后藏起来,一副绝不配合的样子。
保镖仰着下巴,用鼻孔看人,作为博家的保镖,在这条船上,他的话比警察有用。
而且他见苏雅乐穿着普通,身上也没戴什么昂贵的奢侈品,最贵的恐怕就是她的手机了,刚才匆匆一瞥,他还看见苏雅乐的手机屏幕碎了一角,像是用了很久,综合来看,她也不是什么得罪不起的人。
保镖伸手准备抢过苏雅乐的手机。
苏雅乐从小在街头长大,只有她足够强硬,才不会被人欺负,而且挨打逃窜的经历多了,她也有经验,弯腰灵活闪过保镖的手臂,让他扑了个空。
“苏雅乐,好样的!”苏亦欢在手机那头给苏雅乐叫好,同时脑子飞速运转,这保镖这么嚣张,背后肯定有人撑腰。
“废话。”苏雅乐嘴角都快要翘到天上去了,自打她回了苏家,不管是自己,还是别人,都在有意无意的拿她和苏亦欢作比较,偶尔也会跳出不好的念头,“自己是不是真的不如苏亦欢”,可是被人一夸,她又忍不住暗喜。
“问他老板是谁。”苏亦欢做好了给苏氏夫妇打小报告的准备,最好是和苏雅乐一起合作,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
苏雅乐对着那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趾高气昂地问:“你们老板是谁?把你们老板叫出来!”
态度比他们更嚣张,像是不屑和他们这些虾兵蟹将小角色说话。
不得不说,苏雅乐拉仇恨的能力也是一流的,任谁听了她找事的语气,都不会乖乖把他们老板叫出来。
保镖自认为她如此不配合,肯定是被他们说中了,手机里有录像,他们占理,就是博大少爷在这里也一样,况且苏雅乐也不过是个小姑娘,她再能耐又能到哪里?
于是两人对视一眼,准备抓住苏雅乐,说什么都要把她手机里的视频删了。
苏雅乐动作灵活,左逃右窜,但双拳难敌四手,眼见就要被人抓住,她一个矮身,贴近他们先前守着的房门,转动门把手,直接推门而入,进房后迅速关门反锁。
砰。
她背靠着房门,门后传来两个保镖疯狂敲门的声音。
苏雅乐攥着手机,将手放在胸口,平复自己疯狂跳动的心脏和不稳的呼吸。
苏亦欢借助她的手机,看清房间的陈设。
入门的玄关头顶亮着一盏昏暗的灯,前面就是客厅,但是没有开灯,屋外月光清明,从阳台照进客厅,可见客厅无人,右手边是卧室,一点微弱的亮光从卧室那头的门缝泄出。
“这里住的应该就是他们老板吧?”苏雅乐压低了声音,偷感极强。
“挺直腰杆,你也没做错什么,是他们先来找茬的。”苏亦欢理直气壮,“去看看他们老板在不在,在的话让他们老板好好管管自己的人。”
苏亦欢刚才看着苏雅乐躲避保镖追击的时候,心惊肉跳的,自己比苏雅乐还紧张,好在她没受什么伤,不然苏亦欢现在就让游艇靠近邮轮,自己上船去找人算账。</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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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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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雅乐对权贵还是有些敬畏,尽管她已经是他们中的一员,心态依旧没有转变过来。
她把手机的视频模式切成语音模式,这样显得礼貌一些,然后朝开着灯的房间走去。
苏亦欢等着她去找老板,她倒要看看是谁的保镖这么嚣张。
“咚咚咚。”敲门声从手机和现实里同时响起。
苏亦欢抬头看向门口。
沈青昀推门,对苏亦欢指了指耳机,示意她戴行动组配备的耳机。
苏亦欢戴上耳机,那头传来程彻耳麦收录的博书怡的声音。
她说:“是啊,我救了两个人。不仅让我的私人医生治疗他们,还派了两个保镖守着他们。”
第47章
苏雅乐敲门之后,房间里并无人回应。
与此同时,她听到耳机里传来苏亦欢的声音:“苏雅乐,先从房间里出来……”
苏雅乐疑惑,主要是苏亦欢的语气有些奇怪,还没来得及问什么,房门突然开了。
房间里的光与来人的影子一同笼罩在苏雅乐的身上。
冰冷的枪口抵住了苏雅乐的眉心。
戴着口罩的薄荷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狭长的双眸微微眯起,危险的意味不言而喻。
如果只有薄荷一个人,苏雅乐或许还会生出反抗的心思,可是她身后还站了一个男人。
男人同样戴着口罩,但看起来像是大病初愈,低头俯视着她,右手正在把玩着一把水果刀,仿佛在和苏雅乐赌,是她动作快,还是他的刀更快。
根据苏雅乐在街头混了这么多年的经验,这个男人才是最危险的那个。
识时务者为俊杰。
苏雅乐举起双手,作投降状。
薄荷依旧用枪口对准她,然后拿过她的手机,飞快地看了一眼她给苏亦欢的备注,抬了抬眉,便挂断了通讯。
苏雅乐并没有错过薄荷的这个抬眉。
“你认识苏亦欢?”
薄荷浅笑了一下。
怎么不算认识?她一个同伴被苏亦欢送进去了,另一个被她送地下了。
赤红见过苏亦欢,也看过她的资料,苏雅乐作为苏家的真千金,他自然也知道苏雅乐是谁。
薄荷制住苏雅乐之后,赤红用透明胶布把苏雅乐的手和上半身都绑了起来,也封住了她的嘴,以免她大喊大叫,招来其他人的注意。
薄荷放下手里的枪,走到玄关门口。
此时外面已经安静下来了,应该是去给博书怡汇报了。
薄荷用耳朵贴在门口听了一下动静,回头跟赤红说:“应该只有一个人守着,我能对付。趁现在走吧。”
赤红握着手里的水果刀,盯着被绑住身体的苏雅乐,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了?”薄荷问。
“我在想,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赤红手里玩刀的动作一顿。
苏雅乐摇了摇头,想要解释这纯属巧合,如果不是那两个保镖找事,她才不会进这个房间。
可是她的嘴被透明胶带封起来了,说话的音节都变成了“呜呜呜”。
“你是说,我们已经暴露了?”薄荷心里咯噔了一下。
“你还记得我们在墓园遇到的那两个警察吗?”赤红眸光幽深,“那个卷毛我见过,之前e炸机场的时候,他保护了苏亦欢,是苏亦欢的保镖。”
薄荷不擅长用刀,也讨厌自己亲自动手,那天她捅了那人一刀,就立刻跟着赤红跑了,压根没来得及看那人长什么样子,而且光线又昏暗,只知道他比自己高出许多。
相比直接动手,她更擅长用网络技术挖出对方的隐私,逼人自杀。
“你是说,艾利克炸机场的时候,苏亦欢就已经和警方合作了?”薄荷很快想通关键。
“不然怎么解释苏亦欢的保镖是警方的人?”赤红说罢,提起苏雅乐的后衣领,用刀子抵住她的脖子,“她现在出现在这里,说不定也是苏亦欢的指使。上次你在船上动手,做得不够干净,现场也没清理,没检查过有没有目击者就走了,或许就是那次暴露了。”
薄荷见他把苏雅乐当作人质,只需对过一个眼神,就知道赤红是什么想法。
既然暴露了,就暴露了,拿苏雅乐当人质,换交通工具和物资,他们还能逃。
苏雅乐送上门刚刚好,她是苏家的真千金,这里又是博家的船,苏雅乐要是出事,博家得负一半的责任。
“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毕竟你才是犯罪专家。”薄荷还有心思和他开玩笑。
赤红勾了勾唇角,示意她开门。
薄荷转动门把手,打开门,外面的保镖正要询问她什么,就看见被挟持的苏雅乐。
“她是苏氏集团的千金大小姐苏雅乐,她要是死在船上,博家就完蛋了。你也不想让其他人都知道,博家的安保做得这样差,随便两个人都能威胁到宾客的性命吧?
“不要惊动其他人。我给你十五分钟的时间,给我们准备离开的交通工具。”薄荷说。
保镖立刻联系博书怡。
“人质是苏雅乐?!先别报告老爷子!她要交通工具是吧?带她到顶层的停机坪。”博书怡的声音从保镖的对讲机传来。
博书怡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好心救的两个人,居然是十恶不赦的通缉犯,其中一个人还以杀人分尸为乐。
她放下对讲机,看向一脸严肃的程彻,问:“这样可以吗?要是被老爷子知道……”</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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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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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彻边走边穿上外套,直言:“我去停机坪,其他人不用跟来。”
花央和男模面面相觑,他们当然不会跟过去,比看热闹更重要的是自己的性命。
博书怡定了定心神,说:“我带你去停机坪。毕竟他们是我救的,苏雅乐落在他们手里,我也有责任。”
她起身,裹上披肩,随程彻一起出门。
程彻对耳机那头的云苓说:“我在去停机坪的路上,你跟上,防止犯人对人质动手,可以及时救治。”
“收到。”云苓没有接到命令的时候,就已经行动了。
邮轮上,三条线汇在一起,目的地——顶层停机坪。
此时的邮轮已经停在了海面上,停机坪顶层的风很大,海浪拍打着船身,一记又一记,潮声不断。
最先抵达停机坪的是博书怡和程彻,他们到后不久,挟持着人质的赤红率先走了出来,薄荷背对着赤红,用枪指着身后的保镖,防止跟上来的保镖对他们动手。
赤红见到程彻的第一眼,立刻就认出他是自己用铁锹敲晕的警察,哂笑:“那个卷毛呢?被捅死了吗?”
程彻紧拧着眉头,对方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他的同伙也是一样,看不清楚他们的具体长相。
“她就是你的同伴?”程彻的目光锁定那个纤瘦身影。
赤红扯了扯嘴角,不再与他进行无意义的对话,而是用刀子抵住苏雅乐的脖子,逼她跟着自己走,然后绕着停机坪,远离程彻等人,用后背对着大海。
薄荷也跟随着他的脚步,持枪缓慢后退。
“你们要的直升机很快就来,不要伤害人质。”博书怡这辈子还没遇见过这么刺激的事情,她虽然害怕,但心情又隐约有些兴奋。
作为人质的苏雅乐被冷风吹得瑟瑟发抖,她知道在这两人安全离开之前,自己的性命无忧,满脑子都只有一个想法:早知道出门的时候多穿两件了,冷死我了,都怪苏亦欢。
“直升机不能是博家的直升机,不然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在直升机里偷偷装什么定位装置?”薄荷很谨慎,苏亦欢都和警方合作了,博书怡说不准也是。
博书怡张了张唇,百口莫辩,她干嘛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于是看向程彻。
程彻说:“放心。是外送公司的直升机。”
薄荷知道这艘邮轮和一些外送公司有合作,博书怡给她留下的平板上有下订单的app,她和赤红的口罩、赤红手里的刀就是外送公司送来的。
第三方的交通工具,应该可以放心了。
薄荷和赤红对视了一眼,暂且接受了这个安排。
顶层的风突然变了方向,薄荷的长发被吹起,视线有一瞬间的遮挡,风静了,她的余光看到停机坪入口处站着一个女人,视线追过去。
被云雾遮挡的月光照射下来,今夜的月光尤其明亮,将顶层这些人照得一清二楚。
云苓刚刚抵达停机坪,先是看见距离入口最近,被薄荷用枪逼停的保镖,然后去寻熟悉的程彻,最后才看见距离他们最远的犯人和人质。
云苓的视线在男人的身上停留了一下,看见他挟持人质的姿势有些奇怪,他的左手似乎有伤,垂在身侧,而他的同伙正站在他的左边。
他的同伙是个身材消瘦的女人,有着一头极长的黑发,握着枪的姿势非常标准,似乎练过,她的眼睛……
云苓呼吸停止,紧接着心脏怦怦跳了起来,她朝前走了两步,走进了月辉里,比程彻站得还要前。
“云苓?”程彻察觉了她的不对劲。
云苓站住,没有再往前,只是死死地盯着那个持枪的长发女人。
赤红也看清了那个站在他们正对面的女人,飞快地瞥了一眼身旁的薄荷。
薄荷的手很稳,完全看不出来她的心情有何波动。
“直升机呢?还没到吗?该不会是在拖时间吧?”赤红的声音提醒了她,他们现在的处境。
话音落下,不远处传来螺旋桨转动的噪声。
薄荷调整自己的呼吸,移开落在云苓身上的视线,枪口抬高了一点,对准威胁性最大的程彻。
云苓眼睫颤了颤,紧攥着掌心,喉咙忍不住吞咽唾沫。
一瞬间,万般思绪涌过心头。
她本来应该向小组成员汇报她的已知信息,但是没有,她说不出话来。
机身上印着“xx外送”的黑色直升机飞了过来,但它并没有落下,而是在邮轮上方悬停。
程彻等人抬头看去。
所有人都以为,这架直升机是给罪犯们准备的逃生工具。
然而……
直升机的机舱门被打开,一个全副武装的雇佣兵举着一把狙击枪,对准了底下挟持人质的赤红。
“这是什么意思?”赤红本来计划得极好,但当他被狙击枪的枪口对准的时候,他意识到计划并不会以他想象的那样进行,第一次慌了,手里的刀划破了苏雅乐脖子的皮肤。
直升机放下一道梯子,一个身着外送员制服的娇小身影从梯子上爬了下来,跳落在地。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这个平平无奇的外送员身上。
万众瞩目之中,她将头上的鸭舌帽摘了下来,双臂展开,原地转了一圈,然后对着赤红的方向弯腰致礼。
“苏亦欢?!”众人这句惊呼夹杂着各种复杂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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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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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挟持的苏雅乐震惊过后,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又好气又好笑。
怪不得当初让她要是被人欺负了,别当场发作,把名字告诉她就好,原来是想在她背后当护花使者。
苏亦欢挺直腰杆,朝赤红等人一步步靠近,程彻担心她会刺激到赤红,正要拉住她,苏亦欢回头,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程彻看见她左耳戴着的耳机闪烁着正在通话中的蓝光,心脏仿佛在坐过山车。
他当然知道如果这次放走残翅他们,再想抓住他们就如大海捞针,可是现在残翅有人质,他们只能让步。
“再过来我就杀了她。”赤红喝斥住苏亦欢。
薄荷的枪口也对准了逼近的苏亦欢。
苏亦欢在距离他们五米远的地方,站定。
她的语气镇定:“我给你们两个选择。一,释放人质,束手就擒。”
薄荷冷笑。
赤红也用嘲弄的眼神看着她:“如果我不呢?”
苏亦欢负着手,逆光而站,眼神冰冷。
“二,你们杀苏雅乐,我杀了你们。”
第48章
顶层,直升机,反派挟持人质,正派与反派对峙。
这个场景苏亦欢很熟悉。
从前在虐文世界里,苏亦欢都是那个被绑架的人质。
风很大,吹得苏亦欢的衣服都鼓了起来,她的头发盘在脑后,几缕凌乱的发丝在风中飞舞。
她的腰杆挺得很直,丝毫没有露怯。
程彻的耳机里传来百川海略带担忧的声音:“……这样真的不会刺激到罪犯吗?”
程彻低声问那边的沈青昀:“现在是什么情况?”
沈青昀正在游艇上,指挥游艇靠近邮轮,耳机里一边是程彻等人行动组的公共频道,一边是苏亦欢和他的私人频道。
“不能放过残翅。如果真按照他所说的,给他们准备好交通工具放他们走,他们会把苏雅乐一起带上直升机,安全之后就会立刻杀掉苏雅乐。”
沈青昀非常了解残翅这人有多么心狠手辣,他骨子里的嗜血和凶残并不会因为一次暴露就彻底隐藏起来。
苏亦欢在苏雅乐敲开房门的那一瞬间,就已经猜到苏雅乐踩中雷了,听过沈青昀对残翅的分析,当机立断,提出两个计划:
一,交换人质,让她和苏雅乐交换,她去当人质。
沈青昀不知道她有什么底牌,能够让她在这种情况下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以命换命,但按照他对苏亦欢的了解,她身上有种奇怪的自毁倾向,他并不觉得一个十八岁的姑娘能在穷凶极恶的连环杀人犯手中毫发无伤地逃脱,上回她遇到雨夜杀人魔的前车之鉴还历历在目,他并不想让她再次冒险。
二,让她去和他们谈判。
相比前者,沈青昀觉得后者更容易接受,尽管第二个选项也有着不小的危险性。
沈青昀给苏亦欢穿上防弹衣,让她切入只有他们两人的私聊频道,以免人多口杂,反而动摇了苏亦欢。
谈判最重要的就是心态,谁的心态更稳,谁就更有话语权。
苏亦欢的出现,就已经足够动摇众人。
沈青昀了解她,她是个容易心软,也容易内耗的姑娘,这回把苏雅乐卷进祸端中,苏亦欢的心里一定很不好受,但现在已经没有更多时间让她整理情绪了。
“苏亦欢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刚成年的小姑娘,她和残翅谈判,能行吗?”百川海提出质疑,程彻的想法和百川海一样。
沈青昀站在甲板上,举起望远镜,看*向邮轮的顶层。
从他的视角,赤红和薄荷就站在停机坪的边缘,身后便是大海。
他沉声道:“我相信她。”
这句“相信”,也如实地传到了苏亦欢的耳朵里。
停机坪。
赤红手中的刀划破苏雅乐的脖子,一道血痕出现,苏雅乐被吓得不敢动弹,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的苏亦欢,希望她能说点什么来制止他。
【虐文女主光环开启——决战话疗,反派死于话多!】
这个光环顾名思义,在决战的时候进行大段嘴炮,就能迷惑反派的心智,让他不由自主地交代前因后果。
苏亦欢的眼神没有任何波动,她异常冷静,声音不大不小,整个停机坪都能听见。
“我和苏雅乐本来就是竞争关系,她死了,苏家只剩下我一个女儿,不管是养女还是亲生女儿,他们都只能选择我,原先属于苏雅乐的财产,现在就是我的了。你杀了她,正合我意。”
苏雅乐激动得都忘记自己的脖子上有把刀子横在面前,“呜呜呜?!(你怎么学我的台词?)”
赤红眸光变深,嗤笑:“呵,也算是把真心话说出来了。”
这个世界的人类,无药可救。
苏亦欢当作没听见,继续冷言冷语:
“你杀了她之后,于情,我会替苏雅乐报仇,外界也对我无可指责,更何况我有钱,我请得起最厉害的律师团队,我能保证我后半辈子一定过得比大多数人要幸福。于理,你是一个连环杀手,罪行累累,杀了你就是为民除害,我的名声还能更上一层。”
赤红:“按照你这么说,我如果杀了她,我横竖都是死。那么也好,我死了还能拉一个垫背的。”
说罢,他正要动手。
就在这时,云苓一个箭步上前。
“砰!”子弹射中了云苓的腿,云苓扑倒在地,捂住自己的左腿,鲜血从伤口潺潺流出。</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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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赤红被身旁的薄荷突然开枪震慑到,停住了动作。
主要是,他没想到薄荷会对她开枪。
云苓按住自己的伤口,疼痛让她张大了嘴,声音堵在喉咙里,目光依旧锁定在薄荷的身上。
“停、停手吧……”云苓几乎是在祈求她,红着眼睛,哽咽道。
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云苓和这个残翅的同伙必定有点什么。
苏亦欢看向那两人的头顶,在她刚来到停机坪的时候,他们头顶就出现了姓名和身份,但身份那一栏一直在加载中,直到现在,才彻底出现。
【姓名:赤红】
【身份:金琥珀成员】
【姓名:云禾(薄荷)】
【身份:金琥珀成员/云苓的妹妹】
苏亦欢看清她身份的时候,心脏漏跳了一拍。
“你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薄荷像是喃喃自语,又重复了一遍,“你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云苓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她搞不懂为什么自己那个乖巧可爱,只是有点任性的妹妹会变成杀人犯的同伙。
云苓的眼泪夺眶而出,不仅是因为身体的疼痛,还因为这一枪是她日思夜想,无论如何也想要守护的妹妹亲手开的。
“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这些年来为什么不联系我?
“我说过我会回国照顾你的,以后我们会住在一起,就住在以前我们一起长大的地方,买一个小房子,你说过你喜欢带阁楼的,有私人空间,你可以宅在里面,做你喜欢的事情,对着电脑敲敲打打……我会养你的,你不用再靠爸……”云苓哽咽,声音支离破碎。
“够了!”薄荷厉声打断了云苓的话,声音尖锐到破音,“不要再说了,现在说这些都没有意义了,是你先背叛我的!”
云苓怔住。
赤红被她们吵得头更疼了。
从刚才见到苏亦欢开始,他的脑子就莫名疼得难受,耳朵还在耳鸣。
现在这个情况,她们居然还有心情聊天。
“是死是活给句准话。薄荷,我给你选择。”
赤红垂眸看向身旁的薄荷,压低了声音,语气意味深长,问她:“你是要站在你姐那边,还是和我一起?”
同样的问句,当初,他也这么问过她。
父母离婚后,薄荷跟她爸。她爸是个靠女人养的小白脸,带着她只是为了给他自己打造“单亲爸爸”的人设。
有些脑子不清醒的女人总是带着奇怪的拯救欲,看到他带着一个年幼的女儿,就觉得他好惨,不自觉地给他倾注更多的同情心,以至于她爸总能快速从这些女人身上得到他想要的钱和色。
薄荷跟在她爸身边,颠沛流离。
今天住女人a家里,明天就可能搬到女人b的家里。
薄荷在一间学校呆的时间很少能超过一个月。她换学校的速度和她爸换女人的速度差不多,所以她也很难交到什么现实里的朋友,倒是在网上认识了聊得来的网友。
她并没有跟云苓说起这些事情。
妈妈带云苓去国外,生活得也并没有很轻松。单亲妈妈,语言不通,靠着在雇主家里当保姆赚钱,给云苓攒学费,后来才和别人结了婚,重新组建了家庭,经济状况才稍微好转了一些。
云苓初到国外,因为一张东亚脸,受到外国人的排挤和歧视,妈妈重建家庭之后,她也很难融入新家庭,不过每次跟妹妹倾诉完烦恼,她总会加一句:“没关系,等我以后长大了,就回国找你。以后我们两个人住在一起,谁也欺负不了我们。”
是对未来美好的展望,靠着这点展望,她才能支撑自己努力走下去。
薄荷没有告诉云苓,她为了打工攒机票钱飞国外去见她,她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去学校了。
她爸给她的生活费不多,每次薄荷问他要钱,他的嘴脸都格外可憎,而且一旦拿了他的钱,自己就得像物件一样任他摆布,配合他去骗那些可怜的女人。
薄荷最后去国外找云苓的那次,她想的是,她不会再回去了,她不想再看见她爸的脸。
然后,云苓便给薄荷介绍了她正在交往的男友。
她说:“以后,我和他一起回国照顾你,我们住一起,供你读书,你就不用再住那个人的家里,也不用再问他要钱了。”
姐姐啊。
不是这样的。
我们一开始明明说好的是,只有我和你。
只有我和你两个人。
薄荷恨起了云苓的男友。
她跟踪他,想要找到他的错处,她并不觉得这个男人会真如她姐想的那样,无亲无故,却要背上供她读书的责任。
果然她发现了一些不对劲。
薄荷利用自己学会的信息检索技术,在网上找到了她男友的小号,发现他在和云苓交往之前,曾经有过男朋友。
小号写满了他对他前男友的爱意,以及对和云苓在一起之后的忏悔。
其中一条博文最为刺眼。
【我有罪。我并不是因为爱她,才爱屋及乌,答应和她一起供她妹读书。
【我有所求。我想要她成为我父母眼中合格的妻子,世人眼中合格的母亲。为此,我可以假装爱她,假装爱屋及乌。】
他既然觉得自己有罪,那就去死吧。
薄荷那位“聊得来的网友”帮助了她。</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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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事毕,他问她:“你是要站在你姐那边,还是和我一起?”
当年薄荷选择了赤红,因为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再在云苓身边呆下去了。
她根本不是云苓想象的那样天真善良,如果是的话,她早就死了。
看见那个男人原来这么轻易地就死了,薄荷不仅一点也不后悔自己逼死了那个男人,甚至觉得有可能的话,她希望同样的法子,也能用在她爸身上。
她和云苓,早在父母离婚的时候,人生轨迹就不同了。
云苓走的是普通人的平凡一生。
而她,恰好相反。
薄荷起先动摇的眼神再次坚定,抬眼看向赤红。
“我和你一起。”
也只能和你一起。
赤红眼底的疯狂更甚,正要动作,余光瞥见苏亦欢抬起手,做了一个手势。
“砰!”
下一秒,血洞出现在他的脑门。
赤红向后倒去,手臂圈住上半身被束缚住的苏雅乐,苏雅乐身形不稳,两人一起从邮轮顶层摔入海里。
薄荷没有丝毫犹豫,随他们跳了下去。
就像他们说好的那样。
和他一起。
“云禾!”云苓几乎泣血。
紧接着,一道身影从她身旁窜过——苏亦欢也跟着跳了下去。
下坠的风刮过苏亦欢的皮肤,耳机里有人喊她的名字,再下一瞬,苏亦欢彻底被冰冷海水吞没。
所有声音都隔着一层不可穿透的膜,苏亦欢的世界静了下来,她在水下睁开眼睛,海水刺痛了她的眼,可是她不敢闭眼睛,害怕闭上眼睛就会找不到苏雅乐。
她知道苏雅乐现在有多恐惧,她经历过。
她救苏雅乐,就像在救曾经那个无能为力的自己。
苏亦欢循着血水往深海里游去。
“宿主,我给你开了光标!”系统给身份标识高亮,即便在难以视物的海水中,也能找到向下坠落的关键人物。
苏亦欢先看到高亮的“苏雅乐”,双臂奋力挥动,朝着苏雅乐游去。
苏雅乐以为自己死定了,入海的时候浑身上下都在疼。
她的视野里出现一个黑影,满脑子是——完了,怕不是那个罪犯的血引来鲨鱼了。
这个黑影带着她,朝海面上游去。
两人同时浮出水面。
苏亦欢扯开苏雅乐被封住嘴的胶带,苏雅乐大口大口地呼吸。
这时,一道亮光打在她们的身上。
苏亦欢眯了眯眼睛,是头顶盘旋的直升机。
一辆游艇朝她们靠近。
苏亦欢看见站在船头的卷发青年,举起手,对他挥了挥。
沈青昀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第49章
即便发生了这样的大事件,博家的拍卖会依旧顺利举行。
博书怡先斩后奏,在确保苏雅乐没事之后,才去给她爷爷“请罪”。
船上发生事件,博家的人不可能一点风声都听不见,尤其保镖还是博家的人,而且监控录像都在盯着。
博家给苏雅乐送上赔礼——
拍卖会也是社交场合,苏雅乐原先看中了一套古董钻石冠冕,只举了一次牌,见价格越抬越高,她就收手了,让人没想到的是,博书怡给她拍下了这套钻石冠冕,当着众人的面,送给了苏雅乐,作为博家与苏家交好的信号。
众人都在猜测博家什么时候和苏家这样要好了,而且博书怡不是向来眼高于顶,是她们富家千金里最不好惹的那一批,怎么会轻而易举接受刚回苏家的苏雅乐?
“苏亦欢呢?怎么没来?”博书怡挽住苏雅乐的手,跟她问起苏亦欢。
苏雅乐不喜欢和别人有肢体接触,她想要挣脱博书怡,却被博书怡压低了声音提醒:“我这是在帮你,小笨蛋。你信不信今天你甩我手,明天就会有人传我们两家不合?”
苏雅乐瞥见周围人都在看着她们,所有人都戴着一张礼貌的假面,不揭开假面,谁也不知道他们真实想法是什么。
如果是以前,苏雅乐一定很不习惯这种虚伪的社交场合,但现在不同了,她都经历过生死了,怕什么?
“干什么?你找她有事?”苏雅乐忍住了博书怡的靠近,没有甩开她,而是任由她拉着自己,往休息室走。
离开会场的走廊很安静,偶尔遇到几个身着华服的人,博书怡笑着和他们打招呼,还能亲热地叫出他们的称呼,显然对这些宾客的身份信息了如指掌。
苏雅乐跟在博书怡的身旁,一个个认人,记下他们的名字和身份,直到走进单独的休息室,只剩下她们两人,她紧绷的身体才终于放松下来。
博书怡关上房门,直接往饮料吧台走去,回头问苏雅乐:“你喝什么?”
“随便。”苏雅乐环顾了一圈,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
博书怡摘下蕾丝手套,随手放到一旁,给她倒了一杯饮料,坐在苏雅乐的对面,和她聊了起来。
“你和苏亦欢,到底什么关系?她能用命去救你?”博书怡单手撑着脑袋,眼巴巴地望着苏雅乐。
昨天晚上,苏亦欢在苏雅乐掉进海里之后,奋不顾身地随她跳进海里去救她,那个突然从天而降,又突然消失在自己眼前的身影,博书怡被苏亦欢狠狠震撼了,她真没想到原来苏亦欢是这样的人,她宁愿相信一开始苏亦欢说让罪犯杀了苏雅乐,她取而代之的说法是真的,那样才更加符合趋利避害的人性。</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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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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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雅乐幽幽地说:“谁知道呢。”
昨晚她掉进海里,真以为自己的生命就要到此为止了,被苏亦欢救上来的时候,她心情很复杂。
她一开始也差点被苏亦欢骗了,还以为苏亦欢真不把她的命当一回事,只想替天行道,可如果真是这样,苏亦欢后来就不会跳下去救她了。
被捞上游艇之后,苏亦欢跟那个卷毛青年好像很熟,两个人说了什么,苏雅乐就被另外一艘船带回邮轮,送到医疗团队那边检查身体了。
全程没再见过苏亦欢。
苏雅乐原本也想联系苏亦欢,但是她的手机掉进海里了,她只能捏着鼻子去问苏以哲要手机。
借苏以哲的手机联系苏亦欢,才得知她的动向。
“苏亦欢真是个怪人,但是我喜欢怪人。”博书怡轻易就被那些身上有着神秘和危险气息的人所吸引,当初对薄荷是这样,现在对苏亦欢也是这样。
她抓着苏雅乐的手,“所以苏亦欢在哪?你能让我跟她再见一面吗?我想和她交朋友。”
苏雅乐扯了扯嘴角,说:“她在海上打捞尸体,你去找她吧。”
与此同时,一直被人念叨的苏亦欢打了个喷嚏。
苏亦欢揉了揉鼻子,一件外套从她的身后披上来,带着一点冷冷的皮革气味。
是荣杨的外套。
主角小分队这边,云苓身心受到双重打击,薄荷坠海之后,她就吐血昏迷不醒,如今已经被直升机紧急送医。程彻取了赤红的血液小样,让人送到百川海那边,借助生物信息来辅助调查赤红的过往经历,此时正在游艇上狂敲报告书。
苏亦欢提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所以沈青昀和苏亦欢分为两支小队,在海上打捞尸体。
赤红死亡基本可以确定,脑门这么大一个血洞,这还不死,这个悬疑小说世界就该改成玄幻小说世界了。
但薄荷还未能确定她的生死。
苏亦欢在跳进海里救苏雅乐的时候,瞥见薄荷被系统高亮的身份标识,但是以她的能力,她只能救一个人,苏亦欢没有犹豫,选择了苏雅乐。
然后薄荷的身份标识亮了一下,就暗了下去。
他们出现身份标识是因为对她存有恶意,如果人死了,恶意自然就消散了,身份标识就不会存在了。
苏亦欢知道薄荷已经死了,但她还是坚持要打捞尸体。
为了云苓。
也为了自己。
在虐文世界里,有一个定律,如果反派坠海或者坠崖之后,没有见到尸体,多半后面还会有出场机会。
苏亦欢披着荣杨的外套,抱着双膝坐在甲板上,黄昏日落照在海面上,波光粼粼,好像碎金。
她的心情变得格外平静。
“你的任务,什么时候结束?”苏亦欢问他。
昨晚射击赤红的那一枪,是荣杨开的。
职业杀手就是有经验,一击毙命。
“在查到江鸠20亿去向之后,就能结束。”荣杨说。
苏亦欢微眯着眼睛,望向海面。
很奇妙,成功救下苏雅乐之后,苏亦欢好像自己也得到了救赎。她在抓住苏雅乐的时候,像是抓住了曾经的自己。
现在她的心境已经不同从前了。
就是有成千上万人想追杀她,想要她死,苏亦欢也不害怕了,因为她已经能自救,也能救别人了。
连带着前世曾经被“荣杨”杀死过的那点怨念,也变得很浅淡了。
苏亦欢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说:“金琥珀在国内的成员死的死,被抓的被抓。程队说,销金行动组会在我们回国那天解散,你是要继续监视我,等待哪天有罪犯来接触我,然后在恰当的时候杀我,还是如何,都随你。
“不过,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我希望你可以提前给我一点提示,好让我做好心理准备。”
荣杨垂眸看着她,听她如此平淡地说起死亡,像是在安排后事一样的语气,胸口好像被压着一块巨石。
他问:“什么提示?”
苏亦欢想了想,举起右手,竖起两指,在耳边曲了曲,像是在装兔子耳朵弯曲一样。
“你就做这个动作,说明我有危险了。”
她承认,她是故意的。
这个装可爱的动作由荣杨这样的壮汉做起来,肯定很滑稽。
荣杨正对着她,认真地点了点头。
不过,还是派不上用场的好。
对讲机发出滋滋啦啦的声音。
“苏小姐,我们这边有消息了!”是沈青昀带的那支队伍传来的消息。
好消息,赤红和薄荷的尸体都被找到了。
坏消息,都惨不忍睹。
但总而言之,都算是给这次行动画上句号了。
在海上漂了三天,苏亦欢回到陆地上还有种在海上的感觉,晕乎乎的。
尸体被装进了装尸袋。
沈青昀拿着两个证物袋,朝苏亦欢这边走过来。
“他们的琥珀,要看吗?”先前苏亦欢曾经问过沈青昀,关于首脑的琥珀,这回从尸体上拿到他们的琥珀,沈青昀跟苏亦欢进行了信息共享。
苏亦欢接过两个透明证物袋。
首先是残翅的金琥珀,这个金琥珀她曾在直播杀人视频里见过,但是当时摄像头没有那么高清,看不清楚细节。
苏亦欢举起这个封印着残翅昆虫的金琥珀,对着阳光照了照。</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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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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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的昆虫做得栩栩如生,好像马上就要挣脱琥珀,从里面飞出来似的。
据说是那位造假高手做的金琥珀,手艺真是厉害。
另外一枚是薄荷的金琥珀。
苏亦欢终于知道为什么云禾的姓名一栏里还有另外一个名字,看来在她加入金琥珀之后,她就彻底与过去的人生割席了。
薄荷的原生家庭那样糟糕,会认识赤红也不奇怪,按照赤红平日挑选受害者的套路,也许他们的认识不是巧合,而是赤红特意挑选了那些原生家庭不幸的孩子,接近他们,毁掉他们。
“之后有什么打算?”苏亦欢把证物袋还给沈青昀。
“回一趟r岛。程彻说,残翅他们一开始想要博书怡将他们带去r岛,还提了一个地方,我有点在意。”沈青昀说。
苏亦欢注意到他的用词是“回”,抿了抿唇,然后转移视线,望向远处。
咸湿的海风吹过她的长发,卷起沈青昀长风衣的衣角。
沈青昀以为她看到了什么,顺着她的视线也看向那边,但只有停靠在码头的无数艘船,没什么特别的。
苏亦欢咳嗽一声,转移话题:“沈老师,这回我也算立功了,那我这门课的分数怎么算?”
沈青昀笑了笑,并没有正面回答她,而是说:“学校规定,不许私下透露成绩给学生。所以,你等期末吧。”
说罢,沈青昀穿着那身长风衣,转身离开。
原先在他的身边的警员也随着他的离开,从他两边围绕过来,跟在他的身后,将沈青昀的身影淹没。
苏亦欢回忆起这一天的时候,总觉得有点遗憾,好像有些话本来应该说的,她却没有说。
但真要她说,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上岸之后,销金行动组正式解散,他们原先组建的群聊也彻底沉寂。
没过多久,系统告诉苏亦欢,她那幢在莱沙群岛的别墅被海盗的死对头,某个黑。帮势力买了下来。
苏亦欢扬了扬眉,想起当时沈青昀和程彻被人追杀的时候,沈青昀说的那句“别人会买”。
他还真是……说到做到。
期末,苏亦欢的成绩门门都是优秀,绩点在全级都能排名前十。
她点开了由“沈钧”授课的《犯罪学》。
书面成绩:95
平时分:100
总分:98
苏亦欢忍不住笑出声。
看来沈老师对她这个学生还是挺满意的嘛。
悬疑小说世界的主角离开了这座城市之后,苏亦欢也少用主角光环,她的生活变得如死水一般平静。
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那种大起大落的刺激,现在的平静,苏亦欢反而觉得无聊了。
这个想法十分可怕,苏亦欢提醒自己,她已经退休了,不用再拯救世界了,接下来只要享受生活就好。
苏亦欢再看到金琥珀的消息,是云水市的新闻发布会,程彻作为发言人,对广大市民做出报告。
那天,苏亦欢上午有这学期的最后一门考试,她提前交卷走出考场,看到有两个女生举着手机,眼眶微红,声音哽咽地讨论着什么。
“金琥珀的成员终于全部落网了。我表姐最好的朋友当年就是被雨夜杀人魔杀死的。月底他就要被枪毙了,真是大快人心!”
“卧底警察好伟大。弹幕里有人说,那个警察把金琥珀成员信息传递给线人之后,就被抓住了,后来尸体被金琥珀的人丢在了警察局门口,警方查出他的死因,他死前遭受了非人的虐待,是痛死的……”
苏亦欢拿出手机,点开新闻发布会的直播,看见站在角落那个长相平平无奇,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班味极强的打工人。
这是苏亦欢第一次见到百川海红了眼眶。
她走出教学楼,鼻尖感受到一点冰凉的湿润。
苏亦欢抬起头,望向天空。
啊……下雪了。
不远处,荣杨站在越野车旁边,望着苏亦欢。
苏亦欢本来还在想,她考完走出考场没见荣杨,不知道人去哪里了。
她朝荣杨快步走近,拉开车门,回头问他:“今晚吃什么?”
荣杨双手插在口袋里,没有动作,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苏亦欢察觉到他与平日不同,心脏一沉,准备开启虐文女主光环,防止他突然动手,她突然去世。
“那20亿……有线索了。”荣杨从口袋里掏出一封邀请函。
苏亦欢狐疑地从他手里接过邀请函。
是一个化妆舞会的邀请,地点在r岛,赫尔酒庄。
落款是——
沈青昀。
第50章
酒庄原先的主人是赫尔夫人,早年经常有权贵在酒庄内开各种派对和沙龙,社交属性大于它的商业属性,但在赫尔夫人晚年的时候,也就是近些年,酒庄不再对外开放。
根据调查,赫尔夫人已于两年前去世,在她去世之后,留下大笔财产,她的子孙后代为了争财产争得头破血流,现在酒庄重新对外开放,说明财产之争已经落下帷幕,酒庄也重新有了主人。
在去r岛的飞机上,苏亦欢捧着平板,在看关于赫尔酒庄的资料。
“你说赫尔酒庄有那20亿的线索?从哪里看出来的?”苏亦欢在网上怎么找,也只能找到一些琐碎片面的信息,无非是什么某国的王妃与赫尔夫人共进晚餐,某国的元首和赫尔夫人私交甚密……</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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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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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尔酒庄现在的管家,刘易斯,是江鸠诈骗集团成员的儿子。他在赫尔酒庄已经工作将近20年了,时间正好和他那位在集团里负责洗。钱的父亲落网的时间吻合。
“而且在江鸠落网后,根据警方调查,他曾经与赫尔夫人在酒庄见过面,后续两人还有过联系。只是证据不足,无法展开深入调查。”荣杨说。
苏亦欢在平板上划拉了两下,又掏出手机,看向与沈青昀的聊天窗口。
苏亦欢给他发了消息,原本想询问他关于这封邀请函的事情,他却没有回复。
神神秘秘的。
手机上方突然弹出一条信息。
[博书怡:你也去r岛?]
自从上次博家拍卖会,博书怡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苏亦欢的联系方式,天天邀请苏亦欢出去玩,苏亦欢忙得很,又是搞房地产,又是搞家政,还要忙自己的学业,好不容易抽一天出来看看她到底想干嘛,结果博书怡捧着一大束火红的玫瑰给她表白,说要当她最好的朋友。
好抽象的套路。
苏亦欢没见过。
她收下了玫瑰,然后转手就送给了花央——麻烦管管你的表妹。
花央把博书怡说了一通之后,博书怡收敛了很多,只是每天会给苏亦欢发各种早晚安,闹钟都没有她准时。
苏亦欢看着她这架势,感觉她追人也不过如此了。
直到某天,苏亦欢给她发:“抱歉,我是直的。”
博书怡发来了一连串的省略号。
自此她没再用问候攻势骚扰苏亦欢了。
这是继问候攻势之后,博书怡发来的第一条信息。
好歹是正常点了。
苏亦欢回复:也?
[博书怡:(酷)嗯哼!是不是很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我不仅知道你要去r岛,我还知道你的目的地是赫尔酒庄。]
[博书怡:没想到你对《夜宴图》也这么感兴趣,我还以为只有老爷子那种上了年龄的老古板才会热衷于收藏这些什么书画古董之类的。]
苏亦欢发现自己这边的信息量相当不足。
[苏亦欢:哇!你好厉害啊!你怎么知道的?]
尽管文字上显得她很兴奋激动,实际上苏亦欢一脸平静。
一道阴影落了下来。
博书怡用两指捏着手机,斜靠在苏亦欢身旁的座位,将墨镜往上推,像戴发箍一样戴在头上。
原先荣杨坐在苏亦欢的身旁,博书怡上下扫了他一眼,微抬下巴,对着苏亦欢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让保镖换个位置。
苏亦欢对荣杨点头,荣杨起身。
博书怡将自己的机票抽出来,递给荣杨,示意他可以坐她的位置。
三人无声地交换了位置。
博书怡双腿交叠,跟苏亦欢说:“赫尔酒庄现在的主人是赫尔夫人的外孙暮云灰,暮老板是我舅舅的同学,我拿到了这次舞会的宾客邀请名单。”
博家人脉广,苏亦欢并不意外在舞会上会碰到认识的人。
“什么《夜宴图》?”苏亦欢在意的是这个,她为什么会突然提到《夜宴图》。
博书怡表情有些意外,似乎为自己猜错了苏亦欢的目的而懊恼,但很快又把这点小情绪抛诸脑后。
“赫尔夫人收藏着一幅失传已久的古画《夜宴图》,并且将画藏在地下的保险库里。据说,这幅《夜宴图》是昭明年间,万国来朝,皇帝裴珩举办夜宴时,让宫廷画师画的夜宴场景。”
昭明年间……苏亦欢看向斜前方坐在博书怡位置上的荣杨。
“暮老板按照赫尔夫人的遗言,在接管酒庄之后,举办晚宴邀请宾客,谁能够在酒庄里找到打开保险库的钥匙,谁就能带走《夜宴图》。”博书怡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扒着苏亦欢的手臂,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她,“我打算把这幅画当作老爷子今年的寿礼。既然你不是为了《夜宴图》来的,那咱们联手吧,你帮我拿到画,我欠你一个人情。”
苏亦欢没把话说死,只是保持着礼貌的微笑,说:“到时候再看吧。”
她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凌晨2点30分,飞机在r岛落地。
博书怡凭借着和酒庄现任主人的关系,早早联系好了人,一落地就会有赫尔酒庄的人来接她,当晚直接入住。
“要不你和我一起?”博书怡向苏亦欢再次发出邀请。
“明天见。”苏亦欢直接拒绝。
博书怡也不再勉强,摆了摆手,就坐上豪车离开。
荣杨拉着两人的行李箱,在苏亦欢身旁站定,替她挡掉吹过来的寒风。
苏亦欢紧了紧毛绒大衣的领口,压住头顶的贝雷帽,等待酒店派来的司机把车开到这个出口。
“你怎么拿到这封邀请函的?”苏亦欢现在还没联系上沈青昀,后知后觉地想到还有荣杨。
她总觉得自己这封邀请函缺少了很多信息量。
博书怡说她拿到了宾客名单,才知道她会来,说明苏亦欢在宾客名单上,但是邀请函的落款又是“沈青昀”,难道不该是酒庄的现任主人“暮云*灰”吗?
“快递。填的是我现在使用的手机号码。”像荣杨这样身份的人,他的手机号码从来不会有奇怪的广告或者推销电话打进来,而且他会定期更换手机号码,能轻而易举查到他现在使用的手机号码,说明沈青昀和荣杨的上级部门有联系。</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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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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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亦欢奇怪的是,沈青昀明明可以填她的手机号码,给她发快递,为什么要绕一个大圈子,联系荣杨的上级部门,让荣杨收这封邀请函?
很快,苏亦欢就明白了。
一辆黑色的车子停在他们的面前。
司机身着制服,戴着帽子,东方脸孔,下车之后甚至没有确认他们的身份,直接从荣杨手里接过行李箱,轻轻松松地扛着两个行李箱到车后,将行李箱放进后备箱里。
苏亦欢抬头看着荣杨。
荣杨上下扫了一眼那个司机,对苏亦欢点了点头:“自己人。”
然后拉开车门,示意苏亦欢坐进车子里。
车里的温度恰到好处,使用的是柠檬味的车载香水。
苏亦欢盯着坐在前面的司机看了好一会儿,他的脑袋上方都没有出现身份,说明他对她没有什么恶意,而且和她也没关系,估计只是一个中间人。
车子发动后,司机开门见山:“这次的任务是,协助沈先生取得地下保险库的钥匙,拿到那幅《夜宴图》。”
苏亦欢看向车外,心想,怎么这些人都喜欢在车里谈话?不专心开车很危险的喂!
司机从车内后视镜看见苏亦欢走神,似乎不把这次任务当一回事,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此次任务事关两国外交。按照历史记载,裴珩确实有让宫廷画师画过《夜宴图》。上一次《夜宴图》出现,还是在八十年前,一位姓傅的收藏家在e国拍卖行中以天价拍下并且收藏,但在他把这幅画带回过的途中,他的妻子和这幅画一起在海上失踪,这幅画便下落不明。”
苏亦欢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
荣杨看向她,不知道她在笑什么。
前面的司机刚好在红绿灯前停下,被苏亦欢这种轻视的态度惹得有些恼火,忍不住加重了语气,说:“如果这幅《夜宴图》是真迹,就是我国的国宝,必须顺利取回。”
苏亦欢没再说话,而是看着窗外飘雪的天空,脸上的神情不像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姑娘。
此后,车内一路无话。
在车子抵达酒店的时候,司机提醒苏亦欢:“这份宾客名单是在赫尔夫人在世的时候拟定的,你是名单上的第一人。无论赫尔夫人是否在世,这个时间,这个地点,都会举办这样一场舞会,向名单上的人公开她手里有《夜宴图》。
“觊觎这幅画的人不少,这两天已经入住酒庄的就有t国外交大使,e国的贵族,还有j国的富商,还请您谨慎对待。”
前面还是用“你”来称呼,现在换了个更加恭敬的称呼,看来是非常希望苏亦欢能把“国宝”带回去。
苏亦欢抬头看着司机的双眼,对方眼神坚毅忠诚,正得发邪。
“在《夜宴图》确定归属之前,你都会在这里吗?”苏亦欢问。
“是的。五年前,我们第一次得到《夜宴图》的下落。为了这幅画,我已经在这里工作五年了。画在哪,我便在哪。”司机说。
苏亦欢眸光闪烁,欲言又止。
从接到苏亦欢开始,司机就在疑惑她的态度,一点也不像同事报告里提到的那样,说她是个正直善良,机灵懂事的姑娘,反而呆呆的,还特别不配合他的工作。
苏亦欢环顾了一圈,没见到沈青昀。
如果沈青昀在,事情就好办很多了,她不用解释太多,就能取信他人,但他现在不在,她就算把真相说出来也不一定有用。
她只能叹息一声,拉起行李箱的拉杆,准备走进酒店大堂。
司机被她这声叹息闹得浑身发毛,回去之后必然睡不着,最后实在没忍住,拦住了苏亦欢和荣杨。
“你到底想说什么?”
苏亦欢没再卖关子,直接告诉他:
“那幅画是假的。”
司机气笑了,她连看都没看过那幅画,怎么知道那是假的?
苏亦欢一早猜到自己把真相说出来,对方会是这个反应。
她拉着行李箱转身,声音很轻,任由对方爱信不信,不信拉倒。
“压根没有那幅画,裴珩最讨厌被人画在纸上了。
“就算有,也是五百年后,后人按照历史记载想象的。
“顺便一提,后人画的那幅也被烧了。我最讨厌姓傅的,讨厌到闻到他用的香水就想吐。”
第51章
或许是被人勾起了一些不太美妙的回忆,又或许是在飞机上已经睡饱了,苏亦欢洗完澡之后毫无困意。
她将窗帘拉开,外面的天空下起了细碎的雪,楼下的橘黄色路灯尽职尽责地工作着,雪落入光中,好像翻飞的萤火虫。
“宿主,要重新帮您封存记忆吗?”系统问。
每次抵达下一个虐文世界,就会把上一个虐文世界的经历封存起来,但系统的封存记忆也并非长期有效,偶尔触及到一些过去的事物,它就会自己跳出来,扎苏亦欢一下。
“没事。虽然有点闹心,但没到不能释怀的地步。”要是换作是刚来这个世界的苏亦欢,肯定会让系统再次封存记忆,但是现在的苏亦欢已经无所谓了。
那些记忆伤害不了她。
现在想起来反而觉得好笑。虽然她穿的世界是虐文世界,主打一个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可偏偏在这些世界里,苏亦欢感觉不到所谓的“爱情”,她像一个局外人,冷眼旁观虐文男主扮演深情。</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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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孩子死了知道奶了的那种“深情”。
苏亦欢搬来沙发,坐在落地窗旁边,望着窗外的雪,什么也不想,就是安静地发呆。
楼下偶尔有车辆路过,又或是有些醉酒的路人、游客之类的从街上走过。
一辆低调的黑色迈巴赫进入视野。
苏亦欢眼皮跳了一下,回头看向正在充电的手机。
手机没有动静。
她等了一会儿,手机的屏幕依旧没有亮起。苏亦欢说不清是失落或是早有所料。
她早给自己打过预防针,所以没有动静也没关系,是理所应当的。
再看向楼下的时候,那辆黑色迈巴赫已经消失不见。
也许只是路过。
但刚才她看见那辆车的时候,苏亦欢有种强烈的预感,那辆车里坐了一个她想见的人。
等等。
想见的人?
他什么时候成了她想见的人了?
“叮咚。”门铃突然响起,把苏亦欢吓了一跳。
苏亦欢看见窗户上自己的倒影,表情跟见鬼了似的。
不过现在是凌晨四点,突然有人按她房间的门铃,确实是见鬼了。
保镖荣杨一直守在苏亦欢身边,她看了多久的窗外,荣杨就看了多久的苏亦欢。
门铃响起后,不等苏亦欢指使,荣杨就已经先站起身,往门口走去。
待荣杨确认门口的人是谁后,他回头看向苏亦欢,对她点了点头,表示是可信的人。
苏亦欢以为是组织的人,起身拉起窗帘。
身后响起房门打开的声音,轮椅在地板上平滑地驶过。
苏亦欢回过身。
最先看见的还是金光闪闪的身份标识——主角,然后视线下移,便见坐在轮椅上的沈青昀,给他推轮椅的是一个身着银灰色西装的长发男人,男人约莫二十八岁上下,见到苏亦欢困惑的眼神,他微笑着做自我介绍。
“你好,苏小姐。我是赫尔酒庄现任管理者,我叫暮云灰。”他朝苏亦欢伸出手。
苏亦欢礼貌地与他握手,“你好。”
然后看向比起上次见面,消瘦了不少的沈青昀。
她蹲下身,对着沈青昀眨了眨眼睛,揶揄地笑着问:“好久不见,沈老师。看来最近混得不太好?”
沈青昀眼里盛着笑意,似乎一早就猜到她会是这个反应。
“我已经不教书了,小苏同学。”
暮云灰有些意外他们两人的相处,明明先前沈和他说了,他们已经有近一年没见面了,也就是偶尔会问候一句,没想到他们再见面时,会是这样的相处模式。
暮云灰拍了拍沈青昀的肩膀,对苏亦欢说:“这位是我的私人顾问,沈先生。”
苏亦欢扬眉,也不知道沈青昀是不是又用了什么新身份或者假名,于是保守地称呼他为“沈顾问”。
“原谅我深夜打扰,我听沈顾问说,苏小姐有关于那幅《夜宴图》的消息?”暮云灰问。
司机是组织的人,沈青昀和组织也有联系。她那些话说完,司机第一时间就报告给了沈青昀,至于真假,自有人去查验。
苏亦欢让荣杨出门戒备,毕竟有些谈话,或许暮云灰并不希望其他人知道,自己则坐到了茶几旁边的沙发,并示意暮云灰坐下聊。
“我确实有消息。只是想要我的消息,暮老板是不是也该表示一下诚意?”苏亦欢先前已经说过画是假的了,而暮云灰还是要跑这一趟,说明他还有所求,既然有所求,那就好拿捏了。
暮云灰看了一眼沈青昀,笑着说:“此事先前沈先生已经和我谈过了,苏小姐喜欢聪明人,所以我也是有备而来。”
他从外套暗袋里拿出一封信,放在桌面上,移交到苏亦欢的面前。
“这是江鸠先生写给我外婆的信。”
苏亦欢收下信,同时心里想:喜欢聪明人什么的……还真被他说对了。
“我不仅喜欢聪明人,我还特别喜欢爽快的人。暮老板想知道关于那幅画的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苏亦欢笑得像只狐狸。
沈青昀眼里含笑,单手搭在轮椅的扶手上,望向苏亦欢。
苏亦欢的余光瞧见他在看自己,立刻正襟危坐,像是考试的时候被监考老师看着自己答题一样端正严肃。
“是这样的,苏小姐,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说那幅画是假的?”暮云灰问。
苏亦欢伸出第一根手指,“第一,如果你说的是历史记载裴珩让宫廷画师画的那幅夜宴图,那么那幅画是不存在的。”
她又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如果你说的是后人按照历史记载想象,画出来的那幅夜宴图,那么那幅画已经在海上被烧掉了。”
暮云灰沉思了片刻,想问她有什么证据吗,但是他又忍不住看向沈青昀。
沈青昀摇了摇头,他在来之前就已经告诉过暮云灰了,在苏亦欢这里,只能问最终答案,至于她怎么得出的,从哪里看出来的,有什么证据,都是问不到的。
他只有两个选择,信她,和不信她。
“如果苏小姐说的是真的,那事情就变得更加复杂了……”暮云灰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显然为了这件事情已经烦恼了许久。
苏亦欢询问地看向沈青昀。
在这里,她还是更相信自己的熟人。
沈青昀说:“赫尔酒庄的前身是情报中转站,白道、黑。道的消息都会在酒庄举办的沙龙里流通,赫尔夫人也结识了不少黑白两道的人物。在赫尔夫人去世的时候,她曾经留下遗言,会有人来向她要寄存在赫尔酒庄的东西,在那个时候,谁能拿到‘钥匙’,谁就能带走那样东西。</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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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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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我们对赫尔夫人信件的调查,她所说的‘那样东西’,就是放在地下保险库的《夜宴图》。至于‘钥匙’在哪里,长什么样子,除了当初寄存《夜宴图》的人,谁也不知道。”
暮云灰看向刚才自己交出去的那封信,补充说明:“信件里有提到,《夜宴图》是江鸠诈骗集团洗。钱时买下的艺术品之一,而苏小姐又是我外婆拟定的宾客名单上的第一人,所以我们想,或许这件事与江鸠也有关系。”
苏亦欢听到那人的名字,皱了皱眉。
所以当时荣杨拿到邀请函,才说起那20亿。
“为什么说如果画是假的,事情就复杂了?”苏亦欢问。
暮云灰紧张地抿了抿唇,“说明画里藏着比这幅画本身价值更高的东西。这对于一无所知的我来说,很危险。
“关于我外婆的遗产继承,最开始其实还轮不到我。我的外婆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一个养女,原本该是他们继承酒庄,可是自从开始谈遗产继承问题,大儿子就车祸了,小儿子被高空砸物砸到进医院了,女儿签了放弃遗产继承书,逃过一劫,养女,也就是我妈妈,她在生下我之后就去世了,后来律师和沈先生找到我,在沈先生的保护下,我才顺利继承了赫尔酒庄。”
苏亦欢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沈青昀。
原来这一年,他都在忙着保护别人。
她转移视线,看向暮云灰,并未察觉在她的目光移走之后,沈青昀便看向了她。
这场谈话并未持续很长时间,暮云灰情商很高,也很会说话,在离开的时候,他说:“沈先生和苏小姐这么久不见,你们再聊会儿,我得先回去补个觉,醒来还得处理舞会的各项事宜,先走了。”
暮云灰特意给他们留下了私人空间,便跟着门口守着的保镖离开了。
他离开之后,房间内就只剩下他们三人。
“这回又是什么人设?”苏亦欢开门见山,询问沈青昀。
“如你所见。”沈青昀从轮椅站起,双腿比正常人还要矫健,走到开放式厨房倒水喝。
苏亦欢跟着他走到厨房,坐在高脚椅上,双手撑着下巴,询问他:“为什么是暮云灰,又为什么是赫尔酒庄?”
沈青昀端着手里的温水,把杯子放在她的面前,然后又给自己重新倒了一杯水。
“你还记得,大概在一年前,博书怡救了残翅和云禾吗?她说,他们最开始想让她送他们来r岛,而且借用了赫尔酒庄的名头。所以我来赫尔酒庄进行调查。
“那幅《夜宴图》如果是假的,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它出自金琥珀那位造假大师之手。金琥珀成员的最终目的,或者说金琥珀的秘密,就与它有关。”
苏亦欢双手捧着那杯温水,继续追问:“你说的是,他们人手一个的琥珀,与这幅《夜宴图》有关?所以,你一开始就知道《夜宴图》是假的?”
“我不是神,不能未卜先知。”
苏亦欢小声嘟囔:“那可说不准。”
沈青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没说话。
她来了,才印证了他的猜测。
或许某种程度上,她比神明更接近答案。
第52章
在沈青昀离开之后,苏亦欢才开始看那封江鸠的信件。
信里的内容没什么太多需要值得关注的信息,除了问候和恭维之外,就是提到他说自己有个女儿,“寄养”在别人家里,希望等她长大之后,赫尔夫人能教会她一些艺术知识,和她一起鉴画。
苏亦欢扯了扯嘴角,只觉得讽刺。
她看完信之后,便把它收了起来,放进了行李箱的夹层——这么做并不是她对江鸠还有什么感情,感动于他的父爱什么的,纯粹是因为她防止未来有用到这封信的地方,比如当作呈堂证供之类的。
晚上就是化妆舞会,按照着装要求,来宾必须戴上面具。
苏亦欢补了个觉,养好精神,为晚上的化妆舞会做准备。
既然会扯到20亿和金琥珀,这场化妆舞会必然不会平安度过。
[苏雅乐:我给你的东西,戴上了吗?]
苏亦欢正在房间里化妆,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见是苏雅乐的信息,干脆拍了照片发给她。
照片里的苏亦欢穿着一身红裙,披着长到脚踝的黑色大衣,手上戴了三四个戒指,手腕还戴了一款纤细的女士腕表。
[苏雅乐:要是用上了告诉我好不好用。]
苏亦欢转动食指戴的那枚宝石戒指,在旁边的钻石按了一下,宝石戒指的顶端就立刻弹出尖锐的刀片,再按一下,刀片缩回戒指。
半年前,苏雅乐去f国念珠宝设计,这是她送给苏亦欢的“作业”。
苏亦欢锐评:“你最好读的是珠宝设计,而不是武器制造。”
准备得差不多后,苏亦欢就和荣杨一起,出发前往赫尔酒庄。
赫尔酒庄的地理位置有些偏僻,车子越开,见到居民居住的房屋就越少。
车子在河道旁边驶过,河面都已经结了冰,铺了一层积雪。
驶过一片树林,远远的,苏亦欢就看见了酒庄的主体建筑,像是城堡一样,想必维护建筑的费用也不少——这一点,她感同身受。好在自打她的家政公司开始营业,赚的钱和维护她房子的钱达到了平衡。
道路的一旁有酒庄道路的指示牌,指示宾客的车辆要停在哪里。</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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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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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亦欢下了车,被冷风一吹,冻得哆嗦了一下。
她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环顾了一圈。
她来得不算早,停车场的车位已经停了一半的车辆,有几位和苏亦欢同时抵达酒庄的宾客,都身着华服,戴着半脸面具。
城堡门口的两边各自站了一位没戴面具的工作人员,他们戴着白手套,检查宾客的邀请函,然后放行。
“抱歉,舞会只能让邀请函上的宾客进入,请随行人员前往左边的走廊尽头的休息室吧,我们在那边也准备了点心。”工作人员五指并拢,指向走廊尽头。
有些宾客是带着伴侣来的,毕竟邀请函上也没写不许带伴侣,结果到了门口反而被拦住了。这些人有的保持体面,让伴侣先去休息室待会儿,有的直接开骂,然后带着伴侣打道回府。
苏亦欢回头看了一眼荣杨,荣杨表示了解,然后自觉地离开,但他离开的方向并非工作人员所说的休息室,而是相反——要是真去了休息室,发生什么事情反而不好脱身,甚至还不如一直待车里。
进入城堡里面,正对大门就是一座捧着水壶往下倒水的女神雕像水池,水柱从水壶里潺潺流出,两边喷起带着弧度的水柱,池子里水波荡漾。
居然会有人在家里建这么大的喷泉?苏亦欢站在池子前,摸了摸下巴,思索要不要给自己新买的别墅也来一个,她还挺苦恼装修的。
“叮!”清脆的抛硬币声,硬币落入池子里。
苏亦欢看向身旁的人——戴着羽毛面具的博书怡。
博书怡双手合十,无比虔诚:“拜托了,让我顺利找到钥匙,取得《夜宴图》吧。”
苏亦欢低头看向硬币落入池子的地方,池底已经铺了一层硬币,而且这些硬币不止是钱币,还有纪念币和游戏币,甚至还有赌场的筹码,什么币种都有。
也是挺莫名其妙的。
“别抱太大希望。”苏亦欢拍了拍博书怡的肩膀,是想提醒她那幅夜宴图有问题。
博书怡撇了撇嘴,走在苏亦欢的身旁,跟她聊起八卦。
“这回来的宾客各个来头都不小啊。赫尔夫人跟这些人私交这么好,怎么没让他们护住自己的遗产继承人?我听说她的大儿子和小儿子都因为要继承酒庄的事情,接二连三出了祸事,跟被诅咒一样。”
“听说了一点。不过这个世界哪有什么诅咒?都是人为而已。”苏亦欢说。
博书怡戴着长到手臂的手套,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压低了声音,跟她说:“人为就更可怕了。你不觉得吗?我凌晨入住酒庄,都没睡好,总觉得这里怪阴森的,光线都好暗……”
走廊一边是装有壁灯的墙面,壁纸用的是浮雕暗纹,人走过的时候,暗纹在光下似会流动一般,整片墙面好像扭曲成了漩涡,让人不敢多看。
另外一边则是挑高的窗户,外面的雪似乎越下越大了,窗台都积了一层雪,屋里的光映在雪上,雪面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博书怡说着说着,旁边的灯闪烁了一下,把她吓了一跳,突然站定不动了。
原先走在她们身后的一位男宾猝不及防地撞了上来。
博书怡的后脑勺撞到了他的胸膛。
“sorry.”那人的口音有些重,退开两步,跟博书怡道歉,尽管这件事非要纠起来,还不一定谁对谁错。
苏亦欢回头看向他俩,视线落在那个男宾身上,他穿着一身香槟色的西装,脸上的全脸面具十分精巧,完全贴合他的脸不说,上面的暗金色浮雕花纹也很精致。
博书怡摆了摆手,那人便从她身旁走过,往舞厅方向走去。
苏亦欢从他的身上嗅到一股香水味,但她对香水没什么研究,只是觉得这个香水味有点浓了,不然不会隔了两三步远,就能轻易闻到他的香水。
“你看我刚才一说到诅咒的事情,这个灯就闪了!好可怕。”博书怡抱住了苏亦欢的手臂。
虽然苏亦欢也不是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但是如果身边有个胆小鬼的话,苏亦欢的胆子反而大了起来,还会忍不住去逗胆小鬼。
苏亦欢走到闪烁的那盏灯下。
“怎、怎么了?你不会告诉我你会通灵,然后有鬼魂附在上面吓我吧?”博书怡见她神色严肃,心里惴惴不安。
苏亦欢抬起手,用手帕包住灯泡,徒手把灯泡拧了下来,然后递给博书怡。
博书怡:?
“你现在叫它一声,看它会不会亮。它要是会亮,说明真的有鬼,你可以开始害怕了。”苏亦欢说。
博书怡磨了磨后槽牙。
“不解风情的女人。”
苏亦欢笑得格外灿烂。
在舞会上,暮云灰是唯一没有戴面具的人,就连坐在轮椅上的沈青昀都戴了面具。
暮云灰举杯,向诸位宾客说明了他外婆的遗言——谁能够在酒庄里找到打开保险库的钥匙,谁就能带走《夜宴图》,期限是到化妆舞会结束,也就是零点之前。
苏亦欢抬起腕表,现在是晚上七点半,也就是说,宾客们要在五个半小时里找到那把钥匙。
对于当初把东西寄存在这里的人来说,五个半小时的时间,会不会有些过于充裕了?
苏亦欢皱了皱眉。
“发现不对劲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沈青昀操控轮椅,来到了苏亦欢身旁。
苏亦欢低头看向他的轮椅,上面有个操纵轮椅方向的面板,看起来格外高级,就跟在城堡里开车一样。</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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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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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想让他起来,然后给她坐一下轮椅。毕竟她穿的这双高跟鞋是新鞋,怪不舒服的。
“不行。”沈青昀说。
苏亦欢瞪大了眼睛,她刚才有说话吗?
沈青昀面具底下的那双眼睛弯了起来,琥珀色的眼眸格外剔透明亮。
“你觉得寄存者会是谁?”他问。
苏亦欢双手环胸,看了一圈舞厅。
舞厅的一角属于专业乐队,正在演奏古典乐。舞池里正在跳舞的宾客不多,大部分宾客都是奔着《夜宴图》来的,在暮云灰说完可以在酒庄内自由活动,寻找钥匙之后,他们就散开了。
“反正不会是刚才离开舞厅的那批宾客。”如果她是寄存者,知道钥匙是什么样子的,放在哪里,肯定很快就能找到,可是太快找到就会遭人怀疑,反而成了众矢之的,倒不如等到所有人已经找过一轮了,再慢慢去找,那时候就不会太显眼了。
又过了一会儿,舞厅里的宾客只剩下一半,有些在跳舞,有些则是在自助餐点这块区域和人交谈。
苏亦欢坐在靠窗的沙发上吃水果沙拉,背对着舞池那边,对面是正在暗中观察的沈青昀。
这里远离乐队和宾客,悠悠飘来的乐声听得不真切,反而衬得这里格外安静,只有苏亦欢嚼水果的清脆声音。
“我还没问。”苏亦欢突然开口。
“什么?”沈青昀的视线一直在舞池那边的宾客身上。
苏亦欢嚼着苹果,味道有些青涩的酸,漫不经心地问:“为什么你这么相信我?”
不止是画的事情。先前沈青昀还为了保她,让她进行动组。那次机场爆炸案后,她在医院跟沈青昀胡说八道了一通,被他读唇语看出来了,但沈青昀最后也没有正面回答过这个问题。
沈青昀目移,与苏亦欢对上视线。
她看似满不在乎,无所谓他的答案,还在吃着碗里的水果沙拉,实际上她的叉子戳了两次碗底,和草莓擦肩而过,才戳到一颗圣女果。
放进口中也没注意是圣女果,被酸到眼眶微红,还强装没事,面无表情地吞咽下去。
或许只有他听不见的时候,她才会对他什么都说。
沈青昀眯了眯眼睛,不知道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嘴角勾起,面不改色地背她当时说过的话:
“因为对你有意思,因为喜欢你喜欢到连命都不要了。”
“咳咳!咳咳咳!”苏亦欢爆发出一阵剧烈无比的咳嗽。
沈青昀早就猜到她会是这个反应,淡定地移开视线。
他的指尖在扶手上轻磕,心情不错,继续观察宾客。
苏亦欢呛得眼眶更红了,眼巴巴地望着他,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嘛……”
沈青昀操纵轮椅,从她身旁路过,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所以,真话还是谎言,其实很容易分辨。不是吗?”
苏亦欢本来还没什么,听到他说的话,心脏莫名地开始剧烈跳动。
可是……
她的谎言从来只有他能看出来。
第53章
出乎苏亦欢所料的是,直到零点,也没有人找到钥匙。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要是再晚些走,路况会变得更糟糕,大部分宾客都选择了离开,只有少部分宾客在酒庄留宿。
苏亦欢也留了下来,她的房间被安排在博书怡房间的旁边。
“反正咱俩的身材差不多,你先穿我的衣服呗。”博书怡打开其中一个行李箱,把里面那些衣服都抱了出来,放在床上。
这些衣服连吊牌都没拆。
苏亦欢的换洗衣物都在酒店,这个天气让人从酒店一来一回也是麻烦,干脆找博书怡借衣服。
博书怡的衣服用色鲜艳大胆,而且露肤度极高,和她本人一样出挑和惹眼。
苏亦欢好不容易才从这一堆衣服里找到一条看起来比较素净的黑色针织长裙,没有花里胡哨的图案,也没有鲜艳的撞色,领口还是小高领。
博书怡瘪了瘪嘴,“年纪轻轻就穿得跟教导主任似的,这么老气。”
苏亦欢竖起食指:“教导主任没惹任何人。”
博书怡放下手里那件露脐小吊带,赤脚踩在地毯上,三步并作两步,跳到苏亦欢的身旁,随她一起看向镜子里的两个姑娘。
“这衣服一点也不像是我的风格,怎么会在我的行李箱里面?奇了怪了。”
苏亦欢“呵呵”一笑,双手拢起自己披在身后的及腰长发,将它梳成高马尾,露出背后大片的白皙肌肤,从脊骨往下的身材曲线,漂亮得不像话。
博书怡:“我说嘛,要是真这么死板的裙子怎么会在我的行李箱?”
苏亦欢照了照镜子,反手碰到自己后腰裸露的肌肤,不太赞同道:“我觉得,裹得严严实实的才更有禁忌感,不是吗?”
博书怡扬眉,一脸了然的神色:“原来你喜欢闷骚款。”
苏亦欢大方承认:“是啊。我最喜欢那种嘴上说着不喜欢,实际上超爱的,但也不能藏得太好,得让我看出来一点,这样才好玩。要是太大方热烈的直球表达,反倒没那么有意思。”
直球表达选手@博书怡。
博书怡摸着下巴仔细想了想,好像确实挺带感的。
“我现在改还来得及吗?”
苏亦欢把头发放了下来,刚好盖住后背裸露的肌肤,回头对博书怡笑:“不用改,你这样很好。</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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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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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你的人自然会为你改变标准,不喜欢你的人,改成什么样都不会喜欢。”
博书怡看着苏亦欢,玩笑道:“你算哪种?”
苏亦欢笑容浅浅,用那双单纯无辜的下垂眼望着她:“你猜?”
两人还在房间里说笑,门口却响起了敲门声。
博书怡的保镖和荣杨都在门口候着,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也不会敲门。
苏亦欢眼皮跳了一下,在博书怡去开门的时候,往窗外望去。
好大的雪。
房门被打开,酒庄的工作*人员站在门口,语气严肃:“博小姐,酒庄里发生了命案,暮老板想请两位移步大厅。”
暴雪,山庄,杀人。
这个配置也算经典了。
苏亦欢猜到会有事件发生,所以并没有多意外,只是博书怡一脸悚然,下楼的时候还念叨着:“你看,我就说了吧,这地方阴森诡异,果然出事了!”
博书怡还回头嘱咐自己的保镖:“今晚你一步也不许离开我。”
保镖:……职责所在,他本来也不会离开她。
几人从二楼的客房来到一楼的大厅。
以城堡正门入口的喷泉池为界线,喷泉池后面就是双向扶手楼梯,通往二楼客房区域。一楼右边是他们先前去过的舞厅,左边是会客的大厅。
苏亦欢到的时候,大厅里除了她认识的暮云灰和沈青昀之外,还有四个她先前在舞厅见过的宾客。
此时他们都已经摘下面具,以自己原本的相貌示人。
距离暮云灰最近的,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青年,估计年龄也就在二十五岁上下,暗红色毛衣内搭白色衬衫,应该是舞会结束后就回房换衣服了,脚上还踩着一双拖鞋。
博书怡用手肘捅了捅苏亦欢的腰,看着那个外国青年,小声说:“那是h国王储,帅吧?我刚才在舞会里还跟他跳了一支舞,超绅士。”
苏亦欢和外国青年对上视线,他笑起来确实很迷人,不过她很快就移开了目光,看向坐在轮椅上的沈青昀。
沈青昀正在和一个秃顶的白人伯伯聊天,说的不知道是哪国语言,苏亦欢没听懂。
“那位大叔是f国的外交大臣。”只是一场舞会的功夫,博书怡就已经摸清楚在场人员的底细了,苏亦欢看向哪里,她就给她介绍到哪里。
剩余的一个是岛国富商,叫作浅川的男人;另外一个是女模特,叫作丁香。
苏亦欢从这两人所坐的位置路过,又闻到了一股香水味,比先前在走廊上闻到的香槟西服男人的香水味要浅淡,这俩人坐得比较近,一时间分不清是来自谁身上的味道。
在酒庄内留宿的客人都来齐了,暮云灰向众人说明刚才发生的事件。
舞会散场后,工作人员开始打扫舞厅,在休息室里发现了一具没穿衣服的男尸,根据死亡时间判断,凶手只有可能是目前还在酒庄里的人。
暮老板担心会有其他宾客遇害,于是把大家都叫来大厅,以免落单,被有心人有机可乘。
“一场舞会下来,我都要累死了。我就在房间里,哪儿也不去,他还能凭空出现杀我吗?”浅川先生说罢,就要上楼回房。
“浅川先生,为了您的安全着想,请让我的工作人员陪同您一起上楼吧。”暮云灰用眼神示意自己身旁的助理。
浅川先生摆了摆手,无可无不可的样子,起身离开。
原先坐在沙发上的女模特丁香拍了拍胸口,脸色青白,用标准的外语说:“如果不把凶手找出来,我今晚肯定睡不着了,谁知道他是不是为了谋财害命?连人家衣服都偷,简直是变态。”
苏亦欢看向说话的丁香。
室内有温度适宜的中央空调,丁香穿了一件宽松的家居服,长度刚到大腿,下身只穿了短裤,长腿交叠,四肢纤细。
不愧是模特,身材真好啊。苏亦欢心想。
“让凶手在酒庄里多呆一刻,就多一刻的危险,况且这里还有三位可爱的小姐。不如我们分散开来,在酒庄查找线索吧。毕竟,死者的衣服消失了,也该有个去向吧?”那位h国王储说。
苏亦欢看向他的眼神略带探究。
“刺激!好像在玩大型剧本杀。欧文先生,我与你一起!”博书怡眼前一亮,也想凑这个热闹。反正她有保镖在,这种人祸她倒是不害怕。
暮云灰不好直接反驳这位热心肠又大胆的王储,见有人响应,只好给他一个在女生面前开屏的机会,让自己的工作人员跟在他们的身边,陪他们去寻找线索。
“亦欢,一起吗?”博书怡朝苏亦欢招了招手。
苏亦欢摇头,打了个哈欠,在单人沙发上坐下,“你们去吧,我有点困。”
他们离开后不久,丁香一个人在沙发上坐不住,朝暮云灰提出请求:“我的手机落在楼上了,暮老板能陪我上去拿手机吗?”
暮云灰当然不会拒绝客人的请求,带着管家和她一起上楼。
大厅里只剩下那位外交大臣,荣杨,沈青昀和苏亦欢。
上了年纪的外交大臣坐在靠近壁炉的椅子上,昏昏欲睡,没一会儿,眼睛都闭上了,开始打鼾。
苏亦欢正在用手机玩消消乐打发时间,余光瞥见轮椅的车轮驶到她的身旁。
她把消消乐切出屏外,点开手机备忘录,输字:
[凶手在宾客里?]</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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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打完字就把手机递给身旁的沈青昀。
[是。]他敲完字又把手机还给苏亦欢。
苏亦欢想到他会读唇语,就没接过手机给他打字,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抬头看来的时候,指了指自己的唇,做口型:
“为什么这么确定是宾客作案?”
沈青昀用苏亦欢的手机敲字。
[1.作案时间。2.杀人动机。]
[在暮云灰继承酒庄的时候,酒庄里的工作人员都换成了可信的人员。]
苏亦欢明白,而且沈青昀所说的“可信的人员”,说不定就是“自己人”,毕竟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暮云灰估计早死好几回了。
“杀人动机是什么?”苏亦欢问。
[死者是造假大师的徒弟,手里有一个金琥珀。他说金琥珀能够解锁一个坐标,坐标一半在金琥珀里,一半在画里。
他曾经私下找过暮云灰,希望暮云灰能够给他更多的时间寻找钥匙,事成之后,得到的财富可以和暮云灰三七分。
但是我们找到尸体的时候,死者的金琥珀不见了。]
苏亦欢拧眉,也就是说,凶手是知道这个秘密的,能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必定和金琥珀相关。
“连他都要‘寻找’钥匙,说明凶手来之前也不知道钥匙在哪里。制造一场命案,不仅解决了竞争者,得到他的那个金琥珀,还能够借助寻找线索的理由,在酒庄内展开调查?
“看来那位王储很可疑啊。”他是第一个提出寻找线索的人。
沈青昀咳嗽了一声,敲字:
[你再想想。]
苏亦欢笑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开玩笑的。”
h国光是挖石油都能赚得盆满钵满了,王储的身价足够高,他犯不着杀人,给自己惹一身腥。
“凶手也不会是这位外交大臣吧。”苏亦欢开始用排除法,“这位外交大臣睡得这么香,丝毫没有要寻找钥匙的意思,先前在舞会的时候我也注意到他了,他应该没有离开过舞厅吧?”
能认出这位外交大臣,多亏了他的秃顶,戴不戴面具都很好认。
沈青昀点头。
那么接下来就只剩下模特丁香和富商浅川了。
浅川是最先提出离开众人聚集大厅的,说不定就是想要单独行动,只是被暮云灰派去的工作人员打扰了,只能暂时作罢。
相比较之下,主动提出让人陪同的丁香反而没有那么可疑。可是按照苏亦欢的经验,看起来越不可能是凶手的人,往往最有可能是凶手,说不定她那身宽松的家居服下就藏着金琥珀!
“先前我以为,这趟舞会里会有当初寄存画的人,但是直到0点都没有人找到钥匙,我就在想,有没有一种可能,连当初寄存画的人也不知道钥匙放在哪里。”
毕竟地下保险库是赫尔夫人建的,她完全可以不告诉画的主人钥匙在哪里,而是给他提示,让他自己来找。
[或者也有可能,寄存画的人并不在这里。知道画里秘密的人不止有画的主人,还有伪造画作的造假大师,以及金琥珀成员。]
苏亦欢轻嗤一声。
“那不就是公开的秘密了?”
等等。
公开的秘密?
苏亦欢抬起头,对上沈青昀含着笑意的眼神。
即便他没有打字,她也能猜到他想说什么了。
他知道钥匙在哪了。
她也是。
第54章
“但现在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凶手要把死者的衣服都扒光?难道他真的是变态?”苏亦欢还是想不明白。
如果只是要拿走对方的金琥珀,只要找到金琥珀就行了,扒什么衣服呢?又不是古装剧里,扒个小兵的衣服穿上,就能完美融入敌军。
[要去看看尸体吗?]
沈青昀打字询问,丝毫不担心她看到尸体会害怕。
苏亦欢看向睡得正香的外交大臣,以免他遭到毒手,对着荣杨指了一下他,让他留下保护对方。
荣杨皱起眉头,似乎有些不愿意。
苏亦欢当着他的面,撩开自己的裙摆。
沈青昀移开视线,别过脸看向壁炉。
荣杨咳嗽一声,神色有些不自然,眼神游移。
苏亦欢打了个响指,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让他们看自己绑在大腿上的枪。
沈青昀扫了一眼就收回视线,驱动轮椅转过身,往先前舞厅的方向离开。
苏亦欢放下长裙裙摆,跟上沈青昀。
荣杨沉默着往他们离开的方向走了一段距离,站在玄关对面,喷水池后的双向楼梯前。
这个位置正好在大厅和舞厅中间,能看见在大厅里坐着睡觉的外交大臣,也能注意楼上的动静,要是去舞厅帮忙,凭借他的身手,一分钟之内就能赶到。
离开了大厅之后,舞厅这边只有两个负责看守现场的工作人员。现在夜色已深,两人都有点困倦,只能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强打精神。
“警察什么时候来?”
“看这雪下得这么大,估计要明天早上了。”
沈青昀和苏亦欢来的时候,工作人员在打扑克。
“沈顾问。”正对着走廊这边的工作人员最先注意到他俩,立刻收起地上的扑克牌,稍显慌乱的样子。
“没事,你们继续。我带朋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新线索。”沈青昀似乎和他们很熟,温和地对他们笑了笑,也没有责备他们在看守现场的时候还开小差。</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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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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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人员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收好扑克牌,开门让他俩进去。
“发现尸体之后,我们就没再动过里面的东西了。不能乱动案发现场的东西,这一点我们还是知道的。在这之后,除了暮老板和沈顾问之外,也没人进过这里。”工作人员说。
苏亦欢对他竖起大拇指,“这么晚还要工作,辛苦了。”
“还行,有双倍加班费的。”工作人员和苏亦欢玩笑了两句,目送他们两人进去后,又重新把门掩上了。
苏亦欢环视了一圈舞池,看得出来确实是打扫到一半就停手了,拖把和水桶都还没带走,就放在一边。
休息室在舞厅的一角,分为男士休息室和女士休息室,发现尸体的地方是男士休息室,此时房门大开。
尸体就倒在距离门口不远的地方,眉心中弹,一击即死,非常干净利落。
他的身上被盖了一件衣服,应该是发现尸体的人盖的。
苏亦欢注意到他虽然没有穿衣服,但是脸上的面具很眼熟,非常精致,一下子就想起先前和博书怡在来舞厅的路上,不小心撞到的男人。
苏亦欢朝尸体走近,他的死亡时间很接近,还未散发尸臭味,但是她也没在他身上闻到那股浓重的香水味,反而是休息室内的香薰盖过了全部气味。
“先前他去找暮老板的时候,你也在场吗?”苏亦欢问。
沈青昀:“在的。”
“那你有闻到他身上有香水的味道吗?”苏亦欢又问。
沈青昀:“没有。”
苏亦欢把之前在走廊遇到戴这个面具的男人的事情,告诉了沈青昀。
“而且同样的香水味,我在浅川和丁香身上也闻到了。”
沈青昀想通了什么,立刻操纵轮椅离开舞厅。
苏亦欢疾步走在他的身边,问:“怎么了?”
“凶手早就知道他是造假大师的徒弟,也知道他身上有金琥珀,于是把香水倒在他的衣服上,他逗留的地方越久,气味就越浓郁,用这个方法可以跟着他找到钥匙。但是凶手并不知道受害人也不知道钥匙在哪里。凶手既然没能从受害者身上问出线索,那么酒庄的主人就危险了。”沈青昀表情凝重。
他的意思是说,凶手极有可能威胁暮云灰,让暮云灰说出地下保险库的钥匙在哪里,可是凶手这么做完全是无用功!
苏亦欢现在已经完全明白了,凶手就是丁香。
果不其然,待他们赶到玄关前的时候,丁香已经用枪指着暮云灰,从二楼带着他缓步走了下来。
暮云灰眼眶湿润,望向坐在轮椅上的沈青昀,既害怕又委屈,颤抖着声音说:“沈。她,她杀了管家……”
丁香用枪管敲了一下他的后脑勺,冷淡道:“哭哭啼啼的,烦死了。快告诉我,钥匙到底在哪里!”
荣杨护在苏亦欢的身前,拔枪指向丁香。
丁香嗤笑了一声,说:“放下武器,举起双手,不然我就先开枪杀了你身后那个小姑娘。要赌吗?赌我能不能一枪毙命。”
荣杨只能把枪放在地上,举起双手。
苏亦欢拨开荣杨,与丁香面对面。
只要进入这种场合,就是她的主场了,就算对方枪法再好,对她来说也是人体描边。
“放开暮老板,我知道钥匙在哪里。”苏亦欢说。
丁香眯起眼睛,怀疑地看着她。
苏亦欢与她对视,看见了她头顶出现的身份标识。
【姓名:丁香】
【身份:金琥珀成员的初恋女友】
这时,从二楼双向楼梯的另外一头走出一个男人。
富商浅川双手插兜,眼神冷冷地射向底下的苏亦欢。
原先对她没有任何恶意,自然也不会出现身份,现在有恶意,两人的身份都显现了出来。
【姓名:浅川裕也】
【身份:金琥珀成员之子】
好吧,金琥珀虽然死了,残党却没灭,但能走到这一步的,都是知道内情的。
丁香闹个鱼死网破也要得到那个坐标,说明它的价值巨大,至少比暮云灰和他的管家价值更大。
“钥匙就在喷水池里。”苏亦欢指向玄关前面的喷泉。
一开始她从大门进来的时候,就觉得这处喷泉十分突兀了,为什么不把它建在外面的花园里呢?那不是更合适吗?
坐在轮椅上的沈青昀微仰着头,望向吸引了全部火力的苏亦欢,眼神闪烁。
“你说我就信?呵呵。”丁香狐疑。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沈青昀有了动作,他驱动轮椅,来到喷水池的前面。
丁香的枪口依旧对准苏亦欢,而不是坐轮椅的瘸子,她认为沈青昀毫无杀伤力,只是视线一直跟着他。
沈青昀微微侧身,从池底捞起一枚银币。
同样的银币,池里还有许多,厚厚地铺在池底,都看不见池子最底下那层地砖是什么颜色。
“这就是那个‘公开的秘密’。”沈青昀抛起硬币,又精准接住,“赫尔夫人不会把钥匙藏在一个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偏僻角落。舞会只有五个小时,找不到就得离开。大隐隐于市,把钥匙藏在了喷水池里,任何人都能来这里找,但是任何人都不愿意找。
“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一定能找到这把钥匙。就是非常繁琐麻烦罢了。”
苏亦欢无奈地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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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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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赫尔夫人玩心真重,发出邀请函,让所有人“公平竞争”,连她这个诈骗犯的女儿都写进了宾客名单里,怕不是就想看到他们在喷水池里狼狈地找钥匙吧?
丁香命令暮云灰:“让你的人现在下去找钥匙。”
暮云灰现在的小命在她的手里,不敢违抗,正要叫浅川身边的工作人员去找钥匙,楼下又传来沈青昀的声音。
“不用麻烦了。”沈青昀从领口掏出一直挂在脖子上的吊坠。
他抬起手,吊坠垂在空中——那是一枚困住蜘蛛的金色琥珀,而琥珀的旁边,便是一把银色的钥匙。
所有人都看向他手里的吊坠。
就在这时,浅川掏出枪,朝沈青昀射去!
苏亦欢一直在防备着对自己有恶意的两人,几乎是在浅川把手从口袋里掏出来的瞬间,她就扑向沈青昀,把沈青昀的轮椅推了出去。
沈青昀坐在轮椅上,不受控制地被轮椅带出一段距离,第一次如此慌神,脸上表情惊惧,看向倒在地上的苏亦欢。
荣杨三步并作两步,捡起落在地上的枪,第一时间朝浅川射击。
浅川的目标是沈青昀手里的琥珀和钥匙,同时也要保住自己的小命,于是迅速躲进了二楼拐角处。
丁香见有人开枪了,却没有打中沈青昀,气得咬牙,直接把碍事的暮云灰往旁边一推,从二楼栏杆翻下,朝坐在轮椅上的沈青昀一边射击,一边跑去。
荣杨为了护住沈青昀,与丁香对枪。
在移动中,两人的枪线都错过了目标。
苏亦欢其实没受伤,她刚才趴在地上只是装死,但是听见子弹乱飞,也慌了一下,连滚带爬地起身,躲到了喷泉池的女神雕像后面。
沈青昀看到她爬起来,短暂地松了一口气,然后立刻抬头去看被推倒的暮云灰。
暮云灰倒没什么事情,只是心理阴影面积增大了,抱着脑袋一动不敢动。
瞬息间,荣杨已经来到沈青昀的身边,给他转了个方向,用椅子后背对准丁香。
沈青昀顺势低头,就地一滚,离开了那张刚好被子弹穿过的轮椅。
与此同时,二楼的浅川也已经跳了下来,对着荣杨连开三枪。
此时浅川和丁香的目标都很一致,都是沈青昀手里的琥珀和钥匙,只需一个眼神就达成了同盟,双双朝沈青昀的方向跑去。
“荣杨!”沈青昀抛起手里的吊坠,丢向那边的荣杨。
荣杨伸手一截,握住了吊坠,把两人的仇恨同时吸引了过去。
枪口同时转向荣杨。
丁香距离荣杨最近,就在荣杨的身后,举枪正要对着他射击,不知道从哪里飞出一颗子弹,从她的脸颊擦过,带出一串血珠。
她愤怒地看向女神雕像背后。
苏亦欢紧握着枪,右手止不住的颤抖。
其实她瞄准的是丁香的枪来着,结果差点打中脑袋了,真吓人啊!差点自己成罪犯了。
丁香枪口调转,对准了苏亦欢的眉心。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窜过,从苏亦欢的手里夺过了枪,与丁香同时开枪。
“砰!”子弹射出。
苏亦欢眼睁睁地看着对面的丁香倒下,挡在自己身前的沈青昀闷哼一声,弓着腰。
“沈青昀……”苏亦欢手足无措,从他身后抱住他,沈青昀脱力向后倒去,英俊的五官因为剧烈疼痛而扭曲。
沈青昀听见苏亦欢带着哭腔的声音。
一滴热泪砸在他的脸上,他睁开眼,便看见苏亦欢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他第一次见有人哭得这么惨。
“苏……”沈青昀忍痛开口,想要安慰她,却又因疼痛连呼吸都困难。
苏亦欢泣不成声。
她明白了,现在就是悬疑世界主角的高光结局时刻,死于保护他人的子弹,死得其所,死得光荣。
“我、我会救你,我一定会救你。”
虽然悬疑世界的主角可能会死在大结局,但是虐文世界的男主不会。
就是虐文女主死遁了,虐文男主也不会死,毕竟男主死了,就没法“坐拥万里江山,享无边孤寂”。
【虐文女主光环——男主不死】
苏亦欢捧着沈青昀的脸,吻上他的唇。
沈青昀愣住,喉结滚动,唇上的温热柔软抵御了身上的疼痛,仿佛注入一剂魔药,瞬间让他忘却骨折的剧痛。
心脏比先前中弹后跳动得更加剧烈,沈青昀记得自己明明穿了防弹衣,中弹之后最多骨折,怎么感觉他好像真的快死了,灵魂都要脱离身体升空了,耳边只有她紊乱的呼吸和自己如同雷鸣的心跳声,他运筹帷幄的脑子被她的眼泪搅成浆糊,无法思考。
苏亦欢松开他,抬头看向他头顶的身份。
【姓名:沈青昀】
【身份:男主】
咦?为什么不是……虐文男主?
另外一边,荣杨也结束了战斗,浅川在最后一颗子弹用光后,举手投降,被工作人员绑了起来。
荣杨朝女神雕像后的两人走过来,看见苏亦欢哭得梨花带雨,沈青昀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双眼失神。
“怎么了?”荣杨困惑。
“他中弹了,快送他去医院。”苏亦欢哽咽着说。
沈青昀回过神,疼痛像潮水一样涌了上来。
他恢复冷静,指了指轮椅,说:“打中防弹衣,可能骨折了。请帮我推一下轮椅。谢谢。”</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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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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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防弹衣?苏亦欢愣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荣杨把轮椅推过来,扶着沈青昀坐上轮椅。
沈青昀坐好之后,抬眸看向满脸通红的苏亦欢。
他咳嗽一声,耳朵尖透着一点粉,认真地说:“刚才的事情……晚点再谈。”
苏亦欢呆呆地点头,看着沈青昀有条不紊地指挥现场。
没过多久,一支身着制服,训练有素的队伍抵达赫尔酒庄。
沈青昀把吊坠拆了下来,银色钥匙装回口袋,金琥珀和先前从池子里捞出来的银币一同递给为首的人,然后被人扶着坐上特殊的防弹车离开。
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吊坠上的银色钥匙是假的,真正的钥匙是池子里的银币。
苏亦欢从池子里捞起几枚银币。
这些都是**,虽然正反面略有差别,但侧边的编码都是同样的数字——地下保险库的密钥。
钥匙的秘密解开了。
苏亦欢回想沈青昀刚才的那句话。
晚点再谈……谈什么?
第55章 正文完
后来抵达赫尔酒庄的队伍是一直在调查跨国犯罪集团的官方组织。
作为案件相关方,苏亦欢和后来在枪战结束后才来到大厅的博书怡、王储、外交大臣几人,跟随暮云灰来到地下保险库。
暮云灰用银币侧面的半圈编码打开了地下保险库。
随着保险库的库门打开,里面的灯光亮起,偌大白色空间里,只放了一幅画。
如苏亦欢所料,这幅画和她当初烧毁的那幅画几乎没什么区别,但她就是一眼认出这幅画是假的。
浅川被武装人员押着,同样来到地下保险库。
“这幅画里到底有什么秘密?”官方组织的队长询问浅川。
浅川一脸无所谓的模样,耸了耸肩,说:“我爸只让我拿到画,只要拿到画,配合金琥珀,就能找到坐标。不过我爸的金琥珀,不是被你们回收了么?”
队长拧着眉,还要询问什么。
苏亦欢往前走了几步,站在画作的前面。
她转动手上的宝石戒指,刀片弹出。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就听见一记清脆的裂帛声。
在场人员倒吸一口凉气。
“你在干什么?你疯了?!”有人冲上前要阻止苏亦欢,但事故已经发生了,他们再阻止,也阻止不了这幅画被毁坏的事实。
“……等等!”暮云灰拉开那个要对苏亦欢动手的人,指向面前那幅画。
画纸被划开之后,卷了起来,露出背后的画框。
队长上前,将被划开的画直接撕了下来。
《夜宴图》的背后是一块写着无数数字的板子,这些数字并不完全连续,看起来十分杂乱,东一串,西一串的,而且字体有的大,有的小,像是小孩子练习写数字一样随手写上去的东西。
“这些数字代表着什么?”博书怡凑近苏亦欢,好奇地询问。
“据说是一个坐标。”苏亦欢看着这些杂乱的数字,皱起眉头。
暮云灰给出提示:“先前有人说,用琥珀就能解开这些数字的秘密,得到一个坐标。”
苏亦欢想了想,向那位队长摊开掌心,“刚才沈顾问给你的金琥珀?”
那位队长先前曾经被沈青昀交代过什么,只要是苏亦欢提出的要求,最好尽量满足,会得到有趣的答案。
队长不相信苏亦欢,但他相信沈青昀,毕竟他和沈青昀也算是老搭档了。
他掏出那枚金琥珀,放进苏亦欢的掌心。
苏亦欢掂了掂这枚金琥珀,对着光照了照里面的蜘蛛。
身后的浅川嗤笑,说:“别看了,里面没有密码。”
他爸还没落网的时候,他还以为那是什么之前的宝贝,早就偷过他爸的琥珀看过了,结果研究来研究去,也只不过是一块普通的琥珀,和石头无异。
“果然。”苏亦欢先前就看过薄荷和赤红的琥珀,他们的琥珀大小不一,但统一的是里面被困在琥珀里的动植物都是无法透光的。
她将这枚琥珀放在这块写满数字的板子上,像是拼拼图一样,寻找能够完美嵌合琥珀里的蜘蛛的地方。
如果她没有猜错,这枚金琥珀来自组织首脑,应该是造假大师做的第一块金琥珀,那么那串数字应该也是第一个写下的。
苏亦欢尽量寻找笔迹最浅的那串数字,终于在左上角的地方,停了下来。
众人上前,终于明白她为什么停下不动了。
在这枚金琥珀透光的地方,恰好是一串字体大小一致的数字,蜘蛛的位置并不是在琥珀的正中央,也刚好盖住了它后面那几个和这串字体大小不一的数字。
“查一下这个经纬度。”队长立刻让人记下这串数字,并且联系人赶往这个经纬度所代表的地点位置。
苏亦欢把金琥珀还给他们,在他们还在用金琥珀尝试看看能不能对上其他数字的时候,退出了人群。
荣杨无声跟上苏亦欢。
“刚才的枪战,没受伤吧?”苏亦欢问。
荣杨摇头,“没有。”
苏亦欢念了一串数字。
荣杨愣了一下,他刚才扫了一眼那个经纬度坐标,和苏亦欢现在报的这串数字不一样。
“什么?”
“那20亿的所在地。”
“……为什么你会知道?”荣杨瞳孔震缩,他是看着苏亦欢过来的,她既然没有金琥珀,报的这串数字又和刚才的那个坐标不一样,她是怎么得到这个坐标的?难道她真的和那些诈骗团伙……</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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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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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亦欢一听他的语气就知道他怀疑上她了,幽幽地叹息了一声,都跟了她这么久了,还是会怀疑她。
“对不起。我的意思是……”荣杨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语气太急,低头向她道歉,他并不是有心怀疑她,只是他的任务如此,他是最不希望苏亦欢和犯罪团伙有关系的人,否则,他就要亲自动手解决她了。
苏亦欢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说了,我明白的。”
他会怀疑她,是因为任务在身,撇去立场问题,荣杨这些日子当她的保镖也当得十分尽职尽责,刚才的枪战如果不是他在,苏亦欢估计早就趴下了。
荣杨沉默。
“我信你,荣杨。所以我接下来的事情,你可以选择性向组织报告。”苏亦欢说。
两人离开地下保险库的时候,外面的雪已经停了。
苏亦欢抬起头,站在廊下看着那片被冰雪覆盖的花园。
“这幅画的原画我见过。它比原画多了些不该存在的东西。我用小刀划开那处,背后是两行完整的数字,但字体大小并不一致,大部分字体都小一号,只有六位数大一号。巧合的是,这六位数倒过来正好是我的出生日期。更巧的是,去掉这六位数之后,按照年月日的顺序倒过来看,就是一个坐标。
“这幅画,是江鸠寄存在这里的。我的出生日期就相当于解密的‘金琥珀’。这就是江鸠公开我是他亲生女儿的原因。”
苏亦欢从遇见艾利克之后,就在怀疑江鸠和金琥珀是否有联系,因为艾利克所说的那句——“谢谢那位欺诈师”。
这幅画背后藏着的秘密,更是验证了江鸠和金琥珀的造假大师也有联系。
在江鸠爆出自己的亲生女儿是苏家千金之后,犯罪率上升,恐怕也有金琥珀的推动。
他们哪里会管苏亦欢的死活。
只想让那些有心人注意到解密的“金琥珀”罢了。
次日,天气晴。
荣杨把苏亦欢报给他的那串数字如实报告给了组织,没过多久,他就收到了“任务结束,立即归队”的命令。
苏亦欢一晚上没睡,又是枪战,又是沈青昀,又是放下20亿的心头大石,睡得格外香甜,以至于荣杨来给她告辞的时候,她都还有点迷糊。
“现在就走吗?”苏亦欢询问道。
荣杨结束了这个任务,自然是高兴的,至少他再也不需要担心有朝一日会亲手结束掉她的生命,但是想到要离开她,又莫名有点*不舍,明明他并不是感性的人。
“是。”但荣杨只允许自己动摇一秒,他是要把性命献给组织的人,如果不是c国收留,他现在早就死了,还怎么站在她的面前呢?
苏亦欢拉住他的衣袖,说:“先前立了一个flag,如果你不做的话,对我来说有点不吉利。你能不能……做一下那个?”
荣杨记得对她做过的每一个承诺,苏亦欢一提,他立刻就想起来了。
他学着苏亦欢的模样,竖起两根手指,在耳边弯了弯。
壮汉卖萌,不容易。
苏亦欢笑得格外开心,眼睛弯弯。
荣杨有些不好意思,做完这个动作就立刻上了车。
“祝你平安。”苏亦欢退开两步,并没有说“再见”之类的话,因为和他这样特殊职业的人再见,算不上是好事,于是她只能祝他平安。
荣杨略一点头,关上车门,离开了。
就像他因为任务突然来到苏亦欢的身边,现在也因为任务结束而离开她,十分潇洒。
苏亦欢把荣杨送离之后,在赫尔酒庄吃了晚餐。
在晚宴上,听暮云灰说,沈青昀正在医院休养,还特意告诉了苏亦欢病房的房号。
苏亦欢假装没听见的样子。
博书怡盛情邀请苏亦欢去现在正是夏天的南半球度假。
“择日不如撞日,我们明天就走吧。”苏亦欢提议道。
博书怡还以为她是对酒庄有心理阴影了,于是欣然同意,次日一早就和她飞南半球度假去了。
离开r岛,苏亦欢松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苏亦欢一想到那天的那个吻就会觉得尴尬。
其实某种程度上来看,它和救人的人工呼吸没什么两样,因为苏亦欢当时以为沈青昀要死了,她是在救他。
可是……
她莫名心虚。
现在只要空闲下来,一闭眼就是沈青昀的模样。
完了,她不会是坠入爱河了吧?
“哇!居然是黄金屋!”博书怡抱着平板跑过来给苏亦欢分享大新闻,“那天我们在地下保险库找到的坐标是一栋普通的居民楼,警方搜过整栋楼,发现其中一个屋子没有人居住过的痕迹,而且窗户都是封死的,于是砸开门,发现里面居然是按吨计算的金子!
“另外,江鸠诈骗案里下落不明的20亿也找到去向了,全都充公了。”
苏亦欢躺在泳池边的躺椅上,摆了摆手,用帽子盖住自己脸,晒日光浴。
在紧张刺激的各种事件结束后,苏亦欢在南半球过了大半个月的度假生活,还嫌不够。
她现在只想享受自己退休后的人生,什么金琥珀,20亿的,和她没有关系。
博书怡见她敷衍的样子,佯装恼怒地撞了她一下。
“我明天得回国一趟,去给老爷子祝寿。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国?私人飞机喔。”博书怡问。</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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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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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亦欢翻了个身,背对着她躺下。
像一条咸鱼。
“懒死你算了。”博书怡戳了一下她的腰窝,羡慕嫉妒苏亦欢这身白得反光的皮肤,眼不见为净,起身回屋了。
没再听见博书怡的声音,安静得都有些不习惯了。
正这么想着,苏亦欢放在旁边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苏亦欢摸到手机,查看信息。
[办案bot:谈吗?]
时隔半个月,他的伤应该好得差不多了吧。
[苏:身体好些了吗?]她转移话题。
[办案bot:谈吗?]
这人完全不给她转移话题的机会!苏亦欢磨牙。
[苏:r岛还在下雪吗?我在国内,这边天气倒是挺晴朗的。]
[办案bot:谎言。]
即便谎话被识破,苏亦欢也没有半点不高兴,反而忍不住笑出声。
[办案bot:所以,谈吗?]
苏亦欢趴在躺椅上,点开对话框,又切出对话框,如此反复,却没有给他一个明确的答案。
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
一道阴影落在了她的面前,遮挡住了她的上半身和她的手机。
苏亦欢的余光瞄到了那人的风衣衣角,呼吸停止。
“谈吗?”沈青昀问。
苏亦欢一个弹跳坐起身,然后迅速披上了搭在椅背上的衬衫。
……怎么追到这里来了?她最近没开虐文女主光环啊?怎么“她逃他追”buff还开着吗?!
不过以沈青昀的脑子,她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估计他也能算出她在哪里逍遥。
苏亦欢眼见逃避是不可能的了,只能直面。
“谈那天晚上的事情吗?我可以解释的,其实我是……”她眼珠子一转,就开始编故事,但没想到沈青昀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我是说,谈恋爱。”沈青昀的话像一记重弹,在苏亦欢的脑海里炸开。
苏亦欢震惊地看着他,视线在他的脸上和他头顶的“男主”身份上来回游移。
他该不会是被她的主角光环影响了,所以自以为他喜欢上她了吧?
沈青昀又重复了一遍:“要不要和我谈恋爱?”
苏亦欢的心情像是坐过山车,很快冷静下来。
“沈青昀,你伤到脑子了吗?”
沈青昀气笑了。
“还是头一回有人怀疑我脑子有问题。”
苏亦欢看着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里面装着无奈的笑意。
她第一次见他,就忍不住被他这双眼睛吸引,无论是冷静思考的他,还是现在被她气笑的他,这双眼睛都一样漂亮迷人。
“不谈就算了。”沈青昀起身。
苏亦欢以为他要离开,也跟着站起来。
突然意识到这个动作像是在挽留他,于是苏亦欢又坐下了。
像是赌气一样,她说:“算了就算了。”
沈青昀低低地笑了一声。
苏亦欢耳廓微红,别过脸,假装不在意的样子。
沈青昀在她面前蹲下,微仰着头看她。
苏亦欢撞进他的眼眸里。
他说:“刚才是谎言。”
“我没说谎。”苏亦欢就算对他有好感,也不会主动去追,她都主动99个虐文世界了,还不许她被动一下了吗?
既然他说算了,那就算了呗,反正全世界男人这么多,也不缺他这一个。
沈青昀单手撑在她的身侧,起身,朝她靠近。
苏亦欢梗着脖子,呼吸急促,像是赌气一般一动不动,任由他靠近、默许他靠近。
影子相互交叠。
他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垂,温热的气息擦过她的耳廓,将她的耳朵晕染得更红。
“是我撒谎了。
“从见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你有趣。后续和你的交集,或多或少也有我的私心。苏亦欢,不要觉得我聪明,就认为我完全理性。你能得到我的绝对信任,但你还见过我对谁这样吗?
“我是人,也会有心,也会偏私。
“偶尔也会喜欢看不穿谎言的笨蛋。”
沈青昀垂眸,盯着她因为惊讶而微张的唇,闭了闭眼睛,离开她。
眼见他就要转身离开,苏亦欢伸手勾住了沈青昀的手指。
“第一,我不是笨蛋。
“第二……”
苏亦欢牵住沈青昀的手,借力起身,然后踮脚在他唇上印下一吻。
“可以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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